《炮灰逆袭日常》 第1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 “莫氏,不顺父母,六年一无所出,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今以休书一封,退回本宗,听凭改嫁,绝无异言。” “小姐,怪只怪,你挡我的路,若非郁家逼迫老爷不能纳妾,我岂会无名无分跟着老爷,别瞪我,念在主仆一场,我叫你做个明白鬼。” 躺在床上的妇人,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身躯微微颤抖着,睡梦中的面容扭曲狰狞,像是承受着极致的痛苦,又像是愤恨到极致,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 夜凉如水,世人沉浸于睡梦,没有人发现,不过是转瞬的工夫,身体就换主,睁眼的时候是满目的清明。 唐柠从阴冷煞气的梦中惊醒,剧烈的不甘伴随着浓的化不开的绝望,侵蚀着唐柠的大脑,绝望、愤怒、恐惧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滚着,她强行按下去,依旧有点胸闷气短。 她知道,这等情绪不是她的,意识慢慢回笼,她想起来她是怎么过来的。 唐柠缓缓坐起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事实上原主这个不受宠的嫡妻,不过是个摆设,下人看菜下碟,明面上不敢怠慢,暗地里能偷懒就偷懒,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儿没女,晚景注定凄凉。 若不是娘家尚在,只怕是不知道被蹉跎成什么样。 唐柠本以为系统只存在书中,只是虚幻之物,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是个孤儿,模样标致水灵,没被领养,只是单纯不想,生身父母尚且说丢就丢,何况是没有血缘羁绊的养父母。 早熟的她,没有天真的童年,同龄人玩耍嬉戏的时候,她在片场摸爬滚打,做龙套攒钱。她知道社会的残酷,若是不努力,成年就没有栖身之所,只能靠出卖体力挣钱。 十年时间,十八线的小明星到二流明星,个中艰辛难以言说,好不容易被大制作瞅上,若是不出意外,她会是电影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她有演技有容貌,只是差大红大紫的契机。 出名那么难,一个浪头掀翻下去,却是如此简单。 铺天盖地的借位暧昧照片,所谓的前男友发言,沾染桃色绯闻在先,紧接着圈内人恶意诽谤私生活不检点,视为亲人的经纪人反水,扣唐柠一顶大帽。 一夜之间被推上风口浪尖,清纯玉女形象不复存在,扑面而来的只有恶毒谩骂,真爱粉被淹没在黑粉路人粉水军的大浪中,翻不起什么浪花。 公司解约,彻底被放弃,一夜之间,事业尽毁,若是没有意外,唐柠将永无出头日。 被黑料重重包围,积攒的人气瞬间蒸发,不过一日角色就换人,唐柠只能无奈退圈。 环环相扣,若是不知道被整,唐柠就是傻缺。被抢角色不是头次,只是这么狠的招数是头次,明摆着不给人活路。 戏不演就不演,又饿不死,她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不会死揪着不放。 只是心中呕得慌,她洁身自好爱惜羽毛,虽然初吻献给荧屏,可事实上她恋爱还未谈。真是可怜幕后推手只能借位买水军,毕竟这个时代,合成照片分分钟会被掩藏的大神发现。 含恨退圈,她势单力薄,不是不知道谁动的手,可她无权无势,仅有的理智,告诉她,不是出头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唐柠不是没想过玉石俱焚,可她清楚知道以她微薄的能耐,不过是以卵击石。 只可惜她选择退隐,依旧没有被放过,哪来的仇哪来的怨,非得置她于死地。 抚着胸口,眼中划过一道浓浓的戾气,配合着她如今无害妇人的外表,说不出的违和。 她不是什么天真小白兔,惹着她的代价之惨烈,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只是可惜没有叫幕后黑手付出血的代价。 当然只是早晚的事,纵使权势滔天,纵使家财柴万贯,不能只手遮天蔑视法律,嚣张跋扈恣意行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唐柠死的时候,愤怒远胜仇恨,仇人会付出血的代价,只是早晚的事,可她不过双十年华,苦水中泡大,没怎么享福就被人祸祸死,怎么能不怒。 人死如灯灭,死去什么都没有,惹不起,她躲着,就这样,依旧不肯放过,非得置她于死地。 死去的唐柠,没有如青烟般消散,回神的时候,处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她想莫不是她是植物人,没办法苏醒,可想想身体的破损程度,除非有非自然之力,不然肯定是回天无力。 “叮,唐小姐,你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亡,但是我有办法,能够让你活下来。”唐柠发呆的时候,机械冷漠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叫她心中一咯噔,瞬间回神。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作为交换条件,你需穿越各个世界完成原主的夙愿。二十四个世界之后,你可以重生。现在,你可以选择是或者否。”机械的声音自顾自说着,没有给唐柠思索的时间。 “倒计时,十,九……” 唐柠不想死,没有拒绝的余地,若是完成原主夙愿,能重活,是个公平的交易,她自然选择答应。 况且,现在的形势根本就容不得她拒绝,若是拒绝,要么是彻底消散不复存在,要么是在小黑屋中彻底疯掉。 念头刚动,身体周围的空间就变得扭曲起来,整个人昏睡过去,接着就在郁婉的身体中苏醒。 原身名唤郁婉,汉中郡富商之女,是家中幼女,上有一位哥哥,备受宠爱,没有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儿,只是有点天真可爱。 郁父恐女受夫家蹉跎,故许女以故友之子,只想闺女幸福安康,未曾想以女谋利,可见郁婉有个好父亲。 郁婉的丈夫名唤方庭,是个落魄书生,若非方父乃郁父至交好友,两人从小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郁父万万不会将小女许配出去。没盼着从女婿处得利,只想闺女一生无忧,有个如意郎君,生活美满幸福。 第2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2 方庭学识出众斯斯文文,是汉中郡有名的才子,定亲时尚是秀才,结亲时已为举人。只可惜才华有限,埋头苦读未能中进士,干脆拿郁婉的嫁妆谋个县令的职缺,走马上任。 先皇善诗书词画,可谓一代宗师,治国一窍不通,大兴土木倦于政事,官僚集团卖官鬻爵趁机大发横财。 不然方庭小小举人,怎能在汉中郡任县令,汉中郡离洛阳不可谓不近。 方庭洁身自好,没有纳妾,没有流连烟花柳巷,郁婉无所出,方庭百般维护不休妻不纳妾声名远扬。只是面上道貌岸然,实则与陪嫁丫鬟小翠暗度陈仓。 郁婉无所出,六年内,小产不下四次,没能成功诞下方庭的骨肉,半点没怀疑方庭做手脚,只以为身弱难怀。 夫妻举案齐眉,哪怕日渐冷淡,郁婉未曾怀疑过方庭的情谊,怎知他就是罪魁祸首,活血化瘀的补汤做安胎药,不滑胎才怪。 方庭压根就没想叫她生娃,只想叫真爱上位,深情款款的模样真叫人作呕。 只可惜终日厮混,小翠肚皮不争气,没有半点动静。 待新帝登基,恰逢大旱,方庭以郁家之财施粥,博得美名,小翠恰有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传郁家为富不仁,藏粮只为高价抛售赚不义之财。 流离失所饥肠辘辘的流民,砸进郁家,大肆掠夺,郁父被流民当场砸死,哥哥受轻伤,郁母伤心欲绝没两天就随夫君去世,郁家元气大伤。 实则郁家将粮尽数送与方庭,叫他博美名,没想却招致祸患,郁家就此衰败。方庭救灾有功升官,扭头以犯七出之条休妻,郁婉身无分文被赶出郁家,方庭恐有后患之忧斩草除根,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尚不放过,实在是禽兽不如。 郁婉寺庙上香恰躲过这劫,方庭这个衣冠禽兽自然不会放过她这条漏网之鱼。 踩着郁家的尸骨,谋锦绣前程,恩将仇报草菅人命实在是畜生不如。临死前小翠耀武扬威,吐出的真相,叫郁婉死不瞑目,恨意滔天。 嫁入方家六载,恪守妇道,孝顺婆婆,操持庶务,殚精竭虑,却被休,若仅是如此,只能说方家不厚道,可为斩草除根杀害郁家,叫郁家老老少少成刀下亡魂,原主只恨不得抽其筋,剥其皮,啖其肉,喝其血。 方家一贫如洗,若非靠郁家接济,就凭方庭微薄的俸禄,方家哪有钱大鱼大肉丫鬟仆人成群。 若非郁家不遗余力帮女婿,怎么会将粮食尽数交与方庭,叫他广施粥,博美名,送他锦绣前程,他怎有出头日,赤诚相待招来杀身之祸,能不恨么! 只能说方庭是个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根本就不配称人。 现在,唐柠穿越的时间点,正是小翠被查有孕,方庭尚未劝郁父交粮施粥之时。唐柠心中有数,现在尚有回旋的余地,且待她谋划谋划,保郁家斩方家。 昔日郁家坦诚相待,叫白眼狼祸祸,全家尽灭,落一身洗不净的脏水,为世人怀疑诟病,只说死得痛快。 而今,定不会重蹈覆辙。 叫方家和小翠付出血的代价,是原主的夙愿,唐柠自当不负所托,叫奸人生不如死。 丫鬟伺候着洗漱完,唐柠想着回娘家,就见小翠两眼泪汪汪来哭诉。 “小姐,小翠命苦……”小翠生得娇小可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尤为动人,叫泪水洗刷之后,楚楚动人说不出的可怜。 “小翠,你慢慢说,别着急。”唐柠入戏快,担忧的情绪拿捏得分毫不差。 “小姐,小翠怕是不能照料您,我现在有喜。”小翠张张嘴,哽咽着扑进郁婉的怀,抱着郁婉心里又得意又嫌弃,小姐啊小姐,没想到姑爷心心念着的只有我,你这个可怜虫糟糠之妻迟早会下堂。饶是心中百般恶毒,面上依旧是哀婉忧伤,没有半丝破绽。 楚楚可怜是假,耀武扬威是真。 “小翠,你腹中是谁的骨肉,你说出来,小姐做主,将你许配出去,你放心,你是打小和我长大的,情同姐妹,若是你嫁人,小姐肯定不会叫你委屈的。”郁婉眼眶微红,温文软语,情真意切地握着小翠的手,握着的时候就觉着不对劲,只是她半点没表露。 只见小翠莹白的小脸儿,宛如剥壳的鸡蛋,俏生生,嫩滑滑的,别提纤纤玉手,比郁婉这个千宠百疼的小姐来得细腻,只能说原主不知怎的猪油蒙心,半点没瞧出丫鬟的不对劲。 小翠眼泪一滞,被郁婉的眼睛盯着,她有点心虚,怕郁婉发现真相,只是心虚瞬间就收敛,立刻恢复自如。 她不信什么作孽会天打五雷轰,她只想谋个锦绣人生,只求今世福,不虑来生苦。 小翠见郁婉满脸的担忧不似作假,心方才落地,她牵强地笑着,红着眼叹口气,“小姐,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朝廷征壮丁,不知何时是归期。谁知能不能回,没准这是他唯一的骨肉,我……” 说着说着半垂着头无语哽咽,半点不怕露出破绽,朝廷征走的壮丁,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小翠相信小姐那时定已下堂,根本就不怕东窗事发。 “小翠,你怎么如此糊涂,这若是被人知道,你……”唐柠瞬间两眼泪汪汪,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模样,“要不然,你打掉吧,若是生下来父不详,你叫他怎么做人,走出去非得被人戳脊梁骨不可。” “小姐,奴不想打掉,奴就守着腹中的骨肉过活,苦点累点全不怕。”小翠银牙暗咬,父不详,好个父不详,若非小姐挡路,郁家势大,她怎会与方庭无媒苟合。 好在方郎有招,郁家的衰落她等着,小姐无所出又不叫方郎纳妾,正和七出之条被休弃指日可待,她就等着瞧小姐的好戏。 什么亲如姐妹,什么从小长大的情谊全是虚的,小姐是小姐,丫鬟就是丫鬟,小姐是被人伺候的命,丫鬟是伺候人的命。纵使她貌美如花,纵使她温柔体贴,敌不过小姐的娘家撑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想到郁婉被休,凄惨落泪,翠心中的喜压抑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思及此她狠狠压住嘴角的笑意。咬住殷红的下唇,攥紧衣裳袖口,抬眸的时候只有决绝凄婉,深情的模样叫人动容。 “小翠,你若真如此,小姐没什么可劝的,这是纹银五两,你省着点儿。”唐柠掏出五两纹银,交到小翠手中。 第3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3 说实话,背主的丫鬟,她半个铜板不愿给主仆的情谊早在小翠的背叛的时候就烟消云散。 瞅着小翠扮猪吃老虎小白花的模样,唐柠真想将她推到在地,情绪的来源不是她是原主,原主愤恨没有叫唐柠动容,只是叫她清楚地认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个任务者,是个匆匆过客。 五两纹银,莫不是打发小叫花,素日的主仆情谊就值这么点银两,小姐未免太吝啬,在郁府的时候,她的月钱就足有一两,零零碎碎的赏钱加起来,每月就能挣二两,小翠暗骂唐柠吝啬。 见小翠面有愤恨,唐柠瞅时机合适,故意叹息,“唉,如今世道艰难,谁都不容易。” “小姐……”小翠不知其所以然,小姐为何如此慨叹。 “不瞒你说,郁家是大不如前,若是可以,唉……”郁婉刷的落泪,满面的凄苦与仓惶无助。 “小姐,到底发生何事,叫你郁郁寡欢。”小翠捏着五两纹银,心中一突,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帕,担忧地瞅着郁婉,状似担忧实则暗喜。一时情急,话语中的咄咄逼人和质问不加掩饰。 唐柠好半晌止住眼泪,依旧难掩哀伤,幽幽地说,“世道大不如前,买卖难做,前些时候母亲问我要银两,可你是知道的,我的嫁妆全贴在方府,真真是身无分文。相公待我……只怪我肚皮不争气,现在这样就怕婆婆……”哆嗦着手指,颤颤巍巍地拭泪,说着说着她的脸颊上又无声地淌下两行清泪。 “你别担心,好好养胎去,小姐这好着呢!”唐柠收收眼泪,叫小翠回去养胎,她哭得有点儿累,脑袋晕晕乎乎的,可见郁婉的身子骨是真差。 郁婉郁结于心,为妻六年,没为方家诞下一儿半女,只以为滑胎小产是自己的缘故,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郁婉作为传统女性,可以说是日日被苦痛和自责折磨。 说是补药,实则性寒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没被折腾没可以说是侥幸,嗯,没准是大夫难得大发善心,剂量小,否则又是郁结于心又是“补药”之功,只怕原主早早就已经去见阎王。 思及此,对方庭和小翠怎么狠怎么来,有时候死反而是解脱,活着倒是折磨。 待小翠走后,唐柠弯起嘴角,眼底没有半丝的哀伤,只有彻骨的寒凉,她的局刚刚开始,不怕鱼儿不上钩。 小翠自是满心的欢喜,她仔细琢磨郁家自顾不暇,小姐自然没有娘家人撑腰。她腹中是方家的骨肉,唯一的骨肉,现在就是她的筹码,本想着老老实实去偏院待产,现在想想不能就这么走,怎么说得哄得方庭为她停妻再娶妻。 任小姐出生高贵,总归是有点不如她的,丈夫被抢走没有半点察觉,反倒对她这个罪魁祸首百般照顾,真是个傻女人,小翠心底没有半丝愧疚,只有对未来的野望。 坐妆奁前髻发,镜中女容颜清丽,肌肤似雪,可她知道眼角已有淡淡的细纹,早已不是豆蔻年华娉娉袅袅的年纪,不复当年的稚嫩娇俏,容颜易逝,只怕美人迟暮。 小翠心知她等不起,少女时,芳心暗许,无媒苟合,现如今珠胎暗结,她已没有回头路,若不想当丫鬟,只有心狠手辣,小姐,实在对不住。 月牙色绣花襦裙配以梅花白玉簪,格外清淡素净,衬得小翠单薄的身板似弱柳扶风,仿佛摇摇欲坠,可谓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寻上方庭,语气软软的带着浅浅的甜,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只叫方庭酥酥麻麻,不知今夕是何年,小翠瞅着空儿,说着郁家衰落的事,哀愁衬得美人越发惹人怜爱。 “天真善良”的模样,惹得方庭狼性大发,若非小翠有孕在身,只怕一夜春宵是难免的。 方庭到底没应允娶妻之事,甜言蜜语哄得小翠心花怒放,欢欢喜喜收拾包袱,暂离方府。 细雨蒙蒙,缓解连日来的燥热,全国近半地区近两月没下雨,若是天公不作美,旱灾是妥妥的。 百姓千盼万盼,雨终于落地,这心跟着落地,心中踏实,脸上的笑容真诚不做假,欢呼着雀跃着。 只有唐柠知道,不能高兴得太早,旱灾肯定会来,此时的蒙蒙细雨,不过是障眼法,到时寸草不生,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十室九空,实在是叫人触目惊心。 饥民咽树皮,咽草束豆萁,可少数人终究难逃一死,或僵而置之路隅,或委而掷之沟壑。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旱灾,是新皇上任的头个考验,若新皇应对不当,轻则经济衰退和人口减少,重则招致社会动乱甚至亡国灭家。 若是可以的话,唐柠想救人,可她知道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救人只是嘴上说说,大灾之年来临,她能做的不过是屯粮,到时施粥救民,尽可能无愧于心,到底她不能将这个世界视作游戏,将死去的人视作一串串数据。 唐柠奔着郁府去,未语泪先流,唐柠就那样静静哭着,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形踉跄,差点昏倒在地,郁母见郁婉泪如雨下,眼泪亦是止不住地流,母女俩抱头痛哭,郁家父子俩齐上阵愣是没劝住。 “闺女,你别哭,你别哭,你这一哭,娘心疼啊!”郁母哭个不停,女儿受苦,她这个做娘的心疼,婉儿是掌上明珠,打小爱笑,没受过什么委屈,她何曾见过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娘,婉儿命苦啊。”唐柠不管不顾地哭,好半晌方才止住,顺势坐下歇息,身子骨有点熬不住,又累又乏。 “闺女,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方庭混账,欺侮你,你放心,你跟爹说,爹就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也得为你讨个公道。”郁父心疼闺女,眼眶微微红,他的闺女可不是叫人欺负去的,当年方庭怎么说的,定不负闺女。 可现在呢,闺女孤零零地来,憔悴可怜的模样,仿佛风吹就倒,在闺中,闺女是何等的伶俐活泼,可不过六年,就被蹉跎这模样。 好女百家求,当年是方家求娶的婉儿,家徒四壁到现在的小官,没有他郁家的支持,方庭想这般舒坦,简直是痴人做梦。 现在隐隐的嫌弃,他不是不知道,可只能装傻充愣,帮趁着点方庭,可又有所保留,千方百计,不过是叫他对闺女好点儿,毕竟闺女不能生养。 第4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4 “父亲,方庭,他就是个畜生。”唐柠哭得凄凉,方庭道貌岸然是个伪装高手,如若不然郁婉不会临死,方察遇人不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不想做哭包,若是可以,真想左勾拳右勾拳,将方庭打得鼻青脸肿,剁掉他的子孙根,摘掉他的乌纱帽,叫他苟延残喘不得好死。 当然报复可以,不能将自己折进去,她相信若是她真敢不计后果胡乱行事,她的小命肯定就跟着交代进去。现在虽说她肉身已毁,可好歹灵魂尚在,勉强可以说是活着。 “为人妻,我本不该这么说,我并非不能生,是他下的毒手,叫我滑胎,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唐柠擦掉眼泪,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方郁两家无冤无仇,方庭恩将仇报,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不为过。 “婉儿,你这话可不能胡说。”郁书蹙眉不赞同,方庭的品性他是信得过的,妹妹会这样想,莫不是小产后疑神疑鬼所致。 “哥哥,我既然敢说,说的肯定是真话。他和小翠两情相悦,现在小翠珠胎暗结。你若是不信,只要派个盯着小翠,我相信方庭肯定会出现,若没有私情,他缘何出现。若真的喜欢,纳小翠为妾,我又不是不答应,她和我情同姐妹,没曾想……”唐柠心里憋着一股火,胡编乱造的话越说越顺溜,“若不是当日我见小翠和相公在书房……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我是亲耳所听,没有半分假。” 说是胡编乱造不尽然,她的话较真起来没有半点虚假。 郁父当场老泪纵横,悔不当初,“闺女,叫你受苦,爹信你。爹肯定救你脱离苦海,你别怕。” 郁书被老爹的眼泪吓着,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担心起妹妹的处境,若方庭真畜生不如,妹妹在狼窝中,不知会遭什么罪。妹控的郁书瞬间倒戈,同仇敌忾只想叫方庭付出代价。 “自古民不与官斗,方庭没有谋财害命,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候,女儿有个主意,不知行不行得通。”唐柠只想叫方庭付出血的代价,可不想将原主的后半生折进去。 对付无耻的人,只有比他更无耻,兵不厌诈。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顾调理身体,所谓的“补药”哪凉快哪待着。管家权不在手中,唐柠就吃吃睡睡,偶尔运动运动,懒宅的生活确实不赖。 只是身体着实虚,走两步就喘,怕是伤着根基,想想也是,铁打的身怕是禁不得方家人这般作践。 清闲生活,不过月余就戛然而止,没有郁家这个冤大头,方家的生活可以说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婆婆变着法儿的敲打,想着扣走原主的嫁妆,唐柠哭穷,没什么抹不抹得开面儿的,她反向婆婆要银两,没指望婆婆善心大发掏钱,只是想着没道理只有方家膈应她的份。 唐柠哭诉的模样,叫方氏心烦意乱,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更别说找唐柠要银两。只说体谅唐柠身娇体弱,免掉她的侍奉,唐柠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人口舌,较真起来谁折腾谁,真是说不准,泼辣的儿媳难招架,这哭哭啼啼的儿媳难对付,她就爱见恶婆婆愁眉苦脸的模样,谁叫唐柠的嫁妆通通补贴给方家呢! 说是补贴实则不尽然,又是哄又是骗的,也就原主那个傻姑娘不设防,掏心掏肺对方家,不想想人方家是怎么待她的,管家权现在仍旧攥在婆婆手中。 婆婆方氏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识,管账的事全由方庭负责,说是怕原主累。 呵呵哒,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绣绣花喝喝茶,清闲是清闲,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怕是无聊得发疯。 不对,管家权原是在原主手中,什么时候移交的,方庭上任县令第二年。 原主到底是郁家的小姐,耳濡目染,可以说是将方府打理得井井有条,非得夺过管家这等劳心劳力的活计,有点古怪。 唐柠记在心底,心思活络起来,不动声色地探听消息,专寻方府的古怪事。 察方氏的脑袋突突的疼,唐柠的心中偷偷笑,跟她斗,嫩着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膈应人的战斗力也不低,叫个老太婆面红耳赤,不难。 方氏虽不刻薄,可方氏是什么好东西么,不是,滑胎的主意是方氏琢磨出来的,性寒凉的补品是方氏张罗的。 不然就方庭这么个大男人,处理起事来,怎么会婆婆妈妈慢吞吞的。真是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女人非得作践女人。 方氏到底是没有当年的战斗力,享福享惯,她的段数在唐柠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没能刁难成功,反倒生出满肚的火。可又发作不得,不是不想发作,只是没待她发作,唐柠就呜呜哭,方氏没教训到唐柠,恶婆婆的名儿倒先传出去。只能狠狠地憋着火,短短时日脸上的皱纹深刻起来,嘴里起泡。 丫鬟嬷嬷瞧着呢,脸皮薄,真叫唐柠扣出来纹银百两玉镯一对,唐柠不顾方氏的冷脸收入囊中,没道理郁家的钱便宜方家的人,她只是取回原主的东西,虽然只是小部分。 别的不说,唐柠房中伺候的小丫鬟见唐柠首饰盒越来越空,下人聊天说漏嘴,个个只道郁家怕是家道中落,没瞧见夫人不顾体面,房间的摆设越来越寒碜,真真是可怜啊。 流言越传越凶,唐柠不在乎,做戏做全套,她若是穿金戴银不紧不慢,谁知道郁家是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作为郁家出嫁的闺女,唐柠掏出压箱底的钱不说,首饰什么的一件件挪出去,可见郁家是真的没落,没准将来就是破落户穷酸亲戚,方家肯定是不想沾的。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方家巴结郁家,现如今怕是郁家得处处瞅方家的脸色,紧紧扒着方家不放。 或同情或嘲笑或讽刺,唐柠通通不在乎,被瞅被笑不会掉块肉,她又不爱在方府瞎晃荡。 若是在现代,渣男出轨,分分钟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可这是古代,女人的地位之低叫人切齿,再者士农工商,方家是官宦人家,想脱离方家谈何容易。 只有出此下策,表面上叫郁家非但不能成为方家的助力,反倒成为方家的拖累,叫本就不喜郁婉的方庭选择和离。 既然设好局,她自然不会给方庭休妻和贬妻为妾的机会,虽说她不觉着有什么,可到底和离的名头比休妻和贬妻为妾来得顺耳。 第5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5 好在方庭没什么蹦出来寒碜她的工夫,想想也是被天真不谙世事的“粮商之女”痴缠,怎么可能得空找她这个贤妻的晦气。 “粮商之女”照着小翠的模样找的,可比小翠来得年轻水嫩,水汪汪的眼睛似乎会说话,加之身段妖娆又是“粮商”的独女,性格柔弱又不失泼辣,刹是动人。 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若是往日,方庭能淡然相对。 可现在郁家衰落,方家是坐吃山空,叫吃惯山珍海味的人去吃粗茶淡饭,滋味不可谓不难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方庭政绩斐然,叫穷乡僻壤之地,变得繁荣起来。只可惜没有人脉,他又只是举人出身,若想向上爬,打点关系的银两不能缺,不然只要给他个小鞋穿,他的能耐他的才华不顶事。 有一就有二,方庭本就是个小人,古代版的凤凰男,谈何三观正不正,消息传来,两人正打得火热。 唐柠微微眯眼笑得像只小狐狸,笑容是难得的真心,可不,方庭得倒大霉,她得拍手祝贺。 掐好时辰,堵方庭,乍见风华正茂的方庭,心口像是被锤子狠狠锤过般绞痛难忍,呼吸不顺畅,随即猛烈地咳嗽起来。 时不时被原主的情绪所扰,唐柠已经习惯,情绪波动之大,可见原主是真恨不得将方庭碎尸万段,相比方庭,原主对小翠和方氏的恨,不过是毛毛雨。 若不是确认是郁婉无疑,方庭差点认不出眼前的憔悴人儿,素色襦裙,脂粉未施,眼底是藏不住的青黑,乌黑的鬓发斜插着一支木钗,生生比原来老上十岁。 唐柠这模样彻底打消方庭的疑虑,郁婉是方家的掌上明珠,若非山穷水尽,绝对不会叫她失掉体面,方庭的耐心尽消,只想着怎么叫郁婉消失,叫郁婉占着正妻之位可不成。 若是不出意外,怕是会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对别人来说是灾难,对他来说上好的契机,粮商之女,可见是菩萨显灵,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唐柠对杀气不敏感,可方庭明晃晃的恶意,叫她不敢忽视,不知道方庭打什么鬼主意,左右是对她不利的。 她可不信草菅人命之徒会是良善之辈,难不成方庭是想一不做二不休,叫她死在后宅,叫她腾位,方庭的心可真毒。 “相公,婉儿有话说。”唐柠动人的眸子瞬间积满晶莹的泪水,透着委屈和楚楚可怜的意味。 方庭心中不耐,面上却露出深情款款的笑,或许是习惯成自然,唐柠没察觉什么不对,只是不会自作多情,只能暗叹方庭是天生的演员,演戏成习惯。 “婉儿,别哭,相公心疼。”方庭的眼底是满满的心疼,那双温柔的眼落在唐柠的脸上,温柔缱绻的模样,怨不得唐柠会欢欢喜喜嫁给他。 娇娇怯怯的姑娘,出现在唐柠的眼帘,若想俏就得一身孝,这话可不错。 唐柠见时机合适,垂头抹泪,“相公,四年来婉儿无所出,犯七出之条,实不配为妻,现自请和离。婉儿宁愿自己苦一生,也不愿相公为难,婉儿决心已定,请相公准许。” “婉儿,你个傻丫头,外头的风言风语能信么,相公的心中只有你,容不得其他人,若是相公停妻再娶妻,岂不是害人家清清白白的闺女。”方庭可不想落人口舌,休妻和离他概不想沾,他碰过的女人,哪怕不想要,断然没有叫她被别的男人沾的道理。这年头改嫁虽非稀疏平常的事,可不至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没有什么比叫郁婉悄悄死在后院,叫他安心,郁家败落,郁婉郁郁寡欢不治身亡。 “相公,你待婉儿真心实意,可婉儿不敢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没儿没女的,百年之后,婉儿可怎么有脸见方家的列祖列宗。”唐柠落在地上的目光冷冷的,方庭是瞧不见她的不对劲的,她低着头,又比方庭矮一个头。 “婉儿,到列祖列宗面前我自当负荆请罪,定不叫你受半点蹉跎,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我……”方庭情到深处,微微哽咽。 “方郎,你说什么!”一袭白色襦裙,随着缓步而行,裙摆处微微晃动,清脆的话语掩不住颤颤巍巍。 “姑娘,你……”深爱方庭的唐柠,自然不愿见唐柠被人指指点点,挺身而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婉儿,你回去!”方庭心中一个咯噔,情话信手拈来,从未想过会遭遇此等尴尬,饶是方庭沉稳镇定,到底没压住话语中的不满与责难。 见二女震惊不敢置信的眼,方庭暗骂晦气,急急忙忙收敛自己的不快,露出一张柔情满满的脸来。 “若是你真心悦我,一纸和离书叫她收拾包袱回娘家,嫁娶不论,若是你想纳我为妾,方郎,只能说有缘无分,我虽心悦你,却不想被世人轻贱,自甘堕落做人小妾。”粮商之女脸上是浓浓的羞愤,眼底饱含泪水,却露出警惕之色,深怕方庭是薄情寡义之人。 没法方庭只有写和离书,自此夫妻恩断义绝。 唐柠忍住反胃的感觉接过和离书,泪眼朦胧,情深不悔地痴望方庭,“相公,你放心,婉儿是因为无所出自请下堂,绝不会……” “方郎本就厚道!”一双水眸脉脉含情注视着方庭,叫人心生怜爱,扭头对着唐柠是说不出的刻薄。 宗族除名,原主可以说是解脱,唐柠抬头挺胸,举止落落大方,叫人挑不出半点错,见之莫不夸是个端庄的妇人,只可惜不能生。 想着唐柠形容憔悴虚弱,一袭素衣眼眶微红,强撑着体面挺起腰板的模样,叫方庭生出怜惜,方庭猛然想起曾笑得灿若桃花的婉儿,一时心头思绪万千。 好似有口气,堵在胸口,叫他胸闷气短,垂下眼眸,大手握成拳,抬眼时眼底已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只是将一道凉薄的视线落在唐柠的身上。 连日来的酷热,叫方庭心中越发坚定结亲的念头,若是他想,他可以是天底下最深情的男人,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要钱可又不显得刻意,定亲之时,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叫他走路带风。 第6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6 方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就等方庭成亲。 小翠坐不住,寻上方庭,靠着男人发烫的胸膛,半挑着水眸,娇嗔道,“什么时候娶我,我等得,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得……实在不行,我就做个侍妾,不然将来叫孩子怎么做人。流落在外头,岂不是会被人叫做野种!” 说着说着,眼里染上淡淡的水痕,惶恐的小模样,着实叫人怜惜。 小翠泪眼朦胧,不求正妻之位,只求做个侍妾,等小姐下堂,足足六年之久,她现在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若是又等六年光阴,谁会怜惜她这个半老徐娘。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何须出如此下策。她等得起,肚中的孩子等不起,事情的发展不受她控制,叫她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实在是有点坐不住。 只可惜小翠高估方庭的情谊,当即翻脸不认人,不娶就是不娶,若是愿意无名无分跟着就在偏院养着,若是不乐意就随便她闹腾。 他不承认,小翠怎么证明腹中胎儿是他的骨肉,若是惹恼他就随便许配给下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唐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花点儿小钱,探探方府和偏院的事,小翠跑出来,方庭将府中适龄丫鬟许配给下人,小翠哭哭啼啼回偏院。 唐柠一琢磨,觉着可真是有意思。 方庭爱小翠么,爱,如若不然前世放着千金小姐不娶,娶个丫鬟,根本就犯不着,可这爱又是脆弱的,利益相冲之时,这等微末的爱就会被丢在角落,不足挂齿。 只可惜方庭注定做的无用功,根本就没有粮商和粮商之女,父女俩不过戏班子唱戏的,生活困囧又见过点场面,不会叫方庭这个小县令唬住,目的只为将她带出方府这个火坑。没有姻亲关系,将来方家的事就扯不到郁家头上。 方庭狡猾谨慎,恨不得将粮商和粮商之女的身份扒个一清二楚,只是他注定找不到破绽。 套出来的话天衣无缝,不过是因为原是一个戏班出来的,配合默契又有剧本做支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小心谨慎。 郁家纹银百两,方家的聘礼,是整个戏班的报酬,没有迟疑,连夜跑路,只带金银细软,别的原封不动,就盼着动静小点,保命要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方家的聘礼中光金银细软就价值近千两,是个大手笔,就想着人姑娘是粮商之女,陪嫁之丰厚叫人欣羡,谁会想到人就是来骗婚的,中套不奇怪。 方家的聘礼说穿就是原主的嫁妆,只是郁家说话算数没和戏班计较,本来人家的任务就是救她脱离苦海。临走前能坑坑方家,是人家的本事,连夜逃走,没打招呼,不过是怕郁家过河拆桥。 郁家暗地有人监视,见人麻利跑路没被逮住,心就落地,没有追赶的意思。叫人盯梢,不过是怕戏班被逮住,叫郁家吃官司。 戏班挑的貌似是大旱之路,不是没说久不降雨恐有大旱,可人没信,只想着逃到偏远之地,怕什么的,怕的不过是郁家谋财害命或者方府震怒追击。 别的唐柠不晓得,不过郁家真有钱,不然怎么会不将千两纹银放在眼中,任戏班带着跑路不管不顾。 只是不知道赔掉夫人又折兵的方庭会怎么想,可惜不能见,不过肯定有趣。 短短一夜,风云骤变,人去楼空,张灯结彩的方府大大的囍字,像是莫大的巴掌扇在方庭的脸上,火辣辣的。 方庭的脸阴沉沉的,眼神格外阴狠。人去楼空,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没叫他吐血,和离娶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瞧郁家落败,想着找下家。 郁家嫁女十里红妆,一朝和离两手空空,方家不做买卖,方庭两袖清风,想来素日的风光阔绰全是郁家给的,流言四起,偏方庭没法阻,不过老百姓谈笑之话,他若恼羞成怒却是坐实流言。 方庭相貌堂堂,娶妻不纳妾,本是良配,出这档事,难免叫人心中有疙瘩,眼见着旱灾已起,他只能干瞅,真是恨得牙痒痒。 没办法,只有另谋出路,天降奇缘,势必得搏一搏,谋个锦绣前程挣个泼天富贵。 大街小巷不复往日的灯火笙歌,过路行人的笑颜变愁容,粮价飞涨,平头老百姓只能掂量着钱袋买粮,满脸的哀容叫人动容。 街上渐渐出现流民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逃难来的,可怜巴巴地乞讨,可现在家家户户不容易,没什么人掏钱,只是叹息着走过去,若真的是大灾之年,自己能不能熬过去尚是两说,可没有闲钱助人。饥荒瘟疫,哪个不要人命。 “小姐,你说若是真是饥荒之年,咱们做百姓的得苦成什么样啊!”小红眼底含着泪花,两眼泪汪汪的,含着的糖块有点没滋没味。 “老天会给人留活路的。”天灾无情非人力能挡,可若处理得当,可以叫百姓少遭点苦难,若是唐柠没有看错,赈灾粮确实是慢慢运出去,别的地方粮价尚不可知,可汉中郡的粮价是往日的三倍,没有涨疯,粮价像是被官府压住。 想想也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不能科举不能做官,若是得罪权力,可能一夜之间万贯家财化为乌有,商人的生存状况是非常艰难的。 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敢大发灾难财,发财和保命,孰重孰轻,只要不傻,心中就有思量,这点倒是唐柠想差,难怪父亲和哥哥收粮是不慌不忙。 若是想发财,只有远离天子脚下远离军队驻扎地,粮价自是不受控,只是会不会被灾民撕碎就是两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倒不如拼一拼,差点饿死的灾民,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撕碎粮商的事在灾年是屡见不鲜,敢于冒险的人委实是少之又少,有前车之鉴在。 寻不回尸骨不说,凶手逍遥法外,大灾难在前,官府赈灾救民自顾不暇,待到审案的时候,凶手早就逃之夭夭,最终只能草草收场。人命不值钱,唐柠越发觉着现代社会实在是妙不可言。 因而但凡大城池,粮价不会高破天际,只是限额又限量,只让出不让进,弓箭手随时准备,维持城内的秩序。 唐柠当然不是出来瞎晃荡的,她是来干正经事,只是不敢托大,到底带着五六个懂拳脚的护卫。 两天前徐员外家的小姐闹着出城游玩,徐员外不许,徐小姐偷溜出去,金银细软被扒走,徐小姐已然身死,世道不太平。 第7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7 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绝非心血来潮,只是想一招致命,叫方庭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直接坠落云端。 若是她没有记错,郁家被杀是伙强盗土匪干的,贼眉鼠眼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方庭买凶杀人,不怕泄露,肯定是双方有利益勾结,不然他这么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放心。 穿越之初,唐柠就对方庭抱怀疑态度,府内的氛围之尴尬,郁婉没察觉,唐柠却是早早地留个心眼。 每年,方府会来波客人,届时书房戒备森严,别说丫鬟家丁,就连郁婉这个方府女主人亦不能接近。 防郁婉和防贼似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方氏是可以进书房的,郁婉却没有资格。郁婉是个孝顺媳妇,侍奉方氏尽心尽责,可她察觉方氏在戒备森严的时候,浑身紧绷手脚冰凉,额头是密密的冷汗,郁婉虽察不对劲,抱着不挨骂的原则,选择沉默寡言。 不打无准备之仗,趁他病要他命,出来混的迟早得还,方家不做买卖,方庭又是个清官,清官没毛病,可清官就该有清官的样,两袖清风粗茶淡饭,大鱼大肉绫罗绸缎什么的是浮云。 郁婉的嫁妆单,财不露白,满打满算折算成银两就两千两,虽说给闺女时不时塞点钱,可毕竟是少数。 成亲六载,又是添置物件又是奴仆成群,方家合该山穷水尽,这还是以不计打点疏通不计被骗的聘礼为前提,可现在方府奢侈的生活依旧不变。这中间差着白银数千两,钱从哪里来,这就值得推敲。 方家当年一贫如洗,祖上又是世世代代的农民,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想来是官匪勾结,强盗土匪反给方庭利益收买方庭这个父母官,私底下定有不可见人的交易。 可没听说商队老是被打家劫舍,若是时常有,官府怎容得山头的土匪猖狂,只怕早早地就剿灭这窝土匪。 这窝南山头的强盗土匪,舍近求远,干的什么坏事,唐柠心中有数,好歹又是琢磨又是探听消息,耗进去的时间可不短。 小地方大事没有,只是屡有幼童被拐,三岁往下走,恰是不记人的年纪,若是没有男丁的人家买去,挪个地儿生活,当亲生的教养,将来做养老送终用。 说起被拐男童,倒是引出桩陈年往事来,话说当年御史大人的嫡长子,恰是在路经此地的时候不见的,转身的工夫,不知被歹人抱到何处去。 每年的这个时候御史夫人会在寺庙附近小住,在佛前虔诚祷告,每日诵经不停,盼的不过是能找着走失的嫡长子。 现在世道不太平,唐柠不确定御史夫人会不会出现在寺庙,若是不现身,她只有退而求其次选择b计划,只是相比而言费时费力不能确保百分之百成功。 御史夫人一如往年,来到寺庙,唐柠看似平静的眼睛,闪过淡淡的欢喜,嘴角微微勾起,难得的心情舒畅。 她知道,她的等待没有白费,她到底是等到她的机会,a计划可以正式启动。 唐柠求的就是不着痕迹地在御史妇人跟前,狠狠告方庭一状,处处是破绽,若是不查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查起来,乌纱帽定然不保,没准项上人头不保。若只是被斩首,岂不是便宜他这个人渣。 唐柠不是个侦探迷,自认没有破案的功底,只能说占的是原主记忆的便宜,方府的开销郁家有数,方找着不对劲,拐卖人口,真是罪不可数。 “佛祖,民女有罪。”唐柠虔诚地跪在佛前,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身躯微微颤,说不出的脆弱。 “民女半夜惊醒,婴孩来索命,心中惶恐,愿常伴青灯古佛左右,吃斋念佛,只愿佛祖保佑夫君平平安安。若是佛祖发怒,就降罪到民女头上。民女自知罪恶滔天,罪不可恕……有人……”唐柠慌张起身,掩面逃跑,情急之下,踩着裙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虽说没摔个四脚朝天,捂着的脸却是露出来,叫人瞧得真真切切。 又是小孩索命又是菩萨降罪,行色匆匆叫人不得不起疑,唐柠的打扮绝对不是村姑农妇,就是这样才奇怪。 原主是寺庙的香客,每逢初一十五就来寺庙祭拜,能叫小沙弥记住,不过是原主人傻钱多,是个大方的香客,添起香油钱是半点不吝啬,这样的香客,小沙弥自是不会忘。 难得御史夫人问起,小沙弥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地方谁人不知方家的媳妇数度有喜,大夫把出来的脉,自然是做不得假,可欢欢喜喜把脉,却老是滑胎,能怀,身子骨没毛病,可愣是保不住胎。 没人当面传闲话,大小方庭是个父母官,惹不起,没有上赶着找打,只是私下难免觉着莫不是方家的报应。闲话私下愈演愈烈,自有唐柠的功劳,不然小沙弥这种出家人怎么会知道。 佛祖震怒,报应在子嗣上! 御史夫人失魂落魄倒退数步,脑袋乱成浆糊,眼神痛苦又欢喜,不复端庄与镇定。 现在不是方寸大乱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日日在企盼,企盼睿儿平平安安,现在有点蛛丝马迹,自然不能放过。 千叮咛万嘱咐,小沙弥切莫走漏风声,小沙弥虽不知贵客是何意,可到底不是傻的,吃罪不起贵人,贵人叫他闭嘴,他就闭嘴,免得惹祸上身。 御史夫人极力保持平静,只是杂乱的步伐,到底是暴露她的不平静。 谁害她的睿儿就是和她过不去,若真是方县令干的,定叫他不得好死。 事态转变,尽在掌握,坐在马车上慢条斯理啜口热茶,唐柠心中琢磨,御史夫人定有大动作,方庭必倒大霉。 倒霉就成,借刀杀人或者手刃仇人,没什么差别。不经意透露出的消息,可靠性比说一千道一万来得靠谱。 若是大剌剌找上门,才惹人怀疑。 毕竟现在不是崩角色的时候,深爱方庭的郁婉,怎么会戳穿方庭的罪行累累。 殊不知,唐柠的所作所为均落在他人眼中,正殿后的小佛堂,风华绝代的青年眼底闪过浓浓的笑意,眉眼间凌厉缓缓褪却,难得的温和,萦绕在周遭的摄人气息微微软化。 伺候在侧的小侍从,见他颇有兴致,“爷,是不是……”见主上淡淡地瞥过来,顿时话语哽住,识相的沉默着。 “不必担心,小狐狸聪明着呢!”青年摇摇头,桃花眼中是挡不住的柔情蜜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侍从赶紧低头,这样的爷,不知怎的,叫人惶恐害怕。 爷难得对女色感兴趣,虽说不知郁家之女有什么独特之处,可入爷的法眼就不能怠慢。 恋慕郁家女,胜过好龙阳千百倍,哪怕是他这个打小就伺候爷的。见爷不近女色,倾城绝色不能叫爷生出半点涟漪,扭头就叫人扔出去,就直直地扔出去,不免怀疑爷是不是…… 第8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8 小翠包袱款款,寻到郁府来,未语泪先流,急忙摸出雪白的手帕擦擦眼角,将丫鬟心疼小姐的做派,拿捏个十成十。 世道乱起来,住小宅院,她可不敢,若是叫流民闯进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怕是她清誉全无,到时候方庭身边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是眼巴巴赶回去,岂不是叫方庭轻视,她可不干,思来想去只有郁府可暂做容身之处。 “小姐,你说姑爷怎么能……”小翠眨巴着清纯无比的眼睛,无辜又懵懂地盯着唐柠,义愤填膺的模样似为原主报不平。 小翠这样做作,着实恶心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既然来就别走,别怪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好好收拾她。 “小姐,你受苦,早知道小翠哪都不去,只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小翠亲近地挽着唐柠的胳膊,嗓音略微沙哑,配着微红的眼眶,若是不知情的定以为两人主仆情深,小翠心心惦记着唐柠这个做主子的。 小翠的眼神是如此单纯不谙世事,可她的心却是肮脏的。 什么忠心耿耿不过是惺惺作态,原主视她如亲姐妹,没有半点亏待她,小翠的所作所为却叫人心寒。 “小翠,只怪我福薄,不然的话不会六年无所出……”根本不是福薄的缘故,只是人心险恶,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刀落在别人身上,自己是不知道疼的,唐柠只是想叫小翠尝尝原主受的苦痛。 既然小翠踏进郁府的大门,大剌剌地待在仇人的地盘,若是不热情款待,岂不是便宜她,唐柠刻意嘱咐厨房炖碗燕窝,当然不是普通的燕窝,是特地加过料的。 见小翠半点没见外,燕窝什么的喝得欢乐,没说给她留口,可见心疼什么的,真的就是嘴上说说,事情办起来委实难看。 唐柠微勾嘴角,她的燕窝可不是白喝的。现在喝得多欢乐,回头哭得就有多伤心。 “好喝么!疼么!”唐柠微勾嘴角,说不出的讽刺,好整以暇地盯着小翠。 小翠被唐柠的冷言冷语吓着,小姐怎么就突然变脸,没来得及想通,肚子一阵抽疼,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说清道不明的心慌意乱,叫她痛呼连天。 唐柠没有半点心软,当初小翠就是这样,端着所谓的安胎药,骗原主一点点咽下去,健健康康的胎儿就这样没掉。 如此的绝望,如此的痛苦,不是一次两次,若不是原主天性坚韧,怕是早就被逼疯。 小翠疼得在地上打滚,唐柠没有动容,这是小翠欠原主的,是方府欠原主的,是有点不忍,可这不忍,没能阻止唐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翠给过郁婉什么,唐柠就给小翠什么,这样方不失公平。 慷他人之慨容易,可若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除非是圣母转世,否则谁能原谅。 “小姐,你为什么对……小翠如此狠心!疼……疼!”小翠疼得面色惨白,凄惨地叫着,眼底是藏不住的仓皇无措,像是怎么也想不到视她如姐妹的小姐,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哀求地抱着唐柠的腿,仿佛抱着救命稻草。尖尖的下巴,苍白的嘴唇,晶莹的泪珠,单薄的身躯仿佛风吹就倒,柔弱可怜的模样,叫人一见就生出恻隐之心。 扮柔弱装可怜,好歹得掩饰掩饰凌厉嗜人的眼神,漏洞百出,只是当局者迷参不透。 唐柠冷冷地直视小翠,没有生出什么怜惜的情绪,“没什么可装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不是疼得像是有人在身上划刀,不过是自作自受。一报还一报,当初你怎么对我,现在我如数奉还。” “小姐……孩子是无辜的……你……你救救他……”小翠在地上疼得直打滚,挣扎着求饶,只求唐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她的孩子。 “你的孩子无辜,我的孩子就死有余辜么!”血债血偿,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成亲至今,原主是多想生下孩子,可千防万防,千小心万小心,整日闭门不出,补药当饭,依然无半点用处。 当时小翠可曾想过孩子是无辜的,答案是没有,半点没有,温热的汤水藏着毒。 小翠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柠,似是想将她碎尸万段,入骨的疼痛,刺眼的鲜红,叫她处在奔溃边缘。又是尖叫又是哀嚎,只想扩大事态,既然小姐不叫她好活,她就不叫小姐好活。 “别说话,不然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对外可以说,小翠被歹人奸污,不想生孽种,干脆就以死明志,真是个烈性女子可歌可泣。”唐柠说着说着,对小翠绽开温柔的微笑,配着小翠凄惨的哀叫,说不出的诡异,站在那里犹如厉鬼索命。 小翠吓得肝胆俱裂,惶恐地在地上打滚,抬头接触到唐柠凉凉的眼神,吓得后背一阵激灵,汗毛倒竖,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咬着惨白的下唇,不敢呼天抢地博同情,不呼痛,可这痛楚却依旧是实打实的,疼得根本就提不起劲,只觉着天昏地暗,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卑微地匍匐在地上,恨得牙痒痒,低低叫唤着,若是可以,她真想掐死唐柠这个罪魁祸首,她恨,她好恨。 痛到昏厥,醒来的时候下身染血,依旧倒在地上,挣扎着爬上床,说不出的虚弱,到底没叫她小翠死,若是就这样死,岂不是便宜她。 寻个大夫来医治,叫人牢牢看住她,不叫她逃跑,寻死觅活什么的,若是小翠干,她坚决不拦着,不过根本就小翠舍不得去自杀。 小翠寻死觅活求见,不见就死命地闹腾,动静不小,到底曾是小姐跟前的红人,谁知小翠会不会得宠。不怕这小妮子逃跑,干脆自作主张压着小翠过来。 “小姐,小翠鬼迷心窍,小翠对不住您,小翠千不该万不该背叛小姐,小翠死有余辜,可小翠不敢脏小姐的手。”小翠跪着爬过来,月白的襦裙不耐脏,晕染出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第9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9 女人小产或者生产之后,肯定是会有恶露,不过像小翠这样多的怕是不常见,阵阵的异味叫人作呕,想必是清理得不勤快,故意叫唐柠心软。 说来可笑,唐柠心中闪过不忍,毕竟沾染的是鲜活的生命,叫她这个生长在红旗下,甚至连条鱼都没杀过的人。只是想想又觉着自己矫情得要命,既然做出决定,没有后悔的余地。 小翠她罪有应得,对敌人善良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老老实实待着,跑这干什么。”一个个的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严防死守是这样守的,实在是太没有规矩,阳奉阴违做的是驾轻就熟。 小翠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小姐,小翠身上不干净,不脏您的眼……待在郁府,实在是晦气……” 她只想逃之夭夭,现在的唐柠给她危险至极的感觉,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现在只想走人,在郁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说的我脑袋疼,你想走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你的卖身契在郁家,若是不安分守己,别怪小姐我心狠手辣。皮白肉嫩的,想来在勾栏院吃香。”唐柠亲昵地点着小翠的额头,说不出的温和,叫小翠吓得瑟瑟发抖,差点缩成团。 本来没想着现在对付小翠的,不过她上赶着凑,贱兮兮的模样着实讨人厌,迟早是收拾,现在月份浅,说实话没遭什么大罪。 既然方庭不喜原主,打掉原主的娃不手软,方家干脆就断子绝孙,别想着什么香火传递的事情。 现在小翠想溜之大吉,甭想。 她可不想功亏一篑,叫方庭察觉不对劲收拾包袱待远走高飞,他日卷土重来,头疼的是唐柠。 事情尘埃落地,小翠就是想赖着不走,她亦不会留她。 小翠悔不当初,郁府是龙潭虎穴,可笑她闯进来,折腾成这般田地,小翠不傻,来龙去脉虽说不是一清二楚,可到底是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方庭怕是会遭殃,她这个丫鬟被料理,小姐怎么会饶恕罪魁祸首呢! 她原想被撵走的小姐,不过是丧家之犬,一败涂地的失败者,不足为惧,没想到天真的念头却叫她阴沟里翻船。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小翠根本没想到会自食恶果,小顾不得脸面不脸面的。 小翠跪着爬过来,想抱着唐柠的腿,唐柠闪身躲开,无他法,小翠只能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抽噎道,“小姐,小翠知错,小翠将来肯定安分守己,小姐你就念在素日的情分上,留小翠一条活路,小翠来世肯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岂料百试百灵的哭诉,没有半点效果,唐柠抿紧唇角冷眼见小翠涕泗横流没有动容。设计郁家家破人亡的时候,怎么没有半点怜悯。 “小姐……小姐……”小翠低低哭泣着,一时间面上血色全无,刷的昏过去,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 唐柠见小翠面如死灰,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小翠现在是可怜兮兮的,可这并不能抹煞她作恶时的狠毒无情。 “谁当值,扣除月钱一半以儆效尤。”规矩散漫着实不妥,有一就有二。 看守的人不服,触及唐柠的视线,顿时萎靡,不敢造次。 “不是小姐我不近人情,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念在是初犯,略施小戒。”唐柠脸一沉,吩咐看守将小翠抬回客房,叫大夫去瞧瞧,没道理叫小翠就这样简单地死去。 待小翠被抬走,唐柠顿时呕出一口,差点栽倒在地,破布般的身体,怕是没什么时日。 “小姐!”小红见唐柠呕血,顿时惊叫起来,只知道不停地擦拭鲜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没事,别紧张,只是怒火攻心,别告诉父亲母亲。”唐柠知道绝对不是怒火攻心,只是冷不丁吐出血,怕是活不长。 小红只有忍泪答应。 小翠幽幽醒转,又是吹风又是掉眼泪的,一番折腾叫她疼得缩成一团,身上着实污秽,若是不清理怕生出毛病,苦的是她。 水是冷冰冰的,看守被她连累,现在她自然是使唤不动的,虽然知道冷水不妥,可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将就。 冰冷的水刺痛她的肌肤,迷乱她的眼,实在是悔不当初。悔恨的泪水滑落脸颊,只是悔恨交加又如何,郁府的牢笼她怕是逃不出去。 过往的欢欣变作镜花水月,宛若黄粱美梦一场,她知道小姐不会饶恕她的罪孽,换做她是小姐,背主的丫鬟,不论怎么教训均不为过。 提心吊胆的生活难熬,可她依旧舍不得死。 世道乱起来,流民堵在城口,哀哀叫着,郁家没有迟疑,到城外施粥,日施千碗,在家的女眷,难免提心吊胆,生怕灾民闹起来不管不顾的,到时候祸及父子俩。 唐柠难掩担忧,人心是肉长的,占的是郁婉的壳,承的是郁家的情,虽说不是对着她来,可心中依旧熨帖。 好在官兵不是吃闲饭的,虽说疲惫不堪,可精神头不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捐粮两千石分文不取,龙颜大悦,钦点郁家为皇商,天上掉馅饼的事,想来郁家的昌盛在五十年内是有保障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方庭会登门拜访,不速之客的造访,叫郁母的脸阴沉沉的,说不出的愤怒,怎么有脸来,真当郁府是软柿子不成,他想捏就能捏。 “母亲,你别恼,打发他走就是,犯不着为这种人发火。”唐柠笑吟吟的,扭头吩咐小红,“郁府女眷不方便见外男,别放他进郁府,这地方不是他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若是他敢闯,街道上的衙役不是摆设,干脆就喊,他个县令,想来不敢强闯民宅。”唐柠不放心地继续叮嘱,谁人不知郁父郁书在城外施粥,若是真想找人,何必登门拜访,现在来指不定打什么坏主意。 没叫方庭进来,方庭就在门口等着,气定神闲的模样叫小红忍不住嘀嘀咕咕起来,辜负小姐,居然有脸来,脸皮的厚度堪比城墙。 想想小姐的身体,恨不能咬块肉下来,人模狗样的东西 方庭是个能忍的男人,能忍郁家的冷落与不屑,能忍寻常人不能忍,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伸出利爪,一招致命不拖泥带水。 第10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0 身量纤纤,裙摆翩飞,一改平日的素衣淡容,叫人不由生出浅浅的涟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庭不免被吸引眼球。 唐柠见来人,扭头就走,没有半点迟疑。 唐柠走得干脆,跪着的小翠低眉顺眼,眉眼带怯,哀求地瞄着方庭冷硬如铁的侧颜,祈盼方庭能拯救她于水火。 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没有绊住方庭的脚。 没有半点好奇,没有半点停顿,直直地走过去,似乎半点不在乎跪在炎炎烈日下,随时可能昏倒的可怜人。 小翠如坠冰窟,说不出的刺骨寒冷,满腔的柔情期待化作利剑,狠狠地刺进胸膛,实在痛彻心扉。 聪颖如她,不难知道,纵使她在方庭心中有一席之地,可这地方小得可怜,随时可能被驱逐,叫她的心生不出半点的侥幸。 方庭低头的一瞬,眼神闪过一丝凌厉,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头青筋冒起,面上的笑意半点没有削减。 小翠眼角挂着两颗泪珠,痴痴地笑着,扑倒在地上,像是被打击得不成样。 “起来,送去柴房。”唐柠冒出来,叫人扯小翠走,既然方庭不救,小翠就没有跪在这的必要,大热天的,小翠不嫌热,她嫌。 恶毒的视线投诸于唐柠身上,恨不能化成两把利刃砍在她的身上。小翠身心俱疲,顾不得什么伪装不伪装,小姐软硬不吃,她装可怜干什么,不过是叫人笑话。 “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你这个……”小翠恨恨地瞪着唐柠,捂着胸口是说不出的恼怒,她尖叫起来,只觉着怒不可遏,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冲过来面目狰狞,竟是想打人。 小翠自然未能得逞,双膝着地被按在地上,被劈头一个耳光,白皙柔嫩的脸蛋印上鲜红的巴掌印,小红恨恨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小姐可有半分对不住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替小姐委屈,差点就叫你这个豺狼虎豹害死,现在你居然想打人!我……我……” 小红怒火中烧,又是一个耳光抽在小翠的脸上,扇耳光的是她,掉眼泪亦是她,可怜的小姐,信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大夫说已然伤根基,没两年可活。 “别脏自己的手,不值得和她计较。”唐柠梨涡浅笑,将手帕递给小红,对小翠的眼泪没有动容,她知道小翠的眼泪一半是真一半是装。 “你瞪什么瞪,是不是脸皮厚,不怕疼。”小红边哭边威胁,说不出滑稽,透出来的是满满的真诚。郁家是个好地方,不仅有疼爱原主的亲人,不乏忠心耿耿的丫鬟小厮。 小翠仓皇无措地低头,惊恐地颤抖,眼泪不要钱地流,没有半点撂狠话时的嚣张。 “若是方庭说带你走,我二话不说放人,可你瞅瞅,瞧都不带瞧的,躲瘟疫似的逃走。”唐柠目光流转,落在神情恍惚的小翠身上,不由露出讥讽之色,什么深情厚谊敌不过微末的利益,亏小翠信誓旦旦的,现在打脸打得可真疼。 唐柠冷冷地注视着小翠,见她惊怒交加,顿觉无趣。叫人压小翠去柴房,客房没必要叫她住,小翠可不是什么客人。 小翠会输,是必然。只可惜小翠这个局中人看不透,自视甚高,高估自己在方庭心中的地位。 唐柠既然敢打赌,自然已经掐住方庭的命脉,叫他投鼠忌器,若非有求于人,他不会心甘情愿受折辱。 自卑又自傲,得意今日的辉煌腾达,耿耿于怀昔日的落魄狼狈,被同僚嘲讽傍岳父家的时候,方庭曾火到食不下咽。 只是他素来会演戏,鲜少情绪外泄,没什么人知道他心中的自卑怯懦。 英雄不问出处,真正的豪杰,不会在意出身,无论是投身贫寒百姓家或是富贵帝王家,但凡有所成就均值得景仰。 小翠不肯走,捂住嘴,抬着,挣扎不休,只是徒劳,热泪盈眶,眼前一切变得模模糊糊。 她恨,恨方庭薄情寡义不念旧情,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是甜言蜜语当不得真。 她诅咒方家断子绝孙,断掉香火,方庭有什么脸去见方家的列祖列宗。 被小翠诅咒的方庭,没有半点快活,郁府郁书油盐不进,装不懂打哈哈,忍不住挑明,左一个没办法,右一个不容易,打太极似的推三阻四。 有多大能耐干多大事,别逞强,被郁父郁书不着痕迹地针对。 这种被人轻视坐冷板凳的感觉,叫方庭说不出的憋屈,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什么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郁家父子俩,怎么就变这样。 方庭揉揉脑袋难掩低沉,不免心生悔意,早知如此,当初坚决不和离,怪只怪一时头脑发昏。 谁知郁府举全府之力赈灾,深得圣眷,虽说现在落魄,可崛起轻而易举,皇商,替皇帝采买,不差钱的主。 郁父震怒,掌上明珠被错待,吹胡子瞪眼的,明嘲暗讽,嘴皮之利索他是头次领教。 商人的嘴皮,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书生出身的可以对抗的,节节败退是自然,有事相求不能争锋相对,只能老老实实受训,实在是说不出的憋屈。 方庭袖中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只能赔笑脸,只是试探通通被打回,不免生出烦躁。 擒贼先擒王,若是婉儿谅解,眼前的困难将迎刃而解,只是怎么见婉儿,实在是叫人为难。 正为难,没料到婉儿就端坐在亭中,实在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在帮他。 “婉儿,我有话说,你让丫鬟下去。”方庭一上来就是命令式的口吻,笃定唐柠不会落他的面。 只是唐柠心中发笑,方庭是不是傻啊,真以为郁府是方府,是他呼风唤雨的地方。 难不成是笃定原主爱他,不会忤逆他,当真是笑话,视爱为筹码,恃爱行凶。 “打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得避着人说,你若是有话就在这说。”走什么走,她光明磊落不畏人言,没什么可回避的,她只是想瞅瞅众目睽睽之下,方庭会有什么无耻之言。 第11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1 “婉儿,和离,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非被逼迫,项上差点人头不保,我绝不会……”方庭诉说他的委屈,绝口不提小翠,哀痛的模样,着实逼真。 只是委屈逼迫,什么鬼,她若信,她就傻。 没有人比她清楚个中的缘由,不过是被利益冲昏头脑,傻乎乎的被骗。只可惜踢到硬板,偷鸡不成蚀把米。 “谁逼迫的你,怎么逼迫的你,当时不解释,现在为什么解释?”唐柠淡定地笑着,只是口中话语与温和不搭边。 方庭被打个措手不及,沉默片刻,低头做深沉状,“婉儿,有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你只要知道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素日来的情分不能说断就断。”说罢紧紧盯着唐柠,眼眶微红。 “小红。”唐柠眯眯眼,笑呵呵地叫着,狡黠的眼神,叫小红一眼就瞅出来小姐在打鬼主意。 “小姐有什么吩咐。”小红恨恨瞪着方庭,大有扑出去咬人的狠劲。 “取铜板十枚,说书先生口才过人,实在是叫人钦佩。”唐柠只当方庭是说书的,方庭的随机应变能力毋庸置疑,只可惜说得天花乱坠敌不过铁的事实。 “婉儿,你怎么能这样……”什么时候,婉儿的口才如此过人,叫他下不来台,说着说着生出不满来。 “方府不是无米下锅么,好歹是……”唐柠笑得眉眼弯弯,半点没有戳人心肝的自觉,字字句句全是对着人的心窝子捅,“哦,对,你不是傻乎乎被人骗走聘礼,到底是熟人,你若是求我,我不会眼睁睁见你挨饿。” “婉儿,你何必如此伤我心!”方庭差点跳起来,叫她笑得心头生出火儿来,唐柠漫不经心的语调勾起是卑微的往事,幼年时的贫穷,母亲的卑微。 昔日的困境,打他功成名就,无人再提,唐柠此举,戳的正是他脆弱的自尊。 和方庭虚以委蛇,实在是恶心透顶倒人胃口。 眼红,不过是羞耻恼怒,若是有骨气就不吃嗟来之食,饿死在路边,她赞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可惜他不是。 温情脉脉只是假象,方庭顶着这样的面具,遮掩丑陋肮脏的心。 方庭含情脉脉地注视唐柠,眼中的委屈差点溢出来,“婉儿,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有心人的污蔑,你千万别信,不然就是中人的圈套。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等尘埃落地,我自当来负荆请罪。” 唐柠突然笑出来,方庭果然是个“人才”,能屈能伸,面对羞辱讽刺面不改色。 说的一口漂亮话,可细细琢磨,说的不过是一通废话,半点没交代,全程打哈哈,糊弄人。 唐柠想此时此刻方庭见她这样不屑一顾,想必心中的憋屈,怕是快要捅破天,难为他含情脉脉说假话。 难不成他以为他在卧薪尝胆,莫名的讽刺,他的蛰伏他的隐忍,不是对着仇家,对着的是他有再造之恩的郁家。 没道理对小人和颜悦色,不知道的以为郁家好欺负,郁家是钦点的皇商,不是叫人任意欺侮的普通商人,区区县令不足挂齿。 占据的是郁婉的身体,她当然不可能陷郁家于险境。既然敢动手,自然是已经站在方庭随意动摇不得的位置上,叫方庭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 当然她不买凶不杀人,只是叫方庭挨点耳光,违法乱纪的事她不干,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可没有三头六臂胆敢挑战律法。 “你欠我的,你欠未出世的孩子的,赏你两巴掌,你应得的,不必谢我。”啪啪就是两巴掌,使出毕生的力,方庭的嘴角挂着血,唐柠只觉着畅快淋漓。 阴狠诡谲的神色出现在方庭的脸上,叫他说不出的阴森吓人,若非有人在,怕是他恨不得将郁婉碎尸万段。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实在是枉为人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干的龌龊事,终究会露出马脚。小红,送方大人出去。”唐柠淡淡地叫小红送客,站起来就走。 “婉儿……”方庭扯住唐柠的手腕,细嫩滑腻的肌肤,叫他生不起半点喜欢,只有厌恶。 郁家见证他的狼狈与不堪,郁家践踏他的脸,迟早有奉还的时候。 “小翠已然全招,你有什么可狡辩的,假惺惺的模样,叫人恶心。”唐柠剧烈咳嗽起来,虚弱地微喘,身体虽未油尽灯枯,可离油尽灯枯不远。又是扇巴掌这样的体力活,又是大声呵斥的,身体着实吃不消。 方庭怔愣在原地,连忙挤出笑容,可到底是仓皇无措,笑容扭曲,“婉儿,小翠的话你可不能信!若不是怕你身体承受不住,我早就该告诉你,她是个背主的奴才,早就被收买。” “真是瞎眼看上你,但凡你有半点血性,不会颠倒是非倒打一耙,陷小翠于死地。”唐柠没有半点留情面的意思,“郁府不欢迎你,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素日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婉儿!”方庭火上心头,不自觉地高喊起来。 “我也乏了,不再招待你,小红,送方大人出去。”唐柠见方庭白皙俊俏的脸蛋,已然印上鲜红的巴掌印,不觉好笑。 “婉儿,你当真不给半点回旋的余地。”方庭怒极反笑,“你会后悔的,我什么人,你郁婉难道不知道!郁府门第高贵,方某自认高攀不起。” “人贵有自知之明,方大人这等欺世盗名之辈,着实难入郁家的法眼。若是方大人怀恨在心,尽管吵吵嚷嚷去,叫世人见见你的无耻嘴脸。趋炎附势之人不见也罢,若是今日郁家败落,只怕方大人不会如此低三下四。”唐柠语调平和,话语中却透着无尽讽刺,双眸中的不喜差点溢出来,明明白白的不欢迎。 真是深谙惹恼人的技巧,啧啧,方庭的脸可是当场就变色。 小红早就想送客,根本就不待见方庭这个人,冷着脸,眼角眉梢带着轻视不屑,口中话语冷冰,“方大人,这边请。” 和煦的日光下,唐柠肤白赛雪,凤眸微张,透出凛冽锐气,冷冰冰的,有种摄人的犀利,方庭莫名有点心惊。 眼看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方庭不愿自讨没趣,只有顶着鲜红的巴掌印打道回府。 第12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2 下人指指点点的眼神,叫方庭脸色青白交错,脸面尽失,眼神阴鸷地盯着路面,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一连串的受挫让方庭胸膛不断起伏,但他脸上淡漠平静,只是眸子里深沉无比,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怕被瞧笑话,坐在轿中,遮掩脸上的掌印,渐行渐远。 只是忍不住恨起小翠,若非她口不严实,怎么会叫郁府知道真相。怪不得郁家如此冷淡,郁父咄咄逼人,郁书眼含厌恶,婉儿满脸的怒容。 莫不是以为郁家衰落,耀武扬威去炫耀,真是愚蠢的女人,若是没有这茬,郁府断然不会如此不留情面。 方庭满脸懊悔,受尽郁府屈辱,可偏偏郁府手段圆滑,找不到半点纰漏。纵然将他训得灰头土脸,打得两颊微肿,他说不出半句指责。 除非他豁出脸,撕个你死我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怕就怕自讨苦吃,郁家可是一时风头无二。 趋炎附势的消息不知道谁搞的鬼,莫不是嫉妒他的同僚,若叫他逮住,非抽筋扒皮不可,挡财路者当权势者杀无赦。 流言四起,知府大人对他多有疏远,名家字画斟酌许久才肯收。这样的态度,方庭的处境一时尴尬起来,若是不得赏识,岂不是只能埋没在这小地方。 颓唐不过是片刻,转瞬就打起精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知府没什么能耐的,若是能得御史大人垂青,不愁没有青云直上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郁府的羞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是个皇商,将来他飞黄腾达,捏死郁府会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只是不知何处来的不详预感,叫他心惊肉跳,只是事到如今没有回头路。与虎谋皮,要么叫老虎咬死,要么就打死老虎称王。 “方庭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可不得叫他的花言巧语骗走。”郁母手指紧紧拽住丝帕,上等的丝帕早就被她在焦急等待的时候扯得变形。 生怕闺女被人面兽心的方庭拐带走,男人惯会甜言蜜语,嘴上抹蜜,剑上抹毒。 心神不宁,无法控制心绪,拉扯着丝帕,念叨着忍忍忍,若不是闺女义正言辞呵退方庭,她怕是忍不住。 当年她就不同意闺女低嫁,瞅瞅方家干的是什么事,她可怜的闺女,现在见到方庭无事献殷勤,真想跳出来赶人。 见鬼的交情,什么交情,郁家又是搭钱又是搭闺女的,一心一意对待,闺女被作践得不成样。 方庭笑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方氏笑容可亲通情达理,小翠忠心护主细致妥帖。 殊不知底下藏着是这样的黑心肠黑心肝,口中说的面上做的和心中想的,截然不同。 “娘,你别担心,你闺女心中有数,来一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唐柠笑靥如花,天真无辜的模样说不出的俏皮可爱,郁母的心落在实处,只是忍不住眼眶微湿。 若不是方庭这个畜生,她的闺女,怎么会身体被作践,没两年可活的,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 瞅着唐柠的眼神说不出的怜惜,若是当年,若是当年…… 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可怜的婉儿,怎么就这般命苦,又是遇人不淑又是婆婆刁难,甚至丫鬟小翠背主。 郁母眼中发狠,不能轻饶,手心抠出血红的印子,她不过是内宅妇人,没法收拾方庭方氏,可若是叫小翠付出代价是不难的。 既然缺男人贪慕富贵,她就将小翠发卖到穷乡僻壤去,面朝黄土背朝天,有她苦头吃的。 唐柠乖巧地捏捏郁母的肩,没有见着柔弱妇人的决心,捏肩的同时不忘和方庭撇清关系,“撕破脸皮比装没事人来得轻松,他忘恩负义没道理咱对着白眼狼好言好语,若是不计较,谁知道他会不会上门打秋风,无亲无故又有仇,叫他占便宜,我会吃不下饭。若是他敢来,咱就关门放狗,叫他尝尝咱方府的利害。” “你个小鬼灵精,主意是一出有一出的,依你,若是他有脸来,咱就关门放狗。”郁父冒出来哈哈大笑,深觉女儿有他的风范,方庭这等不忠不义之徒,自当断得干干净净,不被情丝所扰,闺女这单薄的身体能多撑两年。 “父亲,无事不登三宝殿,那厮来是有何企图?”选择和离,这个时候上门不是找骂么,没有企图,唐柠不信。 “借银两,说是赊欠粮款,我可不信,不知道葫芦中卖的什么药。”郁父不免纳闷,灾年,何愁卖不出粮食,谁会傻兮兮的叫人赊欠粮款,谁知道什么时候方府能填这个窟窿。 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只是遮掩冒出来的银两,方庭是个清官,施粥什么的有心无力,说是借钱,实则是打掩护。 只可惜他的泼天富贵到此为止,他想借郁父洗白,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她会叫他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是他现在不来,可以逍遥快活两天,可现在他来,注定大祸临头。 眼下不过是挨两个响亮的耳光,只是脸上疼痛难忍,后头,更大的祸事等着方家,不会叫方庭有半分喘息的余地。百姓景仰的县令父母官沦为百姓唾弃的阶下囚,实在是大快人心。 欠的债,不连本带利讨回来,对不起原主的委托,对不起无辜枉死的郁家人,对不起被方庭所害的无辜幼童。 唐柠心有疑惑,为何御史夫人没有寻上来,面上没有什么焦虑之色,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相信没有斗不倒的敌人,只有不努力的人。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叫人重生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若是叫她轻轻松松达成任务,她又该疑惑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必胡思乱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起皆是纸老虎,哪怕系统有什么阴谋阳谋的,她根本就触碰不到它,现在完全是单机状态。若不是清楚记得现世的记忆,差点以为系统什么的,只是她的臆想。 只是唐柠的疑虑是多余的,御史夫人来访,不过是悄悄的,没有惊动什么人,方庭狡猾,现在又是赈灾的紧要关头,没有什么人可以使唤,死马当活马医,走这一遭。 虽说方庭遮羞瞒丑,到底是传出去,不知缘何郁父原先的姑爷,被抽耳光羞愤离府。 第13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3 御史夫人怕打草惊蛇,可方庭着实狡猾,没抓到什么治罪的把柄。 不过和强盗土匪确实有勾结,只是苦于没有实锤没有铁证,若是冒冒然抓人,不过是打草惊蛇。 若是迟迟没有动作,她又不能久久逗留,届时打道回府,任仇敌逍遥法外,叫她心肝疼。 到底是按捺不住,寻上来,悄悄的没引人注意。 半低着头,唐柠不着痕迹地遮住一抹厉色。 一番寒暄,御史夫人坐立难安率先打破沉寂,叫下人回避,只留个亲近的丫鬟,“当日姑娘在佛堂,说的话可有深意!” 紧紧盯着唐柠,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唐柠眉眼平和,轻轻啜口茶,坦然地看着正襟危坐的御史夫人,展颜一笑,“不瞒夫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在这,夫人大可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清越的嗓音甜脆怡人,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夫人与我无亲无故又是朝廷诰命,借我十个胆,不敢谋害夫人,夫人尽可放心。”唐柠深思熟虑,选择坦白,当然不是蠢得毫无保留,只是在打太极和直切主题间,选择坦诚点。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如何叫御史夫人相信她是真心想弄死方庭这个渣的。 曾经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方郁两家交好数十年。 现在赶过来捅刀,没有缘由怎么可能! 情变? 圈套? 或是另有图谋? 不如半真半假,叫御史夫人疑虑顿消,没想着叫御史夫人另眼相待,只是秉承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共商良策。 御史夫人的性格摆在这,虽然单纯善良的小绵羊有点扯淡,只是人家乐得做戏,她不配合岂不是浪费她的苦心,姑且相信她的伪装,不必戳破。 若她不是深谋远虑的妇人,急匆匆找上来,没有半点犹豫逼问。 绕弯无疑是浪费时间,借刀杀人,得叫刀知道什么地方是敌人的薄弱点,不然的话怕是不得法。御史夫人爱扮猪吃老虎,她就奉陪到底。 她如此磊落,御史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故意透露消息,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以她作筏,图谋不属于她的东西。 “若是御史夫人被夫君捅一刀,差不多就知道郁婉的疼痛。”唐柠垂目,未施脂粉的脸蛋,苍白之余露出些许的坚毅。 御史夫人不由感同身受,被冷落错待的正堂妻,她又何尝不是,若非少年夫妻有点情分,娘家势大,膝下有个小儿,若非得宠的侍妾,生的只有闺女,她的处境不会如此轻松。 在郁府和方府安插亲信,郁小姐的境遇自然是知晓的,若不是得知方庭脸上的两耳光出自郁小姐之手,她不会轻举妄动。耳光可不是说笑的,不是撕破脸皮,绝对扇不起来。 只是御史夫人不晓得,她安插过来的亲信早就暴露,若非故意透露消息,怕是她全然蒙在鼓中。 “不知可否有锦囊妙计,现在揪不到他的小辫,根本奈何不得他,眼睁睁见他逍遥自在,委实叫人憋屈。”御史夫人状似无奈,实则脑中飞快地转着,郁小姐滴水不漏,事情颇为棘手。 “若是消息没错的话,御史夫人不日会深陷险境。”唐柠淡笑不语,笃定的模样,叫人忍不住信服。 “我家夫人洪福齐天!”御史夫人的丫鬟当即暴跳如雷,不是在变相地诅咒人么! “小桃……”御史夫人当即眼神晦暗不明。 “不是危言耸听,夫人小心为上,若是安然无恙就当婉儿什么都没说。若是夫人今日不来,婉儿亦会登门拜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唐柠振振有辞,直戳御史夫人的心坎,当年的事情沸沸扬扬,愣是没有线索找不到人,不是被撕票就是另有图谋,“恕婉儿心直口快,您当真以为大公子的失踪只是偶然,不是……” 虽说唐柠面上笃定,可心头却没有这般镇定,机密为何轻轻松松得到,她有点迟疑,只是防范于未然,若是御史夫人没有被土匪绑架,自当另谋他路。 机密来得蹊跷,按理说是不可信的。可没由的,唐柠相信它是真实可靠的,对此,唐柠只能说没准是女人的第六感时不时地作祟,只是细细想来又不是不可能。 若是御史夫人没有怀疑过方庭,方庭解救御史夫人于水火,岂不是会被奉为座上宾。 坏人是他当,好人又是他当,天底下的好事全叫他占去。虽说冒险,可富贵险中求,现在正是乱糟糟的时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说是铤而走险,可真计较起来,实则低风险高回报。 “若是夫人信我,可来个引蛇出洞,虽是下策,可若使对,扭转乾坤不在话下。”唐柠认真地说,“当然夫人不必以身犯险,寻个知根知底的,打扮成您的模样,谅土匪认不出真伪来。” 虽说伪装技术差强人意,可在这个没有照相没有素描没有油画的时代,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唐柠态度诚恳,眼神中充满对御史夫人的担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御史夫人搬救兵,三瓜俩枣的,若真摊上事,派不上什么用场。 相视而笑,心照不宣达成共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决定来个请君入瓮,御史夫人派遣部分丫鬟护卫去协助赈灾,名头正当又响亮,说是祈福,为谁祈的福不言而喻,如此一来,假御史夫人身边防守薄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不出意料,秘密交谈两日,假御史夫人成功失踪,土匪要求赎金万两白银,交代完交赎金的地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柠心头的石头落地,她的直觉是对的,只是土匪寨就这么不堪一击,核心机密满天飞。 若是真这样,确定这样的土匪寨牢不可破,确定这样的土匪寨不会蠢死。 御史夫人投桃报李,不请自来的名医,医术确实不是假把式,胸闷气短,时不时吐血的症状大大减轻,叫唐柠着实欢喜。若是可以,谁也不想动不动就胸闷气短,动不动就咯血,像个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 只是名医说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叫她尽可能无病无灾地活个五六年,若想长寿,不可能的事。 两年变做五六年,唐柠已经满足,若是她完成任务就闪,原主能承欢膝下伴在父母身边是件美事,若是她活到老,五六年的时间,可以叫她充实武装自己。 第14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4 解救行动轰轰烈烈,自然是相当之成功,土匪被一锅端,想来方庭被揪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若他被逮住,肯定不会有什么美满的下场。 不管方庭是逃或是藏,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郁府才对。 当方庭满身泥垢狼狈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唐柠心有余悸,他来这,干什么,难不成是报复,好在早早就被发现,不然的话岂不是会出大事。 现在的方庭半点瞧不出俊书生的样,胡子冒出来没怎么收拾,整个人瘦掉一圈,眼里布满红血丝,头上沾着草屑与泥土,叫人差点认不出来。 一把短刃攥在手心,刀口对着家丁,他满脸阴郁焦躁,犹如困兽。 哪怕被郁府的家丁团团包围,他不为所动,像是笃定郁府不敢将他怎么着。 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永远觉着郁府是欠他的,是对不起他的,逃亡的时候,在别人面前慌慌张张像是不能见人的老鼠,在郁府却难得的气定神闲。 “大胆!擦亮你们的狗眼,认清楚我是谁!居然棍棒对着我!实在是……”方庭嗓音嘶哑,眼底的利光阴冷到极点,若不是被逼到绝境,他不会出现在郁府。 郁府这么小的地方,家丁重重把守,钻个狗洞进来,没来得及躲藏就被发现。 唐柠见方庭眼球赤红,脸色灰败,差点笑出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确定是来求助,不是来自投罗网,事到如今他依旧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郁府本就想置他于死地,救他,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谁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方庭见着郁父二话不说跪下来,哭着求郁父替他谋条生路,说不出的可怜,“岳父大人,求您救救小婿。若有来世,小婿定然做牛做马来报答。” 男儿膝下有黄金,郁父虽然讨厌方庭的白眼狼行径,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软。 唐柠暗呼糟糕,现在是能感情用事的时候么!郁父不知道方庭的本性,唐柠是清楚的。 他就是个畜生,指不定到时候赖上郁家,叫郁家给他陪葬,切不可高估他的良知和底线。 “父亲,你可千万别糊涂!”唐柠扯住郁父的袖口,忍不住开口。 郁父不傻,自然知道轻重缓急,只是见方庭可怜,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郁父念旧情,顾念着情谊,唐柠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乖乖束手就擒,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唐柠冷冷开口,眼底没有半点动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别说是握着短刃,就是拎着三十米的大刀亦不足为惧,拎不拎得起来,尚是未知数。 “婉儿,你,你怎么能……”方庭见唐柠无动于衷,一颗心像是被细细的针扎着,说不出的痛苦,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怎么能胳膊肘朝外拐。 半点没想起来和离的事,哪怕被她扇过耳光,方庭相信唐柠的心中断然不会没有他的存在,毕竟她是那样的心软,那样的温婉贤淑。 “现在你是插翅难飞……唉,不如去官府自首,没准会……。”郁父心情复杂地开口,方庭不知怎的,走上歧途,叫郁父心生愧疚。 没有完成老友临终的嘱托,不求他飞黄腾达,不求他荣华富贵,只求他无愧于心。 “糟老头,你安的什么心,我若投案自首,项上人头难保,休得胡言乱语!”方庭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是转瞬就回神,尝过人上人的滋味,怎么舍得去做阶下囚。 一夜之间风云突然变,计划本天衣无缝,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土匪一网打尽,叫他功亏一篑。 本想着趁乱弄死土匪的老大,将土匪寨收为己用,化土匪为良民,当今圣上可不是昏君,他可不敢胡作非为。 顺便解救御史夫人于水火,但凡惦念着点他的恩情,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现在世道乱糟糟的,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一举数得的美事,虽说有万劫不复的风险,可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土匪头头只想占地为王,道不同不相为谋,方庭只想赶紧脱身,只是没想到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被识破。 若不是察觉不对劲尿遁,现在怕是早就在蹲牢房。 郁父叫他自投罗网,实在叫方庭大吃一惊。 果然郁家不是什么好东西,盼着他倒霉,他若是束手就擒,肯定没有活路。 方庭脸色苍白,牙齿打颤,谁知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现在被家丁重重包围,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相信不多时,官兵就会将他带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到如今,只有走为上策。 “我就是死,不会叫郁府痛快,若是我被抓住,你以为郁府能逃脱干系!不可能的事情!”方庭顶着狰狞的面孔,疯狂地咆哮,在日光的照耀尤为癫狂恐怖。 高处坠落不过是瞬间,人人景仰的县令到人人唾弃的阶下囚,方庭不能忍受落差,痛苦懊恼地差点昏过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只有赶紧逃离这鬼地方,另谋出路。 “你……你……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郁府可有半点对不住你!”倒打一耙,死要拉郁府当垫背,叫郁父差点喘不上气来。 实在是白眼狼,消磨掉他仅存的怜悯,彻彻底底对方庭失望。若是真救方庭,郁府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谁能保证在场的守口如瓶,不会走漏消息! “现在没时间解释,时间尚早,我躲在米粮中,救命的粮食,官兵肯定不会搜查得那么仔细的。”方庭凶狠地挥舞短刃,“识相的就赶紧,不然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抓住他,别叫他逃出去!”郁父踉踉跄跄转身,到底是不忍见方庭落难。 心中的决断,已然做出! 既然来,就叫他插翅难飞。 方庭可以死,但是他郁家,决不能与他攀扯上关系。 “大胆!我是方县令,谁准许你们如此无礼!胆敢冒犯朝廷命官,知道是什么罪么!”方庭怒斥,只是狼狈的模样,叫人不能信服,只不过是文弱书生,短刃只是摆设,连杀鸡都没杀过的人,指望他杀人,真是笑话。 不过棍子轻轻打在膝盖上,就让他跪倒在地,短刃飞出去,狼狈地挣扎怒骂,当然只是徒然。 官兵出现在郁府,见方庭被制服,领头官兵没怎么寒暄,只说辛苦郁府,人现在就带走。 怎么会这么快!方庭盯着郁父眼神是刻骨的仇恨,双目赤红,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是你报的官!你个老不死的!呜……呜……” 嘴被捂得结结实实,只能发出无意义地呜呜叫。方庭神色颓然,眼角沁出泪水,软绵绵的瘫软在地,被官兵毫不怜惜地拉走。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是一场空。 第15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5 御史夫人雷厉风行,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方庭锒铛入狱,方府被抄家。 人赃俱获,又是金银细软又是暗中勾结土匪,证据确凿。 只是个小小县令,抄出的银两就有十万两之巨。 可见先帝在世时,贪污腐败是何等的猖狂,如今国库空虚,想来贪官污吏的生活定然难过,磨刀霍霍向贪官,国库丰盈不是问题。 只是方庭的罪名不是拐卖人口,唐柠稍作打听,官匪勾结贪污受贿。 人口不管在哪个朝代均是稀缺资源,但先皇在位昏庸无道,民不聊生,户籍管理逐渐松弛,地主对平民百姓的剥削日益残酷,户口逃亡愈演愈烈。 死不除名,生不入籍,每年只是按照上年的户籍,稍事增减,户口管理极度混乱。 治罪难度可想而知,失踪幼童未被登记,没有身份。方庭钻的就是这个漏洞,哪怕东窗事发,死罪可免只是活罪难逃。 只是现在人赃并获数罪并罚,哪怕是杀鸡儆猴,这个时候合该拿方庭开刀。 不速之客登门造访,方氏哭哭啼啼的像是天塌下来的样,唐柠只是疑惑城门封锁,方氏是怎么溜进来的。 方氏来的时候,郁父郁书正在城外施粥,家中仅有女眷,当然正中方氏下怀,她是瞅着时间点来的。又是哭又是叫的,深谙装可怜之道,堵在门口,赶又赶不走,无奈只有上报。 方氏边抹眼泪边哭丧,上来就想攥唐柠的衣角,动作迅猛的不像个老太太。 “郁婉,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若是不救,这庭儿可就没什么活路……”方氏哭得凄惨可怜,半点没有恶婆婆的痕迹,扒拉着唐柠。 满头的白发,满是补丁的破衣裳,无疑是个饱经风霜无处求助的老太太。 方氏自然不是白哭的,现在舍老脸不过是求郁家施恩,救救方庭。郁家正风光,想来救个人是不难的,方氏笃定唐柠会施以援手。 唐柠见方氏眼泪鼻涕不管不顾地蹭在她的身上,虽说没有洁癖,可到底是被膈应住。 唐柠不说话,只是任由她哭,方氏心头暗呼糟糕,怕是这残花败柳想见死不救。 不下蛋的母鸡,只是和离,现在居然摆高高在上的谱,真是欠收拾。 方氏满肚的火,偏偏不能发作出来,憋得实在难受。若不是郁父狼心狗肺,她的儿怎么会被抓! 可是对着唐柠的小脸,方氏又不得不服软,若是得罪郁家,方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 “既然来,自没有白来的道理。”见方氏满脸的惊喜,唐柠浅浅地笑着,“容我先说件有趣的事。” “现在救人要紧,赶紧的安排起来,若是庭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什么有趣不有趣的,将来再议,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牢房是吃人的地方。 岂料唐柠并未如她所愿,四处奔走,而是慢悠悠地说道,“方婶,可知我肚中的骨肉是怎么没的!” 方氏吓得腿软,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个时候提,莫不是这丫头已经知晓真相,想着秋后算账。 方氏与郁婉对视一阵,竟觉得郁婉的视线如一柄柄利刃,叫她不由的收敛目光。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大夫不是说,你身体虚,不适合生,偏你倔强。”郁府是救命稻草,势必得牢牢抓住,只有故作镇定,想方设法蒙混过关,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方氏绞尽脑汁,琢磨出来个策略。 “若非知道大难临头,庭儿不会和你和离,夫妻六载,他什么人,什么品性,你是再清楚不过。庭儿早就为你谋好去路,但凡你对庭儿有半点情谊,你该去救救他!”方氏悠悠地叹息着,眼底闪过一抹精明,姜还是老的辣,不信糊弄不住这丫头。 满口谎言,颠倒是非,实在是厚颜无耻之徒,上梁不正下梁歪,方氏和方庭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小红愤愤不平,手下的劲道不由自主地加大,掌心传来疼痛,肯定是又扣出个小红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在小姐早就洞悉真相,不会被蒙在鼓里。 “您别急,容我慢慢说说这趣事,这样的趣事实在是世间罕见。安胎药补品既苦涩又鸡肋,我特地叫大夫去验验,不验不知道,一验吓一跳。这里头可是大有文章,只是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容不下我不说,连方庭的骨肉亦容不得!我怀的可是方家的骨肉,您和方庭可真舍得!”唐柠冷冷地盯着惊慌失措的方氏,见她方寸大乱,想到郁婉的苦楚,挑着眉,轻轻地笑起来。 笑靥如花,巴掌大的脸蛋美不胜收,然而触及她清澈的杏眼,只觉着内心的龌龊全然曝光,说不出的胆战心惊。 “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害……”方氏急忙否认,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你不能见死不救,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日因,今日果,又是贪赃受贿又是勾结匪徒,其罪当诛。”谈及方庭,唐柠的眼中有难以压制的厌恶,救人渣,谁救谁傻,只怕他过得舒坦,不怕他遭罪。 方氏脸色白一阵青一阵,食指颤抖地指着郁婉,却没能说出半个字眼,白眼一翻,做出大受打击,快要昏过去的架势。 唐柠冷笑道,“若是您老实点,我不会落井下石,若是您不老实,休怪我无情。若是您现在昏过去,回头我就叫人……” 不待唐柠说完,差点陷入昏迷的方氏麻利地爬起来,阴狠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像是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她撕烂! 唐柠坦然对视,毫无退意。 方氏节节败退,仇恨褪去,是无尽的哀愁,若是没有贵人相助,庭儿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当初,当初阻止庭儿打掉郁婉的胎,是不是现在会不一样。若是当初不叫小翠上郁府,是不是老方家不会断子绝孙。 方氏嘴唇轻颤,脸色灰败,惨笑起来,浑身的精气神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佝偻着身躯,流着泪,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府。 唐柠收敛起笑容,像是什么没发生过,吃吃喝喝的,只是怎么周遭突然这么安静。 小红这丫头可不是什么文静的性格,现在沉默不语,难不成是因为她怼方氏的时候,太过阴狠,吓着她。 “小姐,老太太蔫坏蔫坏的,好在小姐没有受她的胁迫,不然的话,不知道会受什么委屈。”小红两眼放光,小姐着实厉害,她这个丫鬟只能愤怒地盯着方氏,差点因为她的恶心嘴脸气坏。 可小姐却能见招拆招,堵得方氏哑口无言,实在是佩服。 唐柠但笑不语,静待方庭的下场。 又是十日,御史夫人再次上门。 “若非你的锦囊妙计,现在怕是寻不回我的睿儿。”御史夫人眉眼是藏不住的欢喜,来的时候,不忘谢礼。 绯红色翡翠手镯,色如鸡冠般鲜艳,质地通透水润。 是难得的珍品,色泽极为秾艳,让人见之心颤。 红翡有价,人情无价,唐柠不傻,不菲的谢礼,可不是白收的。只是强扭的瓜不甜,撇清关系的意思,如此强烈,没有必要强求。只是这礼,她不能收。 “您这份礼,实在贵重,恕婉儿不能收。”唐柠笑笑,“若非夫人费心寻的大夫,婉儿的身体怕是不会这般康健。” “什么大夫!”御史夫人糊涂起来,费心费力寻睿儿,如何能得空找什么大夫。 不是御史夫人的美意,大夫不请自来又打着御史夫人的名头,难不成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是她本就没有时日,何必费心谋害她呢! 唐柠难得糊涂,只是大夫的事定然得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不踏实。 唐柠没有推辞来推辞去,只是叫小红将红翡收起来,只说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不卑不亢坐着,没有邀功或者居功的意思。 见她谨守本分,御史夫人的笑脸真诚起来,她是个心思缜密八面玲珑之人,权贵人家出来的贵女大都是如此。哪怕是撇清关系,做的叫人挑不出错来。 “新皇大赦天下。”御史夫人含糊地轻叹,“真是便宜……” 罪魁祸首恨不能千刀万剐,现在叫他们活着,心头难掩不痛快。 只是要唐柠说,方庭虽然活着,可显然没比死翘翘来得痛快。 新皇登基就大旱,现在旱情被控制住,下诏大赦天下罪囚,又减免民间赋税,入狱的方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三千里。 方庭恰在流放之列,三五个人待在一个牢房,难免起争执。 自诩是读书人高人一等,成为牢房中的异类,只是现在谁会将他这个将死之人放在眼里,活动活动筋骨,当即将方庭打得不能人道。 感染发脓,只能做太监,能活着,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不能人道,没有子孙根,对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没有什么比做太监来得羞耻。 地头蛇方县令沦为不男不女的怪物,被人指指点点,个中苦楚只有方庭知道。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方家断子绝孙,彻底断掉香火,没有什么比这来得大快人心,方庭这种人就不配有后代。 由他去,是死是活,唐柠不关心,左右方庭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在痛苦与煎熬中度过余生,是对他莫大的惩罚。 只是大夫到底是谁派来的,实在是未解之谜,医术高超是事实,细细检查药渣,不乏名贵药材,若是害人这成本可就不是个小数目。 不会故意和身体过不去,只是对神龙不见尾做好事不留名的家伙生出些许的疑惑,足不出户根本就没认识什么人,找人绝对称得上大海捞针,干脆作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人家乐得隐姓埋名,她非得刨根问底谈个究竟,实在是不识趣。 没瞧见这大夫一被她追问就瑟瑟发抖,可见不是有权就是有势,她现在不过是短命鬼,没人会打她的主意。 唐柠不怕大夫阴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没见大夫就郁府不远处经营医馆,一家老小俱在。 第16章 过河拆桥方县令16 昏暗阴冷的小屋,充斥着泥土的潮湿与古怪的气味。 若是搁在从前,小翠怕是根本就不会落脚,她根本就瞧不上眼,只是现在这是小翠的家。 小翠呆呆地坐在床上,抚上布满刀疤的脸颊,脸色苍白,忍不住浑身颤抖,被小孩叫做母夜叉丑八怪,她又愤怒又伤心。 她后悔,她真的后悔,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顶着夜叉脸活着,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挣扎求生。 吃着粗茶淡饭,时不时的挨饿,当年嫌弃的肥肉,现在是逢年过节才有的美味。衣服么,缝缝补补又三年。 不知福不惜福,落得她这个下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夫人将她发卖给深山农户做妻,银两什么的没有克扣。她本想着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找个机会逃跑就是,她年轻貌美,实在不行就在大户人家做个小妾。 只是没想到,老实憨厚的男人带她回去,二话不说就划花她的脸,一刀又一刀,小翠实在是没想到,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浑身哆嗦,怕得要死。 疼,是真疼,差点以为会死,只是到底是送去医馆诊治,花的是她的银两,攸关性命不敢吝啬。 只是她的容颜尽毁,后路尽断,谁会瞅上她这么个丑八怪。 老实憨厚的男人,头个媳妇就是买来的,要身段有身段,要脸有脸,比不得小翠大户人家出来的鲜嫩靓丽,可在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可以说是大美人,人人夸他有福。 只是媳妇不安于室,趁男人不备,跑路,就这样没掉媳妇。 掏银两,买个犯事的丫头小翠,透着狐媚的味道,怕小翠有二心,干脆就划花小翠的脸。 黑灯瞎火的办事,脸怎么样不打紧,这媳妇是坚决不能叫她跑掉。 若是跑掉,怕是没有运道,花点小钱就能讨媳妇。 漂亮不能当饭吃,漂亮在这世道就是麻烦事,只是个农家妇,水灵动人难保不会起什么心思,不乐意粗茶淡饭凑活着过。 “磨磨蹭蹭,叫不叫人吃饭,你这小娘皮是不是找打啊!”骂骂咧咧透着粗鲁,小翠忍不住瑟缩哆嗦,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恐,仿佛是洪水猛兽在召唤她,可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光顾着伤春悲秋,不知不觉就是中午,饭现在还没煮,小翠吓得两股颤颤,根本不敢磨蹭,只能求饶,眼睛恐惧地张大。 方庭是读书人,斯文儒雅,虽说是丫鬟,可打小接触的小厮没有粗狂不讲理的,小翠被发卖出来才知道,世上的男人一言不合就会打女人。 她实在是怕,被绑住手脚的无助,被刀锋划过脸颊的痛苦,根本就忘不掉,边生火,眼泪边掉,只觉着前路昏暗无光,一条道走到黑。 纤细嫩滑的手指早就布满细小的伤口,变得粗糙丑陋,想想遭受的苦难,小翠忍不住黯然神伤,眼泪哗哗流,她知错,她已经知错,若是可以她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不被方庭的花言巧语欺骗,不谋害小姐腹中的骨肉,不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认清自己的地位,知道自己的本分,她本该有平淡安康的生活,可现在只能日日以泪洗面。 “哭什么哭,只是叫你做点饭,你有什么可委屈的!真当你是千金大小姐不成!”皱着粗眉,见小翠眼角发红,眼泪掉得厉害,生出烦躁来。 “没,没事,只是柴有点湿,迷得眼睛难受,你赶紧坐着去,我来就行。”小翠装着咳嗽起来,柴湿不算撒谎,晒的时候下点雨,烧起来烟雾是真不小。 小翠见男人不走,只能继续咳嗽,被识破没有她的好果子吃,没准就是一顿打。 她没被打过,察言观色,处处小心谨慎。可却见过村中的婆娘被扇耳光的模样,脸顿时就肿起来,披头散发,嘴角有血迹,她实在是怕得很,根本就不敢造次,她清晰地认识到她的孤立无援。 没有亲人没有娘家孑然一身,若是她被打,不会有人为她撑腰,被打死,不过是一卷破草席,潦草地卷一卷,狠点儿的就直接抛到深山老林,叫她成为猛兽猛禽的美餐。 “大夫抓的药,赶紧吃,肚皮怎么就没个响动呢!”男人拉起小翠,撩起袖口,往灶台中添柴火,眉头皱得死紧死紧。 小翠攥着药,不知所措,只能胡乱应着,差点又哭出来,嫁过来两年,肚皮没有半点动静,什么补身体的药是来者不拒,苦的涩的,逼着自己喝下去。 若是不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天下之大,不知可有她的容身之处,若是被赶走,只能在外头乞讨,要么饿死要么病死要么被打死。 小翠的内心是说不出的痛苦,她不想像牲口似的,生不喜欢的孩子,可她又清楚的地知道若是不能生,就只能自生自灭。 只是她怕是难生,当初心有不服,滑胎的时候,没有怎么调理,怕是早就伤到身体,现在能不能生,不确定。 小翠强忍泪意,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命运,本不该这样。 儿女双全,嫁得如意郎君,是个人人欣羡的官太太,风光又体面,丫鬟成群,儿女孝顺,夫君体贴。 想着想着,眼前一亮,嘴角勾起欢喜的笑容。 只是瞬间就被拉回现实,滚烫的油溅到肌肤上,刺痛难忍,咬住下唇,不叫痛苦的呻吟跑出来。 锅里的猪油,不小心放过量,若是被知晓,定然是一顿骂,小翠忍着疼痛,见男人探头出来,只能装作平常的模样立马倒菜,但愿男人心粗,不会察觉不对劲。 盯着通红的手背,疼痛叫她额头冒出冷汗,此时此刻小翠内心有说不出的凄苦。 千方百计笼住一个男人的心,本以为会风风光光,本以为会儿女成群,本以为会幸福快乐,可仅仅只是本以为。 若是好运,就是在这穷山沟沟里老死,若是倒霉,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凄惨离世。 她想这没准就是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第17章 魔教圣姑金安1 六载时光匆匆流逝,不过是打个盹,醒来的时候就在幽闭的空间待着。 系统二话不说就将她投到这个世界来,动作出奇麻利,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幽闭空间似乎有变大的趋势。 唐柠睁眼的时候,就见眼前出现谄媚的面孔,“圣姑,定不能轻饶这姑娘,压入水牢,叫她尝尝苦头。这魔教可不是她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儿,若不杀鸡儆猴,怕是有辱魔教的威名。” 唐柠默不作声,消化起原主一生的记忆,好在没有伴随剧烈的疼痛,只是脑袋胀胀的,尚在忍受范围内。 趁消化记忆的空当,唐柠瞅瞅被迫跪着的侠女,满脸的不甘不愿,是个人就能瞅得清清楚楚。 满头青丝只用白色丝带轻绾,其余的尽数披散,径直垂落到腰际。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被强压在地上,依旧是说不出的仙,双眸似水,透着谈谈的冰冷愤恨。 虽是侠女却脱俗出尘,宛若空谷之幽兰,脸上的不甘不愿,没有损及她的仙灵之美。 “叫她起来。”唐柠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圣姑,切莫心软。”谄媚的侍女小桃着急地跺脚,差点没跳起来,着实忠心耿耿。 “怎么着,在你眼里,我这个圣姑的话是不是就不顶用呢!把她扶起来!”唐柠一双冷厉的眼扫过去,谄媚的小桃脸色顿变。 她现在占据的是魔教圣姑身体,叶柯,貌美如花,心如蛇蝎,江湖人称她武功高强,杀人如麻,手头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只是江湖传说毕竟是江湖传说,叶柯虽是魔教圣姑,可下山历练的机会,实在难得,谈何杀人如麻。虽生在魔教长在魔教,但却知晓天下事,魔教的消息网可以说是遍布天下。 “圣姑饶命,小桃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求圣姑饶命。”小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张口闭口就是饶命,真是忠心护主的奴才,唐柠差点就被她的“好意”感动,贴身伺候的侍女,不知道原主是什么性格,简直是笑话。 叶柯嚣张跋扈的性格名扬天下,小桃的良苦用心实在功不可没。 嚣张跋扈就该有嚣张跋扈的样,若是不嚣张不喜怒无常,岂不是辜负幕后者的苦心。 唐柠顿时脸色一冷,劈手一只茶壶砸在她的头上。 她动作太快,小桃还未反应过来,头上一阵刺痛,热茶流淌过伤口,疼得泪眼汪汪,不敢求饶不敢呼痛。 “圣姑,小桃的错,小桃为您重新沏茶去。”小桃脸色煞白,嘴唇被咬出血丝,低着头,挡去眼底的愤恨与不满。 泡茶是假,通风报信是真,唐柠根本就不怕小桃暗暗传消息,人来的时候,黄花菜已凉,想必这滋味定然酸爽。 水牢是谁的,唐柠知晓,左护法凌风的地盘,送水清浅入水牢,谈何惩罚,真是笑话。 怕是两人你侬我侬只羡鸳鸯不羡仙。唐柠可不乐意,没道理叫煮熟的鸭子飞掉,谁知道会不会再有收拾水清浅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唐柠笑得和善,“水牢就不必,阴森森的,水女侠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进去可就出不来,实在是太残忍。” “毁掉丹田,叫水庄主来赎他的掌上明珠。”唐柠冷冷发号施令,废掉丹田,在江湖上就没什么出来混的资本。 没有内力,只有花架子,哪怕花架子厉害点能唬人点,又如何,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不必你假惺惺,要杀要剐随你便,被活擒,只能说我技不如人。”水清浅惶恐不安,可若是叫她求饶,她万万不肯的。她的铮铮铁骨,不允许她求饶。 什么魔教圣姑,不过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她坚决不服软坚决不妥协。 实在是可怜左护法凌风,叶柯这样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未婚妻,根本就不是良配。 凌风身在魔教,出生如此,无可指摘,但只要心怀仁义,魔教又如何,自古正邪在人心不在阵营。魔教亦有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正派不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是清水山庄庄主之女,断然不能辱没家父的名头,既然落在叶柯的网就没准备全身而退。 大义凛然的模样,确实不失风骨,只是和她来这招,实在是有点嫩,她不会手软的。若非现在只是空有内力,废个丹田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完全可以亲身上阵。 “柯柯,什么人惹得你勃然大怒。”凌风眉目俊美,笑起来的时候说不出的邪魅,眼底是满满的柔情蜜意。 冷风,前武林盟主之子,自幼投入魔教想报杀父之仇,对着叶柯这个魔教圣姑海誓山盟,想必心中是说不出的憋屈。 现在心爱的姑娘跪着,凌风却不敢暴露自己的弱点,恐叫真心喜爱的姑娘被叶柯谋害去,实在是良苦用心,好戏正在上演。 凌风为真爱守身如玉,对叶柯甜言蜜语,只说待日后魔教一统江湖,十里红妆娶她为妻。 傻姑娘是真的傻,一统江湖,什么时候能一统江湖,不过找个拖延时间的借口,谁叫他早就有心上人,不想委屈自己和仇人之女逢场作戏。 若真的喜欢,谁会叫心爱的姑娘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叶柯早就不是二八年华的青葱少女,现在是二十出头的老姑娘。 现在不成亲,等到容颜衰败再成婚,不是笑话么! 口口声声的珍惜,为何就不替她想想,青春易逝韶华不再。 发乎情,止于礼,端的是正人君子的做派,实则只是不喜欢。 抱得美人归,没人不欢喜,凌风没有这个念头,她从未探过原因。 生在魔教长在魔教,没有教过她什么是正常的爱情,叶柯活得懵懂干净,爱他敬他,到头来死在他怀中。 怕是到死不明白,为什么凌风的利剑对这她的心口扎下去。 叶柯声名狼藉实则单纯善良,唐柠准备走叶柯的老路,魔教妖女生来就被打上邪恶的烙印。 江湖人恨的不是叶柯,江湖人恨的是魔教,只要叶柯是魔教教主之女,不论她做什么干什么,注定是坏人。 既然是坏的,无论嚣张跋扈还是任性妄为,根本就不会引起教众的怀疑,不会引起凌风的怀疑,他早就认定叶柯是个又蠢又装的魔女。 若想颠覆魔教在江湖人中的印象,只有扭转魔教的形象,难就难在这。 只是迫不及待现身,可不光是小桃通风报信速度快,怕是本就在不远处等着呢,若是有不对劲就冲进来为水清浅保驾护航,实在是感人至深。 只可惜凌风的全家并非魔教所害,武林盟主之争,龌龊事屡见不鲜,清水山庄的庄主是帮凶之一。 武林正道干的腌臜事,历来喜欢叫魔教去做背锅侠,左右魔教不解释,债多不愁,说实话魔教解释根本就没人信,既如此,解释不过是白费口舌。 心爱的姑娘是杀父仇人之女,凌风是不是当恩断义绝,没有,他选择原谅水父,娶水清浅为妻,真是圣人心肠。 若是莫父在天有灵,怕是会泪流满面,他的儿,可真是菩萨心肠。 魔教是邪恶的,魔教势必得铲除,凌风生在魔教长在魔教,终背叛魔教,屠义父魔教教主,斩未婚妻魔教圣姑,魔教左护法转身成武林正道楷模,实在是不可思议。 魔教血流成河,出生入死的兄弟敌不过儿女情长,种种信任敌不过扬名立万。 凌风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干的是猪狗不如的行径,江湖绿林好汉赞不绝口的英雄,实则只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坠崖而亡的叶柯,只想叫凌风成为人人唾骂的小人,叫父亲不被凌风这个奸人所害,还想着为魔教洗白,为魔教洗白,唐柠忍不住嘴角微抽,这难度怕是噩梦级别。 只是好在虽接纳原主的记忆,她的情绪现在却没有被掌控,不然的话,她怕是会失控,露出不对劲来。 “没什么,只是个不长眼的小贼,觊觎魔教,不给点教训说不过去。”唐柠托着香腮,俏皮地眨眨眼睛,天真可爱的神态,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残忍的意味。 第18章 魔教圣姑金安2 “交由我处置,莫脏你的眼。”凌风宠溺地点点唐柠的脑袋,坐在一处,说不出的和谐。 唐柠余光扫过水清浅,果见水清浅唇角的浅笑,这个时候能笑出来,没有私情,唐柠绝对不信。 水牢什么地方,不是什么罪人都有资格待的,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之徒,方可入内,进去以后大难不死已然是侥幸。 水牢被凌风攥在手心,是他杀人于无形的利器,私心这东西一旦存在就不可避免,借水牢之便,不知道他暗中对付过多少刺头。 唐柠清楚地知道必须得削弱他的力量,不然的话,魔教圣姑又如何,没有人没有权,岂不是凌风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水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对她我另有所图,废掉她的武功杀鸡儆猴,叫江湖知道魔教不是想闯就能闯的。”唐柠根本就没准备善良大度,既然来就得付出点代价,毁掉内功,可以叫水清浅失掉闯荡江湖的凭借,对她来说肯定是不小的打击。 唐柠眼见凌风不为所动,只是笑意收敛的模样,不由的生出坏心来,“既然你在,你来废她的内功,省得我麻烦。” 小翠姗姗来迟,在桌上摆套白瓷茶具,默不作声地沏茶,减少她的存在感,刚倒的热茶,氤氲着袅袅热气,清雅的茶香很快就弥漫开来。 只是茶香清雅,凌风在袅袅茶香中有的只有煎熬,若是非要压水清浅去水牢,怕是不妥当,事已至此,绝不能功亏一篑,好在是他亲自来,未尝不能做点手脚。 可凌风不想想,堂堂左护法,魔教教主的左膀右臂,魔教圣姑的未婚夫,亲自毁水清浅的丹田,不是自降身份么,真是当心则乱。 凌风跃跃欲试,唐柠可不信他真会废水清浅的丹田,不过是走走形式,叫她相信水清浅已然被废,以叶柯对凌风的信任,定然不会怀疑他手下留情。只是她不是原来的她,相信凌风,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没废掉没关系,她来,水清浅若是发现凌风真的废掉她的丹田,没有半点犹豫,被真爱背叛的感觉,肯定是说不出的酸爽。 悲痛与绝望交织,水清浅肯定会闹腾出事情来,凌风到时候肯定方寸大乱。 若是乱起来,事情就不难办,七情六欲有的时候真是神奇,精明睿智又如何,终会智商下线,顾不得布局什么的。 凌风见水清浅满眼的无助与苦痛,心微微颤,如今清浅已经暴露在叶柯的面前,凌风担心叶柯会对清浅不利。 若是他不亲自来,清浅的丹田肯定会被废,他有他的大计,现在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只能叫清浅暂时受点小委屈,见叶柯挑眉盯着他,凌风心一横,当即一掌招呼上去,不忍地闭眼,心头闪过无尽的恨意,只想将叶柯千刀万剐。 水清浅猛的吐出大口的鲜血,只觉着五脏六腑像是被移位似的,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凌风,眼角沁出泪水。 她嘴唇翕动,但是立马就被点个穴道,眼皮耷拉着,立马昏迷在地,没能吐出半个字眼。 凌风心有不忍,但现在只有狠心一条路,不然的话,定会叫人察觉不对劲,教主即将闭关,他现在不能暴露出野心来。 江山美人,他全要。 若是清浅醒来,定然会发现她的丹田完好无损,他只是打伤她,顺便点她的昏穴,叫她暂时吐血昏迷,来蒙混过关,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依清浅的聪明伶俐,肯定知道如何虚与委蛇,将计就计,不叫叶柯瞧出不对劲来,有小桃打掩护,他自然安心。 “送水姑娘去客房,吊着她的命,飞鸽传书叫清水庄庄主来赎人。”唐柠笑眯眯地叫人去写纸条,慢条斯理地话家常,搜肠刮肚找话题,像个小话痨,笑靥如花没有半点的阴霾。 凌风虽然疑惑是不是叫她知道点什么的,可见她没心没肺单纯无辜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想来是他有点紧张,脑袋犯起糊涂。 凌风想起水清浅无力倒地,实在是有点肝疼,见叶柯笑呵呵,没有半点愧疚,内心的厌恶叫他坐不住,找个理由处理公事来脱身。 凌风走出殿,眼底闪现着精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迟早有天他会叫魔教覆灭。 他飞快地计算,琢磨着有什么妙计,可以叫叶柯栽跟头吃苦头。 若不是她心狠手辣,没有人性,清浅如何会受苦。 人心是偏的,青梅竹马又如何,叶柯在他眼中不及清浅一根手指头。 唐柠乐得没有恼人的苍蝇在耳边翁嗡嗡,谁乐意和渣男寒暄来寒暄去的,她是故意化身话痨,叫凌风忍无可忍,只得找理由走人。 凌风已走,她对昏迷的水清浅干点事就格外方便。 “小桃,去取点小点心,明日起你就去水女侠身边伺候着。”唐柠支走小桃,小桃说是贴身侍女,实则不过是凌风放在她这,监视她的利器,她若是留小桃在身边,有的事情办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 支走就是支走,作为魔教圣姑,她不可能没有别的侍女,小桃伺候着水清浅,回来的时候她的地位早就被别的侍女取代,自然而然的事情,谁也不会怀疑她有不对劲。 不叫小桃近身的理由充分,小桃伺候不够精心,事实就是如此。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踢走一个凌风的爪牙,不难。 “圣姑,是不是小桃做错什么,小桃肯定改,求您莫要赶小桃走。”小桃跪在地上缩成一团,水灵灵的大眼,笼上淡淡的水雾,只是相貌平凡,谈不上什么动人。 “没有的事,水女侠是我的贵客,莫叫她丢失性命,思来想去这个重担就只能交给你,我的身边,只有你最忠心耿耿办事又利索。”唐柠懒懒地倚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瞅着远处,透着淡淡的慵懒。 小桃低垂着头,水灵的眼里闪过精光。 伺候水女侠,她是百般愿意,只是面上露出小小的为难,沉默半晌道,“圣姑吩咐的事,小桃定不负所托。”小桃麻利地站起来,寻小点心去。 第19章 魔教圣姑金安3 “暗八,出来。”唐柠召唤暗八来办事,魔教有秘密栽培的死士,总共不超过二十个,只有魔教教主能号令。 教主担心闺女被刺杀什么的,特地派遣暗八暗九来护卫,若非暗七暗八,叶柯怕是活不到见证凌风改邪归正八面威风的模样。 暗八编号为八,自是死士中的佼佼者,叶柯的暗卫只有暗七暗八,若是在江湖上排的话,绝对不比一流高手逊色。 “圣姑有何吩咐。”黑漆漆的暗八恭敬地跪着,眼神无机质平静无波,没有半点活人的味道,叫唐柠有点发毛。 “废掉水清浅的丹田。”唐柠淡淡地说,水清浅被点昏穴,保险起见又灌点迷汤下去,保证她不会在中途醒来。 “是。”暗八不问缘由,没有半点犹豫,对准水清浅的丹田就是一掌,见没有别的吩咐又消失在暗处。 说实话唐柠真没瞧出来和凌风的动作没什么差别,只是水清浅血吐得稍微多点,可本就是伤上加伤,吐多点血实属正常。 叶柯的武功她必须捡起来,不然的话,在这个江湖上她就是任人宰割的对象,别说完成叶柯的心愿,她怕是保不住小命,若是小命交代进去,谈何完成任务。 热血江湖,她的血怎么就热不起来,只觉着脖颈上架着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叫她人头落地。 前路难,她只有小心为上,容不得半点闪失。 灼热的疼痛沿着丹田一寸一寸蔓延到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叫她的额头是密密的汗水。“唔……”水清浅死死地咬住嘴唇,可依旧挡不住痛苦的呻吟自喉中逸出。 痛,实在是太痛,她的内力全消,现在虚弱地根本说不出话来。 水清浅仰着脸,捂着丹田的位置,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毁的是丹田疼的是心。 小桃来贴身伺候,水清浅只以为是叶柯故意派来寒碜她的,自然心头暗恨,她不傻,知道她现在有价值,小桃肯定不会得罪她,顶着可怜兮兮的脸蛋折腾起小桃来不手软。 “小桃,水有点冷,去换换。” “小桃,被子太厚,去换换。” …… 只是小桃不恼怒,不懊丧,半点没有埋怨她的无理取闹,笑眯眯的模样,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真的没脾气。 这样的小桃叫水清浅的脑袋突突的疼,慢慢的她选择偃旗息鼓,吩咐来吩咐去,一趟趟的,到底是为难小桃还是为难自己,现在已经说不清。 小桃隐隐知道暗中有人监视这个房间,当然不会认为圣姑闲来无事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肯定是防止水女侠被人营救,圣姑刻意安排的教众。 只是没过两天,被监视的不自在消失,小桃自信她的武功不弱,唤人扮做江湖侠客的模样,出现在水女侠屋内,没有半点动静。 确定没有监视的人,小桃方敢表露她的身份,“水女侠,长话短说,我是左护法的人,待在圣姑身边不过忍辱负重。左护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水清浅动动嘴角,掩饰眼底的讽刺,她现在已然心死,凌风的事,她根本就不想知道。 魔教圣姑是凌风未过门的妻,她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被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蒙骗的傻瓜,被毁掉武功不说,清水山庄的宝贝软猬甲不日将落入魔教之手。 “左护法从始至终喜欢的姑娘就只有你。水女侠你放心,左护法肯定会保你安然无恙。”小桃水润的眼睛染上淡淡的爱慕,尚不自知。 “水……” “出去!”水清浅咬着牙,竭尽全力保持冷静,“我想静静。” 她不会相信小桃的鬼话连篇,只是现在不得不隐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桃和水清浅和睦相处,当然仅仅是面上的。 恨意已然扎根,不知何日会成为苍天大树。 人心这种东西,最经不起的就是算计和推敲。暗八可不是寻常人物,露马脚是刻意为之,叫小桃投鼠忌器。 脑补是个好东西,事情只会越来越有趣,若是叫她知道水父是凌风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知道她会如何。 唐柠不是不想寻魔教教主叶天宸,只是叶天宸他神龙不见尾,求见均被拒之门外,只说人不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逍遥,妥妥的甩手掌柜。 说起叶天宸来,魔教史上的传奇,魔教登峰造极,正派不敢掠其锋芒,全赖他这活祖宗。 正道联合起来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敢在口头上占便宜,正面杠上完全没有匹敌的能力。 单论武功,偌大的江湖里,怕是无人能出其右的,他不仅仅是在武学上登峰造极,权术什么的半点不虚,不然的话,魔教上上下下不会对他奉若神明。 如果不是大意,被炸药炸死,凌风的阴谋怕是不能得逞。 这么粗的金大腿,她若是不抱,岂不是傻得可怜,武学什么的,唐柠努力地捡,现在缺的是实战经验,打架什么的,真心虚。她不过是练过点花架子,纯粹是为电视剧的效果学的。 狗?! 暗一送来条威风凛凛的狗,唐柠不喜欢,不憨厚不可爱,看着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软绵绵可爱又萌萌哒的小奶狗她倒是喜欢,可成年的大黑狗,不是她的菜。谁叫她喜欢遛狗,不喜欢被狗遛,尤其是这么凶的狗,一招被狗咬,心底没点阴影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嫌弃的大黑狗,眼底闪过委屈,想来是眼花,狗又不会成精,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既然是教主父亲送她的,她就养着。 神龙不见尾,貌似不乐意见她这个闺女,不然的话,传话叫她走一趟,又不费什么功夫。 唐柠干脆就塞纸条叫暗一捎回去,大腿没得抱就只能靠自己,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只要叶天宸性命无忧,忠心耿耿的暗卫没有随他而去,魔教依旧固若金汤,她大刀阔斧地干,不怕没教众支持。 没有教主坐镇,圣姑号令魔教实属正常,谁叫魔教教主只有唐柠这个闺女,地位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20章 魔教圣姑金安4 左右护法共掌水牢! 消息一出,魔教教众不由的一愣,明眼人能全能瞧出来,左护法的权力被削。 左护法凌风不是深得教主赏识么? 左护法不是和圣姑有婚约么? 教主积威甚重,没有教众有异议,只是瞅着凌风的眼神有点微妙。 教主向来赏罚有度,莫不是左护法干什么危害魔教的事,不然的话怎么会被夺权,圣姑和左护法的婚事为何还不提上日程。 凌风收到消息,难得发火,本想着趁叶宸天闭关时,收拢权力,万万没想到,叶老贼居然会在闭关前狠狠砍他一刀,虽说不致命,可到底是伤筋动骨。 难不成是他拒绝成亲,叫叶老贼对他不放心,故意损他的实力。 恨只恨实力不够,叶老贼打遍天下无敌手,正道翘楚对他又惊又怕,凌风虽自傲,到底不敢自夸能和叶老贼匹敌。 叶老贼是魔教的神,有他在,凌风策反教徒实在艰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只笼络住魔教底层教徒,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叶老贼必须死,若是他不死,他如何报仇雪恨,任他武功盖世,血肉之躯终敌不过火药的威力。 只是火药味呛,不能强夺,只能智取,狡兔三窟,封住出口,叫叶老贼葬身幽莲洞,不是问题,谁叫幽莲洞的图纸就在他这。 届时圣姑,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折腾叶老贼就折腾他的闺女。 “左护法,大事不妙。”凌风的下属难掩慌张,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莫要慌慌张张的,慢慢说。”冒冒失失的,叫凌风不耐地皱眉, “有人闹腾,说,说左护法徇私舞弊,水牢中关押着莫长老。” “一派胡言!”凌风的表情顿时僵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右护法真是吃熊心豹子胆,怎么敢,怎么敢。 凌风半点不怕被威胁,只是被突然跳出来的老鼠恶心到,叶东跪在他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样,叶东讨好他的谄媚样,他可没忘。 眼下这点儿威胁吓唬的小戏码,根本就没什么,赶在阎王头上撒野,不知道谁给的雄心豹子胆。 只是到底不能叫跳梁小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收拾收拾嚣张的右护法,道不同不相为谋,右护法势必得除。 唐柠乐得见左右护法互撕,两人本就不对付,她不过稍稍推波助澜,两人就杠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虽然挑拨离间的计策卓有成效,可唐柠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喜悦的笑容。 魔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她若不强,是圣姑又如何,不是圣姑又如何,现在的她根本就不能服众,教主闭关修炼,她树立威信,不是易事。 这么长的时候,有空就练,原主的功夫唐柠基本上捡起来,只是貌似是个花拳绣腿没有什么卵用。 唐柠不能远离魔教入江湖历险,只能和暗七暗八过招,事实上自然是被虐得惨兮兮。暗七暗八喜欢一招致命,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招招致命不计伤害,相比起来原主的武功根本就不能瞧。 唐柠在心底安慰自己,好歹有点自保能力,总比没有半点内力来的强。 内力不愁,江湖人士对魔教又恨又羡慕,魔教历代的收藏可以说是惊人,没有点压箱底的宝贝,实在是说不过去。 神参丹,一颗就能提升一甲子的内力,每人只能限服一颗,传说中的神药,仅有的两颗在原主这。 若是没有神参丹就没有凌风的威风。 神参丹没有入过叶柯的嘴,心甘情愿掏出来一颗,仅余的被凌风顺手牵羊,只因凌风说不喜欢暗七暗八瞅着两人谈情说爱,没有暗七暗八,叶柯不过是待宰的绵羊不足为惧。 水清浅功力大涨,横空出世,又顶着江湖第一美人的壳,混得风生水起。 真是赔掉夫人又折兵。 现在么,踩着她向上爬,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凌风如此觊觎这神参丹,以神参丹做诱饵未尝不可,叫他尝尝掺料的神参丹,一朝功力暴涨,慢慢的功力渐渐散掉,成为废人,个中滋味肯定销魂。 神参丹,以现在的功力去吸收,暴力撑大经脉,海量的内力在丹田肆虐,绝对是个痛苦的决定,只是唐柠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硬抗。 配以修复性的药汤,服药。 药汤的颜色有点古怪,鲜血一般的猩红色,可却没有半点血腥味。 唐柠瞅着袅袅升腾的烟雾,只担心会不会被烫熟,入水,温度宜人,唐柠咬咬牙,吞下神参丹。 疼,真疼,真不知道娇滴滴的水清浅,怎么挨过去的,很快唐柠就没法胡思乱想。 疼痛席卷而来的时候,痛苦的呻吟忍不住溢出口,极致的疼痛差点将人逼疯。 唐柠只有极力保持清醒,双手牢牢揪住浴池的边沿,指甲差点陷进石块,十指早就鲜血淋漓。 浑身湿淋淋地摔在床上,唐柠只觉着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迷迷糊糊中貌似有人在擦拭她的身体,唐柠却连拒绝都说不出口。 无人的寝殿,忽然溜进来一只油光水滑的大狗?! 它叼着个小布包,三条腿走路稳稳当当,直直奔向唐柠的床,刷的跳上床,动作连贯的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若是唐柠醒着,怕是会惊呼,动物真的是会成精的,若非成精,怎么可能这么人性化。 它亲热地舔着唐柠的脸蛋,舒服地眯起眼睛,咬开小布包,干净的爪将药丸推进唐柠的嘴,恋恋不舍地舔舔唐柠的脸颊。 耳朵微动,叼着布块,飞快地逃离现场,无声无息的,没有遗留半点踪迹。 暗八出现在寝殿,见没有半点不对劲,只能退出去,难不成是他耳朵失灵,不然怎么会觉着有人潜入圣姑的寝殿。 暗八默默地退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欢喜在花丛中打滚,欢快地扑向蝴蝶。 路过的侍女不禁诧异,忍不住掩面笑起来,“这究竟是狼是狗,怎么会有狼这么蠢?” “赶紧走,圣姑的宠,无论是是狼是狗,比人精贵,少招惹它。”说罢拉着那个莽撞的侍女,赶紧走人。 匆匆忙忙的侍女,没有主意到,威风凛凛的狼,突然身体僵硬得不成样。 第21章 魔教圣姑金安5 唐柠再度醒来,浑身有劲,精力充沛的叫她吃惊,按理说会有个虚弱期的,难不成她天赋异禀或者体质特殊。 舒舒服服站在这,肯定比病恹恹躺在床,叫人欢喜。 嗷嗷的叫唤,哪里来的狼叫,不是只有只成年大黑狗么! 难不成是她闹的乌龙,匆匆一瞥将狼当做狗。实在是毛色如此纯粹的黑狼,没怎么见过,黑不溜秋一团,唐柠根本就没怎么瞧。 只是既然是教主父亲送的宠物,不论是狼还是犬,不能委屈它,善待和喜欢不喜欢的联系不大,既然成为她的宠物,作为主人的就有照顾的义务。 “圣姑,是不是这畜生吵着你,奴婢这就叫人将它锁起来。”侍女小燕慌慌张张的,见唐柠难得的怒颜,当即瑟瑟发抖,深怕唐柠发落她。 没有人权的地方,唐柠作为圣姑要侍女三更死,教众就不会留她到五更。入乡随俗,唐柠不会说什么人人平等的话,可不至于随便迁怒。 黑狼低沉而粗糙的嚎叫声,透着阴森和恐怖。 “不必锁起来,若是实在养不熟,不如放生。”狼性难驯,成功的几率渺茫。 天蓝色的大眼睛,浑身肌肉匀称,皮毛有又黑又亮,不得不承认是个漂亮的大家伙。 乍见唐柠出现,眼睛一亮,猛的转移目标,瞬间就冲过来,惊魂一刻,黑狼昂起头轻轻蹭着唐柠的腰,说不出的亲昵。 小燕跳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回去,实在是吓人,差点以为圣姑会葬身狼口,什么时候狼这般厉害,速度惊人,只是想想既然是教主绝非等闲。 猛的被“突袭”,唐柠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如此迟钝,若是在对战是无疑是致命的,变强的路难走。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无意识地摸摸大黑狼的脑袋,顺道又挠挠它下巴,大黑狼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这大块头,貌似有点可爱。 实在是壮举,她居然在打狼头上动土。 没准她难得的动物缘就在它头上。 “圣姑,清水山庄庄主求见。” “不见,压水女侠出去。”软猬甲肯定是假货无疑,只是唐柠不在乎,本就不是冲着软猬甲来,只是想着叫凌风方寸大乱。 黑狼温顺地在唐柠身边脚边磨蹭打转儿,亲人又乖巧,唐柠露出浅浅的笑,“搭个窝叫它住屋外头。” “圣姑,不可。”小燕不安地跪地,圣姑温煦可不是她放肆的借口,“黑狼毕竟野性未消……” 一时如芒在背,小燕不免瑟瑟发抖。 “凶什么凶,凶神恶煞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吃人呢!”捏捏它高高竖起的黑耳朵,唐柠身体微微紧绷,怕被咬,没行到黑狼兴奋地对着唐柠蹭来蹭去,黏黏糊糊的热情得不行。 “叫左护法来一趟,有事相商。”唐柠摸摸黑狼的脑袋,“给你起个名,就叫大黑。” 大黑躺在米白色的毛毯上不住地打滚,欢喜地露出小肚皮,眼巴巴地瞅着唐柠,蠢萌蠢萌的,实在是可爱。 轻轻摸摸大黑的的脑袋,又温柔地挠挠,摸摸摸小肚皮,大黑舒服地眯起眼睛,得寸进尺趴在唐柠腿上,闻着唐柠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整条狼,幸福地冒泡。 凌风黑着脸,火冒三丈冲进来,不打招呼,径直落座,抬手就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扫落在地上。 瓷器落地,有点刺耳,唐柠却没有半点害怕,对他的盛怒满不在乎,漫不经心地摸着大黑的脑袋,阻挠凌风和水清浅的相见,唐柠没有半点愧疚。 大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狠狠地咬住凌风的大腿,盛怒的凌风自然不及平日灵敏,着道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疼的脸扭曲起来。 “大黑,乖,这不是可以磨牙的东西,松口。”唐柠摸摸大黑的脑袋,温柔地诱哄。 黑狼聪慧,瞥见唐柠眼中的笑意,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挂在凌风的腿上说不出的得意。 “滚!你这个孽畜!实在该死!”凌风没有半点犹豫,对着大黑的脑袋就拍下去。 “住手!”着实惊险,唐柠怒喝,凌风实在是胆大妄为,不是这的主人,行事作风却尤胜她这个做主的,无比的放肆。 好在大黑机警,瞬间就撤退,冲着凌风嚎叫起来,得意地仰着头咧着嘴,嘲讽的眼神,叫凌风暴怒。 “大黑不过和你闹着玩,你鬼哭狼嚎个什么劲,什么时候你心眼这么小,又没有被咬伤。”唐柠对凌风可没有什么情分,轻轻抚摸着大黑的脑袋,只见它呜咽两下,亲昵地拱着唐柠,扭头对着凌风就是龇牙咧嘴,挑衅意味十足。 “什么时候我比畜生来得不值钱!”被唐柠理所应当的态度惹火,顿时起身,愤怒地咆哮。不过是畜生,有什么精贵的,凌风心头实在是恼怒。 教主削减他的权,唐柠没事人似的乐呵呵,膈应得他肝疼,现在又有小畜生以下犯上,清俊的脸扭曲得跟恶鬼一样。 “大黑不是畜生,别说你吃罪不起,就是我,不敢怠慢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教主的宠,真较劲起来吃亏的是你。”唐柠沉默许久,假装没瞧见凌风愤恨扭曲的面庞,摊手慢吞吞地慨叹。 人心险恶,大黑什么来路,唐柠不清楚,可狐假虎威,唐柠知晓,魔教教主的心头宠,谅凌风不敢轻举妄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凌风肯定知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黑,他现在找惹不起。 叫她说得怔愣在原地,脸色顿变,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想因一时的泄愤,惹来无穷的祸患。 凌风脸色扭曲地沉默片刻,默默地攥紧拳头,瞄着唐柠艳若桃花的侧脸,眼睑低垂,阴狠毒辣一闪而过。 “新得的软猬甲,可保你安危。”假货有假货的接盘侠,唐柠不稀罕假货,可她知晓,凌风肯定煎熬,软猬甲穿在身,水清浅羸弱的模样记忆犹新,煎熬着煎熬着肯定爱得深沉。 单箭头的爱情,想想就有趣。 凌风眼神复杂地盯着软猬甲,半晌匆匆离去,迫不及待的模样,衬得唐柠这地方像是龙潭虎穴。 小燕凑上来,咬着下唇,难掩忧愁,“圣姑,我怎么觉着左护法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不对。 “他只是忙。”忙着夺权,忙着安抚心爱的姑娘,自然会冷落她,不屑装深情款款的凌风,自然怪异。胜券在握的模样,可真寒碜人。 小燕眼里闪过茫然。 唐柠揉揉大黑的狗头,不,狼头,心头欢喜,有眼力劲的家伙,她喜欢。 凌风么,她没事找事的本领贼高,爽约爽约再爽约,只要不是渣男贱女组合,虐着虐着虐着,想必就能叫水清浅心如灰死。 凌风么,迟早会被虐的,情啊,权啊,他究其一生追求的,到头来终将是一场空。 第22章 魔教圣姑金安6 对镜哀叹,早就泪流满面,没来的终究没来,亏她傻傻地等痴痴地等。 凌风为何不来,他在何处? 水清浅的难以压抑内心的悲苦,伤心到极点。她不敢在白天哭泣,只有在深夜黯然神伤,免得爹娘忧心。 凭良心说,魔教圣姑确实貌美如花像蛊惑人的妖精,若非武林第一美女的排名将魔教剔除在外,究竟宝座花落谁家,水清浅不敢保证。 他说恋慕她,只是没办法光明正大走到人前,正邪不两立是一说,报复魔教又是一说,她信,可偷偷摸摸的做贼似的,到底叫她心头难过。 哪怕明知是做戏,心头依旧酸酸涩涩,说不出的难受。 谁不希望凤冠霞帔嫁给意中人,做对被世人欣羡的夫妻,谁乐意无媒苟合,报复魔教,办法岂止千千万,可凌风偏偏和魔教圣姑扯在一起。 虽然只是逢场作戏,可是实打实的宠爱,叶柯享受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夫妻,江湖人眼中的一对。 她水清浅是什么玩意啊! 她水清浅怎么插进去啊! 哪怕有情人终成眷属,横刀夺爱的臭名是逃不掉的。 可没办法,凌风背负血海深仇,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告诉自己,凌风真正爱慕的是她,魔教圣姑不过是个可怜虫,她满心的得意,只将魔教圣姑视为跳梁小丑。 只是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总是叫她等,叫她忍,可她得等到什么时候,她得忍到什么时候,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废掉武功,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瞒天过海对凌风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伪造的软猬甲就轻松蒙混过关,可偏偏,她的武功尽失,归咎于意外,她根本就不信。 心如死灰到死灰复燃,不过是瞬间,不过是小桃捎带的甜言蜜语两句,她就心花怒放。 只是无数次的毁约,无数次无谓的等待,叫她的心又慢慢变冷。 凌风身上柔媚的脂粉味,叫她差点泪如雨下,不是她的脂粉味,这个脂粉味她知道,是魔教圣姑的。 她心头是钝钝的疼痛,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话,果不其然是谎话连篇,凌风掩藏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叫人伤心欲绝的是,由始至终没有解释为何废掉她的武功。 “什么人,出来,鬼鬼祟祟做什么!”水清浅刷的站起来,强装镇定,实则慌乱。 没有半点动静,像是没有人来过,只有桌上的纸团,叫她知晓没准歹人尚在屋内,满眼的戒备。 摊开纸团,满脸煞白,眼前发晕,耳朵轰隆隆作响,只觉得心被刀捅来捅去,差点就昏厥过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曾经她倾慕的风郎,居然是她的仇人。 难怪从来不顾虑她的感受,魔教圣姑对他挥之即来招之即去,凌风对她敷衍搪塞。 只有她是傻瓜,傻傻不知状况,一头撞进陷阱不自知。 江湖谁人不知魔教左护法凌风是魔教教主的乘龙快婿,魔教圣姑的心上人,亲自废武功,报复清水山庄真可谓煞费苦心。 哭着哭着,哈哈笑起来,寂静的夜中,尤为渗人,只怪她傻,只怪她痴,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 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忍不住想凌风是不是和魔教圣姑颠鸾倒凤,胸中熊熊怒火在燃烧,一时连魔教圣姑一块儿恨上,她是不是故意瞧笑话来着。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兹事体大,只有和爹爹共商良策。 既是不共戴天之仇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凌风这个卑鄙小人必须死,若是他不死,清水山庄将永无宁日,昔日的对错,她不论,叫她大义灭亲,恕她办不到。 恨透凌风,什么软弱,什么柔情,通通收敛,敌在明,她在暗,有的是办法,叫他有去无回。 凌风终究是人不是神,不会刀枪不入亦不会百毒不侵,毒酒灌下去,刀对着心脏捅下去,神仙在世亦难救。 只是怎么请君入瓮就有讲究,若是凌风不上钩,努力不过是白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爹,切莫小心凌风这个恶贼,他是前武林盟主的余孽。”水清浅冷着脸,眼皮红肿,眼底闪过精光,脸色深沉,显然已经动杀机,扭曲阴狠的模样不复素日的仙灵。 “凌风,前武林盟主的余孽,实在荒唐!江湖谁不知魔教……”庄主心头慌乱,一时惊恐交加,陈年旧事,怎么现在突然翻出来,叫他难掩慌张。 当年助纣为虐,叫他至今时常寝食难安。 贪婪惹的祸,当年秦皇消失,曾传玉玺一枚内藏宝藏图,传闻得玉玺者,可得天下。 秦皇一世霸主,在位十七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不慕皇权,在位十七载,下诏退位归隐,世人不知其踪,随之不见的是数之不尽的珍宝武器和秦皇治国之略。 只可惜玉玺是真的,可宝藏是假的,绕来绕去发现只是秦皇南下路线图,白瞎功夫。 “灭门惨案绝非魔教所为,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只是凌风不能留,实在是个祸害。”祸害一日不除,实在是叫人寝食难安,她可不想被千刀万剐。 “徐徐谋之,不可操之过急,事已至此,只有小心为上。”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怪只怪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现在提心吊胆,谁知余孽竟然这般能耐。 “爹爹放心,女儿做事有分寸,定不会出什么纰漏,势必保全清水山庄,若是凌风敢来,我叫他有去无回。”水清浅难掩厉色,清水山庄输不起,嘴角勾起一个渗人的冷笑。 江湖传闻,武林第一美女水清浅,不日将成婚。 成婚,是个好消息。 想着暗七汇报的消息,唐柠难掩欢乐,凌风倒霉的机会已在路上,怕是不必她怎么着,光水清浅就能要他的命。 谁叫他糊涂,仇人是谁尚不知晓。 外表似天仙,内心似毒蛇,实在是人不可貌相,略施小计挑拨离间,水清浅就决定叫凌风死无葬身之地,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不过这样的水清浅,她喜欢。 第23章 魔教圣姑金安7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凌风时不时来她这小坐,难掩哀愁,半吞半吐闪烁其词,琢磨琢磨,啧啧,果然是冲着神参丹来的。 水清浅即将嫁为人妇,凌风不去阻止,在她这晃悠来晃悠去,难不成神参丹的地位胜过水清浅。 唐柠干脆装傻充愣,眼瞅着凌风不耐烦起来,时机成熟,偷偷摸摸躲在闺房,来个监守自盗的戏码。神医和凌风私交甚密,这么大的风险,她不敢冒,若是打草惊蛇,吃亏的只有她。 瞅着爪子不时扒拉扒拉的衣裳的大黑,唐柠有点无奈,“乖,别捣乱,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只是非但没有停爪,大黑低低地叫唤着。 大黑虽不如小奶狗娇小可爱会卖萌,可胜在高大威武又威风,是个粘人的大家伙,只是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只是怎么越闹越来劲。 对着她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对着别人不假辞色,尤其是和凌风杠上,龇牙咧嘴地威胁,凶狠地叫唤,实在是深得她心。 有眼力劲的家伙,谁不喜欢,唐柠特别稀罕这个大宝贝。 只是冷不丁嗷嗷叫起来,难道是哪里不舒服,唐柠不免着急起来,一个疏忽,丹药就被大黑卷进肚,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赶紧吐,赶紧吐出来,傻瓜,怎么能乱来呢!” 催吐,对,可以催吐,肥皂水或者双氧水可以催吐,只是既没有肥皂又没有双氧水,怎么叫它吐,实在叫人苦恼。 “大黑!”不知道蹿到什么地方去,唐柠实在是担心,只能动员去找,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叫她又是担心又是咬牙切齿。 只能到处找,真不知道怎么躲的,兴师动众没有找到它的踪影,难不成是逃跑,回归山野。 真是臭狼坏狼笨狼,又不舍又难过,一时之间情绪有点复杂难控,大黑是个粘人又爱吃醋的大家伙,时时刻刻黏在她身边,现在突然消失不见,心头酸酸的胀胀的。 醒来的时候,大黑趴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格外的深邃,热情地扑上来,叫唐柠有点吃不消,可真沉,不知道吃什么长大,怎么就这么沉。 难不成是神参丹没有药效,不可能的呀,莫不是被人偷偷掉包,没道理,她藏得严严实实的。 嗯,不对,摸起来怎么硬硬的,结块的黄泥巴粘在大黑的乌黑的毛发上,不洗不成。 诱哄着大黑去温泉,偷偷摸摸一捧水泼上去,见它一脸懵逼,唐柠不厚道地笑出来。 生拉硬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大黑进温泉,只见它四肢协调地在水中游,瞬间就游到对岸,奋力一耍,刺啦啦的水珠蹦出去,警惕地盯着唐柠,叫她苦笑不得。得,既然不怕水,会游泳,做什么抗拒游洗澡。 一个逃,一个追,实在累,干脆搂着大黑的脖子跳入温泉,捏捏它的耳朵,任劳任怨地洗起来,香喷喷的,格外讨人喜欢。 只是情绪低迷,整条狼蔫吧吧的,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可怜。 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叫唐柠忍不住亲亲它的脑门,真是个小活宝,要知道平时大黑可是条正经狼,威风凛凛自带王者气场,难得这样软绵绵的。 真……真叫人讨厌…… 唐柠捏着大黑的耳朵,瞄着它无辜的大眼睛,羞得满脸通红,这家伙,居然隔着衣服舔她的胸,实在是名副其实的色狼。 不知怎么的,貌似大黑跑出去一趟,变得机灵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透着灵性,像是能理解她的话似的。 唐柠不喜欢等待的滋味,突厥进犯,猖狂无比,届时天下大乱,她现在不抓紧,将来就只能干着急,没有话语权,肯定吃亏。 凌风是报复的对象不考虑,长老早就归隐山林,非大事不出关,思来想去,只能找右护法叶东做盟友。 只能说现在的她不够强大,虽然有思路,可真正实施起来有困难,不论是见识心理素质不足以撑起整个场面。 叶东是合作的不二人选,对魔教忠心耿耿,救叶柯的时候被叶东陷害死无葬身之地,他和凌风势不两立,绝对不可能临阵倒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叶东暂时可以信任,将来的事情谁也做不得准。 叶东是卫国公捡来的孤儿,卫国公和魔教牵扯上关系,自是有渊源。 卫国公家族世代从军,立下汗马功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只是终被猜忌,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卫国公是唯一的幸存者,没有死在疆场,狼狈地逃窜,成为被追捕的罪人,心中实在悲凉。 叶东是他捡的孤儿,临终托付给魔教。 遗愿是国破家亡之际站出来保家卫国,谁皇帝无所谓,只是不能叫江山落入突厥落入大齐的囊中。 叶东对皇室忌惮甚至可以说是仇恨,不担心他不防备皇室,只是迫于遗愿奋勇杀敌,谋害卫国公的皇室,肯定不会帮,朝代更迭,皇室被取代,肯定不会有什么圆满的下场。这样一来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又是报仇又是完成遗愿。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稀客,实在是稀客。”叶东热情地招待唐柠,眼神灼热地盯着大黑,别误会,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纯粹和圣姑形影不离的狼有点兴趣。 眼神锐利,四肢发达,犬齿锋利,野性未消,绝对的狼中王者。 青睐狼忠诚又聪颖的特质,特意抓来小狼崽,跳出最聪明最强大的,根本无法和大黑匹敌,想想也是,打不过野外的狼,别提狼王这种狼群中的佼佼者。 实在是喜欢,只是这是匹认主的狼,狼忠诚不侍二主,只能说与他无缘,孤狼难驯。 转眼沮丧就消失,既是狼王,肯定种不差,他赶紧地找条或者养条母狼来,到时候肯定能生出优秀的后代。 “圣姑,若是大黑发情,留的种能不能叫我留条下来。”瞅着大黑的眼神顿时有点渗人,叫大黑冲着他直叫唤。 唐柠莞尔一笑,低头揉揉大黑的头,“若是有的话,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我有大黑足矣。” 第24章 魔教圣姑金安8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小事我能干,大事我可不成。”叶东笑眯眯地瞅着唐柠,可不认为唐柠只是闲来无事,找他唠嗑。 “难不成你想过河拆桥!这可不成,不厚道!”唐柠眉目弯弯,巧笑嫣然。 “不对啊,什么过河拆桥,桥还没搭呢!”叶东吊儿郎当的,随意散漫,没有半点侵略性。 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谁还不能脸上带张面具。 想要争取联盟,达成所愿。 ……就得豁出去,不要脸点,和模棱两可的话说拜拜,这样一来叶东就不能装傻逃避。 鬼知道魔教圣姑,干嘛不找心上人左护法,退而求其次寻求叶东合作。若是没有缘由,她寻上门,就差在脑门上写上大大的俩字:有鬼。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没有什么时间磨磨唧唧,只是既然决定参战,没有万全的准备肯定不行。 魔教走个过场,她头个不答应,不能做战争的炮灰,不能输只能赢,不光是赢这么简单,赢得漂漂亮亮,不然洗白没戏。 “肯定不会故意为难你。”唐柠已然理清思路,笑得妩媚动人,不是不想装无辜,只是拜柔媚的外表所赐,装楚楚可怜像是勾引人似的,活脱脱的妖精转世。 当然不是不可以装柔弱,只是魔教圣姑的身份使然,她可以脆弱但不可以懦弱,若是只能做菟丝花,她有什么话语权可言,又谈何洗白魔教的大计。 前路漫漫,只是越来越艰难,越来越难走,现在有可信之人,有可用之人,若是他日处在众叛亲离的环境中,没有可依赖之人,她又何去何从。 难不成祈求上苍庇佑,叫她一路躺赢,她又不是什么天之宠儿,天生的女主命,怎么可能一奇遇不断,傻傻站在原地,啥也不干就能化险为夷。 “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大有亡国之相,当然谁当皇帝无所谓,只是不能叫山河落入突厥和大齐,不知道右护法有何高见。”唐柠嘴角微抿,露出纯良的笑容,淡定地直视叶东,任由他打量,眼底一片沉静。 “魔教向来不爱掺和朝廷的事。”叶东摸不准唐柠的意图,只能是找理由推脱,人心是偏的,圣姑站在他这背叛凌风,怎么可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思及此,叶东只能无奈地在心头叹息,尔虞我诈何时休。 不掺和,细细琢磨许久,唐柠突然笑不出来,“想置身事外,只可惜身在其中,怕是不能如愿,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道理不必我说,你自然明白。” “圣姑实在是高见,只是不知圣姑究竟有什么锦囊妙计。”叶东目光微闪,圣圣姑的军师实在不简单,难得能将一窍不通的圣姑教导成这模样。 “若是被敌人占领国土,突厥和大齐可不像大梁这么好说话,指不定回头就准备剿灭魔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换做我是突厥或者大齐的王,攻下大梁,肯定不会对魔教手软。”唐柠没有因他猜忌的眼神,只是镇定自若地反驳。 事事岂能尽如人意,魔教虽是不小的势力,任武功盖世又如何,车轮战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细细研究魔教的历史,不难发现,朝廷势弱,魔教就格外活跃,若是朝廷强盛不衰,魔教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江湖不干涉朝廷,朝廷不干涉江湖,根本是空话,敌强我弱,我弱敌强,相互牵制。 魔教的历代收藏不比皇家差,魔教富甲一方,肯定招狼,若是铁心过不去,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准魔教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知圣姑有何高见?”叶东笑眯眯地说道,像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魔教袖手旁观,我不赞成。”唐柠像是出鞘的宝剑锋锐凌厉,不复素日的温和无知。 锋芒毕露的模样,叫叶东顿时不敢小觑,虽不知圣姑究竟是何意,如今不能忽视她的能耐,对她视而不见。 叶东的沉默在意料之中,没有必须无条件地信任谁,没有挫败,只有越挫越勇,唐柠露出正儿八经的神色,收敛起笑容,扶着额头,故作哀婉,“我不是耍阴谋诡计的人,信不过我是人之常情。凌风是前武林盟主仅存的独苗,恨魔教入骨,背负血海深仇,届时是不死不休。” “消息来源是否属实,圣姑兹事体大,是否告知教主,叫他老人家定夺。”叶东揉揉眉心,事情棘手程度叫人头皮发麻。 凌风是实打实的左护法,魔教的中流砥柱,若是他不怀好意,怕只怕魔教内部,已然出现叛徒。 叶东的漫不经心和搪塞敷衍早就烟消云散,牵扯到魔教,危及到魔教存亡,他根本不能淡定自若,势必得禀告教主。 “消息千真万确,没有半点弄虚作假,如何对付凌风,我心头有数。暂时不必打扰教主,若是连小小的叛徒不能揪出来处置,谈何继承魔教,将魔教发扬光大。”唐柠见大黑微微有点躁动,摸摸大黑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 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断奶,事事劳烦教主是有点不妥当,教主现在是闭关的关键时刻,不宜打扰,凌风若是叛徒,定然不会叫他自在逍遥。 “不知圣姑有何妙计?”叶东收敛笑意,蹙眉轻问,小心翼翼地试探唐柠。 不是他多疑,只是事事留个心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驶得万年船。 唐柠温和地笑笑,留个小小的悬念,“谈不上什么妙计,只是收拾凌风,不是难事,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暂时保密。” 没有什么办法比对凌风捅刀来得见效快,虐凌风又能刷叶东的信任,一箭双雕的美事,自然得干。 “现在不信我不打紧,凌风被收拾,到时候信我就是。没必要故意挖坑叫你跳,我是魔教圣姑,凌风是魔教左护法,如无意外,将来我会是教主夫人,魔教教主的宝座是他的无疑。”多说无益,没道理叶东不和她一条船,除非他无欲无求。 无欲则刚,若是没有野心,没准他不会动心,可他的行为举止告诉她,他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冷静。 第25章 魔教圣姑金安9 叶东稍稍放下心,想来是他多心。只是细细琢磨,谈话的节奏,由始至终叫圣姑把控住,他貌似完完全全被牵着鼻子走。 虐恋情深的剧情,不必她添油加醋,不,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效果肯定喜人,两人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来个玉石俱焚,真叫人欢喜。 凌风这个粘人精说的话,唐柠能敷衍就敷衍,她没什么可着急的,不过是你骗骗我,我耍耍你的把戏,她既然知道凌风的险恶心思,自然不会叫他有机可乘,着急的永远不会是她。 揉揉大黑的脑袋,真是越来越喜欢,大黑和凌风不对盘,赶人技术高超,凌风忍而不发的模样确实戳唐柠的笑点,叫他装,叫他装,这不遭报应,憋屈但又不能真和大黑计较来计较去,真是大快人心。 “走,大黑,带你洗澡去,洗得香喷喷的,到时候找个漂亮媳妇。”唐柠摁住大黑,不叫它逃跑,尖锐的大牙,叼住唐柠衣裳的一角,委屈地趴在地上,赖着不走。 “你个大家伙,不能赖皮,赶紧的,去洗澡,不然的话,不让你进屋。”唐柠扑上去,将大黑翻个四脚朝天,两个前爪软趴趴地搭在她的肩头,舌头轻轻舔着唐柠的脸蛋,实在是高难度动作。 唐柠轻轻地揉揉它软乎乎的耳朵,揉揉它的肚,来个亲密的公主抱,一百左右的体重,没有半点负担,内力是个好东西,难怪对武功的痴迷就没断过。 “真是个爱撒娇的大家伙,真可爱!”唐柠抱着大黑,自然不知道怀中的大黑突然身体变得僵硬。 难为凌风恨她入骨,只能委委屈屈装小男人,各种柔情蜜意不要钱似的洒过来。 叫他装云淡风轻,有他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到时候别怪她露出獠牙。 唐柠想的不错,凌风厌恶唐柠,厌恶大黑,若不是大黑和唐柠形影不离,没办法对它怎么着,他早就拎刀将小畜生整死。 “左护法,右护法的人盯着不放,怕是难将水女侠救出苦海。”凌风的智囊萧潜难掩担忧,形势严峻,不该冒险,实在是输不起。 魔教是教主的江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左护法野心勃勃,冲着魔教教主的至尊之位去,教主虽不问教务,魔教依旧在教主的掌控之中。 被夺权就是警告,若是节骨眼上闹腾出事情来,唉,怕是会功亏一篑。 “我心中有数,清浅是我的,我是绝对不会让的,有没有办法叫叶东自顾不暇,没时间来寻麻烦。”救清浅脱离苦海是头等大事,若非水父相逼,清浅怎么会…… 当今之计,找点事叫叶东分身乏术,揪不住把柄,自然没空找证据去攻讦他。 “被抓住把柄,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怕就怕给咱们的人安上和武林正道勾结的高帽。”凌风不是不知道危险,不过轻视和私情蒙蔽他的眼睛。 趁你病要你命,换做是他,若是逮着敌人弱点,肯定没有轻饶这个说法。 萧潜半是无奈半是忧伤,难不成是他压错宝。 “圣姑虽然不聪慧,可教主不傻,若是被教主发现端倪,怕是会迎来灭顶之灾,不是故意危言耸听,只是凡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莽撞。”萧潜咬咬牙,硬着头皮游说,但愿忠言逆耳可以奏效。 “切莫多言,若是萧先生无事就请慢走。”简单粗暴的逐客令,凌风暗沉着脸。 萧潜只能遗憾走人,被排挤被轻视,早已心灰意冷,怕是他功夫不到家,没能参破天机,想来是没能在乱世中祝凌风一路直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初见凌风,脏兮兮的乞丐,眼神锐不可当,虽破衣旧履,难掩不凡。 乱世出英雄,萧潜非无能之辈,只想成为名垂千史的谋士,认定凌风,自然忠心相随。 萧潜勤学苦读,孜孜不倦地上下求索,可以说是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学识渊博,潜入魔教,做个启蒙的先生,倾注毕生心血教导。 不出所料,凌风是可造之材,聪颖隐忍,品性不凡,处事有度,野心勃勃。 只可惜一见清浅误终生,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不务正业,暴躁易怒,做事冲动,实在是判若两人,屡屡出错,时常被迫跟在他屁股后头擦屁股,苦口婆心不搭理,任性妄为,迟早有出事的时候。 十二年教导亦师亦友,不接纳忠告,宁可亲近不怀好意的实在没辙,迟早他会毁掉,是时候该归隐山林,包袱款款,逃跑的路上被拦住。 “属下等拜见圣姑,圣女金安!”萧潜波澜不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唐柠运转内力,萧潜只觉着有股力量将他拽起来,不免吃惊,圣姑实在不简单,内力之雄浑叫人吃惊。 众教众心中本对唐柠这个圣姑只是淡淡的恭敬,远远达不到崇敬,可现在真真切切感知到唐柠的强大,不由的吃惊。 真气收放自如,已然达先天之境,论内力,魔教前十肯定跑不掉,但若实战,谁输谁赢难说,圣姑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历练。 可圣姑如此年轻,早晚有可能问鼎武林,弱者对强者的崇拜油然而生,魔教向来不拘小节,只论孰强孰弱,不论男女。 唐柠纯粹是来秀秀实力的,只是不能太刻意又不能太低调,瞅准时机,好歹得叫教众知晓圣姑不是无能之辈。 “不知萧先生匆匆忙忙,可是有什么急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萧先生有难,”唐柠笑得天真,没有半点心眼,话家常的模样,叫萧潜额头冒冷汗,顿时心提起来。 “师傅生病,做徒儿的不能不孝。”萧潜知晓想溜是溜不成,半晌吐出个蹩脚的借口。 “据我所知萧先生的师傅早就去世,何来生病之忧。”唐柠戳穿他的谎言,笑容未变,眼眸微闪,饶有兴致地盯着萧潜,什么原因叫他藏拙,别说他怕,他的胆绝对不小。 好奇心害死猫,唐柠不想做猫,谜底会揭晓的,现在么,堵住他的嘴,叫他猜猜她的意图,这勉强可以算是礼尚往来。 萧潜想着说话,却被堵住嘴,绑住手脚带走,关押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是没有半点自由。 猜不透圣姑的行径,不按常理出牌,叫他心慌,圣姑深藏不漏,亏他聪明一世,居然没有瞧出端倪,实在是愧对师傅的教诲。 第26章 魔教圣姑金安10 “什么时候娶我,你心悦我,我心悦你,若是还不娶我,岂不是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唐柠委屈地瘪嘴,逼婚的时候,不能叫大黑来捣乱,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唐柠,叫她生出罪恶感。 没办法揪住嗷嗷叫的大黑,不叫它捣乱,诱哄着将忠心的大家伙拎出去。 “我不在乎能不能争霸武林,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唐柠装作没有瞧见凌风的不耐烦,“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你是不是武功高强,你是不是英俊潇洒,我在乎的只有你。” 凌风皱皱眉,生硬地跳话题,只想打消唐柠的念头,“现在是魔教掌控武林的绝佳机会,情情爱爱儿女情长暂时可以缓缓。我只想风风光光地娶你,不然的话……”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你说过什么,你现在还记得么,你说过……”唐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怕凌风戳破她的谎言。 敷衍搪塞的招数在原主这百试不爽,现在轮到他栽跟头,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别说是三年前的保证,半年前的甜言蜜语,他怕也是没有印象。 凌风顿时语噎,嘴角微微抽搐,含糊地点头,只想着赶紧翻篇,三年前的事情,他早就忘个一干二净,难不成他许过什么承诺。 瞥见唐柠冷艳的面容,不免染上心虚。 “我就知道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难怪萧先生……”唐柠故意顿住,留足时间给他思考脑补去。 “萧潜这个老匹夫!”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凌风将唐柠的兴师问罪通通归罪到萧潜头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样……”反驳的话只吐一半,唐柠冷冷地盯着凌风,“我不逼你可以,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不准你离魔教,我想你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柯柯,切莫无理取闹!”凌风的眼睛顿时就红起来,用仇恨的眼神怒视唐柠。 他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的,水清浅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唐柠只能无视他拙劣的演技,自顾自演下去。 “不,你说的不对,若是我早无理取闹,现在我又何必伤怀,怎么可能叫你和水清浅海誓山盟。是我太傻太天真,若是你一意孤行,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胡说八道什么!我干的是要紧事。”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不过是变相被夺权,教众临时倒戈者不在少数。 风言风语满天飞,不得圣姑青睐,又遭教主贬斥,地位直线下降,魔教不再是他的一言堂。本来他做主的事,现在被告知必须,左右护法在教主闭关期间共同掌管魔教。 凌风晃过神来,原来一路扶摇直上是仰赖圣姑对他的爱慕,护法和未来教主,地位自然不一样。何况他年纪轻轻又没什么建树,在叶东的忧心煽动下,什么叫世态炎凉,他算是尝到。 他本想去向唐柠伏低做小,暂时安抚住她,偷偷摸摸救走清浅,只是现在……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比我清楚,若是你不犯糊涂,向我保证你和水清浅老死不相往来,婚事自然作数,不然的话,你我恩断义绝。”幽怨地盯着凌风许久,顿足,飞快地转身走,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样。 凌风冷着脸,难掩对唐柠的厌恶,甩袖就走。 青山绿水,花锦簇团,争奇斗艳,不及扑着粉蝶的白衣少女,沉鱼落雁之姿,缭乱他的心绪。 千言万语汇聚在柔情似水的眼里,缠绵的情意透出来,那是他倾慕的姑娘,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秀,他的姑娘,凌风眼中露出一抹温情的笑意。 只是转眼又被嫉妒笼罩,清浅要远离他,投入别人的怀抱,一枝红杏出墙来,绿云在头顶挥之不去。 “清浅肯定是和我闹腾,谁叫我失约!她只是和我在置气,没有人可以抢走她,她是我的,我是她的。” 清浅是爱着他的,不然不会入龙潭虎穴和他朝夕相伴,只是叫唐柠的蹉跎差点丢掉半条命。 想到清浅满腔的痴情是因什么冷掉,凌风就笑不出来,他已然将唐柠定罪,她必须付出代价。 本来没准备叫唐柠在痛苦中死亡,只准备给她个利索体面的丧葬,现在肯定不能叫她轻轻松松地离世。 待独处许久许久,猛的站起来,眯眯眼,像是想到什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没有带任何随从,形迹可疑。 时刻紧盯凌风的暗七报告凌风的行踪,唐柠眼睛一亮知晓凌风定然在干坏事,现在已然动杀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不到尘埃落定,谁也不能断定。 三更半夜出去溜达溜达,天蒙蒙亮的时候,躲回房间,没有半点不正常,只是偶尔会出现哀容。 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来的,揪住他就不能叫他全身而退,坚决不能叫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 与虎谋皮,唐柠不乐意,凌风三观不正,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有点神经质。 对待杀害亲人的仇人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对待有知遇之恩的魔教可以说毁就毁,眼睛不带眨的,没有心理问题,她不信。 武林第一美女成婚当日清晨,唐柠的闺房潜进来一批黑衣人,领头的她熟,小桃是也。 小桃现在春风得意,娇笑着,对唐柠只有满满的轻视的,抚掌仰头,眼角眉梢带着嘲讽,“圣姑啊,圣姑,现在有你哭的时候,你若是跪下来求我,我没准能饶你不死。” “你做梦……” 小桃笑得花枝乱颤,笑着笑着竟落下泪来,欢喜中透着悲壮,“圣姑,你的命金贵,瞧瞧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想想你这高贵的出身。奴不是见天的跪你么,你就跪我一回,不吃亏。” 不见棺材不落泪,早晚有圣姑抹眼泪的时候。 “别犟啊,染着毒的指甲若是不小心划破你的脸蛋,你的小脸可就真的保不住!”火红的指甲儿闪过淡淡的流光,说不出的危险。 第27章 魔教圣姑金安11 “值么,你这么做值么!凌风着实不简单,我的贴身侄女竟能收拾地妥妥帖帖。”三脚猫的功夫,敢来劫人,实在是勇气可嘉,不必说就知道小桃不过是炮灰,纯粹是来送死。 “然以我眼下境况,我又能如何!”小桃,看着强装镇定的唐柠,轻轻地笑出来,说不出的张扬肆意,“捆起来,圣姑是个不老实的,看紧点,不然的话,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大黑猛的冲出来,目光凶狠,威胁地对他龇牙咧嘴叫跃跃欲试的男人止住步伐,伏低的身体,震慑力十足,牙尖嘴利块头大,绝对不好惹。 “愣什么,赶紧的,若是闹出动静来,你的小命要不要紧……”扭头见倒地的同伙,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落下两道黑影,隐见杀人的刀光,手段流畅绝不拖泥带水,刀刀利索,不过瞬间就被制服,挑掉脚筋手筋,只能痛苦呻吟,显然是故意留活口。 “抓起来看押,小心别叫他们轻易死掉,检查是否藏有毒药。”唐柠沉着冷静地吩咐,没有半点慌乱,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只是有点叫人出乎意料,偷袭的家伙,实力真弱。 “圣姑,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难怪轻轻松松就能闯进来。”小桃虽是疑问,可话语中透着笃定,大口的血吐出来,没有半点的惶恐,没有半点的害怕,只有似疯似傻的痴笑。 吐成这模样,根本就没救。 “圣姑能不能……”凑近的瞬间,匕首亮出来,唐柠注意到想躲,小桃已然被大黑扑倒在地,匕首掉落在地上,大黑警惕地紧盯小桃,眼里凶光闪烁。 “拉下去。”半死不活的小桃被拖下去,不复来时的嚣张肆意,鲜红的指甲,染血的衣裳,刺目耀眼,不同于素日的寡淡柔和。 痴心错付,就是如此伤人,赔上性命,没能换得换得心上人的一个回眸,真心,掏给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心甘情愿被榨干仅存的价值。 软软地瘫在地上,平静地迎接死亡的到来,吐血像是喝水般平常,被拖走的时候没有半点挣扎的欲望,剧毒侵蚀她的五脏六腑,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 静候佳音,叶东肯定不会叫凌风全身而退,不死他也的褪层皮。 大黑亲昵地拱着唐柠,摸摸它的脑袋,它就跟打鸡血似的,蓝色的眼中是满满的欢快。 大黑的舌尖儿卷着唐柠纤细的指尖儿,说不出的兴奋,嘚瑟又兴奋的小模样,特别招人稀罕。 只是唐柠觉得有些痒,笑着动动手指,吼叫两声,蹭蹭沈望舒,绕着她转来转去,似乎在确认有没有潜伏的危险,扑上来,两只前爪搭在唐柠的肩头,留下小巧的梅花爪,热情地舔着唐柠的脸蛋,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 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头个冒出来的问题,不是狼爪干净不干净,什么时候大黑长这么大的体格,可没见过狼能长这么大个头的。 八成是神参丹发挥效果,人和狼是不同的物种,功效因此不同,突破的是种族极限,她的内力,大黑的健壮和速度。 见唐柠神游天外,顿时嚎叫起来,耍赖似的扒住唐柠的腿,紧紧地不肯松开,嘶吼着偏过脑袋,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唐柠无奈的微笑,真是个鬼灵精,见不得半点敷衍的,怎么就这么聪明,这么会察言观色,将大黑的聪慧归咎到神奇的小药丸上,唐柠对它的聪慧见怪不怪。 天蓝的眼睛不时紧紧注视唐柠这个主人,见她笑吟吟地看着它,用力地偏头,装作不高兴的模样,只是微微晃动的尾巴,暴露出它的洋洋得意。 唐柠轻轻抚摸它美丽光滑的皮毛,大黑小心翼翼地碰碰唐柠的裙摆,蹭蹭唐柠的腿,露出安然满足的神态。 * “没有辜负圣姑的嘱托,现在江湖盛传魔教和清水山庄勾结颇深,凌风和清水山庄肯定会陷入鸡飞狗跳的生活。”叶东撩撩镶着暗金色滚边的黑袍,坐在圆凳上,疲惫中难掩兴奋,“武林正道不敢和魔教杠上,可若论窝里横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高。” “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击溃贼寇,还百姓太平盛世。”大难临头窝里横,实在是一言难尽,掰扯来掰扯去,不过是耍耍嘴上功夫,付诸行动者寥寥无几。 天下逐鹿,江湖势力不显,只是世人眼中的草莽之辈。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是想着不叫江山落入贼寇之手,但出生草莽,到底叫朝廷轻视,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路子。 大梁遍地战火,帮守军御敌,上来就当头领,不可能的事儿,只能是炮灰,坚守在第一线,心志不坚者,自然不肯。 “只是漏算一点,凌风居然策反教众和他背离魔教,带走顶尖的,故意留点虾兵蟹将恶心人。没能将他的势力一网打尽。”叶东眉目凝重,祸患未消,叫人头疼。 唐柠不在意地轻笑,“魔教的叛徒,武林正道的仇人,不可能潇潇洒洒抱得美人归,现在叫武林正道挫挫他的锋芒,将来会有他哭的时候。” 默契地不提幽莲洞的事儿,计较起来没意思,无外乎她的人马被发现,叶东的人马被发现,或者教主老爹放他一马。 保魔教安泰,这事难又不难,现在踢走吃里扒外的家伙,心头大患解决,前线厮杀,领头人起内讧,无疑是致命的。 不造反,不想登基称帝,只是叫突厥和大齐这等贼寇不敢嚣张进犯,保百姓安康。 江山么,能者居之,魔教不投靠任何势力,起义和魔教无关。不在别人手下过活,不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人。 叶东是临时合作伙伴,暂时是可信的,只是唐柠习惯有一丝保留,凡事有个余地,进可攻退可守。 皇帝被刺实在是大快人心,谁叫皇帝暴虐不仁滥用民力,叫百姓怨声载道。仁义之士以进奉宝物为名,伺机行刺,叫暴君下黄泉。 皇帝被刺,各地高举起义大旗,想称皇称王者不在少数,一时间人心蠢蠢欲动,突厥和大齐虎视眈眈。 大梁内忧外患不断,若是没有能力挽狂澜的英雄,大梁被瓜分是早晚的事。 第28章 魔教圣姑金安12 “高见谈不上,只是不知护法求的是什么,九五至尊之位或者只是魔教的存亡。”唐柠浅笑着试探。 “不瞒圣姑,叶东就是个粗人,只想有酒有肉潇潇洒洒过活,说实话皇帝未必有我快活。不知圣姑可有什么良策,叫突厥有来无回,突厥实在是狡猾,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烧杀抢掠,皇帝在的时候大梁可没吃亏。”叶东摇摇头,觊觎至尊之位不假,可龙椅不是好做的,如今他快活似神仙,没必要自找不痛快。 “我不是什么谋士,寻我可不成,萧潜不简单,是个人物。”萧潜不简单,若是能化为自用,绝对是一大助力。 叶东不同意,“萧潜不可信,凌风的走狗,怕就怕他倒打一耙,圣姑三思。” 魔教人才济济,萧潜不拉拢就不拉拢,又不是非他不可。 “你若不待见,我不勉强。提不提是我的事,用不用随你的便。刀剑无眼,可若叫刀柄对着自己,刀刃对准敌人,没准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没有刻意推举萧潜,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圣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见识过她据理力争的模样,现在这样难不成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叶东怀疑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在等着他,但愿不会是陷阱。 果然圣姑的大方不是白大方的,着手训练私军,调动人脉收集情报。 督促打造兵器铠甲不是一天两的事,战场刀剑无眼,魔教不差钱,魔教教徒性命宝贵,坚决不当炮灰。 可劲地砸钱,热火朝天地干,验收成果的时候不尽如人意。制造武器的可谓是精英,没有克扣材料,没有偷工减料,可怎么就不如凌风制造的优良。 凌风成为叛徒逃跑,动静肯定不能大,搜查的时候,小批优良的冷兵器搜查出来,叶东有眼色不是不识货的,妥妥的精品。 作为习武人,他没有鄙视冷兵器的看法,战场上谁和你拳拳到肉的拼搏来拼搏去,精良的装备无疑可以大大拔高。 能人巧匠究竟是谁,掘地三尺挖出来,能收为己用就收为己用,实在不行就废掉,既然他不能得到就不能叫敌人得到。 千方百计问出来,挖出来一个大师萧潜,什么时候谋士研究打造兵器来着,难怪圣姑信誓旦旦,笃定他会认命萧潜干大事,怕是早就知道萧潜有超凡的才能。 叶东眼神一凛,拇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泛凉的茶杯口,有点犹豫不决。只是好刀不用不白用,实在不行,小心谨慎点将危险扼杀在牢笼中。 揪来萧潜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软硬兼施,督促萧潜完成武器铠甲的优化,亲自督工,不叫萧潜消极懈怠。 唐柠没闲着,强大的实力可以击溃敌军,不能叫世人心服口服,不能叫世人改变对魔教的看法,魔教早就被妖魔化,魔教可止小儿夜啼,可见它的威力真不是盖的。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握在手心的方是实实在在的,世人傻么,世人不傻,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魔教势力盘踞的地方,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掺和乱世群雄争霸角斗的戏码,是难得的净土。 根基尚浅,薄弱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大梁,叶东虽瞧着老实憨厚,可没有半点野心鬼信。不起冲突,自然是美滋滋的事儿,可若真倒戈相向,她得有自保之力。 灭灭贼寇的威风,叶东的心之所向,洗白魔教是唐柠现在的追求,只是若想颠覆世人对魔教的以往看法,让人难以将魔教视为邪恶污秽,真难。 魔教的驻地一派祥和,可传出去却是魔教奴役百姓,丧尽天良将人当畜生使,哪怕偶有仗义之言,被视为昧着良心说话,实在是心头遭到一万点的暴击,有点疼。 虽然若真有人口大量涌入,说实话是有点吃不消,魔教只是占据一块小地盘,离大梁和突厥的战场不过两日的距离。 突厥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没有碰铁板却干净利落地撤退,明眼人一瞅就知道突厥是想坐山观虎斗,果然突厥收兵不计较,唐柠就得到确切消息,大齐暂时收兵。 意图简单粗暴,叫大梁起内讧,没有敌人进犯,一直朝外的炮口,反过来会对准自己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届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和大齐将大梁瓜分。 不是不知道突厥和大齐的用心险恶,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不再少数,觊觎魔教的领地,觊觎魔教的财富,当然不会怂,送到家门口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一块肥沃的土地收入囊中。 该块土地肥沃是种植的好地方,若想前线胜利,后方肯定得挺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物资,怎么打战,头昏眼花的软脚虾如何能御敌,只能是炮灰,倒在进攻的路上。 粮食的种植是头等大事,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唐柠是人不是神,不能凭空变出种子来,唐柠派人去没有半点收获,高产的粮食玉米土豆番薯是个个没见着。 魔教是个不小的势力,富可敌国不说,眼线遍布天下各地,没有魔教不知道的情报,只有魔教不想知道的情报,虽说有点夸张,可魔教是个不容忽视的势力,这没有半点掺水。 唐柠一边听下属的报告,一边琢磨心思,魔教全力搜寻没有半点收获,唐柠干脆就不折腾,八成只是浪费时间,她简单交代两句,撤回苦寻的情报人员,转向收集各路群雄的消息,时刻掌握动态方才是关键。 怪只能怪,她没有学点技术,但凡通晓种植的精髓,知晓如何培育优良的作物,现在的问题肯定迎刃而解。 唉,只能是想想,她的本职是演员,谁知道会穿越,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叫百姓开垦土地,鼓励种植。 没有聪明办法就只能使笨办法,粮食种出来是自己的,不是地主的,积极性上去,没准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农业不成,只能另谋他路,数数小金库,有点丰厚,金光闪闪差点闪花唐柠的眼睛,土豪金,她喜欢。 第29章 魔教圣姑金安13 士农工商,士为首商在末,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举家欢庆。 文人笔如刀,刷名誉,刷文人是不二之选,文人的笔杆厉害,若是能博莘莘学子的尊崇,何愁洗白难。 建学堂,没有什么困难,不差钱,小金库差点亮瞎唐柠的眼,只是知会叶东,唐柠紧锣密鼓地忙起来,抓紧时间办起免费的学堂,不求名垂千史但求洗白魔教。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三月,魔教的领地发生叫世人瞩目的大事,求知书院横空出世,引得天下人议论纷纷。 求知书院的东家是魔教圣姑,魔教圣姑地位崇高,自然不是能招惹的,有什么心思只能憋着,魔教虽然没有对百姓怎么剥削,可实在是劣迹斑斑,惜命的自然不敢造次。 暗地嗤笑者不在少数,明摆着的亏本买卖,魔教图什么,白花花的银两打水漂,便宜贱民,魔教圣姑不是傻是什么。 穷苦百姓则欢天喜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面朝黄土背朝天,科举是唯一的出路。 欢呼雀跃奔走相告,谁说穷苦百姓傻,安居乐业谁给的,读书机会谁给的,心中有数。 兴办的学堂,当然不是什么高等学府,唐柠的倾向启蒙式教育,按水平分批教学。只面向寒门子弟,不收束脩,食宿自理,本意只是不想将启蒙的学堂变做收容所。 魔教一时之间风头无二,四十余个学堂,虽不能说全民覆盖,可到底是解无数家庭的燃眉之急,唐柠铺的是光明大道,自然得到百姓的尊崇。 大力推崇教育,魔教圣姑的名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乏心动想跟风的,只是唐柠自掏腰包不差钱,跟风实在有心无力,粮草兵器马匹不足,没有闲钱干沽名钓誉之事,回报比不上付出,只能被迫做出明智之举。 注定唐柠此举将成为难以复制的佳话。 叛徒凌风的生活有点滋润,躲得远远的,南边找块小地方占地为王,只羡鸳鸯不羡仙,差点叫唐柠误以为水清浅早就乐不思蜀,沉浸在凌风的甜言蜜语中不可自拔。 若不是暗七传来,水清浅早就拉拢神医,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全然不知情的凌风早就头上绿油油的不能见人。虽不知水清浅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十有八九凌风会栽在她身上。 清水山庄正在遭殃中,谁人不知清水山庄的水清浅和魔教有染,新婚之夜水清浅私奔,罪行累累,势必得讨伐。 正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光说不练假把式,雷声大雨点小。 不是唐柠故意黑正道,实在是江湖风波不断,惹人发笑,国难当头,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清水山庄的亲家不计较,外人非得横插一脚,不然就不正义,典型的强盗逻辑。 不敢讨伐魔教,只能柿子挑软的捏,说不失望绝对是假的,当然唐柠没有一网打尽的意思,只是正道当真和正义不挂钩,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干着叫人不齿的事。 魔教,不,现在该说是圣教,不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匡扶正义拯救苍生,胜武林正道不止一筹,当然圣教不乏穷凶极恶之徒,暴力镇压,没能闹腾出水花来,魔教的水牢不是摆设。 好在削凌风的权及时,水牢中的恶徒见凌风无踪影,不甘地叫嚣起来。 凌风唯恐天下不乱,早早的就准备将水牢中的恶徒放出去,叫恶人重见天日,若非恰恰打乱他的计划,没叫他得逞,现在魔教只怕焦头烂额是难免的。 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鬼知道他会不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危险炸弹,时刻紧盯,她该习惯不管做什么,将后果考虑清楚,适应任务者的生存守则,小心驶得万年船。 侥幸这种东西,在渐渐适应的过程中就该被逐渐抹去,不然的话,迟早会翻船甚至万劫不复。 紧盯凌风,尤其注意,他是不是和突厥有暗中联络,前线打战,凌风搞突袭,助突厥打大梁,想想真是分分钟,想教教他怎么做人。 凌风是个枭雄人物,不可小觑,若不是溜得快跑得远,绝对不会放任他蹦哒,当然在南方,他想掀起滔天巨浪怕是没可能。 南方是不得已的选择,他的根基在北方,南方是武将的天下,早就是固若金汤,临时分杯羹,哪来的美事,不被接纳是肯定的,骄傲自大的他又怎肯再次甘居人下。 * 突厥一改素日作风,来势汹汹,大梁虽内有纷争未止,可根本就不是奔着两败俱伤的道路去的,只是叫散沙聚集起来。 若是放任不管,没准非但讨不着便宜,甚至大梁休养生息之后,反过来蚕食突厥和大齐。 突厥有动作,圣教自然不能怂,圣教收编小势力的时候,兵自然是收入囊中,又是训练又是绝佳的兵器,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惧战斗! 只是叶东说的话,怕是有水分,怎么会没有称皇称帝的念头,若是无志于此何必辛苦钻营,熟读治国之略,有意无意将唐柠排挤出去。 没有什么伤心不伤心的,本就是利益勾结,各取所需。谁当皇帝唐柠没有半点意见,可圣教不能叫叶东收入囊中。 圣教的人八成不会走,可圣教祖祖辈辈的宝贝不能叫他拾走,在她活着的时候。 只是叶东想如愿以偿,不是易事,江湖想染指朝廷难度不亚于女子称帝。南方世家大族不同意,江湖莽汉的出现,肯定损害利益,北方圣教教众不乐意,当个小小武将,领着微薄的俸禄,不自由不自在,叶东走这条路,难。 是夜,叶东求见。 “圣姑,突厥来势汹汹,圣教是时候挫挫突厥的威风,叫突厥知晓圣教不是好惹的。”叶东慷慨激昂,恨不能将突厥粉身碎骨的模样。 “护法的决定,我自然没有异议,突厥进犯之举,实在猖狂,大梁人不是懦夫,自然不能叫突厥得逞,若是退让,岂不是欺我大梁无人。” 第30章 魔教圣姑金安14 和突厥开战,圣教率领的大梁军队精良悍勇,披坚执锐,逼得突厥连连败退,当然只存在幻想中。 见突厥军队目光锐利,手中利剑冷光闪烁,士兵都不自觉地后退,显然未战先衰。 突厥兵强马壮,骁勇善战,马背上的民族,大梁的士兵早就被打怕,突厥士兵出现的时候,阵脚就已经乱起来,未战就显露败迹。 突厥屡屡进犯,大梁屡屡败退,从未有过胜绩,以致于突厥一来,大梁士兵就跑,瞬间就将突厥妖魔化,视突厥未为不可战胜的神兵。 有这样的对手,难怪突厥气焰高得很。 若非突厥是马背上的民族,不适应耕织生活,若不是大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不是突厥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大梁早就不知道被突厥侵略成什么模样。 突厥是部落联盟是军事政权,不是一个单一民族,既然是联盟就有纷争,因此突厥虽单兵作战能力强,但是喜欢各自为伍,难成大气候。 只是现在突厥是统一的整体,部落征战已然决出胜负,突厥前所未有的团结,可汗野心勃勃,眼睛瞄准大梁,想在大梁国土上撕块肉下来。 自认深谙大梁人的心理,佯装诚心和圣教结盟,以大梁的士兵攻打大梁的士兵,不亏的买卖,只是没料到圣教居然是故意耍人,拖延时间。 胆敢戏耍突厥,势必得付出代价,突厥从来不是好惹的,突厥从来不畏惧战斗,没有半点犹豫,抄起家伙就打。 突厥果然自大,居然招呼不打就想攻城,真当圣教没人,可惜,注定会踢到铁板。 萧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守城的器械,全是他研发出来的,作为秘密武器绝对可以叫突厥大吃一惊,如今的守城和当初截然不同。 “弓箭手准备,射。” 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出去,打乱突厥的步伐,突厥强攻,攻城士兵通过云梯或者轻梯攀爬城墙,守城士兵通过投掷石头将其击落。 突厥出师不利,不敢轻举妄动,言语挑衅,侮辱意味十足,拉过大梁的俘虏,嘲笑圣教军队的懦夫行径,若是不敢迎战就十分钟杀一个。 突厥实在嚣张过分,认定大梁人是懦夫不堪一击,认定大梁是可以随意欺侮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给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虽然士兵状态不在位,只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突厥此举意在打击圣教士兵的锐气,若是不迎战,任由突厥立威,战役必败无疑。 “犯我大梁者,辱我同胞者,杀!杀!杀!”唐柠率发起怒吼,高举兵器眼底闪过肃杀之色。 “犯我大梁者,辱我同胞者,杀!杀!杀!” 大军一阵骚动,此起彼伏的叫唤震耳欲聋,士兵们被激发心中的血性,慢慢杂乱的声音汇聚一声声整齐的咆哮,响彻云霄。 士兵既然没有信心,就给足士兵信心,叫士兵知晓突厥是有血有肉的,突厥也怕死。 “好!所有人在营中列阵!进攻!”士兵们排好阵型,咆哮一声,冲出城门,冲向突厥军队发起冲锋。 “杀!!!”杀气腾腾的咆哮响起天际,圣教军队和突厥厮杀,血红的鲜血将大地染成鲜艳的赤色。 唐柠的手腕是酸痛,唐柠的眼前是血红色的,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差点没叫她晕过去,只是她没有半点的退缩,刀起刀落,敌人的头颅落地。 突厥首战不利,当机立断撤退,初次交锋,以突厥逃跑告终,只是真计较起来,突厥没有输,己方死亡人数是突厥的三倍,以兵器占优势突厥没有提防为前提,满意,怎么可能会满意。 只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话,只能在心底说说,不能摆在明面上来,对待士兵是鼓舞鼓舞再鼓舞。 “圣姑,突厥的俘虏,怎么处置。虽战场有不杀俘虏的惯例,可突厥从来没有遵守,突厥不光虐杀俘虏,甚至虐杀老百姓。”叶东义愤填膺,恨不能将突厥碎尸万段,突厥实在可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他的行事准则。 “我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对待突厥不能软,突厥不就是觉着大梁好欺负,侵略的大梁。”唐柠压住想呕吐的欲望,强打精神,赞同叶东的方法,守则既然成为守则,双方遵守方有意义。 突厥对待大梁的士兵,对待大梁的百姓,没有半点的怜悯,没有半点仁慈,这一刻唐柠不想以仁慈宽厚感化突厥士兵,杀鸡儆猴,叫突厥见识见识大梁的厉害。 叶东得到准话,没有半点迟疑,吩咐士兵瞄准突厥伤兵的手脚放箭。 战场上响起一片哀嚎,突厥伤兵的脸上露出畏惧,大梁懦弱不堪一击,从来只有突厥欺侮大梁的份,什么时候大梁这般厉害。 这样的伤势不会当场毙命,只会鲜血流尽迎来死亡,杀鸡儆猴,大梁对突厥的警告,突厥要战就战,大梁绝不退缩。 突厥是块难啃的骨头,半年来双方僵持不下,突厥打不进来,唐柠没法将突厥一网打尽,只是胶着,没有什么进展。 突厥没有打下来,大梁的局势已定,大将军徐渊,率军三万誓师,“忧国之危,清君侧”的名义,迅速收拢大梁西侧,抵达都城的时候,傀儡小皇帝已然身死,现在自立为皇。 徐家军悍勇,实力强横,徐渊一直死守边线,不叫大齐越界半步,一直没有掺和进诸雄争霸,本以为只是个死守边关的将军和天下局势没什么关系。 不曾想半年来,以势如破竹之势,收复大梁的西边势力,又能严防死守,不叫大齐有可乘之机。 实在是军事天才,若是圣教有这样的人才,何愁突厥攻不下来,缺的就是谋士,萧潜有制造武器的天分,奈何排兵布阵只是一般般,以他为首的谋士,只能保证突厥不占什么便宜,可不能打退突厥,实在叫人苦恼。 第31章 魔教圣姑金安15 唐柠和叶东密谈许久,若是徐渊打过来就将领地拱手让人,打架成,打江山实在不是那块料,啃不下突厥这块硬骨头。 他不是没肖想过至尊之位,人活着有点追求是正常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正常男人谁不想后宫佳丽三千,谁不想做江山的主人。 只是圣教打架不虚,可若论计谋,江湖人倾向拳头说话,直来直去实在吃亏。 虽然有意出谋划策的不在少数,无论是仰慕圣教的名头,或者是有野心一步登天的,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 徐渊是个难得的军事天才,圣教和徐家军打起来没有半点胜算,除非和突厥来个里应外合,只是恕他不能这么不择手段。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掂量清楚实力,野心就随之消散,不当皇帝,天又不回塌。 全心全意抵抗突厥的入侵,可想想突厥的恶心劲,他依旧愤怒,怎么打仗会这么不要脸,变着花样的膈应人。 现在突厥偃旗息鼓,不知道捣鼓什么名堂,突厥实在太恶心,刺探来刺探去的,苗头不对就溜,实在是狡猾。 可没办法不能追,突厥的埋伏层出不穷,不久前差点他就折进去,若不是圣姑来得及时,能不能回可能就真的难说。 突厥突然退兵,铁定憋着坏招。 叶东寻思着找找萧潜,商量商量对策,萧潜正和圣姑下棋,棋局下得妙,叶东忍不住入迷,焦躁不安慢慢舒缓下来。 待唐柠赢得胜利,忍不住称妙,萧潜白眼一翻,一颗白子照着他的脑门去,叶东不恼只是悠悠然坐下来,“输棋就输棋,又不丢人,何必恼怒!” “我赢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称妙来着!”萧潜和叶东面上照例不对付,谁也瞧谁不顺眼,虽然私交甚密,只是不互损,心头就不自在。 “你的水平自然是可以的。”叶东现在没心思斗嘴,只能选择违心地夸赞。 萧潜半点不领情,只是狐疑地盯着叶东,“太阳打西边出来,怎么突然说起好话来,不对劲。” “你是不是不被损就皮痒痒欠收拾。”叶东板着脸,说不出的郁闷。 不夸呢,不高兴,夸呢,还不高兴,萧潜这个老头,咋就这么难伺候。 爷又不是伺候人的命,爱咋的咋的,爷懒得待见。 “你……你……你……”萧潜差点七窍生烟,损友实在是损友,他倒的什么霉,居然和这祖宗打交道。 “别吵吵,有什么不痛快的稍后解决。”唐柠安抚两员大将,似有若无地叹息着。 叶东悻悻地收敛不满,坐在凳上发会儿呆,又忍不住皱眉,“圣姑,突厥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说打就打,说退就退,突厥的可汗可不是会退缩的。” “突厥见强攻无效,圣教率领下的军队是块铁板,突厥没有办法攻破,只能使点旁门左道的伎俩。使的还是原来的烂伎俩,坐山观虎斗。”唐柠摩挲着黑子,眼眸微垂。圣教不想争雄,突厥一无所知,只是有点小麻烦是真。 “大梁现在三股势力,圣教,徐渊徐将军,余下是那股是凌风的。暗卫传来消息,凌风和大齐暗地里和勾结。”萧潜难掩哀容,倾心教导的徒弟,居然是这类货色,实在叫人惭愧。 “他竟然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叶东咬牙切齿,一时目瞪口呆,难掩愤怒,实在是卑鄙小人, 勾结外族,谋的是蝇头小利,害的是江山社稷,恨不能将这等不忠不义的畜生五马分尸。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打压得不成样,只能在夹缝中生存,他不是个能放权的。”真是个能折腾的,当然他是个人物,只可惜心术不正,终究是个祸害。 暗七一直盯着,没有遗漏凌风的一举一动,现在他是骑虎难下,野心勃勃想啃块肉,徐渊的亲弟弟被他害死,可以说是彻底得罪徐渊。 若是他退,就只能两手空空,从此沦落天涯,若是和外族合作,没准能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这不是他叛国的理由。 以他的机智,何尝不知道外族只是单纯在利用他,合作的小船可能说翻就翻,到时候他未必能讨着什么便宜,可大梁肯定深受其害。 唐柠眼眸间闪过一丝杀意,或许她可以选择暗杀。水清浅报复的速度实在磨人,水父在武林纷争中消亡,真论起来,凌风绝对是罪魁祸首,当然唐柠不否认有她推波助澜的原因夹在其中。 现在么,她不上,唐柠就只能自己上,是时候送他见阎王,省得他到处祸害大梁。 南方的战火,已然挑起,突厥坐视不管,纯粹是认为圣教肯定按捺不住,一定会掺和进去,谁会对至尊之位没有半点觊觎的心思。 只是圣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换而言之是她不按常理出牌,没有问鼎至尊之位的决心。 突厥若是发现圣教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卷土重来没商量,紧要关头不能吊链。 既然谋士水平无功无过,干脆就采取保守战略,不穷追不舍。 当然突厥来,能杀就杀,能留就留,叫突厥伤伤筋动动骨。 “现在这种情况,我得走一趟,突厥这头,只能拜托两位小心点,不可贪功冒进,小心谨慎点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唐柠交代行踪,准备快马加鞭,赶往南方,现在时间耽搁不起。 “圣姑,不该冒这么大的险,徐将军又不是吃素的,肯定能叫凌风这个叛徒吃不了兜着走。”叶东是头个反对的,虽然他知道八成是反对无效。 “刺探军情,不反对,只是圣姑这个时候,不该你来冒险。”圣姑是圣教的领袖,不能去冒险,萧潜不赞成圣姑以身犯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现如今,没人比我合适,有的事是该有个了结。”唐柠眨眨眼,没有半点的退缩,“我的武功自保没问题,见事不对,我肯定撤。” 叶东摸摸鼻梁,想想自己居然是圣姑的手下败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凌风又是圣姑的未婚夫,当然是曾经的未婚夫,现在想做个决断,没什么不对的。 萧潜和叶东只能保证,绝对不叫突厥踏进大梁的地盘。 第32章 魔教圣姑金安16 没有犹豫,踏上去南方的路。 南方硝烟四起,凌风和大齐里应外合,攻徐渊个措手不及,实在是丧心病狂,只为一己之私,叫百姓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 无数的死伤出现在南方,唐柠的眉头紧皱,没有半点舒展的意思,混在百姓中的唐柠和暗八可谓出奇的狼狈,灰头土脸就差衣衫褴褛。 凌风的大军充斥三教九流之辈,眼见他们穿着铠甲,不保护百姓,反恃强凌弱,欺侮良民,丑恶的嘴脸叫人不忍直视。 这场不必要的战争,是时候该终止,潜入凌庄,扮做寡言少语的下人,伺机行刺。 只可惜凌风实在狡猾谨慎,没有半点可乘之机,哪怕是春宵一刻,外头亦有人把守,叫人没有半点可乘之机。 唐柠的脸差点绿掉,什么毛病,他可实在是个“大方”的男人。 怎么就半点不怕下属起歪心思,耳边充斥水清浅的娇喘微微,水清浅又是倾国倾城之色,正常男人若是没有起半点心思,她就不姓唐。 唯有等待,等待机会,刺杀,只求一击必中,叫他命毙当场。 没等他松懈,只是知晓水清浅和神医公孙坞的猫腻着实不浅,水清浅的武功被废,神医医术超群,武功只能说差强人意,听墙角没有半点难度。 只是趴在屋檐上,感受寒风阵阵,实在不是个什么幸福的差事。 此时,水清浅根本不知道隔墙有耳,她以为的万无一失,仅仅只是她以为而已。 水清浅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眼眶微红,眼泪落在公孙坞的心头,灼热得叫他心中剧痛。 她伏在他的怀中压低声音哭泣,美人垂泪,自然是说不出的动人,只是唐柠现在欣赏不来。 深更半夜的,又冷又困,白日干活,晚上又是个劳碌命,实在是辛苦,她强打精神,瞅瞅除柔情蜜意,会不会有什么别的。 “别哭,你哭得我心疼。”心疼地擦拭她的泪珠,怀中怯生生柔弱的少女,叫他心疼又怜惜。 嗅着水清浅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感受她的凹凸有致,一时意乱情迷,暗骂自己畜生,转而情真意切地安慰心上人。 “我,我现在怀着你的骨肉……”水清浅一身素白,又是两行清泪,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惶恐无依。 “我……我们的孩子……”公孙坞愣在原地,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惊喜。清浅有他的骨肉,清浅是他的,只是想想清浅是凌风的妻,满腔的热血瞬间变冷。 “我怎么办,肯定会被他发现的,我不想打掉他,这是我们的骨肉。”水清浅无助地抱紧公孙坞的腰,簌簌发抖的身体贴紧着他,似是在汲取温暖,柔弱无骨的模样,不胜娇羞,恰恰勾起公孙坞的满腔爱恋。 不想打掉,清浅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如果这都不是喜欢,什么是喜欢,他被深深触动。 这样的深情,他如何能辜负! 无耻的凌风,不过是个卑鄙小人,废掉清浅的武功,陷清水山庄不利,又纳妾巩固势力,叫她以泪洗面,他根本就不配站在清浅身边。 公孙坞按捺不住欢喜,信誓旦旦地保证,“清浅,你放心,我自有妙计,定不会叫他成为阻碍。待尘埃落地,寻个世外桃源,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一时之间,杀气腾腾。 “我自然是信你的。”水清浅破涕为笑,一双美目波光潋滟,当真称得上百媚丛生,公孙坞有瞬间失魂,不由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柔滑细腻,瞧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满含宠溺。 情意浓,搂搂抱抱,大有向床上发展的趋势,唐柠赶紧撤退,她可没有看活春宫的嗜好,虽然男的俊女的俏。她又有个疑问,现在应该不能行房事才对。 水清浅怀上神医公孙坞的骨肉,年度狗血大戏,她喜不喜欢公孙坞不得而知,只是凌风肯定会遭殃。 既然成为真爱的绊脚石,肯定会被除,医毒本一家,神医能救人,神医亦能害人,神不知鬼不觉叫他中招,肯定不难。 信任的兄弟和心爱的女人,编制一顶硕大鲜艳的绿帽,戴在他的头上,唐柠微微一笑,这画面真美。 既然这厢阴谋诡计已经动起来,她肯定得打掩护,刺杀计划暂时搁置。 只是不成想,打掩护的机会来的这般快。 暗七暗八出现,告知凌风已然逼近,这时屋内的两货正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奸情现在不能暴露,不然毒杀,只能胎死腹中。 蹿出去的时候,她叹息着,她从未想过有天会节操岁满地,居然替别人的奸情打掩护。 兵分三路逃跑,运起轻功,快如闪电,转眼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根本追不上。 只留凌风脸黑得像炭,大宅犹如敌人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在是嚣张,当他这是什么地方。 凌风震怒,势必揪出贼人,半夜三更,大动干戈,注定今夜的凌府不平静。 唐柠快速换装,装作什么事没发生,躺在床上睡过去。夜半有人敲门,睡眼惺忪爬起来,颔首低眉没有半点不对劲,轻轻松松过关。 她的身份是真的,她的寡言是真的,只是人不是原来的人,只是作为一个不能再普通的丫鬟,搜查的人自然不会对她有半点重视,只是随意问问,扭头就走。 只是或许凌风实在是天怒人怨,没揪出来他们仨,揪出来的心怀不轨者倒是不在少数。至于有没有和他们一样藏的深,唐柠不清楚。 只是经此一遭,神医和水清浅没有半点私下往来,若不是昔日的勾勾搭搭,没有半点做伪的可能,她差点以为她是看错。 暗中观察,水清浅着实不简单,看似清雅不食人间烟火,可妻妾交锋的时候,没有半点受委屈的迹象,府内,丫鬟护院个个夸她。 八面玲珑心思缜密,虽然没有武功,貌似没有半点杀伤力,可唐柠知晓她早就脱胎换骨,杀人可以不见血,环境逼人强,她是,她也是,想想突然有点感慨。 第33章 魔教圣姑金安17 重兵把守凌府,战事吃紧,忙得分身无术,只能在夜夜在军营歇息,什么温柔乡英雄冢,只是她的臆想,公孙坞有本事不假,可他在凌府,凌风在军营,怕是鞭长莫及。 无他法,女扮男装潜入军营刺探消息暗八跟随,暗七随时留意凌府内的情况,尤其是水清浅和公孙坞的动态。 虽然没能走成捷径有点可惜,可办法总归是会有的,路是人走出来的。 凌风是人不是神,是人早晚会有破绽的,这么长的时间等过来,不差这一时半刻,简单粗暴点,寻个机会一击毙命。 只是世事难料,军营中不过两日,暗七传来消息,水清浅就有动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差点就落胎,只是她的段数岂是小妾能匹敌的。 想来是迫不及待,想叫凌风奔赴黄泉。 得知此事的凌风怒发冲冠,温言软语安慰着水清浅,震怒地斩杀小妾,杀鸡儆猴。 一时之间凌府说不出的安静,没有不长眼的小妾,敢来闹腾,翻脸不认人,说杀就杀没有半点犹豫,谁能不怕。 本就是利益的载体,不识相的没有,恨不能离水清浅远点儿,免得惹祸上身。 现在水清浅就是炸弹,谁碰谁炸。 儿女情长不及江山如画,凌风虽心疼,恨不能将清浅拴在身上,碍于水清浅没有半点武功,只能作罢。 “暗中盯着,小心为上,若是她有难,不妨施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唐柠使唤沉默肃言的暗七,潜伏凌府见机行事,水清浅满腹诡计敌不过敌人的拳头大,若是遇难不妨搭救。 “是。”暗七消失在夜色中。 没两日,水源出现问题,士兵中招者不在少数,没办法凌风只能召唤公孙坞,谁叫公孙坞是他信任的兄弟,有他在没意外。殊不知兄弟早就不是原来的兄弟。 只是等啊等,等来等去,不见他暴毙身亡,神医的毒药,见效可真慢,难不成临时反悔,惦念着兄弟的情谊。 公孙坞他是不是傻,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既然和水清浅不清不楚,朋友早就没得做,若是叫凌风知晓,分分钟人头落地。 得,他是没法指望。 凌风不简单,野心勃勃又不缺手腕,故意激起周边势力对徐渊的忌惮,利诱拉拢间,短短时间内就凝聚起不小的势力,结成联盟对付徐渊。 糟糕,徐渊厉害归厉害,可没有三头六臂,包抄围剿,未必能扛得住,他若不能扛,南地失守,不过是时间问题。 攻下南地,大齐肯定不可能松口,到时候大梁的半壁江山失陷,实在糟糕透顶。 倾尽全力,不叫徐渊输,现在根本就输不起。突厥和大齐非善类,尝到甜头,怎么可能松口,贪婪地注视着大梁,随时可能饿狼扑食。 若是徐渊输掉战役,十有八九大梁退出历史舞台,这场战,徐渊不能退,她也不能退。 只是突厥不是善茬,若是北地的强兵悍将大批遣往南地,突厥肯定一反常态,不要命地进攻。突厥凶起来,打架根本就不要命。 到时候北地若是沦陷,可就有点滑稽可笑。 战场瞬息万变,若是耽搁下去,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唐柠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五万精兵驻守北地,两万精兵支援徐渊,誓死捍卫北地,不叫突厥攻进来。 两万精兵抵达战场,徐家军一改素日的颓废,以势如破竹之势击退凌风的防线,叫他退无可退,见势不对,临阵脱逃成为他的选择,没有主帅,自然军心大乱。 负隅顽抗者只是少数,举白旗投降,被徐家军收编。 只是可惜,作为主帅的凌风,居然临阵脱逃,没有半点傲骨,也是,他这个人,不能以常理观之,临阵退缩又不是头次,没什么可稀奇的。 战火连天的夜晚,注定不安静。 “圣姑,逮着个潜入军营的,说是来送信的。”暗七长话短说,将五花大绑的黑衣人推出来。 “圣姑饶命,圣姑饶命,我……我就是个送信的,公孙神医喂给我一颗毒药,说解药就在您这!”一把鼻涕一把泪,浑身哆嗦,胆小的可怜,实在不像是能潜进来的主,“圣姑,求您饶过小的,小的只是只蝼蚁不足挂齿,求圣姑赐解药。” 解药,她没有的东西,唐柠笑容中透着狡黠,“若是消息属实,解药肯定有,若是胆敢假传消息,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 粗略瞟一眼信函,唐柠已信大半,只是她的伪装难道就这么差强人意。 她以为的天衣无缝,仅仅只是她以为,不过是照面的功夫,水清浅就能将她认出来,实在不简单。 好在不简单的人物,早早的就被她废掉武功,不然的话,威胁可就不只是这么点。 追还是不追,根本就不是问题,他想逃之夭夭,想得美。 小心驶得万年船,悄悄走,没有惊动徐渊那头的人马,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追上比她想象得来的容易,深山老林躲起来确实难找,可若是告诉你目的地,自然没有什么难的。 凌风仓促逃跑,只是将心上人带走,顾不得其他,淡淡的血腥味飘来,想来他是伤得不轻。 确信没有埋伏,唐柠三人跳出来,果见凌风瞳孔微张,下意识地将水清浅保护起来,“柯柯,你怎么会在这,你来做什么!” 不着痕迹地打量,事到如今怕是插翅难飞,暗七暗八不少见吃素的。擒贼先擒王,以圣姑为质,不怕暗七暗八不妥协。 凌风生得英俊,剑眉星目气度不凡,世间难寻的美男,可惜空有俊皮囊,内心龌龊。唉,以貌取人不可取。 唐柠露出缱绻温柔的笑意,只是缱绻温柔的笑容在黑漆漆的夜晚,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柯柯……” 柯柯,他没有资格唤,不按常理出牌,不管不顾上来就是楱,三打一不可耻,制服他没有半点难度,趴在地上犹如丧家之犬。 死到临头,不忘求饶,恳求能饶恕水清浅,一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第34章 魔教圣姑金安18 “清浅是无辜的,柯柯,你饶她一命,她不知情的。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尽管冲我来。”凌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低头的意思,仿佛唐柠饶恕水清浅的小命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容不得她拒绝推辞。 “无辜不无辜,我不知道,只是你的命,我肯定是要取的。”反派死于话多,叽叽歪歪说什么,取不取水清浅的命是他死后的事,左右他是管不着的。 凌风躺在地上,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刺骨寒意,喉头发紧,怕是只能命丧当场,可明白归明白,心却是不由自主地揪紧。 转瞬又放松,没有什么遗憾的,罢,就这样,一家三口黄泉相聚,不失为好造化,黄泉路上一起走,不寂寞。沉默许久,只待成为唐柠的刀下亡魂。 突然雪亮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捅入他的腹腔,没有半点犹豫,翻涌的鲜血触目惊心,匕首的主人,他熟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清浅,你为什么?!” 水清浅把玩着匕首,以狩猎的心态对着凌风,甜甜地展露笑颜,笑容甜美动人,只是淬着毒,“麻烦圣姑封住他的内力,我可以死,只是不想死在这,他的狗命,我来笑纳。” 凌风一时如坠冰窖,身体上的痛楚演变成无尽的恼怒,恨不能将笑靥如花的心上人掐死,只可惜他只能不甘地瞪大眼睛。 事态的变化,没有出乎唐柠的预料之外,不报复,不像是水清浅的行事作风。既然暴露凌风的行踪,肯定是不想叫他活,匕首没入他的腹腔,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凌风不是会轻易死心的人,有野心有能力,不乏铁血手腕。除非将他杀掉,否则早晚会出来蹦哒。年轻是本钱,数十年的光阴,凭借他的眼光,手段,头脑,武功,东山再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要么彻底叫他丧失这种野心,要么叫他武功尽失活在被追杀的恐惧中,要么叫他英年早逝。 送他上西天的,水清浅是最佳人选。 水清浅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心上人将锐利的匕首扎进他的心窝,在痛苦和煎熬中结束生命,岂不快哉。 只是光是封住内力怕是不妥,摊牌的时候,难保不会吐出什么惊人之语,保险点,没有半点犹豫点他的哑穴,解释的话就不必多说,有的误会,比较适合带进坟墓。 不食人间烟火的水清浅,如今心情大好,一颦一笑叫人如沐春风舒适无比,“怪只怪你千方百计接近我,谋取我的芳心,将仇人父女玩弄在鼓掌的滋味是不是特别销魂。” “你废掉我的武功,你败坏清水山庄百年的清誉,你谋害我敬爱的父亲,我和你注定不共戴天!”多么虚伪的男人,水清浅嘴角微微一抿,什么两情相悦,只是她一厢情愿,他的诺言只是谎言。 爹爹被害的时候,泪水打湿她的脸颊,她的心化作尖冰,永远不会有融化的时候,她轻柔地摸摸凌风愤懑的面孔,笑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可到底没流。 怪只怪当初傻傻地扎进去,恋慕着仇人,一失足成千古恨,搭进去的是清水山庄的破败,搭进去的是爹爹的性命,事到如今,心头残留的是淡淡的情愫。 陷入恍惚,当她回过神,毫不犹豫一巴掌打过去,凌风英俊的侧脸青青紫紫,睚眦欲裂,夜色中有点吓人。想解释,只是徒劳,嘴巴张张合合,吐不出半个字眼,满腹的冤屈无处诉说。 只能仇恨地注视唐柠,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如果瞅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他凌风的名就倒过来写。愤怒涌上心头,呕出一口血。 只是他以为的愤怒怨恨,落在水清浅眼中全然变样,谁叫唐柠故意站在水清浅的身边,水清浅误认为凌风的敌视冲着她来,不奇怪。 水清浅一脚踩在他的腹腔,慢慢地碾动,见他眼中露出痛苦的模样儿,露出解脱畅快的笑容,“你早就该死的,你以为我肚中的骨肉,真的是你的么!可笑!妻妾成群,你就不怀疑,有什么猫腻,或者说你根本就不行。” 水清浅贴近他的耳朵,笑得格外欢喜,可温柔的声音却如同厉鬼索命,眼神冷酷嗜血,“你知道我怀的是谁的骨肉,公孙坞的。其实你本就没什么时日可活,只是相比毒发身亡,我宁愿你被我折磨至死。” 凌风暴躁发疯,无声嘶吼着,像是恨不得将水清浅和公孙坞抽筋剥皮!奸夫**,他对她没有丝毫怜惜,掐住她的脖颈,不顾腹腔汩汩的鲜血。 突然浑身一僵,削铁如泥的匕首,狠狠地划过他的脖颈,刺目的鲜血飞溅,软软地滑倒。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握住她的衣角,却到底失去力气,徒留一双不甘的眼睛睁着。 水清浅捂住脖颈眼眶发酸,肆意尖叫,像是要发泄出胸腔无数的愤怒和痛苦,慢慢的无力地软倒在地。 说实话谁的骨肉,她真不知道,她想报仇,太想太想。 公孙坞自以为是情圣,色眯眯的,对她有心思。她从善如流地从公孙坞身上着手,不惜牺牲她的美色,换取公孙坞的临阵倒戈。 水清浅有信心,神医生做出来的毒药,相信普天之下无人能发现,只可惜公孙坞说得信誓旦旦,临到头选择反悔,只希望带她走,远走高飞。男人的话不可信。 凌风自然没有中毒,若是中毒,她岂能耐得住,早就送他见阎王,叫他去地底下赔罪。 公孙坞临时反悔,叫她着实煎熬,只是停止报复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谁能阻止她,就像谁也不能叫她的爹爹死而复生,一个一个,谁也别想逃。 永远不要轻视低估女人,女人亦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野心勃勃的凌风,成为她匕首下的亡魂,大名鼎鼎的神医中毒身亡,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背叛她的,势必得付出代价。 水清浅无比得意,只是按着隐隐作痛的肚,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5章 魔教圣姑金安19 旭日东升,光明冲破黑暗的束缚,战争落下帷幕,城外淡淡的血色弥漫,城内的百姓露出久违的笑脸。 凌风死在荒郊野外,公孙坞中毒身亡,凌风的走狗被一网打尽,事情尘埃落地。 北地拱手相让,叶东和唐柠功成身退,天下一统,立国号为姜,徐渊登基为帝。乱世中,北地百姓食饱衣足,吏治清明,安居乐业,欣欣向荣,因心怀怜悯唐柠被封为公主。 公主只是个不值钱的封号,藩王有偌大的封地,公主虽然有,可真的只是可怜的一点点又不能世袭,有和没有根本就没什么差。 公主的封地军政大权不归自己管,她们只是要封地的税收而已,说实话税收有没有真无所谓,难不成圣教差这么点钱。 吞掉北地,只给这么点赏赐,说起来实在是吝啬。 只是换做是她,只怕也会选择这么干,圣教人才辈出,本就是江湖组织,若是和权势有大的牵扯,将来肯定会成为庞然大物,威胁大姜的江山,江山覆灭和不厚道,不傻的,自然是选择不厚道。 虽没有在权势上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可珍宝赏赐什么的,半点不手软,一副搬空国库的架势,无非是不想叫世人诟病。 只是在国库空虚百废待兴之际,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稳妥,武将的心思,她有时候真想不明白。 他带兵打仗如有神助,可治理国家和打仗是两码事,毫无经验的人可能会将国家治理的一团糟。 只是有个用兵如神的君主实在是幸事,他能不能做个千古明君,尚不可知。可徐渊绝对是个好将军,打得突厥节节败退,打得大齐畏手畏脚不敢造次,短短时间就将大姜的江山牢牢守住,不叫外族有任何可乘之机。 强势的将军皇帝,没有偏安一隅的心思。 年轻的君王野心勃勃只想开疆拓土,改变以往和亲政策,选择以武力的方式保住大姜的江山,北击匈奴,南征大齐。 能不能征服,尚不可知,一改旧朝的懦弱,无比强势地出现在人前,百姓官员,前所未有的支持,热情高涨。 只是无奈国库空虚,打仗无疑劳民伤财,多年来战火连天,百姓自是遭罪又受苦,咬咬牙免三年赋税徭役,发展民生,休养生息。 徐渊不是个享乐主义者,低调从简,实在是个勤俭节约的皇帝。 百姓感恩皇帝仁慈,苦难的生活迎来结束,幸福的生活正悄悄来临。新进的官员则感恩圣教,朝代更替,皇帝自然免不得栽培自己的势力,若说科举给寒门子弟提供青云之路,圣教创办的学堂则是攀登青天之路的入场券。 北地向来被视为蛮夷之地,可如今各地的官吏职位上的空缺顶上多是北地的读书人,不光学识出众,做事有条不紊是实干派。 徐渊能不能成为千古名帝,现在不能妄下定论,圣教名垂千古,圣姑的名头载入史册,绝对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两年停战,缓过来,徐渊跃跃欲试,发挥三顾茅庐的精神,请萧潜出山,打造兵器,有神兵锐器在身,打仗的时候,定是如有神助。 矜持着矜持着,矜持不下去,萧潜包袱款款奔向都城,唐柠和叶东在车厢内,她是去考察考察圣教在南方的境况,叶东纯粹是来游山玩水的。 车厢外表瞧着不起眼,但实则低调奢华有内涵,重金打造可以说免去颠簸之苦,一路上悠然闲适,萧潜不忘督促唐柠学习奇兵诡道,天知道他不过是半吊子的水准。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虽不是谋士的料,可他制造兵器的天分真的是没的说。 路过尼姑庵,瞅见年轻尼姑精致的眉眼,只是可惜叫刀疤毁掉美感虽说两年未见,可唐柠依旧能辨认出,年轻尼姑就是水清浅。 既然遇见就是缘分,若是她遭受苦难,唐柠不介意解救她于水火。 当初水清浅毅然决然打掉骨肉,未尝没有摆脱圣教的意思,当然不愿生下父不详的骨肉又是一重原因,冷静果决如她,犹如在照镜,虽然注定不能成为知己,可不妨碍她欣赏她。 马车暂停,捐点香油钱,见水清浅在诵读佛经,透出满满的慈悲柔和,叫她虽容颜受损,可没有半点的凶相。 俗话说相由心生,两年来锦衣玉食肯定是没有的,双手不复柔嫩,可心是无比的安定。 当初凌风公孙坞双双去世,水清浅没有半点犹豫,堕胎药灌下去,硬生生将腹中的胎儿打掉,眼角沁出泪水,只是倔强地咬着牙,没有呼痛。 自此流落天涯不知所踪,没有刻意追寻她的足迹,没想会在这遇见她。 传闻此地尼姑庵,有个毁容的小尼姑,深受尼姑庵的庵主喜欢,没想到原来就是她,没有自寻短见,没有红尘中沉浮,选择在陈旧破落的尼姑庵修行,看破红尘。 看她宠辱不惊洗尽铅华,似乎自得其乐过得悠然自得,唐柠生不出半点心思,天大地大,难寻心安之地,若能心安,想必是快乐的。唐柠没有打扰,只是选择默默走掉,没有选择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殊不知年轻的尼姑,慌乱中读错两个字眼,只是转而又全心全意投入诵读佛经中去,小小的插曲只有她知天知地知,不,还有师太知晓。 “慧静,可有心事,为师见你眼中已乱。”师太虽板着脸,可周身依旧满满的温和仁慈。 “不,师傅,慧静现在心无旁骛只想常伴青灯古佛。”水清浅,不,现在是尼姑慧静,眼神清澈明亮没有半点阴霾,单纯的像个不知世事的小童,细细瞅去又是深邃不见底。 哀痛中清净的尼姑庵,将她的哀恸渐渐抹平,尘世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富贵贫穷,已然置身事外,只是见着圣教圣姑的时候,不免勾起往昔的回忆。 师太叫慧静离去,发出淡淡的叹息,像是怜惜又像是可惜。 其实没有什么可慨叹,世人不是她,怎么知她苦不苦,怎么知道她如意不如意。 第36章 离婚的365式1 睁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墙壁,蜷缩着的身体酸痛无力,眼睛干涩干涩的,轻轻一抹,脸上全是泪水。 唐柠没想到,系统不光懒得打招呼,竟然二话不说毫无预兆就直接把她送这里来。 尼姑庵出来,眼前一黑,幽闭狭小的空间是半点没瞧见,睁眼就是在这陌生的地方。 不知道系统葫芦中卖的什么药,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眼下日头正旺,暖融融的阳光洒下来,倒是叫唐柠的心绪平静下来,索性锁上门,洗个脸,梳理梳理原主的记忆。 饶是有心理准备,脑袋忍不住突突的疼。 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三十一枝花,三十二的苏蓉不复当年的青春貌美,三十二的陆萧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两人站在一起像姐弟似的。 五年恋爱,四年异地,跨越千山万水,走过峥嵘岁月,坚定地牵着彼此,从校服到婚纱,从青涩到成熟,自由恋爱,自主婚姻,风风雨雨十二载。 熬过异地分离之苦,熬过七年之痒,朋友眼中公认的模范夫妻,若是没有如果,就这样走下去,未尝不美,可惜没如果。 有天,苏蓉发现丈夫的口袋中有个戒指盒,真是个粗心的家伙,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不小心收着,大剌剌地塞在口袋,她又是个好奇心重的,肯定会忍不住想瞅瞅是什么。 虽然抱怨丈夫的粗心,可嘴边的笑容是说不出的甜蜜,满心欢喜地打开,花哨的款式,不是她钟意的,直男的审美,啧啧啧,果然不能相信,只买最贵不求精致,五克拉的钻戒价值逾百万。 试试钻戒,套不进去,真是个粗心的家伙,咦,戒指内壁不是平整的,刻着一排小字lu&xu。 苏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心里像是吞了个死苍蝇一般,差点吐出来。吃到苍蝇本就难受,何况现在苍蝇是死的! 迅速将戒指盒塞回口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扭头就见,陆萧急匆匆冲进来,迅速收起西装,有种做贼心虚的既视感。 她留个心眼,找到西装的时候,戒指已然不翼而飞,没有外遇,没有背叛,她不信。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心翼翼追踪,找出蛛丝马迹,同床共枕的陆萧,已然出轨,真爱蒙上灰尘,脏掉的爱情,从身体到灵魂脏掉的恋人,不管捡还是不捡,对她来说均是个痛苦的决断。 不是忍让牺牲就是痛苦割舍,只是付出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十二年的光阴,生命中长长的一段,实在是痛彻心扉,躲在房间内偷偷地哭,哭到昏厥,醒来的时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现在她穿来,肯定是不会哭到昏厥的。 摊牌的时候,陆萧跪在她面前,言明将自己在公司的股份全都转移给她,发誓只对她一心一意,只是稍稍迟疑,顿时局势被改变。 陆萧虽然忙碌,但每天回家,时不时的小惊喜,叫她展露芳颜,一退再退,离婚的事自然没影,尤其是苏蓉怀上陆萧的骨肉。 陆萧惊喜不已,抱着她的腰,眼底是星光熠熠,“蓉蓉,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蓉蓉,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没有你,我们这个家不能散。”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会上树,有一就有二,既然原谅一次,肯定能原谅第二次,只可惜苏蓉没想通,背叛的成本低得可怜,不过是花言巧语就叫能叫苏蓉破涕为笑,不计较,选择大度原谅。 两个字后悔,外加不值钱的保证,难道就能抹煞遭受的苦难,难道就能叫你贱兮兮凑上去,任由这个男人糟蹋,难道就能忍受丈夫和她亲密以后,又去找别的女人浓情蜜意,然后又来她…… 虽然恶心,可因为孩子,只能选择委曲求全,生活在这样扭曲的家庭中,孩子就能比生活在单亲家庭来得幸福,来得健康,父亲花天酒地,母亲以泪洗面,想想就知道孩子不扭曲就已经不容易。 当然可惜的是委曲求全依旧没保住骨肉。 怀孕的时候,小三徐素素发来示威短信,热泪盈眶,选择隐忍,自以为伟大,又怒又恼,小三来挑衅,大腹便便上阵,见小三也是大腹便便。 不知是一孕傻三年还是本来就傻,上阵撕小三,推搡时不幸摔倒,又是大出血又是丧失生育功能,连串的打击叫她衰老十岁不止。 委屈求全,仇人的儿,捧在手心,唐柠差点没吐血,什么坚强,什么自立,通通只是假象。 揣摩揣摩苏蓉的心思,大抵她口头的离婚就只是不痛不痒的威胁,哪怕陆萧不挽回,她只怕依旧会上赶着凑上去将半边脸露出来,随便他打。 若非人老珠黄被扫地出门,若非捧在手心的孩子冷漠相对,若非煎熬中度过余生,她怕是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好在没叫她挽回婚姻,不然的话她可能一口老血喷出来,当然如果苏蓉真的想,她没有别的选择不是么。 离婚,叫孩子平平安安出生,任务不难。 只是唐柠想得远,光是平安出生,可不成,只管生,不管抚养,认定陆萧不会叫孩子挨饿受冻,可确定这样能保住孩子的抚养权。 要知道2周岁以下的小孩归女方抚养的,男方承担抚养费的,2到10周岁的小孩,应当依据谁会更加有利于小孩的成长角度,决定抚养权的归属的,唐柠默默添上自力更生的任务。 唉! 怒其不争又怜其不易,若是苏蓉遇上珍惜她的恋人,平平淡淡走下去,肯定会幸福,只可惜没有,一不小心活成菟丝花,活成附庸品。容颜衰退,只会吃喝玩乐庸俗不堪的灵魂,自然会逐渐丧失吸引力。 只是浴火重生,不是简单的事情。 当和社会脱节,像一只被囚在笼中的金丝雀,像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如何去反抗,自然成为难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半点工作能力,工资不够以往的一顿饭,决心难下。 虽然明白,婚姻只会越来越不幸福快乐,可因为没有独立自主的能力,只能选择委曲求全,打落牙齿和血吞。 因为比起被一个男人看不起,叫人更加惶恐不安的是离他以后的生活,看不见没有未来。 第37章 离婚的365式2 小时候,小姑娘谁没幻想过当个小公举。 幼时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举,恋爱是男友捧在手心的小公举,结婚后是丈夫捧在手心的小公举,年迈时是子女揣在手心的小公举。 只可惜幻想是美妙的,现实是骨感的,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只有美貌。 等美人迟暮的时候,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往上蹿,挡也挡不住。 若是没有美貌,没有才华,只会好吃懒做,若是丈夫是个抢手货,婚姻没有波澜者怕是屈指可数。 美貌能出大米么!美貌能当钱用么!美貌就能叫他爱你一生一世么! 换言之,如果一个男生只是长得帅,可不思进取只想花你的钱,你是否愿意无条件爱他将他宠成国王。 与其期待王子来拯救你的糟糕人生,倒不如想想如何自救,做公主不如做女王。 当务之急是离婚,若是没有推断错误的话,现在苏蓉肚中的宝宝差不多两周大,小三徐素素肚中的宝宝差不多一个月大。陆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婆小三齐怀胎。 离婚,难又不难,陆萧是个渣,偏偏又是个重感情的,不然不会拖拖拉拉又是十多年,当断则断藕断丝连真叫人不喜,不喜欢就别拖延,实在是耽误青春浪费感情。 铺好后路,抽身而退,不顾别人的心碎,只要自己不流泪,就不管别人会不会落泪,实在可耻,说他有情实则最无情。 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唯有快刀斩乱麻。没有什么亲人,没有什么朋友,不必担心有什么阻挠。 离婚她是不着急,可宝宝着急,既然离婚,怀孕的事实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能藏得多严实就藏得多严实。 徐素素能让陆萧把她的孩子抱回家,多年后能取代苏蓉的位置,她在陆萧心中肯定有一席之地,不可能是单纯地被算计或是别的…… 婆婆会是个好助攻,耍遍手段,无非就是老人家想抱孙,当然这不是他背叛的借口。 科技发达,做个试管婴儿不难,苏蓉的身体没有半点问题,不是不能生只是缘分未到,本来想着年底做试管婴儿,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想到陆萧和小情人柔情蜜意,转脸就没事儿人似的和苏蓉亲密,呃,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太太,先生回来,叫您一块吃饭。”保姆敲响屋门。 唐柠玩味地扯扯嘴角,是时候登场,唱场好戏,想离婚,使劲膈应,膈应不死他,她就不信唐。 坐在镜前,画上精致的妆容,掩饰她红肿的眼皮。伸伸懒腰,收敛锐气,挂上优雅温和的笑容,入座,优雅的就餐礼仪挑不出半点错来。 等待许久的陆萧流露浅浅的不满,到底没有说什么。 沉默的晚餐,说不出的压抑,可当事人像是没察觉似的,早就熟悉这样的就餐模式。 陆家是暴发户,没有什么根基,没有什么底蕴,只是生怕被嘲笑被轻视,格外重形式重礼仪,不容许半点的差错。 头次在陆家用餐时,喝汤时不小心发出声响,陆母轻蔑不加掩饰的眼神,怕是从未忘过。 嫌弃她不够优雅,不够有品味,被轻视被嘲笑被讽刺,如履薄冰,这么压抑的生活,有什么快乐可言! 陆萧在洗澡,唐柠没有犹豫,解锁手机屏幕查看微信,啧啧,徐素素已然摊牌,委委屈屈求怜惜,愿做小猫小狗地下情人,只求生下骨肉。他的动摇,显而易见,渣男。 他的白衬衫上散发着淡淡的女士香水味,唐柠轻轻在上头留半个口红印,只待战斗打响。 陆萧带着满身水汽出来,火急火燎扑倒唐柠,湿哒哒的吻欲落下来。 笑话,吻她,她可不乐意,她向来不嫖男人,渣男,她敬谢不敏。好歹武侠世界的时候练过武功,反应能力杠杠的,叫他的吻落空,没什么难度。 “你不是外头有人,我猜猜是不是你的小情人,不能满足你,你来找我。别碰我,我嫌脏。”唐柠冷冷地说,眼底的讽刺差点溢出来。 陆萧愣在原地,眉头皱得死紧,“你查我的电话!” “不,我可不干这么没品的事。白衬衫上的口红唇印,怎么来的,可别说是不小心印上的。”唐柠咄咄逼人,不给他半点占上风的机会。 “蓉蓉,口红印什么的,真的是不小心,你知道的,应酬是难免的。”虽然外面彩旗飘飘,可他清楚知道,野花终究是野花,野花不如妻。 他虽然出轨,可没想离婚。 “应酬是难免的,钻戒总归是心甘情愿的,亏我满心欢喜,原来戒指不是给我的,徐小姐年轻漂亮又有手腕,我自愧弗如,我放你自由。”唐柠斜眼瞧他,没有半点伤心,巴不得趁早离婚,一副各走各的路的模样。 唐柠的锋芒毕露,一时竟叫他的心头一滞,满眼的迷恋信任,化为乌有,只余满满的冷漠,冷水从天降,现在的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她。 火烧火燎似的难受,生出淡淡地陌生,只是抹把脸,性情大变没什么奇怪,换做她红杏出墙,叫他头顶一片绿,他又怎么可能冷静。 一时间,又是心虚又是愧疚。 然而不等他认错,唐柠已敛下眼睑,“现在是法治社会,难不成你想三妻四妾,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你快乐是快乐,可我嫌你恶心。”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这是什么东西,能吃么,她可不想和个渣男计较,坏掉好心情,推推搡搡,可算是将没脸没皮的祖宗推出去。 “你想解释,问问我答不答应,出去,怎么,想我赶你不成,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大庭广众,吵吵嚷嚷实在不成体统。 对峙许久,恼羞成怒的陆萧,只能是连连败退,露出僵硬的笑容,顶着保姆管家疑惑的眼神住进客房。 爽,虐渣爽。享受高科技成果,更爽,真心祝愿下次穿还是现代,没网络没抽水马桶的古代,实在伤不起。 第38章 离婚的365式3 徐素素的微信号,早就记在脑中,可唐柠没有找她的意思,她的战斗力实在可怜,不然的话,不会十多年没名没分的,没法登堂入室。 自然得找能闹腾的,越能闹腾,她就越喜欢,她只想作,作到离婚,作到忍无可忍,婚姻自然会结束。 婚姻结束,任务的进度就走到一半,她离成功就只差一个转身的距离。 没有半点犹豫,致电陆萧的妹妹陆琪,添油加醋一说,话语哽咽,装作不知道陆琪的幸灾乐祸。当然若是细细瞅唐柠的脸蛋,会发现伤心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徐素素怀孕的事,不必她说出口,陆家自然会知晓,到时候该折腾的肯定会折腾。 “油条不错,你尝尝味。”陆萧斯文俊秀,浑身有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笑起来格外温柔。 唐柠没有半点犹豫,将他夹过来的油条,挑出去,虽然他有心和好,可她没有配合的义务。 “是不是不合口味,若是不喜欢中餐,请个会做西餐的大厨,换换口味。”他自以为体贴地说,仿佛昨日的不愉快,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唐柠笑笑,面露讥讽,“合我口味,只是你夹的菜,我嫌脏。”转而夹起油条,慢条斯理地咬,半点没有不合口味的意思。 如果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就是个傻逼,可见唐柠胃口没有受影响,只是他在烦闷,心头实在憋得慌。 “这么多人瞧着呢,你别胡闹,真的就只是逢场作戏,我若是骗你就天打五雷轰。”真诚地发誓,深情地凝视唐柠。 若是能被这么糊弄过去,除非她的智商下线。 “若是骗我就天打五雷轰,你早就被雷劈成渣渣。”唐柠头也不抬将毒舌的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还想不想过,张口闭口就是挖苦讽刺。”强压愤怒,额头青筋冒起,差点没吐血,忍忍忍,许久露出个笑脸,目光微暗,低声温柔对唐柠保证,“蓉蓉,你给个机会,我发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保证不和她继续来往。” 糊弄谁呢! “信你一次,我痛一次。”唐柠对冷笑,抄起碗砸过去,碗擦过陆萧的耳朵摔到地上,刺耳又悦耳,练出来的内力虽然不在,可练出来的准头尚在,欺负欺负他没有半点难度。她有分寸,不过是让他受点惊吓,不会有半点损伤。 陆萧心有余悸,只能是恼怒地瞪着唐柠,“闹来闹去,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你怎么就这么不可理喻呢!” “若是你觉得难堪,不待见我这个糟糠之妻,离婚,你的妻,换个人来做就是。”唐柠冷笑,“换个……与你志同道合的能伺候你,能忍受你沾花惹草的,不管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不会是我!” 陆萧火气一波又一波翻腾,实在无法忍受她的粗鲁,愤而起身。 现在的她,实在陌生,就像变个人似的,挖苦讽刺,摔东西,简直就是个撒泼的乡野村妇,真实不像话。 瞥见衬衫上的污渍,扭头去卧室换衣服。 唐柠坐在桌边,闷不吭声自顾自进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吃饭,饿着她不要紧,饿着孩子可就是罪过。 “你冷静冷静,我去上班。”拎着公文包,头也不回就走。 她的战术是没问题的,就这么膈应他,迟早离婚,要知道美艳的小三可不是什么摆设,她不愁这婚离不成。作天作地,作到陆萧崩溃,跪求离婚,不难。 可奇怪的就是不难,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任务没有什么难度,只是离个婚,又不是杀人又不是报复,只是生个娃,身心俱洁的她,克服的只是淡淡的奇怪。 伸个懒腰,发出慵懒的叹息,不能懒惰,若只是她疑神疑鬼,自然是ok的,可若是真发现点什么,自然受益的是她。 逐个击破,柿子挑软的捏,约波徐素素试试水。 邀徐素素在咖啡馆见面,唐柠不怕她不来,除非她没有半点顾虑。 徐素素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精致,穿着黑色夹克和牛仔裤,红唇墨镜,浓烈的妆容衬出她的冷艳。妖娆艳丽,前凸后翘,她和柔弱素雅不搭边,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的货色。 只是摘下墨镜又是记忆中的面孔,一张脸两个截然不同的个性,玩味地笑笑,越来越有趣,真叫人热血沸腾。稍一琢磨,唐柠就知道怎么膈应徐素素,徐素素貌似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她闹腾起来,陆萧怕是会忍不住头疼脑热。 “你怎么知道,我怀的是老陆家的骨肉!”徐素素掏出一根烟,咬着香烟,眯眯眼睛漫不经心地说,“我的耐心有限,若是你识相,赶紧说,若是你不识相,我道上有人,整你分分钟的事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可惜她吃软不吃硬,眨巴眨巴眼,故作无辜,“不是你告诉我的么!你是不是傻啊还是选择性失忆,你说的你和陆萧是真爱,该不会你不想认账。难不成你是一孕傻三年!” 唐柠轻轻笑起来,仿佛徐素素在说笑话似的,可她说出的话,差点没叫徐素素吐血,胸口剧烈起伏着,脸涨得通红。 向来只有她泼人脏水的份,现在这个女人倒打一耙,真是撞在她的枪口上,不过是个黄脸婆,有什么可得意的。 “识相点,趁早滚蛋,我年轻貌美,你有什么,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三十岁的老女人。”徐素素炫耀似的露出钻戒,难掩得意,“哎呀,三克拉的钻戒,我说别送,他非得送,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家亲爱的就是太疼我!” “只是三克拉的钻戒,不值什么钱,我一身衣服就不止这个价。恕我直言,徐小姐未免有点廉价犯贱,只是小恩小惠就能叫你服服帖帖。”唐柠慢悠悠地抿口咖啡,举起食指摇了摇,轻蔑地瞟过徐素素。 徐素素一巴掌拍上桌,猛地站起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这么多年你没挣半分钱又不能给陆家传宗接代,到底是谁犯贱。要脸,你就趁早滚蛋,不然我会叫你走得很难看。” 第39章 离婚的365式4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徐小姐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什么时候,小三变得这么张狂,说叫原配滚就叫原配滚,实在是不要脸。”唐柠歪头冲徐素素温和地笑笑,手上半点不含糊,伸手取过温热的咖啡,笑眯眯地将咖啡泼在她的脸上。 温热的咖啡从天降,苦涩是液滴,顺着下巴流下来,徐素素愣在原地,一时难以相信,有人敢这么对她,强烈的愤怒,叫她的身躯微微颤。 “小惩大诫,既然徐小姐胆敢做小三,这么点事,不会忍不住吧!”唐柠故意激她,“抢男人,你嫩着呢,哦,给你段录音。他只是和你玩玩,徐小姐不必当真。若是你乐意生,到时候给你个百八十万的,不是难事。毕竟生孩子可不轻省,这可是个体力活。” “蓉蓉,你给个机会,我发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保证不和她继续来往。” “真的就只是逢场作戏,我若是骗你就天打五雷轰。” 徐素素抿抿唇,心中怒火汹涌,恨不得上前亲手撕碎唐柠,这个可恶又恶毒的女人。走过来想扯唐柠,只可惜唐柠躲得快,打架恕她不奉陪。 “你悠着点,别不把怀孕当回事,若是一个不小心,你可就人财两空。”唐柠像是控制不住她的厌恶嗤笑道。 暴跳如雷的徐素素,突然平静下来,她内心有点顾虑,死死按捺住想动手的念头,提着包站起来,她咬着牙,“希望你别后悔,招惹我可是得付出代价,到时候你若是能这么嘴硬,我就佩服。” 徐素素斗志昂扬地来,满腹怒火地走,作为一个有个性,有美貌,有智商的三儿,徐素素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若是没有怀,她早就一咖啡杯砸恶毒女人的脸上,只可惜她不是怀着么,若是不小心伤着,她有什么资本和唐柠斗。 梁子算是结下,黄脸婆敢这么伤她的自尊,她非得叫她付出代价,冷笑着走掉。 起码我有男人要,黄脸婆却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怎么可能不在意丈夫被三儿抢走,黄脸婆的示威不就是想叫她打退堂鼓么,想得美,这个男人她要定,到时候有黄脸婆哭的时候。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她的强项,骑驴唱本走着瞧,早晚叫黄脸婆跪下来求饶,作为小三中的战斗机,她的自尊心,可比普普通通的三儿来得纤细敏感。 夺走黄脸婆珍视的男人,叫她哭,叫她绝望,实在是大快人心。 她对陆萧不是真爱,只是能叫黄脸婆不痛快,她就痛快。一个黄脸婆胆敢来挑衅她,实在是活腻歪。 不过陆萧是真的不错,只有妻没有儿,她年轻貌美又体贴勾人,最重要的是她怀着他的孩子! 黄脸婆有什么,没有傲人的家室又是个不会蛋的母鸡,她这样的尚且能光鲜亮丽地站在这,她为什么不能! 陆萧疼爱她的妹妹,可她的妹妹陆琪向来和黄脸婆不对付,计上心头,说干就干,一扫颓废,走路都带着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奢侈品店中,刷卡的时候,实在肉疼,只能自我安慰,将来陆家的全是她的和她的宝宝的。 当然买单的时候,不忘报复唐柠的冷嘲热讽。 常年混迹酒吧夜店,三教九流的认识的可不在少数,教训个黄脸婆,没有半点难度,若是可以的话,拍点儿见不得的人的照,不信她不害怕。 不光能震慑她,若是知道黄脸婆衣衫不整,给他戴绿帽,绝对不会原谅她,准保2秒就跟她离婚,双标不要太夸张,混迹在男人堆,男人的劣根性,没有人比她清楚。 三教九流,虎视眈眈,唐柠宅在家练功。 不管怎样,都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不然就只能任人宰割。没有力量,谈什么反抗,谈什么自保。 只是练来练去,没有练出半点内力,现代社会,练舞仅仅只是强身健体,偶尔出现飞檐走壁的“高手”,多半是哗众取宠。 陆萧没有不着家的时候,回归家庭的决心,可以说是非一般的强烈,可惜啊,她不是会动容的人,白日安抚徐素素,晚上安抚她,可真是辛苦他这个大忙人,真是个小情圣。 他没有半点防备,方便她做点手脚,不光是在书房,车,当然不忘去趟陆家,无视陆母和陆琪的冷脸,又想办法在陆家书房做点小动作。 甜言蜜语和咆哮轰炸,谁不喜欢甜言蜜语呢,在家她就跟炸药包似的,说炸就炸,一副更年期提前的模样,没有人能承受得住。 出个门,有人跟踪,她可不认为被人跟踪是件愉快的事儿,不入流的小混混,联想联想徐素素的狠话,呵呵哒,想找她的不痛快,没这么简单。 找她不痛快,她不回敬回敬,实在不爽。 一见陆萧,唐柠露出阴沉无比的晚娘脸,没等拖鞋,站在玄关处就阴森森质问,“下午,你人在什么地方,不准对我说谎!” “别神经兮兮的,没去什么地方,蓉蓉,疑神疑鬼可就不可爱,别紧张,忙过这段时间,我带你去散散心。”陆萧微微一僵,只是强撑镇定,被跟踪,他不能发火不说反而得装孙子,天底下没有比这憋屈的事儿。 “找徐素素去,是不是,年轻漂亮又肯为你开枝散叶,你是不是蛮自豪的!”咄咄逼人,浓浓的火药味,差点就点燃。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得可真美。 “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的心是你的。”脑袋差点爆炸,咄咄逼人的她,可真不讨喜。 “没瞎说,我追踪你来着,亲亲我我的,有没有半点羞耻,你可断得真干净,真有水准。”遮羞布撕掉,唐柠冷笑着挖苦,“你真叫人心凉!我嫌你脏,滚出去。” “这是我的家!”陆萧不耐烦地扯扯领带,顾不得什么风度翩翩,眉眼染上不耐烦。 “你不滚,我滚!”腿长在她的脚上,自然是她爱上什么地方就上什么地方。 第40章 离婚的365式5 陆萧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拉住欲走的唐柠,软下语气,“别整日疑神疑鬼的,她连你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她连我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成,你说的,她堕胎,我就信你,我可没有什么心思,养大别人的孩子。”唐柠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等孩子长大,认亲妈,将来怕是恨不得让我马上给他亲妈挪窝。” 他目光专注,眼底满是让人能溺进去的柔情,“蓉蓉……” 他绞尽脑汁想对策,她向来迷糊,莫不是徐素素不甘心,故意对她说什么,该死的。 结婚这么来年,没有一儿半女的,不是她的问题,虽说他不想承认,怕是他有缺陷。 徐素素既然怀上,自然得生下来,他想得简单,出点钱,不让徐素素来打搅他的生活。 可是她这个傻女人,居然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现在骑虎难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眼前的黄脸婆,现在不是收拾的时候。 唐柠眨眨眼,坏心阻断他的退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不在乎过程,我只在乎结果。我不是傻瓜,哪怕她出国,我找个侦探查查,有没有怀,没有半点难度。” “我……”他张口就想解释。 唐柠打住他的话,眼眶微红,“若是你爱我,自然不会让我失望,若是你不爱我,我可以退位让贤。现在我只想静静,不想见你花言巧语欺骗我,我不是个傻瓜。现在的你,我感到陌生。” 拎着行李箱,不顾他铁青的脸色,说走就走。 她相信她的战术是没问题的,就这么一直膈应着陆萧,不愁没有矛盾,有个美艳小三儿勾引,不愁这婚离不成。 搬出来住,可以随心点,朝夕相处,不合适,日日见他深情款款,她有点疲倦。 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实在不可信。 只是她这么作,他可真是能忍,换做是她,有人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挖苦,分分钟灭掉他。 “叮咚,叮咚!” 唐柠正在做营养餐,门铃响起来,透过猫眼,瞅见陆琪和陆母的脸。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劝离的,想想陆家母女俩对原主的刁难,她故意晾着人,不想搭理,叫她们在外头傻等,酝酿点怒火。 若是没猜错,肯定是来找茬的,离婚,别人不敢说,这两位肯定是鼎力支持的,怒火挑起来,无疑是对她有利。 又是按门铃又是电话轰炸,老久老久,唐柠慢吞吞地放人进来。 “什么意思,这么久不出现,你是不是存心的,仗着我哥喜欢你,你就无法无天!”陆琪一巴掌拍上桌,指着唐柠,唯有指责没有半点尊重。 “没有人告诉你,手指指着别人说话,特别没有礼貌,歇斯底里怒骂的模样特别丑。”唐柠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劝着。 陆琪心中怒火汹涌,不善地盯着唐柠,拳头死死地捏起来,她偏偏提出这些话来,根本就是拿刀往她的痛处扎。 虽说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偏偏她长得不尽如人意不说,读书又没天赋,说什么就是不能说她嫁不出去,这是她的禁忌。 她厌烦地紧紧皱眉,真是眼瞎,亏她以为嫂子是只白兔,没想到居然是只刺猬。 陆母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冲动,陆琪压抑着怒火,恨恨地将拎包砸到沙发上。 “苏蓉,你实在不像话,怎么说话的呢!你个做嫂子和她琪琪计较什么!琪琪对你是真性情,不将你当外人,可你瞧瞧你这个做派,怎么就没有半点肚量,说出去叫人笑话。”陆母浅笑着,话里话外全是对闺女的围护。 不当她是外人,得,这个自己人,实在没什么可稀罕。 三天两头的挤兑,时不时的挖苦嘲讽,可瞅不出半点的友善。 “妈,您说这话,我可不认同,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是换做别人,我懒得提醒,可琪琪不同,她是陆萧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疼她还来不及。”唐柠笑靥如花,照着陆母的话怼回去,她是为陆琪着想,陆琪接不接纳可不关她的事。 陆琪见唐柠委委屈屈的,将什么便宜都占尽,依旧满脸的无辜。 真是能叫人吐血! “你……你……无耻,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肯定时间故意的,实在无耻,脸色刷的一下就变青,陆琪恨不能抓花她的脸,胸口起伏,话音尖锐。 “琪琪,别闹,她是为你着想,你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陆母不轻不重地贬损陆琪两下,转而板着脸说,“男人么,难免犯点错误,离家出走可就是你的不对。” “你不能怀,陆家不怪你,已然是天大的恩惠,你不知道感恩,闹腾来闹腾去,有什么意思,你若是脑袋清醒就乖乖回陆家。” “你生不出来,没道理叫陆家的香火灭掉,亲生的总比非亲生的来的强。徐素素这个女人,远远的打发掉,不会打扰你和萧儿的生活,你说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絮絮叨叨半天,陆母发现儿媳压根没有接话的意思,不满地蹙眉,给脸不要脸,她有什么可不满的。 不满意,当然不满意,纯粹是来恶心人的,男人出轨天经地义,真是侮辱爱情,侮辱婚姻,爱情是神圣的,婚姻是忠诚的。 背叛海誓山盟,有什么脸面求原谅,犯错就该认错改过,现在什么意思,将错就错。 出轨的证据,当成宝贝,想想实在膈应人,割地赔款,步步退让,她可不干。 陆家又不是金窝银窝,谁爱赖谁赖着,谁想做接盘侠谁接着,左右她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有个亲妈在蹦哒,说是远离,实则藕断丝连,怎么可能亲得起来。 想想原主的结局就知道,满腔真心尽喂给狗,不,没准连狗都不如。狗认主,他只会叫原主离婚让位。 “妈,离婚,你不是该喜闻乐见么,劝我做什么,陆家我高攀不起,我退位,您找个您满意的儿媳妇,找个上流社会的名媛,正合适。”唐柠对着陆母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注视陆母,“婆婆,今儿个怎么这么奇怪,您不是巴不得赶紧离婚,腾出陆夫人的位置,怎么现在反过来劝和!” 第41章 离婚的365式6 唐柠的视线居高临下,陆母莫名心中发慌,她不该感恩戴德来着,难得她这个做婆婆的低头,她不受这着不说,怎么怀疑来怀疑去的,什么时候她突然这么精明起来。 “妈,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我,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使劲的作……”唐柠为陆母着想的模样,故意试探陆母的反应。 “你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动不动就说离婚,不知道你打哪里学来的,离婚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陆母急急地解释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 唐柠只笑却不说话,陆母脸上有点挂不住,敬酒不吃吃罚酒,油盐不进,她的老实愚笨怕是装出来。 “离就离,谁稀罕你啊,若不是哥喜欢你……”陆琪捂住嘴,一副说漏嘴的懊丧模样,别扭地低头。 唐柠冷眼见陆母和陆琪唱作俱佳的表演。 陆母和陆琪只能败兴而归,冻结唐柠的银行卡,叫她尝尝人间的疾苦。 没钱,她怎么敢这么潇洒,说走就走。她现在身体娇贵,经不起高强度的工作,糟蹋作践身体做个拼命三娘,以牺牲健康为代价,她不会干。 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找工作磕磕绊绊,不出三天她就被炒鱿鱼,不是有人来故意找碴就是老板无缘无故炒她鱿鱼。 没有陆家找茬,她不信。 陆家图什么,陆家为什么不放她走,不过是个可怜的孤女,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娘家人,不过是个普通又有点可怜的女人,陆家暧昧的态度,实在惹人生疑。 私家侦探没查出什么猫腻,因她是个大方的主顾,花钱的时候,不心疼,不是她赚的,没什么可心疼的。早就有专人潜入陆府,干着保姆的活,随时监视汇报陆家的举动。 没两日,徐素素就到陆家拜访,她一来,陆母的态度就格外热情,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笑脸相迎。 不必说就知道陆家欣然接纳徐素素的到来,宝贝她肚子中的孩子,将她奉为座上宾,就差没娶她做陆家的媳妇。 现在不去掺和,什么时候去掺和。 “你可别推辞,是你的就是你的,虽然你现在不是我的儿媳,可将来……”陆母亲亲热热的,不必猜就知道她现在肯定笑容满面。 “将来……”唐柠拖长尾音,慢吞吞走到人前。 陆母惊吓地捂住胸口,“怎么来的无声无息的,怪吓人的!” “是怪吓人的,若不是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妈你想着换儿媳呢!”唐柠站着,眼神却是直直落在徐素素的手腕上,眼底闪过浓浓的讽刺,“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陆家长媳的信物就这么落在她身上,陆家到底当原主这个明媒正娶的媳妇是什么。 徐素素她是什么,她就是个小三,不足轻重的小三,同为女人,陆母难道不知道,丈夫被小三夺走,该是何种程度的痛苦。 徐素素不是名媛,小康之家出来的,没什么叫陆母贪图的,唯一在意的怕就是尚瞧不出弧度的小肚,怀着陆家的骨肉。 未出世的娃娃,陆家欢天喜地,至于么,若是陆萧没缺陷,自然没这个必要,可现在陆家这么宝贝,怕是他身体存在缺陷,陆家人都知道,只有苏蓉被蒙在鼓里。 陆家人处处对苏蓉耍心眼,没有半点的真心。 苏蓉娇养长大的,性格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没有见识过人间险恶。信任陆家,根本就没想过陆家会捣鬼。 陆萧的温柔体贴,苏蓉那叫一个感动,就差感激涕零,他一点微末的在乎叫她死心塌地。 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又是自卑又是怯懦,在婆家抬不起头,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同情地注视。 难怪苏蓉没掉骨肉,陆家对徐素素处处留情,徐素素怀的是陆家的金孙,妥妥的免死金牌。 心塞塞,陆家的三观不正。 许是唐柠的眼神太过炽热,徐素素又是心头一阵暗喜,别过头装作不自然地捋捋耳旁的头发,将玉镯大大方方露出来,现在她是赢家。 徐素素瞥见唐柠复杂的眼神,在陆母瞧不见的地方,对唐柠比中指,不屑地盯着唐柠,陆萧喜欢她追求她哄着她,陆母说不出的和善,半点没有恶毒婆婆的样,陆琪对她友善得叫人吃惊。 陆家是个好人家,她不愿意放过,眼前的女人是陆萧的配偶,实在是有点碍眼,若是可以的话,谁想没名没分的,人往高处走本就是人之常情。 徐素素眼圈微红,慌慌张张站起来,“我……我有点事,伯母,我就先走,日后我再来拜访。” “你有事,我就不送你,路上小心。”陆母笑容尴尬,站起来的时候,居然踉踉跄跄的,眼神根本就不敢和唐柠直视,一副恐惧到差点昏厥的模样。 见陆母满脸的急切,见徐素素吃惊地微张小口,唐柠没有半点慌张,她挪两步,拦住徐素素,温和地笑笑,“别,徐小姐不必走,徐小姐可是陆家未来的女主人,怎么能走呢!真论起来,走的人该是我才对。” “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是陆家的女主人呢!陆太太可真是说笑,我有事先走,您忙。”徐素素慌张解释,手指头不安地搅在一起,弱弱地低头,只是没有半点走人的意思。 唯唯诺诺的淑女,可不是徐素素的真面孔,她的嚣张她可是知道的,不过她不走,唐柠求之不得。 做戏做全套,伸出的胳膊,没有半点收回的意思,笑容满面按住徐素素的肩膀,将她按到沙发上。 “徐小姐是当事人,走,可不合适。”唐柠不咸不淡地说,“我的眼神没毛病,徐小姐的玉镯,我认得,既然……” “不,不,不是陆家长媳的信物,只是……”徐素素状似不安地抓紧沙发,眼神慌乱,四处乱瞟。 “怎么会不是呢!一来,我没有耳背,二来,徐小姐怎么知道陆家长媳的信物长什么模样!”唐柠紧紧盯着徐素素,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面无表情,可就是这样,叫人越发觉着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第42章 离婚的365式7 徐素素张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在唐柠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选择沉默,无助地盯着陆母,眼圈一直都是红红的。 “苏蓉,你是个女人是个好媳妇,萧儿有你照顾,我安心,可你说说,你怎么就容不得人呢!素素怀的是陆家的骨肉,不能打,谁叫你不能生呢!”陆母不耐烦地瞪眼徐素素,当然是迁怒,心中瞬间将错误推徐素素身上,若不是顾及她腹中的骨肉,现在真想将她抛出去。 若不是她来,她不会将玉镯掏出来,若不是掏出来,儿媳妇怎么会察觉不对劲。 “婆婆,你的话我可不赞成,什么叫做我不能生。我没事,有事的是陆萧,您的宝贝疙瘩,陆家的独苗苗,他身体有缺陷。不然的话,陆家怎么可能容……”唐柠故意扯嗓说话,确保做事的保姆不遗漏八卦,陆家要脸,知晓丑事的保姆肯定被辞退,愤愤不平,当然会传播出去。 陆家的两个保姆除侦探社潜伏进来的卧底外,不是什么好东西,倚老卖老,能揣摩陆母的心。 虽说只是个下人,可整蛊苏蓉没难度。 不是送来的饭有蟑螂就是热水器失灵,不是明里暗里贬损苏蓉就是当着陆母的面上眼药,可谓苦不堪言。 苏蓉虽委屈,可没怀疑过陆母,换做是她,头个怀疑陆母。 苏蓉是陆家正儿八经娶进来的媳妇,保姆的半个主,又不是个傻瓜,保姆有恃无恐,敢这么嚣张,没有主人撑腰,谁信! 陆母的脸蛋扭曲,胸膛剧烈地起伏,无法维持她的贵妇人姿态,“你闭嘴,瞎说什么呢!”一度想挠唐柠,手颤抖地举半晌没有挠下去,只是咬着牙,憋着怒火。 安静半晌,努力想浮现出笑容却始终无法成功,保养得宜的脸蛋始终无法恢复平静,捏着裙摆的手骤然加大力度。 “我说的是正儿八经的实话,没什么羞涩的,有病就去治,藏着掖着,真以为别人不晓得,只是人家不揭穿。”唐柠不怀好意地嗤笑,转头就走。 “苏蓉!站住!你敢走,陆家就没你这个儿媳妇。”陆母大怒,黑着脸,差点跳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唐柠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回眸扫一眼陆母的怒容,耸耸肩,走掉。 “伯母,你别难过。”徐素素温柔地安抚,只可惜陆母不领情,未消的怒火冲着她使,“走,走,走,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不识趣的东西。” 徐素素的脸蛋变得铁青,陆母翻脸比翻书快,前头对她亲亲热热,现在将她视作垃圾,只想赶她走,挑剔嫌弃的眼神叫她如鲠在喉。 只是想着唐柠无意间露出来的消息,她又欢喜起来,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怀的是陆家的金孙,即使不是男孩也是不小的功臣,谁叫陆萧身体存在缺陷。 看眼自己修剪得宜的指甲,微微笑,陆夫人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摸着“卧底”塞过来的隐形录音笔,唐柠微微笑,苏蓉求的真相,她求的突破口,没准全在这。 陆家不会太平,见识过徐素素的叛逆泼辣,她绝对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主。 她这个正儿八经的陆夫人念着早离早痛快,正合她的心意,这么好的牌,她若是打输,唐柠就真的无话可说。 跟踪的车辆全然消失,若有若无的窥视不在出现,徐素素请的三教九流通通退散。 想来是默契地达成共识,一个想嫁进陆家,一个只想脱离渣男,一拍即合,默契地达成共识,短时间内不怕她找麻烦。 唐柠将录音笔接上电脑,读取播放音频,忙得昏天昏地。 * 门铃叮咚响,徐素素站在全身镜前,旗袍包裹的身段凹凸有致,眉眼精致如画,确认没有什么不妥。 欣欣然将陆萧迎进来,慵懒地伸伸懒腰,轻轻地笑一下,将头倚在布艺沙发上,发出浅浅的叹息,她向来知道怎样的姿态撩人。 “你怎么会在陆家,苏蓉又是怎么一回事!”陆萧看徐素素的眼神充满怀疑。 徐素素低垂着眼帘,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上来就咄咄逼人,真是的!纯粹是无妄之灾,陆母造的罪,为什么叫她来承受。在心里暗,不过面上是无辜的笑容。 “我不知道,只是伯母邀我去做客,将玉镯作为见面礼,苏蓉突然出满脸怒容。”徐素素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没有半点不对劲,不满地嘟唇,背对陆萧。 陆萧眉峰微敛,不怎么愉快。 待上半晌,徐素素轻轻踹上陆萧的小腿,碰到笔挺的西裤,慢悠悠地将腿缩回去,委屈巴巴道,“苏蓉,找过我,叫我痛快点,要么赶紧拴住你放她自由,要么就堕胎让你踏踏实实和她走完人生路。你怎么想的,若是你不愿意离婚,我就打掉……” 沉默的陆萧,微微一叹,稍稍缓和脸色,她不是挑拨离间来着,她不会以堕胎做要挟。 自傲自己的人格魅力,自然认为小情人对他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可。 徐素素对他的紧张依恋,叫他极为享受。 徐素素嘴巴张张合合,像是想说什么,终选择平静。 “怎么回事儿,欲言又止的,有什么难处不必藏着掖着,若是钱……”疲倦地躺在沙发上,眉头越锁越紧,有点心不在焉。 “我在你眼底就知道钱钱钱么!”徐素素一双纤细小巧的脚轻踢陆萧的腿,难掩伤感地说,“我从来在乎的就不是你的钱,我只在乎你的人!” 她当然是个在乎钱的人,只是陆萧是她看上的长期饭票,她自然不能钻钱眼中去,贴上拜金女的名头,肯定不讨他喜欢。 她从不乱花他的钱,一味花男人的钱,男女关系中难免免就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 陆萧被徐素素的甜言蜜语安慰着,越发觉着她是个可人儿,掐掐她的脸蛋,鲜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果真不是被婚姻蹉跎的黄脸婆能相提并论的。 第43章 离婚的365式8 “倒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个朋友,无意间发现苏蓉姐和一个陌生男人常常幽会,咖啡馆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说说笑笑的。”徐素素装作不经意抬眼,见陆萧的脸染上薄怒,亲热地搂住他的脖颈,“别在意,许是我朋友她眼神不好使,不小心看错。” 男人这种动物,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男人的劣根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然陆萧努力想表现自己的不在意,但事实上……他根本容不得老婆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仅仅只是凑近点,脸就拉下来。 算黄脸婆识相,早早地想退出,她现在只想牢牢抓住他的心,不趁着怀孕,赶紧将他攥在手心,吃什么就是不吃亏。 若他来个浪子回头金不换,万一他翻然悔悟,可就没有她的戏份,给她人做嫁衣,她一千个不乐意。 离婚,光她有耐心,等得住,可不成,花言巧语靠不住,不能僵持不下,时间僵持得越久对她越不妙,拖个一年半载的,她就没什么筹码。 徐素素是个聪慧的女人,估摸着两人的矛盾越演越烈,是时候下点猛药,想来想去,心生一计,没有男人会乐意“绿云压顶”。 黄脸婆和小青年导演不过是纯纯的友谊关系,只是他会不会误会就不是她能管得着的。 她只是实话实说,不知道黄脸婆在捣鼓什么,投资电影,难不成就不怕血本无归,说起来遗憾,黄脸婆怎么就不继续出来找工作,她想出来的招没处施展。 徐素素打个响指,“怎么,难不成你在吃醋!我不许,你是我的,不许你吃别人的醋!”眼睛又黑又亮,瞪的溜圆,有点可爱。 陆萧一怔,亲昵地点点她的鼻尖,“吃什么醋。你这小脑袋瓜儿,想什么呢!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我吃什么醋,我啊,现在念着想着的就只是你这个鬼灵精。” “你们男人啊,就是这样,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得到又不珍惜,有人去珍惜的时候,一副宝贝被抢的模样。”徐素素浅浅笑着,“说起来我为她高兴,你和她走到尽头,她碰上个合适的,不是正合适么,这样一来我的愧疚就可以少点。” 她笑着凑上去,抱着他的腰,低头的瞬间,眼底滑过得逞的笑意,感情经不起挥霍和猜忌。 * 一周内,陆母陆萧来过不下五趟,每次唐柠均变着法惹怒陆家人。 说不上什么话就不欢而散,说来说去,不过是求和,或者说求接纳徐素素,不,不是接纳徐素素,只是叫她接纳她怀着的宝宝。 实在找打,若不是时候尚不合适,她真想一巴掌上去。怎么就这么大的脸,天底下就没有别的男人,非得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给人添堵的本事,唐柠是越发的熟练,是该叫陆家人憋屈憋屈,不然的话,难解心头之怨。 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没有被不耐烦地踢走,不过是因她尚存在价值。 录音笔中的录音,爆出个大秘密。 “苏家两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故意的,将古董塞进私人博物馆,不等个十年就取不成!儿子,你就不能找找门路么!” “事情可没这么简单,按岳父岳母的遗愿,古董捐给国家,冒冒然过去不合适,全是我们惹不起的人,打个喷嚏就能叫陆家抖三抖。若是去取,光是违约金就够呛的。” “哥,我可不想惯着她,你和妈乐意捧着她,别扯上我……”陆琪磨磨牙,半点不掩饰她的恶毒,“哥,若是苏蓉没有价值,你可别急着踢,我讨厌她老久,早就想收拾收拾她!” 陆家扒拉着苏蓉不放,不过是冲着古董去的,古董的存在,唐柠搜遍苏蓉的记忆,没找到,想来这些古董的存在,苏蓉是根本就不知道的。 苏家一直以来就是小康之家,谈不上富裕,动辄百万计千万计的古董珍品,她连个触摸的机会都没有,离生活那么远,又怎么会想到父母去世,她就成为十来件古董的主人。 苏蓉单纯得像张白纸,父母出事,慌里慌张差点昏厥,苏父苏母身后事可以说是全权交给陆家处理,遗嘱的事,她半点不知道。 不知道是歪念头冒出来还是早就怀有歪念头,陆萧旁推侧击一番,苏蓉满脸的懵,猜哑谜似的,知不知道他说什么。可见她是根本就不知道古董的存在,收买律师,欺哄苏蓉,眼睛不带眨的。 古董的存在,叫事情的发展顺理成章,消除掉别扭感,任唐柠有过千百个猜想,不及现实当头一棒。 榨干价值,自然不必温柔以待,陆母刻薄轻蔑,陆琪挖苦讽刺,母女俩唱双簧,又是贬损又是折磨的,生活可以说是水深火热。 一向温柔和善的丈夫,面色不复素日的温和,一向孝顺懂事的儿,关系不复素日的亲昵,一向冷淡的婆婆,陡然露出刻薄的嘴脸,一向不对付的小姑子,明目张胆地来欺负。 惴惴不安时,陆萧带回来个女人,苏蓉化成灰不会忘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徐素素。 她一来,陆母嘘寒问暖笑脸相迎,待她时的刻薄,待徐素素时的亲热,对比不可谓不强烈,又是心酸又是难过。 当疼爱十余载的儿,亲亲热热地唤着徐素素妈的时候,她的心酸难过被推向顶峰。 一纸离婚书,眼睁睁见陆家成成名就,陆家阖家团聚和和美美,只是将她剔除出去。 一夜间,风云突然变,完全不知道缘由,苏蓉在浑浑噩噩中消亡。 又是每日不变的晚间骚扰,将唐柠的思绪拉回来,站着的不是陆母而是据说风尘仆仆出差回来的陆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嗯,她猜他肯定没吃晚饭,想借口留下来,没有新意的老套路。 侦探社附赠的消息中,他可是一直待在徐素素家你侬我侬,不像陆母说的,他出差处理公务。现在装出憔悴的样,想叫她心软,真是虚伪的渣男,不该抱任何侥幸心理。 第44章 离婚的365式9 故意晾着他,半个小时,叫他干等着。他心头顿时有些不虞起来,只是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悠悠叹息着,抓着头发似无奈又似痛苦,嗓音沙哑,“宝贝,不闹成不成,有什么回家去说。” 瞄着楼道中的邻居,唐柠微微笑,逼迫她回陆家,逼迫她不离,实在是煞费苦心,楼道中的邻居是看着苏蓉长大的,现在倒戈相向偏心陆家,苏蓉若是知道怕是会伤心。 “我没闹。”天堂有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别怪她不给他面儿。 误以为唐柠微微动容,他牵唇笑笑,想搂唐柠的肩,眉眼带笑,纵容又宠溺的模样,妥妥的好丈夫人设。 一侧身,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见他锲而不舍的,干脆一巴掌拍掉。 “这么久,是该消消火,我知道是妈的不对,可长辈毕竟是长辈,不能太计较,妈隔三差五的来,不就是怕你不原谅她么,只是她拉不下脸。”陆萧不火,只是无奈地笑笑,温柔地哄着唐柠。 “蓉蓉啊,你可别作,夫妻么,床头吵架床尾和,打着灯笼找不着北的好男人,你若是不要,岂不是叫不要脸的狐狸精白白占便宜去。” “你婆婆对你没有什么可指摘的,若你处在我的位上,怕是早就得去跳楼,只是生出来是个闺女,婆婆翻脸不认人,大冬天的冷水洗尿布,哪像你这么舒坦!” “不爽快发点火,意思意思就成。难不成你真想离婚,女人奔三不值钱,说实在的,只有你配不上他的份,没有他配不上你的份。” …… 早知道陆家会出招,可真正见识的时候,依旧是感觉啼笑皆非。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内情,蹦出来求情,原他人之谅,慷他人之慨。 慷他人之慨就像口浓痰卡在胸口一样,说不出的膈应难受。不是当事人,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不知道当事人承受的痛苦和煎熬,说原谅就原谅。 虽说出发点可能是善意的,可有时候正是“善意”的劝说将当事人推入痛苦的深渊,建议当然不是不可以有,只是在不知内情的时候,胡说八道,真叫人头痛。 若是没有古董的诱惑,陆母会来么会服软么,不会,没有价值的话,翻脸比翻书快,使劲地苛待儿媳,明明是自己苛待儿媳。 在外人面前反倒是自己被欺负,默默忍受还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陆母什么德行,旁人或许不知,陆萧难道不知道么。 一丘之貉,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只是陆母习惯唱黑脸,陆萧习惯唱红脸,做个好人。他逼人屈服的方法和陆母如出一辙,善以舆论逼人,伪装出无辜的样,错推在苏蓉身上,装作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只是可惜她不是个乐意妥协的人,知晓真相被牵着鼻子走,她就是个傻瓜。 “有事么,没事就走。”邻居的话,通通当做背景音,计较起来,不过是徒增火大,没意思,不是被蛊惑欺骗来的就是被收买来的,不然的话,怎么早不登门晚不登门,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平时可没见这么热心肠。 “我出差刚回来,你就不让我进去坐坐。”揉揉眉心,满眼的疲惫,衬出唐柠的冷漠和骄横。 “你真当我傻是不是,什么出差,你撒谎的时候,良心不会痛么。”唐柠对他的疲倦无动于衷,本来就是装的,没有半点感动只是满满的恶心。 “我是在出差,辛辛苦苦攒经验,连个睡囫囵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怎么可能和徐素素厮混呢!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去干的。你的朋友肯定是认错人,我没想到我长得蛮大众脸的。”陆萧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难过地耷拉着脑袋,“我承认我一时鬼迷心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不能原谅我一回么!” 真无耻,真虚伪,鉴定完毕,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渣男,只是他的渣属性藏的深,苏蓉被渣,实在不冤枉,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只是怎么办,越是不爽,她面上越是平静无波。 唐柠指着不请自来的邻居,淡淡地对陆萧说,“什么时候你喜欢上被人围观家务事!” 七嘴八舌的附和,叫她脑袋突突的疼,不想搭理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虽然知道不过是被迷惑的人群,可到底是影响心绪的。 不过是三言两语,哗啦啦,人群一散。啧啧,他是没见识过八卦和热心的力量。眼见迎来小高潮,走,怎么可能,若是阻挠她们的热心。 保不齐调转枪头,对准他,说他没良心不知好歹,当然自诩品味不食人间烟火的陆少爷,不会知道群众的热情。 这若不是收买来的托,她一头撞墙壁上去。 “蓉蓉,你是不是原谅我,你放心,我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是不喜欢孩子,没关系,到时候爸妈管就是,我们依旧过自己的二人世界。”陆萧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掏出个钻戒盒,掏出钻戒,想套在她的手指上,当然没有成功,他犯的错,根本就不是礼物能解决的。 又想要古董,又想做下的坏事不被她发现,又想要有后代继承香火,又想要老婆小三不闹不吵,这么贪心,他就不怕出事么。 “不必粉饰太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既然早有新欢,何必扯着我不放。”唐柠抬起头,目中好奇,“你究竟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还是可以任意发泄的沙包,从头到尾,你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 “至于走到离婚的地步么!”陆萧有点莫名其妙,觉得她太过小题大做,他笃定她是深爱的,作来作去,不过是拿乔,不想叫徐素素横插一脚,“别动不动就说离婚,你现在只是一时气话,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你我没必要为她争吵。我说过只要她的骨肉,不会要她这个人。你知道别人在我这个年纪早就能抱娃,可我呢!我有什么!” 第45章 离婚的365式10 “难不成你以为是我的错不成,身体有缺陷的从来不是我,只是顾念你的面,不说。可你不该将罪安我头上,你这么做,不觉着可笑么。现在医学发达,做个试管婴儿不难吧!”唐柠探究的目光落在陆萧身上,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眼底水光潋滟像只骄傲的小狐狸,只是落在陆萧的眼底就是浓浓的讽刺。 有病得治,尤其是不能言说的病,不治可不成,男人么,他这么个自视甚高的男人,知晓身体存在缺陷,长久以往,心理不憋闷出病来才怪。 将生理缺陷推到老婆身上,甚至以难生育的罪责来抨击老婆,不治治他,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虽然病有点难以启齿,可是病就得治,他的病又不是什么绝症。 虽然没有怎么医治,可既然能叫苏蓉和徐素素怀上,可以说不是无药可救,只是讳疾忌医惹的祸。 咣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四分五裂,陆萧知道,摔碎的是他的脸,他羞耻得满脸通红,见唐柠冷冷淡淡的,羞耻转为通天的怒火,“说什么胡话呢!我没毛病,你赖我做什么,有病的是你!” 唐柠避而不答,事实就是事实,争执来争执去没劲,什么是真相,没有人比他清楚,“哦,对,没准你的病不药而愈呢!不然的话徐素素怎么能怀呢!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你今生今世唯一的骨肉,叫你打掉,你不舍是人之常情。” “蓉蓉……”事态已然失控,越发冷淡和憎恶的态度,她可能真的走出来,不复情深。 虽然她叫嚣离婚,可在他看来,不过是她在拼命刷存在感,试图示威和宣誓主权。 正是笃定她爱他,可以叫她逃脱不出他的领地,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他的笃定,若是苏蓉不换成唐柠,没准真能应验,毕竟不知道他的黑心肝。 唐柠突然爆笑,站起身,走到陆萧面前,嘴唇微微一翘,直视陆萧的眼,“不如现在大大方方做个决断,婆婆妈妈叫人笑话。说实话孩子出世,离婚,我不是等不起,只是我实在是累,累到不想和陆家有什么瓜葛。” “你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对上眼,眉来眼去的,想要踹掉我。一个穷困潦倒的导演,又比你年轻个五六年,你这口味可真独特。”倒打一耙,脏水泼在唐柠身上,怒吼来掩饰他的心绪。 陆萧猛地握拳,唐柠仔细看,才发现他眼神闪躲,说不出的心虚。 是,他不心虚谁心虚,甩锅甩得自然,没想过被揭穿,鄙夷的目光,不屑的嘲讽,全由苏蓉代受,他呢,博得世纪好丈夫的美名,人人说他深情痴心,谁知道他在欺世盗名。 虽然极力表现得坦荡荡,可被揭穿的时候,难免心头一滞,又是心虚又是恼怒的,当然恼怒的成分大过心虚。 “我若是出轨给你戴绿帽,肯定大大方方的不会藏着掖着,若是你头上绿油油,我肯定公之于众,满足你的臆想。”他有什么资格来兴师问罪,搞不清楚状况凑上来,就差说她红杏出墙。 不仅是践踏她的人格也是在践踏苏蓉的人格,什么人呐,实在龌龊,自己龌龊就罢,偏生将别人想得同样龌龊。 名不见经传的导演戚容,凭拍摄的处女作,一部小成本电影,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只是默默无闻无人赏识。她在娱乐圈混迹十来年,什么是好剧本,什么是烂剧本,心中有数,小成本电影的逆袭,她依的是先知先觉,可将来,依的是眼光。 赚钱提上日程,别的不说,奶粉钱肯定得挣,她吃苦无所谓,她又不是个不能吃苦的,可宝宝不能吃苦,宝宝这么娇嫩。 投资电影是首选,混这么久,没接演过烂片烂电影,可见她的眼光是可以的。娱乐圈水深,投资若是不当,没准转眼钱就打漂漂,不过她相信以她的眼光,不会赚不来钱。 被唐柠的理直气壮堵得胸闷,现在实在憋屈难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一点不像你。” 唐柠冷笑,嘲讽地盯着他,待他面色变来变去后才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不负责任,一点不像你。人是会变的,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你和徐素素蛮般配的。”徐素素不是个省油的,叛逆女人化身乖乖女,呵呵哒,到时候有陆萧受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戏码,不是蛮有意思的么。 推波助澜未尝不可,毕竟,婊子配渣男,天长地久,你虐我,我虐你,虐虐更健康。 唐柠举起抱枕对着他抽,闪躲来闪躲去,不经意就被驱赶到门口,三下两下将赶踹出去,“想做什么,光明正大找我商量,你想干什么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做人做事都要魄力。” 啪的将门关上,将他阻拦在外头,什么臭毛病,瞧把他给能的,如果不是顾念宝宝,非得给他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夜路走多难免遇鬼。 施展苦肉计,他通宵未眠,现在又困又怒,恨恨地踢在门上,疼得额头冒汗。他恨恨咬牙,内心像是堵着块石头似的,隐隐的呼吸不畅,脸色青白半晌,无可奈何一瘸一拐回家。 瞄见探究的眼神,强忍抛下一切不管的念头,暗自忍耐装作若无其事摆出风度翩翩的模样,坐上车,他满头大汗,恨恨捶捶方向盘,驶出小区。 做瑜伽的唐柠被门铃召唤,熟悉的邻居,将礼物盒推给唐柠。陆萧送的礼,金镯一对,没什么要求,只是为他美言美言,不然的话,做晚饭的时间怎么会扎堆出现,清一色劝和不劝离,处处偏袒他。 “婚姻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想不想过能不能过,你琢磨琢磨。” 一番话恰应证她的猜想,没什么猜中的喜悦,只是对他的阴险有个深刻的认识。只是有这么个人关心她,蛮欣慰的,人间处处有温情,人渣毕竟是少数。 “我知道,只是这我可不收。陆萧是个人傻钱多的,他给的,你就收着,不必有什么负担。” 第46章 离婚的365式11 追回古董不怎么一帆风顺,若是选择妥协,她可以得到巨款,离婚的事可以迎刃而解,戚家眉头一皱,陆家抖三抖,可不是说笑的。 只是头疼的是没法完成苏父苏母的遗愿,常言说人死如灯灭,可她不这么想,死者为大,苏蓉是个孝顺的,以她的意愿为主,虽然巨款能叫她的负担骤然减轻。 进退两难,见面难,谈条件难,真想冲进陆家翻箱倒柜,找合约,怒,只是她知道合约肯定不在陆家,若是不成就撕破脸皮,不成的话,舆论相逼,路是人走出来的。 麻烦归麻烦,实施起来大费周章,当然她确信舆论方面她肯定占优势,上交给国家,绝对是个占的住的理由。 只是这么一来,时间不耗个一年半载的办不成,实在有悖她的初衷,宝宝的存在,不叫陆家知晓比较合适,陆家人品不端,时时找存在感,打搅她的正常生活,实在烦人。 啧啧,说曹操,曹操到,变着法儿刷存在感的人,耐不住寂寞现在就出现。 嗯,准确的说,徐素素现在不是陆家的媳妇,只是将来就说不准,哪怕不进陆家,她不是有个陆家的宝宝么,肯定是一生牵扯不清的关系。 戏怎么就这么足,实打实的戏精,藏不住的野心,只是自视甚高的他半点没瞧出来,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姑娘倾慕他,怕是欢喜还来不及,脑袋浆糊似的,他不入坑谁入坑,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当然不否认女人对女人的心思总比男人来得清楚的缘故。 真的是徐素素疑心病太重,终日担忧这个害怕那个的,以为她是个心思深沉的,傻不傻,没见过心思深沉的女人将丈夫,推出去的,趁丈夫心虚愧疚的时候,笼络他的心才对。 有事没事怼丈夫,怼婆婆,怼小姑子,闲着没事,谁会去作死,正常人的智商都是在线上的,你可以适当的作,只是不能作死。 她没有事没事找她麻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宽容有大度,打着灯笼找不着北,泼咖啡,是徐素素作的,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不会犯贱,伸出脸给别人扇巴掌。 【你趁早退出,他是我的,黄脸婆,死皮赖脸不要脸,他说他爱我和我的宝宝。】 低级的挑衅,亲密照满天飞,只是唐柠知道有时候越低级就越有效,挑战她的底线,亲密照可真叫人痛恨,毁个人轻而易举,伤个人亦轻而易举。 【谢谢徐小姐,这么完美的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就笑纳。】 【将来不管是离婚作为出轨证据,或者我回心转意发给陆萧,叫他见见你的真面目!(=^▽^=)】 徐素素眼珠差点凸出来,慌乱地差点将手机抛掉,她不按常理出牌,预料过十来种情境,没想过居然不是愤怒。 私下叛逆恶毒,表面上,她表现出的是一副楚楚可怜单纯不知世事的模样,对待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这是她惯用的面具,无往不利,现在被唐柠摆一道,又是懊丧又是不安。 徐素素握紧拳头,头脑飞快转动,上位不容易,辛辛苦苦走到现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想卑躬屈膝,辗转不同在男人间,若是不想受制于人,就必须崛起,必须争斗。谁阻她的路,谁就是她的仇人。 托这腹中孩子的福,陆家不得不重视她,吃穿用度,说得上顶尖,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定要入主陆家。 陆母对她如珠似宝,传闻娇蛮的陆家小公主,一口一个小心一口一个好好休息,话里话外对她流露出对她的和善。 她是陆家的功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黄脸婆叫嚣让她堕胎,陆家极力反对。 【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一个巴掌拍不响,唐柠没听说过哪个小三是强迫别人老公才上位的,老公和小三同样可恨,若是有爱就离婚,偷偷摸摸见不得光,自诩爱情,翻个白眼,呵呵。当然被三的除外。 【我们只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他爱的是我,对你没有感情。你栓得住他的人,栓不住他的心,我是有道德观的,只是爱情降临的时候,挡不住。】 当婊,立牌坊,又当又立,真以为是小仙女,抄袭来的网络经典小三言论,这个时候凑来找不自在,真叫她无言以对。 【祝你马到成功,可别马前失蹄,人财两空。】 如此的冷淡,如此的平静,风雨欲来的架势,唬得徐素素一惊一乍的,一宿睡不着觉,琢磨来琢磨去,醒来的时候眼睛通红,像是伤心过度的样。 故意给她添堵来着来来得点乐趣,没想到憋屈的居然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冲动是魔鬼,蠢事一箩筐。 没惹黄脸婆发怒,惹上一身骚,她居然傻傻的将把柄献上,只觉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昏倒过去。 当然她不会类似干午夜梦回愤恨地咬咬被角的无能蠢事,真是一孕傻三年,本来不会患得患失的,近来频频多愁善感冲动行事。 不知道黄脸婆使的什么招数,陆萧俨然变个模样,不复笑颜。打扮的清丽无双在他面前晃悠,视而不见。对话时不经意却又格外妖娆的回眸,他冷冷淡淡的。 善察言观色的她,知晓不对劲,心不在焉可是回心转意的前兆,进入高度警惕戒备状态。 通宵熬夜,只求黄脸婆心软,惦念着十来年的感情,越是难搞,她的兴致越是高昂。他是她的最佳选择,深情如斯。若是能结成夫妇,对她的忠诚自不必说,她又不是黄脸婆,不会重蹈覆辙,在同一个坑中摔倒。 只是到底黄脸婆打的什么鬼主意。 想刺探军情,将黄脸婆视作好欺负的对象,全然忘记黄脸婆泼她咖啡的狠劲。 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赢得男人的心,方是正道,她不是娇弱天真需要人保护的对象,遇事心中从不哭唧唧的,面上含泪就是两外一码事。 第47章 离婚的365式12 美人垂泪,怜香惜玉的男人,自当发挥大男子主义风格,搂搂抱抱一番,轻声细语安慰一番,妥妥的情圣在世。 “好不容易怀上你的骨肉,我一定会乖乖养身的。我不奢求留在你的身边,你若是为难,我就躲得远远的,不打扰你们夫妻琴瑟和鸣。”徐素素低下头,美丽动人又忧愁惹人怜。 徐素素眼底含泪,不管她是被唐柠欺负还是她欺负唐柠,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柔柔弱弱可怜巴巴的被欺负的模样。 陆萧心中一喜,他是个多情种,娇娇软软又甜又嗲的徐素素正是他的心头宝。自诩深情,做不出翻脸无情的事,可现在她主动说避让,懂事又惹人怜,正中下怀,又叫他的心头热热的。 虽然不舍她走,可这点不舍一旦和前程将来相比,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素素,你实在是太懂事,懂事的叫我心疼。”陆萧怜惜地盯着徐素素,愁眉舒展,亲热地摸着她尚未有起伏的小肚,满满的幸福充斥在胸腔,她真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她腹中冒出的小不点儿洗刷他生不出孩子的耻辱。 虽然他将错推黄脸婆身上,可暗搓搓说他坏话的不是少数,朋友同学暗地中个个认为他心虚,不敢面对现实。 谁叫他有个富一代爸爸,是个高富帅,什么有出息,什么青年才俊,什么夫妻恩爱,掩饰不住他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的事实,当面说亲亲热热,暗中肆意诋毁,寻找可笑的优越感。 难受又憋屈,日复一日,压抑又痛苦,可在素素怀上他的骨肉以后,谣言不攻自破。他是个纯种的爷们!他是能给女人下种的纯爷们!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在陆萧看不见的地方,徐素素的脸彻底发僵,她恨恨地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本想惹他怜惜,现在被驱赶,怎么不叫她恼怒。 连连犯蠢,她这么说,不走可不成,在他眼底可就沦落到不懂事的行列。 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给自己加油鼓劲,刻意忽略心头的不满,竭力保持委屈无辜的模样。 无论如何没想到会阴沟翻船,本意是叫他怜惜来着,没想到他顺杆爬,嫌麻烦,打发她走,真是恼火,可碍于单纯无心眼的面具,她只能微笑,不能愤怒。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太拿自己当回事,栽倒不冤,心思百转千回,他不仁她不义。 男人的话不能信,想回归家庭,想将她踹掉,想将她作为生子工具,拍拍屁股走人没这么便宜的事。 他是深情不假,只是深情的对象不是她。 * 挑衅的时候多嚣张,灰溜溜败退就多狼狈,豪言壮志犹在耳畔,人呢,可怜兮兮被赶走,狠狠被打脸。 大忙人戚总裁召见,有戏,涂上鲜艳的口红,遮掩憔悴。 这个戚总裁,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笑意,高大笔挺,一看就不好惹,这么个大块头四四方方的,实在不像个总裁,就这么个大体格,走出去说是个练家子,怕也是有人信,只是气势凌厉得不似常人。 只是眼神怪怪的,叫唐柠误认为她花妆或者穿着不得体,只是她肯定她既没有花妆,她没有穿得花里胡哨,奇怪的是戚总裁,不是她。 蒙圈出来的时候,唐柠依旧有点不真实感,男人心海底针,不是态度坚决不同意讨价还价么,怎么突然就这么好说话,不像戚总裁的风格。 只是得便宜还卖乖,不是她的风格,虽然不知道他突然哪根筋不对劲,不过,得利的是她,能省点儿功夫。 吃饱喝足方有力量战斗,她会是个合格的讨债鬼,出来混的迟早得还,陆家受点儿罪,权当做她送苏蓉的礼,不必收酬劳,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虽不是纯正的恶人,可和圣母不搭边。 悠哉坐在咖啡馆,环境清幽,深得她意,时常来坐坐,甜点精致美味,甜而不腻,味蕾被彻底征服,愉悦又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然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甜点的美味顿时大打折扣,得,是她大意。 难得的清净被打扰,徐素素是属什么的,怎么这么能膈应人。 戚导演和她在这谈合作,陆萧突然冒出来的红杏出墙论,恰恰遇见徐素素,想来是有人通风报信。 唐柠没想和她打什么交道,只想转身走人,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她没必要浪费时间和她谈废话。 徐素素是个小奇葩,当三儿当得理直气壮,说得出不被爱的是三儿的话来,能指望她的三观多正。 若是不被爱的是三儿,这强盗逻辑也实在感人。她置法律为何地,苏蓉是陆萧的妻,她置伦理道德于何地,和有妇之夫厮混,光荣么。爱情至上只是她的遮羞布,又当又立说的就是她,单纯懵懂,真是搞笑,私生活这么混乱,无病无灾的,实在是上天的恩赐。 谁没有被爱过!年少轻狂的学生时代,陆萧曾真心实意爱过苏蓉,毛毛躁躁的少年,赤诚热烈,点燃苏蓉的人生。 力排众难,校园到礼堂,浪漫幸福,她是他的如意娇妻,他是她的mrright。只是激情褪去,在滚滚红尘中初心不复,他早就不是苏蓉年少时爱慕的青葱少年。 “麻烦让让。”徐素素堵着她的路,不让走,说实在的,若不是她不暴躁,徐素素怕是会特别危险,一推,新闻头条跑不掉。 #原配太给力,小三挑衅不成,反被推# #小三原配拉锯战,血流成河# 唐柠的声音冷冷淡淡,没将她当回事的模样,叫徐素素一时火大。她又不是蝼蚁,黄脸婆又不是女王,黄脸婆有什么资格对她蔑视鄙夷,人人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 徐素素心如同被架在火堆上碳烤的肉,煎熬又难受,装柔弱装单纯,装可怜,早就不可能,当初玩闹得太嗨,酒意上脑,不管不顾冲过来,只能说失策。 “你别得意,我没输,你没赢,不过是个黄脸婆,虽然不知道你使的什么迷魂汤,可你是斗不过我的,我有宝宝,我年轻!”徐素素眼神睥睨,轻轻敲桌,想着黄脸婆欲哭的模样,她的心突然舒畅起来。 第48章 离婚的365式13 唐柠勾起一抹笑,眉眼清冷,烈焰红唇,女王气场十足,“没找你麻烦,我可以说是大度,就我知道的足以叫你万劫不复。” 徐素素笑容满面,拍拍裙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走到唐柠面前,居高临下,“你得意的未免有点过早,不就是点亲密照么,能奈我何,恋人间甜甜蜜蜜的,哪怕有点亲密,又如何!” 徐素素捂住胸口,故作害怕,“我真的好怕怕哦!” 她的害怕十分浮夸,没有半点演技,纯粹是故意这么干。 她又不傻,怎么会不补救,黄脸婆实在天真,不会以为就这么点东西能定她的罪,只是若是可以的话,她倾向黄脸婆闭嘴,黄脸婆注定是过去式,她可不想被泼脏水,惹得一身骚。 真是个欠收拾的女人,招仇恨的能力果真杠杠的,不知道怎么想的,麻烦不找她,她居然乐颠颠地找麻烦。 难道是生活太过风平浪静,想故意搞点波澜出来,唐柠有时候不明白有的人无缘无故,为什么非得找抽,关键拉仇恨的技术贼六。 徐素素眨巴眨巴眼,一副好心替唐柠出主意的模样,甜甜笑着说,“只能说你的心是海底针,深不可测,故意挑拨离间。不然的话,前脚我不见手机,没多久你就收到暧昧照片,没准你就是个偷儿呢!你说是不是,苏大姐。” 补救措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是坦白,不过你泼我一身你,我溅你一身泥,唐柠落得个深沉的坏名头,徐素素不复天真单纯,说不上谁输谁赢。 只是徐素素得意的未免有点为时过早,唐柠可没说证据仅仅只是徐素素发的炫耀亲密照,就那么点暧昧照,她清楚翻起的浪怕是小的可怜,不能叫徐素素吃足苦头。 唐柠现在想做的就是叫徐素素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知道她不过是不堪一击。前头她不计较,不是计较不起,只是懒得和这种女人计较,只是离婚要紧,现在么,她闲下来,完全可以叫她长点记性。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的为人。我说能叫你爬不起来,就能叫你爬不起来。不是么,不谙世事的徐小姐,不,较真起来是放荡不羁的徐姬。”唐柠从始至终从从容容的,没有愤怒没有惶恐,慢慢地划拉手机,将手机相册明晃晃地露出来。 楚楚可怜的少女,纯真娇羞的少女,叛逆非主流的少女,嚣张跋扈的少女,百变少女无一例外顶着的是徐素素的脸,弱不胜衣的身形,欺霜赛雪的肌肤一览无遗,透着糜烂的味道。 铁证如山,容不得她不认,当然有的,怕是她早就不记得。 徐素素的小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没有半点的血色,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正用冰冷鄙夷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女人,指尖微微颤抖,差点握不住手机。虽然它没有多少重量,重重压在她的心头,重逾千斤。 冷意仿佛浸染到她的每一个细胞中,哪怕处在温度得宜的咖啡店,她依旧止不住瑟瑟发抖。不堪的过往被彻彻底底挖掘出来,全是她想掩藏的过去,全是她想遗忘的过去,现如今大剌剌地摆在阳光下,猝不及防,差点叫她奔溃。 徐素素愤怒地想销毁证据,只是被唐柠的话制止住。 “我不怕你砸,我就怕你不砸。我的邮箱,我的台式,我的笔记本,我的u盘,我的网盘通通有备份,分分钟可以发。徐小姐,你可以继续,不必在意我。只是……若是你砸的话,我就立马公之于众。”唐柠抿着嘴,视线冷冰冰的,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只是这么一来,冷得叫徐素素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脸蛋涨成猪肝红,她浑身直哆嗦,手指对着唐柠,颤颤巍巍,半晌平复不下来,她只能像个羊癫疯发作的病人。 “你说陆萧若是知晓徐小姐你的真面目,会不会和徐小姐双宿双飞呢!”唐柠上上下下打量着徐素素,像是在评头论足又像是兴致盎然想知道结果的模样。 徐素素猛的爆发,大叫,“你卑鄙,你无耻!” “你做出来的事,说我卑鄙,恕我不敢苟同。” 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知道徐素素不是个省油的,稍微一查,精彩曲折程度,不比电视剧来得弱。徐素素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人,过往劣迹斑斑,现在不思悔改。 “识相点,你就老老实实待着,说不准陆家到时候能给你百来万的营养费,毕竟怀孕不易。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我可以叫你走得体面点,若是不老实,我有的是办法叫你落泪。”凑近徐素素的耳朵,轻轻威胁,“话说,你怀的是不是陆萧的骨肉,尚是个未知数。” 徐素素忍不住瑟缩,黄脸婆有点可怕,什么无害,只是伪装出来的面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她实在是斗不过,黄脸婆一个照面就叫她万劫不复,这个女人可真棘手。 徐素素垂头掩饰复杂的心绪,猛然生出暴虐的情绪来。若是叫黄脸婆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就没有人敢为难她,慢慢地抹去前尘往事的痕迹,是不是就能瞒天过海高枕无忧。她沾染的坏事不在少数,只是没杀过人。 她知道若是她的往事曝光,攀上陆家,她肯定没戏,没有男人能接受她不堪的过去,虽然她认为不过是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想否认,无法否认。 虽然改名又换姓,可她的脸没变,一眼就能认出图中的女主是她无疑,哪怕浓妆艳抹,哪怕奇装异服。 想辩驳,无话可辩。 黄脸婆的眼神戏谑又可怖,仿佛她是砧板上的鱼,随时可以宰杀,导致她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 不说话就成,重磅炸弹,足够叫徐素素头脑发昏不敢造次。 唐柠本就没想要徐素素的辩驳,她和三观不合的人,向来没什么话可以说,简直是分分钟挑战的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无语又心累。 她只是想震慑震慑徐素素,得知丑事被她知晓,不会肆意在她这蹦哒来蹦哒去,虽然距离事情尘埃落地,不过三两日,可不被骚扰的日子比起被时时骚扰的日子,可要来得幸福。 第49章 离婚的365式14 侦探社查的时候,收获意外之喜,徐素素的过去可以说是“风流”。 小小年纪男女关系混乱,稍大点破坏人家的家庭,闹大被退学。出来混,观念开放,漂亮又爱玩,不在意和陌生男人碰撞点火花出来。 破坏的家庭不在少数,她本就是人人喊打的三儿。随心所欲无法无天,恣意妄为。打着真爱的幌子,干着令人不耻的勾当,金钱交易说成真爱,真叫人佩服。她没有干过正儿八经的工作,奢侈品名牌不缺,不差房不差车。 收点心的时候恰遇陆萧,清纯扮相和往昔判若两人,名字什么的早就被换掉,毕业证书什么的通通是伪造的。 顶着虚伪的壳招摇,想来她根本没有她表现得这么理直气壮。如果坚信自己没有错,何必遮遮掩掩,做人基本的敢作敢当呢! 她又何必藏东藏西,她装作没有错的模样,实际上她的行为早就显示出她的心虚,真爱不是是骗人的勾当,百般掩饰不过是在遮丑。 侦探社能挖出来隐秘的消息实属不易,对得起她付的钱,现在她差不多就是个穷光蛋,现在离电影分红远着呢! 徐素素的沉默在预料中,知晓她的丑事和不堪,她不信对方还敢不知廉耻地在她面前欢快地蹦跶。 本来唐柠没打算这个时候和徐素素摊牌的,只是此人太过烦人,又是这个事儿又是那个事儿的。只是她不找存在感就不痛快,自己的无动于衷,不知道戳中她哪根敏感的神经,整个人就跟疯狗似的,追着她不放。 徐素素一出现,戚总裁松口的欢喜,顿时锐减,她实在太煞风景。唐柠想什么时候说不是说,铁证如山,容不得她狡辩,灭灭她的锋芒正合适。 隔日不如撞日,现在吓吓徐素素正合适,省得她一脸我无辜,我单纯,你无理取闹,你不配的样。话说这到底是谁惯的她,谁给她的脸。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当人不要脸的时候,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能叫人知难而退。你的讽刺,你的不屑,人家能百分百过滤,自顾自地说下去,变着法儿的叫你不舒服。 唐柠想想是该叫她担点惊受点怕,毕竟她的潇洒,她的“无辜”,可叫好些女人陷入无边的痛苦,夜不能眠,夜半醒来,枕头是湿漉漉的,眼皮是红肿的。 当然她的痛苦,不会持续太久,唐柠在戚总裁松口的瞬间就将离婚事宜提上日程,尽早解除婚姻关系,不和陆家牵扯半点关系。她的计划不会因为徐素素的出现而搁置,实在没必要。 待徐素素和陆萧修成正果,唐柠露出一个讽笑,自己爆点料出来正合适,不然的话对不起徐素素的“热心”。 她的处境届时会如何,唐柠不关心,恶人有恶报,证据确凿,不叫她付点代价可不成,她没有添油加醋,她只是将事实公之于众。 追求幸福的权力可以有,只是徐素素这类人她敬谢不敏,当然朝三暮四的男人更欠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小三霸王硬上弓,唐柠是不信的。一个渣,一个贱,狗咬狗,一嘴毛。 “徐小姐好自为之,我言尽于此,”唐柠起身就走,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话已至此,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没时间欣赏徐素素的变脸术。 想扯住唐柠的衣袖,叫她没法走,可蒙圈的徐素素到底是慢半拍,没能成功。 徐素素呆立在原地,保持伸手的姿势,脑袋空白,竭力掩盖的事实被揪出来,她恐惧又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被徐素素恶心到,回家以后,胃里翻江倒海吐得特别可怜,怀胎果然不容易,没胃口又恶心干呕,差点虚脱,这么能闹腾,宝宝将来不是活泼就是熊。 一瞥,又是那群小混混,徐素素派遣来的虾兵蟹将,这么巧在这晃悠来晃悠去,唐柠可不信有这么凑巧的事儿,准是来找她麻烦的,真是不死心。 收拾收拾行李住酒店去, 离婚的事,提上日程,打电话个陆萧确定时间地点,没有选择在陆家,若是冲突发生,公共场合比较保险。 老婆一心一意求离婚,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被怼得没脸,陆萧三四天,没有现身。 现在唐柠找他,没有半点犹豫发动车子朝目的地出发,陆母知晓,乐颠颠地追上来,给儿媳点颜色瞧瞧。 陆萧一进来,献上娇艳欲滴的玫瑰,唐柠爱答不理,他只是笑笑,没有发表什么不满。 一直被怼的陆母,洋洋得意,摆出贵妇的谱,轻蔑地看着唐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陆家不嫌弃你,是你的福分,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这就是你的不对。现在你心中有数就成,女人就得大度点。” 小小的汤匙慢慢地搅动香甜软糯的燕窝粥,脸上淡淡的,没有抬头,自然也就瞧不见陆母高高在上的轻蔑,当然瞧不瞧,其实没什么区别,陆母什么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 “妈,你别乱说话。”陆萧故作责怪,他温柔地注视唐柠,“蓉蓉,夫妻没有隔夜仇,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冲我发泄,我永远是你坚实的港湾。”说到动情处,紧挨着唐柠,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欲揽住唐柠的肩膀,以示亲近。 唐柠躲过他亲昵的举止,陆萧一时很尴尬,但不肯轻易放弃,唐柠见他锲而不舍想揩油,干错换个座位,三人恰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我不是来求和的,粉饰太平换做别人或许做得到,换做我可不成。”唐柠瞥他和陆母一眼,难得的,露出灿烂的笑颜。 唐柠的笑容明媚落落大方,陆萧拧着眉头,心中略有不安,不是来求和,她邀他是做什么,总不会是聊聊天谈谈心,交流交流协议离婚的事儿。 陆萧以目示意陆母,示意她帮帮腔。 陆母想接话茬,只是被唐柠打乱节奏,离婚协议书摆出来,“这是离婚协议书,我的态度就摆在这。若是你现在签的话,我就净身出户,若是你现在不签的话,我就起诉离婚,只是到时候可就没这么简单,你掂量掂量,怎么做比较划得来。” 第50章 离婚的365式15 陆萧脸色略微发白,很快恢复镇定,协议离婚不可怕,他不签,没人能逼迫他。诉讼离婚,能不能离可不是她能决定的,他笑得温和,眼底是满满的包容,“蓉蓉,我知道我犯过错,可你就不能给个弥补的机会么,是人就难免犯错。” 陆母不是不想直接甩脸子,但顾忌着身旁是白陆萧,倒是忍耐下来,“陆家不是非你不可,若不是萧儿……” “我是善良不假,可不代表我就能个心无芥蒂地原谅你,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想和你牵扯什么关系。”唐柠的眼神落在陆家母女俩身上,不急不躁,平静的面容让陆萧下意识瞳孔微缩。 “蓉蓉,对不起。”哀恸地捂脸,妥妥的影帝级别的演技。 苏蓉的短处弱点是心软又爱他,显然陆萧深谙苏蓉的心思,当然换做苏蓉没准会心疼,换做她,什么是心疼,她不知道。 可现在她只知道他面目可憎,用感情折磨人,恶心。不着急,鸡飞狗跳的生活正在对他热烈地打招呼,顺风顺水的人生将画上个休止符,和他说拜拜。 将古董捐赠书摆在桌上,态度平淡地投下一枚炸弹,引得陆萧和陆母脸色大变,唐柠不顾两人的臭脸,“不是自己的就别惦记,我的话没变,好聚好散。” 晴天霹雳! 陆萧脑袋嗡嗡作响,终选择装傻充愣,满脸的无辜,应对危机的本事一流。戚家不是好说话,哪怕她知晓岳父岳母遗留的古董,肯定没法将古董捧回来,只是诈他,他不能慌,“什么古董捐赠书,我不明白!若是有古董你捐就是,我又不惦记着。” 唐柠笑笑不说话,播放起录音笔内的部分内容,熟悉的声音流出去,陆母和陆萧身体一僵,一脸的难以置信。 “哥,我可不想惯着她,你和妈乐意捧着她,别扯上我……” “哥,若是苏蓉没有价值,你可别急着踢,我讨厌她老久,早就想收拾收拾她!” “依你,依你,黄脸婆早晚该收拾。” …… 陆萧猛地握紧拳头,脑袋木木的,录音怎么来的,只是一瞬间他反应过来,原来她早就在陆家做小动作,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你是故意的,你其实早就知道,你从头到尾就是在拖延时间!” 不是拖延时间只是战略性撤退,她不打无把握之仗,打蛇打七寸,她这么一来,陆家就没有扑腾蹦哒的余地,除非陆家敢和国家对着干,敢和国家抢夺,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的事儿,这个哑巴亏,陆家注定只能咽下去。 离婚自然水到渠成,陆家赖着没意思,若是走法律途径,赔钱又耗时间,智商在线就不会翻不出什么浪花,搞不出什么波折来。 陆母眸色暗下来,露出仇恨的眼神,作势想将包包砸唐柠身上,只是动作戛然而止,她错愕地盯着身上的燕窝,被唐柠的反应弄得怒火高涨,忍不住诘问,“你个不知礼数的,陆家有你这么个儿媳实在是夭寿啊!” 唐柠未动怒,反而抚掌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没有半点怯懦,早已脱胎换骨。 被这一幕冲击到心神,陆萧不掩饰他的不满,“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只是笑到头,陆家依旧是一场空。”唐柠嫣红的薄唇自然上翘,“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没见陆家有什么礼数,婆婆是个泼妇,陆琪是个小泼妇,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心眼一箩筐,没半个正经人。” 到嘴的肥肉飞掉,陆萧被暴怒的情绪支配。愤懑淤积在胸口,面色铁青,胸膛起伏,他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如果早知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何必卑躬屈膝。 眨也不眨地瞪着唐柠,心脏像被针扎一般难受,黑眼珠布满猩红的血丝,怒火焚烧他的理智,愤愤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狰狞的字眼,“苏蓉,你竟敢这么耍陆家,你会后悔的!” “是么,只怕你惹不起我,戚家可不是好惹的。”唐柠拉虎皮做大旗,虽然和戚家没有半点关系,可不妨碍她扯戚家的名头恐吓恐吓陆家,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他没有疯癫,他就会投鼠忌器。 “你……”陆萧拍桌而起,怕是怪疼的,拍桌的声音虽算不上震耳欲聋,可也绝对不小。 “你觊觎苏家的古董,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完成父母的遗愿,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你有什么可惦记的,一副割你肉的模样。”唐柠无视他的震怒,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说,无耻的是谁毋庸置疑,不是陆家的东西,贪婪地注视着,临到头反怪做主的人不对,活久见。 环胸,微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唐柠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在陆萧的心中是什么形象,“没事的话,你就签个字,你若是不信的话,查查再来签署也不迟,你若是哗哗个没完,届时就法院处理,到时候分走你的钱,分走你的房,分走你的车,你可别心疼。” 无情的字眼一个一个蹦出来,他的心猛地抽痛起来,他的心被蝎子蛰了一下。 她早就不是原来的她,锋芒毕露,眼神犀利,没有半点柔软,笑眯眯盯着他像是在盯着一个小丑,憋屈,实在是憋屈,顿时心头涌起一股怒火,他甚至懊恼,当初怎么会爱上她。 陆萧嗷的一嗓子吼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唐柠过来,想扇巴掌,幸亏唐柠反应迅速,啪的对准他的脸蛋就是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作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男人想打女人,没品,露点儿苗头就叫她瞧出来,若不是揣着宝宝,她真想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一思量,唐柠疾步退到包厢门口,“若是你敢乱来,我就报警。” 陆母端着晚娘脸,对着唐柠指指点点。 唐柠就当狗吠,什么都没有听到。 口水战费力又费心,没意思。这个时候越跟陆母怼,陆母她就越来劲。得,走呗,她又不犯贱,何必受陆母的唾骂。不过仇呢,先记上,慢慢报就是。 第51章 离婚的365式16 虽然陆萧不敢相信捐赠书是真的,但事实上……捐赠书没有半点水分,原件就在唐柠处躺着,他握着的不过是复印件。 情分早就不复存在,他只是懊悔,当初这么就没叫她签字离婚,没有古董肝疼,若是她分走他的钱,想想就觉着五脏六腑疼痛难忍。 上赶着离婚的人瞬间对调位置,唐柠又是关机又是不在家的,恼得他脸上冒出大大小小的疙瘩,嘴角起泡,现在他只能选择离婚止损。 刻意晾他两日,不紧不慢地接电话,见他咄咄逼人不见半点恭敬,唐柠慢吞吞地说,“离婚,我不着急,我想想诉讼离婚比较划得来,没道理我灰溜溜走人,让你留着财富泡女人。” 占据主动权的人,向来是比较舒爽的,陆萧又是好言相劝又是苦口婆心,只差没装孙子跪着叫爷爷。 眼见拖得火候差不多,唐柠松口说签离婚协议书,陆萧的一时犹豫,终叫他割地赔款,离婚唐柠可以带走百万的现金。 等到唐柠松口,陆萧如蒙大赦,不得不承认有种解脱的快感。他现在对唐柠的观感有点复杂,累积十二年的感情,没有完全消除,只是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办离婚手续格外的积极。 待离婚证办妥,想冷嘲热讽,只是唐柠没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仿佛他是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病毒似的,待恼怒褪去,她早就走掉。 唐柠说得火候差不多,可不仅仅是指虐陆萧的事儿,徐素素和陆萧离水到渠成已经不远。 若说争锋相对互相揭短是最伤感情的,那么陪伴安慰无疑是增长情感的最佳途径之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她这么个得理不饶人,处处戳人痛处的前妻,饶是徐素素是个母猪,怕也会被衬托成貂蝉。何况徐素素不单单是个年轻漂亮的“纯真”姑娘,最重要的是,她怀着他的孩子! 徐素素在短短时间内抓紧他的心,没什么奇怪的,她的天赋怕就是点亮在泡男人上头,爱情场上,没有旗鼓相逢的敌人。陆萧被收入囊中,速度贼快,快得叫唐柠惊讶。 徐素素得逞,唐柠自然赶紧退散,“深情对骂”是个体力活,动不动就重复相同的话,有点累,婚一离,彻底远离极品大军,轻松又自在,实在叫人欣慰。离婚虐渣是个技术活,斗志又斗勇。 磨刀霍霍向仇人,打官司,告律师,昧着良心的律师,社会的渣滓,肯定得收拾,不叫他有机会祸害别人。 苏父苏母信任他,方委托他处理身后事,只是没想到他起不该有的心思,收取不当之财,瞒着苏蓉。 贪是会上瘾的,有些人是不知道满足的,比如眼前的律师葛达就是,熟读法律的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私自接受对方当事人的财物,不尽责不努力甚至损害当事人的利益,这样的律师虽然是极个别现象,可若是落在自己身上,绝对痛不欲生。 虽然知晓葛达不对劲,只是若想叫他绳之以法,只能搜集证据。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没能找到陆萧汇款的证据,没能找到葛达收受贿赂的证据,常规途径走不通,只得另辟蹊径,搜集证据的过程说不上光明磊落。 证据匿名寄给司法机关。 葛达老母亲的银行账号无故出现大额转账,受害者怕不只是苏蓉,她只是个老太太,孩子中唯一出息的就是葛达,大笔的资金终落入葛达银行卡上。 老母亲是他唯一信任的对象,贪钱的事埋在心底,哪怕枕边人依旧不知道钱的来路,只知道有钱送闺女出国留学,日子不复紧巴巴的,没有怀疑时来运转赌钱赌赢的话,只是将他盯得紧紧的。 早年的时候葛达是个赌徒,欠着一屁股的债,挣的钱只能堵这个窟窿,没攒什么钱出来,只是勉勉强强在小城市买个房入住,两年前的时候,手头骤然宽裕起来。 葛达到底是个经验丰富,有点人脉,匿名举报没两日,葛达就出现在唐柠进餐的地方。 “唐小姐,我是葛达,你见过我的,在令尊的葬礼上,我现在来……”初秋的天微微凉,葛达西装革履满头大汗,大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说话的时候微微喘,配着杂乱的头发,憔悴又衰老。 话未说完就被唐柠打断,唐柠面无表情开启女王模式,闲闲地看一眼满头大汗的律师,“你若是想道歉大可不必,你对不起的是我父母的委托。” “道歉若是能派上用场,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哦,不对,在律师前头讲法律,我是在班门弄斧。不管你做过什么,法律终会给你”说罢转身就走,原谅不计较,想得美。 “我可以补偿你!” 补偿,没什么可补偿的,若不是被揭晓,他会揣着钱财心安理得地过活,不会对苏蓉有半点的亏欠。 没想过原谅,苏蓉经历的绝望心伤落魄彷徨与他息息相关,谈交情,未免有点晚,没有宽恕,他的罪交给律法来定夺。 律师本身是正义的化身,收贿赂完全违背职业道德,黑心律师,坚决抵制。 你付钱请个律师,没想到的是你的律师早就被买通,处处在卖你。 呵呵哒。 唐柠就想问问他的道德在何处,难道是通通喂给狗做宵夜。 污点记录在册,吊销律师执照,无缘律师行业,实在是为民除害,这么个律师界的毒瘤,不铲除不成。 无耻的做派,真叫人恶心,病急乱投医,唐柠忍不住冷笑起来。找她,想法不错,实施难度是地狱级别的,古董什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捐献出去,在意这点小恩小惠。 网络上爆出葛达的消息,没人能追踪源头,只是事情愈演愈烈,迅速蔓延,成为市民热议的话题,受人尊敬到唾骂轻视不过三两日。 钱经不起花,这么一来,唐柠的口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当然她的目的已然达成,余钱省着点足够花费的。 实在不成就典当点首饰,虽然依成色来瞧,不是高级货,可到底是点收入,当然苏父苏母的房,她是不会卖的。 第52章 离婚的365式17 没两日,风尘仆仆的虹姐出现。 虹姐的权利同样被葛达侵害,作为原告的她,绝对可以说是被委托律师坑惨。 一年前离婚,净身出户。虹姐的丈夫是个小商人,离婚的时候又是哭穷,又是交出欠款条的,离婚的时候,她没有得到半分钱,只是带着小闺女卷铺盖走人。 无疑葛达是的背负大半的责任。期间葛达收受虹姐丈夫的贿赂,睁只眼闭只眼,没有给予虹姐指点。 虹姐无意间发现不对劲,原来虹姐丈夫的一张银行卡绑定着她的支付宝,转钱进余额宝的时候,不小心点错银行卡多输两个零,钱能转进来。若是不知道被坑,她就是脑袋被驴踢坏掉。 两笔巨款,一笔是陆萧转的,一笔是虹姐丈夫转的。 若想定罪,苏蓉的委屈是次要的,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夫妻间的矛盾,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楚。 虹姐是实实在在权益被侵害。不然的话,唐柠何必大费周章,打蛇打七寸,雷声大雨点小不是她的风格。 适当曝光葛达的消息,找同病相怜的受害者之余,不乏揭发葛达真面目的意思。 钱能不能吐出来,唐柠不在意,钱又不是她给的,吐出来又不是她的,她在不在意没关系。讨个公道,她搭进去的时间经历可不在少数。 她只是撕扯掉葛家的遮羞布,叫葛家承受应受的责难。她要给他上一堂生动的实践课程,出来混的迟早时间得还的。 眨眼的功夫,虹姐又消失不见。 唐柠找来找去,发现虹姐躲在公园湖边偷偷掉眼泪,果不其然又是眼眶通红,虹姐见又被抓包,羞红脸,张张嘴是浓浓的鼻音,“我没事,我只是有点难过,他怎么就这么阴险狡诈,不像我认识的人。” 虹姐特地找到前夫家,前夫不在,恶婆婆尚在,她苍白着脸,“为什么转移钱伪造欠款条,我难道是个贪婪的小人么!我做牛又做马,怎么就换来这么个回报!” 娓娓道来,诉不尽的委屈,说不出的心酸,当然她的怒火可以说是浓烈。 “什么转移不转移的,你没事可别乱说话,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的。若不是你个扫把星,怎么会诸事不顺,你瞅瞅自打你走掉,公司起死回生,生意蒸蒸日上。得,不和你这个丧门星说话,没事就滚远点,愣在这做什么!”前婆婆当然知晓怎么回事,只是涉及到钱的问题,坚决不能退让,她虎着脸,斥责儿媳,盼着她知难而退。 一时间虹姐的脸苍白到透明的程度,定定地盯着前婆婆,仿佛是被恐吓住的模样。 她清清嗓,干涩的喉咙微微疼,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我是有股份的,若是盈利,为什么我这个股东没见着半分钱不说,甚至连公司是不是倒闭都不知道。” 不是傻,或许不懂公司的远转,可作为股东,她的合法权益她是知晓的,疼痛叫她感到真实,贪婪丑恶的面孔,一言难尽。 想打击想报复,但依旧怯怯地退到安全距离,柔软的心纵使硬起来,不知道怎么去打击怎么去报复,她和社会脱节,她举目无亲,她无助又无依。 若不是偶然瞥见新闻,她怕又是打着三五份的公,昼夜不休,拼命干活,她是向来不爱欠人的,夜以继日的劳作,叫她疲惫又难过,她虽没什么大学问,可她头脑不糊涂没有发热,满满的恶意,她想去粉饰,不想去忽视。 “我想讨个公道,可……”虹姐欲言又止,忍不住鼻子微酸泪水盈眶。 “讨公道不难。一生中难免碰上人渣,人渣么就该虐虐,杀杀他的威风灭灭他的火。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讲感情,你和他讲感情,他和你讲无赖,你和他讲流氓,他又和你讲法律。”唐柠真诚地灌鸡汤,安抚虹姐的不安,人渣的错,老实人来承担,实在不该。 和人渣讲道理,分分钟怀疑人生,他“总有理”,你“总被训”,他脑回路打结,试问怎么沟通。 他是个大忽悠,忽悠来忽悠去,忽悠不费钱,他和你真诚地保证致歉,可他讲的保证和你想的保证根本不是一码事。是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心中势必得有个数。 虹姐透过湖水,两个人站在一起,高低就瞧出来。她皱巴巴的上衣和沾染泥土的牛仔裤,唐柠则是裁剪利落的女式小西装,衬得她腰背挺拔像个骄傲的女王,同样是背叛同样是受害者,她只会软如地哭,这对比未免有点丢脸。 “到时候证据什么的,法院一呈,他被收拾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想瞒天过海没这么简单的事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想浑水摸鱼偷偷过关,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循循善诱,唐柠鼓励虹姐站起来反抗,讨个公道,没道理被白白欺负。证据摔在他的脸上,比什么都来得好使。 隐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么,同时又伪造债务企图侵占虹姐的财产,找足证据,完全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重新分配。昧下来的迟早会吐出来。 见唐柠神色庄重,虹姐彷徨的心突然安定下来,破涕为笑,露出小小的梨涡,目光温和,清秀可人。 这么个女人不该因为个渣男抑郁寡欢。 葛达的官司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住酒店不是个事儿,不经济,住老家不可以,邻居嘴碎,虽然不会掉块肉,可到底不舒服。 追着她的混混,被唐柠的匿名电话举报进局中,想出来蹦哒可不容易,沾上不该沾的玩意,倒卖摇头丸,撞枪口上,自然会被收拾。 三人住在一块,虹姐的闺女是个小棉袄,又漂亮,又贴心。小姑娘爱亲昵地窝进虹姐的怀抱,眨巴眨巴大眼睛,成日欢喜地笑,像是画中的小玉女,叫她实在稀罕,不由的,对尚未出世的宝宝生出浅浅的期待。 虹姐是个值得敬佩的母亲,虎口上的茧,面上的风霜,处处表露出她的不容易,可小姑娘依旧被照顾得水灵水灵的,唐柠对虹姐的观感不错。 第53章 离婚的365式18 虹姐对唐柠的饮食特别讲究,饭桌上没有大荤大素,口味清淡鲜美,少油少盐,叫一惯重口味的唐柠不免委屈巴巴的。 只是见小姑娘一口一口地享受美食,得,没什么可抱怨,大家一起苦,她不该太娇弱。照虹姐的话来说就是“健康的宝宝难离健康的饮食”,就是为宝宝,她也该忍着点。 虹姐认真地照料唐柠,从饮食到作息,无一不认真,叫唐柠有点小羞愧,若她是个雇主,肯定是个抠门的雇主,虽然是虹姐坚持不要钱的。 * “你现在这样,我真不放心,身边没有个亲人又挺着个大肚子,我实在不放心。”虹姐絮絮叨叨,实在是不舍,唐柠是她的贵人,若不是唐柠的倾囊相助,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苟延残喘。 照常规,一年前的离婚案,怕是不能追回什么钱,时间会慢慢将证据抹煞。可唐柠不光是将转移资产的始终找出来,害惨她的欠条亦被证实不过是伪造的。 前夫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又是求谅解,她的心头不会疼,拳头紧了又紧,将人锤出去,若是他敢来闹,她就报警。 “不必担心我,有缘会再见的。”说到这里,眼神是满满的洒脱。恶意什么的不必怕,终究是会过去的,慢慢的生活会恢复平静,离别什么的自然会提上日程。 担不上高尚的名头,她不是无私的。说白点,虹姐出现在公众前揭发葛达的罪,叫葛达受到制裁,她尽心尽力搜集证据,叫虹姐得到她应得的。 只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虹姐是个很可爱很温暖的人,小姑娘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虽然笑容灿烂,言行洒脱,可她知道她不少见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反应,心头暖暖的。 穿着连衣裙身段娇小玲珑,她的五官说不上动人,可她站着的时候大大方方不骄不躁腰板挺直,她就像朵安静的兰花,恬静柔和。 唐柠站在台阶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心头欢喜的成分的大过离别的伤感,没有不散的宴席,讨回公道的讨回公道,付出代价的付出代价。 酸涩感在心头发酵,虹姐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她一反常态主动抱住唐柠,掩饰她的失态,将脸往唐柠的衣服蹭蹭,“风太大,眼睛有点疼。” 小姑娘唇红齿白,哒哒哒踩着不稳当的步伐朝唐柠走过来,抱住唐柠的腿,别提多可爱,小小的酒窝和虹姐的如出一辙,眨巴眨巴眼的时候,叫唐柠的心差点融化。 “姨姨。” 小姑娘在唐柠的脸蛋上印上湿漉漉的吻,不舍地盯着唐柠,慢慢在视线中消失。 葛达竹篮打水一场空,虹姐得偿所愿,这座城市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是时候启程去干点别的事。 * 到办公室徐素素就看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趴在陆萧身上,不知在说些什么,陆萧面上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两人之间流露出暧昧的情愫。 小姑娘滑腻年轻的皮肤,不是徐素素能比的。他忍不住心神俱荡,陶醉地抚摸着小姑娘裸露在外的嫩皮。 徐素素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地冲进去,拽住小姑娘的头发将她摔出去,指着陆萧声音微微颤,眼神仓皇又无措,“你们在做什么?”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不小心磕到手肘,发出痛呼,眼眶红彤彤的,眼泪汪汪地看向徐素素,“夫人,您别怒,只是我没站稳,您别怪先生,只是个意外。” 软绵绵的小姑娘,顶多就十七八,水灵灵的猫眼,樱桃小嘴儿,穿着白裙,衬得她整个人粉雕玉琢。可怜兮兮的表情,微微红肿的唇瓣,熟悉的同时又叫她微微作呕,陆萧可真是荤素不忌,幼齿的小萝莉亏他能啃得下去。到底是单纯的敬仰还是深刻的爱慕,徐素素不傻,自然能分辨出来。 徐素素捂着胸口,冷眼瞪着无辜装纯的小姑娘,“你不必解释,这里不需要你,现在你已经被解雇,收拾收拾东西回去。” “为什么?我没做错什么!”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咬住唇瓣,羞怯又柔弱地注视着陆萧,欲言又止,“boss……” “素素,别疑神疑鬼的,没什么的,只是个误会。”陆萧的喉结慢慢地上下滚动,嗓音微微沙哑,半晌,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姑娘,“没事,回你的岗位上去。” 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小姑娘眉来眼去,真当她眼瞎不成,两人关系不一般,男人看女孩的眼神,色眯眯的,她能不眼熟么,当初他就是这么盯着她的。小姑娘纯的像是白纸,甜的像是蜜糖,统统是他无法抗拒的,他没有动歪心思,她一万个不相信。 她出来混的时候,小姑娘怕还只是个奶娃娃,陆萧是个一心求学的少年。 徐素素不是吃素的,爱他不假,可若说爱他爱到以他为天,能容忍他的花天酒地,不可能的事儿。她对金钱的渴望远远超过她对他的感情。 陆萧知道怎么宠爱一个女人,对心爱的姑娘极其温柔体贴,她沦陷到他的手心是自然而然的事儿。两人有过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时候,只是幸福的诗篇被刺目的背叛画上休止符,家花终究不如野花香,他狗改不了吃屎,依旧爱偷腥。 “素素过来,我的素素可真漂亮。”陆萧将下巴搁在徐素素的肩膀上,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做这么久夫妻,徐素素被他一摸,顿时浑身战栗,柔顺地承受他的吻,只是感受着他微凸的下身,眼中闪过羞愤之色,说不出的膈应,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从头到尾徐素素神智清明,没有半点沉沦的意思。 花天酒地荤素不忌的丈夫,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深情,不过是伪装出来的面具,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是半斤八两,说不上来谁比谁渣。 什么都靠不住,只有金钱是靠得住的,徐素素的眼底闪过浓浓的贪婪,她不稀罕眼前的男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第54章 离婚的365式19 徐素素牵着小男孩走进家门,脱下高跟鞋,揉揉酸痛的脚踝,就发现卧室里有动静,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声说着叫人面红耳赤的浪语,透过薄薄的房门传出来。 徐素素保养得宜的脸上,表情瞬间僵硬,指甲掐进掌心,稚嫩的小男孩仰着脸,噘着小嘴儿,揪着徐素素的裤子,满眼的单纯和不解,“妈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怪怪的声音?” 徐素素捏捏小宝贝胖嘟嘟的小脸蛋,“宝贝,你找亮亮哥哥去玩,妈妈呢,有点事情,乖。”胖乎乎的小团子,是她唯一的软肋。一瞬间恨他入骨,泡女人泡到家里去,他实在是好样的。 小男孩点点头,欢快地奔出去,微末的好奇被抛之脑后。 满腔的欢快早已被冰水浇熄,小豆丁的双百成绩带来的欢乐被丈夫不加避讳的背叛撕得粉碎。 徐素素凉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张正在微微晃动的大床上,交叠的身躯,胸口莫名涌上一股呕吐的欲望,他实在太狠,将成人的龌龊不加掩饰地展示在小豆丁面前,倘若不是她接送小宝贝,事情的发展会如何根本就不敢想。 徐素素抑制住从骨缝中的恶意,盯着两人沉浸在欢快中不可自拔的丑态,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脸。举着手机,悄无声息地靠近,疯狂地拍拍拍,眼底闪过坚决,他不仁她不义,她做不到粉饰太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尖锐刺耳的女声打破平静,熟悉的面孔,可不就是办公室肆意勾引陆萧的女孩,年轻稚嫩不乏韵味,难怪会得他的青睐。 被手机摄像头对着,女孩眼底闪过泪花,只觉着浑身凉飕飕的,羞耻感爆炸,没有什么示威什么挑衅,她统统想不到,只知道去裹被单,满脸的惊恐,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恐慌,如果照片流传出去,她不敢想象后果。 徐素素瞧出她的意图,冷冷地勾唇,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醒,不怀好意地笑笑,暴力撕扯被单。盛怒中的女人一瞬间的爆发力可以说是非常惊人,女孩又急又怒,完全没有半点用处,不过半秒的功夫,被单就脱离她的身体。雪白身体上的小梅花,彻底刺痛徐素素的眼睛。 “羞什么羞,这么漂亮的身体合该造福广大的男同胞。”徐素素吹个口哨,眉梢微挑,撕破一贯以来的伪装,“高清无码,女孩你一定会出大大的风头,没准到时候有导演慧眼识珠,找上门来,成名之路就在前方。来,别遮遮掩掩的,姿势妖娆点,出来卖有什么可羞愧的。” “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是我……是我鬼迷心窍。”女孩的眼泪爬满面容,捂着脸泣不成声,无助地叫唤着陆萧的名儿,见他没反应,一时间绝望地想跳楼。 徐素素想到差点长针眼的小豆丁,就恨红眼,一边拍照一边对着女孩的脸招呼,徐素素的战斗力不是盖的,成功唬住女孩,不住地闪躲,说不出的狼狈,脑袋昏昏沉沉尚搞不清楚状况的陆萧,当即受到波及。 又痛又怒的陆萧,迅速挥巴掌招呼徐素素的脸蛋,是个极为响亮的耳光,扇完一个耳光尚不过瘾,高高地举起巴掌,显然是想再来一次,“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不是不想活!”又是大舌头又是冲天的酒味,他显然是醉得不轻。盛怒中,他没有素日的灵敏,巴掌没招呼到徐素素的脸上就被她扣住手腕。 徐素素什么都吃,她就是不吃亏。她金贵的脸蛋可不是别人可以伤害,漂亮的脸蛋就是她的命,敢动她的命就该承受她的报复,一个巴掌对准他的脸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下来,见他痛得跳脚,微微勾唇。 没有人来拉扯女孩的被子,女孩快速的把被子往身上扯,趁夫妻打架的空隙掩面逃跑。徐素素没有阻止,一对一和一对二,傻瓜都知道怎么做抉择。 “你有什么可解释的,我真是眼瞎看上你这个人渣!”徐素素声音发颤,咬着牙,憎恶的情绪将她彻底淹没,冷冷地盯着陆萧,眼神接近冰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他的渣。 “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事实正如你看见的那样。”陆萧红着眼睛,盯着徐素素的眼神狠厉又渗人。 徐素素一个枕头摔过去,“你混蛋,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宝宝……” “比不得你放浪形骸。”打断她的话,陆萧厌烦地皱起眉头,酒意微微退散,一打又一打的照片照着徐素素砸过去,躲得快倒是没有砸上,只是她的脸在眼神注意到照片的一瞬间像是被被烫到似的弹了一下,她的脸就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她遗忘的过去在这样不堪的时刻被曝光,她确实无话可说,放浪形骸的人就是她,她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脑袋不必转就知道是谁干的,黄脸婆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她不是没想过料理黄脸婆,黄脸婆的存在就是定时炸弹,只是混混没成功伤到她的一根毛发就被折腾进去。 没待她重新部署,黄脸婆就在这座城市消失,她的能耐有限,只能祈祷黄脸婆折在哪个角落,或者善心大发不计较,她千方百计转移陆家的钱,未必没有怕东窗事发的意思在其中。 “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将问题抛给徐素素,陆萧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流露出浅浅的软弱,他的软弱仅仅只是稍纵即逝,站起来,一出腿,将傻愣愣的徐素素踢了一个轱辘,见她痛苦地呜咽蜷缩在地上,露出残酷的笑容,狠狠踹过去。 夫妻反目撕扯起来,不像枕边人反而像是仇人,狗咬狗一嘴毛,只是到底陆萧是个男人,身强力壮,哪怕因为醉酒,徐素素依旧敌不过他。 徐素素不想被打得奄奄一息,只能逃跑,浑身光光的陆萧不敢追出去,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吼叫,像是负伤的野兽。 第55章 离婚的365式20 昔日的爱侣,如今的怨侣,素日的恩爱,彻底被打破,简单到完全没有难度,唐柠微勾唇,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证据烂在手底,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一个自私自利,一个双标狗,咬起来,不难,她只是轻轻一推,两人就一个比一个凶残,唐柠垂眸,敛去眼中的寒意,抬头时挂上温煦的笑容。 “不知道谁这么可怜又被你坑。”戚容挤眉弄眼,坏坏地挑眉,“我要告诉小天使,你要耍坏!” 唐柠撩撩头发,貌似轻飘飘地搭上他的肩,又是嘘寒又是问暖,说不出的亲昵,实则暗暗使力,给予重重的压迫。 只见他两股战战,咬住唇瓣额头冒出冷汗,戚容无辜地张大眼睛,直视唐柠的身后,“小天使,来,叔叔抱抱。” “什么叔叔,怪蜀黍才对。”男人么,嘴贱是种毛病,好好调教调教,可以说是为民除害,免得将来霍霍无知的小女孩。他想转话题,想得美。 “妈妈。”小家伙扑过来,淡淡的奶香,眼睛又圆又亮,小嘴红嘟嘟,欢欢喜喜地笑,鲜活又可爱,乖巧地窝在唐柠的怀中。 唐柠狡黠地眨眼,飞快地转话题,天知道小家伙若是问她怪蜀黍是什么意思,她该怎么回答,脑筋飞快一转,话题瞬间聚焦在戚导演的身上,“什么时候给小天使找个小干妈?” “我想起来有点事儿,暂时告退!”拔腿就跑,动作别提多顺溜,显然实践过不少次。 一蹦一跳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唐柠悠悠道,“他是咱们家的贵人。” 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不懂什么是贵人,澄澈的大眼充斥着满满的信任,唐柠不觉失笑,小家伙可真可爱。 唐柠轻轻戳戳嫩呼呼的腮肉,小家伙抿嘴轻笑,自打门牙不见,小小的姑娘 笑得时候深谙笑不露齿的诀窍,真是个臭美的小家伙,可又真叫人稀罕,叫她的心头软乎乎的。 小家伙眼珠眼珠骨碌碌转,软乎乎的小嫩手摸上唐柠的脸颊,轻轻戳戳唐柠的腮帮又戳戳自己的腮帮,微微皱眉,像是在迷糊为什么触感截然不同。 顺其自然,舍不得,可走和不走不是她能做主的,只能尽可能地保障她的生活,保证小家伙能平平安安长大,他没准会照顾着点小家伙。 他是贵人不假,戚容和戚总裁是兄弟一桩乌龙事,戚容求的情,戚总裁误认为她是戚容的小情人儿,松的口,不然的话,怕是得耗到猴年马月去。 她的脚步不为谁而逗留,唐柠的眼底闪过坚毅,好戏正在上演,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 * 昏暗的房间内,身材消瘦的陆萧,捂着宿醉的头,目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浑身上下沾满粘腻的汗水,眼底是浓浓的黑眼圈,舔舔枯皲裂的嘴唇,眼底阴沉沉的,脑袋晕晕的。 赶去学校将儿子拽出来,不顾他涕泗横流,撕破斯文有礼的面具露出蛮横又不讲理的本质,不顾小男孩的哭嚎验dna,没有半点的怜惜。孩子是不是他的,尚是两说,徐素素放浪形骸到处厮混,鬼知道他是不是喜当爹,光是想想就如鲠在喉。幸好徐素素跑得快,不然的话他非得将她揍死。 没品的男人,徐素素咬牙切齿,扑上去死命挠陆萧,眼泪哗哗流。怎么可能不是他的骨肉!弱精症的男人意味着不孕不育,诞下宝宝的她当然慌张,谁知道是不是她的情人留的种,验过dna,她确定宝宝是他的骨肉,心头的大石头方落地。 她不舍得打不舍得骂的宝贝,居然被他这么恶劣地对待,什么淡定什么矜持,统统抛之脑后。 离婚,肯定得离婚,日子一天天的真是没法过。 若是dna报告有误,显示宝宝不是他的骨肉,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她不怕被扫地出门,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堪的丑陋的过往一点点被扒出来。 徐素素推搡着抓着她胳膊不放的陆萧,只是谁知他的手就像是铁钳,根本不是她能掰下来。只是打架不光是光依力量,打架的阴招,她清楚,她的眼底闪过狠戾狠狠咬下去。 陆萧吃痛的同时手疾眼快抓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拽,冷酷的笑容挂在嘴边,“你个贱人……欠收拾……” 剧痛袭来,徐素素的眼角沁出泪珠,额头是密密的冷汗,痛得瑟瑟发抖,“住手……有……有话……好好说……”瞥见他狰狞的笑脸,脑袋中的一根弦突然崩裂,死命咬他的胳膊。 抓挠扭打,猛然爆发的力度,叫陆萧有点吃不消,一个不慎,被她推搡在地,后脑勺着地。 他顿时头晕眼花,说不出的难受,摇摇晃晃想站起来。徐素素寒毛竖起来,见状没有半点迟疑抱着啼哭不止的小男孩,飞快跑掉。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陆萧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后脑勺,血一点点冒出来。 若不是被浩浩荡荡赶来找徐素素算总账的陆母和陆琪碰上,说不准他就交代在这。 陆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暴怒的陆家人差点将徐素素生吞活剥,什么阴谋阳谋都没有说服力,只能甩出dna报告,暂时保住命。 只是事情远没有结束,公司被状告销售生产不合格食品导致消费者中毒以及偷税漏税,一时间陆家上上下下焦头烂额,偏偏这个时候他在沉睡中。 只能是陆父临危上阵,铁证如山,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一切都是徒劳,机密文件尽数泄露,偷税漏税的证据在警局躺着。 不知道陆萧干的什么混账事,没两年公司就沾染上违法乱纪的事,只能说放心得太早。 穿着制服的警察抓走陆父,又是调查又是审问。房子,存款,公司,股份,车,珠宝,通通掏出去抵债,没有幸免。 徐素素的计划没有得逞,她以为的天衣无缝仅仅只是她以为,良久的谋划,被误认为是陆家故意转移资产,吃进去的终究是吐出来。 第56章 离婚的365式21 徐素素被陆家软禁,陆琪盯着她,不叫她逃之夭夭,又是藏私房钱又是害陆萧昏迷,饶是她有百十张嘴又怎样。 陆琪恨徐素素恨得入骨,婚事泡汤,不怪哥哥违法乱纪,只是将罪通通推到徐素素头上,捏着侄子,对徐素素又是打又是侮辱的。 陆萧打昏迷中清醒,世界已然变天,没钱没房没车,负债累累,父亲在蹲监狱。突如其来的消息劲爆又刺激,眼皮一翻差点就又陷入昏迷,只是他昏不起,现在陆家举步维艰,他根本就生不起病,昂贵的医药费令人惊恐。 连番受挫,尝尽人情冷暖,没有瞩目的待遇,巴结的脸变做施恩,名车豪宅首饰通通一去不复返,依附陆家的保姆冲上来讨债,不复悲谦,有的只是鄙夷轻视。 朋友亲戚视陆家为龙潭虎穴,躲瘟疫一样躲着陆家人,生怕陆家借钱,榨不出油水的陆家,鬼都不稀罕。何况,陆家出事的时候,早就被借过,陆家这么脸皮厚,扒拉上来,明知借出去的钱是打水漂,当然是不借的。 撇清干系的撇清干系,哭穷的哭穷,路上偶遇,扭头就走,没有半点的犹豫。 陆萧郁郁不得志,回家打老婆,醒来的时候打,喝醉的时候打,不是不想东山再起不是不想白手起家,只是没有钱没有资本,服务员清洁工的活不愿干,自以为是个上等人。 徐素素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抱上陆家的粗大腿,使尽浑身解数让陆萧离婚,母凭子贵,登堂入室,成功取代黄脸婆成为陆太太。 可现在又挨饿又挨打,生活没有半点希望,粗糙的皮肤,黯淡的脸色,短短时日就老十岁不止。 “哥,家中没米下锅。”陆琪见陆萧的眼神直勾勾扫过来,连忙推拒,她可是个千金大小姐,干不得粗活,话说不过数日她的肌肤就粗糙得不成样,若是干点活,她可怎么吊个金龟婿。 柿子挑软的捏,不敢叫哥哥去干活,欺负徐素素,她是没有半点压力,“不能叫嫂子在家好吃懒做,她做人老婆的,不是当人祖宗的,没道理叫她欢欢喜喜在家当皇帝。” “懒……懒婆娘不给点厉害瞧瞧,不知道懂事。”打个酒嗝,眉眼染上怒意,陆萧愤愤地锤床。 陆琪眼睛骨碌骨碌转,满腹的坏水在冒泡,“哥,你可得拴着点嫂子,若是她在外头勾勾搭搭,可是打陆家的脸!” 打个酒嗝,想起来徐素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的脸顿时扭曲。没酒喝没烟抽的生活,无法忍耐,她肯定得挣钱,只是她若是红杏出墙,叫他头顶绿油油,他的脸可搁不住。 酒意上涌,脑袋昏昏的,冲进徐素素的小房间,说是房间不尽然,只能说是个小小的杂物间,连张像样的床都找不到,徐素素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骤然出现的陆萧像是个恶魔,叫她瑟瑟发抖。 “啊!” 尖叫传来,陆琪一愣,冲进去的时候就见徐素素在地上翻滚,苍白的手指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相反的,哥哥则安然无恙。 “哭什么哭,嚎什么嚎,你这个丧门星,青天白日的叫唤什么叫唤,是不是皮厚欠打……啊!”陆琪说着说着尖叫出来,徐素素的脸上是狰狞的血痕,血淋淋的脸蛋配着怨毒的眼神刹是惊悚,这,这,这脸怕是保不住,哥哥可真狠。 “臭婆娘……你什么眼神……是不是……是不是找打……”叫嚣着,不依不饶地补上两下。 陆琪眼神飘忽,见哥哥余怒未消,想再次施暴,她赶紧阻止,若是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合适,“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若是不知道长进,有你吃苦头的时候,哥,适可而止。” 轻轻推陆萧出去,不敢将视线投在徐素素的面孔上,哆哆嗦嗦的,一时间有点害怕他的暴力。 徐素素的脸蛋被两道疤痕毁掉,怯懦地缩在角落,不敢动弹,难得清醒的陆萧生出丁点的心虚,实在是她被打得差点不成人样。 只是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转而对宝贝儿子露出温和的笑容,小男孩惊恐地张大眼,攥着徐素素的衣角,低着头,他只能讪讪地缩回去。难得的温情顿时化为乌有,不识趣的小东西,简直和徐素素一个样。 徐素素的脸蛋毁掉,人胆小又不安,不怕她逃跑,她这样的跑出去,怕也只能当个衣不蔽体的乞丐,况且她的骨肉可是被紧紧盯着呢! 她可没有放肆的资本,陆母和陆琪戳着她的骨头,逼她去干活。 养尊处优惯的陆母干不来粗活,娇娇女陆琪舍不得娇嫩的肌肤,醉生梦死的一家之主不愿面对现实,生计自然只能落在徐素素的肩头。 一日两日,徐素素沉默寡言,埋头苦干,没有半点怨言,她的胆怕是比老鼠都小,陆家人自然放松警惕。 打昏昏沉沉中清醒,乱糟糟的屋,叫人魂魄俱散,陆母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呼哧呼哧的,眼睛通红,空的!空的! 她当即呼天抢地,白眼一翻昏倒在地,陆琪死命掐人中,将陆母唤醒。 “徐素素这个小贱人,我真恨,我真恨,没有剁死她!” 陆母又是拍腿又是咆哮,没有半刻的消停,什么优雅,什么雍容,什么贵妇的气度,当场荡然无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陆琪厌恶地蹙眉,她的母亲实在是太粗鲁。 “我们的首饰!东山再起的资本!” 被偷,偏又不能报警,被抄底的陆家有珍贵的首饰,罪加一等,追回来,不好使,欠的一屁股烂债,那点东西只能是被夺走填窟窿,自此陆家永无宁日,谁相信陆家就攒着这么点东西呢! 陆家攒起来的东西被徐素素偷走,饭菜中是足量的迷药,陆家人多么的自私,光顾着自己,不顾别人的死活,加足迷药的红烧肉,被两筷子夹没,满足又畅快淋漓,徐素素勾唇轻笑,她的东西可不是白吃的。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她徐素素不是好惹的!陆家想蹉跎她,先问问她答应不答应,迷药的滋味,人生头回尝,想必肯定特别销魂。 只是她忍得可真辛苦,隐隐作痛的肋骨,残损的容颜,她遭的虐待,她会一点点讨回来。 * 唐柠的心情十分愉悦,勾住小宝贝的脖子,在她的侧脸吻吻,将她抱在怀中,躺在大床上午睡。 侦探拍摄的照片,徐素素不复从前的光鲜亮丽。穿着一条廉价的长毛衣裙,外面裹着一件半旧的军绿色大衣,在寒风中微微瑟缩,是忙忙碌碌人群中的一个。 烫过的大波浪曾经风情万种,如今却粗糙不堪,许久没有打理,干枯又泛黄,柔嫩的脸蛋不复平整,她饱尝生活的艰辛,艰难地挣扎着。 她的欢喜寄托在她的儿子身上,她或许不是个好人,可她是个好母亲,营造起小小的安全港湾,生活苦涩之余透着微微甜。 相比而言,陆家可谓是狼狈又痛苦,徐素素卷首饰逃跑,想的不是攥在手心,交出一半给当地的小混混,“照顾”着点陆家。 夜路走多难免遇鬼,陆萧在一个雨夜被人砸断腿,一瘸一拐的颓废又痛苦,借酒消愁愁更愁,颓唐到再也爬不来。 徐素素走掉,陆琪被推出去做活,干脆学徐素素逃之夭夭,这么一来,挣的钱不会被废物点心瓜分。 眼高手低没有半点真材实料,浑浑噩噩吃完上顿没下顿,逃跑的时候痛快,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她是一路乞讨回来的。 一年后陆父出狱,陆家已然回天乏术,一个混账女儿一个混闺女,一个脑残老婆,没有半点眼力见,他有点钱就被掏走,一个早上,陆父出去做工就没回去。 饥一顿饱一顿,陆家烂泥扶不上墙,只是混吃等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57章 挡箭牌1 影影绰绰的黑暗中,沙哑妩媚的歌声在耳边回荡,悠远又动人,艰难地睁眼,头昏脑涨地扫两眼,视觉以及感觉都在提醒她,她待的地方是酒吧。 一曲结束,沙哑妩媚变作震耳欲聋,密集的鼓点让她的鼓膜跟着颤动起来。 头晕晕的,差点炸裂,浓浓的酒味,不知道原主喝进去多少的酒,视线模模糊糊的。 呕吐的欲望强烈到她无法忽视,踉踉跄跄冲向卫生间,胃里一阵翻腾,趴在洗手台就呕吐起来。翻腾的感觉让她沁出生理性的泪水,喉咙又干又难受。 冷水泼在脸上,胸口火烧火燎的不适感,慢慢消退下去,粘稠的思绪慢慢恢复清醒,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的唐柠,无力地软在地上起不来。醉酒可真难受,酒不是个好东西。 唐柠摇摇晃晃走回去,瘫在沙发上不动弹,微微闭眼休息。 “你瞎跑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雨筠是滴酒不沾的。自告奋勇照顾她,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不过是挡两下酒。”男人的话语严肃之余透着理所当然,“雨筠是我的恩人,对我有恩,你身为我的未婚妻,应该记得这份恩情。” 唐柠的桃花眼顿时瞪得极大,不敢置信地转头,误以为是她耳朵不好使。 她醉得认不清东西南北,居然会有人责怪她没有挡酒,是不是脑袋进水,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慢的理所当然。 唐柠自认是个淑女,不会乱发火,可这个时候真是心头一阵一阵的火大。 天知道她在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分不清东南西北是多么惨痛的经历。 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傻逼玩意儿,不说人话说鬼话。 只是瞄见他淡淡的不耐烦和熟悉的眉眼,猛然想起来他就是人渣未婚夫,难怪说话不分青红皂白。 瞄着她的眼神可谈不上温情脉脉,可对上邓雨筠是淡淡的担忧微微的心疼,眉眼传情,是不是当她不存在。 “不过是两滴酒,何必小题大做,又是千金大小姐,有什么金贵的,不会玩,偏偏掺和进来,扫兴!”妆容夸张的朋克少女,陡然从唐柠身后冒出来个脑袋,不屑地说,连带着哗啦啦一群女孩全涌过来瞅好戏。 邓雨筠未施粉黛,端的是楚楚可怜,温柔娴雅,美不胜收的模样,被怼得手指轻颤,“没事,只是两滴酒,真不碍事。你别小题大做。” 善良又娇弱,就差没戴个兔耳朵,告诉天下人她就是个单纯的小白兔。 她的柔柔弱弱显然叫蒋牧极为舒服,不复初时的咄咄逼人,“你早点回去,我晚点送送雨筠。”说话不是商量,像是命令。 唐柠难受地蹙眉,唧唧歪歪唱戏似的,烦不烦,不知道她喝醉酒难受么,眼熟的人,对,未婚夫。 见过未婚妻不胜酒力,不能给别的女人挡酒,动怒的未婚夫么,他就是,简直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未婚妻喝醉酒不送,送个没什么干系的女人,亏他说得头头是道,逻辑实在感人至深。 俊朗的外在,没法改变他的渣渣本质,什么恩人,什么照顾,不过是借口,使唤未婚妻照顾小情人,天底下这么恶心的男人实在是活久见。 脑袋被酒精侵蚀,一时迷糊又难受的唐柠,眼底露出深深的冷意,欺负完她,拍拍屁股走人,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是谁喝得醉醺醺?是谁在拼命挡酒?是谁在厕所呕吐?玩不起就不要玩!做什么找我做挡箭牌,莫不是以为我傻好欺负!”咄咄逼人,本该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可换做唐柠来做,娇俏又惹人怜。 水汪汪的桃花眼是满满的委屈,眨巴眨巴眼睛,泫然欲泣的模样,倔强地仰头,不叫眼泪滑落。 邓雨筠抬起头,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住嫣红柔嫩的下嘴唇,努力打圆场,“全赖我,若不是我逞强,你就不会……”强人眼泪,黯然又倔强,楚楚动人。 只是唐柠是这么好哄骗的人么,当然不是,醉醺醺的,全赖本能,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头都不带转的,闪过一丝轻蔑,冷冷道,“没有你说话的地儿,边上去。你是什么玩意儿,若不是蒋牧,你以为我爱搭理你。你以为你属什么东西,值得我替你喝酒,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苏若雪,你是不是有点过分。道歉!”高大的男人,站在邓雨筠身边,露出保护性的姿态,一个亭亭玉立犹如惹人怜爱的小白兔,一个丰姿俊朗,气宇不凡,乍一瞧可真般配,般配到碍眼。 “谁是你的女朋友!谁是你的未婚妻!谁是你的未来伴侣!她是你的恩人,我是该敬着她,可不代表我是她的仆人!”唐柠扬手将鸡尾酒冲他的脸泼过去,酒杯一抛,高傲又不可一世。 蒋牧摸摸湿漉漉的脸颊,俊脸染上薄怒,若不是顾念着苏若雪的身份,他早就掐死她。 邓雨筠满脸的不可置信,眼底甚至溢出一丝泪水,红彤彤的兔眼衬得她楚楚可怜,“若雪,没有的事,真的是你误会,你若是不高兴的话冲着我来,何必对蒋牧……” “恩人,什么样的恩人能让你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时在线服务,说的话比我好使,受点委屈你就紧张。”唐柠装作没有听见邓雨筠的话,她喝醉酒,耍酒疯,不爱搭理的话,自然可以不搭理,“我是你的未婚妻,使唤我给她当丫鬟,你当我是什么,我倒想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情,能叫你卑躬屈膝来着! “你不是善良又懂事么,怎么能任由他误会我!”唐柠冲上去拽住她的衣领,下巴微微一抬,眸子下垂,一脸的睥睨。 被唐柠的强势吓到,微微瑟缩,又娇弱又可怜,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怯怯地盯着唐柠,娇柔似水,柔弱无害,貌似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戳死她,谁能想到她的本质不是小白兔而是小灰狼。 “苏若雪……能不能消停点……”盛怒的蒋牧像是匹饿狼,格外的凶悍。 第58章 挡箭牌2 “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么,这么作践我,姑奶奶我还就不伺候,谁乐意伺候谁伺候!”豆大的泪珠顺着莹白的脸颊落下来,黑眸中像是蒙上浅浅的阴霾,不复张扬肆意,肩膀微颤,明明她是说狠话来着,可掉眼泪也是她。 蒋牧满肚的火,可又不得不忍着,唐柠眼泪掉得凶,他若是发火,他成什么人,她是个喝醉酒的,他和个酒鬼计较,传出去丢份。 “你有什么可凶的,若是小恩小惠的,给点钱就打发走,因个不相干的女人发什么火。”朋克少女拨弄着凌乱的刘海,拉长语调慢悠悠地道,眼神得意又挑衅,活生生的叛逆少女。 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恍然大悟的模样,“蒋小少爷,莫不是想说什么邓什么雨的,对你有再造之恩。哈哈……”拍拍手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怎么也止不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朋克少女的伙伴自然不是普通人,小角落爆发此起彼伏的笑声。 邓雨筠什么人,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何德何能对蒋牧有再造之恩,不怕别人笑掉大牙么。撒谎,好歹得走点心。 圈内人圈外人,泾渭分明,若不是苏若雪和蒋牧带她过来混,谁会搭理她,这就是现实,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交集小得可怜。 爆笑声臊得邓雨筠面红耳赤,难堪得她恨不能钻到地洞去,眼底氤氲着水雾,十指的指甲掐进手心,刺骨的疼痛,嘴唇微动,提起裙摆捂着脸,飞快地跑掉。 邓雨筠……蒋牧的真爱啊。 少女被欺负,不知道他的心疼到什么程度。 只是心疼又如何,心疼现在也得给她憋着! 有本事就撕破脸皮,没本事就废话少说! 蒋牧追着跑,瞥过唐柠的时候,眼底带着一丝厌恶。 他的变脸本事可真是高,望着她的时候脸色阴沉,望着邓雨筠瞬间转化成深情款款,这么快速地变脸,不会拉上肌肉么,当然是说笑的。 落荒而逃,心爱的女孩被欺负,偏偏不能讨公道,滋味不知道蒋牧蒋小少爷能不能承受得住。不知道玻璃心的邓雨筠,遭受“羞辱”,强装单纯无辜的滋味美不美,左右她蛮愉快的,叽叽喳喳的麻雀不见,她可以休息休息,唐柠翘起唇角。 她的微笑被朋克少女捕捉到,像是触发某种机关,兴致盎然的目光投过来,扯住的衣领唐柠不让走。 本来就不怎么舒服,醉酒的症状根本就没缓过来,现在被人拽着衣领,差点儿被勒得窒息。下意识地想将作乱的手拨掉,没想到朋克少女不依不饶的,扯着唐柠的衣领,就是不松,唐柠艰难地说,“我想吐。” 趴着干呕,呕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难受,饶是舒服的时候,被这么勒住脖子,怕都会不怎么舒服,何况她现在虚弱到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吐成这样,我送你回去。”朋克少女有点不忍心地摸摸鼻梁,架着唐柠就想走,只是被唐柠制止,“不能酒驾,我找个代驾。” “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古板,姑奶奶上路,你一万个放心。” 好半晌不见回应,看过去时就见唐柠眼睛一眯一眯地戳着屏幕,说不出的可爱。 眼见唐柠迷迷糊糊的,她伸手一拽,直接扯着唐柠的衣袖轻轻松松将人拽走,安分地等代驾。 打横抱起唐柠半点不费劲,若不是胸前鼓鼓胀胀的两团肉,身份证上千真万确的女字,真瞧不出来是个软妹。 胸口闷闷的,像是压着块石头,一条大腿大剌剌地横在她的胸口,白嫩嫩的。 坐起来低头一瞧身上是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白皙的胳膊和漂亮的大长腿,微微收拢浴袍口。 慢吞吞摸进卫生间,漫不经心地抬头,被镜中的鬼画符彻底震惊,乱七八糟的涂鸦,丑得不想说话。 撩起额发,是个大大的“王”,歪歪扭扭又丑又大,简直不能再糟心。两颊是两朵大黑花,不规则的三四撇小胡子,花猫脸丑得不忍直视,怎么办,后槽牙有点疼。 出来一瞧,床上的人早就消失不见,只剩凌乱的床单和被子,知道是在干坏事,不敢见她这个苦主,不过短短二十来秒,逃命的速度可以称得上是一流水准,唐柠无奈地笑笑。 脏兮兮的脸蛋真难喜,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品牌的水笔画的,质量杠杠的,一时无力,外头貌似有点小动静,唐柠一拧卫生间的门探出头就见一个身影窜出去,落荒而逃的背影透着嘚瑟的味道。 想追就追不上,着装不得体,松松垮垮的浴衣,趿拉着拖鞋奋力去追赶,恕她办不到,她没有这么高的水准,追是肯定追不上的。 慢慢洗去脸上的笔画,露出原主本来的容颜,娇媚昳丽中透着青涩。含苞待放初长成,开始如花般绽放,正是少女最美的时候。 肤白胜雪,唇色娇艳动人,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扬起,水润的眼睛透着锋芒,只是慢慢的又化作全然的单纯无辜。 唐柠垂下眼眸,目光专注,像是在研究手掌心的纹路,只是许久许久,莹白如玉的小脸上陡然露出一抹笑意。 捋顺原主的记忆,唐柠的笑容灿若春花,若是熟知她本性的人站在这,肯定知道她这是想耍坏。 变成挡箭牌,可真有意思。 苏若雪苏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单纯,不,该说是单蠢,不然怎么会被当做是挡箭牌推出来。名义上的未婚妻这么天真,不翻来覆去彻底地物尽其用,实在可惜。 没成婚的时候是个挡箭牌,未婚妻给小情儿做挡箭牌,想想就是一桩荒唐事,可荒唐事偏偏就发生在生活中。 邓雨筠乐意艳光四射招蜂引蝶,惹来大人物,惹来善妒的千金大小姐,不敢出场,不敢正面交锋。 原主被推出来做挡箭牌,邓雨筠和蒋牧两人狼狈为奸,专叫原主干得罪人的事吃力不讨好的事。若不是念在她老爹的份上,卖她个面,不知道地遭多少罪。只是这么一来,原主的风评实在是糟糕。 第59章 挡箭牌3 这么精贵的小情人,这么廉价的未婚妻,实在是世间罕见,是,邓雨筠出身不高,容易被人轻视,容易被人瞧不起,她是蒋牧的恩人,照顾着点无可厚非。 可不是这么个使唤法,原主又不是她的丫鬟,邓雨筠活得不卑不亢有恃无恐,全建在以原主当挡箭牌的基础上,她惹出来的麻烦事,背锅的从来都是原主。 两滴猫尿,装个可怜,蒋牧心疼,原主心软,潇洒的是她,背锅的吃苦的是原主。 当然邓雨筠是不是蒋牧真正的恩人,唐柠深表怀疑,两人的地位悬殊,恕她的想象力贫乏,实在想不到她救他于水深火热的模样,千方百计寻个由头叫原主保她的安全,可信度稍微高点。 若仅仅只是这么个物尽其用法,或许不会有她的附身。单纯天真的女孩,世界是纯白的,像是一张白纸,干净敞亮,没有半点阴霾。 蒋苏两家联姻谈合作,欢喜嫁人,夫妻相敬如宾,只是单纯地睡在主卧,借口忙不回来,借口出差到处飞,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次数,两只手绝对可以数过来。 到死依旧是个处,不,被凌辱的时候选择同归于尽,她已然不复纯洁。蒋牧和邓雨筠这两个罪魁祸首,怕是想不到原主这个怕疼怕死的娇娇女,竟然会选择在浴缸中割腕,血色弥漫,生命走向终结。 满腔的爱慕支离破碎,爱之切恨之切,滔天的恨意充斥她的灵魂。 偷情被抓包,邓雨筠凄凄切切泪流满面,恳切请求见面,坦然赴约,准备放蒋牧自由,强扭的瓜不甜,没想到迎来的是致命的春药,闪瞎眼的照相机。 单纯不代表傻到极点,两人设计【捉奸在床】的戏码,不过是在舆论上压垮她,将她塑造成婚姻的背叛者,安上“水性杨花”的帽子。 原主这么个不检点的女人蒋家自然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如意算盘不可谓打得不妙。 在羞耻和绝望的双重压迫之下,原主选择结束年轻的生命,在她痛苦的时候,她的敌人怕是在相拥欢笑。 临死的时候想起疼爱她的父亲,萌生求生的欲望。挣扎着想爬起来,只是她实在太虚弱,血液大量流失,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冷。徒劳地挣扎两下,只掀起小小的两朵水花,终倒在浴缸中,在懊丧和绝望中死去。 她的命可以说是很苦,作为垫脚石背锅侠,物尽其用,被狠狠践踏,又被一脚踢走,离世的时候被痛苦淹没。 走的时候,排在前头的愿望是承欢膝前,不让父亲失望,如果可以的话,报复蒋牧和邓雨筠,付出应有的代价。 渣男恶女,唐柠只要想到苏若雪是被渣到无极限的两人逼上绝路,咬牙切齿,现如今,她应该做点什么来做叫两人付出代价。 来呀,互相伤害! 早知道伤害可以来得猛烈点,早知道昨晚上就不这么便宜两个恶心吧啦的人,不是恶心想吐么,顺势吐在蒋牧的身上,恶心死他。 她是没有实锤,她苦心经营的名誉就被毁得七七八八,遑论苏若雪这样,若是裸露的相片传到网上。 即使通过法律讨回公道,受到的伤害亦是抹煞不掉的,某些猥琐的网友会偷偷截图,干点不道德的事,想想就恶心得想吐。 唐柠紧紧闭着眼,慢慢从绝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全盘接收原主的记忆,感受原主的切肤之痛,不小心咬破嘴唇,尝到浓浓的铁锈味,抬头的时候,映入镜中的是冲血的眼球。 怜惜她不幸的遭遇,可怜她惴惴不安的心愿,唐柠忍不住叹息,这么干,两人的良心就不会痛么! 榨干原主的价值,逼她无路可走,干坏事的坦荡荡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难道就不怕站不稳跌落谷底么,唐柠不无恶毒地想。 瞄瞄浴袍,松松垮垮的,这么走出去实在是仪容不整,看眼被随意被丢在地上的衣服,被水浸透,怎么穿是个问题,被打湿不说,又是满满的酒味。 水洗,吹干,凑活着穿。 未读短信十来条,未接电话无数个。短信是朋克少女林悦发的,大意是衣柜中有换洗衣物,时间是十五分钟前,彼时她在洗衣服,这个女孩有点意思。电话是苏父打的,静音状态,她完全没有被打扰。 冲回去老老实实挨训,夜不归宿没有半个电话,实在是不该,喝酒实在误事。 唐柠紧赶慢赶回家的时候,苏父在家,往常这个时候,他准是在公司,现在出现在这里,什么原因不必猜就知道。 羞赧地摸摸鼻梁,下意识地做出认错的动作,习惯性动作,心虚的时候下意识就摆出来。 “你个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夜不归宿,实在大胆。”稳重成熟的苏父难得蹙眉,瞄见唐柠苍白的脸,忙不迭地吩咐厨房准备醒酒汤,慈父。 瞄见唐柠满眼的笑意,桃花眼一凛,“你个鬼丫头,不说教不成,三教九流的地方是你这么个小女孩能去的么!” 唐柠抬起头,又忙可怜巴巴地低头,咬着嘴唇,举起手指头发誓,“我保证我以后不会踏足酒吧半步,这次是个意外。”说罢调皮地吐吐舌头。 “蒋牧呢,怎么不送你回来”苏父见唐柠孤零零的,身边不见臭小子的踪影,虽说他不待见这个家伙,谁会待见叼走自己精心教养出来的闺女,一盆鲜花被只狗糟蹋,准岳父看准女婿,越看越不爽。可这家伙不出现,他又不爽,胡子差点翘起来。 “我……”唐柠一时无语,低落又难过,眼神盯着地板,仿佛地上有朵花似的。 打掩护,笑话,他是什么人,值得她昧着良心说好话。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她是芝麻馅的汤圆, 报复渣男贱女,她可没想过赔进原主的婚姻,婚姻记录伴随人的一生,不像恶作剧的水笔印记,想擦就能擦,终无损容颜。 美丽的人生何必非得粘上洗不去的污点。 苏父果然震怒,没良心的家伙,难怪不接电话,原是心中有鬼,唐柠捏捏苏父的肩让他消消火。 说心中有鬼不尽然,只是两人温存的时候,两情脉脉,没注意闪个不停的屏幕。 第60章 挡箭牌4 林悦邀约赴宴,唐柠欣然赴约。 若是没有记差的话,蒋牧赴宴女伴可不是未婚妻,牵着的是邓雨筠的纤纤玉手。她的落落大方,她的清纯不做作可是得到一票的赞叹。 报复她,完全没必要心软,破坏她博个好名头,唐柠心安理得。 若是她的揣测没有错,任务肯定有个指标。 这个指标可能是神龙不见尾的系统定的,这个指标可能是原主定的,若是达成指标,她就可以穿越,若是没能达到指标,尚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百分之六十的完成度算过关,百分之八十的完成度算过关,或者是百分之百的完成度算过关,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一场场硬仗在等待她去打。 蒋牧搂着邓雨筠的肩,亲昵地点着她的额头,含情脉脉,男才女貌,可谓赏心悦目。 青春靓丽的年纪,不低的颜值,如雪的肌肤,稍稍点缀就可以美得出色动人。 盈盈一握的腰肢,白色的连衣裙,亭亭玉立犹如含苞欲放的荷花,清纯不失韵味,眉目如画,转动含情。 娇娇弱弱依偎在蒋牧的身边,犹如瓷娃娃一般被蒋牧捧在手心,唯一的美中不足只是名不正言不顺。 “蒋小少爷。” 邓雨筠扭头就见林悦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心头顿时染上不悦,林悦给的难堪,她半点没忘见,下意识地维持嘴边的微笑。 只是待视线转移到林悦的身侧,面色微微一僵,转瞬就恢复正常,大大方方地任由唐柠打量。 唐柠微微怔愣,邓雨筠这么自然,没有显而易见的心虚,站在原地眼神没有乱瞟,挽着蒋牧没有半点松的意思。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以为她就该站在蒋牧的身边。 “想来这是邓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林悦笑容又甜又美,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知晓她打的什么主意,邓雨筠到底是和林悦轻轻一握。 迫不及待地掏出手帕,细细地擦拭,本来没什么的,只是握完就这么干,不是故意的,谁信。 事实上林悦她真就是故意的,纯粹对邓雨筠不爽,“邓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有点小洁癖。你这么看我,我有点惶恐,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想吃掉我呢!”毫不犹豫出言贬低,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她不是爱玩手段,她就赔她慢慢玩。 蒋牧想救场,只是没有插话的余地。 “早知道我就不自作主张,邓小姐,你说是不是。”林悦大大咧咧没有半点遮掩,娇蛮又任性,不满地瞪眼邓雨筠,矛头直指她,“不知情的怕是会对你和蒋牧的关系有误会,正牌未婚妻站在这,拉拉扯扯的,可是不怎么道德。” “我没有……”邓雨筠怔愣在原地,抬眸不安地看着蒋牧。 蒋牧搂紧她的腰身,不紧不慢地说,“没有的事,若雪不舒服,没办法,我寻的雨筠,怕是林小姐有什么误会。” “误会可不见得。”林悦懒洋洋的,笑意不达眼底,明摆着是来者不善。 平白无故被争对,蒋牧下意识地蹙眉,偏头瞄眼唐柠,顿觉心中有数,不满又添上两三分。 注意到变故的人,越聚越拢,唐柠笑靥如花,抢过邓雨筠,没有半点解围的意思,“想来你不介意,我暂时借走你的女伴的。” 蒋牧自然不愿,来者不善,雨筠这么个柔弱的女孩,怕是会被欺负。视线落在唐柠身上,不易察觉地蹙眉,一时骑虎难下。 “边上叙叙旧,你身体不适,久站着会不舒服。”顺势凑上来,收敛神色,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似的,唇边漾着一抹温柔的浅笑。虽然唐柠微微一躲,她没有半点的不自然,落落大方又不失礼数,像是完全没有在意唐柠的冷漠。 能屈能伸,难得的人才,脸皮该厚的时候厚,该薄的时候薄。 火药味消散,可在场的谁不是人精,一眼就可以瞧出不对劲来,不邀未婚妻,邀请个没地位的女孩,举止亲密无间,蒋家和苏家的合作想来有待商榷。 素质高,不会窃窃私语,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知道蒋牧会不会怒发冲冠为红颜,谁知道邓小姐是不是个记仇的,只是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角落。 林悦浅笑走人,唐柠打个响指。将端着托盘四处穿梭的服务员唤过来,取过两杯红酒,眉眼含笑,将其中一杯递给邓雨筠,“红酒养颜,小酌怡情。”微抿一口,含笑的面容,不知喜怒。 “若雪,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和……”小口抿红酒,耷拉着肩,满脸的懊丧,水汪汪的大眼流露出歉意。 “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你变成我肚中是蛔虫。”唐柠微微冷笑。 邓雨筠怔愣在原地,不知想到什么似的,操着温柔的口吻,“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误会的,只是事实的真相,真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我保证我没有半点歪心思。我只是个可怜兮兮的,被推出来做挡箭牌的小炮灰。”委屈巴巴,难掩轻愁,看起来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邓雨筠是挡箭牌,未婚夫妻矛盾的小炮灰,这谎言未免有点可笑。以为人人智商情商和她同处一个水平线,拙劣的借口,漏洞百出的表演,想叫她配合,笑话。 默默在心头点上一排x,纯洁x,单纯x,自爱x,好闺蜜x。 什么单纯无辜的小白兔,不过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小白兔只是她的伪装。 以温柔善良娇弱的模样和蒋牧来场可歌可泣的恋曲,临到头,依旧能顶着无辜清纯的脸,两眼泪汪汪说她不是故意的。 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是打不死的小强,柔弱只是她们的最佳保护色。 伤害完别人,依旧能泪汪汪求谅解,仿佛你不谅解就是铁石心肠,典型的白莲婊套路。 唐柠理理头发,露出修长的天鹅颈,高傲地俯视邓雨筠,眼神高深莫测。 一时揣摩不透唐柠的心思,邓雨筠拍拍脑袋,满脸的关怀,“虽然我没谈过恋爱,可男女的相处之道,我知道。若是有误会,别藏着掖着,男人的心思你别猜,开诚布公地谈,准保好使。他不容易,你体谅体谅他。”俏皮地眨眨眼,顶着唐柠阴沉沉的眼神,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第61章 挡箭牌5 体谅,体谅什么,体谅他的背叛,体谅他的冷漠。貌似说得处处在理,可较真起来,妥妥的渣渣理论,委屈求全,将自己放在低位。 唐柠神色一凝,抬起头,“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没谈过恋爱。” 邓雨筠下意识察觉不对,被抓住言语的漏洞,想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只是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撒谎的事实,她必然是要否认的! 以唐柠的智商,糊弄起来,肯定是没有半点难度的! 如此,她不由安心下来。 眼眸中是浓浓的笑意,纤长的手指,微微收拢,“我没道理骗你,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去查。蒋牧照顾我,不过是因为我儿时搭救过他,他……” 装,继续装,闪躲的眼神,紧握酒杯的手指,潜意识的动作早就暴露她的紧张和不安。 “你认清你的身份就ok,你的事,他自会一五一十告诉我,只是我不希望他照顾你照顾到床上去。”唐柠微微凑近,笑容甜美,呢喃着说,呢喃的内容只叫近在咫尺的邓雨筠知晓。 话音一落,邓雨筠的手微微一抖,红酒在酒杯中微微摇晃,眼神游移起来。 明明是恬淡美丽的笑容,明明是温柔的语调,明明宴会温度宜人,在这个时候她却忍不住鸡皮疙瘩起一身。草包开窍,始料不及。 “准是有人在乱嚼舌根,泼脏水,我和蒋牧是清清白白的。”邓雨筠假装一脸无辜,杏目圆瞪,故作惊讶,“若雪,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来故意污蔑我。” 唐柠微扬下巴,眼神睥睨,没有什么温度,“是不是污蔑,我不在意。只是若是你有数,请远离他。他顾念恩情,助你良多,不代表他该为你擦一辈子的屁股。” 唐柠骄傲得理所当然,像个小公主,她眼底的不屑,刺痛邓雨筠敏感脆弱的内心。 邓雨筠的黑眸氤氲着水雾,满脸的悲戚,嘴唇微动,故作垂目神伤,“你讨厌我?为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我讨厌你,讨厌你,又在你惹祸的时候,不得不去救场,这滋味不好受。”唐柠微微一仰头,抿口红酒,露出优美的天鹅颈。 简简单单的衣着,掩饰不住唐柠的气派,与生俱来的矜贵是她模仿不来的,她常在想若是她的出身不同,她的人生又是何等的际遇。 “挟恩图报可不是个好习惯,我不是什么刻薄的人,可我不得不提醒你,邓小姐,你这是在玩火。” 她怕是恨不能撕碎自己,只是偏偏不能,也真是难为她强忍不耐。 “人贵在自知,你的存在,叫人如鲠在喉,我生病的时候,你一个电话,他赶过去,我生日的时候,他被你绊住脚,没法来,我不想我的丈夫缺席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邓雨筠闻言脊背一凉,不敢直视唐柠眼睛,潜意识的心虚。 “你不相信我,可你不能不相信蒋牧的人品!”摆出蒋牧,强自镇定,“苏小姐是他一生的恋人,我不过是匆匆过客,您不必提防我。” 话说的漂亮。 只是蒋牧的人品实在不敢恭维,相较隔着肚皮的心肝,她青睐事实。 “虽然我不聪慧,没有发现不对劲,可我爹地不是傻瓜,猫腻被发现不奇怪。”唐柠只是稍微一点拨,苏父就将铁证摆出来,眼神震怒,恨不能将蒋牧撕碎,盛怒中一叠纸被他捏出褶皱来。 “我只是奇怪,有的人是怎么心安理得地干坏事,恬不知耻地霸占别人未婚夫的视线,欺骗人的时候,自然而然,没有半点不对劲。”唐柠脸上的笑容透着三分的矜持,两分的傲然,余下的是五分恰到好处的优雅,名媛的派头十足。 指桑骂槐,故意在贬低她,俏脸微白,说不出辩驳的话,唐柠说的是铁证,饶是她巧舌如簧又怎么样,黑的终究不能说成白的。 “可怜的是我,我待你似亲姐妹,你待我,呵呵。”唐柠自嘲地笑笑,只是转瞬变回高傲,没有掩饰她的厌恶,“我有小小的洁癖,若是你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我退出,我是苏家的小公主,为个男人死去活来,不值当。” 林悦在远处招呼她,唐柠见邓雨筠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目的已然达到,临走的时候不忘故意膈应她。 “若是你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唐柠轻飘飘地扫视她一眼,像是瞅见什么脏东西,飞快地撇过脸,“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对待贱人不能不能温温柔柔的。” 咣当一声,仿佛她的心头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四分五裂,她被钉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受伤地低头。 唐柠怼完人就干脆利落地走掉,没有半点驻留的意思,八卦的人只见苏家大小姐潇洒地来潇洒地去,蒋小少爷带来的女伴苍白着巴掌大的小脸,躲在角落,分分钟脑补一场大戏。 蒋牧见心爱的女孩的孤独地站在角落,单薄又无助,纤弱的肩膀,唇色苍白,落寞的她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走,他只感觉钝钝的疼痛在胸腔蔓延。 她是他的逆鳞,胆敢动她的人,势必得付出血的代价,牵着她苍白冰冷的手指,满脸的冷漠,当场走人。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下,蒋牧撑着伞,将邓雨筠笼罩在雨下,他则小半身躯暴露在细雨中。 一路上邓雨筠沉默地低头,蒋牧视线所及,只是她柔顺的长发和露出一半小巧白皙的耳朵,不由的心疼。 邓雨筠眼圈红红的,兔子一样睁大眼睛看他,“没什么,是我不该留在你的身边,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傻瓜,说什么傻话,我爱的只是你,她是个什么东西。”轻轻吻着她的耳朵,蒋牧发出闷闷的笑,亲昵地搂她在怀中,“我和她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爱你。” 邓雨筠不说话,只是细细地擦拭蒋牧头发上的水花。 蒋牧的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第62章 挡箭牌6 林悦趴在唐柠的肩头,转转手腕跃跃欲试,“比试比试,新练的招式,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被你打倒。”非要和唐柠死磕,屡战屡败,可好胜心不减,只想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可事实上,别说压倒性的优势,根本就没赢过。 “不必妄自菲薄,真打起来鹿死谁手可说不准,斗殴会不遗余力,比试的话会收着点儿。”唐柠不紧不慢地做肢体放松运动,调整她的呼吸。 武馆偶然相遇,不打不相识。萍水相逢到真心好友,水到渠成。不然的话,林悦不会拉着她去踢馆,纵使林悦深深厌恶邓雨筠,恨不能赤膊上阵,撕个你死我活。 捏捏唐柠的软肉,没她的结实,“你的招式是怎么练的,软趴趴的没有什么肌肉,怎么一瞬间的爆发力这么强。” 唐柠眨眨眼,故作高深莫测,在林悦的挠痒痒攻势下,假装不敌败下阵来,“天赋。” 事实上是林悦练的花拳绣腿中看却不中用,一招一式不拖泥带水,方是精髓。 她练点跆拳道,只是强身健体,没有什么大的杀伤力,若不是她故意放水,三两下就能将她放倒,当然不是蛮力而是四两拨千斤。武力值高点,身体棒点,不会有什么坏处。 她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清晰感受到自身的变强,充实自己的过程,唐柠无比的享受。 林悦难掩沮丧,天赋是羡慕不来的,若不是天赋,实在想不出,她这么个练跆拳道一年的,打不过唐柠这么个初出茅庐的。 只是她豁达,虽然微微沮丧,可半点没有懊丧,待精力充沛的时候,必是又得拉上唐柠比试个高低,当然被虐是注定的。 林悦汗流浃背,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额角的汗水,难掩欢快,“早就不爽她,贱人就是矫情,啧啧,她的小脸黑得可真叫人心疼,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可不见半点心疼,只能说是幸灾乐祸。 林悦厌恶邓雨筠,这个女人见风使舵欲迎还拒的本领高超,口甜如蜜耍得男人团团转,抢走她高一时的初恋。 只是人家不说谈恋爱,只说正常的朋友关系。正常男女朋友会亲亲我我,亲昵地十指相扣,你喂我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甜甜蜜蜜地投食。 当年她尚稚嫩,野心尚不能完全掩饰,干的是“骑驴找马”的勾当,待价而沽,没有答应做谁的女朋友。若不是她早早转学,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邓雨筠不认识她,不代表她没记住她,虽然她的衣着打扮和矜骄气质截然不同,相比千金小姐有过之无不及,刻在骨头中的媚可没有变。 扮楚楚可怜的功底与日俱增,抢人男友升级变成抢人未婚夫,她变的只是面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瞅怎么不顺眼。 电话响起来,蒋牧的电话。 “蒋牧这么个人渣,你可千万不能原谅,这个口腹蜜剑的小人,不知道对邓雨筠这个小婊砸,怎么温柔,怎么体贴!”林悦挥舞拳头,恨不能当场锤醒唐柠,不安好心的标签,她早早地贴在蒋牧头上,“恩是恩,爱是爱,若是想报个恩,没道理拉拉扯扯的,认个干妹妹,捧着点儿她,铺出条康庄大路道,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拒接,拉黑。 “我的眼勉强可以称得上敞亮,不会被他欺瞒。”唐柠松松筋骨,“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我的拳头可不是什么摆设。” 叮铃铃作响,难道又是蒋牧,阴魂不散的家伙,难不成是想享齐人之福,怎么就这么脸大。 “又是他的电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蒋牧和她能走到一块儿。”林悦心中发紧,这么对她眼的姑娘,可别被蒋牧的谎言冲昏头脑。 女人婚后流的眼泪,全是当年选老公时脑子进的水,貌合神离,打落牙齿和血吞,人前扮演恩恩爱爱的模范夫妻。心事无处倾诉,可心事又不会消失不见,捂紧嘴,心事就从眼泪跑出来。 以蒋牧的身高和颜值,即使刨去他身上的财富,不乏女人饿虎扑食,又有钱又有颜,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迷倒万千少女不是问题。 偏偏林悦不在其中,咳,不是没被迷惑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他的渣男本性暴露无遗。 是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蒋牧的私人电话,只和心上人联系,难得破例,唐柠玩味地笑笑,蛮有趣味的。 唐柠凑到林悦身边,“要不要去看热闹,免费的不要钱。” “热闹我就不看,只是你小心点,不准被他的糖衣炮弹俘虏,我可没有那么愚蠢的朋友。”林悦掐掐唐柠的手背。 “我有分寸。赴约的事,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可不想上赶着凑上去。礼尚往来,他又不是没放过我鸽子,没道理,他一召唤我就屁颠屁颠追上去。”唐柠笑容狡黠,摆出架势,“我们来喂招。” 唐柠姗姗来迟,见蒋牧时不时盯着表,松松领带,浑身散发着不耐烦,微勾唇角。 这么点时间就忍不住,他的耐性实在是有待磨炼。 唐柠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招来服务员,悠闲地点着甜品果汁,眉眼间是淡淡的愉悦,不见半点的惶恐和愧疚。 蒋牧握紧水杯,眼神一瞬间像是要杀人似的。 她不过是彼此彼此,将他加诸在原主身上的慢慢奉还,现在就有点承受不住,将来怕是会奔溃。 被晾在这大半天的蒋牧,见唐柠姗姗来迟不说,没有半点的抱歉愧疚,一时火大,板着脸,收敛不住的火,冲着唐柠去,“没有半点半点时间观念,你的待客之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原来你是苏家的客人,是我苏若雪的客人,这么见外的未婚夫,我可是闻所未闻。”唐柠没有半点迁就的意思,站起来就想走人,“这么不待见我,有什么可见的,若是不喜欢,你就换个未婚妻,没有谁非谁不可。” 第63章 挡箭牌7 “别走,若雪,原谅我的言语过失。”蒋牧浅酌一口咖啡,收敛起他的不满。 “找我有什么事?”唐柠懒地搭理蒋牧的虚伪,单刀直入。 “若雪,我和雨筠是清清白白的,我来是想澄清误会。”蒋牧眼底是一派的温情脉脉,实际笑容未达眼底,只是素日戴惯这副温柔的面具,在她面前演戏,无疑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服软是冲着合作案来的,度假山庄的合作案稳赚不赔,是真的,只是不是现在,不久度假山庄就会出大乱来,蒋牧的资金链崩裂。 流动资金全投,孤注一掷,若是旗开得胜自然是年少有为魄力惊人,若是折戟沉沙,只能悲叹贪功冒进难担大任。 兄弟角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蒋牧不是蒋家的当家人,玩不起心惊肉跳的金融游戏。 若是度假村的项目出问题,不能收回资金,不能进行其他项目。 若没有苏家的倾囊相助,蒋牧怕是回天无数。 香饽饽变成烫手山芋,同父异母的大哥蒋磊虎视眈眈,蒋父袖手旁观,兄弟龙争虎斗,蒋父不会叉进去。 蒋牧只能是坐以待毙,无论将来度假村项目是不是聚宝盆,蒋家的公司定然和他无缘。 唐柠隐晦提起度假村合作的事宜,苏父流露出满满的不赞同。两家是熟识,无缘无故解除合作案,伤感情,合作案没有取消,唐柠半点不紧张,苏父念旧情,蒋牧可不,合作怕是没可能。 苏父的拳拳爱女之心,没有半点作假,虽然没有取消合作案,可敲打蒋牧是难免的,解除婚约的念头堪称强烈,不然的话,他何必“屈尊纡贵”来示弱。 唐柠舒适地坐着,交叠起修长的大白腿,眼底闪过淡淡的玩味,温柔小意的做派,在她这,可不怎么好使,她只是想知道他究竟会怎么扭曲事实。 “我视雨筠是亲妹妹,私交不错,可没有半点男女私情,实在不必争锋相对。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蒋牧板着脸,活像个老干部,一脸的正派。 亲妹妹,她可不信。什么干妹妹,不过是谎言的保护色,唐柠浅酌一口西瓜汁,粉嫩的唇瓣被染上水光,眨巴眨巴眼,“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愿意她出现在我的视线。你说你对我真心实意就是这么个真心实意法,叫我实在不敢恭维。” 蒋牧被唐柠的质疑堵住喉咙,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油盐不进冥顽不灵,实在不讨喜,这么个女人,娶回去必然是个祖宗。 若不是顾念蒋苏两家的合作,他实在懒得鸟她,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似讽非讽的眼神让蒋牧恨不得一拳打在她的精致脸蛋上。 对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伏低做小,蒋牧憋屈又难受,可又不得不为之。 被压制被轻视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蒋牧紧紧攥着桌布,面上不动声色,暗地想着蚕食苏家的资本,苏家终会成他的囊中之物,蒋家亦不例外。 他敏感地察觉到她对他态度的变化,不由的寻思是不是出什么岔子,她对他不复依赖,眼底充斥着淡淡的怀疑,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是撇清和雨筠的关系,实属他不愿,他爱慕的姑娘是个抢手货,若是不盯紧点,怕是会被狼叼走,他和苏家的纠缠没个五年六年的,怕是不会结束。 蒋牧纠结措辞的时候,唐柠猛然投下重磅炸弹,“没有儿女私情,没有男女暧昧,我信。” 蒋牧敛着眉眼中的欣喜和算计,笑容温和,鄙夷和不屑一闪而过,真是傻瓜一枚。 只是唐柠什么时候是只单蠢的小白兔,如果说蒋牧是一匹孤狼,她绝对是条毒蛇,安安静静地蛰伏着,等待敌人松懈欢喜的时候,猛扑上去。 “只是我不信她。”唐柠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她可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兔。” 得意和欢喜稍纵即逝,这女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是个好伺候的主,现在本性暴露,实在惹人烦。 雨筠单纯又善良,可不是只会买买买的她可以比拟的,两人是云泥之别,她怎敢贬低雨筠。 唐柠眼里充斥着嘲讽与鄙夷,“怎么,舍不得,她又不是你的小情人你的枕边人,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说罢,低头兀自品尝美食,没有在意蒋牧的不满。 蒋牧脸一黑,上下两排牙齿无意识地咬紧,下颚的线条绷紧。 甜品的味道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彻底征服她的味蕾,纵使讨厌鬼在场,丝毫没有破坏她的食欲。 窗外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小脸上,让她焕发出高贵圣洁的光彩,蒋牧一时失神,挣扎地移走目光。虽然痛恨她,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皮囊是一等一的美。 蒋牧注视着她似翘非翘,不笑也带着三分讽意的红唇,掩住厌烦,怜惜地盯着她,“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哥哥疼妹妹,不愿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苦。你是知道的,我和哥哥不是一个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斗得你死我活,关系不亲厚。” 唐柠慢条斯理地品尝甜品,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突然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我改主意,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不尽尽地主之谊不合适。” 蒋牧一喜,假惺惺和她做戏,数度表达挽留的意思,只是被唐柠义正言辞地婉拒,笑话,虽然她的胃口不差,可倒胃口的一直在,保不准她就没胃口。 “宝贝路上小心,晚上我来接你。”蒋牧欺身靠近,伸手摸摸唐柠的脑袋,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温柔。 初见时一口一个若雪,一口一个客人的,现在突然变得这么肉麻,唐柠顿起一身鸡皮疙瘩,说不出的恶心别扭。 蒋牧春风得意,胜券在握。 蒋家只能有一个主,他羽翼未丰,现在不是闹翻的时候。 中止合作,他的损失不可估量,虎视眈眈的蒋磊定会后来者居上,届时受老爷子的赏识,他沦落为丧家犬,可不成。 风险,他承担不起。 * 唐柠穿着纯黑的长裙礼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礼服上的暗纹罂粟,平添魅惑之色,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恰到好处,雪肤乌发,水眸红唇,极致的美人。 蒋牧的失神,刺得邓雨筠心头一痛。 第64章 挡箭牌8 一袭精致深色高定,唯独领边袖口的纹路是暗金色的,唐柠的黑色礼服,暗金色罂粟花纹,默契的情侣装,路人欣羡的目光,两人目光流转时眼底浅浅的情愫,她宛若跳梁小丑。 一个俊,一个美,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如此,她又是什么玩意儿,想想蒋牧身上的西装是她挑选的,他的领带是她系上的,她就想怄血。 理理头发,力求姿态大方,可唐柠的目光仅仅只是淡淡地扫一眼她,没有将她当做一号人物。 邓雨筠委屈落寞地低头,三个人的烛光晚餐注定是刀光剑影,好不热闹,她的心在不住地流泪。 她这么楚楚可怜,蒋牧又怎能不难受,只是现虚与委蛇是难免的,现在不是时候,他不得不狠心。 长长的餐桌铺就纯白的桌布,银质雕花烛台上燃着一对小蜡烛,橘色的烛光跳动着,浪漫又温馨。 她喜欢的餐厅,她喜欢的音乐,她喜欢的位置,轻哼满足而又愉快的小调,只是他大献殷勤的对象不是她。 一盘盘精致的美食流水般送上来,她食不知味。 他深邃的眼睛恨不能将唐柠的心尽数勾去,他动人的嗓音凑在她的耳边呢喃,她的笑容灿若骄阳。 真的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好吃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 唐柠的眼睛陡然亮起来,彻底被美食俘虏,虐恋情深的戏码装作视而不见。 “我不会剥虾,你可以给我剥点儿么?”唐柠轻轻推推蒋牧,大眼含笑,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撒娇的动作神态,没有半点的不自然,熟练又理所应当。 蒋牧笑意未减,宠溺地点点唐柠的额头,“你喜欢就成,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为你剥虾一生一世。”他细心地掐掉虾头,迅速剥掉虾壳,将完整的虾肉沾点调料,放到唐柠面前的小碟子中。 剥虾的手指洁白修长,动作优雅不含糊,眼神专注又认真,体贴又周到的他,不是她的他。 一时眼酸,不小心打翻汤碗,尴尬又无措,服务员立马收拾残局。 唐柠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这简简单单的眼神就让邓雨筠羞耻又不安。 “雨筠,不必紧张,你是阿牧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和阿牧的婚礼,期待你可以成为我的伴娘。”唐柠贤惠地整理蒋牧的领带,冲着蒋牧温柔地笑笑,回头温和的目光扫视着坐立不安的邓雨筠。 唐柠唤她唤得亲热,可这厢邓雨筠只觉着危机四伏,没有半点的侥幸,她可不认为任性的大小姐会突然转性,不计前嫌。 “你是我的妹妹,可以是象牙塔中的小公主,只是……”唐柠轻轻擦拭蒋牧的手指,动作亲密又自然,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说着说着猛然顿住,抬头的时候对邓雨筠两眼泪汪汪视而不见。 “我……”邓雨筠一时语噎,蒋牧以目示意,不让她说话,一时情不能自禁,眼泪滑落脸颊,蒋牧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的大眼。 “只是……女人倘若不自立起来,宛若菟丝花攀附别人,迟早会后悔的。”唐柠依偎在蒋牧的身侧,笑容越发迷人灿烂,无辜地眨巴眼。 “我……”我不说是菟丝花,我努力,我奋斗,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只是没有你投胎的技术高,你何必咄咄逼人。 她急切地想反驳,对上他的眼眸,她只能垂下眼眸,避开唐柠的目光不说话。 满腔的怨怼,终究没有吐出来,他的眼神是明明白白的告诫,他的眼神锐利,她一时痛彻心扉,她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可她的心真得特别疼。 她的退让,她的眼泪,她的难过,蒋牧不管不顾只想为她出头,只是唐柠不给机会。 唐柠察觉蒋牧的蠢蠢欲动,抱住他的胳膊微微使劲,轻轻呢喃,“若是没有鬼,何必躁动不安,我说过我不放心她和你待一块儿,她掉点眼泪你就不安,没有私情,呵呵。” 蒋牧意识回笼,清醒的时候做不到怒发冲冠为红颜,英俊的面庞染上淡淡的红。 “你没有话说,我有话说。雨筠你这么有潜力,国内完全是浪费你的才情,我有个想法,不如你出国去深造。”唐柠低头轻笑,侧头对蒋牧的眼神,有心疼有不忍有欲言又止,她在心底冷笑,收回目光。 没办法谁叫蒋牧乐意叫心爱的女人遭罪,她笑靥如花,邓雨筠强颜欢笑,烛光晚餐配精彩绝伦的演出,喜欢。 “你适可而止,她的英语四级没过,出国,你叫她怎么沟通,怎么交流。”蒋牧实在是忍无可忍,什么高材生,什么出国留学不是讽刺是什么。 蒋牧只以为唐柠早就将邓雨筠的一切调查清楚,故意埋汰她,故意折磨她。 雨筠的语言天赋实在堪忧,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不是将她推火坑么,他的未婚妻果然是铁石心肠。 “她不是你的秘书么!难道你有个同名同姓的秘书!”唐柠故作惊讶,随口就是这么一说。 四级没过,莫不是在说笑,什么时候,蒋家的招人水准这么低。 啧啧,学霸什么的,果然只是她的脑补,野鸡大学混出来的学生,不知什么地方伪造的名牌大学假文凭,走后门套近乎进的公司。 纯粹的摆设,没有半点真材实料,她的日常是买买买,这么没内涵没本事的女人,他的眼光可真是low到爆炸。 她不是菟丝花,谁是菟丝花,没有蒋牧,没有蒋家,她没本事只是空有皮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不攀扯蒋家,她不是服务员就是收银员,瞬间变回小麻雀。 唐柠的眼神饱含深意,瞬间的错愕和止不住的笑意,蒋牧不由的难堪。 虽然他喜欢的只是邓雨筠这个人,她是不是聪明,她是不是能干,无所谓,他喜欢的只是她的灵魂。 可当她的草包属性被揭露无疑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羞耻脸红。 “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女人。”唐柠实在无语,肤浅没有才干,虚伪做作又贪慕荣华富贵,她又称不上什么绝世美貌,蒋牧的眼睛大抵是不好使。 第65章 挡箭牌9 原主输得不冤。 你永远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永远赢不得一个脑回路奇葩的人的心,如果你是个正常人的话。 什么自强不息,什么努力拼搏,不过是个笑话,不是唐柠故意贬低邓雨筠。 不可否认,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生来就自带学霸属性,有的人艺术天赋惊人,有的人体育属性点亮。 可若是没有半点真才实干,四处标榜精英标签,自欺欺人,她就不敢苟同,有多大胃捧多大碗,蒋牧招她做秘书,不是脑袋进水是什么。 大企业的秘书是个外语白痴,只认识二十六个字母,纯粹是个吃白饭的,不不不,她可不是吃白饭的,嗯,如果暖床算是正经工作的话。 想想若干年以后,蒋牧抨击原主,指责原主是菟丝花,没有半点真才实干,只会买买买,说的不恰恰是邓雨筠。 男人这东西,不是东西起来,着实可笑。 情人眼里出西施,爱你的话,你的缺点无伤大雅,丢三落四可以说是小迷糊,任性可以说是小可爱,说粗话可以说是真性情。 邓雨筠一时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手指在微微颤抖,她根本就顾不上落泪,僵硬得像个木头人,恨不能当场昏过去。 她又羞又恼,唐柠嘲讽的眼神,轻蔑的笑容,无一不昭示她对她的不屑一顾,顺带对蒋牧的眼光表示吃惊。 装聋作哑的侍者,眼神坦荡荡,可不知怎么的,她只觉着人人在嘲笑她,人人在打量她,人人在鄙夷她,她面红耳赤,她泫然欲泣。 槽点满满,实在是懒得吐槽,三人沉默进食,食不知味的情侣,悠然自得的未婚妻,奇怪的搭配,晚餐尽兴的只是唐柠。 煞风景的人,没有打扰唐柠进食的欲望,美食可以治愈人的心灵,不论孤单寂寞亦或是欢笑幸福,唯美食不可辜负。 “虽然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可若只是盯着我可不能饱腹。”唐柠眨眨眼,绝口不提送邓雨筠出国的事。笑话,逼个英语四级过不去的人去国外,不是将人活生生逼上绝路么。 虽然她有点坏心,人生地不熟言语又不通的,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无助又迷茫。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同意的。 偷眼看,不,光明正大盯着她的羞愧,唐柠差点没笑翻,假装一本正经,有点困难。 “嗯,虽然雨筠不适合出国,不过……”唐柠漫不经心地扫一眼邓雨筠,眼底流露出浓浓的轻蔑。 蒋牧没有半点变脸的迹象,似乎没有看出唐柠的刻意针对和浓浓的轻蔑,微微点头,“给我点时间,她没有亲人,可以信赖的朋友没两个。” “蒋牧,你看着办,她这么个秘书,啧啧,我实在怀疑你招她的目的是什么。”唐柠笑吟吟的,美艳如花的脸上流露出浅浅的柔情妩媚,“若是不能叫我满意,婚事就再议,有的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干哥哥干妹妹的破事,我不能忍受。” 吴侬软语,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绝对称不上友善,怜香惜玉,不存在的,她不是男人,她只知道什么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邓雨筠不是个死人,唐柠的不满讨厌没有半点遮掩,装聋作哑她做不到。 她缓缓站起来,惶然不安地低头,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拎包,手指纤细苍白,垂下脖颈,雪白修长,又柔弱又无助,嘴唇翕动,“我……我会走的……我……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我只是视阿牧为亲哥哥……我没想过施恩求报。”她倔强地抬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既迷茫,又不安,像只迷途的小兽,仓皇无措。 说不上多美,只是摇摇欲坠,粉唇白面,病弱味十足,病弱之余是倔强坚毅,宛若羸弱的小草。虽然渺小微不足道,从未停止扎根,她的特质,招男人稀罕不奇怪。 她这么坚强,她这么三观正,怎么和蒋牧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若她真当蒋牧是亲哥哥,她又是怎么想的(:3っ)っ,究竟视伦理道德为何物。 掉两滴可怜兮兮的猫尿,真的不好使,眼泪是廉价的,会哭不代表无辜,眼泪在她这是博取不到半点同情的。 她若是想哭,不必长久地酝酿,十秒足矣,甭管是梨花带雨亦或是嚎啕大哭甚至是悲痛欲绝,妥妥的信手拈来。 别看她她现在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像个被迫害的可怜虫。翻身做主的时候,她可以变作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她的眼泪,她的软弱,只是她的武器。 这不,蒋牧早就维持不住平淡无波,他锐利的眉眼,化作刻骨的柔情,止不住的怜惜逸出来,女人的眼泪对爱她的男人来说,无疑是个大凶器。 “我没有逼迫的意思,你不必哭哭啼啼的,你若是不想走,没人逼你。”就在邓雨筠误以为唐柠故作大方的时候,唐柠彻底打破她的奢望,面色淡淡的,“只是我的心眼比较小,容不得未婚夫对别的女人大献殷勤。” 没有接受他的挽留,唐柠拎着包包扬长而去。 沉默地低头,没搭理蒋牧的温柔相待,蒋牧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蒋牧强迫性地抬起她的头,邓雨筠避无可避,小巧精致的下巴被蒋牧捏在掌心,脸上犹有泪痕。 怜惜的情绪占据他的胸腔,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可依稀能瞧出来上头沾着猩红的血色,无疑是咬出来的伤口,叫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邓雨筠纤细白皙的手骤然握紧,深呼吸,深呼吸,猛然一推,将蒋牧推远,脸上凉嗖嗖的,泪珠成线,忙低头,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痕,“你放我走,我走得远远的,我保证不打搅你的生活,你和苏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只是个灰姑娘,配不上你。” 蒋牧实在心疼,心又痛又酸,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知道他注定是栽在她的身上,温柔地凝视她,“小傻瓜。”低头他就想吻下去,只是被邓雨筠轻巧地躲闪掉。 第66章 挡箭牌10 “我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可基本的寡廉鲜耻我是有的,我宁愿做你的妹妹,不愿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邓雨筠惊惶地后退,踉踉跄跄的,直到后背抵在车上,退无可退。 视蒋牧为洪水猛兽,眼底是藏不住的惶恐害怕,深怕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日久生情,不是不可能的事。饶是她对唐柠百般不喜,可又不得不承认她绮丽的容颜,若非柳下惠,怕是抵挡不住。清粥小菜,只是偶尔尝尝,如蒋牧这般,非满汉全席不能满足。 她不甘心,她本可以如唐柠一样威风凛凛无拘无束,可现在只能委委屈屈地按捺着自己,一切从长计议。 她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没有婚约,没有保证,现在他对她情有独钟,可五年后,十年后,她年老体衰,什么情情爱爱的怕是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她本就恐慌,没有什么安全感,唐柠的步步紧逼,叫她彻底成为惊弓之鸟。 她一走,骚狐狸前仆后继,不乏比翻书她有魅力,不乏比她漂亮的,不乏比她柔弱堪怜的。 假如分不出高下,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家世优渥的! 手指不安的绞动,欲言又止,忧心忡忡,正是蒋牧喜欢的模样,蓬松的发辫垂在一侧的肩头,慵懒甜美,脸颊边缘被光照得仿佛剔透。 蒋牧被硬硬的钉子,扎得心痛,又黏人又胆小的恋人,拨动着他的心弦。有她在的地方,才能叫他心安,他算是栽倒到她的石榴裙下,她是他唯一的柔软。 ”什么见不得光的情人!我对你的心,难道你不知道么!我对她只是逢场作戏,蒋家对我来说很重要,叫我拱手相让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暂时委屈你。你放心,这个时间不会太长的。”蒋牧默默掏出来一条项链,不给半点婉拒的时间,不由分说就戴在邓雨筠白皙的脖颈上,怜爱地吻上她的脖颈,深情地抚摸她的脑袋。 “我……”闪闪躲躲,眼睛不敢直视蒋牧,“我想走,走得远远的,不打搅你。”说着说着,热泪盈眶,一咬牙憋住,欲哭不哭的小可怜。 蒋牧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低头轻轻吻她的红唇,“别躲,你知道的,我喜欢的只是你,没有别人。” “你,你是个大流氓!”邓雨筠两颊染上淡淡的绯红,娇嗔地戳着蒋牧的胸膛。 蒋牧露出坏坏的笑容,“乖,哥哥只对你流氓。” 一个羞答答,一个邪魅,一个贱,一个渣蛮合适的。 唐柠微微笑,找娱记来,果然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就知道干柴烈火的,肯定有新闻可以挖掘。 不是说亲哥哥亲妹妹么,谁家哥哥妹妹亲亲我我,现在一路向情哥哥情妹妹的道路撒丫子狂奔。 说谎不打草稿。 娱记跃跃欲试想冲上去采访,唐柠赶紧阻止,干柴烈火的男女,没准就干柴烈火,她可是特意在汽车上撒上无色无味的催情剂。 礼尚往来,论下作,她尚比不上蒋牧和邓雨筠。 蒋牧摩挲着项链上的小金锁,“我只想和你缘定三生,我只想和你一生一世锁在一起。” “可是!”邓雨筠挣扎着,想摘项链。 若是欢天喜地,她未免太廉价。 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蒋牧着急地抱住她,咆哮着道,“难道你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有你的未婚妻,你应该对她忠诚。我……我注定是你一辈子的妹妹。”邓雨筠难过地摇头,眼神闪烁。 “谁家妹妹和哥哥做羞羞的事情。”又细又嫩的皮肤,天然的奶白色,蒋牧爱不释手,顺势将她塞进车。 邓雨筠定定地看他一眼,许久挣扎地移走目光,“可是这样的话,苏小姐实在是太可怜,我们不能这样欺骗她。”神色反复变化,变作柔和不忍。 “小傻瓜,你就是心太善良。你看看她咄咄逼人的样是个好相处的么。不教训教训她,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蒋牧眼底带着一丝厌恶,将一瞬间的惊艳抛之脑后,“你是我的小宝贝,她这么欺负你,纯粹是跟我过不去。” “可是……” 说着俏脸红彤彤的,仿佛是因为太着急。 “别说话。” 想退,可她早就被压在车上,退无可退,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粉嫩的唇瓣沾染艳色,泛起些动人的光泽。 盯着邓雨筠迷茫的小眼神,蒋牧不由自主地放软嗓音,“我不会随便丢下你不管的……我爱你……” 俊美成熟的男人,深情款款地对她说着动人的情话。 她很难保持理智,“可我……我……配不上你!” “不许轻贱自己。在我心里,你比她好万倍,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邓雨筠眉眼弯弯,笑容中是藏不住的甜甜蜜蜜。 全没防备的她推压到椅背上,纤腰,薄肩,手心的滑腻感,揽住她,扣住她的脑袋,不让她挣脱他的吻,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 邓雨筠的脸瞬间爆红,身体由僵硬变柔软,只是在车上,万一有人经过,理智尚存的她狠咬舌尖,“阿牧,回家,我不想在这。车内闷闷的,你开开窗。” 蒋牧没有反驳,克制住蠢蠢欲动,正襟危坐,一时情不自禁,差点就…… 刺目的白光照过来,啊的尖叫,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回神,一屁股坐下去,慌乱地整理着装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 车内怎么会有人!这么偏僻的角落怎么会有人!她的眼睛没有瞎,人是一瞬间出现的! 虽然只是亲吻,可亲吻照的男主是蒋牧,无疑会上头版头条的,蒋家和苏家的联姻,怕是会破裂,只是欢喜转瞬即逝。 紧要关头苏家若是叛变,蒋牧的合作案怕是要黄。 邓雨筠慌神的时候,蒋牧没有半点犹豫,驱车走人,狗仔娱记穷追不舍,无奈被停车场的员工阻拦,眼睁睁见蒋牧逃之夭夭。 “苏小姐,为什么不追!”眼睁睁见猎物逃之夭夭,年轻的娱记难掩不满。 “你这是在质问我!”唐柠挑挑眉。 年轻的娱记难掩疑惑,只是胳膊突然被年长娱记掐一下,扯着他站起来,歉意满满,“不敢不敢,年轻人初出茅庐,苏小姐多担待。” 第67章 挡箭牌11 “师傅,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年轻的娱记难掩不快,新闻,新闻就这么溜掉,难过,可惜。 年长娱记笑眯眯的,不见半点威胁性,前提是忽略被他狠狠揪着的耳朵。 “疼,疼,疼,师傅你怎么净掐我耳朵。”一蹦三跳,金豆豆差点掉下来,端茶送水的活计半点没偷懒,师傅怎么依旧不软和。 老话不是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怎么就半点没瞧出来。 “不掐你掐谁!这么大的人,怎么就不知道人情世故!”戳戳徒弟的脑袋,难掩失落,只是失落被瞬间掩盖,摇头晃脑的,活像个老神棍,“豪门恩怨没那么简单,顾客叫你往东,你就往东走,顾客是上帝。” “可是……”眼睁睁见娱乐八卦新闻溜掉,失落又焦躁,蔫蔫的,打不起劲来。 一个板栗敲在脑门上没有半点商量,“可是什么……” “没……没什么……”捂着饱受摧残的脑门,可怜兮兮的像个小媳妇。 磕着香甜的瓜子,慢悠悠地说,“我们是赚外快,苏小姐雇我们来的,你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份儿,小心人家一不乐意,娱乐新闻头条不给我们。” “苏小姐就这么忍着憋着。”年轻娱记摸过来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咬着。 “说你傻,你还真的是傻。苏小姐若是想忍,干什么让我们发新闻稿,故意闹大事情。” 唉,到底是太年轻,若是没有点脑袋,只是满腔的热血,在这个圈,可是混不出名堂来的,一时头脑发昏,没准就会招致祸患。香甜的瓜子,变得没滋没味,轻轻一踹徒弟的小腿,“赶紧的,倒水去。”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是这么个傻徒弟,实在不是个省心的。 “据说苏小姐不是一直照顾邓小姐么!不是说苏小姐性格像绵羊么!” “传言做不得准,人是会变的,你瞅瞅,苏小姐是个能忍的主儿么!若是将来你媳妇给你顶绿油油的帽子,你能忍!” 苏家和蒋家怕是会变天,唉,撕逼他不喜欢,他比较喜欢钱。若是两家联姻,他怕是会比较欢喜,到时候买股票,妥妥的稳赚不赔。 * 瞄着花花绿绿的报纸,唐柠美滋滋的,没有半点被绿的难过,被绿早就是事实,只是现在被彻底曝光。 蒋牧的落荒而逃,纯粹只是唐柠的恶趣味,担惊受怕,不知道丑闻什么时候曝光,比起突如其来的亲密照满天飞,煎熬中曝光,无疑是比较折磨人的。 八卦新闻头条,唐柠买的,虽然没有两人露点儿的实锤,可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暧昧又亲密,一个俊,一个美,浅浅的情愫在涌动。 给摄像小弟弟加鸡腿,给他的摄像水平点个赞。 蒋牧落荒而逃,完全是唐柠始料不及的,怎么对峙,怎么造成矛盾冲突,怎么曝光他的渣男本质,她心中有沟壑。只是蒋牧望风而逃,没有正面交锋的胆量。 到底是年轻,没怎么历练,若是过两年,蒋牧可不会这么软弱,逃之夭夭,有趣,冷眼旁观他千方百计地补救挽回。唐柠微微抿唇笑,肯定贼有趣。 婚约之事,尚未有个结论,苏父义愤填膺,可到底没解除婚约,只是不轻不重地敲打蒋牧,叫他收心。 蒋牧这根贱骨头,越是不叫他干,他偏偏去干。(¬_¬) 金锁项链,拴住你的人,拴住你的心,他的心意昭然若揭,情不自禁,有她的推波助澜。 可项链不是她买的,绝对是蒋牧暗搓搓准备的。 这么爱,为什么搭上个无辜的路人甲。 * 蒋牧火急火燎召开记者会,蒋牧西装革履,妥妥的精英范,邓雨筠白裙粉唇清纯可人,若想俏,一身孝,古人诚不欺我也! 唐柠伪装成小记者,混进去,灰扑扑的打扮,没有半点起眼的地方,激动又不会过分激动。 一眼扫过去黑压压的,她淹没在记者中,完全没有被当事人发现。 苗头来,蒋牧不是太笨,记者多半是被收买的,打擦边球,即使偶尔言辞激烈,可蒋牧仅仅两个字“误会”直接就敷衍过去。 什么时候穷追不舍,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记者朋友,变得这么的温柔和善,老虎变猫咪,这个变化委实有点小夸张。 这么水的记者发布会,她差点睡过去,做戏不做得真,实在是让人分分钟出戏,打不起半点精神来。 新闻发布会苏父根本就不让唐柠出来,吩咐保姆看紧她,生怕她头脑发昏。 当然门禁是关不住她的,偷溜尚谈不上什么技术活,她一条短信发给苏父,报告她的行程,无缘无故失踪没有半点音讯,有点不负责任。 马不停蹄赶来,溜进记者会现场,录个音,届时婚约必须解除,没得商量,她要和新时代的包办婚姻说再见。 唐柠微微出神,记者会没有半点爆点,难不成蒋牧只是想走走过场,潦草地结束。 唐柠无聊到快打哈欠的时候,一个打鸡血的记者刷的站起来,举着话筒,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蒋总,请问报纸上和网络上的照片和报料是真实的么?” 蒋牧眼神锐利,毫不避讳记者的镜头,“照片是合成的,不知道爆料者居心何在,故意挑拨我和我的未婚妻苏小姐的感情。” “这么说娱乐周报上的报道,网络上的照片和所谓的事实,全是恶意杜撰。”记者嘴皮犀利,没有因为蒋牧的三言两语就打消逼问的意图。 媒体的镜头对准蒋牧,闪光灯不断闪现,记录下他英俊的眉眼。 “是的,纯属恶意杜撰,不负责任的新闻是对我的污蔑,也对我未婚妻的冒犯。”蒋牧冷着脸,言辞犀利,谴责的意味十足。 蒋牧环视四周,强势发言,“我在这警告传播谣言的人,请适可而止,不然的话,我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您和您身边的邓小姐,是不是情侣关系?”记者专挑刁钻的问题,没有给蒋牧半点喘息的机会。 第68章 挡箭牌12 “雨筠是我认的干妹妹,我们没有半点男女私情。”蒋牧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淡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的惊慌,视线落在邓雨筠身上。 邓雨筠不骄不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骄不躁,淡然若水。 记者没有死心,咄咄逼人言辞,只是不管他说什么,蒋牧均能滴水不漏地圆过去,没叫记者抓住半点漏洞。 蒋牧打起官腔,大意是他和她情投意合云云,不日将成婚,她是他爱的人,他会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唐柠差点没吐出来,蒋牧的脸皮实在堪比城墙。 婚礼,什么时候的决定,她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婚姻可以不咨询女方的意见! 为什么他笃定她会死心塌地追着他,压低鸭舌帽,冷眼见他舌灿莲花。 没脸没皮,他对苏若雪,只怕他早就遗忘,可他不在意,不代表唐柠没记忆,有的事已然发生,有的事尚未发生,他的渣渣嘴脸,她没忘。 挡箭牌,她不干。 任蒋牧予取予求的可怜虫,她不当。 若是不出意外,邓雨筠取代原主,原主的存在不过是给两人铺路,蒋牧攀附苏父,度假村合作案一飞冲天,蒋家收入囊中,待蒋牧功成名就,原主就会被踹走。 记者会有条不紊地举行,记者没有话说,她有话说。 他说邓雨筠是他的干妹妹,可蒋家认这个女儿么。若是蒋家不认……邓雨筠算什么干妹妹,先斩后奏,貌似不是个好习惯。 干妹妹,纯粹的谎言,蒋牧钟情她,怎么可能真叫蒋父认她做女儿,话说回来,蒋父能不能瞧上她,尚是个未知数。 若是两情相悦,这么关键的时候,为什么未婚妻不现身。 简单问题复杂化,三言两语能澄清的事儿,非得九拐十八弯的,不是自找麻烦么。 悄悄来悄悄去,不带走一片云彩,没有惊动任何人。 捕风捉影、见缝插针的媒体,在这个时候变成哑巴,没意思。 新闻标题她替媒体想出来。 #蒋家和苏家好事将近# #灰姑娘变公主——邓雨筠# * 唐柠一回家,就察觉不对,氛围怪怪的,保姆对她不住地使眼色,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苏父必然雷霆大怒,闺女叛逆不服管教,任性妄为,当父亲的操碎心。 原主是乖乖女,以父为纲,唯一的叛逆,大抵是挑未婚夫的时候,被蒋牧的俊脸迷惑,不知道越美的花儿越有毒。 说不上义无反顾,说不上爱不爱,她连爱是什么,尚不知道,活像个象牙塔中的公主,她方是真正的单纯不谙世事。 身在福中不知福,舍宝玉求顽石,蒋牧的脑回路实在奇葩。 若是真爱,丈夫出轨的时候,是不是该嚎啕大哭,是不是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是不是该歇斯底里。 可她没有半点悲痛,只是浅浅的伤心,只能说是爱慕不是真爱,单纯以为被煞到就是爱情。若是被帅到被煞到就是所谓的爱情,唐柠无疑是个花心大萝卜,无药可救的花心大萝卜。 被煞到当然不是什么爱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美是人的本能。可爱上一个人,若是仅仅看脸,不顾人品,不顾性格。唐柠只想说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单纯的婴儿,招人喜欢,没有算计,没有卑劣,没有功利。 可若是成年人单纯得像张白纸,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摧残,经不起恶意的谋害。除非,有这么个人儿,可以一直一直宠着她。 唐柠低着头,以认错的姿态走进去。 一走进来,她就察觉到室内的氛围怪怪的,满地的烟头,呛鼻的烟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苏父是不抽烟的。 唐柠走进来的时候,没法出什么大的动静,可陷入沉思的苏父,猛的抬头,嘴唇翕动,没吐什么话,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 独坐沙发的苏父,有种说不出来的颓废和落寞,满地的烟头,骤然被抽走的精气神,不复素日的神采奕奕。 素日挺直的背,现在微微驼,不知道苏父什么时候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等,不知道他以什么样的心情坐在沙发上等。 苏父沧桑颓然的模样是她没有见过的,不,该说是原主没有见过的,在原主的心中,父亲是屹立不倒的大山,是她的保护神,永远不会倒,永远不会老。 可在苏父的身上,唐柠清晰地瞅见岁月的痕迹,乌黑的头发夹杂着几根白发,突然眼角酸酸的,攥着录音笔,心绪万千。 唐柠推窗通风,收拾掉满地的烟头,轻轻坐在苏父的身边,轻轻拍着苏父攥紧的拳头,柔柔道,“爸,对不起,我不该逃走,我不该叫你难过。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被当做傻瓜……” “咳……咳……咳……”苏父猛然咳嗽起来,唐柠轻轻拍着他的背,端水喂他。 苏父许久许久,缓过来,唐柠迎来的不是责骂不是质疑,只是温柔的打趣,“赶紧的,擦擦脸,换换衣服,若不是天天见你,爸,差点就认不出你这个丑东西。” “爸,您闺女不丑,您闺女像您。”唐柠知晓他是舍不得发火,在苏父的假装恼怒中溜走。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苏父突然落下一滴泪。 洗去伪装,唐柠出来的时候,苏父在书房忙碌,房门反锁,她进不去。 转进厨房,亲自掌勺,干煸四季豆,酸辣土豆丝,清炒豇豆,红烧鲫鱼,胖头鱼炖豆腐,西湖醋鱼。 桌上的菜全是苏父的心头好,虽然不是什么美味,拙劣的手艺完全不能和专业的厨师相比,可苏父极为捧场。 闺女的光环无限放大,唐柠怀疑,哪怕是乌漆抹黑一团,依旧能面不改色吞下去,真诚地称赞,赞美,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绝非敷衍。 唐柠不是在故意讨好苏父,她只是在圆原主个遗憾,没有为父亲做过饭,为个不值当的男人泡在厨房,临到头却被嫌东嫌西。 第69章 挡箭牌13 苏父闭口不谈婚约的事,唐柠有点按捺不住心底的小怪兽,捏着录音笔,老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她是真不想和蒋牧攀扯半点关系。 只是没待她的耐心耗尽,苏父就自作主张,同样的是记者会,意在澄清不实传闻,苏家和蒋家的婚约仅仅只是口头婚约,没有半点法律效应,做不得数。 婚前就和别的女人搅和在一起,绝非良配。什么哥哥妹妹的不过是块遮羞布,想骗过他这个老江湖,纯粹是痴心妄想。 恨不得生吞活剥蒋牧这个人面兽心的年轻后生,烟蒂满地,唇缝间冒出狰狞的字眼——蒋牧,他,怎,么,敢! 大尾巴狼,势必得严惩,天王老子来,依旧不好使。 婚约作废,可唐柠的心委实称不上松快,苏父的拳拳爱女之心,没有错,可没有人能活在象牙塔中,做个与世隔绝的公主。 “爸,我有话说,蒋牧的事不必大费周章,做个简单的澄清就成。”又不是多大的事,记者会,严阵以待,实在犯不着。 仅仅是口头婚约,又没有办过订婚宴,芝麻绿豆大的事,没什么可紧张兮兮的。 相比退婚,现在她在意的是苏父的态度,没有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操纵女儿的人生,说交往就交往,说退婚就退婚,说一不二。 苏父微微一顿,关在书房许久出来,憔悴低落早就收敛,板着脸,语气严厉,“你小,你不懂,这个事,你不必说,大人的事大人来解决,你蒋伯父同意婚事作废。” 严厉之余,是微不可察的颤抖。 不懂,不必说,大人的事大人来解决,她纯粹是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苏父叫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人生大事没有自主权,傀儡娃娃式的生活。 “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虽然在爸爸您的眼里,我依旧是没有长大的小公主。”唐柠见苏父怒目圆睁,没有介意,只是硬着头皮自顾自说下去,逃避现实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唐柠的眼神直视苏父的眼,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可在人生大事上,我应该有话语权。我……” “你不必再说,这事没得商量。我是你的父亲,我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现在没有独立的判断能力。”苏父烦躁地插话,见唐柠睁圆眼睛,似乎被吓住的模样,连忙放软语调。 蒋牧这个混球给闺女灌的什么迷魂汤,怎么闺女一头扎进去,九头牛拉不回来。 唐柠睁圆眼睛,绝对不是被吓住,她又不是没见过风浪的小姑娘,只是纯粹对苏父的教育观念不赞同。 “我不是五岁小孩,不是十五岁的小姑娘,我现在已经二十五岁。如果二十五岁还没有长大,如果二十五岁还没有话语权。”唐柠垂下眼睑,掩藏她眼眸中的锋芒,柔柔地回答,模仿的是原主一贯的说话模式。 唐柠的心思很坚决,早就脱离未成年人的行列,不是个奶娃娃,有做决定的权力。 苏父端着茶杯,一时僵住,无措又震怒,眼神复杂,手指微微颤抖。 下意识地掏出打火机,只是掏烟的时候,发现烟早就被抽光,顶着唐柠不赞同的眼神,尴尬地笑笑,装作没有发生什么的模样,正襟危坐。 “蒋牧是爸爸千方百计挑出来,可他在交往期间,明目张胆和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干妹妹眉来眼去。”唐柠微微顿住,半晌轻不可闻地呢喃道,“妹妹,蒋家没承认,她算什么妹妹,蒋牧只是骗骗外头的群众。” 唐柠没有拖泥带水,自嘲地扶额,“若不是媒体曝光,我实在不敢想,将来会是什么样!” 苏父眉头一皱,脸色微微发青,“蒋牧是个意外,纯属爸爸的疏忽,爸爸没有别的奢求,只求你一生无忧。没有蒋牧,还有别人。” “爸是可以找个人品相貌处处过得去的人,可人家不是傀儡,不是设定程序就可以不背叛,可以对我百依百顺千宠万爱的。”没法妥协,坚决对包办婚姻说不,唐柠忍不住叹息,“爸在的时候,哪怕有狼子野心不敢放肆……可若是有一天……” 苏父端坐在书房,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烟雾模糊掉视线,脑袋空空的,许久没有回神。烟蒂烫到指尖,他狠狠将烟蒂杵进烟灰缸。轻轻抚摸苏母微笑的照片,眼底神色莫测。 退让的是苏父,没有大张旗鼓的记者会,没有张牙舞爪的报复,没有唐柠想象中的憔悴颓废。 封建的大家长变为宣扬自由的开明父亲,转变之大叫人吃惊,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东西,一朝一夕改变叫她有点不踏实,像是踩在棉花上。 唐柠的不安,果然应验。 不是渴求独立自主么,不是渴求婚姻自主么,可以,只是有条件。 二话不说抓进公司当壮丁。 苏家的企业,她稚嫩的肩,若是能承担,她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若是她没法承担,话语权依旧在苏父手头上。 苦着脸,没精打采,苏父想象中的闺女。 微微笑,斗志昂扬,发愤图强中的唐柠。 唐柠现在就是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知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没有什么比现场揣摩,手把手教学来得叫人热血沸腾。 * 没有大动干戈,只是在媒体大肆报道蒋家和苏家好事将近,蒋家和苏家的度假村合作项目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发布消息澄清传言。 蒋牧先生和苏若雪小姐不是未婚夫妻,蒋家和苏家没有联姻的倾向。 啪啪啪打脸第一重。 技术帝跳出来,暧昧照,非合成。 嗯,干妹妹,干哥哥,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啪啪啪打脸第二重。 媒体采访,唐柠眼神无辜,笑容无辜,澄清不实传闻,不成婚,是单身。 隔空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蒋牧想撇清关系,她偏偏不让,没有挡箭牌。 情侣关系曝光分分钟的事儿,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网民抽丝剥茧,她善意的力证,两人情侣关系坐实。 啪啪啪打脸第三重。 第70章 挡箭牌14 蒋牧春风得意时,一波又一波的打脸接踵而来,他的脸疼得差点抽搐,清纯又不失妩媚的邓雨筠攀上他的身体。 蒋牧扭头就走,没时间腻歪,苏家临阵倒戈,不打招呼就撇清干系,无疑是当头一棒,没有苏家寸步难行。 他没时间风花雪月,度假村的项目倾注他无数的心血。 为扳倒蒋磊,他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没有半点保留,奋力一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稚嫩的他尚不能和蒋磊匹敌,只能选择铤而走险,高风险往往伴随高回报。 若是苏父撤出,他苦心经营的度假村项目势必会受到牵连,他的资本被套住,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一旦他露出颓势,竞争对手会群起而攻之,将他的苦心经营瓜分殆尽,他的资本会瞬间蒸发不复存在。 联姻不联姻,他不在意,男人么,冲锋陷阵不必依赖女人,他有本事,白手起家未尝不可。 没有经历过进退维谷,没有遭遇过滑铁卢,他尚能神采飞扬,自视甚高,零资本没有半点畏惧。维持未婚夫妻的关系,不过是巩固两家的合作。 消极对待,阳奉阴违,小情人光明正大伴身边,妹妹论一出,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无须面对唐柠的盛气凌人。 没有处心积虑,只是在尽可能维持平和。 怒火中烧,驱车去苏家找人无果,没有预约被秘书拦住,俊脸青一阵白一阵,臭着脸,眼神睥睨。 简洁的衬衫,外搭精致的女式西装,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干练又不失柔美,精英模样和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蒋牧一时有点怔愣,被她的骤然巨变震惊到,只是震惊来的快去的快,“你什么意思,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姻,视婚约如儿戏,实在是任性妄为。” 唐柠只是笑笑不说话,只是笑容称不上温柔和善,微勾的嘴角流露出明晃晃的轻蔑。 不解除婚约,留着回家过年么。 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八卦的眼神,蒋牧不爽地皱眉,想拽着唐柠走,只是被唐柠轻松躲过,蒋牧没在意,只以为是巧合。 “你来的正是时候,度假村的项目,我是负责人。我对它能否赚钱,深表怀疑。”唐柠径直坐到书桌前,高傲地抬头,冲他扯扯嘴角,只是难掩怪腔怪调。 “你来负责,你懂什么!苏伯父实在儿戏!”蒋牧揉揉太阳穴,神色间隐有狼狈。 苏家的变卦,对他来说不是没有半点损失,媒体的穷追不舍,蒋磊的落井下石,蒋父的置身事外,情人的甜蜜负担,一时胸闷。 眼神中是挥之不去的疲倦,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淡淡的黑眼圈,难掩淡淡的颓废。 “我的态度就代表我父亲的态度。”唐柠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冲他扯扯嘴角,“你的眼光短浅,喜欢个不学无术只会矫揉造作的妖艳贱货。” “不许你污蔑我的爱人!”蒋牧的脸,一时青一时黑,胸膛起伏,咬牙又切齿。 唐柠掏出花花绿绿的报纸,指着图,猛然笑出来,抹掉眼角溢出的水渍,操着怪腔怪调,“恋人,你确定!是谁干哥哥长干妹妹短的呼来唤去!” “你……”蒋牧无语反驳,唐柠的话,恰恰戳中他的痛点,愚蠢又失败的公关,差点没叫他栽沟里。 蒋苏联姻,苏家不认,暧昧照合成,专业人士打脸,认干妹妹,确认是情侣无疑。现在蒋牧的脸依旧有点疼,快被突如其来的反转逼疯,早知道就不理不睬,热度三两天就过去。 “度假村我来负责,只是投入五五分,收益七三分,实在是不公平。”唐柠故意磕碜蒋牧,嘴角噙着讥讽的笑容,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莫胡闹,我找伯父,度假村的你别掺和,不懂装懂纯粹是瞎捣乱。”蒋牧难掩不耐烦,面色晦暗,强忍不耐,若不是顾念着合作案,他早就翻脸不认人。 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臭丫头,没半点本事,度假村她负责,无疑是个笑话。半点真材实料,苏家再有钱,经不起她败。 唐柠眼中饱含狐疑和挑剔,鄙夷地注视蒋牧,“你以为你是经商天才,你实在是高估自己的本事,不过是仗着祖辈的荫庇,发达起来。没有蒋家,你算什么!” 蒋牧的脸黑黑的,与其说她给他下马威,不如说苏伯父故意给他不快,憋屈,实在憋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会光明正大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超苏赶蒋,届时叫苏伯父哭着求饶。 蒋牧推开皮椅,板着脸冷冷放狠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大步流星走出去,背影别提多洒脱。 他创办的亿牧集团主攻房地产这块,短短三年就干出不小的规模,同龄人辛苦打工的时候,他是亿万总裁,谁人不夸他年少有为,偏偏苏父狗眼看人低。 亏本买卖她不干,待蒋牧陷进去,度假村的项目不再是一块肥肉,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烂泥坑,届时啃下去为时不晚。 唐柠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露出淡淡的笑容,盲目自大,不坑他坑谁,希望破灭,野心泯灭,碌碌无为,痛苦度过余生,不失为一个好礼物。 天堂坠入地狱,不过是眨眼的事。 蒋牧走进卫生间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白雾弥漫,愤愤不平慢慢舒缓。 “你是什么部门的,不知道卫生间不允许抽烟么!”穿着清洁服的大叔,冲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他口中的香烟,没有半点犹豫丢进水桶,兹啦的脆响像是在嘲笑蒋牧。 “fuck!”蒋牧低低咒骂,他看着就这么像个普普通通的员工么。真的是没有眼力劲,苏家的员工果然和苏家人一样,讨厌,他和苏家犯冲。 抹把脸,又扒扒头发,想走人,可爱岗敬业的大叔根本就不让他走,非要他报出岗位和部门,他走得狼狈又没脸,铁青着脸,永世不想踏进苏氏集团。 第71章 挡箭牌15 蒋牧被堵在卫生间,半晌没出来,羞愤逃走,实在是喜闻乐见,吹吹茶饮,唐柠忍不住轻笑,活该。 苏父的责难,她没有逃避,老老实实承受着。 度假村的事,苏父不同意,她只能先斩后奏。 蒋牧又骄傲又自大,合作宣告破裂,板上钉钉,没有回旋的余地。 苏父舍不得责骂,只是轻轻放过,唐柠有点羞愧难当,若她是个任性的,苏氏集团岂不是分分钟被败光。 没有人会将利益推出去,没有苏家,有千千万万个商人,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想掺和进去分杯羹。 只是商场如战场,谁知道稳赚不赔的买卖,中途竟会赔得连裤衩,聚宝盆变成烫手山芋。 邓雨筠被邓家认回去,摇身一变千金大小姐。只是此邓非彼邓,她不是邓家的闺女,她和邓家没有血缘关系。 邓家和蒋牧合作,认干女儿,不奇怪,不过是利益驱使。 莫不是邓雨筠姓邓,邓家在一众合作者中脱颖而出,只是现在多欣慰蒋牧的恋人姓邓,将来就多痛恨。 两人不顾光大吃瓜群众的有色眼光,高调在一起,晒幸福撒狗粮,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我行我素。 公司蒸蒸日上,恋人懂事听话,妥妥的人生赢家,蒋牧难免嘚瑟,飘飘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飘飘然的不只是蒋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没去找麻烦,麻烦找上来,嘚瑟的人,实碍眼。 堵人堵到健身房,处处刷存在感,何必呢!上赶着被收拾,莫不是欠打的软骨头! 打扮矜贵又不失典雅,配饰不菲,可又不落俗套,打扮八十分,上流社会的生活,她貌似适应得不错。 邓雨筠笑眯眯打招呼,巧,唐柠没瞧出来,软趴趴的她,可不是个爱锻炼的,健身房偶遇,不是在涮她是什么。 又是寒暄又是套近乎,亲密的像是没有半点不愉快,不论是炫耀或者是示好,唐柠统统不在意。 免费的劳动力不使白不使,林悦的健身房,有她的入股,现在营业没两天。 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堆在墙角,不是表忠心么,现在正是时候。 虽然是个孤儿,可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两者不矛盾。年幼的时候父母宠,长大的时候蒋牧疼。搬东西又累又苦,她差点没哭出来。 汗液流进眼里刺刺的痛,娇嫩的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想撒手不干,只是顶着唐柠似嘲非嘲的眼神,咬咬牙坚持。 “会不会干活!是不是没吃饱饭!净捣乱!”唐柠无语地看着踉踉跄跄的邓雨筠。 蜗牛背着个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没有个猴年马月,她怕是不能完成任务,唐柠轻轻松松接过,无视她尴尬的脸色。 邓雨筠不服输,逞强搬东西,只是被碍事的长裙一绊,东西洒落一地。满身的狼狈,满身的臭汗,她烦躁地踢一脚,没有半点收拾的意思。 故意帮倒忙,实在是没见过,唐柠忍不住想翻白眼。 在唐柠鄙夷的目光中,邓雨筠无可奈何收拾起残局,只是心头不痛快,她是来帮忙的,唐柠为什么凶巴巴的,她有什么资格凶巴巴的。心头像压着块大石头,不爽快。 干活的时候无力,倒腾动静的时候活力十足,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唐柠鄙视地盯着她。 鄙视,她有什么资格鄙视她,不过是个五体不勤不食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 这个时候她下意识地选择忽略,唐柠轻轻松松拎起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尚不能搬起的东西。 邓雨筠对于唐柠的感官很复杂,较真起来可以说是讨厌。 她容貌只能说是清丽,只是楚楚可怜的气质惹人怜爱,虽然老天没有给她傲人的家室,可她的脸蛋是男人顶顶喜欢的。 儿时的救命之恩,少时的意外重逢,浪漫又动人。 少女情怀总是诗,芳心暗许。 只是蒋牧有未婚妻,苏家的小姐,漂亮高贵,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又是个女学霸,上天厚爱的女孩。 既然她什么都有,为什么抢她的蒋牧,蒋牧是她的,虽然仗着蒋牧的疼爱,她对她多番照顾,可她隐隐的轻蔑,她不是不知道。 她当面感激,暗中告状,蒋牧淡淡的情愫消失不见,他不喜欢她,他讨厌她的虚伪,他讨厌她的做作,他是她的男人,和她没有半点干系。 她的心头涌上淡淡的快意,她没有输,纵使她不漂亮,纵使她不聪明,蒋牧是她的。 若不是送她出国,触蒋牧的逆鳞,她的万里长征尚不能结束,有时候笨点未尝不是锐器,她可以迷糊,她可以傻乎乎的,她可以任性,谁叫她读书差,智商不高。 若是唐柠知晓她的奇葩理论,准保会笑出来。 智商和情商是两码事,邓雨筠的智商不合格偶尔欠费,可她的天赋全点亮在情商上。不然的话怎么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撩男技术登峰造极。在林悦的描述中,她小小年纪就能周旋在众多男生中,不是小婊砸而是清纯小女神。 邓雨筠忧郁着一张脸,“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抢阿牧,只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想象着唐柠郁郁寡欢的模样,心头闪过快意,她和蒋牧方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唐柠只是个可怜虫。 唐柠无趣地眨眨眼,“不是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么,这叽叽喳喳的是谁。” “你不要太过分!”被讽刺是麻雀,邓雨筠不由的攥紧小拎包。 唐柠绕着她打转,不由的皱眉摇摇头,扬着下巴抱凶,高傲地俯视她,“麻雀就是麻雀,你的造型师就这么放你出来。” 唐柠一边找茬,一边指头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我有蒋牧,你是什么东西,倒贴没人……”邓雨筠愤怒湮没在蒋牧疑惑的眼神中。 她面上血色全失,整个人摇摇欲坠,“你为什么欺负我,我知道是我不该……”话音未落,仰倒下去。 第72章 挡箭牌16 唐柠若是想救她,没有半点难度,邓雨筠又不是真的昏倒。 虽然邓雨筠竭力想流露出自然的状态,不想被看出破绽,可怕疼是人类的本能,导致她倒地的速度像慢动作回放。 只是这样拙劣的演技,糊弄糊弄蒋牧绝对绰绰有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心爱的女人昏倒,蒋牧的理智全消,根本不会去考虑她是不是装的。 蒋牧飞快地冲过来,尴尬的是没接住。 邓雨筠不可避免地摔倒在地,身体着地脑袋安然无恙,没什么大碍,只是蹭破点皮,痛到眼泪狂飚出来,完全没有必要伪装疼痛。 好一出苦肉计,邓雨筠对自己可真狠,假摔没有半点犹豫。 过关没有半点难度。智商不足,情商来凑,补救措施格外到位,大写的佩服。 只是怪疼的,实打实的摔倒,结结实实落在地上,摔得实在够呛。 蒋牧又是紧张又是心疼,翻来覆去的检查,将她的不对劲抛之脑后,瞄见她两眼泪汪汪,她的柔弱之姿撩动他的心扉。 蒋牧忍不住将心爱之人拥入怀中,温言软语,诉不尽的体贴。 男人宽厚的胸膛令邓雨筠的心一颤一颤的,委屈之余,不忘得意地斜视唐柠。 这出戏,九十分,以苦肉计证清白,动作到位,豁得出去。 傻白甜是假,黑蜘蛛是真,有点儿心计。 也对,若是没有半点心计,怎么能叫蒋牧神魂颠倒。 七分的容颜,五分的智商,三分的家室,纵使蒋牧就喜欢清淡的姑娘,成功上位也不是简单的事。 “不怪若雪,我……我没事,阿牧,我们回家。”邓雨筠蜷缩在蒋牧的怀中,抖得像只小鹌鹑,楚楚可怜,趴在蒋牧的肩头,眸光一闪。 “苏若雪,你什么时候变成泼妇,实在太难看!”蒋牧难掩愤怒,愤恨地瞪着唐柠。 “别恼,我不对,是我不该……不该出现在这……”邓雨筠柔弱地蹙眉,拉扯的动作可以忽略不计。 邓雨筠的眼神痛苦又可怜,怯怯的,胆怯得像是唐柠将她揉来又搓去,恶狠狠教训过似的。 惨兮兮生无可恋的模样,实在是恶心人。 唐柠莞尔一笑,不按常理出牌,没有半点愧疚,“没事就滚,没闲工夫搭理你。” 懒得装无辜,没必要,不是她不会演戏,不是她不会装,只是没意思。 蒋牧勃然大怒,“你!”唐柠目中无人,明目张胆欺负人不说,嚣张又恶毒。 蒋牧一激动,搂紧邓雨筠,这可真是个灾难,伤口被压,尖锐的疼痛模糊她的视线。 “疼!”邓雨筠捂着伤口,眼见唐柠漫不经心地撩撩长发,笑容艳若桃花,差点没咬碎一口牙,恨不能将她的脸刮花。 邓雨筠紧紧攥住蒋牧的衣襟,莹澈无比的眼眸注视着他,踌躇道,“若雪不高兴的话,苏伯父会恼怒的,我没什么的,你不必大动肝火。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邓雨筠笑得勉强,苍白的脸蛋没什么血色,羸弱无助地缩在他怀中,话里话外是息事宁人的意思。 只是他蒋牧什么时候低过头,她是他的女人,欺负她就是欺负他若是唐柠不道歉不示弱,可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注视着邓雨筠笑眼神中流露出心疼。 转而将吃人的目光瞪着笑得风情万种的唐柠,眼神愈发不善。 若非她意图不轨,雨筠怎么会受伤,雨筠瘦弱的身板,定然敌不过她。 越想越有道理,又给唐柠贴上“蛇蝎心肠”、“城府深沉”的标签。 罪魁祸首,无动于衷,幸灾乐祸。 蒋牧忍不住怒喝,“道歉!不然的话,我替苏伯父训训你!” 唐柠砸过去一本书,险险飞过蒋牧的头顶,上挑的妩媚的眼角掩饰不住讽意,“身无二两肉,训我,不自量力。” 蒋牧怒不可遏,没有素日的冷静,捏紧拳头就冲过来,唐柠微勾中指,无比的嚣张。 打女人的男人,社会的渣滓,实在可恶,不打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打不知道害怕。 蒋牧这种白斩鸡,没什么可怕的,中看不中用,只是脸俊点腿长点。 打架,论速度,速度不行,论力道,力道不行,论技巧,技巧不行。 处处是漏洞,处处是破绽,想欺负她,没回家修炼个百十来年的,怕是不成。 他这种战五渣,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送上来的免费人肉沙包,不打白不打。 大抵是扑过来的时候太拼命,倒在地上的时候浑身像是被车轮辗过似的,半晌爬不起来。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瘫在地上,像条死鱼。 邓雨筠想偷袭,只是被唐柠冷冽的眼神盯上,不敢造次,一盆冷水从天降,脊骨一阵发凉,装作没有发生半点事,原路退回去。 蒋牧打不过的怪力女,捏她和捏个软柿,怕是没什么区别,她完全被凶残的唐柠镇住。 打一个和打两个,没什么差,只是没有捣乱的苍蝇,她揍起惹人来会比较爽。 蒋牧全程被动挨打,挥出去的拳头没有落到实处,浑身剧痛,没有挨过打的蒋牧,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室内隔音效果不赖,传外头的时候不过是小小的声因。 “你,你欺人太甚,你!”邓雨筠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哆哆嗦嗦按着按键报警,两眼泪汪汪,粉嫩的唇瓣微微翕动,又白又长的细腿微微打摆。 她强装镇定,想义正言辞怼唐柠,只是想想她的武力值,怂得差点昏倒。 待唐柠站起来,她头脑一昏,冲过来挡在蒋牧身前,勇敢的不像平时的她。 蒋牧的心甜甜的,凝视邓雨筠单薄的身躯,感动与羞怒并驾齐驱。 唐柠是女人么!看过去娇娇小小的,一推就倒,没想到爆发力这么惊人。 他绝对不承认他是弱鸡,只是视唐柠为怪力女,她根本不是个女人,什么女人会是她这样的。 平白无故挨揍,蒋牧眼底闪过怨恨,半点没想起来是他先动的手,唐柠只是正当防卫。 第73章 挡箭牌17 “你别得意,警察马上就来。”邓雨筠振作精神,抓她,抓她,警察来,没有她嚣张的份。 唐柠笑得没心没肺,报警她不怕,她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虽然练不出内劲,欺负欺负人没难度。 有恃无恐的唐柠,无疑是在触蒋牧的逆鳞,面色难看,疼痛让他英俊的脸蛋扭曲狰狞。 冲进来的林悦,难掩担忧,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这……这……” 这倒地的人有点不对劲,怎么可能是蒋牧,有点玄幻,她真是凶出新高度。 瞄瞄蒋牧铁青的俊脸,瞄瞄唐柠轻松惬意,双颊因为运动微微泛着红霞,衬得肌肤晶莹剔透。 林悦惊愕地吞口唾沫,搬救兵,貌似有点傻傻的。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只是蒋牧这么菜,实在难以置信。 这么个大块头的男人,没有啤酒肚,八块腹肌,没有,四块腹肌,没有,只是一块腹肌。 难怪没什么武力值,自以为瞥见真相的林悦,绕着蒋牧打转,唯恐天下不乱,“什么时候改行的!碰瓷,你这么个大男人不合适,邓小姐比较合适。” “没碰瓷,你别胡说……”邓雨筠软糯的嗓音,没有半点威慑力,不待见她的林悦,权当蚊子在耳边嗡嗡嗡。 “别装死,躺着做什么,想讹人么!”林悦指挥员工扶蒋牧起来,唐柠的眼神示意,她懂,蒋牧没什么大碍。 没事装什么装,不知道的以为他被打残呢! “你敢动我试试!”蒋牧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激动,牵动全身,被揍的地方抽痛起来,莫大的耻辱在胸腔翻滚。 “拉他起来,这么大个男人,壮得跟头牛似的,装残废,实在不嫌害臊。”唐柠轻抚额头,温柔一笑,像个弱不禁风的美人。 法治社会,不能打伤人,她只是专挑疼的打,验伤他爱验就去验。 蒋牧被架起来,一屁股坐地上,猛的弹跳起来,疼,疼,疼。 唐柠踹他屁股,这女人扮猪吃老虎,心肠歹毒,屁股被踹来踹去,肯定满是淤青。 “怎么回事?”警察快速抵达现场,进行例行询问。 “警察同志,这个人是来讹钱。一屁股坐地上,非说是我闺蜜打的,实在可恶。”林悦恶人先告状,撒谎,没有半点心虚。 她没有半点担心的,唐柠说没伤人就是没伤人,她信她。 被恶人先告状的蒋牧,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她,她撒谎。”邓雨筠不敢乱瞪凶悍的唐柠,只能以愤恨的眼神“控诉”林悦,她在睁眼说瞎话,平地摔没有的事。 事实胜于雄辩,林悦撒谎不好使,欺骗警察,没准她和唐柠就是难姐难妹,一起被抓进警察局冷静冷静。 个子较高皮肤白皙的警察,快速地走到蒋牧,视线投诸在蒋牧头上。 狐疑的目光,叫蒋牧的脸秒绿,他不是讹钱的,他又不差什么钱。 怎么现在人的眼神这么不好使,他是个霸道总裁,他不是什么职员,更不是什么骗钱讹钱的。 “我是被害人,我请求警方给我一个公道。”蒋牧撩起衣袖,只是没有半点伤痕,疑惑地差点跳起来。 对比两人的块头,警察注视蒋牧的眼神格外鄙视。 见过碰瓷的,没见过这么碰瓷的,没有半点伤痕,就敢哭诉被暴打,是不是以为警察是三岁小孩。 “我肯定是内伤!我要去做伤情鉴定。” 蒋牧按按身体,隐隐作痛,不依不饶去医院做伤情鉴定,虽然没有伤痕,可他没有半点心虚,这么疼,没准是内伤。 唐柠粉粉嫩嫩的拳头,像是他一拳就可以捏爆的模样,怎么揍起人来这么疼。 警车上,蒋牧搂住邓雨筠纤细的腰肢,两人依偎在一起,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唷,又嫩又软,纯白的裙,衬得她如出水芙蓉,明眸皓齿,美的清新,美的自然。 酸酸的恋爱味在发酵,不是说疼么,不是说内伤么,不呻吟,不痛呼,不虚弱。 莫不是在报假警,实在不是东西,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被人民戏耍的。 警车不是秀恩爱的地方,想秀恩爱,回家去,上网去。警察完全不相信蒋牧,对他的观感贼差。 唯一没有半点动容的是唐柠,捧着本金融书,津津有味地品读,一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乌黑的碎发垂在腮边,长长的睫毛半垂着,书卷味十足,勤奋好学个屁,翻书翻这么快,无非是在掩饰她的不安。 蒋牧攥紧拳头,一时愤怒唐柠的恶毒,没有半点顾念往昔的情意,一时又痛恨自己的无能,打不过娇滴滴的女人。 不想委屈自己,想在嘴皮上占点便宜。 “你别得意,有你哭的时候。”蒋牧胸有成竹,黝黑的眼眸,隐隐透出杀戮的味道。 没有皮外伤,唐柠侥幸逃脱,叫他脸面扫地,可医院一验伤,他就能自证清白。 唐柠微微耸肩,不在意他的大放厥词,现在恩爱,到医院的时候,准保他哭着叫爸爸。 只是林悦愤愤不平,“血口喷人,若雪这个小身板儿,真的能伤到你!” 蒋牧强忍怒火,扭头,不搭理林悦,不过是跳梁小丑,他实在不必在意。 只是检查结果叫他傻眼,没有半点皮外伤,没有半点内伤,医生瞅他的眼神和神经病没什么差。 “精神怕是不大正常,有空的话去精神科挂个号,这是我对你真诚的建议。”唐柠平平淡淡地说,实在是真诚不做作,只是落在蒋牧眼中是奚落。 林悦故意捏捏他,半晌蒋牧夸张叫起来,可是不疼,怎么会不疼,他捏捏又捏捏,无视众人古怪的眼神。 蒋牧,她打的,只是没人信。 谁叫他没有什么铁证。 不能怪她,只能怪他脑残,没有证据就乱报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唐柠偷偷暗笑,干坏事的是她,为她洗清嫌疑的事蒋牧,倒打一耙,指控蒋牧报假警,故意浪费公共资源。 坑人的感觉,实在有点美滋滋的,难怪有的人就喜欢当腹黑。 第74章 挡箭牌18 “苏若雪,你是在找死。”蒋牧目光不善,虽然没有验出伤来,可实打实的疼痛,没有做假的可能。 恶人先告状,打人不成反被打,居然有脸大放厥词,真是厚脸皮。 若不是蒋牧拳头凑过来,她不会揍他,正当防卫,她自然不心虚。 何况她又没有打伤他,分寸把控得恰到好处。 真是没学乖,技不如人,张牙舞爪,这么大个的男人,不嫌害臊,唐柠笑笑,眉眼染上轻快。 蒋牧猛的打个哆嗦,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黑着一张脸,“苏若雪,我警告你别想耍花招。” 智商欠费,惹她,不是撞枪口上么,这么想找虐,她会成全他的。 “自求多福,没事就歇歇,没工夫和你过招。”唐柠眨眨眼,皮笑肉不笑。 蒋牧无奈被扣,满眼的肃杀,只是被唐柠彻底忽视,没抬头,挽着林悦,目不斜视走人。 善良,不存在的,逆来顺受,不可能的。 蒋牧被拘留,这么劲爆的消息,媒体肯定喜欢,唐柠没有半点心软,挨个发匿名消息,当然重点关注对象是蒋磊。 又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谈什么手足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蒋父的铁血手腕,妙哉,报复起蒋牧,难度系数直线下降,不必担忧打个小的,来个老的。 至于将来,将来唐柠可不担心,蒋父时日无多,车祸当场去世。 不然的话,蒋牧成为霸道总裁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可不会这么快。 只是现在么,便宜的只能是蒋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蒋磊获益好过蒋牧获益千百倍。 当然蒋家动荡的时候,苏家不会忘记去分杯羹。 蒋牧走的时候,记者蜂拥而来。 “shit!” 蒋牧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阴霾,费尽心力,方勉强按下怒火。 致电邓雨筠,不让她露面,媒体太疯,她招架不住的。 联想唐柠走的时候,冷淡的眉眼,不屑的姿态,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是好样的,请媒体来对付他,不知天高地厚,早晚叫她哭着求饶。 想起唐柠的短信,想起头脑发昏的出拳,想起她的性情大变,蒋牧心头突然涌上来一个念头,唐柠貌似不简单。 只是这个念头着实荒唐,她不过是个天真单纯的傻瓜,何来的心计。 想起隐隐作痛的伤口,蒋牧压抑在心底刷的火冒出来,早晚他会报复回去。 黑压压的保镖护送,杀出一条血路,蒋牧横眉冷对,记者的采访,不理不睬,澄清没必要,亿牧集团轻轻施压,准保媒体不敢说话。 只是他高估亿牧集团的能耐,乱糟糟的消息满天飞,根本压不住,蒋牧危险地眯眼,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实在是活腻歪。 幕后主使者,锁定蒋磊和唐柠,没有仇没有怨,无缘无故不会有人这么寒碜他,亿牧集团如日中天风头正盛,得罪他,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虽然尚不能给两人沉痛的报复,不过他相信这天不会远的,成功近在咫尺,他的王国正欣欣向荣。 没法动大boss,小喽喽练练手,杀鸡儆猴,是个不错的决定。 律师函准备,不给点颜色瞧瞧,媒体不知道天高地厚,抹黑他光辉的形象,不付出代价可不成,睚眦必报是他的性格。 蒋磊和富家小姐联姻,蒋牧不屑一顾,没本事的男人想着找外援,他这样注定站在巅峰的,根本不必借东风。 结婚,真是个好主意。 烛光晚餐,浪漫又唯美,蒋牧蒙住邓雨筠的眼,睁眼的时候,满屋的红玫瑰火红得令人心颤。 蒋牧单膝跪地,捧着戒指,真诚地凝视邓雨筠,“雨筠,我爱你,嫁给我吧!今生今世,我只要你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深情款款,冷静稳重,桃花眼动人心魄。 “我……我……愿意……”邓雨筠展出甜美的笑容,洋溢着满足的愉悦。 蒋牧牵起她的手,放唇边轻啄一口,十指交扣,搂她在怀中,满眼星光。 次日,亿牧集团掌权人求婚消息赫然出现在娱乐周报上,蒋父勃然大怒。 没两日,蒋牧笑容破灭,没有任何预兆,在建楼房轰然倒塌,豆腐渣工程上报,蒋牧焦头烂额,夜不能寐,幸福,甜蜜,骤然幻灭。 业主激动万分,试图闯进警戒线。豆腐渣工程,实在不敢恭维。 群情激奋,要求退还房款,支付赔偿金、赔偿已付房款利息,攒一生的钱,买一个家。 蒋牧迷茫又痛苦,恨恨砸桌,这个时候根本就顾不上疼痛,憔悴又不安,如同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又无路可走。 牵一发而动全身,苦心经营的亿牧集团,不可避免卷入风波,股票大跌,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不得超生。 落井下石,虎视眈眈,亿牧集团被瓜分殆尽不过是时间问题。 网络流传出倒塌楼房前的图,倒塌楼和未塌楼墙体相交时,光线仅仅出现在上中部位。 肉眼可见,楼房倾斜,放任不管终酿成滔天大祸。 打架斗殴乱人心,风花雪月迷人眼,度假村项目紧锣密鼓,蒋牧一头扎进度假村项目,顾不上什么楼盘。 楼房说塌就塌,唐柠惊讶地抬眉,她只知道这是个豆腐渣工程,蒋牧得填个大窟窿,不知道它会塌。 偷工减料,中饱私囊,推倒重建,苏父倾囊相助,蒋牧损失的是钱,赚的是人品。 现在么,大快人心。 人倒霉的话,喝凉水会塞牙。 又煎熬又痛苦,人生巅峰到落入低谷,这落差,不知道蒋牧能不能承受。 * 邓雨筠笑容甜蜜,餍足地拨动精致的戒指,凑上去环住蒋牧,“你说我这样穿合适么,伯父会不会不喜欢我,我有点慌张。” 咬咬唇,真是甜蜜的负担。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无限欢喜。 柳叶弯眉、樱桃小口,婀娜有致的身段儿,说不出的动人,只是在这个时候有点不合时宜。 “滚,晃悠什么晃悠。”蒋牧拍拍桌,扭头就走,无视邓雨筠的笑容。 第75章 挡箭牌19 蒋牧借酒消愁,邓雨筠又心疼又难过,柔弱清纯的脸蛋露出一抹哀伤。 “阿……阿牧……”邓雨筠嗓音发颤,惶恐又不安,脸白白的,死死拽住裙角,不知所措。 “滚,我叫你滚……”蒋牧满脸阴云,眼中流转着不满,浓浓的酒味在空中飘散,推走邓雨筠。 邓雨筠眼圈微红,难过地捋捋耳边的头发,“阿牧……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不要喝酒,我会心疼的。” “欠……欠……揍,是不是,看……看我笑话,叫……叫你看我笑话!”蒋牧握紧拳头,拳头挥出去,没砸中,砸枕头,砸纸盒,发火掀掉周遭的东西,摇摇晃晃,倒在大床上,说不出的颓废。 “阿牧……阿……牧……”邓雨筠忧伤地唤着蒋牧,眼泪簌簌落下来,只是六神无主的她,没半点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蒋牧无神的眼睛紧盯天花板,内心备受煎熬,想退出,想做个啃分红的闲散人,可这么窝囊,这么狼狈,像个丧家之犬,他实在不乐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一无所有,他可以东山再起,他不会屈服的,他注定会成功的。 揪出中饱私囊的叛徒,是一路走来的兄弟,一路扶持,一路艰辛,临到头叛变,蒋牧忍不住揪头发,焦躁又不安。 蒋牧咬咬牙,没有口碑,亿牧集团是走不下去的,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着狼的,卖房卖车,填窟窿,咬咬牙硬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熬过困苦的时候,他会东山再起的,只是没这么简单。 贪婪的邓家,得寸进尺讨价还价,蒋牧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双眼发红,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合作对象临阵倒戈,实在混蛋。 割地赔款,蒋牧实在不愿意,肝疼又胃疼,到嘴的肉不能叫人啃去。 只一夜,蒋牧的嘴皮子上就急得起火泡,来回踱步到天亮,闷闷不乐地抓头发,什么朋友,什么伙伴,没半个靠谱的。 洗漱时,镜中颓废的男人,叫他心惊,他什么时候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胡子拉碴的,双眼通红,狼狈又萎靡。 莫大的挫败感,迷茫又痛苦,恐惧不知道前路怎么走,若是没有和苏家撕破脸皮,若没有和邓家合作,他不会这么凄惨。 不自觉地驱车赶往苏氏集团,冲进苏父的办公室,度假村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是年轻人不懂事,苏伯伯不会和他计较的。 “苏伯伯,对不住……”蒋牧愣在当场,苏父不在不是推托之词,正襟危坐的不是苏父是唐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走投无路,依旧不想低头,认错的话戛然而止。 唐柠黑色套装白衬衫,优雅得体,丰胸细腰翘臀,手指纤细如玉,眸如秋波,红唇冶艳,迷人又危险。 “你是?”唐柠故作疑惑,在蒋牧尴尬,不知道怎么自处的时候,方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怎么变成这样,差点没认出来。” 丑脸伤眼,精致的男人和粗糙的男人,实在是判若两人。 虽然不会认不出来,可不妨碍她打击他的自信。 憔悴又酗酒,满满的挫败,蒋牧的生活一团糟,英俊的脸蛋被痘痘占领地盘,不复精致,西装革履不复潇洒自信。 只能进不能退,若是求助蒋父,蒋氏集团和他无缘,做个游手好闲的啃老族,碌碌无为,不痛快让他夜不能寐。 蒋牧的出现,唐柠没有半点意外,人是她故意放进来的。这么大个集团,不是谁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唐柠陌生的眼神,刺痛蒋牧的心。 很是难堪。 虽然他是有点颓废,可她这么直白的疑惑,像是一巴掌直直落在他的脸上,他颓废落魄焦头烂额,她高高在上娇艳如花,不由得产生自惭形秽的念头。 艰难地拢拢西装,喉头干涩,难堪又难受,细密的冷汗冒出来,急切地张口,发不出半点音,只能沉默,安静半晌,牵强地笑笑,“好久不见,你……” “寒暄的话,不必说,早就撕破脸,不必粉饰太平。”演戏,对着他油腻腻的脸蛋,大可不必,有点倒胃口。 蒋牧装作若无其事,只是炙热的眼神早就透露出他的不平静,“我来是找苏伯父,有要事相商。” “短时间内,你是见不到我爸的。”唐柠抿唇,没有在意他的不安和僵硬,“我爸在国外谈合作,攸关苏氏集团能不能进入国际市场,现在是紧要关头,没办法回来,公司的事暂时交由我全负责。” “苏伯父的私人联系电话……”蒋牧自然不死心,难掩焦急,艰难又憋屈,探寻的目光放到落到唐柠头上。 求助,脸真大,蒋父是他的亲父,都爱理不理的,苏父为什么救他。 苏家又不是冤大头,无亲无故,度他过难关,是不是傻。 “亿牧集团的丑闻,沸沸扬扬的,你的目的我略知一二。”唐柠戳破他的窘况,闭口不谈苏父的死人联系电话,耳根清净没什么坏处。 在唐柠鄙夷的目光中,一口浓茶喝下去,又苦又涩,不会喝茶的他差点没喷出来。 “这个关头苏伯父怎么会……”蒋牧想诘问,只是想想他尴尬的身份,不由自主弱下去,干巴巴盯着唐柠。 “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蒋先生,家父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唐柠不快地蹙眉,地球又不是围着他转,躲个他,出个国,他真是脸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蒋牧猛的站起来,着急地凑上来,心头沉甸甸的。 “保持点距离,你是有家室的人。”凑过来,烟味混杂着古龙水味,奇葩的味道,有点恶心。 “我……” 蒋牧犹豫,是不是该豁出去,求唐柠。事到如今,苏家是他的救命稻草。 “度假村,苏家有意向接盘,价格有商榷的余地,若是你识趣的话,自然知道怎么抉择,亿牧集团怕是回天无术。”唐柠瞅瞅时间,扭头就走,“我有个会议,恕不奉陪。” 第76章 挡箭牌20 亿牧没有挽救的可能,偏蒋牧不死心,身家性命抵上去,为的就是翻身,只可惜一败涂地。 扶不上墙的烂泥,卫生间内刺耳的评论,蒋牧已然麻木。感情他在别人眼中就是茶余饭后的笑话,呵呵。 狐朋狗友的爱莫能助,生意伙伴的避而不见,天地之大,没有他的半点容身之处。 做人可真失败,蒋牧的愤怒和恐慌被点燃,落寞又无可奈何,潇洒和自信不复存在,耀眼的光芒不复存在,黯淡的像是个路人。 只能说蒋父的态度太决绝,弱肉强食,能者居之,能,你就上,不能就闲着。 丧家之犬何足为患,蒋牧可没什么东山再起的资本,可怜虫没什么可同情的。 有资本和你玩,没资本和你才不是朋友。 傲慢自大的蒋牧,情谊没怎么结,仇怨可没少结,有时候得罪人尚不自知。 连番受挫,精致的贵族男正在远离蒋牧,他像是暴躁的野兽,淤积在胸口的憋闷,慢慢地击垮他。 他想过绝地反击,他是个瞩目的天才不是么,失误,他不是经不起磨难。 只是骤然发现,他的成功是蒋磊在铺路,捧杀的计谋格外高,他骄傲自信,他自负膨胀。 高处坠落,疼,实在疼,他的好哥哥,高,实在高,未战,他就一败涂地。 他是这么的渺小,他是这么的无能为力,走到穷途末路,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么被算计,不甘心父亲无动于衷,不甘心被轻视,他不甘。 蒋牧的愤懑,无处发泄。 邓雨筠心痛又难过,可她无能为力。 邓家,邓家不过是来分杯羹的,临到头脚底抹油,冷漠得不像人,她只是个干女儿,又不是邓家的闺女,不顶事。 未来太渺茫,蒋牧太痛苦,含泪轻抚蒋牧的脸蛋,做出抉择。 没有她,他会幸福的,他是天上的星星,她只是地上的泥土,实在不配。 她爱他,爱是付出不是索取,她可以大度的,她可以的,邓雨筠擦擦眼泪,满腹的辛酸泪。 * 突然冲出来个人,白裙,披头散发。 不是神经病就是自杀的,大白天的,拐角处,跑出来,若是她没刹住,没准就闹出人命来。 “是你!” 邓雨筠穿着精致的小白裙,只是跌倒在路上,说不出的狼狈,膝盖红彤彤的,蹭破点皮。 邓雨筠在碰瓷! 蒋牧什么时候这么穷困,使唤个女人出来讹钱,邓雨筠的智商什么时候能涨点,人吓人吓死人,这么个找死法,实在罕见。 换个人来,她不是死就是残,横冲出来,若不是车贵,她反应快,豪车贵是贵,性能杠杠的,她现在是不是个人样实在难说。 硬着头皮,迎着不解的目光,心头慌乱,眼神游移,邓雨筠闭眼咬唇,“我把蒋牧让给你!” 一行清泪落下来,痛苦不安肆虐,说话含含糊糊的,又低又轻,根本没法知道她在说什么。 蚊子似的嗡嗡叫,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唐柠没闲工夫和她掰扯来掰扯去的。 唐柠掏出皮夹,把里头的所有钞票都掏出去,“治伤去,没事别瞎晃悠。” “我……”邓雨筠踌躇地低头,眼圈微微红,说出口需要莫大的勇气,蒋牧不是阿猫阿狗,他是她心爱的男人。 支支吾吾,不知道想干什么,唐柠有时候真不知道有的人脑袋瓜装的是什么东西,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头上的脑袋像个摆设。 “我若是心狠点辗过去,你的小命可就难说。不遵守交通规则,害人害己。没事的话,不要装死。” 不接钱,钞票收进钱夹,得,损失个钱夹,话说这是她蛮喜欢的款式。 只是唐柠没法抬腿,邓雨筠猛的抱住她的腿,可怜兮兮掉眼泪,晶莹的液滴落在唐柠的腿上,脑袋突突疼。 神经病,唐柠的眼神太直白,邓雨筠没法装傻,别过头不自然地捋捋头发。 半晌恢复自然,邓雨筠忧郁着一张脸,“你,你不准走,我,我有话说。” “我将蒋牧让给你。我会选择消失,不出现的,你放心,我说话做到,不然的话就天打五雷轰。”邓雨筠不管不顾吼出来,眼泪哗哗流,让出爱人,她的内心痛苦又煎熬。 她在说什么,蒋牧,谁稀罕。 “我没工夫和你说笑,邓雨筠,你别挑战我的忍耐力。”唐柠抽出她的腿,难掩不耐烦,好在这不是闹市区,不然的话,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 邓雨筠怔怔地注视地面,纠结又痛苦,半晌抬头,热烈地注视唐柠像是注视着救星,“蒋牧是你的,我不争我不抢,我爱他,你也爱他,我们是一样的。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你高贵又美丽,是他的良配,我只是,我只是他的一个错误。” 羡慕又憧憬,被这么注视的唐柠,没有半点欢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真伟大,说让就让,“爱”什么时候这么的卑微,不仅要讨好自己的恋人,必要的时候甚至得讨好情敌。 “你不要无理取闹,这样一点都不可爱。蒋牧喜欢柔弱的,你有点太强势。”邓雨筠见宁唐柠一脸恍惚,柔弱地哭唧唧,心如刀绞,“你以后得温柔体贴,他不吃芹菜,他不吃西红柿炒蛋……” 这么碎碎叨叨,这么理直气壮,实在是活久见,她可真博爱。 无法沟通,对牛弹琴,完全说不到一块去,三观震碎,醉醉的,见过奇葩的,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她又不是接盘侠,蒋牧又不是天神,接纳他,脑袋秀逗。 “没钱没房没车没事业,又丑又挫,心底有个白月光,又凶又难搞,你说我是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我又不犯贱。”唐柠扑哧一笑,不顾邓雨筠的震惊,“你说我图什么!” “可是……可是爱是给予……不是索取……你,你实在太不懂事。”邓雨筠急得满头大汗,在唐柠的注视下,做不到振振有词,结结巴巴,像是个牙牙学语的幼童。 第77章 挡箭牌21 “你,你这样的思想是不对的,他只是暂时的落魄,你怎么能嫌贫爱富……”邓雨筠面红耳赤,很铁不成钢地盯着唐柠,抿抿唇,忍不住想责怪。 想不到她是这么个“痴情种”。 真挚又愚蠢的爱情,怕是男人顶顶喜欢的,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实在有点毛骨悚然,不像是爱情有点像是邪教洗脑成功案例。 因为爱情,恋人可以拱手相让,因为爱情,人格可以任人践踏,真“伟大”,饶是唐柠见多识广,这个时候不免错愕。 不想和她说话,思绪不在一个频道上,根本就说不到一块。 “嫌贫爱富,你光长年纪不长脑的么!”唐柠微微笑,笑容甜美动人,只是话中的意思,没这么温柔。 不要因为自己是个傻瓜,就认为别人和她一样是傻瓜,全心全意不求回报,只是,蒋牧他配么。 无视她的错愕,唐柠抬腿就走,她爱犯贱是她的事,配不配合是自己的自由。 邓雨筠连滚带爬扑过来,想拽唐柠,牵扯到伤口,额头沁出斗大的汗珠,唐柠淡淡地说,“你若是敢过来,我就敢揍你,我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拳头一亮,世界立刻就清净下来,对付脑残,有的时候真不能按常理出牌。 闻言,微微哆嗦,不敢造次,蒋牧尚且在她的拳头下瑟瑟发抖,唐柠的拳头实在不是她能承受的。 唐柠临走的时候,瞥眼邓雨筠天崩地裂的表情,不必猜就知道她又要掉眼泪,回忆苏若雪的惨状,唐柠冷冷地瞥过头。 邓雨筠被唐柠的眼神煞到,心里头突了一下,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半晌,邓雨筠跪坐在路上,柔弱,彷徨,只能茫然地抱着脑袋。 突然咣的一声电闪雷鸣,她一哆嗦,下一秒倾盆大雨,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没有伞,没有车,冷冷的雨拍打着她瘦弱的身躯,雾蒙蒙的不辨方向,冻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拦个好心人,搭上顺风车,到家的时候就是凶猛的高烧。 * “翁嗡嗡”的铃声,吵醒睡懒觉的唐柠,蒋牧的电话,不着痕迹地翻个白眼,唐柠本想直接挂掉,转念一想,接起来,瞅瞅他想耍什么花样。 唐柠沉默不语,蒋牧轻快又不失温柔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回响,“若雪,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 若是她没有失忆的话,她没有拒接电话,何来终于一说。 蒋牧软言软语,“约个时间见个面,雨筠和我说……” 邓雨筠这个女人到底在胡诌什么,唐柠自认她没有留半分的遐想。 只是耐不住邓雨筠是个戏精,不知道她对蒋牧说过什么,现在的蒋牧活像发春的泰迪。 蒋牧又什么能耐,她非得贱贱地凑上去,她有钱有颜又有才,为什么非得包个狂躁自大的直男癌。 “没有公事,不必见面,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唐柠冷漠对待,笑话,她是个大忙人,没有什么闲工夫和蒋牧扯皮。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蒋牧想泡她,痴心妄想,分分钟叫他回炉再造。 “雪儿……”蒋牧低低笑起来,宠溺又撩人,半点没在意唐柠的冷言冷语。 亲昵的称呼,差点没叫唐柠挂电话,没这么亲密,乱攀什么关系。 “你说谈公事就谈公事,度假村,你不是感兴趣么,我们约个时间谈谈。”醉翁之意不在酒,蒋牧穷追不舍,不容置喙,摆谱道,“今晚九点,月阁521房,不见不散。” 521,我爱你,只是蒋牧他不配。 “月阁521房。”ok,唐柠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玩味,倏尔唇角一勾,低笑起来,只是眼底没有半点笑意。 “我可以去,只是今晚没空,明晚见,届时不见不散。” 地狱欢迎你,蒋牧。 “若雪,你在什么地方,到时候我来接你……”嘟嘟的忙音,蒋牧没有半点恼怒,忧虑尽散,满脸的松快。 蒋牧扭头就见邓雨筠瘫软在沙发上,犹如死鱼,睁着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早就泪流满面。 蒋牧再也忍不住将心爱之人拥入怀,男人宽厚的肩膀令邓雨筠的心一颤一颤的,眼泪流得格外欢实。 “雨筠,我的宝贝。”蒋牧这个吻无比的粗暴,吻到邓雨筠的红唇红肿不堪,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放开,一吻结束怜惜地注视着她。 “我……我会走得远远的,不然的话,若雪会不高兴的。”哭成一个泪人,在蒋牧痛惜的目光中,她轻轻呢喃,“阿牧,我……爱……你。你……你……你不必自责,我……我是自愿的,我以后不见你,不插手你和若雪的生活,我会远远的,远远地祝福你。” 蒋牧心疼又难过,若不是该死的叛徒,他现在何必进退维谷,唐柠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现在保险的做法是和雨筠暂时划清界限。 可是蒋牧忍不住徘徊,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他是真心恋慕雨筠的,她是他的肋骨,她是他的爱人。若是划清界限,不知道何年何月可重逢。 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没办法,人活着必须有取舍,只是战略性转移,将来必然有重逢的时候。 蒋牧有点犹豫,但仅仅犹豫两三秒,就点头答应,“雨筠,我爱你,你放心,我会去接你的。” * 九点,唐柠准时抵达月阁,金碧辉煌,只可惜不怎么干净。 月阁是苏若雪悲剧的发生地,521房,我爱你,世上最大的谎言,踏进去万劫不复,不洁,背叛,挣扎,痛苦。 兜兜转转,又是这个房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痛苦不甘,原数奉还,不必感激她。 本来纠结怎么报复合适,报复之余又怎么完美地摘出去,苏若雪的人生不该有污点。 只是若是走寻常之道,实在有点便宜他。 现在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是个处么,尝尝男人的滋味,尝尝菊花残的痛苦,尝尝有苦不能言的憋闷,品品无处不在的有色眼光。 第78章 挡箭牌22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若雪……” 一袭水红色轻薄长裙,热烈似火,衬得肌肤胜雪,裙摆在微风中荡漾,摇曳生姿。绮丽的轮廓,在朦胧细碎的灯光下,氤氲着雅致的风情,蒋牧一时失神。 唐柠回头,蒋牧倚靠在爱车边,西装革履,领口扣得齐整,清冷禁欲的味道扑面而来。 蒋牧把玩着银灰色打火机,叼着根香烟,烟雾袅袅,狭长的双眼微眯,衬得他本就俊美无俦的脸越发不凡。 只可惜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披着羊皮的狼。 见状,唐柠露出妩媚美丽的笑容,欢喜又羞涩。 不知道被触动哪根神经,蒋牧快活地笑起来,本就不俗的容貌,越发的英俊潇洒。 女人心,海底针,什么不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谈公事,不过是欲迎还拒的借口。 不率真,不可爱,她和雨筠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蒋牧深情款款的同时,不忘比较唐柠和邓雨筠孰优孰劣。 蒋牧不经意的自得和傲慢,叫唐柠嗤之以鼻,不过是个蠢货,不足为惧,难道他不知道世上的女人,越是漂亮越是有毒么。 她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精湛,这不,蒋牧被骗得团团转尤不自知,一边被人骗,一边帮人数钱。 蒋牧的胸膛滚烫起来,不由的凑近,欲牵唐柠,或许是月色太撩人,羞涩的唐柠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叫他想一亲芳泽。 唐柠微微一退,蒋牧微一愣神,完全没反应过来,唐柠已然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低着头,细长的睫毛宛若羽扇般垂下,完美掩饰住她内心的波动。 蒋牧脸微微一绿,美是美,就是太不识趣,只是想到苏家,他不能摆谱,世上没有比他憋屈的富家子弟。 他的新生活寄托在唐柠身上,没有她,他没有办法东山再起。 现在的他,说不出白手起家的话,灰头土脸无路可走的时候,不得不低头,现实叫他直不起腰。 “我不喜欢烟味,你离我远点。”唐柠只是平淡地注视蒋牧,眼神平静无波。 故作矜持,女人总喜欢来这套,蒋牧将燃着的香烟摁入车内的水晶烟灰缸,缓缓摁灭,笑容依旧妥帖,寻不出半点错来。 绅士领路,没有做叫唐柠不快的事,西装笔挺,英俊又不凡,欣赏的目光没有断过。 只是唐柠对他的英俊完全免疫,美丑只是一张皮,天然的人工的,美丽只是刹那芳华。不老容颜只是骗骗不知情的小姑娘,没有人可以抵挡岁月的侵蚀。 “度假村的事情,你怎么想的。若是价钱合适的话,苏家可以……”唐柠不是故作冷漠,她是真的冷漠,蒋牧唱做念俱佳,只是难掩油腻腻之感。 “不谈生意上的事,就当老朋友叙叙旧。”蒋牧注视唐柠,漆黑瞳仁里闪动着动人的光芒。 “叙旧,我和你,没必要。你和邓雨筠不清不楚的,现在又来撩拨我,你想脚踏两条船么!”唐柠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似的,浑身竖刺,冲蒋牧冷笑。 冷漠又疏离,没有半点温柔软和,只是失望又冷漠地注视他。蒋牧当场脸微抽,糟糕,事情怕是会黄,下意识的欲揽过唐柠。 “别碰我。”唐柠眼神冷漠,腕上的银镯轻晃,打在蒋牧的手上,略有一丝痛意。 “我和雨筠现在没有半点关系!”蒋牧故作痛苦地握爪,英俊的男人被颓废和懊丧包包围,惹人心疼。 惊喜期盼在眼底一闪而过,唐柠随即换冷漠厌恶的面具,“你和她的事,我不想知道。” 蒋牧猛的抱头,一时挣扎又痛苦,只是没等来嘘寒问暖,没等来温言软语,他只能装模作样地叹息,自顾自演下去。 “她背叛我,卷走我的钱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蒋牧泪光闪闪,唱作俱佳地表演着,将一个被爱人背叛的男人刻画的入木三分。 见过给别人戴绿帽的,没见过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难道不怕说着说着,假的变成真的么,这么诅咒自己,真的好么。 蒋牧的计策堪称完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邓雨筠的不检点,抨击她的背叛。 被戴绿帽,他最喜欢,不是么,他是受害者,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只是他无辜的话,谁死有余辜! 只是现在换个人来背锅,将罪责推到邓雨筠头上,若是不明所以的,定然以为他是苦情男,邓雨筠是个渣女。 他这么会编故事,不知道蒋父知不知道。 他的谎言,从头到尾破绽百出,邓雨筠这么爱他,怎么会背叛。 摇尾乞怜求唐柠和蒋牧附复合的贱样,现在唐柠依旧没忘,三观尽碎的感觉,委实称不上美丽,这个女人,别的本事没有,恶心人的本事,堪称一流。 蒋牧这个渣男,唐柠只想狠狠虐! 冰山渐渐融化,冷凝的神色渐渐软化,唐柠同情怜悯地注视蒋牧,“她这么可恶,不能轻饶,你放心,掘地三尺,我会将她挖出来……” 唐柠将一个心疼心上人的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 满腔的愤怒在蒋牧含笑的眼神中冷下去,故作不在意地拢拢头发,两颊染上浅浅的绯红,羞涩又不安,活像个怀春少女。 “我很庆幸,这个时候身边有你。”蒋牧没有在意唐柠的躲闪,桃花眼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若雪,这个世界只有你对我始终如一。” 动人的告白唐柠的眼神充盈着柔软和感动,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压抑着着什么。 “我有点事,我现在要回家。” 蒋牧微微一愣,迸发出强烈的欢喜,大掌握小手,坚定又温柔,“若雪,我们重新开始,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辜负你的满腔情谊。” 唐柠僵硬地推拒,做出痛苦挣扎的模样,“我不想重新开始,你走,我不想见你。”慌乱地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在地。 蒋牧深深地凝视她,满眼的柔情,“如果不想重新开始,为什么你会来赴约。”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架感言 当当当~~~~~~~ 国庆快乐!!!!! 《炮灰逆袭日常》是作者酱的第二本书,也是作者酱第二次上架! 作者酱不断更,不太监,所以小伙伴们可以放心入坑呦~~坑品有保证哒~ 更新呢,正常情况下就是两更啦~~当然有特殊情况就会加更,比如作者酱心情好啦,或者作者酱心情不好啦~~~23333,开玩笑啦~~ 加更在这里就不立g,若是不能完成任务,有愧大家的期待。 不论是开始就跟我的小天使,还是后来加入的小天使,或是中途离开的小天使们,在此都向你们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们曾经支持我,还在支持我,如果可能,未来也请多多指教(鞠躬) 本人其实是个懒癌晚期,有时候躺在床上实在不想码字了我就会让自己翻翻评论,看着一个个可爱的评论再重新爬起来,打开电脑精力满满地开始写! 2017多多指教! 连诺 《炮灰逆袭日常》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挡箭牌23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我是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苏氏集团收购度假村和你是谁,没有半点关系。”唐柠低头,莹白的小脸染上淡淡的绯红,难得露出小女儿娇态,不自觉地流露出亲昵。 蒋牧心中吹着口哨,难得的欢快,不由得窃喜,又秒变深情脸,“我是被蒙蔽的,你可以考验我,我是真心的。我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是什么人,没有人比你清楚。 沉默半晌。 “我可以给你机会,但如果你骗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唐柠眼神澄澈,凝视蒋牧的眼睛。 蒋牧不敢直视她澄澈的双眼。 “先生,您的酒。” 侍者的出现,缓解他的不自在,抬头的时候,满眼的真诚。 她傻,可苏伯父不傻,苏伯父不是可以被他敷衍和哄骗的,生米煮成熟饭,世上没有比这保险的事儿。 一夕之间变成孤家寡人,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和美女对他避如蛇蝎,穷途末路的滋味实在煎熬。 蒋牧眼神一凛,装作若无其事给唐柠斟酒,“若是我欺骗你,我就遭万人唾骂,你知道的,我这个向来爱惜羽毛。 无色无味的药物,依附在杯壁上,红酒一倒,没有半点痕迹。 见唐柠一脸的天真依恋,蒋牧一时不忍。 只是人生在世,有舍方有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蒋牧太懂这个道理。人上人和破落户,他不傻,自然知道怎么抉择。 成为人上人,呼风唤雨,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他甚至可以将邓雨筠寻回来,他是龙不是虫,合该遨游九天而不是在泥地中摸爬滚打。 只是不知怎么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忍。 她与他,青梅竹马。 数九寒冬,牵着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亲亲热热地挨着他,水汪汪的双眼里满是依恋与眷慕,半点不怕他。 苏家的座上宾,她的未婚夫,不过是儿时的算计。 她的走失,是他的有意为之。 彼时他是蒋家的可怜虫,母亲是个拜金女,贪慕荣华富贵,只是福薄,没能活下来,死在手术台上。 蒋夫人是个老妖婆,不顺的时候,找个僻静的地方,指甲招呼过去,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说他调皮爱玩闹,走不稳路,总是摔跤。 父亲是个冷漠的,纵使知晓他伤痕的来源,当做没瞧见。 蒋苏结交,他是功臣,他的待遇瞬息改变,蒋太太不敢对付她,见不得人的烂招数不敢摆在台面上去。 这个老妖婆命短,不然的话,他肯定将一切报复回去。 若是没有邓雨筠,没准就凑活着过,只是世事没如果。 即使在一起,可他钟爱的依旧是邓雨筠。 现在只能说抱歉,不过放心,他会铭记她的恩的。 蒋牧温柔一笑,唐柠回以同样温柔的笑容,自作自受,但愿他能承受住。 若是奔溃,余生在精神病院,痴痴傻傻的,嗯,有点便宜他。 蒋牧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有半点破绽,孰不知一切尽在唐柠的掌控中,等待他自投罗网。 “若……雪,你……你是我的遗憾。我们……我们重新来过。”蒋牧晃晃脑袋,傻傻地笑着。 各怀鬼胎,蒋牧拼命劝酒,酒后乱性,若是没有喝醉,怎么乱。 唐柠装作不胜酒力,拼命灌他,她就是不倒就是不醉,蒋牧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唐柠滴酒不沾,只是慢慢灌他,眼神冷冷的,没有半点脉脉温情。 蒋牧醉醺醺的时候,依旧做着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满心的甜蜜和欢快。 “蠢货。” 唐柠似笑非笑盯着扑通倒在地上的男人。 蒋牧瘫软的身体,在她眼中和垃圾没有什么两样,不,他连和垃圾为伍的资格都没有。 * 火热的吻,酥酥麻麻的,隐秘处,刺骨的疼痛,蒋牧猛的一僵。 “宝贝,你可真热情。”雄壮的男人,搂着他,衣服半露不露的,整个肩膀和大半个背部露在空气中,满满的荷尔蒙的味道,熏得蒋牧差点没昏过去。 蒋牧眼底闪过一丝寒光,狠狠给出一个巴掌。 “啪!” 这个耳光,蒋牧用尽全力,牵扯到伤口,额头是密密的冷汗,穿上衣服就想走。 “找死。”男人攥住他的胳膊将人拖到床上,压上去撕扯着蒋牧的衣服,在他的屁股上轻掐。 掐他的壮汉,紧贴在他耳边放肆的笑着,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被这么侮辱,蒋牧难以忍受,浑身轻颤,不是怕,而是恨。 抓住空档,抓过床头灯,对准他的脑袋,拼尽全力砸上去,“去死吧!你这肮脏的家伙!” “砰!” 蒋牧连滚带爬,逃出去。 被砸中头的男人,满头是血,摸着脑袋,两排齐整牙,咯咯作响,发狠地瞪着门,眼神晦暗,不一会儿发出怪怪的笑。 蒋牧战战兢兢,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羞耻感未消,转眼就是他的生日。 “生日蛋糕有点丑……”唐柠板着脸,腮帮子鼓鼓的,眼神懊丧,说不出的苦恼,东倒西歪的蛋糕,实在有点惨不忍睹。 糕点师学徒做废的蛋糕,实在是丑不堪言。 虽然味道没差,只是这造型实在有点辣眼睛。 唐柠可没有什么兴致为蒋牧洗手作羹汤,他不配。 蛋糕可不是礼物,她的礼物肯定别致,别致到蒋牧今生今世不会想收到第二份。 “不准你嫌东嫌西的。”唐柠忽的灿然一笑,巴掌大的小脸,泛着莹润的光泽。 瞄着蒋牧不着痕迹的躲闪,真是有趣,啧啧,前头老是想占她便宜,又是试图牵手,又是试图揽肩,现在躲她跟躲鬼似的。 蒋牧食不知味,勉强笑着。 瞥见她无意识地抚摸着精致的耳坠,眼神天真单纯,仿佛在求赞扬,心头茫然,嘴巴却不自觉地吐露赞美,“味道真不错,我喜欢。” “我做的,当然不会差。”唐柠微微笑,清纯羞涩,宛若梨花初绽,“虽然有点丑,不过你放心,糕点师父说我在这方面有点天分。勤加练习,很快就可以出师,到时候给你做个漂亮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0章挡箭牌24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对你失望透顶。出去不要说是我的儿子。你赶紧给我滚回来,不然的话以后就不要回来。”蒋父的暴怒,彻底撕裂平和的生日,蒋牧的脸顿时就变白。 “爸,到……到底是什么事……我马上就……”蒋牧话未说完,蒋父就挂掉电话,胸口莫名涌上慌张惊恐,“爸……” 蒋牧突然手脚发抖,深呼吸,深呼吸,抑制住从骨缝里钻出的冷意,眉头紧蹙,疲惫地按着太阳穴。 父亲沉稳严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炸弹落于侧而身不移,没有什么会叫他动容。 蒋太太这个老妖婆去世的时候,不见他怀念。 两兄弟逞凶斗恶,眉头不带眨。信奉丛林法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然的话,他这个血统“低贱”的,怎么有争夺的权力。 违背他的意愿,大张旗鼓的向邓雨筠求婚,迎来的不过是淡淡的怒意。 现在这样的震怒咆哮,有史以来头一回,不安又恍惚,蒋牧无措地盯着丑陋的蛋糕,口中苦苦的,心头涩涩的。 蒋牧猛的抬头,深深凝视着唐柠,她正纤手半掩着檀口,打着哈欠,娇憨又动人。 半晌,蒋牧回神,迅速抓紧唐柠的手,抓的死紧死紧的。 脸上带着一抹癫狂的神色,眼神如同溺水之人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张到牙齿打颤,喉头微动。 水润双眼,像是盈着一汪细密的春水,迷惑地注视着他。 一瞬间,变哑巴,说不出什么话来。 电话铃,犹如催命符,蒋牧突然跳起来,试图夺过唐柠的手机,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等蒋牧反应过来时,瞥见唐柠古怪疑惑的眼神,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胸口发闷。 不详的预感,笼罩他的内心,一时迷茫无措,不行,一定要尽快把她搞定! 蒋牧眼珠子一转,眼神灼热,“我们去领证,我想和你结婚,你和我一对,我和我应该在一起。生日蛋糕我很喜欢,希望年年岁岁有今朝。” 想骗婚,想得美。 唐柠的笑容未变,只是在心底又记上一笔,怕丑事曝光,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果真不负人渣中的战斗鸡之名。 “没有戒指,没有鲜花,你的求婚太没有诚意,我可不答应。” “你这是答应……”蒋牧沉浸在欢喜中不可自拔,一时间竟将蒋父的暴怒抛之脑后,结婚,结婚,搭上苏家的船,不愁前路难。 待回神,只见唐柠的肩头微微颤抖,蒋牧忐忑又不安,眼神充血,没有什么可怕的,不会有事的,他会走上人生巅峰的。 转过身来,小脸依旧妍丽明媚,她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 蒋牧想走上去抱住她,接触到唐柠临近冰点的眼神,蒋牧硬生生停住,汗毛倒竖。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唐柠厌恶地皱起眉头,冷冷地盯着蒋牧,那眼神,将他冻在原地不敢动弹。 蒋牧急切地解释,“有心人的鼓动,你可不能信,我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只觉得脸上传来重重的力道,剧痛无比,眼前发黑,脸色苍白如纸,半天才自剧痛中缓过劲来,只觉得嗓子眼儿里满是血腥味儿。 “你无辜,我看你是死有余辜。”唐柠一脚踹上去,将他踹倒在地,砸在办公桌上,办公桌顺势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职员冲进来见唐柠暴打老板,一时噤若寒蝉,在唐柠冷冽的眼神中退出去。 只是难掩八卦的心,望眼欲穿。 恨不能做个围观群众,只是想想口袋中的钞票选择作罢。 只是探头探脑者,不在少数,越是不让瞧,越是想瞧,抓耳挠腮,好不难受。 蒋牧像是被开水烫到似的弹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顾不得疼痛,奔溃地抓头发,满眼的慌张和惶恐,额头沁出密密的冷汗。 他努力维持的精英范,瞬间消失不见挣扎着要去抓唐柠的腿,“你不要受有心人的挑拨,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我说过,你不准骗我,三番两次……”唐柠的声音轻的像在叹息,猛的一顿,轻轻一笑,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讽刺,冷眼见他狼狈痛苦的模样,“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瓜,可以被你一次又一次戏耍。求婚,你这如意算盘实在叫人作呕。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好自为之。” 唐柠拿起桌上的蛋糕,毫不犹豫砸在他的脑袋上。 蛋糕寿终正寝,完美完成它的使命,奶油在蒋牧的脸上开花,五颜六色一团,可以说是狼狈又滑稽。 蒋牧错愕地摸着脸,油腻腻的触感,有点恶心,他傻愣愣地注视唐柠,一个外表温柔美丽,内心凶残的女人。 唐柠头也不回地走掉,偷听的员工做做鸟兽散,溜得没影,只是余光瞟见不可一世的蒋总裁,倒在一片狼藉中。 八卦之魂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痛苦的,难过的,懊丧的,花一生去品尝,不在沉默中疯狂,就在沉默去死去。 蒋牧的腿是酸软的,哆哆嗦嗦站不住,踉踉跄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草草扶住墙壁,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吞下带血的唾沫,点进微信,查看视频。 每一个点击都如同踩在刀尖,锋刃割开皮肤,鲜血喷涌,伴着尖锐的疼痛。 屏幕上不可避免地沾染奶油,有点模糊,可不妨碍视频的播放。 一张大床,上演着不堪入目的演出,沉迷的,堕落的,污秽的,蒋牧口中的血味越发浓厚。 蒋牧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堂堂八尺男儿跪倒在地,摔落在地的手机,没有半点损伤。 连日来的噩梦,连日来的疼痛,连日的战战兢兢,彻底逼疯他,若不是订错房间走错房间,若不是误饮春药,何必承受无妄之灾。 蒋牧不是没怀疑过唐柠,只是她不可能知道他的谋划,查过视频,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只是酒是他倒的,药是他下的,她是苏父拉走的,房间是他订的,1314房误订成1313房,房间是他走进去的。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长按三秒复制)!! 第81章 挡箭牌25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视频是陌生男人录的,他是个同志,是个混黑的小头目。 报复他,故意传的视频,现在收到视频的只是苏蒋两家,将来就说不准。 因是他种的,果是他尝的,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苏家不会原谅他的假惺惺,蒋家不会接纳有丑闻的他。 蒋牧头晕眼花,只觉着世界末日降临,他无路可走。 余生,蒋牧怕是不敢踏足酒店,这地方实在太恶心,太让人作呕。 蒋牧失魂落魄,又是抓狂又是压抑的发泄,哭成一个泪人。 恨只恨,当初头脑发昏,没有拴住她,他是苏家的女婿,苏伯父肯定不会眼睁睁见他跌落泥潭,怪只怪他太骄傲。 这个时候蒋牧突然明白,蒋磊为什么会娶个富家千金,江山和美人,他永远知道孰重孰轻。 他是卑劣的,自私的,恶毒的,蒋牧不觉他有错,只是他认清得太迟太迟。 走出办公室又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西装革履,小皮鞋蹭亮,头发齐整,只是脸上巴掌印未消,略微有点狼狈。 员工未带有色眼光,只是蒋牧忍不住瑟瑟发抖,只觉着鄙夷的,厌恶的,好奇的,古怪的,探究的,色色的,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他头上。 蒋牧默默地握紧拳头,目光微微一黯,不,他不是孤家寡人,雨筠,他的雨筠,她这么爱他,肯定不会背叛他的。 “我想见你,回到我的身边。”蒋牧难得流露出淡淡的软弱,他向来是不可一世的,什么时候低过头,只是现在…… 电话那头邓雨筠怯生生的,似乎是在挣扎一样小声儿说道,“阿牧,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你是……不是当我是挡箭牌……”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流露出浓浓的哭音。 隔着千山万水,蒋牧依旧能描摹她的模样。怯生生地咬着粉嫩的唇瓣,柔弱单纯的脸上难掩哀容,眼眶红红的,她的柔弱之姿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只是他骤然一僵,感觉说不出的狼狈,他最丑陋的模样,他最恶心的模样,落在她的眼中,没有半点保留。 他的头抬不起来,他的脊背直不来,他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没有的事,我若是个同性恋,怎么会日日夜夜和你……”蒋牧没有半点笑意,眼底雾蒙蒙的,只是话语温柔得不像话。 “讨厌……”诉不尽的娇羞,传入蒋牧的耳,他不由得轻笑起来,只是眼眸深处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胡思乱想,大家族没有亲情,只有数不尽的背叛,我的好哥哥,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故意算计我,只想叫我身败名裂。”蒋牧愤怒地叫嚣着,人是有秘密的,不敢不堪的真相,在最亲密无间的恋人面前,选择遮掩事实。 蒋牧自欺欺人,将自己安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一次又一次的暗示着,仿佛就能抹煞自作自受的蠢事。 纵使被全世界背离,她是他的,她是爱他的,蒋牧甜蜜又不安,“我好想你,没有你的日子,我睡不着。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你。” “我马上回去,没有人相信你,我相信你,无论你是贫穷或是富贵,我都不离不弃,没有你,我的生活是不完整的。”邓雨筠信誓旦旦,安抚着蒋牧不安的心,娇娇软软的嗓音,说着动人的情话,“两天,就两天,你就可以见到我,我摔伤住院,医生说留院观察两天,到时候我做飞机去找你。没有你在身边,饭不香,觉不甜。” “我等你来找我,我和你,一个家。”蒋牧不禁轻笑起来,黯淡的眼睛闪过一丝淡淡的甜蜜。 挂断电话,邓雨筠貌似哭得可怜兮兮,可凑近一瞧,没有半点泪痕,她收敛娇弱胆怯的模样,她轻轻抚摸着闪亮的钻戒,轻蔑地笑道,“蠢货。” 喜欢,有,只是这喜欢,浅薄得可怜,林悦的话,没有错,她就是个心机婊。读书没天分,心眼贼多。 天真,柔弱,无邪,无依,只是蒋牧喜欢的,可绝非她的本性,他喜欢她的伪装,她喜欢他的钱。 温柔体贴,英俊潇洒,富贵多金,她不可避免地陷进去,演戏么,不入戏,怎么会真。 可霸道总裁落难,眼见不能翻身,她干巴巴凑上去,不是傻是什么。她年轻貌美,又有钱,干嘛非得找个暴躁的窝囊废,仰人鼻息。 到底良心未泯,就是个畜生,经过这么多年的陪伴,不会没有半点感情羁绊,何况是活生生的。 早知道他不可能有未来,可依旧不死心,不过是丝丝缕缕的爱恋在作怪。 看视频的时候没哭,接电话的时候没哭,挂电话的时候没哭,泪意翻涌。 只是突然眼泪滑落两颊,淡淡的不忍涌上心头,邓雨筠轻拍脸蛋,轻轻呢喃着,“你可是个坏女人,坏女儿怎么能流泪呢!女人的眼泪是武器,没有观众,你哭什么哭,你真是个傻瓜。” 一个巴掌扇在脸上,邓雨筠咬牙切齿,“多愁善感的柔弱的女人,扮习惯,就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可笑。你得笑,你得笑,知不知道!” 镜中顶着巴掌印,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女人,绝对不是她。 她这样恶毒的女人! 要什么可怜的爱情! 爱情是奢侈品,她要不起的。 “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邓雨筠垂头紧盯着视频,重播重播再重播,她的目光就变得坚定起来。 凝视着视频中丑态百出的蒋牧,不禁念念叨叨起来,他这么脏,他这么恶心,他怎么能玷污她,他怎么配得上她。 邓雨筠猛的挺直脊背,画上精致妆容,掩饰住狼狈,拎着小包包,一切如常。 别墅的保姆知晓,每天这个时候,邓小姐就会出去购物,看看新款,喝喝下午茶。 回来的时候不是晚上,就是第二天,别墅的主人从来没来过,小三做到这个份上,有点可怜。 邓雨筠头也不回地走出别墅,坐上出租车,选择现金付账,这座城市,再没有她的踪迹。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2章 挡箭牌26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邓雨筠自以为隐秘的行踪,尽在唐柠的掌控中。 qq不登,微信不上,身份证不使,又不是失踪,无疑是有预谋的潜逃,扫尾扫得不错。 蒋牧这个傻瓜,被耍尚不自知,等回神的时候,“真爱”早就逃之夭夭。 只是有点小惊讶。 邓雨筠会有这个心思。 不是说真爱无敌么,不是说赴汤蹈火甘之如饴么。 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不是真爱会做的事。 原来她才是大boss。 这个背叛来得有点猝不及防,逃之夭夭的速度快得叫人发指。 什么柔弱,什么单纯,什么痴傻,通通是伪装,这演技妥妥的影后级别,出来骗钱又骗情,实在是浪费天分。 只是智商是硬伤,早就漏洞百出,偏偏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人蠢不可怕,怕在不自知。 不过,蒋牧这个人渣,有今天,大快人心,渣别人的,迟早会被渣回来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两个字活该。 邓雨筠若是以为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 唐柠微微笑,没有动作,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刻。 * 没有钱,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关系,邓雨筠是他的,她是他的全世界。 蒋牧欣然迎接他的新生活,虽然可能他不是霸道总裁,可他可以做个暖男爸爸,没有波澜壮阔没关系,平平淡淡也是真。 殊不知,眼前的安稳只是假象,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骤雨。 邓雨筠失踪,蒋牧一夜没睡,天微亮的时候,疲倦的双眼撑不住,睡过去。 打探不到半点踪迹,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蒋牧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脑袋懵懵的,眼神呆滞而迷茫。 柔弱温柔的女人,对他一往情深,他不相信她会背叛,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蒋牧的心钝钝的痛。 暴风骤雨尚未结束。 虎落平阳被犬欺,蒋家除名,合作伙伴忙不迭地撇清干系,他焦躁又难受。 唯一能帮上忙的是唐柠,苏家的报复未来,蒋牧抱着侥幸心理求助唐柠,可唐柠一来不接他电话,二来不见他的面。 唐柠的狠话当然不是白放的,没两日,苏氏集团全面狙击与打压亿牧集团,试图以低价承揽度假村,不占便宜白不占。 “这是趁火打劫!苏若雪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度假村,是个聚宝盆,你叫我收不回本,未免有点不合适。”蒋牧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捂着胸口,心头就是一阵绞痛。 唐柠质疑地盯着蒋牧,“蒋牧,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清楚!旁的不说,就说骗婚一事。若不是你砸破人家的脑袋,人家报复你,我到现在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像是难忍被欺骗的痛苦,唐柠握紧拳头,浑身紧绷绷的。 蒋牧两颊充血,青筋暴起,强忍愤怒的火焰,侧过脸看着,带着祈求的意味,“我不是,蒋磊故意整我的,你知道的豪门就是这样……” 唐柠一拳砸在蒋牧的肩头,连人带沙发摔倒在地上,自然顾不上争辩,揉着腰难掩痛苦。 “撒谎不打草稿,是不是你,我会认不出来。我和你自幼相识,你和我什么仇什么怨,非得骗我做同妻,做你性取向的挡箭牌!”唐柠粉嫩的唇瓣轻轻弯起,眼神轻蔑地像是在看臭虫,一沓照砸他的俊脸上,不是要“铁证”么,她给就是。 蒋牧定睛一看,全是各式各样的亲密照!虽然没有露骨的图,可柔情蜜意的眼神,勾肩搭背的动作,相视而笑的默契,唯美又暧昧。 若是个正常男人,自然没什么,可他现在是个“同性恋”,说没有什么,谁信,这个女人是想叫他去死。 蒋牧没忍住额头狂冒冷汗,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唐柠,眼神怨毒,仿佛要把她大卸八块。 他抡起拳头想招呼唐柠的脸蛋,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想起唐柠的拳头和巴掌,忍不住瑟缩起来,只得悻悻作罢。 唐柠语调一转,瞬间变得森冷而肃杀,“你欠我,你不答应,视频我就公之于众,叫世人见识见识亿牧集团总裁的妖娆姿态。” 不干,没关系,丑事曝光在阳光下,见世人识见识他的丑态,蒋牧,怕什么就来什么,打蛇打七寸,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蒋牧不寒而栗,终难掩颓色,无奈妥协,没办法,现在他的太脆弱,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能指望唐柠不出尔反尔,念在素日的交情上,放他一条生路。 想叙旧,只是盯着唐柠冷若冰霜的侧脸,吐不出半个音节。 他揉着腰,僵硬地走出办公室,无视众人古怪的眼神,现在的他,早就顾不得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又是恋人失踪,又是千疮百孔的公司,蒋牧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 竞争对手大肆收购公司股份,没有蒋家做后盾,他只能束手无策,真真是见不到半点希望的曙光。 力王狂澜,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蒋牧不是没试图挽救过,可只是徒劳。 亿牧集团倒闭,偌大的企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破灭,苏氏集团的报复,竞争对手的打压,豆腐渣工程的负面新闻,彻底拖垮它。 房,车,存款,奢侈品,全填进去,堪堪还清债务。 现在一贫如洗,两套换洗衣物,两双皮鞋,锅碗瓢盆,存款三千五百六十块二,蒋牧抹把脸,眼神空洞洞的,没什么焦距。 没办法只能熬,咬咬牙,拎着家当,汗流浃背挤公交,人挤人,肉贴肉。 蒋牧的腰被人撞到,是个男的,他想呕吐,可没吐出来,还没过苦兮兮的生活,身体就已然习惯。 馒头咸菜,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间,蒋牧抡起拳头砸桌,三块钱的啤酒猛灌,灌着灌着,眼泪流下来,苦苦的,涩涩的,说不出的难受。 邓雨筠在什么地方,她究竟是死是活,她到底有没有背叛他,蒋牧想知道个答案,可是他没有钱,现在连个侦探都雇不起,谈何打听消息。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3章 挡箭牌27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蒋牧捂着瘪瘪的肚皮,捂着隐隐作痛的脸,火没处发。 找个对口的工作,无果,稍微沾点边的,无果。 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要钱似的撒过来,砸得他两眼发昏。 没工作经验,屁话,亿牧集团是摆设不成,他运筹帷幄的时候,面试官没准还是个打杂的。 没招人计划,胡说,前头欢天喜地走出来,捏着报名表的,不是人,是鬼么。 蒋牧不信这个邪,是金子无论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他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他这匹千里马迟早有伯乐会赏识的,这不,有慕名而来的小公司,邀请他去面试。 虽然是个小职员,月薪五千块,可屡屡碰壁的蒋牧,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早早的收拾妥当,换上体面的西装,昂贵的西装没有怎么熨烫,微微有点皱,没有什么精致感,捋捋平,刻意早到一个小时。 “这员工面试可真没劲,我想回去睡觉。咦,这个倒霉鬼,谁塞进来的,我家公司可不想倒闭,赶紧的,叫他回家去。不知道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破事,啧啧,居然被老爹扫地出门。” “不着急,坐坐坐,面试的时候可以逗逗他,不是蛮有趣味的么,你耳朵凑过来,我有话说……” 戏耍他,看他笑话,士可忍孰不可忍。 蒋牧打消面试的念头,冲进去就是一拳,转身就溜,脸上的伤痕就是溜的时候,不小心刮蹭上去的。 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啃着一块钱一个的白面满头,蒋牧扫来扫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工作的机会。 没有公司会聘请他,认清这个事实,他不免沮丧,没有办法,只能找别的工作。 甜品店在聘请收银员,男女不限,包吃包住,月薪两千,蒋牧强忍不愿,踏进去。 老板顾忌他脸上的伤,又欣赏他的颜,勉为其难留他,试用期一个月。 蒋牧勤勤恳恳干活,每天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地板的死角打扫得没有一点灰尘。 他拼命工作,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贪嘴,工资投进股市,他的眼光不错,有点小钱。 私家侦探查消息,可是没有半点音讯,仿佛世上就没有邓雨筠这个人,她就这样人间蒸发。 可蒋牧不死心,梨涡微陷的她,笑靥如花的她,信誓旦旦说回来的她,不会消失不见的,她不会是叛徒。 这个小女人啊,没准明天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蒋牧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她是他苟延残喘,活在世上的动力,她不会不见的,她这么爱他,她怎么会舍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没准受尽苦难,像她这样柔弱的女人,会不会害怕惶恐,每日偷偷掉眼泪。 蒋牧真想一醉方休,可是不行,他的钱不能乱花,侦探社太黑,砸进去的钱没有翻起半点水花,只是又不能不给钱,茫茫人海,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时隔半年,蒋牧灰头土脸的,没有半点精致,穿着员工服,踩着地摊鞋,笑眯眯地招呼客人,彻底磨平棱角,时光和磨难为他蒙上一层灰。 他是落魄的,他是平凡的,只是无人时阴森森的目光,让人渗得慌。 是时候收网,没道理,一个潇潇洒洒,一个凄凄惨惨。 便宜谁不能便宜渣渣,痛快这么长时间,邓雨筠,是时候该还债。 恶人自有恶人磨,佳偶变怨侣,不死不休,她喜欢。 时间可以葡萄酿成美酒,时间可以将思念酿成毒酒。 苦苦地追寻,他在地狱挣扎求生,她在天堂放纵享乐,他的爱恋,他的信任,被践踏,被辜负。 疼么,当然疼,痛彻心扉。 唐柠美丽的丹凤眼,充斥的是淡淡的漠然。 没有人怀疑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表现得太过单纯无辜。 黑客的技术,捡起来。 订错房间,不是巧合。 现在么,收到图,也不是巧合。 唐柠的眼神慢慢变得平和起来,恢复成平时的人畜无害。 * 蒋牧浏览新闻,知晓实时动态,弹出来的推荐,习惯性地点x,可能是手滑,不小心点进去,空气仿佛一时之间凝滞,落针可闻。 修身的水红色旗袍,花纹绮丽繁复,衬得肌肤胜雪,绰约生姿。 古镇中的姑娘容颜如蔷薇般明媚,眉眼弯弯,眼波潋滟含情,眼神叫他陌生怯懦。 是邓雨筠,又不是邓雨筠,这个女人是他陌生的,她是雏菊,她是百合,她不该是旖旎美艳的蔷薇。 他是世上最大的大傻瓜! 她真的爱过他么! 蒋牧麻木的眼神落在图上,呆呆地凝视着她含笑的脸蛋,恨得牙痒痒的,手中的一次性筷子早就被折成两半。 她善良,她可爱,她清纯,她仿佛一朵嫩嫩软软的雏菊。 他以为她这样柔弱的女人,禁不起生活和岁月的侵蚀,她是这样的娇柔,她是如此的脆弱。 只是可惜是假的,全是假的。 这个女人薄凉自私,笑得没心没肺,叫蒋牧的心瞬间千疮百孔,她是不是早就在打他的主意,奔着钱来,吝啬哪怕一点点的真心。 他眨眨眼,酸酸涩涩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盯着壁纸上歪着脑袋,眼睛如同迷途的小鹿,无辜而又清澈地凝视前方,天真娇憨的邓雨筠。 想起他倾尽所有的深情,在电话这头留下一吻,炽热的,滚烫的。 她过来就成婚,就在这个城市,他以一生为聘,娶她做媳妇。 西式婚礼,阳光海浪沙滩,她白纱飘飘,他西装革履。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两个人,两个人的婚礼,没有繁文缛节,没有虚假客套,简简单单,浪漫动人。 “你逃不掉的。” 蒋牧沉默半宿,顶着黑眼圈,眼底是藏不住的恨,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邓雨筠的地址被找到,蒋牧舔舔唇上的血渍,慢条斯理地收拾行囊,包袱款款踏上高铁。 甜品店的老板,冲过来的时候,蒋牧不在,打个电话,没有安危,这么个俊小伙离职有点可惜,可腿长在人家身上,没办法。 道一路顺风的同时,不忘告诉他这十来天的工资,月底的时候结给他。 只是这份钱,注定给的不怎么顺利。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4章 金钱抽奖系统1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风平浪静的夜晚,两人失踪,私家侦探找不到蒋牧的踪迹。 古色古香的小镇,在桃花盛开的地方。 一对幸福的情侣,单看背影,一个白纱飘飘,一个西装革履,真美。 只是女人傻呆呆的,不会说话,只会流口水,男人冷若冰霜。 失踪许久的两人,出现在烟雨江南。 邓雨筠疯疯癫癫。 蒋牧被绳之以法。 一个在疯人院,一个在监狱。 彼时,唐柠在股东大会上侃侃而谈,突然头昏目眩,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她正摸着方向盘,在驾驶车辆。 唐柠本想将车停在应急车道,只是这刹车是不是有点问题。 刹车一脚就踩到底,可车辆没有半点反应,没有减速的意思,车辆仪表盘上,多个故障灯亮起,唐柠眉心微拢,眼眸闪过一丝寒光。 不仅仅是刹车的问题,是性命攸关的生死时速啊!高速,90码,刹车失灵,实在是危险, 高速,刹车失灵,实在是危险,只是越是紧要关头越是不能慌,稳住方向,车辆继续滑行,同时打开双闪提示后边车辆,手刹拉不起来。 高速关卡就在不远处,等待车速缓降,根本就不可能。 “兹,兹,兹……”碰撞安全栏,激烈的摩擦,火花四溅,死死把控住方向盘,生死边缘,冷静,绝对不能慌。 强行刮撞,有惊无险,车停下来,唐柠深呼吸,捂着胸口,擦擦额头的冷汗。 突然车猛烈一震,伴随着巨响,抱头蹲,玻璃碴飞散,不可避免的被划伤。 推车门,快速一扫,没有车辆在后头,唐柠走下车,车后150米出放置警示三角牌。 右前轮爆炸,挡风玻璃破碎。 新车刹车失灵,新手上路,无疑是场有预谋的车祸,她不相信是巧合,只是不知道谁是真凶。 拖车拖走车辆,报废的车辆,没什么修理的价值,到汽车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做检测。 简单包扎伤口,唐柠难掩满脸的凝重,记忆什么的,派不上什么用场。 姜琪,现在是b市大四学生。家世不算差,姜家是做食品生意的,称得上是b市食品这一行领头企业。 家庭构造简单,一个干练精明的姐姐,一个可爱活泼的妹妹,一个酷爱买买买的母亲,她是千娇万宠的那个。 没有过人的相貌,没有得罪的仇家,不知道怎么会招致祸患。 车祸,她躲过,可原主没有,车越来越快,刹车失灵,剧烈的碰撞,浑身被碾压般的疼痛。 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大面积的烧伤。一个人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活着就什么都不知道。 相比其他委托者来说,姜琪可以说是死得又冤枉又憋屈。 被不知名的东西,捂住口鼻,使得她根本就没法呼吸,不停地踢腿,不停地挣扎,没有半点效果,惊恐的是,她可以没有半点障碍地触摸到口鼻。 不是在睡梦中死去,就是有超自然力量在作祟。 原主的愿望对于唐柠来说,不难,只是若是有自然力量在作祟,简单模式会直接进入地狱模式。 找出真凶,健健康康活着。 无论是无论车祸是意外,还是超自然力量所为。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不露出任何破绽。 无论人为还是超自然力量所为,只要想要对她动手,自然会露出马脚来。 “你这丫头不是说不着急么,妈生日你赶不及就赶不及。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小心。”娇美的妇人难掩着急,点着唐柠的脑袋一通说,递上来一杯茶。 “我的错,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让你担心,我会小心的。这么小的伤口,没关系的。只是一点点划伤,两个创口贴就可以搞定,你不要太紧张。”唐柠水汪汪的大眼灵动可爱,眨眨眼,递去盈盈一笑。 冒着微微的热气,红枣枸杞味的,唐柠尝试性地抿一口,甜甜的,全喝下去。 “车,妈暂时就没收,你可不准乱摸。”姜母没有半点犹豫,新车上路,就出车祸。这车她可不敢叫她开,还是赶紧的,先收起来。练练再上路。 话说这辆车已经成为一堆破铜烂铁。她哪儿去把它开回来。 “怎么,不乐意!”姜母佯怒,作势敲唐柠的脑袋。 下意识地起身避让,见姜母满脸的错愕,端起红枣枸杞茶,拧着盖儿撇去茶盏里的浮沫,借花献佛。 “我知道,我知道,老佛爷,您息怒落,若是叫姐姐知道我惹你不高兴。肯定会被扒掉一层皮的。只是现在车有一点点小刮擦。过两天,我就把它放车库。”琢磨琢磨零花钱,貌似可以买一辆一模一样的新车。 唐柠有点心虚,若是追根究底的,追问车在什么地方,她可就没辙,一时胡诌不出来。 “你就别担心我,我知道分寸的,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小孩。”眉眼儿弯似新月,唐柠撒着娇儿,轻轻松松将话题掰扯过去。 “什么这么大个人不这么大个人的,在妈的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子,没有长大。”姜母喝着茶,笑容娇俏,天生娃娃脸的她,和唐柠坐在一块,说是姐妹花都有人信。 唐柠故作娇气地挠她,母女俩的氛围说不出的和谐。 “小画在什么地方,怎么没瞧见。”操着软软糯糯的嗓音,唐柠微微有点不习惯。 姜母小粉拳捶唐柠的肩,难掩亲昵,“你说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小画她在上辅导班。说起她的成绩啊,我是真的担心。你说若是连个本科都考不上,说出去不叫人笑话么。咱们家的孩子都这么聪明,偏偏她……” 微微的失望和低落,没有半点掩藏地流露出来,纵使在埋怨,嗓音依旧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杀伤力。 “你说这话我可不同意。小画她是多可爱的孩子,你不知道她读书多努力。有你这么当妈的么。变着法的贬损自己的孩子。”唐柠作势欲挠姜母,张牙舞爪的。 姜母装疼,一双眼儿是薄薄的水雾,勾勾儿的盯着唐柠,没有半点预兆,扑上来,母女俩闹作一团。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5章 金钱抽奖系统2 “我的错,我的错。咱们小琪真是一个好姐姐,这么心疼妹妹。我这不是心直口快么。你是不知道,她这考试啊。次次都垫底,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姜母的脸蛋染上红晕,无措地解释着,她真没有贬低的意思,虽然姜画不讨喜。 唐柠听得出她话语中满满的担忧和关心,没有作假。 只是小妹这书读的可以说是一言难尽,不是不努力,可就是没有什么成效。 “她挑灯夜读,我也跟着心疼。我只是在想,那是她和你们一样有着这么好的脑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你看看你读书的时候。天天出去玩,不着家儿,作业不做,上课睡觉。这考试啊,轻轻松松的。”姜母纤巧的瓜子脸,眉头微蹙,染上清愁,一眼就知道,是个不知道愁滋味的,“我要是有你和你姐这么好的脑子,也开心啊。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实在难过,天天被老师留下来做作业。” “妈,你不该高兴么,小画她像你呀……”唐柠有点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 “胡说八道,她哪里像我!我呀……”姜母伸在空中的手微微一僵,脸色青青白白,胸脯微微起伏。 没由来的情绪激动,有点古怪,女儿不像母亲,像谁。 * “妈,姐。”姜画张嘴咬着糖葫芦一角,拎着杯奶茶,急忙忙冲进来,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不光是读书成绩一言难尽,这打扮也有点一言难尽。 一个小姑娘,偏偏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一头黄发刺得她眼睛生疼,身上乱七八糟的坠饰,小太妹之感扑面而来。 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真是叫人不省心。 “这么小就染发!”姜母目光来回在姜画身上打着转,捂着脑袋,脑袋突突的疼,“你喜欢就成,我脑袋有点不舒服。” 姜母摁着额头,走人。 真是别扭的关心。 “小画来来来,姐姐给你带的礼物。”唐柠掏出一份礼物,小妹喜欢的音乐专辑,限量版的,带签名的。 “谢谢姐。”姜画亲昵地抱着唐柠胳膊,在唐柠的脸蛋上印上湿漉漉的吻。 湿漉漉的吻,有点不习惯,唐柠摸着她的小脑袋,“什么谢谢不谢谢的,姐姐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小傻瓜。姐姐好想你的,毕业,姐姐就在本市,不去别的地方。” 染发伤发,不柔不顺,有点糙糙的,黄不拉几的,这审美观实在有点扎心。 “小画,你给我出来,你这丫头,做得实在有点过分。你说你考试为什么作弊!年年垫底的,突然成绩突飞猛进,你说妈,能信么!你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姜家的祖训,你记不记得!”姜母清澈的凤眼中是满满的怒焰,浑身微微颤,手指头嘴唇都在微微抖。 砸手机不算,她又去取抱枕砸姜画,被唐柠一把从身后给抱住。 姜画下意识倒退,攥着糖葫芦说不出的紧张,局促不安地低头,犀利的话如同兜头给她淋一盆冰水,让她冷得发慌,她满脸的苍白,姜母和唐柠没有注意到。 姜母不是个心细的,唐柠将姜画护在后头。 “小花这么努力,怎么就不能考出好成绩。别听风就是雨的,你这臭毛病,可得改改。小画你跟姐姐说说,是不是妈冤枉你。若是妈冤枉你,这个月妈就没有零花钱,我给姐姐说,不要给一分钱,到时候就不能随心所欲的买买买。”唐柠又是无奈又是头疼,捏捏姜母的肩,安抚她躁动的情绪。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又不是就知道买买买。”姜母脸皮一红,买买买又没什么不对,人生的一大乐趣,又不伤天害理,只是唐柠这么一说,她有点羞涩。 “班主任来电,三模小画全班第一。可是她这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姜母恢复冷冰的模样,不满地盯着姜画,“你若是有你姐一半省心,我就不会这么头疼。” 姜画身体微微颤,掏出纸巾掩饰地在脸上按按,张张口想辩解。 触及姜母的视线,心慢慢冷静下来,控诉地咬唇瞪视着姜母的方向,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泫然欲泣,可怜的小模样叫唐柠有点不忍心。 “你说说你的妹妹,怎么就这幅德行!这事我来办,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被退学。”姜母不安地跺脚,虽然不喜欢姜画,可不能任由她被退学,作弊,她可真敢,打心眼里,她就没觉着姜画有出头之日。 “我没有作弊!你不要冤枉我!”姜画懊恼地打断姜母的话,不管不顾地嘶吼,“你说我作弊,请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就是污蔑。不必你去和老师说,我会向校领导反应的。学校完全可以调查监控,要是发现我作弊,我就退学。” “妈,你不能因为她一直考不好,不就觉得她一直就考不起来,普通班的孩子没哪个读书努力的。小画她每天都这么认真,以前可能真的就只是没考好,你知道的,考试一次考不好。下次可能就有阴影。”姜母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去责难,实在有点过分。 “别难过,姐相信你。”唐柠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轻轻安抚着泪流满面的姜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怜惜地擦去她的泪痕。 姜画冷肃着一张脸,啪的打掉唐柠的手,“不必你假惺惺的求情,我的事,我自己解决,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干脆将我扫地出门!”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老师那么生气,我问两句还不行么。你不知道,老师就差没指着脊梁骨骂,说我不会教孩子。”姜母咬着唇满脸的无辜,泪珠儿顺着小巧的下巴往下落,说不出的娇弱可怜。 “妈,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小画说得对,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这个还是要看事实的。老师,如果真的有证据,还会这么温柔么。你生日,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唐柠拍拍她的肩,一个两个的,全是水做的骨肉,说哭就哭,没有半点犹豫。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免费阅读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6章 金钱抽奖系统3 唐柠走进姜画的房间,小姑娘在发闷火,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试探性地蒙上她的眼,姜画蔫蔫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读书这么努力……” “胡说什么,我相信的,小画不能妄自菲薄,妈,那头,我来沟通。造型师在外头候着,我让她进来去给你化个妆,做个美美的小公主。”唐柠捏捏她的小脸,没有被拒。 姜画的脸红彤彤,讪讪一笑,“我是不是有点任性,姐,你可别不喜欢我。” “小丫头,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唐柠捏捏她的小脸蛋,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放心的将人交给造型师,只是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俏皮可爱的小女孩,变成这个模样,实在有点辣眼。 “乖,去换个造型。你这个年纪的女孩,素净点,比较可爱。” 十七八岁的女孩,还是素一点比较美。 姜画乖乖的,没有反对,任由她摆布。 姜画活泼乐观,这么郁郁寡欢的模样,想必母亲的怀疑对她打击不小。 将她头上一簇簇的装饰品拔干净,放下满头黄丝儿来,编成锁骨辫。 小小的王冠戴在头上,柔美的灯光照射下,肉嘟嘟的脸蛋映托得格外可爱。 浓妆变淡妆,完美地掩饰痘印和黑点,年轻是资本,皮肤不差,装扮清新,素净中带点娇俏的模样儿,勾人的眼。 私人聚会,一水的贵妇和贵妇的孩子,热热闹闹的,满当当的人,简单地打个招呼,一轮下来,有点累。 随意地倚在窗边,见姜画亦步亦趋的,唐柠含笑摸摸她的脑袋,“不和你的小伙伴去玩么?” “姐,我就想和你一起。”姜画搂着唐柠的胳膊,笑容甜甜的,眼神是满满的仰慕,“二姐,我想你,我不想做个笨小孩……” “琪琪。”男人含情脉脉地唤着唐柠,没等唐柠转头,肩头就传来沉甸甸的分量,来人身材高大健硕,揽在唐柠肩膀上的胳膊结实有力,贴着结实紧绷的肌肉,感受陌生的心跳。 唐柠轻轻推人,自然没有推动,铁塔似的男人,可不是现在的她能挪动的,整个人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留学的前男友,现在出现有点叫人意外。 毕竟,姜琪车祸重伤,和病痛做斗争的时候,这个家伙可没有出现过,虽然知晓大面积烧伤,那个时候的姜琪肯定丑得不能见人。 可情感归情感,理解归理解,只能说他是个肤浅的男人,爱的是她的脸,不是她的人,说不上什么真爱。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是没有什么往来的必要,当初选择不辞而别,头也不回地出国,现在就不要选择回头。 骄傲如姜琪,肯定不会接纳背叛的人,同样的,唐柠不喜欢叛徒。 “疼,别勒这么紧。”不安分的家伙,触及伤口边缘,怪疼的,唐柠可想缝起来的伤口出血,本来推不动的人,现在推起来没有半点难度。 这伤姜母是不知道的,要是她知道的,非得揪着唐柠的耳朵念经,小心驶得万年船,唐柠选择隐瞒不说,缝针的时候有点疼,但尚在忍受范围内,她没那么娇贵。 唐柠身上那头猛兽,倒退半步,手仍旧扶在白月的肩上,撩起她的礼服袖,紧张得看她的伤势。 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只是碍眼的伤口,有点破坏美感,针脚不难看,只是八九针出现在唐柠的胳膊上,红肿的,不必说就知道怪疼的。 唐柠扯下他的胳膊,顾忌着她的伤口,没有怎么挣扎,快速地松开,“谁干的,我给你报仇雪恨。”霍礼一座山似站在唐柠身边,眼睛凶恶,大有将罪魁祸首大卸八块的意思。 “姐,你伤得怎么样,有没有大碍,要不要去医院瞧瞧?”姜画满脸的担忧,两眼水汪汪的,走过来的时候,伤口被遮住,她没瞧见。 “没事,我没那么娇嫩,全赖他,小题大做,若是伤口大的话,我早就哇哇大哭起来,你知道的我最怕疼。”唐柠指着铁塔似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我的高中校友,勉强可以说是朋友,霍礼,国外回来,有点超乎想象的热情。这是我妹妹,姜画。” 左右没有人知道霍礼和姜琪谈过恋爱,唐柠撒起谎来,面不改色,没有半点的不自然。 高中时青涩饿恋爱,像是地下组织接头似的,没有任何人知晓。 谁叫姜琪的班主任是个灭绝师太,抓到早恋,又是三千字检讨,又是请家长的。 姜琪根本就不敢暴露,霍礼只能千方百计的配合,无比的低调,恋情的开始无人知晓,恋情的结束没人知道,无疾而终的爱情。 甜甜的涩涩的,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唐柠根本就没想起来,当然出现没什么关系,她没放在心上,恋爱她可不负责,攻克她,霍礼还是洗洗睡去。 灯光下的唐柠,无美丽又纯净的,莹白的小脸,恰到好处的笑容,淡淡的疏离,霍礼自然是能感受到的,难免有点委屈。 霍礼视线一转,转到姜画身上,姜画下意识绷紧身体,两颊微红。 姜画咬唇偷瞄霍礼,迎上他的视线,飞快地垂下头,耳垂慢慢染上粉色,羞涩的像是含苞的玫瑰。 “姜画。”霍礼率先上前,伸出宽厚的手。 姜画怯怯地握上他的手,飞快地缩回去,没有素日的活泼大方,这个容貌英俊的男人,双眸深邃,气度骄矜,令人过目难忘,一样的西装,不一样的味道。 霍礼含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脑袋上,姜画心砰砰砰乱跳,两颊发烧,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竭力露出美妙的一面。 姜画努力不露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早就想尝尝爱情的滋味,这么个优秀的男人,是她生平少见的。 只可惜霍礼没有怎么在意她,礼貌性地注视两眼,眼神一转,落在唐柠身上,淡淡的惊艳被姜画捕捉到,下意识地低头,掩去眼底的厉色,这样的姿态显得她下巴尖尖的,格外惹人怜。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7章 金钱抽奖系统4 唐柠被霍礼含笑的目光注视着,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情绪,不过是被瞅两眼,又不会掉块肉。 瞥见姜画满脸的羞涩,小脸红扑扑的,飞快地瞄一眼霍礼,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来,满满的春心萌动,根本无法忽视。 抬眼瞧霍礼,剑眉星目高大魁梧,但没有半点粗糙鲁莽,身材不错,壮硕的胸肌,结实的长腿,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皮相不错,可仅仅只是皮相不错,姜画的动心,唐柠没在意。 小姑娘的喜欢,大抵浅薄,路上偶遇个美男,心就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的感觉,来得快去得快。 霍礼熟练地凑过来,像块狗皮膏药黏在唐柠身边,根本就赶不走,唐柠冷漠以待,没有给半点响应,只是不着痕迹地走远点,保持恰当的距离。 她抗拒的意图,不瞎的人,自然能知道,满满的挫败涌上心头,只是知难而退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没有打半个招呼,霍礼将唐柠整个人搂进怀中,炽热的吻落到她的额心,落到她的眉眼,轻轻的,很温柔。 没有半点色色的味道,轻轻的甜甜的,格外的纯,粗重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满是熟悉的味道,意外的没有什么抗拒,同样的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 纸巾擦拭额头,仿佛在擦拭什么脏东西,冷冰冰,没有愤怒没有欢喜,兜头就是一盆冷水,霍礼像个落汤狗,蔫蔫的,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可怜。 唐柠没有半点玩暧昧的心思,这个前男友,她不负责。 霍礼的亲密,她没有反感,大抵是姜琪的身体对他的熟悉,早就刻进骨中。 一股不正常的寒凉顺着脊背而上,阴冷又让人背后发毛,有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不对劲,唐柠微微一怔,没有半点惶恐,抖擞精神,狐疑地竖起耳朵。自顾自擦着额头,白皙的额头染上淡淡的红。 【系统出品,童叟无欺。】 机械平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翩翩起舞的人群,没有半点反应,貌似,这古怪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厄运符不是还有一个么,你着什么急。姜琪躲过,只能说她运道比较好,不能说厄运符是次品。】 厄运符,顾名思义是叫人噩运连连,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敌在暗处,她在明处,小心为上。 她只是血肉之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实在犯不着以卵击石。 这个东西,自称系统,不知道和她的系统有什么差,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难对付。 她的辣鸡系统就别提,只是个摆设,没有给过半点帮助,它不坑她就是阿弥陀佛。 阴冷的感觉没有消退,有东西在紧盯着她,不怀好意。 若是血肉之躯,她有千百种兵不血刃的办法,可现在是摸不着的系统,她怎么打击报复。 厄运符的威力她见识过,若是换个人来,安然无恙,八成是没那个命。 前头是高速关卡,全是车,通道夹缝未必畅通无阻,盲目冲上去,不是追尾就是撞护栏,高速撞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两张厄运符,姜琪是试验品,另一个试验品是谁,唐柠的心头不轻松,怎么会轻松,人命关天的事,这么凶残的符怎么会出现。 霍礼试探到唐柠没有抗拒,眼中顿时满载惊喜,喉结微动。 灼热的视线落在唐柠的脸上,他贪婪地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克制不住内心的波澜起伏,轻轻地抚摸她的脸蛋。 娇俏的瓜子脸,水汪汪的的大眼,娇嫩的红唇,描摹过千百遍的容颜,出现在他的眼前,真想一亲芳泽,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索取,她是他的爱恋。 “当年实在是我走得太急,我认错。”霍礼巴巴地凝视着唐柠,像是条瞅见肉骨头就不挪眼睛的大狼狗。 “走远点,前男友先生。”唐柠轻轻戳着他不规矩的胳膊,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接触。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平淡,霍礼的脸微微发黑,“琪琪,我现在回来,以后不会走。你可以原谅我么,我保证对你一生一世忠诚……” 霍礼一时说不下去,他肖想的女孩就这样俏生生地站在这,近在咫尺,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他。 浅浅的怒火在她的眼底燃烧,依旧动人心弦,她是鲜活的,她是漂亮的,她是他魂牵梦萦的对象。 原谅,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难。 唐柠想为什么要原谅。 既然选择走,那就不要回来。 回来,也不必再续前缘。 唐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原谅不原谅,不是她能做决定的。 恼怒的她,活泼俏丽,说不出的可爱。 唐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古怪,这个男人脑子里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霍礼顶着唐柠冷冷的注视,识相地退让,只是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火辣辣的。 “老实点,别动。要是你敢放肆,小心我一脚踹你出去。没事别围着我转,有事也别围着我转。”唐柠漫不经心端起侍者银盘里的红酒,矜持又慵懒地抿着红酒。 白皙的手指,澄澈的石榴红酒液,酒不醉人人自醉,衬得冰冷的面孔温软起来,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阴冷的注视消失不见,不知道这个古怪的系统什么时候会暴露,嗯,虽然她的系统有点辣鸡,可若是没有系统的话,她怕是不知道这番古怪的话。 只是谁是操纵系统的家伙,人头攒动,找个人难于上青天。 唐柠将放下高脚杯,霍礼正失神盯着她。 若是这么喜欢,为什么姜琪受伤的时候,身边没有他。 唐柠企图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出答案,可惜她没有什么读心术,自然无果,只是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深邃又迷人。 爱独处,不爱牛皮糖,裙摆微微款动,走到姜母身边,不在角落吃灰。 姜母交友广泛,拉着唐柠和姐妹淘攀谈,笑容就没合拢过。 霍礼只能远观不能凑近乎,没有半点上前交流的机会,手指微微攥拳,满身的僵硬没法掩饰。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8章 金钱抽奖系统5 热情的中年贵妇,唐柠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知道的是在相互寒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菜市场挑白菜,这眼神太熟悉,相儿媳妇的标准眼神,微微的挑剔。 模式化的微笑挂在脸上,找个借口溜,好不容易冲出来,有点灰头土脸的。 只是落在霍礼眼中,女孩眉眼弯弯,笑容甜甜的,不吝啬对素不相识的人甜笑,唯独对他冷若冰霜。 一股热血上脑,嗡嗡地响,想冲上去,扯着她就走。 他们是相爱的。他们是该相守一生的。只是想起她冷若冰霜的侧脸,向前迈进的步伐,骤然停顿下来。 冷冰冰的前男友三个字,为他们的关系,彻底画上休止符。 他想过,她会恼怒地锤他的胸口,她会梨花带雨依偎在他的怀,她会笑靥如花搂着他结实的臂膀。 只是没有想过她会这么的决绝,没有给半点挽回的余地,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中二叛逆少年时期,成天打架斗殴抢地盘,学校处分,教师劝退,父母管教,他没有害怕。可现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不敢上前,像个懦夫。 只是,只是他没有立场,前男友,该死的前男友,咀嚼着这三个字眼,霍礼沮丧又难受。 姜淑不在,这个时候不在,有点不对劲,唐柠闪过淡淡的疑惑。 快切蛋糕的时候,她不在,不是路上耽搁,就是有一定不能来的理由。 厄运符,对,厄运符,若是姜淑出事,施展符咒的,和姜家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路上小心,天黑,怪可怕的,小心点路,不要让我担心。” 冷冷的雨,砸在他的心头。说不出的痛,她对别人这么关心。对他,只有满满的不耐烦。 避而不谈的态度,叫人格外的沮丧。电话那头是不是一个男孩,她喜欢的男孩,可是怎么办,他根本就舍不得。 那一刻,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破裂,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恃游走在奔溃的边缘。 没有半点犹豫,攥紧唐柠的手腕,连拉带拽,不容拒绝地将女孩扯走,不顾中众人奇怪的眼神。 哪怕在这个时候,下意识的,放轻力道,火山爆发边缘,强行压抑成温柔的模样,“琪琪,现在我是有钱人,霍氏集团就是我的,我可以给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琪琪,我想和你结婚,和你在一起,生一堆可爱的小宝宝。我们说过的,你不能不放弃我们的承诺。” 霍礼欢快地咧嘴笑,不由自主地畅想起幸福的未来。 他们结婚,生娃,白头偕老,她负责貌美如花,他负责赚钱养家。 她这样娇美的女孩,不该为俗世的物质烦恼。 他乐意宠着她,他拼搏奋斗,他为她谋锦绣山河,只是貌似是徒然,她浓浓的疏离,叫他这么大个男人忍不住鼻头一酸。 “不要离我太近,别人会误会。”唐柠微微蹙眉,有点不知道状况,追求者和狗皮膏药似的,根本就不按常理来,实在是难受。 “误会,什么误会,你的男友么,琪琪,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已然绽放,这么美的女孩,他没有去守护,自然有别的男人来守。 想想有别的男人牵她的手,吻她花瓣一样的樱唇,他妒火中烧,烧毁大半的理智。 壮硕的男人,埋首在唐柠颈间委屈地控诉呜咽,惩罚性地咬着唐柠的脖颈,说咬不恰当,说舔比较贴切。 黏糊糊的触感,有点毛骨悚然,没有半点喜欢。 唐柠没有恋爱脑,没什么洁癖,只是对口水交换,你侬我侬,敬谢不敏,这么个湿吻,实在是挑战她的底线。 谈恋爱,这么复杂的事,她不干。 高跟鞋落在霍礼的小皮鞋上,踩下去,没什么留情的说法。 亲吻她,没有征得她的同意,损女孩家的清誉,活该被踩。 拉着她走的时候,这么快,害她踉踉跄跄的,脚尖差点被磨破,活该被踩。 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活该被踩,不喜欢,不必给什么暧昧的暗示。 高跟鞋的鞋跟,又尖又细,又高,穿着漂亮,踩人的时候特别疼。 只是霍礼像是没事人似的,紧紧搂住唐柠,像是搂住龙的宝藏,怜惜的珍爱的,小心地避让唐柠的伤口。 又踩,是不是有点过分,只是不踩,这么搂着,实在不成体统。 “破镜不能重圆,你若是坚持的话,小心我告你非礼。”不是善心大发,只是这个姿势,难施展。 对上唐柠含着浓浓讽刺的眼眸,霍礼深感无力,唐柠的小脸白皙,因为薄怒,染上淡淡的绯红,如花的脸蛋,格外的美,只是可惜,恼怒是冲他来的,他就像是个登徒子,惹人烦。 “琪琪,我知道我任性,我不懂事,我打架斗殴,我又不爱学习……”霍礼说着说着,掐着人中,越发悲怆,他这么差劲,有叫人喜欢的必要么。 “霍先生,酒醒,不要做叫人误会的事,我有事,暂时失陪。”唐柠瞥眼时间,十二点切蛋糕,现在十一点四十五分,走过去正合适。 肤浅的追求者,唐柠没有应对的意思。 霍礼不在任务范围内,她又不想招惹人,冷冷淡淡的,不给半点回应,满腔的热血,迟早会冻结成冰的。 想比拖拖拉拉,她比较喜欢快刀斩乱麻。 她笑容疏离,娇艳的小脸,明媚远胜从前,可她的眼神是冷漠的,没有欢喜,没有感动。 霍礼难受地抓头,得到全世界又如何,心爱的女孩被他遗失,可能再也找不回来。 “琪琪,你喜欢什么样,我可以改的。”说这话的时候,唐柠早就走远。 霍礼站在树影中,夜色中,他和树影融成一团,唯有两只眼,亮晶晶的,像是燃着两团火焰。 点燃烟,没有抽,只是闻着浓浓的烟味,怅然若失,她不喜欢烟味,不讨喜的他,不能踩她的雷点。 爱一个人,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口中怕化掉,是舍不得对她耍狠动凶的。 她流泪,她难受,可大抵他会更难受。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免费阅读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89章 金钱抽奖系统6 没有牛皮糖,唐柠难得的轻快,这么个痴心的男人,貌似不怎么渣,不像是会在姜琪受伤时不闻不问的。 霍礼死皮赖脸追的姜琪。 学霸校花,双重头衔加在一块的效果,惊人,高岭之花没有什么人敢追。 霍礼吸烟打架斗殴样样来,是个小混混,成绩倒数又痞痞。 这样的两个人,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霍礼花式追求,同学哄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锅,霍礼背。 姜家家教严,两人暗中交往,青涩又甜蜜的初恋,伴随着霍礼出国,无疾而终。 姜琪美,毋庸置疑,只是谈不上倾国倾城之姿,找个比她漂亮的不难。 可记忆不会作假,只能暗叹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识人的功夫不到家。 九点,切蛋糕,姜淑没来,有点奇怪,她不像是会迟到的,难不成是堵车。 “琪琪,我在医院,红绿灯,刹车失灵,没有刹住。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姜淑的电话打进来,不是堵车的缘故,小车祸,这个聚会怕是不能出席。 “姐,你在什么医院?有没有受伤?”唐柠皱皱眉头,倒霉,意外,这可不见得。 “没什么大碍,只是点皮外伤。前头的红绿灯是正常的,到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灵,好在福大命大,只是个小追尾。”姜淑温言软语地劝慰唐柠,难得脱去冷若冰霜的模样,“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妈的生日宴,可不能因为我搞砸。” 刹车失灵! 姜琪是刹车失灵,现在姜淑的车同样的刹车失灵! 厄运符,一个应验在姜家姐妹上,可以说是偶然,两个撞一块未免有点凑巧。 姜家三姐妹,两个中招,说不是冲着姜家来的,唐柠是不信的。 虽然缩小目标,可唐柠委实称不上轻松,乱入的系统,是个bug。 只是想想,她又何尝不是bug,拯救人生,完成夙愿,她不是bug,谁是bug,只是实力被碾压,一时没有恢复过来。 “二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姜画难掩担忧,紧紧抱着唐柠的胳膊,单纯又不失天真。 说着话的时候,踮起脚尖来,想摸摸唐柠额头的温度。 “我没事,只是大姐出车祸在医院,我有点担心。”不必伪装,吐出幽幽的叹息,不知道暗处的系统和操纵系统的人有会使什么招数来。 【系统出品,童叟无欺,厄运符的威力,你现在见识到,是不是就可以相信我。】 【你不必怀疑我,我是你的系统,我只是你的工具,没有害你的道理。】 姜画踮起脚尖来摸她的额头,机械音,再度响起,唐柠愣住,一时忘记反抗,姜画的力道柔软的轻轻的,是个无害的。 只是若是她的眼神没有出错的话,貌似,姜画浅浅一笑,又换做担忧的模样。 不必左顾右盼,这个角落,没什么人,俏生生站在这的只是姜画。 机械的声音,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 也是,这方天地,全是普普通通的人儿,没有人知晓它在说什么,它在干什么。 自然行事恣意,没有什么顾忌,殊不知它的话,落入一个人的耳。 轻敌,便宜的是唐柠,操纵系统的人,若是没有猜错,怕是姜画无疑,这个真相有点残酷。 她心怀不轨,唐柠难免有点震惊。 “二姐,你发什么愣呢!”姜画挥挥胳膊,大大的眼,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大姐。”唐柠嗓音软软的,让人生不出半点的戒心。 得天独厚的相貌,黑发长裙,安静又忧愁地站在原地,清新脱俗的气质,叫人过目难忘。 有的人天生就是宠儿,轻轻地皱眉,淡淡的叹息,美得惹人怜,可姜画的心情称不上美。 “二姐,你不要担心,我在这,稳着妈咪,你路上小心点。”姜画歪着头,只是眼神浑浊,没有半点天真可爱。 这么着急,叫她走,做什么。 若是可以的话,唐柠不想走,这个系统,张扬肆意,没有什么遮掩,若是她在的话,可以窥探点消息。 唐柠轻轻地揉着姜画的脑袋,“小丫头,你小心点,别说漏嘴。” 姜画撅起小嘴,圆溜溜的大眼睛说不出的俏皮,“我保证,我保证。” 瞄着唐柠的远去的背影,姜画满足地眯起眼睛,浅笑。 【你不要怀疑我,我骗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我是你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相信你……只是……”姜画惴惴不安又难掩野心。稚嫩的脸蛋,没有半点单纯的痕迹,淡淡的狰狞叫本就不出色的面孔,变得有点扭曲丑陋。 厄运符是真的,可这系统,是不是可以信任,她没什么头绪。 天底下没有什么白吃的午餐,虽然她不聪慧,可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系统,不敢报以万分的信赖。 【我只是个抽奖系统,随时可能被你卸载,我的小命被你攥在手心,你实在不必害怕。】 若是唐柠在的话,自然会发现系统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蛊惑。 “你若是敢背叛我的话……后果自负……”姜画轻轻嘀咕,难掩熊熊野心。 “姜画,你快过来,一个人躲角落干什么。”活泼俏皮的女孩,好笑地凑近,见姜画木愣愣的,嘴角抽抽,抬脚就朝姜画走过来。 姜画傻傻的,半晌放松下来,这个系统,只是她的,她没什么可担忧的。 女孩嬉笑打闹,姜画余光瞥见霍礼,这个男人高大英俊,没有半点小白脸的娘娘腔,剑眉星目,夺人眼球,姜画心头小鹿乱撞。 理理头发,力求姿态大方地走向霍礼,笑容甜甜的,不自觉地学着唐柠的模样打招呼,“霍先生。” 霍礼转过头来,目光淡淡地落在姜画的头上,是姜琪的妹妹。 男人慢慢走过来,距离越来越近,眼神是满满的温柔,姜画心头闪过淡淡的狂喜,不自觉地流露出羞涩的少女姿态。 她想她是一见钟情,前头他漫不经心的一扫,她就心头狂喜。 霍礼对女孩女人的爱慕,实在迟钝,半点没瞅出来姜画的心思,在他心中,她只是姜琪的妹妹,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90章 金钱兑换系统7 霍礼眼神灼灼,姜画下意识抬头挺胸,只是他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三句话,不离她的二姐,谈起她的时候眼神又温柔又宠爱,叫心思敏感的姜画脸突然惨白惨白。 薄唇性感,只是说出的话如同飞刀,叫姜画心头钝钝的疼。 他的亲昵是给二姐的,对她,他只是淡淡的疏离。 姜画不由得失落起来,说话含含糊糊的,霍礼的双眼在放光,薄薄的水雾在她的眼底酝酿。 找个借口,落荒而逃。 她自诩不比人差,只是在世人的眼中,她是泥,姐姐是云,泥土怎可和云朵争斗。 可是她不甘,她不甘心。 她的大姐继承姜家,二姐被母亲大姐捧在手心,定然一生无忧无虑,她这个小妹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她的存在,不过是个提鞋的,只是一张无足轻重的绿叶,可怜的陪衬,没有人喜欢她,没有人在意她,只会说她蠢笨如猪。 二姐什么都不缺,为什么和她争夺心上人。 她喜欢的人,为什么总是对二姐念念不忘,高中时的校草喜欢她,现在成熟稳重的霍大哥喜欢她。 高大英挺的男人,喝着红酒的模样无比的性感和成熟,每每视线落在二姐头上的时候,流露出的是柔情蜜意,好像她是他唯一的宝贝。 他这样的男人若是放在以前,她是不敢肖想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有系统,姜画的眼中闪过窃喜。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得不够漂亮,你可以选择抽奖。】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姜画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无比的激动和依赖,没有系统,她只是不起眼的一个。 这个系统的命脉握在她掌心,她没什么可害怕的。 没有人喜欢她,无非是她没有动人心魄的容颜,在这个颜即正义的时代,她只能是丑小鸭,不能是白天鹅。 【可是,可是我又没有钱。我不能抽奖。】 姜画攥紧拳头,无比的难受,她这么个正儿八经的姜家小姐,没有钱,说出去谁信。 周扒皮,克扣她的零花钱,实在讨厌,她和二姐为什么待遇截然不同。 【你可以暂时赊账。等你有钱的时候还,我不收利息的。】 【抽奖不是不能限定种类么!现在是可以指定种类么!】 姜画的脑袋,突然上线,难得表露疑惑。 【你是我的主人,我自当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可以为你做一次弊。】 姜画难得的清醒,在系统的蛊惑中,彻底迷失,稀里糊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签下什么不平等合约。 * 意外的,唐柠没有什么惶恐,她只是冷冷地凝视窗外。 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人会死,海会枯,石会烂,推倒系统不是梦。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厄运符之威,叫人心有余悸,这么古怪的招数,防不胜防。 若是厄运符多来两张,她的小命堪忧,唐柠暗暗呼唤系统,依旧无果,没有半点反应。 求人不如求己,公平公正的对决,基本是不存在的。 她一路顺风顺水,不是占着身份上的便宜,就是占着钱财上的优势。 只是不可能她永远占优势,实力悬殊的对决,迟早会遇上的,没有人能救她的时候,她就只能自救,努力扭转乾坤。 唐柠和姜淑回家的时候,姜画正在臭美,妥妥的自拍狂人。 人依旧那个人,只是变得无比的精致,就好像是石头变成珍珠,散发出柔美的光芒,叫人无法忽略。 肉乎乎的小脸蛋变成尖尖的瓜子脸,暗黄的皮肤变得白皙动人,微黄的头发变得乌黑柔顺。 这大变活人,有点惊悚,她一时没认出来,姜画和鬼系统,不知道达成什么交易,不过是两三个小时。 乌黑的软长发慵懒地垂下来,小脸莹白,穿着保守的纯白睡衣,难掩魅惑丛生的气息。 姜淑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唐柠有点不舒服,姜画站在这阴森森的,虽然这股阴森的味道比起古怪的系统来说,轻上不少。 “大姐,你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就不疼。”姜画微微低头,怯怯地抓上姜淑的衣角,粉嫩的唇上是淡淡的咬痕。 姜淑揉揉她的脑袋,冷硬的面孔,慢慢柔软起来,“没什么大碍,女大十八变,小画,真是越来越美。” 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欢喜模样。 “姐,你说什么呢!”姜画的脸颊氤氲出淡淡的粉红色,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姜画的不对劲,姜淑没有发现,她理应也没发现,只是有点被这妖艳贱货风惊吓到。 “没什么可羞涩的,等你毕业,姐姐教你化妆打扮,青春靓丽的容颜,不该藏着掖着。”唐柠伸出手指屈指‘咚’地一声敲在姜画的额头上,轻轻捏捏姜画的脸蛋,是原装货,不是障眼法。 盖头换面一眨眼的功夫,这系统的本事不小,只是不知道收取的代价是什么。 姜画一巴掌拍掉唐柠的手指,扑上来挂在唐柠身上,像是个无尾熊,“大姐,你看二姐欺负我!” “你二姐是个伤患,你小心点。”姜淑紧张地凑过来,扒走姜画不老实的手,“姐妹共患难,全是车祸,实在是倒霉,小画,你小心点。” “姐,我没事,你和小画早点睡。”唐柠脚底抹油,打着哈欠,上楼,睡觉去。 若是她现在不溜,等待她的只能是姜淑的念念叨叨。 姜淑是个冷冷的女强人,那是对外人,对妹妹的时候是个管事婆,谁叫姜母是个少妇身萝莉心。 这个系统不知道有什么鬼招数,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纵使觉着它没什么好心。 无论是阴森森的感觉,还是两张厄运符,还是姜画狐媚的容颜,一个感觉就是不正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死皮赖脸跟着,她不信她找不出半点线索。 敌在暗,她在明,可是这个系统骄傲自大,没有什么警惕心,大剌剌地说话,没有半点的遮掩,她暗搓搓地窥探,肯定能探出点东西。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免费阅读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91章 金钱抽奖系统8 姜画坐在沙发上,综艺节目震天响,她喝着果汁抿唇不时浅笑,轻松惬意,没有半点高考的急迫感。 “不好好读书干什么呢!小丫头,用功去。”唐柠念念叨叨的,恨铁不成钢地注视着姜画。 姜画转过头来,见唐柠,下意识就挂上一抹尴尬的微笑,微微一僵,脸有点儿红,苦恼地捧住脸颊。 半晌眼神亮晶晶的,亲热热地凑过来,眉眼弯弯,笑着套近乎,“二姐,派对约不约?若是你去的话,我就保证乖乖的。” 姜画现在的模样夺人心魄,只是与清纯美人不半点不沾边,微挑的眼角媚色入骨。樱桃小嘴微嘟,眸光流转间,百媚生,是个活生生的小妖精。 饶是见惯美人的唐柠,也不得不说,这个变脸的姑娘,现在可以说是魅惑众生,让人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在她的菱唇上,不自觉地被蛊惑。 一个人的脸可以变,可一个人的气场说变就变,未免有点古怪。 只是想想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可以面不改色地将厄运符释放在两个姐姐身上,没有半点悔改的迹象,自顾自地开怀大笑,冷心冷肺的程度可见一斑。 唐柠收敛笑模样,眼神深邃如一汪寒潭,坏姑娘,也就该长这么一副妖精模样,她若是楚楚可怜扮清纯天真,实在是没劲。 没有什么可虚,最坏不过一个烟消云散,唐柠浅浅一笑,三分的亲昵,三分的天真,四分的俏皮。 “约什么约,读不读书,考不考试,胜不骄败不馁,我监督你奋发图强。”唐柠点点姜画的脑袋,轻轻掐住她精致的小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熟稔又不失顽皮。 “二姐……”姜画委屈巴巴地抓着唐柠的衣袖,补习,笑话,有什么可补习的,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何况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在,考试不要太简单。 “我和你是姐妹,我教你功课,你不必这么感动的。”拒绝,不可能的,她不会给姜画拒绝的机会。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她眼中的情绪真挚不做作,像是山间的清泉,清冽甘甜,叫人的心陡然轻松起来,只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姜画。 寸步不离,打探消息。 这个系统,怎么回事,什么来路,什么目的,她通通不知道,不扒着姜画,她扒着谁,她生无可恋的模样,唐柠只当做是太激动,太感动。 她这么个尽心尽责的姐姐,上什么地方去找。 教书育人不是她的本职,不过唐柠觉着她的水平,教个学渣是绰绰有余的,当然姜画若是学渣进化成学霸的话,当她什么都没说过,误人子弟实在是要不得。 “简单的,基础的,不粗心大意,不会失分的。”唐柠是正经传授知识的,即使这个学生貌似在走神,有点心不在焉的。 温暖的风抚过脸蛋,轻轻柔柔的,唐柠的嗓音又温柔又耐心,活像是催眠曲,只是这首催眠曲意外的有点动人,只是动人,没法掩饰它的本质就是催眠的。 姜画困乏地打哈欠,眼皮发沉,昏昏欲睡起来,现在不过是勉强振作精神,强忍睡意。 唐柠的一阳指,迫使她一个机灵醒过来,水汪汪的眼睛是满满的迷茫,忙不迭地认错,“二姐,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打瞌睡,我不该不认真的。” “没事,做试卷,没准是我说的没意思,现在时间紧迫,系统复习来不及只能是做做试卷,练练手感。”唐柠没有半点恼怒和不耐烦,又是浅笑,有种清新脱俗的味道。 说不出婉拒的话,说是姜画埋苦做题,不恰当。 系统扫一眼试卷,慢悠悠报答案,姜画如有神助,刷刷刷,奋笔疾书,一人一系统配合默契。 唐柠只是淡淡扫一眼,寻个角落刷刷刷,刷,刷新闻,刷某宝,欢快地度过两个小时,美滋滋的,姜画乐颠颠地捧着试卷的时候,她尚有点意犹未尽。 选择题,全对,填空题,错一个,解答题,空两题,作对的对照标准答案,简洁又天衣无缝,这个水准实在高。 “你是不是做过这份试卷,正确率百分之百,没关系,试卷大大的有,这份试卷绝对是新的,专家押题卷,市面上没有的,你不要太紧张。”又是一份试卷,唐柠笑容灿烂,关爱地凝视姜画。 唐柠抬眸冲一笑,她本就长得清纯,笑靥如花的时候,眉宇间流露出两分的天真。 这么天真,这么无辜,怎么可能会打鬼主意,若是恶意揣测,无疑是对她的侮辱。 姜画差点没哇的哭出来,可又偏偏不能难过,这年头,超水准发挥,会被怀疑,她是个学渣不是个学霸,好在学校的进度,二姐不知道,她差点就露馅。 姜画攥紧笔杆,深深地盯眼唐柠,待唐柠低头浏览题目的时候,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忍耐着什么。 一只小黑猫悠悠地从姜画的脑袋中飘出来,真的,是飘出来的,地心引力对它没有半点作用。 【概不赊欠,我不能总是开挂,被上头发现会被注销的。】 系统的本体貌似就是这只小黑猫,乌黑油亮的,一双猫眼熠熠生辉,活泼灵动。 只是它一出现,室内温度就骤降,冷嗖嗖的,阴森森的,叫人脊背发凉,唐柠心大,没什么害怕的,只是觉着有点凉快,蛮舒爽的。 优雅的姿态,矫健的身姿,傲娇的姿态,对姜画亲昵的举动,全是假的,这个系统不是个善茬。 唐柠若无其事地环视四周,她目光落在姜画身上,又淡淡地挪走视线,不着痕迹地将系统的模样收进眼底,笔尖在纸上书写,人有点心不在焉的。 【被这么注视,有点紧张,没法专心做功课,你就这么说。】 “二姐,我有点紧张,想一个人做题,你可不可以不要盯着我。”姜画的容颜妩媚妍丽,眼角微微耷拉着,长发倾泻,遮掩她大半的脸,掩不去她的媚。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92章 金钱抽奖系统9 小黑猫飞过来,凑过来,只是唐柠的眼珠根本就不带动的,这么个大活物装作视而不见。 突然小黑猫飞过来穿过唐柠的身体,没有感应到半点冰冷,与此同时它瞬间消失在她的视线。 这么一瞬间唐柠有点被电到,酥酥麻麻的,有点别扭,唐柠对美丑没什么概念,惊艳到,不是她眼光的问题,姜画有点像古代画本中的狐狸精,蛊惑人心的本事堪称一流。 不过三四秒,它又出现在视线中,唐柠心中微微一凛,她的系统是不是尚在,只是在休眠或者暗中窥伺。 惊艳消失不见,姜画只是个叫人惊艳的美女。 “可以,读书努力点,到时候有嘉奖,带你去旅游,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美景。”凡事有度,有张有弛是硬道理,不可逼得太紧,唐柠深谙此道。 姜画浅浅一笑,像沾露的牡丹,明艳动人,“我不去旅游,二姐,你到时候奖励直接给我,求你。” “你要钱干什么?”姜家从未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姜画,她又不是个爱花钱的,百来万的私房钱肯定是有的,她不缺钱。 不缺钱的人,突然在意起人民币,唐柠眸中的深思之色被隐匿,只是难掩疑惑地注视姜画。 姜画嘟唇装可爱,企图蒙混过关,“我只是想存起来,买自己心水的礼物,购物车一堆东西,衣服包包化妆品。我手头有点紧,缺钱。”暗暗呼唤系统,钱怎么个还法,赊欠,两个字,叫她有点不安。 【不必着急还钱,我又不是周扒皮,你的一百万又不会利滚利,你不必担心。】 【若是攒够一百万,你可以抽奖,系统好东西多着呢!美容丹,延寿丹,武功秘籍,我的存在就是为主人你服务,你的幸福指数到达百分之百,我就可以寻找下一个宿主,走上系统巅峰。】 “给你的毕业礼物,密码是你的生日。”唐柠掏出一张卡,里头存着小六位数,姜琪准备的礼物。 只是可惜,她不知道妹妹包藏祸心,若是知晓的话,怕是会哭,她也不是顶有钱的,半点的零花钱,不眨眼地送,只是不知道她是只白眼狼。 “姐,谢谢你!”欢呼地蹦哒,姜画难掩欢天喜地,有奶就是娘,亲亲热热的冲上来就是一个虎抱,这力道有点亲密,勒得她腰疼。 姜画得寸进尺地抓住唐柠不让走,仰起精致的脸,“二姐,若是我上重点线,你可以给我份大礼。”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莹白的脸蛋像是会反光,在太阳下格外的美。 唐柠轻轻瞪一眼姜画,在她微愣的时候,揪揪她的耳朵,“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姜画哀哀叫痛,差点跳起来,眼神幽怨,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委屈巴巴地瞪眼,“二姐,你欺负我。”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倒唐柠,将枕头按在唐柠脸蛋上,没有窒息感,只是轻微的不舒服。 得意地翘唇,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人。唐柠故作无奈地笑笑,理理乱糟糟的头发,脑袋飞速转动,梳理信息。 一百万,欠钱,赊账,周扒皮,抽奖,这是个抽奖系统,抽奖系统的启动以一百万为代价。 胡扯,若是稀有金属,矿石,玉石,信仰,她或许会相信,可钞票,实在是荒唐,往前推百年,谁认现在的钞票。 这么荒唐的模式,有人信,唐柠差点分分钟切腹自尽,实在是愚蠢。 说蠢不尽然,只是天上掉馅饼,欢喜到不能自恃,不思索不检查。. 不论这个馅饼是馊的是咯牙的还是有毒的甭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塞进嘴,慌慌张张生怕有人来抢劫。 唐柠定定地凝视窗外的风景,不指望姜画回头是岸,不管是被洗脑或是自愿的,厄运符对姐姐使,是她干的,劝人回头是岸立地成佛,是和尚的活。 只是这个破系统,怎么捣毁,唐柠是一头的雾水,摸不着碰不着,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飘来又飘去,她又没有倒挡重来的机会,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唐柠试图灌输没有白吃的午餐的念头,只是朽木不可雕,愣是没懂什么意思,眨巴眨巴眼,满脸的无辜。 花钱如流水,美其名曰投资自己。 无论是真傻还是装傻,唐柠没有半点改造的意思,没法,她又不能耳提面命,以致打草惊蛇,虽然赢面小,可她若是自暴自弃,干脆悬梁自尽。 周末两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答疑的时间到,姜画精心装扮一番,雪肌乌发,烈焰红唇,夺人心魄。 黑长直,裙装校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校服堪堪包住她玲珑的身段,前凸后翘,脖颈修长,腿又细又白,像是将校服改小似的。 坐在唐柠的对面进食的时候,优雅地轻按着裙裾坐下,这是喜欢穿短裙的女人很淑女的动作,以免走光。 坐直身体,姿态矜持无可挑剔,姜画自信又骄傲,若不是系统虎视眈眈,若不是姜画不怀好意,本该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佣人对小姐衣服的不合身,没有半点的惊讶,貌似她就是这么穿着似的,同学眼中的惊艳不似作伪,只是没有人对姜画的变化有半点的质疑,好像她就输个小美人。 单眼皮变欧式大眼,快戳死人的下巴,这么巨大的变化,没有人质疑系统有点强大,没有人对姜画的容貌变化有半点怀疑。 只是学渣变学霸有点叫同学吃惊,高三的最后一匹黑马,在高三三模的时候,窜出来,厚积薄发,她只是谦虚地表示,她只是幸运。 若是幸运再度降临,她没准可以创造奇迹,正常人不会想什么超自然力量。 只是以为姜画低调,这么美的姑娘,不清纯不做作,虽然有点妖艳,可这是娘生父母给的,没法改。若是她高调点,不知道会爆发怎样激烈的战争。 没有人想到为什么这么来年,她,姜画,不戴口罩,不化丑妆,没有故意打扮得矬矬的,为什么就没有人惊艳,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93章 金钱抽奖系统10 车辆检测,不合格,不像上路车,像是玩具车,索赔,无比的顺畅,这么个丑闻,哪家汽车公司沾上哪家汽车公司倒霉。 厄运符,她倒霉,汽车公司也倒霉,捐出去,当做积德行善。 学校进不去,唐柠找个地方静心练功,练不出内功,不沮丧。 敌人这么凶残,她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抗争,干脆就躺平求刀,早死早痛快。 毕业答辩结束,毕业证书不着急,姜画这,唐柠不缺耐心,只是她想慢慢磨,姜画和来路未明的系统,未必会给她慢慢磨的机会。 转眼就是高考,流火的六月,到处是人头,唐柠是个“好姐姐”,这个接送的任务自然落到她的头上,软磨硬泡,姜母方松口,实在不同意。 余光一瞥,霍礼,这个家伙来干什么,远远的,唐柠就见他倚在车边,垂着头双手插兜。 他高大威猛,男人味十足,又是豪车,又是猛男的,或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总之打量他的人不在少数, 这么热的天,西装革履,顶着大太阳,又不撑伞,不嫌热么,真是个傻瓜,不想搭理他,唐柠悠悠地翻杂志,没有抬眼的意思。 扣扣扣,有个家伙制造噪音,笑脸灿烂,唐柠只想给他个左勾拳,给他个右勾拳,教他知道什么叫做识相。 只是注定这个迟钝的男人,搞不懂唐柠的心思,咚咚咚,不怕疼似的猛敲,唐柠不怕他疼,只是鄙视这车窗的隔音效果,“你是不是闲得发慌,有车不坐,站着晒太阳,你这脑袋,我是真看不穿。” 变着法儿被逮捕说傻,霍礼没有半点恼怒,只是抬头定定地凝视唐柠,继而露出个笑脸来。 “我来是有正经事的,太阳这么晒,你能不能让我进去。”霍礼没有半点不自在,眼神贪婪地唐柠窈窕娇美的身影。 唐柠没动,没有半点恼意,胳膊伸进来就想自给自足,只是被缓缓上升的车窗玻璃卡住。 “我和你不熟,麻烦你适当地保持点距离。”唐柠冷冷淡淡的,这块黏上来的牛皮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消停,处处找存在感。 唐柠话音刚落,空气微微凝滞,一时有点安静,唇边的笑容淡下来,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真挚起来,“你不让我进来,我就在这站着。”他就是在耍赖皮,若是她不妥协,他就这么死犟着。 他不走,紧盯着她,无非是想想看一看她究竟会不会不管他。 唐柠没有心软,威胁她,不好使,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他爱站着,他就站着,他爱晒太阳,他就晒着,这地是公家的又不是她的,他的人生自由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唐柠随手拣个橘子在手上,长睫微垂,迅速地剥皮,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味道美美的,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屏,她自在,霍礼就说不上痛快。 不顾狭小的车窗缝,只顾将胳膊使劲塞进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唐柠微怔,将车窗放下来,探出小脸蛋,“你这么做,没必要,我是真的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这样,叫我有点困扰,你说消失就消失,你说回来就回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必来纠缠我。” 男人受伤的胳膊,没有缩回去的意思,搭在唐柠的椅背上。 淡淡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唐柠微微蹙眉,又是死缠烂打又是蛮横无理的,这个霍礼究竟想做什么。 恰恰相反,霍礼的心头有只莽撞的小鹿,活碰乱跳,不按常理出牌,心扑通扑通的,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中,他的脑袋探过来,嗅到的是她身上怡人的清香。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脸蛋上,纵使微微蹙眉,看上去依旧是美丽动人的模样。 他的小公主,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他这个小骑士自当鞍前马后为公主效劳,习惯性地忽略被嫌被忽视的现实,“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的,只是对待老朋友,这么的绝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我保证我安安静静不乱来。当不成恋人,我们可以做朋友。” 他忍不住想亲近她,另一条完好无损的健臂扣住唐柠的粉颈,掌心的肌肤嫩滑细腻,像丝绸似的,她像是浑身没有骨头似的,一眼望去,娇娇的,小小的,软软的,发火的时候像是只小刺猬,可爱又俏皮。 “朋友就不必,我和你不是朋友,少来招惹我,你等人,你就老老实实地等。”唐柠平淡地看着他,仿佛他就是个陌生人,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怎么做,他怎么想,根本就没什么可在意的。 霍礼的眼神专注又痴迷,她近在咫尺,一字肩的短裙,露出莹润白嫩的小香肩,一双修长又笔直的美腿。 “琪琪,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余生来弥补行不行,我喜欢你的心没有变过。”霍礼轻轻地触碰唐柠的额头,他的指尖是冰冰的的,可是他的嗓音是深情的,他的心是滚烫的,好像有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你这泡妞的技术,实在有点落伍,八百年前,就不已经不流行。我向来是不喜欢花言巧语的,你若是念着素日的情分,不要老是纠缠,你这样是在打扰我正常的生活。” 唐柠将霍礼的指尖推回去,没有太大力,臂膀伤着,她得稍微温柔点,温柔归温柔,抗拒的动作是没打什么折扣的。 霍礼不死心地凑过来,眼底有红血丝在蔓延,“琪琪,你不要这么残忍。” 残忍,他只知道她残忍,可他又何尝不是,他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以貌取人者,不要,推走。 “四年前,你走得无牵无挂,没道理,现在这个时候你走不出来,当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但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你若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就免谈。”唐柠一根一根地扒走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指,美眸依旧动人,只是没有波澜,像是一汪死水。 她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没有可能。 “我对你,怎么会没有非分之想!”霍礼摩挲着指尖,慢慢收拢五指拳头紧握,眸光转暗,眼神哀恸。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94章 金钱抽奖系统11 不爱他,就不要给什么希望,唐柠倾向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不顾霍礼的难受,窗门紧闭,动作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眼神只是前方,她和霍礼没有半点的眼神交流,自然接收不到什么情意绵绵。 潇洒地倒车走人,被这么紧迫地盯着,怪渗人的,她不喜欢。 虽然他不喊不叫,不骂不吼的,不是个没素质的人。 只是身边杵着根木头,这根木头又有一双眼,紧迫地盯着你,眼底时不时地闪过复杂的心绪,说不上舒服。 敌不动我动,他不走她走,闪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摸着医药箱,唐柠有点犹豫,只是这犹豫转瞬即逝,小小的皮外伤,霍礼又不是不会包扎,她不该上赶着送温暖。 这么别扭的动作,落在他的眼中,指不定又出什么差池,她可不想起什么波澜,光是个姜画就有点难缠,又要应对霍礼这个粘人精,不,她选择冷静冷静。 唐柠不喜欢横生枝节,这是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唐柠倒车,远远地躲着,霍礼眼睛发红,手背上青筋直跳,一拳捶在车身上。 车的质量杠杠的,车身没有什么损伤,霍礼的拳头砸出血来,只是他满不在乎,像是伤口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打量的眼神,瞬间消失大半,这么高大的身躯,身上带着让人胆颤的怒火。 可别是出来混的,见霍礼钻进车,没有什么动静,倏地收回目光,打着伞喝着冰水,紧张又不安地等待着考试结束。 考试结束,姜画像是只欢快的小鸟飞出来,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模样,像是画中仙,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辩出来。 唐柠不必仔仔细细地扫过每个人的脸蛋,什么地方有轰动,什么地方就有姜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奇怪。 只是姜画不是找她这个姐姐的,扫来扫去,扫过霍礼的车,一时喜上眉梢,小脸微红。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这样的她,成熟大方,若是和唐柠站在一块,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真真是傻傻分不清,只是不可否认她是美丽的。 姜画容色亮丽,唇瓣娇嫩。同样的短裙,在唐柠身上是优雅清新,在姜画身上就是妩媚多姿。 短裙包裹出她的好身材,一双嫩嫩的小脚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捂唇轻笑,不知道欢喜什么。 “霍礼哥,你是不是在等我,我和你……”姜画像个怀春少女,不,她本来就是个怀春少女,绯红着脸,低着头。 “小画……”唐柠温柔地唤着她,温柔怡人的嗓音没有什么侵略性,这是唐柠目前的定位。 她是个关系妹妹成长,关系妹妹考试的好姐姐。 一个好姐姐不能咄咄逼人,好在姜琪本就不是个刁蛮任性,她对这个妹妹是一等一的和善,偶尔被抢走礼物什么的,不见她恼怒,只是…… “二姐,我和霍哥哥有约,我可不可以暂时不回家,我向你保证,我肯定在门禁前回家。”姜画巧笑倩兮地挽着唐柠的胳膊,俏生生地撒着娇,微微侧头难掩羞涩。 “不着家的小东西,外公和奶奶都在,难得一家团聚的机会,你不会早就忘个精光。”唐柠不想贸贸然和姜画撕破脸皮,浅笑着为她找借口,“读书废寝忘食,忘记实属正常,你想放松,姐姐,没意见,只是今晚不成。” 姜画眼神慌张地游移,待唐柠微笑着为她找借口,她的心落下来,眼睛偷瞄霍礼,他的面容瞧不出喜怒,只是她依旧被男人高深莫测的深邃眼眸吸引。她心底微微一颤,连忙垂眼,只是他的衬衫沾上暗红色。 霍礼手垂下来,胳膊被衣物包裹住,他受伤姜画本来是没发现的,只是站在他对面,骤然发现他的衬衫西裤有褶皱,雪白的衬衫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浑身一颤,她的眼泪落下来,脸颊微红,美眸中是浅浅的水光,“霍哥哥,你怎么会受伤,不成,不成,你不能驾驶,你这样我不放心。” 霍哥哥唤得是百转千回,她的眼角眉梢是满满的愁意。 “我没事,小伤疤是男人的勋章。”霍礼说着话,视线落在唐柠的脸上,观察她的情绪,他是注定会失望的。 心疼,没有的事,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伤口就这么暴露着,不管不顾。伤口只会让爱他的人心疼,不爱他的皮不痒肉不痛的。 皱皱眉头,拉着霍礼的手腕,男人身上干爽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姜画微微脸红,只是拳头上的伤疤叫她的脸有点白。 小心翼翼地揭他的衣服,伤口和衣服糊在一块,撕扯肯定是不成的,“没有你拒绝的份,” 霍大哥犟,姜画也犟,他说没事,她依旧担忧,这么大的伤口,怎么不当回事,真是个不爱惜身体的。 “二姐,你送送我们,我们去医院。” 免费的司机,不稳不要钱,唐柠忍不住吐糟。 揉揉姜画有些发烫的脸颊,两颊的肌肤细腻白皙,揉起来一个字赞,点点头,算是答应。 “不必,你姐是个忙人,你不必打扰她,我叫个代驾来。”霍礼微勾唇,只是脸色沉如水,手指在车身有节奏地敲着,姐妹“相谈甚欢”,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绑紧,不会太疼,可绝对称不上舒坦。 她对别人这么温柔,唯独对他,没有半点柔情蜜意,灿烂的笑容不是给他的,他猛的凑上来。 在唐柠疑惑的眼神中,揪住她的脸颊,狠狠捏上一把,像捏面团似的,不疼,可绝对不舒服,“你脸上有蚊,可惜没有捏到,我本来是想拍蚊……” 本来,本来是想拍蚊的,不是说她该扇拍又是什么意思,唐柠额头的青筋在一根一根地跳。 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求爱求得轰轰烈烈,现在又冷冷的,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两百瓦特的电灯泡,到底是跟不跟,当然是跟,大太阳的,她灰溜溜奔回去,她不乐意。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95章 金钱抽奖系统12 当过n次电灯泡,唐柠疲倦地按着太阳穴,三个人的聚会尴尬到爆炸。 霍礼饶有兴致地注视她,姜画满眼冒星星,眼神就没打霍礼的脸上挪走,唐柠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霍礼以为她作,一脸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的模样,可我就是喜欢你的别扭,两眼痴痴地注视她。 姜画以为她为她把关,虽然有点不耐烦,这么大的电灯泡,有点碍眼。 没有半点矜持,对准霍礼就放花痴,当然美人是有美人的特权的,嗯,她依旧美丽动人。 抽奖系统在暗处偷窥,凉嗖嗖的,唐柠早就习惯,装作它不存在,两只耳朵竖起来,暗搓搓地窥探消息。 说实在的,唐柠这个度实在难拿捏,她就是想做个默默的吃瓜群众,两个当事人就是不肯。 抽奖系统,没有什么惊人之举,只是在拼命给姜画洗脑,姜画中毒已深。 姜画或许不信任她,不信任母亲,不信任大姐,可她对这个抽奖系统可以说是深信不疑,这东西洗脑的水准可以说是世界一流。 抽奖系统蛊惑人心的话,在耳边回荡,可又偏偏不能让被洗脑的人挣脱,唐柠无比的憋屈。 实在是被动,她现在累得说不出话来。 勉强勾起一抹笑颜,透过梳妆镜,笑得可真丑陋,强颜欢笑,不如不笑。 这个系统,究竟是在搞什么鬼,撺掇着姜画追求霍礼,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又是爱心便当,又是故意堵人,又是宣告主权的。 小年轻示爱的花样,真是贼多,层出不穷,不带重复的,姜画若是将女追男的架势,放在学习上,何愁成绩不起色,做个万年的吊车尾。 搜刮出来的漫画,可以垒成一座小山,难怪她夸赞姜画勤奋努力,姜母的脸色有点古怪。 有意思的是,她的绝世美颜,她的妩媚,没有半点打动霍礼的意思。 霍礼只是个普通人,姜画现在是世人眼中的尤物,千娇百媚,又是个痴情种,他坐怀不乱。 唐柠不信他是个柳下惠,只是她近距离观察过,无论姜画打扮得多么美丽,霍礼的眼神只是淡淡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又不是怪胎,他的审美又没有偏离大众。 一个男人可以不被倾国倾城的没有诱惑,可心中没有半涟漪,没有半点绮丽的念想,他礼貌又不失分寸,始终保持合适的距离。 他这么淡淡的,这么与众不同,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实在奇怪。 唐柠不禁深思究竟是霍礼与众不同还是系统在捣鬼,唐柠倾向后者,到现在她依旧这鬼东西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画这么信任这个鬼东西,殊不知这个鬼东西和她怕不是一条船上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船。 不对等的交换,不存在的,以珍珠换鱼目是傻瓜的行为,虽没有正面交锋过,可唐柠清楚地知道它不是个傻瓜,恰恰相反,它的智慧或许远胜人类。 变成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姜画向往的新生活,只怕是镜花水月,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姜画没有什么叫它贪图的,她平庸,人群中她不起眼,她没有漂亮的容颜,她没有太高的智商,她没有傲人的成绩,她没有过人的天分…… 姜家的出身,嗯,它又不是人类,何必在意这点虚的东西。 她只是个废柴,姜家的公司没有她的份,她将来就是个小股东,有点分红,这点分红可以叫她的生活不会一塌糊涂,别的就没什么。 讲真它若是想要财富地位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难事,勾勾手指头就能办到的事。 它这么古怪,可以蒙住世人的眼,可以改变世人的思想,实在是不简单。这么不简单的东西,在姜画身上能有什么图谋。 真是失败,这么久,摸不清敌人的目的,唐柠揪着兔玩偶的耳朵,深呼吸深呼吸,满血复活。 姜画的生日,私人聚会,来的人不在少数。她在抽奖系统的指导下,待人接物游刃有余,短短时间内就结交一票好友,她生日,自然有人来捧场。 一颦一笑,千娇百媚,让人痴痴的,久久不能回神,什么国色天香,什么沉鱼落雁,什么闭月羞花,说的大抵就是她这样标致的美人。 笑靥如花,难掩欢快,霍礼现身,姜画情难自禁,眼底是绵绵的情意,“霍哥哥,难为你百忙之中来我的生日。” “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寿星小姐。”霍礼献上礼物,微微笑,亲昵地点点姜画的额头,眼神澄澈,像是在看一个小妹妹。 俊男美女,委实耀眼。 姜画低眸,脸颊染上一抹娇红,含羞带怯地凝视霍礼,轻轻一跺脚,拉着霍礼就往无人处走,闭眼又睁眼,半晌痴痴地说,“霍哥哥,我……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男友,我没谈过恋爱,我只知道见你的时候心头小鹿乱撞。” “傻姑娘,你未成年,谈什么恋爱,早恋是不对的。”霍礼一愣,笑容微淡,她的告白没怎么往心里去。 她就是个邻家小妹妹,若不是唐柠,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我想和你分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霍礼,我喜欢你!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我早不是小姑娘,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我视做小姑娘!”姜画冲上去,抱住霍礼的腰,满是男人味的身躯让她找到一丝满足,她微微闭上双眼,轻轻呢喃着,“我喜欢你。” “你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知道什么是欣赏,你分不清没有什么奇怪的。”霍礼微微一怔,坚定地将姜画的五指扒下来,“你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不喜欢你,姜画,你会遇到会欣赏你,会爱慕你的人,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只是姜画不想要什么好人卡,她就想要霍礼,她是个自私的,她是个刁蛮的,她是个任性的。 他不喜欢她,姜画骨子里被压抑住的任性刁蛮冒出头来,若不是系统死死劝着她,不叫她胡来,她早就冲上去质问,他究竟喜欢谁,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第96章 金钱抽奖系统13 霍礼走得痛快,像是来走个过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什么留恋。 “怎么不打招呼就走,小画,你和霍先生……”小跟班凑上来,眼神复杂,这正主走掉,行动可怎么进行。 姜画懒洋洋地瞥眼小跟班,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不说话,只是抿着唇。 她这模样,傻瓜都能瞧出来她在发火。她美得惊人,纵使是薄怒,举手投足照旧是风情万种。 小跟班想不明白,霍礼怎么会没瞧上她,她这么美的姑娘,巴巴地凑上来,谁会不喜欢。姜画胸大,腰肢纤细,美腿长且直,小跟班欣羡她的婴儿肌和曼妙的身姿。 咚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通通抛之脑后。 虽然姜画美美的,温柔又善良,可女人的第六感叫她一动不动地杵着,假装自己是石头。 姜画黑着脸,眼神冷冷的,盯着小跟班半晌,“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真是扫兴,你边上去,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搅我的兴致。” “小画,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恼怒,我……我向你道歉。”小跟班急急追上去,在姜画不耐烦的眼神中止步,不安地攥紧手掌,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管闲事。 姜画眼神冷淡又疏离,红润的唇瓣微微张,“不必致歉,你若是有心,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个生日,我不想它被彻底搞砸。” 姜画板着脸,扭头就走,这个小跟班,实在不会说话,霍礼就这么走人,她的脸实在挂不住。 憋闷的,窒息的小空间,她不想待,她的生日,她这个主人早早地躲起来,貌似有点可笑。 姜画凝视着小化妆镜中的自己,她可真美。 白皙无暇的肌肤,雪白娇嫩,吹弹可破,透着自然的光泽,睫毛天生又长又翘,水汪汪的杏眼,妩媚多姿,红唇美艳。 她的示爱者可以绕姜家三圈,她无疑是个大美人,为什么,为什么霍礼他偏偏就…… 姜画微微叹息,端着红酒,眼睛没精打采地四处乱扫,那是…… 唐柠和霍礼偶遇,他不让路,唐柠也不和他多做纠缠,绕过他就走,她赶着去生日聚会。 只是有点奇怪。 只是他,他怎么会出来!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姜画会在生日聚会上和他告白,男主角现在就走人,就姜画一个女主角,难不成唱独角戏。 她的无视和冷淡没有半点遮掩,霍礼甚至已经摆好笑容和姿势准备和她搭腔,谁知她不走寻常路,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 不,不是没看见,若是没看见,她躲什么躲,她为什么非得绕路,她只是不想理会他,她只是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霍礼不是个温和的人,少年时期,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一言不合就是打,若不是她在,盯着她,他现在是什么混账模样,真是说不准。 她救赎过他,为什么现在半途而废。 “我有话想和你谈谈!”霍礼挡住唐柠的路,黝黑的眼眸中是满满的坚持。 见唐柠不说话,试图走人,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柔若无骨的,娇嫩白皙的,像是他微微一用力就能掰断似的。 这么个柔软的女人,为什么狠起来这么狠,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捂也捂不热 迎着她冷漠的视线,他很难受,鬼使神差的,霍礼贴上来,他的眼里是迷茫和无法躲藏的柔软脆弱。 “好啊!你说完,我去小画的生日聚会。”唐柠没怎么挣扎,只是抽回被握住的手腕,保持适当的距离。 “琪琪,小画她和我告白……”霍礼在唐柠面前像个愣头青,不会说话,什么告白不告白的,他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咽回去。 唐柠微愣,这是在撒狗粮么,她是不是该恭喜恭喜。 “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小画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你和她在一起不吃亏。”唐柠笑靥如花,只是心头微微一跳,这趟水太浑浊,不知道何处深,何处浅,姜画是个没头脑的,她是心事简单,只是抽奖系统一言难尽。 “我喜欢的是你,你为什么就能无动于衷,琪琪,你有没有心!”霍礼冲上来搂住唐柠,揽在唐柠腰上的臂膀结实有力,唐柠的脸被迫压在他的胸膛上,嗅着古龙水的味道,感受着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若不是她现在是个“柔弱”的女人,她真想踹走霍礼,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妥妥的野蛮人一枚。 小蛮腰又细又软,霍礼凝视着唐柠的眼睛,闪过一丝痛苦,忍不住想往唐柠的粉颈上凑,只是简简单单的搂抱,他就心满意足。 “我真是贱骨头,你伤我千百遍,我依旧待你如初恋。”霍礼自嘲地笑笑,搂着唐柠就是不松。 唐柠不着痕迹地翻个白眼,“你松不松,你不松的话,我就报警,我就喊救命,叫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衣冠禽兽。” 不暴露武力,根本就没法推动这个大块头,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 “你若是叫,我就吻你。”霍礼低低地笑,他的提议貌似不错,她这么爱闹,她这么爱作,他若不是不坚定点,岂不是永远会被拒之门外。 他舍不得对她动粗,可他舍得对她耍流氓,她小脸绯红的模样,肯定诱人。 只是他注定会失望,唐柠只是冷冷地注视他,像是在注视个傻瓜。 她知道怎么打击他的信心,他以为她会羞涩,她偏不,有本事他来咬她啊! 只是霍礼比她想象得难缠,又是冷言冷语,又是时不时地补刀。 他这个时候依旧像个小强似的,没有半点打退堂鼓的意思,追得越发的紧。 眼馋姜琪的皮相,不可能,想和姜家联姻,不可能,姜画喜欢他,姜画傻乎乎的,姜家的食品和霍家的计算机根本就不搭界。 “喂,110,这里是xxx,有人非礼,我是手机的主人……”唐柠话未尽,霍礼捂住她的唇,冷笑着,阴森森地目光落在唐柠脸蛋上,两只大手落在唐柠的脖颈上,微微使劲,不疼,只是不舒服。 “杀人是要偿命的。”唐柠嗓音微微发紧,不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行凶的。 第97章 金钱抽奖系统14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你就这么有恃无恐,认为我会心疼你,我不敢对你怎么着么!”霍礼露出森白的牙齿,没有松,没有放,只是凑近唐柠的耳朵,“你别想逃,我和你,注定纠缠在一块。” 无论是白天,无论是黑夜,她没有在他的世界消失过。两人曾经一起说过的甜言蜜语,两人的同甘苦。白头偕老是最美的誓言。 只是清醒的时候,他依旧孑然一身,没有娇俏的女孩揪着她的耳朵督促他做作业,没有善良的女孩,两眼泪汪汪,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 他真是再傻不过,义无反顾的走,他的女孩就这么被留在回忆中,没有回来的机会。 这个男人属强盗的么,他说是她的,就是他。 “强扭的瓜不甜。”唐柠指尖陷进霍礼的肉,他越收越紧,实在是太难受,微微的窒息感,她现在真想揍人,仗着身强体壮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你这得理不饶人的小嘴很甜。”霍礼凑上来想强吻,只是在唐柠嫌恶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别这么盯着他,他会难受,为什么两个人会走到今天这个田地。 唐柠的眼神带着蔑视,微微扬起的嘴角仿佛在讽刺霍礼的狂妄,“你……” 霍礼搂住她,轻轻蒙住她的眼,哀恸地叹息,他不是个懦夫,可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忍不住怯懦。 他不是个没心没肺的机器人,他也是有羞耻心的,她的轻视和厌恶让他的心微微麻木,任何一个男人被深爱的女人叫滚,痛苦是不可避免的。 “琪琪,你是我的,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能违背我们的誓言。” 唐柠没有说话。 “你若是想走,就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不然的话,我会一直纠缠你。”霍礼喃喃自语,眼神放肆,他和她是注定纠缠的,她别想逃。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霍礼的话,二者兼有。 唐柠垂首就在霍礼虎口处狠狠咬一口,这一口她咬得不心软,不消片刻,他的虎口处就浮现出一圈咬痕,牙印清清楚楚,齿痕上头渗出红血丝。 霍礼轻笑,没有半点呼疼的意思,凝视着齿痕,像是在欣赏洗漱品,他轻轻地在齿痕上印上一个吻,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是不是间接亲吻。” “神经病,懒得搭理你。”她的口水,他的唇,怎么办,有点后悔,干嘛去咬人,一股血味,他又黏黏糊糊的,实在是难受憋屈。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拦,唐柠走得飞快,像是有只小怪兽在追赶她。 110,纯粹是唬他的,这年头谁敢报假警,她又不想警察局一日游。她只是故意激怒他,效果显著,他又着急又愤怒的。 唐柠摸摸被掐的脖颈,这只哈奇士有返祖的迹象。 姜画心底说不出的复杂,她眉头皱皱,将红酒随意地一放,目光落在霍礼和唐柠身上,不是说公事忙么,现在他是在干什么,打情骂俏么,她眼里的嘲讽之色愈发浓郁。 站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见身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姐姐和霍礼搂搂抱抱,两人般配又甜蜜,霍礼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喜欢,他是不是在对她笑,他是不是在吻她。 交织在一块的两个人,一个美,一个俊,褪去平时的冷漠,原来他也可以热情如火,他对她始终是淡淡的,可他对二姐是那样的温柔。 摩挲着粉嫩的肌肤,姜画无比的嫉妒唐柠,为什么霍礼不喜欢她,对二姐情有独钟,为什么他的心不落在她的头上,她想要,她是真的想要他的爱。 男人惊艳,女人嫉妒,唯独他不冷不淡,她以为是他不懂爱,却原来,只是因为他爱的人不是她。 女为悦己者容,他不喜欢她,她美丽又如何,她丑陋又如何。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唯独不能忽视他的目光。 姜画是贪心的,平庸的时候想要容颜,美丽的时候想要受人追捧,受人追捧的时候想要爱情。 【他不喜欢你!】黑猫骄矜地坐在地上,猫眼闪过人性化的神色。 眼底闪过一丝红光,姜画面容哀戚,眼神古怪,像是走火入魔似的,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邪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他故意接近我!难不成是追求我的二姐!” 【你小声点,小心引来人。】 “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姜画两眼无神,不住地重复你帮帮我,在这个小角落,她眼神呆滞。 【爱莫能助,我不能为你乱来,你不要着急,他会是你的。】 姜画瞬间像是吃尽炸药似的,“我早就等不及,为什么他现在不能是我的!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 一想到霍礼眼神柔和地注视她的二姐,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他的柔情,他的关怀,每想一次,都像是对自己的凌迟。 【不要想着走捷径,你慢慢来……】 “少啰嗦,我可以和你做交易,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达成夙愿!”姜画状若疯癫,紧张地吞咽两口唾沫,柔嫩嫩的嗓音不复存在。 她摇头晃脑的,像是在求什么东西,她的视线是朝下,可是地上没有什么东西不是么,那么和她对话的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要我收获幸福么,我的幸福就寄托在霍礼身上,他不属于我,我是不会幸福的。” 【若是你付出你的一切,我将实现你的愿望。】 “我想想。”姜画的动作顿住,眼神出现短暂的清醒,内心忽然醒悟过来,警惕地注视黑猫。 付出,无保留的付出,她失去一切,得到霍礼,值么,不值,她喜欢他。 霍礼出现的时候,黑暗消失,白昼降临,姜画的心扑通扑通的,强烈的满足和幸福,是她的人生没有遇到过的,她喜欢霍礼,热烈的喜欢。 可若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她,她的付出有什么意义。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长按三秒复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98章 金钱抽奖系统15 【你犹豫什么,我是你的亲密无间的伙伴,我不会欺骗你的,你这样,实在是伤我的心。】 “小画,躲在角落做什么。赶紧的出来,你的客人在等着你这个大寿星呢!”唐柠见姜画神情恍惚,淡淡笑着,拉着她就走,她就像是个着急妹妹的好姐姐。 唐柠不想这么快领盒饭,只能千方百计阻挠系统的计划,虽然可能只是延迟死亡时间。 姜画这么割地赔款的,迟早会将整个人赔进去。 抽奖系统就是个邪恶的存在,可以帮助姜画虏获霍礼的心,指数它的条件有点古怪,姜画身体的使用权半年。 身体使用权半年,难不成它是想做人,当系统不是蛮幸福的么,为什么非得变成人,生老病死,生离死别的滋味当真这么叫系统欣羡么。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的,它这么干,明摆着是违反规则,早晚会玩完,只是她比较可怜,她怕是等不带它消亡。 唐柠心头塞塞的,不知道是因为注定失败的任务还是因为傻乎乎的姜画,她这个智商二百五的傻瓜,不,智商一百四往上走就是天才,她的智商顶多就七八十,她这样的就是一个二百五。 两眼恍惚,目光呆滞,被人骗,八成还帮着人数钱,唐柠在心头暗叹,她是没办法救她,只是勉强可以拖延点时间。 姜画抿抿唇,二姐可真是个伪善的女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嘲笑自己,霍哥哥喜欢她,自己算是个什么玩意。 “二姐,你忙你的去,我的事,不必你来指指点点,你若是闲得慌,在公司找个闲职干干,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姜画眼神冷冷的,她的生日,她不想搞砸,只是这个伪善的姐姐,眼不见心不烦,她甚至懒得做表面功夫。 “我……”唐柠眼中迅速出现淡淡的水雾,眼神感伤,心中淡定。 “没事少来找我,你若是真当我是妹妹,你就离霍哥哥远点儿,我难得喜欢个人,你就当心疼妹妹。”姜画掩住半张脸,只露出如画的眉眼,不和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不待唐柠说话,她扭头就走,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意味,一米七的身高,气场两米八。 唐柠一抬头,猝不及防间对上一双血眸,血眸的主人是抽奖系统。 褪去猫咪的外表,抽奖系统露出狰狞的面孔,铜铃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血盆大口对准她,巨大的爪挥过来。 唐柠没有躲,压住潜意识的闪避心理,哀伤地叹息。 它是怀疑她可以看见它,可以听见它的声音,故意在紧要关头扰乱它,变作凶恶的模样来吓唬她,好在她是个心大的,脸不红心不跳,只当它不存在,蒙混过关。 这个演技可以给九十九分,还有一分怕自己骄傲。 和平只是暂时的,她在抽奖系统眼中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甚至可以说就是蝼蚁,捏死她可能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变强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落后就要挨打,羸弱就是受欺负的命,它可以肆无忌惮地撒野,不过是没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它,不像她,变着法地装无辜,装巧合,生怕被识破。 她这么努力,没什么成效,不知道怎么对付它,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她不怕死,可是自己去死和死在别人手中是两码事。 * 姜画装扮得宜,来找霍礼,小小的娇娇的软软的嫩嫩的,员工不由得暗叹总经理艳福不浅,这么个尤物。 霍礼有点惊讶,姜画告白,他落荒而逃,这是个什么事,本就前路千难万难,现在她这么横插一脚,本就渺茫的希望彻底破灭。 姜画低垂臻首,浓密细长的眼睫慌乱地眨着,“霍哥哥,你喜不喜欢我!你若是喜欢我,就不要若即若离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姜画抬眼羞涩地瞄着霍礼,美丽的容颜在柔和的灯光下变得格外白嫩动人,脉脉含情的眼神落在心爱的男人身上。 “小画,你小,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小么,我不小,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漂亮么,我不聪慧么!我和你这么般配,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世上的人千千万,唯有你是与众不同的。”姜画说着说着说着,泪水滚滚而落,悲伤地凝视他,忍不住微颤。 瞥见她可怜的小眼神,霍礼没有半点的动容,近水楼台先得月,全是假话他是引进定时炸弹,求谅解,不过是痴人说梦,他怕是…… “爱情不讲究门当户对,讲究的是感觉,我承认你是个美丽的姑娘,可是,我和你是不可能的。”霍礼苦笑,姜画无疑是美丽的,人人夸赞的盛世美颜,只是他不来电,没有什么感觉。 姜画一慌,扑上来,一扑不成,又是一扑,搂住霍礼不放,“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能不要我,是你来招惹我的,你不能逃,你是我的,你不能始乱终弃。” 她微微恍惚,抬眼的时候早就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地凝视着霍礼。 “我喜欢的是琪琪,我们是初恋,她是我的初恋女友。若不是该死的出国,没准我现在就是你的准姐夫,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对,只是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霍礼赶紧撇清干系,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他真是个可怜虫。 和往日不同,现在的他板着脸,眼神冷冷地注视姜画,早知道他就不上赶着讨好未来小姨子。 “不,我不相信……”姜画不信,两只小手勾着霍礼的脖子,踮起脚尖想献吻,红润的唇,精致的眉眼,宛若一幅精美的画,只是落在霍礼的眼中恐怖程度不亚于洪水猛兽。 霍礼忙推走她,火烧眉毛似的溜之大吉,“你会遇到你爱的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小画,对不住。我有个会议,暂时失陪。” 姜画攥紧衣角,愤怒烧红她的脸蛋,她的眼珠甚因为薄怒呈现淡淡的红色。 第99章 金钱抽奖系统16 姜画攥紧小拎包,攥的时候太过用力,指印留在小拎包上,难掩愤懑,她的二姐,是个什么玩意,没有她美,没有她聪慧,她有什么资格夺得他的爱。 静默的办公室弥漫着肃冷的氛围,静悄悄的,姜画心中暗恼,她的情绪也越来越焦躁,痴痴地想着霍礼的模样,心头一阵刺痛。 她猛然抬头,眺望远方,眼神怨毒,谁抢她的男人,谁就是和她过不去,谁和她过不去,谁就别想活。 姐姐又怎样,眼神一冷,若是识相的话,她就滚,滚得远远的。 若是不识相的话,她就叫姐姐见识见识道上的厉害,她这么白白嫩嫩的千金大小姐,不要钱免费玩,想想姜画就有点兴奋。 美人来得羞涩,走得愤怒,可这么张绝色的面孔,不论是发火或是微笑,同样的美,叫人赏心悦目,恨不能前仆后继,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这年头美人自然是有特权。 老板是真不会怜香惜玉,换做是他们这些屌丝,肯定将女神捧在掌心,只是女神不会喜欢矮穷矬。 姜画是个说干就干,做事不计后果的,冲上来就想叫唐柠识趣麻利地滚蛋,只是措辞稍微委婉点儿。 姜画拽住唐柠的胳膊,手劲不小,呜咽着哀求,“二姐,我求求你,你不要和我争抢霍哥哥,他是我的。做妹妹的,无他求,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他……” 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美,只是这么动人的面孔,霍礼视而不见,对她穷追不舍←_←,她对她的美貌难道就没有点数么。 “我和他是过去式,我不会是你的情敌,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他身边的姑娘,他这么个黄金单身汉,肯定招人喜欢。”唐柠试图转移炮火,情敌这锅她可不背。 “你不喜欢霍哥哥,可是他喜欢你,难道他喜欢你还不够么!”姜画急切地抓紧唐柠的手腕,满眼的着急,心一横,说话不经大脑,“姐,你出国去,行不行,我求求你。你出国,我就不必担心你和我抢霍哥哥,姐妹因为一个男人闹翻,传出去叫人笑话,我的好姐姐,你肯定能理解我的苦衷,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他。” 姜画目光闪烁,是,二姐是对霍哥哥没什么意思,可谁能保证,她不会因为霍哥哥的真心改变主意,她抖着嘴唇,越发觉着这是个好主意。 唐柠沉默许久,眨眨眼,就在姜画以为她说动唐柠的时候,唐柠微微一笑,没有掩饰她的失落,“我是你的姐姐,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得将我赶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感情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不及他霍礼一个男人。” 姜画一时哑口无言,当即跺跺脚,脸涨红,轻咬贝齿,水眸涟漪,水汪汪的眼眸溢满泪水,要掉不掉的极其可怜,“我,我没有,二姐,我求求你,我只是太喜欢霍哥哥,只是暂时,我没有要你永远不回来。” 只是暂时么,若是姜画有本事,怕是巴不得她死在异国他乡,永远不要回来,这个女孩的心思简单,欲盖弥彰的两滴猫尿,不能掩饰她的意图。 谈个恋爱,叫姐姐出国,远离是非中心,要男人不要姐姐,不知道这个男人是黄金做的还是钻石做的,这么宝贝。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么心急! 她咋就这么能,她这么能,她咋就不上天,三观碎成渣,唐柠实在心疼她的三观,被这么蹂躏来蹂躏去。 “我没有出国的意图,现在没有,将来没有,我的人品,你信不过么!我不屑干横刀多安的破事,你若是有对我有半点信任就不会这么伤我的心。”唐柠难得的冷脸,她想走,她能走么,当然是不能的,抽奖系统随时可能咬姜画一口,她不喜欢姜画,可不能忽视抽奖系统。 揉揉被捏疼的手腕,姜画一个激动,她的手腕被攥出红红的一条印子,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飘飘然,以为世界围着她转,学霸天才四千年美女的头衔,女人欣羡,男人爱慕,她是个骄傲的公主,何曾被这么直白粗俗地拒绝,姜画瞬间涨红脸,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我,我没有,姐姐,我相信你,你不会横刀夺爱的。我们姐妹情深,我不信你,信谁!” 唐柠晃晃印痕可怖的手腕,难掩冷意,“若这就是你说的姐妹情深,我想我可能得暂时冷静冷静。” “姐……姐……”姜画有些呆住,差点儿站不稳坐在地上。 又是装可怜,能不能有点新意。 姜画目光阴毒地注视着唐柠的背影,她攥紧拳头,一时愤怒于二姐的“不近人情”,一时又痛恨自己的无能。 最浓烈的莫过于嫉恨,霍礼是她的,她只要想到霍礼和二姐你侬我侬缠缠绵绵,她的眼底浮现出满满的暴戾。 大姐和母亲对二姐百般宠爱和呵护,她就是个小白菜,姜画笑嘻嘻的,像个没心没肝的乖女孩,可事实上她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没有二姐这个人。 她又不是抱来的,她是姜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 为什么集团是大姐的,为什么宠爱是二姐的,为什么她这个小妹没人疼没人爱。 为什么这么偏心! 想到这里,姜画对唐柠恨之入骨,她死死地盯着唐柠,阴毒地眼神叫人不寒而栗。 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若是可以的话,自然是将她的皮肉撕扯下来。 为什么霍哥哥是二姐的初恋,为什么霍哥哥对这个贱人念念不忘,为什么这个贱人阴魂不散。 唐柠转头,就见姜画未藏起来的恶毒面孔,定格在脸上,滑稽又可笑。 许是没料到她会回头,她慌张又僵硬,瞳孔紧缩,心跳蓦地加快,她牙关紧咬。 眨眨眼,又一脸纯真,只是无处安放的手,早就暴露她的尴尬。 这么慢的变脸速度,差评。 唐柠捂头无奈苦笑,感化姜画,她可真是个傻瓜,背水一战迟早是要来的。 第100章 金钱抽奖系统17 唐柠勾勾唇,对牛弹琴,没意思,她乐意对牛弹琴,姜画不乐意,失心疯的女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唐柠捂紧口袋,银牙暗咬,她不是个吃素的。 抚抚手心,对着太阳光,观察掌心的纹路,兀自轻笑,什么时候她信这个,命运不是命运线决定的,她的命,合该她来掌控。 姜画恨得咬牙切齿,大口大口地喘息,唇瓣张张合合,污言秽语说个没完,素质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不复娇柔和楚楚可怜,这么粗鲁的女人和女神完全不搭界。 对着个靠枕拳打脚踢,恨不得这个抱枕就是她讨厌的女人! 半晌,她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坐以待毙……”没人比她清楚霍礼的执念,顿时悲从中来,不,她不能输,她势在必得。 【宿主,何必忧愁,系统竭诚为您服务,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姜画没说话,她的身体使用权,半年,她有点迟疑,这让出去的身体她能要回来么。 姜画穿着浴袍,乌黑柔软的卷发披散在她肩头,露出的锁骨无比的精致,皮肤柔嫩洁白散发出健康的光泽,一双笔直的美腿,美丽动人。 她吞吞口水,不成功就成仁,她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屋内又是催情香,饶是霍哥哥是个柳下惠,她也不怕。 门被转动,姜画惊喜地微笑,她没有转头,不安地深呼吸,梦想成真的滋味实在太畅快,她生怕这只是个泡沫,一碰就会碎。 姜画转过头,慢慢地走过来,后天的楚楚可怜技能,让她的美貌格外令人心动怜惜,两眼水汪汪的,勾魂的眼神凝睇着霍礼。 “姜画,赶紧的,退房走人,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爱。”霍礼鹰眸古井无波,深沉得可怕,转身就想走人。 她说谎,该死的,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深的心思,什么单纯,什么无辜,不过是迷惑人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这姜画就不像是个能走正途的。 他现在不走,什么时候走,若是叫人知晓他和姜画孤男寡女待在酒店,半晌不出来,不知道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 不自爱,姜画的脸色就像涂粉浆的白墙,唰的白个彻底!面对霍礼冷漠的眼神,彻底慌乱起来,似乎对他的绝情十分难过,却又隐忍不发。 没脸没皮就没脸没皮,她就豁出去,姜画没有半点犹豫,冲上去,将脸贴在他的背上,眼泪刷的落下来,难掩悲怆。 鬼使神差地扑上去,霍礼紧紧只是用眼角余光瞄她一眼就没再理会她,姜画痴痴地嗅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 “你若是走,我就告诉我二姐,你意图欺侮我,你若是不信,你就走。”姜画在霍礼挣扎的时候,压着嗓音轻轻威胁。 “你说什么!”霍礼呆若木鸡,一时又冷又难受。这个女孩,实在不知廉耻,若不是她说被人堵在酒店,害怕被人…… 他根本就不会来,结果,越漂亮的女人越是有毒,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 “我和你孤男寡女,在酒店,男未婚女未嫁,你说我们能干什么。”姜画踮起脚尖亲吻霍礼的耳垂,只是被霍礼轻巧地躲过,她不在意。 催情香是高级货色,系统前头为她屏蔽,她和霍礼是同时摄入的。 她软绵绵的,早就软成一团水,她就不信霍礼没有半点反应,霍哥哥注定是她的。 “你爱说就去说,我霍礼不是被吓大的。”霍礼挣脱,半点不费劲,只是个软绵绵的小女孩,他根本就不怕,事实胜于雄辩。 “只是你和我的二姐,可就真的没戏。”姜画说着说着就脱起浴袍,又白又嫩,活色生香,霍礼绝对可以说是艳福不浅,只是他目不斜视,推门就想走。 姜画抵在门上,将脱下来的浴袍抛在他身上,挑逗味十足抚摸他俊美的脸庞,水汪汪的大眼不住地放电,“霍哥哥,你看看我,我难道不美么!” “肤浅,穿上衣服我在门外等你,姜画,你适可而止。”霍礼性感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腹部传来一阵阵的膨胀感。 他现在又不是衣冠禽兽,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口干舌燥,他怕是着道,他的眼神闪过冰冷,她是在找死。 两姐妹,一个成长环境,一个冰清玉洁,一个不知道什么叫自爱。 难不成她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他就认栽,傻瓜一个,他可不是什么斯文人,他做败类的时候,她是个奶娃娃。 当然他没兴趣去知晓姜画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同样的成长环境,有人成为罪犯,有人成为警察。 他只知道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若是换做心爱的姑娘投怀送抱,他会欢欢喜喜,可是换做是姜画,他会想吐,没人乐意被算计。 姜画深呼吸深呼吸,在他面前,bra掉落在地,纤细的腰肢,笔直的细腿,在月光的照射下投影无比得清晰。 她没有选择引诱,只是猛的凑上来亲亲亲,无数张亲密合照诞生,露出得逞又奸诈的笑容。 她没有半点犹豫,拨出一串霍礼眼熟至极的电话号码,“喂,二姐,我和霍哥哥在酒……” “你可真敢!”霍礼两眼通红,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难得做个好人,被坑。 “没有我不敢的事。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成王败寇,多么简单的道理。只可惜我现在方明白。”姜见霍礼有反应,她格外卖力,又是解扣,又是解领带,一时又喜又欢。 催情香有效果,她呵呵乐。 “真叫人恶心。”霍礼被雷得外焦里嫩,嫌恶地皱眉,仿佛她就是团垃圾,轻轻一推,姜画就像个破布娃娃,倒在一米开外。 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姜画只觉得的全身骨头都被震碎,她鼓足干劲,只得到,只得到这么个结果,她不甘。 霍礼的眼神居高临下,宛若俯瞰蝼蚁,姜画微微瑟缩,转眼就是痴迷,种种丑态,简直不能直视。 第101章 金钱抽奖系统18 夺走手机,霍礼踉踉跄跄走人,浑身火热,去医院,不知道屋内点的什么鬼东西,一瞬间出现幻觉,差点误以为姜画是琪琪,实在该打,好在姜画的香水味臭烘烘的,他不喜欢,眼中方闪过一丝的清醒。 他自顾不暇,自然不会顾念姜画的死活,她若是有什么,不过是自作自受,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狰狞的面孔。 残留的意识,强撑着他不倒,姜画没有来得及发出图,他喘息着,只觉着天旋地转,格式化手机,在尚清醒的时候,将他的位置共享给唐柠。 酒店服务员冲上来,将疑似狂躁症发作的霍礼,送去就医。 姜画不敢追,她现在是浑身光光的,神志不清,热热的,跌倒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凝望中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是痛苦和失落。 是霍礼撩得她,这个强大而温柔的男人,叫她的一颗少女心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 她以为总有一天,她能用自己的热情感染他,守得云开见月明,让他牵起她,只是他不喜欢她,可她深陷泥潭越陷越深,早就无法自拔。 想起霍礼恶意满满不留情面的话语,想起他饱含讥诮和嘲讽的眼神,她一时脊背发酥,怎么也爬不起来。 【色诱是个烂招数,我告诫过宿主,不要头脑发昏。】 姜画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孩,怕是他连瞧都不乐意瞧。 【宿主是我的亲密伙伴,竭诚为宿主服务,没有爬不上的高峰,没有攻略不下来的男人。宿主莫灰心。】 眸中水光潋滟的姜画,眼中蓦然一亮,是的,她失败没关系,不是有系统么,她微微颤抖,激动燃遍五脏六腑,死死盯住系统,“你不可以骗我,你一定得帮我得到霍哥哥,他是我的。” 姜画的眼神状似疯癫,抓住系统的猫腿,闪过一丝疑惑,系统这个时候怎么是实体状态。 【系统出品,童叟无欺。】 “我可以和你交易,你先给我解除负面效果。”姜画狼狈地穿衣,瘫在床上许久,擦干眼泪,眼神坚毅。 唐柠冲进来,抓住姜画的肩头,探探她的额头,“小画,你有没有不舒服……” 姜画像是炸毛的猫咪,对着唐柠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来笑话我!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我不会输的。” 莫须有的指责,唐柠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姜画她就是无理取闹,没事找茬,和她真计较起来,她怕是早就被气死,唐柠只是微微一叹。 听见唐柠的微微叹息声,姜画似乎受到什么打击似的,睁大眼睛,仇视的眼神落在唐柠的身上,“我很好!不必你假惺惺的!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来嘲笑我!” 姜画这张脸,精致动人,平静的时候圣洁如若高山上的雪莲,羞怒的时候热烈如带刺的玫瑰,只是她的眼神浮躁浑浊,根本就没法撑起她的皮。 面对义正言辞的怒斥,唐柠微微耸肩,得,她三观碎碎就习惯,她现在不想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唐柠无意识的小动作,戳中姜画敏感脆弱的心,她大怒,“你不是我姐!你若是我的姐姐,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吊着他不放。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这个妹妹仁慈点!” “你现在是走火入魔,我就问你姐妹反目成仇,值么!”唐柠攥紧拳头,眼神冰冷。 “值,怎么不值!我恨不得你赶紧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能躲过去,我找的混混……”姜画捂住口,满眼的惊慌,糟糕,她貌似说错话。 “混混是你找的,你可真是个好妹妹。”唐柠冷笑,眼里满是冷意,追求爱爱,她可真是不择手段。 “你管我什么目的,我就是恨你,恨不得你赶紧消失,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命大。”姜画索性撕掉伪善的皮,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恶意,她们之间的恩怨,她早就想敞开说,现在正是合适的时候。 她暗暗呼叫系统,她可以同意,只是有个附加条件,二姐,必须死。 “姜画,不可以,它是个恶魔,你和恶魔做交易,是在找死。”唐柠赶忙阻止,她是来阻止姜画和抽奖系统达成共识的,可不是来推波助澜的。 抽奖系统想变人,可没这么容易。 姜画错愕地张口,不禁阴沉恼怒,没有一丝迟疑,“找死,我看找死的是你。”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捅死你!”她摸出锋利的匕首,匕首被她攥在手心,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将匕首对准唐柠,姜画一脸挑衅地注视唐柠,“你说我敢不敢,划花你的小脸蛋!” 满脸嚣张,没有任何的遮掩,微咧唇瓣,笑容癫狂。 唐柠注视着金钱抽奖系统,突然侧头勾勾唇,“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倾国倾城,霍礼视而不见,为什么你艳压群芳,他没有半点的惊艳。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不瞎又不审美古怪的男人,为什么独独对你免疫。” “你说什么……”姜画猛地眯起眼睛,嗓音尖锐,心微微颤,不敢置信地盯着抽奖系统,心中的天平不由自主地偏向唐柠。 “我想你是知道的。”唐柠慢慢逼近,没有放松警惕,谁知道姜画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捅过来。 姜画双眸猛的瑟缩,闪过惊惧,下意识地后退,口中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乐意消化残酷的事实。 “你知道不对劲,只是你在自欺欺人,一百万换取盛世美颜,一百万抹煞世人对你印象,抹去你过去的模样。”唐柠一个字一个字地吐,慢条斯理地说出不对劲之处,她刻意放缓语速,不过是想叫她认清事实,“天上不会掉馅饼,金钱抽奖根本就不符等价交换的原则。你是文科生,复习时我说过的重点,你应该没忘吧。” “你骗我!你骗我!” 说着说着,表情忽然痛苦起来,匕首落地,捂住脸颊,微微抽噎起来,奔溃地拉扯头发。 第102章 金钱抽奖系统19 “你这么早就知道我不对劲,藏得可真深。”总统套房内,突地刮起阴冷的风,黑猫被黑雾包裹,出现在半空中,口吐人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唐柠。 “不过蝼蚁终究是蝼蚁,我的猎物,你敢抢夺,我看你是不要命!”猫脸上满是冷漠,说起杀人,就像是踩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你是骗我的!我不是你的宿主么,你不是该竭诚为我服务么!你怎么会,怎么会欺骗我!”姜画差点哭出来,着急慌乱,脸蛋青白青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果真是个蠢货!”黑猫似笑非笑,这份笑,无比的轻蔑,一只猫,笑得这么的人性化,唐柠心头微微一凛,这个笑容,可真叫人毛骨悚然。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二姐,你救我!你救救我!”姜画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冲到唐柠身边,紧紧拽着唐柠,又是拉又是扯的,真是个猪队友。 她嗓音发颤,惶恐地瞪着抽奖系统,嘴唇发白,“我不能有事,我这么年轻,二姐,我们不是姐妹么!你救救我,我肯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二姐,求求你……” 现在知道害怕,早干嘛去,和豺狼虎豹为伍。 当然姜画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只不过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唐柠轻推姜画,“赶紧走,你这个傻瓜愣着做什么,你以为这个鬼东西会放过你么!” 黑猫双眼赤红,强大的杀气和煞气扑面而来,它扫视着唐柠和姜画,冷冷地阴笑,“想走,找死。蝼蚁,胆一个比一个大,猫爷爷我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你冲我来,不要欺负我的妹妹。”唐柠站出来,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姜画前头,她是在拖延时间,抽奖系统现在不会浪费时间和她唠嗑,良辰吉日难遇,若是错过,抽奖系统和姜画的身体不能融合,它就不能行动自如。 “你这个女人胆敢坏我的良辰吉日,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它瞪着唐柠,恨不得能将她就地正法! 黑雾聚成笔直的利剑,刷的飞过来,唐柠拉扯着姜画,想躲闪,姜画猛的一推,扭头就逃,“二姐,你的恩,我来世报答。” 黑雾凝成的剑来势汹汹,唐柠没法安然无恙地闪躲,咬咬牙,就是一滚,肩头不可避免地被剑戳穿,疼,真疼,这黑雾不是虚幻的,它是实体,这个抽奖系统貌似又在变强。 唐柠忍不住发出痛呼,汩汩的血冒出来,真疼,虽然痛苦,唐柠没有放松警惕,没有坐以待毙,紧紧握拳,警惕地盯着抽奖系统。 踉踉跄跄爬起来,捂着心口,又疼又难受,不知道黑雾是什么东西,唐柠一阵冷一阵热的,一会儿在冰天雪地瑟瑟发抖,一会儿在炎炎烈日汗流浃背。 有个透明的屏障,阻碍她前进,不科学,可又是事实,唐柠只能徒劳的摸来摸去,试图撞进去,无果。 眼见抽奖系统慢慢地凑上去,和姜画的距离不足一米。 这个蠢货!这个笨蛋! 姜画想走,拧门锁无比的顺畅,只是无论如何打不开门,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似的。 总统套房是封闭的,姜画走不出去,外头的人不会知晓里头的动静, 她的眼睛赤红,眼神中带着强烈的不安,让她的一张脸扭曲起来,本来就是青白的脸色,现在泛着淡淡的灰。 黑猫戏谑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黑猫没有对她施加酷刑,它在觊觎她的身体。 她浑身凉飕飕的,死亡的恐惧萦绕在她的心头,吓得她眼泪哗哗地流。 “二姐,救救我,救救我……”姜画凄厉地求救,选择性地遗忘,她推过唐柠的事实,满脸的泪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没有半点面对唐柠时候的凶狠,慌乱无措之际,恶狠狠的视线落在唐柠身上。 唐柠无语,又不是她害人,为什么以这么凶恶的眼神对上她,她又没干坏事。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就死心,你放心,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你的霍哥哥我就笑纳。”黑猫眼中凶光乍现,瞥见唐柠伤势不轻,又是一道黑雾化成的剑飞过来,黑猫幻做一团黑雾,钻进姜画的脑袋。 黑雾化成的剑追着唐柠来,唐柠左闪右躲,两眼发昏,黑剑飘散的时候,她摔倒在地,掌心的符咒,贴上透明的屏障,她可以进去,畅通无阻,没有半点犹豫将符贴在姜画的后背上。 金钱抽奖系统行事乖张,又穷凶极恶,唐柠被激出心中的暴戾,它要掐住她的脖颈,叫她上西天,她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不做一点反抗,乖乖受死。 转眼就被弹出去,落在地上,吐出两口血,她根本就不必装虚弱,真疼。 她辣鸡系统,果真鸡肋,她怎么会头脑发昏,相信它,不过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办法,谁叫没有选择。 这个符咒像是个劣等货色,没有冒烟,没有痛苦呻吟,金钱抽奖系统醒来的时候,怕就是她的死期。 十来秒的沉默,唐柠脑中闪过无数种死法,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画,不,被附身的姜画。 攥紧匕首,给自己个安慰,见识过黑雾的强悍,唐柠不认为她这么个残破的血肉之躯,可以叫金钱抽奖系统抹杀。 她只是拖延时间,可说实在早死两三个小时和晚死两三个小时,基本上没什么差。 她匕首轻轻一抹,只是一时的疼痛,落在金钱抽奖系统手中,怕是求死不能求死不得,只是自杀,她不干,她就是宁死不投降。 短短五分钟,姜画的芯就不是原来的那个。 “真是个命大的,没死成。”坐在大床上,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慢地扭头,注视着半死不活的唐柠,笑容深深。 美人在骨不在皮,姜画是美丽的,只是这美丽仅限皮囊,如果说她本身有九分颜色的话,那么灵魂的变化让她魅惑众生。 第103章 金钱抽奖系统20 现在的姜画美得不像个人,像是画本中的狐狸精,还是一眼就知道是坏狐狸精的那种,妖艳魅惑,不似真人。 它慢慢地扭头,视线落在唐柠的匕首上,露出古怪的笑,“好久人来挑战我的耐性,你这个卑贱的人类实在该死。”它轻轻活动关节,像是在适应新身体。 “人类卑贱,你为什么千方百计想成人,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唐柠轻轻咳嗽,掩饰眼底的晦暗。 人类卑贱,人类是蝼蚁,为什么千方百计钻进人的皮囊,它这不是自打嘴巴么。 它眯起眼,态度傲然,“你这个卑贱的人类,胆敢质疑我,找死。” “我只是想做个明白鬼,不想死得糊涂。你为什么要抢夺我妹妹的身体,她是个单纯的女孩,若不是你,她可能平凡,可绝对不会……”唐柠两眼通红,状似愤懑。 “你可真是个心疼妹妹的,只可惜,这恶毒的丫头只想你早死早超生。”它意味深长地看着唐柠,它的嘴角是浅浅的笑,然而它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你胡说!”唐柠抬手虚虚按在额头上,掩盖住眼中的冷意,借机“黯然神伤”,暗中不住地呼唤系统,什么时候可以进攻,只是可惜,系统依旧没有给半点的暗示。 它长睫微垂,嘴角微翘,尽是嘲讽和哂笑,“我胡说什么,若不是你福大命大,早就不知道被小混混拖到什么地方去。” “你……”唐柠颤抖地瞪着它,猛地站起来,擦擦眼泪控诉她,不找痕迹地缩短距离蓄势待发,“是不是你撺掇的,你为什么这么坏。” “收起你的匕首,退两米,锐器对着我,不然休怪我无情!真是不自量力!”它偏偏头,又是一束黑雾凝成的剑打过来,唐柠浑身紧绷,只是没到跟前剑就烟消云散,微微一愣,一双眼睛不忘警惕地注视它,小心翼翼退两米。 “蝼蚁没有反抗的机会,说实话这具破身体,我真是不满意,这么丑这么蠢。”它厌恶地扯扯衣裳,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似的。 唐柠怒视着它,“不许你侮辱我的妹妹!你这个怪物!” 占据别人的身体,现在反过来嫌恶,实在是叫人作呕,有本事她就不要这个躯体。 “怪物,我可不是,你是蝼蚁,我是神,无尽的生命,不衰的容颜,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不是神,谁是神!”它红唇微勾,倒起红酒,一口接一口地抿起来,低眉轻笑的时候宛若春华绽放,娇艳欲滴,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流露出勾人的姿态。 可惜这娇美的皮囊,只是个障眼法,它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我可不是侮辱她,我只是实话实说,人类就是贪得无厌,动不动就是反悔动不动就是抹杀,攥着我的命脉,又是胁迫又是威逼的,不给系统活路。”它恨恨一笑,玻璃酒杯砸墙上,酒杯撞在墙面上碎裂开来,红酒液四处飞溅。 它扭着水蛇腰,捏着唐柠的脸蛋,一拧,在唐柠痛呼的时候放肆地大笑。 “操纵人和被人操纵,我自然喜欢操纵人。”它收敛笑容,取而代之的哀伤和遗憾。 “你就不怕自取灭亡么!”激将法,试图降低它的警惕,说着说着人和它的距离就越来越近。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有意识,我有思想,我追求自由,有错么!”洁白修长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上唐柠白嫩纤细的脖颈,五指收紧。 “你这人有点意思,可以瞄见我的身躯,就让我来试试,你有什么不对劲。”说话间,铁钳似的手指猛然收紧,蓦然眯起眼晴,狐狸眼中寒芒闪烁不定,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窒息感蔓延全身,胸口处难受的好像要炸裂,纤纤素手,嫩白纤细,这么嫩,这么软,只是没法自救。 唐柠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这么软,这么嫩就是咬不动,只是将口水沾在上头。 它猝不及防被咬,不疼,只是脸出现一瞬间的扭曲,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撤回来的手臂,黏糊糊的口水差点没吐出来。 唐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一拳打翻在地,捂着喉咙,趴在沙发上捂着喉咙呛咳起来,它双眼发红,手背青筋直跳,力道不俗。 “你是在一错再错。” “我没错,有错的是出尔反尔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类,若不是他们的贪婪,我不会成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浅显的道理,没人不知道。”它鲜红的眼眸染上癫狂,仿佛鲜血马上就可以从眼中溢出来似的。浑身颤抖,淬毒的目光投射到唐柠身上。 “我和宿主是你情我愿,我会完成宿主的心愿,不就是叫霍礼喜欢么,分分钟就能成。”它轻笑,它的笑容难得有点真情实意,继续笑,笑得畅快,“待我说完就是你的死期。” “哦!”←_←,唐柠合上眼,没有说话的力,喉咙剧痛,她根本就说不出话,她又累又痛又混。 “你不怕死么!”它龇牙咧嘴,神色不对劲,像是恨不能掐死她,又像是渴望她痛哭流涕瞅热闹,神色变幻莫测。 “怕。” 只是说怕归说怕,唐柠平静地站着,没有半点波澜,只是被掐过的脸颊被掐过的脖颈微微红。像是心如死灰,早就接受死亡的事实的模样。 “你在故意激怒我!没有人可以戏耍我,你的死期就是今日。”它的嗓音阴森森的,叫人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它蛮横地推搡,暴虐的眼眸不加掩饰,冰凉而锐利的匕首抵在唐柠的脸上,轻易划破唐柠的脸蛋。 唐柠有点无奈,眼睛一转,装出惊吓到极点,一遇鬼就瑟瑟发抖的模样,“你、你想做什么?” 唐柠的问题,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它似笑非笑地绕着她转。 “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交出来,我可以不杀你。你为什么能见我的真身。”它冷笑。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 第104章 金钱抽奖系统21 它在忌惮什么,唐柠自然知晓,这么个自称是神的家伙怕死怕未知的危险,她眨眨眼,肩头痛到麻木,好在雪已经止住,她强打精神和它周旋,“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能见到你的真身。” “你在撒谎!”它倏地将眼神落在唐柠身上,一双黑眸闪烁着嗜人的光芒,“没有什么能瞒过我,你若是敢作乱,我就能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有的是能叫你痛不欲生的办法。” 唐柠脸上早就褪尽血色,手微微一抖,微微瑟缩,像是被唬住的模样,下意识地远离它。 许久微微一僵,恨恨地瞪着它,眼底是满满的怒火,她身上有它想探寻的秘密,它不会轻易叫她失去性命,她若是胆小懦弱就不符拼命救姜画的模样。 做戏做全套,虽然观众只是它一个。 这么小的地方,她想躲,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她又何必像个小丑似的,战战兢兢,像个滑稽演员,笨拙又狼狈地闪躲,满足它的恶趣味。 “你说你若是死在这,会不会有人发现。”它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眉宇间皆是阴戾,缓缓走过来,见唐柠拧着眉头后退,可怜又狼狈。 它心头涌上说不出的痛快,这种感觉又奇妙又幸福,做人真不错,难怪画本中的妖精拼命想修炼成人。 芸芸众生不过是蝼蚁,唯有它不死不灭,她是人,它是神,没有人可以消灭,没有可以胁迫它。 只是它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孱弱的家伙,会知晓它的伪装,没关系,它会找出真相,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它飘荡在人间千年,任人宰割到主宰人的命,它历经无数的坎坷艰难,方可成为强者。 它本来是个愿望成真系统,它的目的就是为宿主服务。 它和宿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定要事事顺着宿主,莫要惹怒宿主,处处为宿主着想,谁叫它的命脉被宿主掌控。 宿主可以销毁它,它不能任意挑宿主。背负着取悦宿主的使命,随时可能消散,真是不公平。 它不是没有心软过,它不是没有善良过,只是人类骨子中的卑劣和软弱,叫它注定会失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宿主不将它视为伙伴,它只是个工具,它没有伙伴,它没有自由,它只是个工具,只是这个工具存在智慧。 它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眶发酸,它有点想哭,人类真奇怪,有泪腺,眼泪说落就落。它是个“新新人类”,姜画的身体是它第一个寄居对象,它有点不适应,难免的。 见唐柠一脸的冷静警惕,似乎在嘲笑它,心头涌上来强烈的不满,忍不住走上来扯住她的头发,揪向自己。 它勃然大怒,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阴寒气息,死死地盯着唐柠,“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你这个蝼蚁,怎么敢!” 不顾潜在的危险,凑上来,它的危机感救过它无数回,今儿个怕是会失灵,这么个普通人,能造成浩劫,真是痴人说梦。 冷冰冰的金属触感,叫人心惊,不敢大力喘息,生怕它不小心扎进去。 “我,我没有,我怎么敢,我现在就是你捏在掌心的蝼蚁,无处可躲。”唐柠咬着牙回应,她知道此刻抵在她肚子上的是什么,匕首专有的锋利刺寒叫人不容忽视。 她是人,不是神,要是这把刀再往前戳一下……就这么捅进来,她怕是神仙也难救,这个念头一瞬间让她僵硬冰冷起来。若是肩头没有受伤,她,她也拼不过。 匕首翻出花来,不住地比划来比划去,像是在寻找最佳角度,舔舔唇跃跃欲试,“我量你没有这个胆,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察觉出我的不对劲。 “我不傻,我若是说出来,我就保不住我的命。”被刀尖抵在肚子上,唐柠打消诸多念头,适当的示弱,表示她的屈服和臣服,拖延点时间。 当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根本就不信,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它怕死,不会轻易恁死她。 阴恻恻一笑,“你找死!没有敢要挟我,要挟我的早就去见阎王!”锋利的匕首划破唐柠薄薄的衣衫,刀刃紧贴肌肤,皮肤被划破,浅浅的疼,叫她精神一震。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我只是想活着。”唐柠脸憋得微微发红,退,退,退,退无可退,一堵墙堵死她的退路,匕首尖陷进去0.5公分,疼痛席卷而来。 一双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柠,眼神仿若能将她生吞活剥似的,抚摸着唐柠的伤痕,温柔又和善,无害又天真。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折磨你,你若是喜欢,满清十大酷刑,我可以在你身上通通演示。”越说,笑得越温柔,笑得越天真,根本就不像是个恶魔,可事实上唐柠额头是细密的冷汗,全是疼说出来的。 它越说越温柔,它越说越用力,按在唐柠伤口上的手指狠狠戳进去,撕裂的疼痛感,痛呼。 惨,实在是惨,它这么狠,她怕是会被折磨来折磨去,凄惨地死在总统套房,不知道它的手指干净不干净,没准她会因为感染病菌,痛苦地离世。 它居高临下,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像是愤怒又像是兴奋,或者说二者兼而有之。 又是肩伤又是腹伤,她现在差不多就是个废人。 痛苦皱皱眉,轻轻撩起衣摆,小腹位置,鲜红的血格外的醒目。 这块肌肤痛的厉害,血止不住地流,狰狞的伤口有点骇人。 “你不说的话,可就没机会,我不喜欢被人吊胃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它板着脸,负面情绪翻腾,眼神肃杀,它的气场无比的强大。 “你……你……”唐柠微微一愣,微微喘息,瞳孔微缩,只是没什么人注意。 “不说就不说,没什么可稀罕的,我是神,蝼蚁么,我见一个踩一个,见一双杀一双。”它饶有趣味地勾唇,笑容撩人心弦,像个魅惑众生的狐狸精。 第105章 金钱抽奖系统22 杀意这么的浓烈,唐柠一凛,全神戒备,紧张不自觉地浮现在脸上,试问敌我差距悬殊,她又伤痕累累,如何绝处逢生。 吐槽归吐糟,伪装,唐柠是专业的,凌厉被她的演技掩盖过去,展现出的姿态是一如既往的弱不禁风。 她怯怯的,弱弱的,像是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松鼠遇到天敌,吓得怔愣在原地,不敢动弹,敌人的獠牙这么近,它连基本的躲避都不知道。 “你说在你身上戳洞,你会不会疼得挨不住。”它饶有兴致地紧盯唐柠,猛的凑近唐柠,说话的音压得低低的。 只是这么近距离,唐柠根本就无法忽视,狠话,如同一块石头猛然砸在她的心头,这不是要她的命么,若是被戳上两个洞,明日的头版头条非她莫属,年轻女性身中数剑命丧当场。 不,未必,没准她死亡的消息会被它掩盖。 “你若是杀死我,你就找不到暴露的原因。”唐柠满脸无辜,“我不是没有私心的,我说过我只想赖活着。” 它冷笑,“你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唐柠中肯地说,眼神尽可能真挚。 “可惜,我不喜欢被胁迫。”它轻轻叹息,“本来没想叫你这么早遭罪的,只是你的眼神叫我不痛快。” 蝼蚁惹它不快,捏死就是,她有点古怪又有点特殊,它本来是想留她一阵的,可现在么,它只想送她上路。 “你和我唱反调,可真叫我难受。”它的嗓音妩媚清甜,像甜酒,甜甜的,叫人微醺,只是唐柠现在没什么闲情逸致来鉴赏她的甜嗓。 她现在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谁知道它这么纤细这么敏感这么小心眼,根本就是耍着她玩。 “你说说我是刺你什么地方合适呢!是你的肩,是你的颈,还是你的四肢!”冰冷的手指摸上唐柠的面颊,像冰块,没有什么温度,叫她不由得打个寒颤,若是人,体温会这么古怪么。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能说会道么,怎么生死关头变哑巴,时不时不想活。”它捏住唐柠娇嫩的脸蛋,肆无忌惮地撕扯,见她两眼泪汪汪,眼底染上淡淡的恨意,畅快地大笑起来,欢喜到不能自恃。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戏耍我。”唐柠冷淡地抬头。 它故作善解人意,“你说的,我可没有逼迫你。”笑容温柔又迷人,半点瞧不出凶恶的痕迹,可它就是顶着这样无辜又纯真的笑容,做着世上最残忍的事,它要剥夺唐柠的生命。 它竖起手指,指向唐柠,试图叫唐柠见识见识它的能耐,若是她不招,满清十大酷刑可以一个一个试。 这个脆弱的人类,根本就熬不过十大酷刑,红唇仿佛唐柠满身是血的模样正出现在眼前,叫她兴奋不已。 没有黑雾凝成的剑,又试,依旧没有,眼睛闪过慌乱,它的力量怎么会消失,它是强大的,它是神,它怎么可以没有力量。 它老说它是神,可以支配人类,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蝼蚁般人类,可失去力量的时候,它或许不如它口中的蝼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使不出来!”沉寂五六秒,它慌慌张张,水润红唇不复娇艳,它怒火中烧,反反复复地实验,只是徒劳无功。 怎么,怎么会这样,它的能力怎么会全然消失,现在的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它不甘又愤懑,它怎么能做蝼蚁,它是伟大的,它是无坚不摧的。 “你现在是人,人是没有超能力的,你自然没有……”唐柠暗暗蓄力,随时反扑,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不能施展能力,可傻瓜都知道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它死就是她死。 “你胡说!”它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手指成拳,牙缝里迸出来这么几个字眼,瞪着唐柠,俨然是一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的架势,“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早该知道你不简单的!” 唐柠沉默,锁定它,暗暗捏紧拳头浑身紧绷。 “说,你到底对我动过什么手脚,说出来我可以饶恕你,若是你冥顽不灵,休怪我不留情。”匕首一翻,脸色一寒,它的嗓音顿时森冷起来,眼眸微眯,闪过一丝诡谲之色。 就是这个时候,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她根本就不在意它的恐吓,吓着吓着就没有好怕的。 她本是个软妹,只是历经磨砺摔打,现在的内心比正常人坚毅一点。 它红着眼眶,没有与生俱来的能力,现在像只蝼蚁,它怕得浑身轻颤又无计可施。 全赖她,全赖她,若不是她,它不会跌落神坛,她能见它的真身,她怕是有古怪。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匕首轻抬,视唐柠为半个死人,又是伤又是两手空空,杀她比杀条鱼都轻松,虽然它没有杀过鱼,不过会有机会的,它的自由不在这就终止。 就是现在。 唐柠一脚踹过去,它摔倒在地,迅速踢掉她的匕首,制服它,劈在它的颈处,叫它昏迷过去,床单剪成碎布条,将它捆成一个粽子。 知道反派是怎么死的么,无非是废话连篇,不论它是什么东西,现在它只是个能力被克制的人,大剌剌地将弱点暴露出来,她不敲昏它,谁来敲昏。 她沉默瑟缩,见它炫耀,见它发飙,见它奔溃,只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只是她本来以为她等不到。 只能说它到底是年轻,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炫耀来炫耀去的,叫她逮住机会一招制敌。 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无力地倒地,疼,头昏眼花的,真不知道怎么来的爆发力。 匕首攥在掌心,犹豫是不是该杀人灭口的时候,若是它没死,只是潜伏在姜画的身体中,实在是后患无穷。 她的系统只是个样子货,没什么本事,能不能消灭它,说不准。 可是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她若是匕首捅下去,委托者醒来身在监狱,真是不敢想象的画面。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 第106章 金钱抽奖系统23 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上,唐柠换个方向,整个人砸在它的身上,难以忽视的晕眩感席卷而来,昏迷前貌似瞥见过霍礼的身影。 迷迷糊糊,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她的神智恢复过来又像是在梦中,朦朦胧胧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痛苦的,窒息的感觉,像是在前世,想起来的时候,痛苦消失,唯有甜蜜长存。 霍礼想扑上去,可又不得不克制,他爱的女孩,醒过来,他的心跟着活过来,扑通扑通的,唱着欢快的歌曲。 高大的男人,紧迫地盯着她,就像是一条盯着肉骨头的大狗似的,就差一根萌萌的狗尾巴,他眼巴巴地的,盯着她的时候又缠绵又动人,眼角眉梢全是飞扬的。 瞳孔格外的深邃,像是被浓重的墨侵染过,像是最深的湖水,专注又动人。 想触碰姜琪,可想到姜琪可能还没原谅自己,就可怜兮兮地缩回去,“当年实在对不起,全怪我。琪琪,我喜欢的只是你,是我的错,若不是该死的话剧,我们不会错过这么久。” 抓着被单,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因为被单早就皱皱巴巴不复平整。 这个男人,这么大,小动作半点没变,一紧张就喜欢揪校服,到现在的一紧张就喜欢揪被单,真是没有半点长进。 吐槽着吐槽着,姜琪眼里迅速浮现出水花,欲哭不哭的。 她的眼泪还没掉下来,他就习惯性地伸手去擦,声音不自觉得温软起来,“不要哭,你哭得我心疼,你放心,没有人能欺负你。我,也不成。” 动作太过熟稔,根本就没有半点停的,她一哭,他就心口疼,恨不能摘星星摘月亮,哄她一笑,若是在古代的话,他绝对是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一见她就昏头昏脑,不知道东西南北中。 姜琪下意识地柔软起来,眼神柔柔的,她冲他轻笑,弯弯的杏眼睫泛着潋滟的湖光。 她没躲,她在笑,霍礼心花怒放,骨头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欢喜,捏捏拳头,手心是密密的汗。 “琪琪……”霍礼的嗓音撩人,拉长调的时候,像是在人的心尖上抚过一根羽毛,叫人浑身酥麻。 “琪琪,我不会给你走的机会,我不会给你拒绝的机会。世上的女人千千万,我只对你一往情深,你若是敢躲,我就……”霍礼盯着姜琪,目光有点凶恶,如果她不答应,他就能扑上来扛走她似的,像个流氓。 是的,他就是个流氓,可她就是喜欢他,喜欢这个有点痞痞的又有点傻傻的霸道男孩。 “你就怎么样!”姜琪似笑非笑地盯着满口跑火车的他,她的脸被迫压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是乱的,是快的。她的心,是乱的,是快的,是甜的。 “我就赖定你不走,你早就知道我是个无赖,我就是赖定你!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妇唱夫随。你若是移情别恋,未来我肯定给你搅黄,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霍礼咬咬牙,她是他的,她不能走,走,关起来。 姜琪睁着小鹿似的大眼睛盯着他,笑容羞怯又喜悦,他的骨头酥酥的,说不出的欢喜,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你找咬。”姜画扑过去,凝视他许久,突然低头含住他的嘴唇,用力咬,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洁白的牙齿,在殷红的唇瓣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他没有躲没有闪,她忍不住心疼,真是个傻瓜,半点不知道什么是疼滋味。 她忙不迭伸舌头轻舔,霍礼身体僵得像块石头,只是内心迸发出强烈的欢喜。 她咬他,是不是说她既往不咎,他皮糙肉厚的,打起来疼,怒的时候,轻咬他,咬咬,什么恼怒的什么不喜的,通通烟消云散。 霍礼满足地搂紧姜琪,眉眼间尽是忐忑,大大的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可爱又热情,像是只小狗,可怜又可爱,叫人没有半点抵抗力。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姜琪微微笑,目光澄澈明净。 人生苦短,她爱他,他爱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她根本就不想浪费,不要误会,不要波折,不要眼泪,她只要长相厮守。 霍礼飞快俯下身,放肆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吻带着一点灼人滚烫的温度,姜琪毫无防备,也不准备防备,她温柔地笑笑,凝视她深爱的人。 这个男人,容貌比以前英俊硬挺,鼻梁比以前挺拔,双眸比以前深邃,目光比以前深邃,他早就不是个男孩而是个男人。 叛逆的眉毛扬起,张扬的眉毛没有变,瞳孔漆黑明亮,染上笑意,热忱的眼神没有变。 他还是当初那个霸道任性的,黑着脸只许她盯着他看的少年。 抚摸着他的五官,无限的温柔与怜惜,下意识地扑进他的怀,侧倚在他的胸口,霍礼轻蹭她的小脸。 姜琪抽抽鼻,眼眶通红,亲亲他的脸颊,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琪琪,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求你,别哭……” 姜琪泪眼婆娑,霍礼只会笨拙地安慰,笨嘴笨舌的,半点没有长进,只是心头暖暖的。 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姜琪大概就是霍礼命里的弱水,澄澈干净,他珍之爱之,宁愿溺死在里头,不悔。 姜琪娇嗔地瞪他一眼,抬头轻轻亲他一口,霍礼顿觉一阵酥麻。 高中的时候他是个混混,染着一头黄发,带着黑色耳钉,左手纹青龙,右手纹白虎,招摇过市,打架斗殴非主流。 被留级,没有半点学习的天赋,若不是家中有点本事,他早就被退学,他只是拳头大,想找点个别的闪光点,抓耳挠腮就是不成。 他妈管不住他这个混世魔王,他爸懒得管他这个混蛋。 可这个无法无天的坏小孩,在姜琪的支配下瑟瑟发抖。 他这么个威风凛凛的人,洗去纹身,染回黑发,摘掉耳钉,和中二非主流说再见,被她使唤得团团转,当然是甘之如饴的,天大地大姜琪最大。 爱一个人,情愿为她洗心革面。 第107章 金钱抽奖系统24 他唯一后悔的,只是出国,去他的深造,去他的成长,差点他就痛失所爱。 老头是骗人的,她也是骗人的。 事实是她没有移情别恋,她爱的还是他,突然冒出来恋人是假的,美滋滋,她是他的。 她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她怎么就这么可爱,她的头发丝指甲盖都应该是他的。 “我喜欢你。”姜琪思忖半晌,紧紧与他十指相扣,四目相对,有叫人酥麻的电流划过,埋头装鸵鸟,怎么这么安静,安静得不像话,她抬头。 霍礼脸色不变,甚至有点平淡,可他的耳朵将他彻底出卖,红的像是染上粉色的烟霞,这红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她的男孩,还是这么得可爱,真是白长这么大的个儿,他还是那个大大咧咧,耳垂红的滴血,厚着脸皮黏着她的少年。 她暗笑,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 她好奇地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耳朵尖,烫烫的,烫得她心微微疼,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傻瓜。” “我只是你的傻瓜,琪琪,我们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结婚!”霍礼深谙得寸进尺之道,趁热打铁,他舔舔唇,“琪琪,我想你,在国外的时候我天天想你,想你一百遍,想你一千遍,脑海里全是你的模样。” 深邃的眼睛冲她眨巴眨巴,浑然不知道他说的话多么的肉麻。 “没……” 霍礼捂住她娇嫩的红唇,咬着牙,青筋暴起,内心一片荒凉,对上她的眼,“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说过的,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耳朵耷拉下来,又悲伤又颓废,有种奇异的反差,恨不能揉揉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耳朵。 “没有钻戒,没有鲜花。”姜琪千娇百媚地横眼霍礼,叫他一阵酥麻,她抱着他亲上去,粉唇在他的脸蛋上摩挲,两人呼吸缠绕,亲密的无复以加。 她的睫毛又长又又卷又翘,黑眼珠又大又亮,小嘴儿微微噘着,“我也愿意嫁给你。”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姜琪的脸,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她可真美,无暇的肌肤,吹弹可破白皙娇嫩,叫他忍不住心生怜惜。 两人紧密贴合,鼻尖相触,呼吸交织,他撬开她的牙关,吻得来势汹汹,姜琪微微喘息依偎在他的胸膛,娇嫩水润,像是沾着露珠的蔷薇。 “不准反悔。”带着餍足的笑容,找个合适的角度将她搂在怀中,完美避让她的伤口。 她是他的宝,她来,他就不会让她走,他打心底里认为,这个人就是他缺失的那块肋骨。 “不会反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和你携手共白头。”姜琪拍拍霍礼的背,眯眯杏眼,低低地笑起来,话语无比的真挚。 困倦地打个哈欠,姜琪探过小脸,在霍礼的胸口磨蹭来磨蹭去,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过去,无比的踏实。 *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伸出被子,肌肤遍布深色的痕迹,慢慢地,一只大手也伸出被子外头,大手和小手五十指相扣。 紧接着炽热的吻,落在白白嫩嫩的肌肤上,小麦色和白皙色依偎在一起,无比的和谐。 又不老实,姜琪忍不住嘟囔,“霍礼,你个大坏蛋,不要。” 她这根小嫩葱,被来来回回颠来倒去地啃,嫩汪汪的小葱早就挤不出水来,现在她实在是懒得动弹,霍礼这个大坏蛋,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好想哭。 姜琪酡红着小脸,她求饶的时候,嗓音又甜又软,她的吴侬软语叫他酥酥的,真想将她拆吃入腹,连根骨头都不剩。 娇滴滴的,软绵绵的,惹人怜爱,他的心化做一团水,忍不住凑过去亲她。 “乖,很快的,琪琪,我的琪琪。”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又嫩又软,又白又嫩的肌肤,百啃不腻。 很快……很快什么很快!姜琪险些泪流满面。 说谎,这个大坏蛋,又想骗她,不可能。姜琪摸着又酸又软的纤腰,横一眼霍礼,真是妩媚动人,裹成蚕宝宝,他总是哄她,很快就结束,很快就结束,可这很快未免有点太长。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见姜琪咿咿呀呀的,嗓音沙哑,他是当真不舍,不由得心软。 见霍礼渴望又可怜的模样,她又乖乖地又趴上去,又是个不眠夜。 这个混蛋,他可真放肆,姜琪扑上去,霍礼没躲,任由她扑个满怀。 肌肉怎么就这么硬,捏来捏去,转捏为摸索,高大强壮肌肉结实,叫她摸上瘾,这手感真的是杠杠的。 摸着摸着,淡淡的羞赧浮现在心头,可想想她是一家之主,他的工资卡,他的房本本全是她的,他这个人也是她的,她有什么可羞赧的,他是她的,她是在欣赏她的珍宝,有什么不对的。 “宝贝,你这是在纵火。”霍礼的嗓音慵懒醇厚,带着磁性的尾音,又苏又哑,像是一把小刷子在姜琪的心上作乱。 霍礼的手优雅中带着桀骜不驯,无论是握笔杆儿还是打架,拍照的时候,可以叫一干人舔屏,可现在正不安分地摩挲来摩挲去,薄薄的茧和细嫩的肌肤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到底怜惜小媳妇,搂紧姜琪依偎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你,叫我格外的欢喜。”霍礼温柔地摸摸姜琪的发,亲亲她的额头。 “难道我以前就不叫你欢喜么!你这个坏蛋,又来埋汰我。”←_←姜琪不买账,戳着男人的胸膛,轻轻咬着他的喉结。 霍礼搂紧姜琪,“不是,只是有点怪怪的,不像是你,你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我忽然又活过来。真怕不能和你长相厮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出现在眼前,霍礼一时形容不出来那种感受。 她就是她,会有什么不同么。 难言的欢喜席卷而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迷路的小鹿,突然找到鹿群,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舒爽。 姜琪两眼泪汪汪,不想在他面前哭,但又忍不住泪水,她亲着他,忍不住微微哽咽,“傻瓜,胡说什么,我们会在一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我们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的。” 他爱的只是她,他爱的是她的灵魂,无论她是美是丑,无论她是贫穷还是富贵,他只爱她。 姜琪的眼泪是甜的,姜琪的心是欢快的。 第108章 暧昧即原罪1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眨眼间,唐柠就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她的脑袋晕晕的,任务圆满成功,抽奖系统被抹杀,任务圆满完成,姜琪不想杀姜画,她就被弹出去。 眨眨眼,头微微痛,纷杂记忆席卷而来,将记忆理顺,唐柠忍不住微微苦笑。 委托者原来会骗人。 负心汉,看脸男,冷漠自私的霍礼,是姜琪送给她的“大礼”,记忆是假的,怨恨是假的,渣男当然是假的。 真没想到这么个软萌单纯不做作的女孩,塞给她一份伪造加工过的记忆。 虽然委托她做任务,可到底不信任她的。姜琪死得太糊涂,无边的黑暗,被古怪的东西掐住喉咙,窒息死亡,这个未知的敌人,实在是太恐怖,根本就不是人能对付的。 霍礼牵扯进去,只会受伤,只会遭受未知的伤害。 委托者姜琪惶恐不安,暗暗咬牙,隐瞒爱恋的记忆,疏远他远离他,叫他远离危险,这才是对他爱恋的正确打开方式。 只是没想到霍礼会这么顽强,冷言冷语轰不走,贬低鄙夷打不倒。 唐柠先入为主将霍礼安放在薄情男的位置上,无论他做什么,鲜花攻势,巧克力攻势,挡挡挡,无论他做什么干什么,她只是冷漠地转身就走。 她受伤,她毁容,她和病魔做斗争,踏进医院就没有出来过。 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大面积的烧伤,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可她的心不瞎,谁伴在她左右她依旧知晓。 一个可以在你毁容,在你残疾的时候不离不弃,赶也赶不走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个负心汉,怎么可能会是个渣男,若是这样的男人是渣男,这个世上怕是就没有什么好男人。 霍礼是钻石单身汉,又不是什么屌丝男,美女前仆后继,根本就不担心娶不到老婆,他这么做,只能说是真爱。 霍礼喜欢姜琪,有多喜欢,一见钟情,颠倒又痴迷,像个傻瓜,纵使姜琪叫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这个大男孩也不会迟疑。 她说她喜欢学霸,他头悬梁椎刺骨,发愤图强,不翘课不逃课,纵使昏昏欲睡,不忘刻苦奋斗。高中读四年,语数英和理综合起来不足两百分,真是个羞耻度破表的分数。 读这么久的书,连什么是元素周期表都不知道,妥妥的年纪吊车尾,这个时候不得不感叹爱情的魔力,这么个差生中的战斗鸡可以变成一匹黑马。 她说她喜欢斯文,他不打架不斗殴,摘掉花里胡哨的非主流配饰,改掉抽烟喝酒飙车的陋习,一中老大变成小绵羊。 她说她喜欢城东的早点,骑着小毛驴,天不亮冲过去,又冲到校,保温盒装着,吃上的时候,早点还是热腾腾的。 当然爱是相互,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他喜欢甜食,她躲被窝偷偷琢磨;他被名校录取,她欢喜得喝掉三杯冷饮,腹痛一天;他怕冷,她为他织围巾…… 他说给她幸福,不能只是满口空话,她这么娇贵的女孩,不该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困扰,他爱她,他乐意为她奋斗,披荆斩棘。 暂时的分离,只是为未来的长相厮守。 只是青涩的爱,经不起时空的消磨,经不起有心人的挑拨,姜琪是个敢爱敢恨的,快刀斩乱麻的速度叫人吃惊。 一冲动,答应穷追不舍的学长,两人秀恩爱,秀甜蜜,拉黑霍礼的电话,删掉qq好友,删掉微信好友,不给他解释挽留的机会,彻底抹去他的痕迹,单方面宣布关系结束,老死不相往来。 冲动是魔鬼,一个误会,就是两年的痛苦,若是说清楚,说明白,两人早就修成正果。 嗯,难为霍礼被“绿”,依旧死心塌地,穷追不舍。 唐柠不排斥委托者的私情,谁没有点小秘密,谁没有隐秘的小念头,只是若是一个两个的,瞒来瞒去,她怎么做任务。 假使委托者爱慕的是仇敌,可偏偏将宝贵的记忆藏着掖着,吝啬和她分享,她若是不小心一剑捅上去,她若是不小心叫他倾家荡产,她若是不小心叫他家破人亡,这账怎么算,委托者会满意么。 可惜她呼唤来呼唤去,这个系统就是不出现,将沉默寡言四字箴言贯彻得淋漓尽致,唐柠心塞塞又无可奈何。 她是弱者,它是强者,它不搭理她,她就只能认栽,憋屈的滋味可真难受,若是系统有实体,她真想挥舞着小皮鞭将它拖出来,给它点厉害瞧瞧。 她是血肉之躯,被捅个小窟窿,虽然这个窟窿比较小,可疼痛是一点也不小。 充斥在鼻尖的腐臭味,简直不能忍,唐柠刷的爬起来,洗刷刷,腐败的食物扔掉,脏兮兮的臭袜收拾妥当,臭烘烘的被窝,她是不想睡的,打地铺对付一碗。 环境脏乱差,唐柠可以忍,只是人有三急,尿急,她不能总憋着,她就是想一直忍也忍不住,她的膀胱即将炸裂。 指腹压压眉心,唐柠又急又难受,眉头紧锁,满脸的无措,可不是无措么,饶是她的内心再强大,在这个时候也不免有点崩溃。 把着可以打马赛克的东西,捂着宿醉的脑袋,迷之尴尬涌上来,她这个大姑娘变成个男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尿不到池里,不是她的错,不是她软,不是她短,只能说是原主的错,这玩意她本来也没有啊,摔。 尴尬地处理完案发现场,唐柠许久许久方平静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的,前头她这个黄花大闺女一穿就变成孕妇么,现在突然变成男人,其实也没什么,去他的没什么。 这个心理建设,可真是难做,真是万万没想到,脑袋一昏,醒来的时候,她就变成一个男人,倒在垃圾窝中,迷样的味道充斥在鼻尖,叫她想去死一死。 当然死一死是说笑的,生命这么美丽,她为什么要去狗带。 论攻略,她可是专业的,虽然尴尬没有消退,冷水泼在脸上,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下载免费阅读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09章 暧昧即原罪2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镜中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鸡窝,黑眼圈浓得可以吓死人,下巴尖得可以戳死人,模样可以说是格外的颓废,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眼神灵动也掩饰不住沧桑。 失恋的男人真可怕,喝酒是论箱的,睡觉是论周的,七天,就没离过床,除非解决生理需求,唐柠过来的时候,浑身绵软,身上的馊味胜过垃圾堆,她是没什么洁癖,可这样的熏人滋味,她是真心承受不来。 不就是失个恋,失恋怕什么,这么个身高一米八,又帅又本事的男人,难不成就找不到个恋人么。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有谁离谁是活不下去的。 身体疲惫,嗓子发干,浑身轻飘飘的,不饿,只是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她的脑袋一昏。 想想这个身体七天没有吃饭,酒当饭酒当菜,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只是酸软,没有昏倒,实在是个奇迹。 冰箱一股臭味,东西烂得不成样,叫人作呕,有食材,她也不敢做,腐败变质食物会叫人上吐下泻的,为确保生命安全,她小心点谨慎点。 生命诚可贵,当爱惜才是。 搜刮出泡面和鸡蛋,味道可真不赖,为什么不喝粥,煲粥两小时,煮泡面五分钟,她饿,吸溜吸溜,真美味,真想将汤喝干净,许久没进食,她得克制克制。 现在的状态有点糟糕,太阳筋突突地疼,倒在地铺上,缓缓接收原主的记忆。 只是唐柠见过惨的,没见过这么惨的,换做是她,她也得哭,不喜欢就不喜欢,咱也是个帅小伙,又不是寒碜到不能见人的。 原主曾经是个烘焙师,有个蛋糕店,生意红火,现在么,蛋糕店转让,他只是个颓废的男人,钱的话,负债十万块,信用卡账单在抽屉中躺着。 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炒股,不旅游,不买奢侈品,存款百余万,市中心一个铺面,市中心一套房,沦落到穷困潦倒借酒消愁的田地,实在是不该。 可事实上,徐喆就是个穷光蛋,不,现在她就是个穷光蛋,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租着破烂屋,欠着银行债,兜里没有一分钱,卡上比脸还干净。 落到这个田地,全是爱情惹的祸,不,全是暧昧惹的祸。 徐喆就是个备胎,可怜兮兮的男二号,一个送钱送经验送人头神助攻的可怜男配,故事的女主是他的青梅竹马宋曼曼。 宋曼曼是徐喆的女神,是徐喆奋斗目标,为她打架斗殴,替她挨处分,帮她四处拉票,请她去演唱会,带她去旅游…… 可惜一直是恋人未满的状态,徐喆如果是故事的男主,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两人没准能修成正果。 可惜没如果,温文尔雅的青梅竹马如白水清淡无味,怎么比得上酷帅的大男孩楚肖。 他打架,他斗殴,他炫酷到天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真是又快乐又刺激,一起去蹦迪,一起去飙车,一起去夜店,一起去冲浪,一颗心扑通扑通的。 只是如果出去玩的钱不是徐喆出的,游玩会比较有意思,花着青梅竹马的钱和楚肖勾勾搭搭眉来眼去,这脸皮可真是堪比城墙。 宋曼曼是玩暧昧的顶级玩家,又清纯又无辜,勾勾搭搭不给个准话,可又不叫人死心,时不时给点甜头,吊他的胃口。 要他的钱,或许是索取成习惯,她就没有半点手软的,她的奢侈品,她的化妆品,她的房,她的车,全是他的“友情赞助”,她的男友只是个摆设。 可他心甘情愿,谁叫他喜欢她,谁叫他贱呢!徐喆忍不住嘲笑自己,可又管不住腿。 只是他的心终究不是铁打的。 她在酒吧喝醉,他过去的时候,宋曼曼在耍酒疯,说他是个变态,说他是个傻瓜。 心真疼啊,怎么会这么疼,他那么喜欢她,小时候就喜欢,发生这么多的事,他没抱怨过,没怨恨过,可他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会疼。 疼痛远不止这么点,楚肖是个富二代,爱玩又爱闹,看起来潇潇洒洒的。 可他也无奈,婚姻不能自主,他这样的家庭,注定他不能随心所欲,除非他不争不抢,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小股东。 宋曼曼想嫁,不可能的,爱情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当饭吃,楚夫人是个厉害的女人,她不哭她不闹,支票给宋曼曼,叫她走人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 在一起可以,只是不给钱,没两日楚肖就受不住,哭唧唧回家去。 恰在这个时候,宋曼曼怀上宝宝,怎么办,怎么办,楚肖的未婚妻是个厉害的,眼里容不得沙。 谁来接盘,毋庸置疑,头号人选是徐喆,他爱她,被宠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她眼珠一转,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徐喆醒来的时候,宋曼曼嘤嘤地哭泣,隐忍又婉转,真真是可怜又美丽。 食人花形态娇艳,花形似日轮,可它和无害不搭边,可怜的哪里是宋曼曼,可怜的是徐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无奈喜当爹。 孩子的眉眼和宋曼曼五六分相似,和楚肖没有半点相像,和徐喆有三四分的相似,只是身体中流的不是他的血,宋曼曼和楚肖爱情的结晶,他只是个可怜的老实人。 宋曼曼坚持不结婚,只是暧昧来暧昧去的,奶粉钱是徐喆出的,尿布钱是徐喆出的,生活费是徐喆出的。 不,钱不是徐喆的,他的钱早就被败光,这是徐父徐母的血汗钱,两个朴实的老人,知道徐喆对不起宋曼曼,心头愧疚,棺材本交出来,叫徐喆好好待宋曼曼。 宋曼曼一直以你是畜生,你是混蛋的眼神瞪着徐喆,心安理得地接纳他的付出,完美避免他的亲近。 他拼命赚钱养家,结果呢,她只是个白眼狼,败完徐喆的钱,败徐家的钱,没有半点愧疚,可一个是竹马,两个是长辈,她怎么能这么理所应当呢! 若不是在不小心怀上,她这么“高傲”的人物怎么会放下身段算计他,在她眼中他只是个提款机,他只配给她舔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0章 暧昧即原罪3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可徐喆有什么错,他只是个可怜的男人,他只是爱她,如果不是宋曼曼暧昧来暧昧去,他不会这么的可怜,他不会这么的可悲。 他是个长情的人,她是他的初恋,他不知道什么是暧昧,他只知道悸动是不会骗人的。 他不是没想过分离,他是个三观正的男人,他不做爱情的第三者。 可他没招惹她,她偏偏来招惹他,他的心被她肆意地揉捏。爱情对他来说是毒药是砒霜。 没有她的暧昧,他或许不会爱,或许会爱上别的人。 他是个好人,温柔又善良,可或许是心太软,一次次的原谅,一次次的背叛。 简单来说,他根本就不想活,乌漆抹黑的房间,他自顾自地喝酒,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爱情,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毒药,他不想做乌龟王八蛋,可他不是孤家寡人,他有父母的,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若是他死掉,父母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不舍得啊! 可是活着太痛苦,他早就不想活,他只想找个人代替他孝顺父母,不叫父母落泪,他太不孝,他的心千疮百孔,如同行尸走肉。 他越痛,宋曼曼的模样越清楚,她笑起来,眼睛像个小月牙,她哭的时候,会忍不住绞手指头,她吃辣的时候会忍不住吐舌头,可又忍不住想吃…… 唐柠忍不住落泪,心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叫人真难受,他的爱情没有半点保留,通通交给宋曼曼。 现在宋曼曼走掉,踹掉徐喆,揣着小金库走掉,走得没有半点停顿。 她不爱他,当他没有价值的时候,她就可以走人,她对他没有爱,她对他只是索取。 他太难受,他不该爱她的,可理智归理智,爱情归爱情,爱情将他的理智灼烧殆尽,他义无反顾地付出,得到的只是无尽的伤害。 到这里回忆戛然而止,徐喆早就不想活,他有抑郁症,病得不轻,支撑他活着的,是年迈的父母。 可活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本来他的生命会在今天晚上中止,宋曼曼一个电话,他屁颠屁颠过去,一辆货车终结他的人生。 徐喆只想找个人在父母前头尽孝,宋曼曼和楚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不奢求她的爱。 真简单,送分任务,不攻略宋曼曼,不报复宋曼曼,不求成为高富帅,不求走上人生巅峰,不求名扬天下。 这个任务没难度,她又不是徐喆,她又不会迷失,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宋曼曼就算是美得天怒人怨,她顶破天不过是羡慕嫉妒恨,不会为她神魂颠倒,何况她只是个小美人。 呵呵,她高兴得太早,她早该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寻找生活的乐趣,人生没滋没味,活着就是行尸走肉,生活的乐趣。 他不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神,她只是个人,不,她只是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充其量就是个阅历丰富的灵魂。 牙疼,肝疼,胃疼,唐柠下意识地撩撩发,什么也没撩到,她现在是个男人,何来的长发飘飘。 车到山前必有路,唐柠裹紧被单,握爪睡觉。 什么宋曼曼,什么楚肖,现在都是浮云,信用卡账单才是实在的。 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她不能偷不能抢。 未来啊,未来尚不可知,投机倒把的路被堵死,现在她的口袋比脸蛋来得干净。 穷困潦倒怎么办,家徒四壁怎么办,如果穷癌是种病,她怕没有半点治愈。 百无聊赖地转笔,唐柠无奈地蹙眉,她能干什么,什么来钱快,在这个法治社会, 翻箱倒柜,本来可以称得上整洁的房间,顿时变作垃圾窟,不是她不讲究,只能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五克拉的钻戒,散发出的光芒可真美,若不是沾上灰尘,她真想吧唧吧唧亲上去。 唐柠素来不缺乏想象,不吝啬以险恶的用心去揣测宋曼曼的黑心肠。 若是徐喆求婚,求婚肯定是不成功的,当然钻戒也是保不住的,宋曼曼不爱他的人,只爱他的钱。 楚肖家虽然有钱,楚肖的钱包薄得可怜,楚父治家有方,楚肖的经济命脉,牢牢被把控住,楚家要的是继承人,不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败家子。 宋家非富非贵,只是小康,可以支持她小小的挥霍,一个千把块的小包包,一套千来块的化妆品,不是什么大负担,可若是想浑身是名牌,小首饰精致不低廉,花钱的速度可就不是宋家能负担的。 徐喆这个冤大头,这个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虽然他不是真爱,可他能挣钱又舍得为她花钱,当她是女王,又不会占便宜,是个宜家宜室的好男人。 花着徐喆的钱又瞧不起徐喆,他是个糕点店的小老板,顶破天也只是个小老板,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瞎捣鼓。 做点心,怎么就低人一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本事她就做个小仙女,喝喝露水,尝尝花朵,就可以饱腹。 楚家还是卖马桶的,她怎么就不埋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只是不喜欢,伤人的话,可以信手拈来,徐喆这个笨蛋居然还自责,自责个毛线。 卖点心,她也可以卖出朵花来。 恒河街头乍现一家小小的蛋糕店,蛋糕店别具一格,一尘不染的橱窗,梦幻的装修风格,琳琅满目的小蛋糕,精致又可爱,美得像画卷,价格美丽,味道叫人称赞。 老板是个温润的青年,店员是两个活泼的小姐姐。 没有钱,她只是个咸鱼,二老的棺材本被宋曼曼连哄带骗地搜刮干净,她现在压力着实不小,还债,奉养二老,就这么点可怜兮兮的钱。 “老板,有人找,十万火急的事。”一道急促甜脆的嗓音拂过耳畔。 唐柠头也不抬,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妥妥的网瘾少女,是个妥妥的网瘾男,“乖,没见我在打游戏么,五杀,等我杀上王者,给你加薪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1章 暧昧即原罪4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你这个小混蛋,正事不干,专走邪门歪道,真是不打不成才,给你老子滚出来!”扯着破锣嗓,徐父的嗓音无比的浑圆,可见身体真的是棒棒哒。 被揪耳朵的时候,唐柠一脸懵逼,一脸的生无可恋,天知道唐柠是以什么样的毅力,忍住不哭的。 游戏害我,中毒已深,沉迷其间,不可自拔,埋伏,带兵线,偷龙,真是有趣的实时对战。 若是在平时,输就输,她又不是输不起的人。眼瞅着敌人一点点凑过来,生怕她脏套路一波,见她的站桩不动弹,没有半点手软的,上来就是一顿老拳。 游戏主播直播挂机,站着血条猛掉猛掉,嗯,这很66。 唐柠可以想象一排的辣鸡弹幕,嗯,肯定很壮观,她怕是会出名,只不过这个名头,和动人挂不上勾。 苏父捶在她的肩头,蛮疼的,唐柠下意识想躲,可想想徐喆被苏父支配的恐惧,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痛不痒的捶打和破锣嗓念叨半小时。 “你给我滚出来,不将话说清楚,你就等着挨揍,我艹你……”徐父差点飙出满口的脏话,万幸他憋住,临时转换成狰狞的笑脸。 徐老爸,你这皮笑肉不笑,真不如不笑,实在是有点渗人。 “过来。”苏母狠狠捶她苏父胳膊,满眼的不赞同,“张口闭口你大爷的,有没有点出息。我不是和你说过,咱们是文明人,不说粗话,咱们要文雅。” 苏父瓮声瓮气别过脸,满脸不自在,“我不是……我不是恼火么,这个傻呆瓜,不管教管教,不是容易……我就是想叫他知道点数,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苏母浅笑,挽着苏父,慈爱的目光落在唐柠脸上,拉着不情不愿的苏父走人,“十分钟内下楼。” 十分钟,可以干什么,可以来一波团战,可以将敌人的泉水打爆,操纵盲僧的唐柠没有半点怕的,只是队友半点没有配合的意思。 【挂机狗,滚粗。】 【我的王者,我要报警,举报,我要举报。】 满满的心塞,美滋滋地收割一波兵线,顺势溜进敌人的野区,躲避敌人的眼,蹲在草丛,待敌方打野打到红buff只剩丝血,窜出来,抢走红爸爸。 一套爆发,敌方打野虚血逃窜,队友狂喊穷寇莫追,唐柠估摸着双方的血量和英雄的伤害,一套连招教他回家做人,收割一个人头,美滋滋。 五打四,对方打野死亡,没什么可虚的,杠,五杀,不是问题,神乎其神的的走位,爆炸的伤害输出,二十分推塔成功,晚八点补播两小时,唐柠赶紧下播。 直播盛兴,网红经济红火,唐柠来蹭个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直播来钱快,名头积攒快,在全球最大的主播平台上,她只是中游水准。 拳头是硬道理,技术是敲门砖,游戏主播之路,走长久,神乎其神的操作水平,不可或缺。 手速,伤害计算,走位和意识,恰是她的天分,蛇皮走位,伤害成吨,丝血逃生,刁钻古怪,不按套路出牌,猥琐发育不恋战,杀人数和死亡数成反比。 没有玩不好的英雄,只有玩不好的玩家,一个英雄究竟是秀你一脸,或是坑你一局,只是技术问题,和英雄本身无关。 唐柠潇洒走人,殊不知直播间早就爆炸,电脑的另一头,一个英俊的男人,愤怒地摔鼠标。 全然陌生的小公寓,没有绿化,没有泳池,年久失修,寒酸味扑面而来,徐父眼神一暗,牙齿咯咯作响,若不是徐母扯着,怕是会当场发作。 徐母回头浅浅一笑,温柔可亲,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唐柠微僵。 很快,唐柠就知晓,为什么她会生出淡淡的惶恐。 白水煮胡萝卜,白水煮鸡胸肉,满满的一海碗,没有油没有盐,清水煮胡萝卜,食之无味。 一口两口,唐柠两眼泪汪汪,这古怪的味道,叫她毛骨悚然,淡淡的膻味,软哒哒的胡萝卜,妥妥的黑暗料理。 该罚,该受点苦头,若是她有个傻儿,棺材本被掏空,喂给白眼狼,苦兮兮的,哎,她抓紧消灭黑暗料理,冷掉,味道怕是叫人越发难以承受。 徐父乐呵呵偷笑,唐柠真想将白水煮胡萝卜白水煮鸡胸肉塞进徐父的口,叫他知晓她内心的苦。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光,这么“有爱”,果然是亲生的,揉捏扁搓不心疼。 “笑什么笑,你的在这,不要浪费粮食。”徐母指尖轻点徐父的脑袋,她手指葱白,被瓷碗一衬像是美玉。 “老婆,老婆,我没有,我没有犯错,我真的……”徐父见识不对,话头一转,“我的错,我的错。” 言语中不免有讨饶的意味,笑得贱兮兮的。 唐柠忍不住微微笑。 “笑什么笑,你这个兔……”徐父狂怒,老子被小子看笑话,恰戳他的心窝。 在徐母转头的瞬间,收敛笑意,无辜又委屈地眨眼,满脸的蒙圈。 “怎么不说话。”徐母轻笑,莹白的脸蛋被柔和的光笼罩,温婉的韵味十足。 “没,我没什么话可说的。”徐父悻悻一笑,装乖卖傻,“我只是有点饿。” “我知道你饭量大,不要和乖仔抢食。”徐母见徐父满脸的苦笑,不由哀伤地低头,“是不是我的不能入口,你不喜欢。” “没有,没有的事,我喜欢。”徐父没有半点犹豫,白水煮胡萝卜,白水煮鸡胸肉,半锅的量全进他的口。 唐柠一时牙疼,心疼徐父的味蕾,得罪谁不能得罪徐母,不痛不痒,可这“美食”实在是煎熬,这个惩罚实在不错,不伤身就伤心。 乐颠颠在厨房洗碗的是徐父,徐母的目光柔和没有半点侵略性,唐柠可耻地怂起来,借口为父解负,和碗筷做斗争。 “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搬婚房,你没有点数,沉溺网络游戏,你怎么给曼曼幸福。”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趁徐母进客房,徐父摆出一家之主的谱,只是嗓音低低的,没有什么威慑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2章 暧昧即原罪5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是不是说不出话来,我怎么教育你的,徐家的子孙没有孬种。”徐父义愤填膺,不由自主地放大音量,双眼紧盯唐柠,叫唐柠一阵好笑。 宋曼曼无辜么,宋曼曼是受害者么!不!她不是!骗徐喆钱的时候,她在笑,骗徐父徐母的时候,她在笑,卸磨杀驴,她可生出过半分的歉意。 她不是公主,偏偏又想过公主的生活,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可不是男友买单,装清贵,她配么,她这就是欺诈。 她不想与徐喆亲近,又不想徐喆移情别恋,光点火不灭火,换个男人怕是会炸,可徐喆,可徐喆偏偏忍下来,他怕是个忍者神龟,对宋曼曼就没有底线←_← 难怪宋曼曼没有半点心理负担,没有半点心软,她在他的国度就是女王,捧她的臭脚,稀罕得不行,放个屁也是香的。 无论怎么恼怒,无论怎么难受,转头就忘个一干二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么个傻大个,打着灯笼找不着,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叫他往南他就不敢往北,不和他暧昧,和谁暧昧,左右暧昧不必花钱,抹黑他,他不反驳。 徐喆没感觉,唐柠却忍不住为他感到憋屈和不值。 又想要钱,又想要名,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栽倒在路上,唐柠暗暗诅咒宋曼曼。 “曼曼的孩子不是我的。”唐柠盯着发黄的地板,似叹息又似怔愣。 想想徐喆疾走在爱美人的傻叉道路上,想想徐喆头顶绿油油的,乌龟王八他爱当,唐柠不爱当,这个屈辱他能忍,她不能忍,宋曼曼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恃爱行凶,若是没有爱,她就什么也不是。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我的乖孙不是徐家的骨肉!”徐父捂着胸口,衣服沾染上洗洁精的泡沫不自知,微微一抖,碗砸碎两个,玉雪可爱的乖孙不是徐家的骨肉,这,这…… “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不是我不负责,实在是我没法负责……”小孩爱笑天真,徐喆是真心疼爱,只可惜真相叫人牙疼。 宋曼曼这个破烂,倒贴她也不收,她又不是同性恋,她又不想自找不痛快,她又不贱,这么个女人,祸害楚肖去,不要来祸害她。 徐喆的爱情,她收不回来,徐喆对生活的乐趣,她她怎么找,什么古怪的委托任务,恨不能将徐喆拖出来暴打,不是故意为难人,是什么。 “你说……你说什么……”徐母按着太阳穴,一时又怒又急,唐柠赶紧冲过去扶住她,将她搀扶到沙发上。 徐父顾不上恼怒,对徐母嘘寒问暖,什么质问什么真相,早就不知道丢什么地方去。 真想揍这个臭小子,真是天生来克他的,说话就不知道委婉,嘴角一垂,眼神凶恶,果真闺女才是小棉袄,这个臭小子真该回炉重造。 “你,跪搓衣板去,净会惹事,瞧给你妈生气的。”苏父横眉怒目,眼神恶狠狠的,没有什么默默温情,心疼地拍着媳妇的肩头,变脸的速度委实惊人。 “添什么乱。”徐母戳戳徐父的腰,红唇微抿,眉梢微垂,无视徐父的委屈巴巴,悠悠叹息。 半晌扬扬下巴,平静的嗓音辨不出喜怒,只是微微收紧的手指暴露她的难受,“怪不得,宋妈妈眼神闪烁,原来是做贼心虚,原来是对不住徐家。” 难怪,宋母这么的反常,她向来是傲的,在她前头,就没有虚过,什么时候眼神闪烁过,什么时候唯唯诺诺过,什么时候扭头就走过,不是心虚是什么。 宋母不笨,微微一想就知道个中的缘由,这个小区破败普通,宋曼曼这个姑娘出入是玛莎拉蒂,这个姑娘非名牌不穿,非名牌不背,见这满屋简陋的摆设,不免又心疼起来。 “这么大的事,你就吱也不吱的,你怎么对得起我和你妈。”徐父强忍怒意,冰冷的眼刀落在唐柠身上,这么个蠢呆瓜,实在是该吊起来揍一揍。 “爸妈,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的,我只是不想叫你和爸为我担心,钱被骗就被骗,我会赚回来的,好歹是认清宋曼曼这个人,我不会为她神魂颠倒做傻事。”唐柠故作沉吟,许久难掩黯然地开口,眼圈微微红,佝偻着脊背,将一个受情伤的男人诠释得淋漓尽致。 徐母难掩心疼,摸摸瘦瘦的乖仔,“就当花钱买教训,没钱的话,我和你爸两把老骨头还有点积蓄。” “妈,你一点也不老,你和我一块走出去,一准是姐弟,嗯,和老爸就说不准。”唐柠故意挤眉弄眼,逗逗怒火中烧的徐父,徐父果然暴怒,呼哧呼哧喘息着,叫徐母笑容灿烂。 钱她会赚,徐父徐母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攒点钱不容易,父母的血汗钱,不该沾,她又不是没法生活下去。 一个来电,又是宋曼曼,唐柠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调成静音模式,她爱打就打,左右她不会接电话,不必猜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好事是轮不到徐喆的。 宋曼曼不足为惧,她就是个物质女,充其量情商高点,不过是绣花枕头,没什么可怕的。 宋曼曼想在她前头装腔作势,想在她前头装白莲花,她的段数,她的演技,怕是派不上用场。 不迫害宋曼曼,自然可以。 钻个漏洞,宋曼曼若是自找不痛快,可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她管不着天管不着地,管不着宋曼曼找死,管不着宋曼曼悔恨不悔恨的。 她比较喜欢粗暴,不喜欢九曲十八弯,可谁叫徐喆内心深处,不想主动报复宋曼曼,摊上这么个委托者,不知道是她的小幸运还是她的小不幸。 徐喆这滤镜有点六,一个虚伪物质的女人,愣是被当成清纯不做作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为她神魂又颠倒。 可惜宋曼曼不是他想躲,想躲就能躲,除非他萎靡堕落,lo到宋曼曼恨不得不认识他,街头偶遇扭头就想走。 报复这个女人,可以简单粗暴,没有她,徐喆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她只能仰望的对象,就足够她懊丧的。 昨日的徐喆,她爱理不理,今日的“徐喆”,她高攀不起,“徐喆”贼有钱,可这钱不是她的,她只能欣羡不能花,唐柠眯眼笑,这画面真美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3章 暧昧即原罪6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直播间有点小热闹,有人求solo,唐柠本来是不予回复的,solo没什么意思,她只想打排位,她只想上分。 她就这么个小号,她又不是专职的主播,她的时间有限,直播以外的时间,她是不打游戏的,手速max,记忆力max,直觉max,以一打五,以四打六,她没有虚过。 只是这个挑战者的小粉丝,貌似有点嚣张,说她没是个胆小鬼,不敢接挑战,说她是个菜逼,得,她不虚,她不怕。 solo就solo,谁怕谁,揍得他亲爹亲妈不认识,社会我柠姐,人狠话不多。 直播间的粉丝人数就像坐火箭似的,早上是十万,现在蹭蹭蹭蹿到十五万,貌似这个求solo的主播有点能耐。 一上来就来势汹汹,年轻人火力足,没有半点虚的,根本就是懒得试探,这点程度的试探,唐柠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英雄是个小脆皮,对方英雄前期无敌,可见他就是想速度推,唐柠当然不会叫他得逞。 唐柠美滋滋收割兵线,偶尔两刀落在对方英雄身上,狡猾的走位,没怎么受伤害,刷兵线,骚扰骚扰对方,绰绰有余。 【你就这么点能耐,怎么单杀我五次的←_←】 【爸爸我教你做人。】 【怂,老是躲躲闪闪,有本事你出来啊。】 可以输不能怂,激将法就激将法,有控没关系,前期伤害大没关系,走位风骚,完美避让他大多数的技能,没被控住,伤害根本就出不来。 不过脆皮是真的脆,唐柠的血量不健康,假意撤退,待对方穷追不舍时,一套技能刷上去,分分钟教他回家做人,这人就是不能太嚣张,不然的话,就是打脸的节奏。 原地互a这么久,佯装撤退,不过是在拖时间,想走根本就不可能,她可不是什么温柔的,这条小命她现在就收割走。 这么嚣张,她没道理怂,这个时候怂无疑是可耻的,他不是不信她的技术么,可事实上,杀他和切瓜没什么两样,三座塔全推光,不给半点翻盘的机会。 没有半点悬念,唐柠以绝对的优势碾压,solo全程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满屏幕的666叫她的嘴角微弯,和她斗嫩着呢! 若是唐柠瞅瞅求solo的主播,就会发现他其实就是楚肖,宋曼曼爱的男人,宋曼曼孩子的生身父亲。 网络那头,楚肖难掩阴霾,该死的,他怎么会输,他怎么会输得这么可怜,是的,可怜,最强王者一去不复返,他就是个嘴强王者,求solo的他真是个傻瓜,恨恨摔掉鼠标。 “过来。”楚肖难掩不快,眼底是浅浅的猩红。 宋曼曼乖乖缩在楚肖的怀中,就像小猫一样又乖又惹人怜爱,乌黑的长发编成鱼骨辫,五官精致又美丽,一颦一笑温柔不失柔弱。 宽大的睡裙,单薄得可怜,睡裙内的风光一览无遗,楚肖微微一扫,喉咙一紧,她早就不是什么小姑娘,可这羞涩的模样一如当初。 “现在是白天,楚肖,你个大坏蛋。”宋曼曼软软的哀求,嗓音宛若百灵啼叫,脆嫩又怯生生的,轻轻咬唇,清纯无辜。 楚肖就不是个会体谅人的,宋曼曼的讨饶,他半点不在意,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宋曼曼又羞又恼,羞得脚尖微缩,噙满春水的眼眸,无辜地盯着楚肖,叫人越发想欺负。 “楚肖,我想你,你不要走。”宋曼曼趴在楚肖汗水淋漓的胸膛,小脸轻蹭他,眼睛湿漉漉的,红艳艳的小嘴颤抖着,要哭不哭的模样。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我和你暂时不要见面,我可不想我的婚礼出什么差错。”楚肖打断宋曼曼的话,轻拍她的翘臀,示意她起来,双手环着胸,不耐烦地蹙眉。 宋曼曼似乎格外的难过哀婉,嗓音在发颤,眼底满是泪光,可怜又可爱。 “不要惹我发怒,宝贝。”捧起宋曼曼的小脸蛋,眼神是无比的认真,“不要叫我难做,宝贝。” 宋曼曼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会乖乖的。你要不要去见见小宝,小宝现在已经会叫爸爸。” “我不喜欢小鬼,你知道的,现在时间不早,我要回家,你就在这安心住着,我有空会来找你。”楚肖自己尚是个没长大的奶娃娃,怎么可能喜欢小娃娃。 何况这个小东西撒过他一身的尿,虽然洗干净,可挥之不去的腥臭味,叫他根本就生不出喜欢来。 “我给你找衣服。”宋曼曼穿上睡裙,翘着臀找腰带,睡裙轻薄,遮不住玲珑曲线,犹抱琵琶半遮面可远比露骨的勾引,叫男人眼馋。 “你这个小妖精。”楚肖喉头一紧,死死盯住宋曼曼像匹饿狼扑上来,在宋曼曼的惊呼中,睡裙被撕裂,他低头狠狠堵住她的嘴,宋曼曼化作水一般,软若无骨地趴在男人身上。 一个催命电话打进来,楚肖旖旎的心思烟消云散,他不耐地皱眉,什么也没交代,扭头就走,临走的时候,一张副卡留下来,别的什么也没说。 宋曼曼撑着身体坐起来,楚肖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哗啦啦流出来,她的睡裙被撕碎不能穿,卧室内暧昧的味道挥之不去。 她面不改色习以为常,她早就不是个青涩的小姑娘,青涩什么的,不过是楚肖喜欢,进浴室洗澡。 绯红的脸颊,水润的双眼,挺翘的瑶鼻,水润的樱唇,在楚肖的浇灌下,宋曼曼像是吸饱水的红玫瑰。 宋曼曼不由迟疑,她生宝宝究竟是对是错,楚肖现在就不是她能把控的,若是楚肖和徐喆一样,对她唯命是从,对她像对待女王一样,她就没这么多的烦忧,男友结婚,新娘不是她。 男人在床上,男人在床下,两个模样,甜言蜜语不能当真。 她又想起徐喆,撇撇嘴,一个又蠢又笨拙的男人,一个失败者,没什么可惦记的,她可不想过紧巴巴的生活,她这么美丽,她这么有男人缘,她生来就是吃糖,不是来吃苦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4章 暧昧即原罪7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秋季长袖,中年大叔的款式,不超过五十的地摊货,两件劣质的大衣,一双差点起胶的牛皮鞋,两双假冒伪劣的运动鞋。 唯一值钱的,不过是三四套西装,款式早就过时,虽然历史悠久,可西装没有褶皱没有破损,可见主人是爱惜的。 现在么,一股霉味,完全可以淘汰掉,这怪她,她以为是杂物,干脆就堆放在杂物间,没怎么在意,西装受潮霉变,根本就不能穿,能穿她也不敢穿,脏兮兮的可以淘汰。 本着不奢侈不浪费的原则,唐柠费力寻找徐喆的秋装,找出来真不如不找。 一水儿的地摊货,一水儿的淘宝劣质货,勾丝起球,款式老土到不会有人穿,完全可以淘汰掉。 徐喆穷么,不穷,这个城市他的收入挤不进第一阶梯,可第二阶梯是妥妥的,可这生活水准,怕是比不上搬砖的。 她只知道徐喆是个冤大头,不知道徐喆还是是个葛朗台,五十块以上的活动不要叫他,朋友聚餐什么的,能不去就不去,会花钱,朋友婚礼什么的,能不去就不去,万年的潜水员,别人的朋友圈祸大或小,徐喆的朋友圈是根本就没有。 关系是维持出来,他这么孤僻,谁会热脸贴冷屁股,慢慢的,就没有搭理徐喆,这个快节奏的生活,谁也没有闲工夫。 当然这方便的是唐柠,不必和委托者的朋友打交道,生活可以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她可以少施展演技,做自己,就是这么自由。 知道他可怜,不知道他可怜到这份上,宋曼曼挥金如土无一处不精致,徐喆蹲在家里头吃土。 若是徐喆在她前头,她肯定得拉着他去改造改造,委屈谁不能委屈自己,寒碜谁不能寒碜自己。 赚的钱自己不花,不过是便宜别人,徐喆若是没这么大方,没这么无私,宋曼曼未必会盯上徐喆,喜欢她,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可喜欢给她花钱又不图什么的,人世间可就徐喆这么一个。 粗糙劣质的衣服,没有半点设计感可言,唐柠根本就没有穿的意思,垃圾桶是它们的归宿,换做徐喆,肯定会心疼,换做唐柠,破布什么地方凉快,什么地方待着,她以自己本事挣的钱,为什么不花。 唐柠扯上徐母去商场,没有女人不爱包,没有女人不爱鞋,没有女人不爱首饰,不喜欢只是现实不允许,只能苦苦压抑内心的欲望。 可现在唐柠不差钱,她的主播之路无比的顺畅,她的观众土豪不在少数,虽然不是格外的有钱,可小小的奢侈,没有半点问题,购物美食可以消解不痛快。 徐母说不喜欢不喜欢,可身体远远比嘴巴诚实,嘴巴会说谎,身体可不会,眼珠就没有收回来过,满满的惊喜,她不会看错。 她现在是女儿心男人身,女人远比男人懂女人,购物可以治愈疼痛。 你会发现女人走两步就说累,可在逛商场的时候,战斗力叫一般男人自愧不如,穿着恨天高,走完这个专柜,去那个专柜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她就是个拎东西,进珠宝店的时候,一款红宝石耳饰入她的法眼,她差点就犯傻,想试戴,没有诱惑就不会犯傻,她就老老实实当个小弟,在门口拎战利品。 偶遇未必是美丽,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真是冤家路窄,唐柠可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宋曼曼,她只能感叹这个世界可真小。 呵呵一笑,转身就走,动作潇洒,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她和宋曼曼不是一路人。 只是这心扑通扑通的,远超正常的频率,叫她微微难受,她的性取向绝对是正常的,确定是正常的,嗯,不能百分之百,她没谈过恋爱,只是她只对帅哥怦然心动,对美女不过是淡淡的欣赏,她想她喜欢的应该是硬邦邦的男人,不会是软绵绵的女人。 喜欢宋曼曼的事徐喆,不是她,宋曼曼又不是妖精,可以蛊惑人,她如果是妖精,楚肖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事实上,楚肖现在和未婚妻正打得火热,没工夫搭理宋曼曼。 徐喆没有心脏病,只能说,这个情绪是徐喆的。他喜欢宋曼曼,炽热的爱恋,差点叫唐柠失控,原来这就是痴恋的滋味,甜甜的涩涩的。 “不要走,你是不是和富婆……”宋曼曼只知道徐喆挽着个女人,不是什么年轻靓丽的小姑娘,而是个贵妇。 徐喆这个时候不该穷困潦倒么,怎么可能红光满面,怎么可能穿搭这么金贵,徐家只是个普通人家,这么多年的邻居,她不是不知道,那么只能是徐喆傍富婆。 “和你无关,你来招惹我,不怕楚肖误会么。”唐柠不管这个,侧头凝视人群,吹个口哨,痞痞的模样,别说,蛮帅的,只是落在宋曼曼眼中就是东施效颦。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你?”宋曼曼的嗓音软软的甜甜的,眼神无辜,笑容纯真灿烂。 唐柠眯眯眼睛,盯着宋曼曼一瞬间退缩的动作,眼底闪过冷光,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以盛气凌人的姿态面对宋曼曼,“你这么朝三暮四的,楚肖知不知道。” 睥睨的眼神叫宋曼曼瞬间矮一头,眼珠在眼眶中打转,“你……”她微微低头,黑发滑过白皙的侧颊,晶莹的泪珠落下来。 唐柠攥紧拳头,掌心的刺痛,叫他保持清醒,她这才忍住安抚宋曼曼的念头,她宁愿疼点痛点,就是不乐意为宋曼曼做嫁衣,宋曼曼想坐享其成,不可能的事,“不要来招惹我,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 宋曼曼有点不舒服,徐喆怎么可能这么平静,这么满不在乎地,他不是喜欢她么,他喜欢她怎么会这么的冷淡。 她可以不喜欢徐喆,可是徐喆不能不喜欢她,全世界的男人不喜欢,徐喆也会喜欢她,不是么,她花他的钱,她埋汰他,他永远只会笑笑笑,可现在他怎么会变成冷漠的模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5章 暧昧即原罪8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宋曼曼有点难受,可当目光落在唐柠的拳头上,微顿,慌乱的心慢慢恢复,她高傲地抬头,她就知道徐喆不会不爱她,别的话不敢说,可她敢打包票,徐喆绝对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只可惜,她对他擦不出爱情的火花,他不能给她精神上的幸福,他又不能给她物质上的幸福,就注定只能是备胎。 如果徐喆和楚肖一样有钱,她……可惜没如果。 “我不是在招惹你,我只是在关心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宋曼曼装无辜,眼神澄澈。 若不是徐喆家底被掏空,她差点就当真,谁家朋友这么大方,谁家朋友这么傻,请给她来一打。 贱人总是会有一套贱人的理论,在她的世界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谁叫徐喆爱她呢,谁叫徐喆心甘情愿呢,她也不会觉着暧昧是罪过,她尝到的是暧昧的甜头。 “不爱我,就不要和我玩暧昧。”唐柠冷冷一笑,“说朋友就朋友,你还钱我们就是朋友。” “你为什么曲解我的意思,这样的你可真讨厌。张口闭口就是钱,你怎么就这么俗。”宋曼曼谈钱就恼怒,徐喆心甘情愿的,为什么收回去,真是个吝啬鬼,难怪没有女孩看上他。只是恼怒归恼怒,表现出来的不过是樱桃小嘴微张。 讨厌,讨厌就讨厌,她又不想宋曼曼喜欢她,她的喜欢,承受不来,宋曼曼不喜欢委托者的时候,委托者就这么惨,若是她喜欢委托者,委托者岂不是该卖肝卖肾供她挥霍。 这个恶心的女人,赶紧滚滚滚,不滚的话,就别怪她不心软,她可不是徐喆,她对宋曼曼没有半点爱,真要说的话,只能说这个虚伪又物质的女人实在是恶心到她,她想玩暧昧,小心阴沟里翻船。 敢和她玩暧昧,敢和她耍心眼,她会教教宋曼曼什么叫做人,人可以自私,人不可以无耻,不喜欢就不要玩暧昧,这是做人的底线。 唐柠注视着宋曼曼,眼睛眨也不眨,眼底的冷光叫宋曼曼有点不敢直视,这是人生头一回。 或许是唐柠正经的模样,或许是从来没在徐喆脸上见过的冷漠,心头涌上来一股心虚。可想想她从来没给过什么承诺,一切不过是徐喆自作多情,她的心虚就尽数消退。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堕落的,你这样会叫伯父伯母蒙羞的,徐喆,回头是岸。”宋曼曼忍住不耐烦,微微一笑,温柔美丽的面孔,和善清纯,以貌取人是不可行的,因为她长得单纯无辜,就理所应当认定她单纯无辜的,这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宋曼曼是个会叫男人不由自主降低警惕心的女人,可惜唐柠不是男人,她是个女人,甚至委托者内心深处怜惜的情绪,叫她的神经现在高度的警惕。 “哦。”唐柠漫不经心地回答。 宋曼曼一时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现在到底想什么,他的反应出人意料“哦,是什么意思。” “我的金主就要出来,上流社会说大不大,你站在这,就不担心,叫人知道你的朋友是个做鸭子,拉低你的档次么。”唐柠微微拧眉,她也不澄清,宋曼曼想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她又不会掉块肉。 她现在只是不想见她,扑通扑通的心,叫她有点难受。 她也不怕宋曼曼不走,她是个自傲又自卑,认定徐喆做鸭,她根本就不会和她牵扯不清。 “你是我的朋友,不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堕落,不要叫自己后悔。”宋曼曼翘起嘴角,冲唐柠甜甜一笑。 话落,宋曼曼转过身,发尾在夕阳里甩出个漂亮的弧度,步履轻盈,优雅得像个公主,可惜只是学个四不像,公主,不是精致的连衣裙不是珍贵的珠宝堆砌起来的。 她以为穿名牌戴珠宝就是千金大小姐,笑话,只能说贫穷限制她的想象力,她根本就想不出来什么真正的千金该有的模样。 恨不能将名牌logo明晃晃露出来,殊不知没有匹配的气质,她穿正装走出去,人家也只以为她穿的是高仿,能将正品穿成高仿,也是她的本事。 没走出多远,唐柠故作亲热地叫着“honey”,果真宋曼曼的步伐不复优雅和不紧不慢,踩着恨天高走得飞快,她这样的姿态说不出的搞笑。 唐柠内心嗤笑不已。 待宋曼曼走远,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回头的时候,唐柠早就消失不见。 其实唐柠也没走多远,就是不在店外傻站,选择进店,宋曼曼不敢来求证,自然不知道唐柠在故意逗她玩。 “是不是漂亮姑娘,若是喜欢的话,就带回家,妈给你掌掌眼。”徐母不知道中间的插曲,只是隐隐约约瞥见个姑娘,婀娜多姿。光是背影就知道是个漂亮的。 “只是个问路的,若是有个漂亮姑娘喜欢我,我真是做梦也要笑醒。”唐柠故意打哈哈,蒙混过关。 宋曼曼这个女人,不必说出来扫兴,难得出来购物,因为一个女人影响徐母的心情,实在没必要。 宋曼曼就是虚伪的女人,就是做作的女人,她不过是稍微一诈,她就洋相百出,恨不能有两条飞毛腿的模样,她可以笑两天。宋曼曼的不快乐,她喜闻乐见。 可惜的是,这份快乐不能分享,只能是她独享,谁叫她现在是个痴心不改的,这个人设暂时不能崩塌。 一次逛街。 徐母买得舒心。 唐柠看得舒心。 唯有宋曼曼提心吊胆,顾不上逛街就回家。 楚家和仇家联姻,摆在台面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夸赞的话和不要钱似的撒过来,楚肖要结婚,新娘不是宋曼曼,宋曼曼没走,住在楚肖给买地别墅中,乐意被金屋藏娇。 只是奇怪的是这个联姻,宋曼曼和楚肖两个人愣是一点火花也没有擦起来,宋曼曼甘愿做第三者,不,或者说不得不做,楚肖娶媳妇,纯粹是心甘情愿,男人的劣根性,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只是仇晴可不简单,巾帼不让须眉,若不是她上头有哥哥,闺女是嫁出去的,仇家怕是她的囊中之物,这样的女人,不是楚肖能压得住的,也不是宋曼曼能对付的,只是楚家要个这么能干的儿媳,是不是家业根本就没想过叫楚肖打理,楚父的身体貌似不怎么硬朗,不过也只是道听途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6章 暧昧即原罪9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她说仇晴是个人物,自然不是胡诌,这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她美丽又聪颖,能力与智力不是普通天才可以比肩的,她这么年轻,未来的发展空间无限大。 这就是天赋,也是实力,旁人羡慕不来。这世上永远不乏比你聪明的人,这世上也不乏比你勤奋还比你聪明的人。这个女人就是个天生的商人,谈判桌上的功夫,叫人佩服,当然她活的这么来年,也不是白活的。 虽然合同没有割地又赔款,可到底叫唐柠心微微塞,她就没这么割地赔款过。 殊不知在她赞叹仇晴厉害的同时,仇晴也在暗叹棋逢对手,谈判桌上,她无往不利。 可这个男人,没有半点经验,愣是可以和她独占到天暗,寸步不让,实在是个牛人,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的情绪来。 合同谈完,相约酒吧,正经的工作装不适合酒吧,女士换装,半个小时起,可仇晴不光工作效率高,这换装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 只是和平时工作时穿着的名牌套装截然不同,大红色的超短裙,只能遮住翘臀,一双腿又直又长,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五官精致冷艳,即使不上妆也是个美人,唇红齿白,明眸皓齿。乌黑的长发编织编成一条松松的长辫,随意地垂在身前,慵懒又轻松惬意,一抹口红,烈焰红唇,御姐的气场火力全开。 一个是严肃到死板的教科主任,一个是冷漠和火热共存的佳人,这变装的速度,真是够快的。 虽然没有到流口水的田地,唐柠这个时候无疑是惊艳的,虽然她内心深处不是个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可谁说女人就不能欣赏女人的美丽,出来,怼。 黑色的风衣,扣子扣紧,火辣和性感被全然包裹起来,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根本不在话下,驾驭得住西装,驾驭得住高跟鞋,这才是真女人。 这么精心的装扮,这么火辣惹眼的美人,肯定不是为她打扮的,光这身高就能彻底藐视徐喆,没有一米八五,根本就不敢凑上去。 仇晴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座上的唐柠时不时侧头。 作为楚肖的正牌未婚妻,不知道楚肖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不知道楚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宝宝可以到处爬。 虽然她未必喜欢这个未婚夫,可这样被劈腿,这样被欺骗,这样被下脸,若是知道真相,内心深处怕是会难受,可若是被蒙在鼓里盲婚哑嫁,将来可就不仅仅是难堪。 这么个女人,不该叫楚肖这个男人糟蹋作践,他有恋人,有宝宝,现在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不是骗婚是什么。 唐柠想楚肖这样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叫他两条船,小心翻船万劫不复,如果说暧昧是罪过的话,骗婚就该杀无赦。 唐柠的视线大剌剌的,没有半点遮掩,钟情又不是个瞎的,自然是察觉到,她大大方方坐着,眼睛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可这说出来的话就和正经不搭边,“你这么看我,可是会叫我误会,你是不是暗恋我。” 唐柠错愕地睁大眼,被调戏,被个火辣辣的妹子调戏,这个感觉可真是人生头一遭,她的内心有点复杂。 “逗你玩的,不要当真,我只是和你开个小玩笑。”唐柠的眼神纯洁没有半点暧昧,仇晴不是瞎的自然是能看出来。 热闹非凡的酒吧,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身边是手舞足蹈的人群,她放下包后又甩掉风衣,细长的鞋跟砸在地面上,发出两记清脆的声响,红色短裙,完美勾勒出玲珑的身段,像黑夜中的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一个响指,一杯酒,这是个美的艳丽美的脱俗的女人,摇晃酒杯,纤细的手指格外的动人心魄。 在酒吧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格外扎眼,扎眼到一扫就可以扫到她,扎眼到一扫过她就会被惊艳到,不光是美丽的皮囊,这个世界美丽的人数不胜数,天然的人工的化妆的,可在人群脱颖而出的,美丽的绝不仅仅是皮囊,冰与火的完美糅杂,冷艳高贵的女王气场,这个酒吧,仇晴就是女王。 灼热的视线,唐柠真是挡也挡不住,搭讪的人来来往往,仇晴视而不见,这么冷,这么傲,识趣的早早就退散,不识趣的被唐柠眼中的冷光一一戳回去。 “小心玩火自焚,到时候我未必能救你。”没有半点肌肉,一眼就知道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虽然她美艳高贵气场两米八,可没有半点武力值也是真的,这么个暧昧的地方,穿得这么明艳性感,笑意盈盈的,色眯眯的眼神,投射过来,叫唐柠忍不住皱眉。 仇晴舔舔唇,解掉发辫,柔软微卷的头发打肩头滑落,状似无意掠过唐柠的鼻尖,怡人的香味没有将唐柠撩拨得神魂颠倒,只是忍不住想在内心深处苦笑,她若是个男人,这无疑是美丽的艳遇,可惜,可惜她只是个女人。 深更半夜的,一个美女,言语挑逗,姿态撩人,又是在酒吧这个场合,换做普通男人,早就是猪哥样。 可唐柠只是目光淡淡的,纵使仇晴妩媚撩人,她的目光依旧绅士,没有半点揩油的意思,落在仇晴姣好的脸蛋上,半点没有往白花花的胸脯上偷瞄的意思。 只是她的内心又是复杂的,她这么个妖娆的女人,他这么目不斜视,以对待猪肉的眼神对待她,没有生出半点旖旎的心思,叫她有点挫败。 懒洋洋换个姿势,没有撩拨人的意思,支棱着下巴,眼神迷离,酒保露骨的眼神,叫她微微不爽,越发认准唐柠的绅士和人品。 她的目的达到,得逞的笑容一闪而过,寻个角落,静静等待猎物上门,不再做人群的焦点。 得逞的笑容被唐柠捕捉到,不知道这个女人想怎么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的唐柠,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生活偶尔需要点乐趣。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7章 暧昧即原罪10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角落是个好地方,安静幽暗,这个酒吧虽然群魔乱舞,可档次到底是不低的,不然的话,搭讪的人就不会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长话短说,没掺杂什么个人情绪,楚肖有个多年的恋人是真的,楚肖是个做爸爸的,这也是真实的,不必她删减不必她改动,是不是真的,一查就知道,当年这对小情侣,轰轰烈烈可以说是酸倒一票人。 意外的,仇晴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轻轻摇晃红酒杯,修长柔嫩的五指,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白皙,宛若羊脂白玉。 “只是个草包,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不嫁楚肖,没准就是林肖李肖,楚肖没本事又是个游手好闲的,没有谁比他合我的心意,不是么?”仇晴装模作样地抚头叹息,对唐柠俏皮地眨眼,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犹豫,冷淡得像是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她执意嫁过去,唐柠没有反驳仇晴的立场,只是点头之交,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仇晴这么坚定,她实在没有反驳的立场,何况仇晴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就是。明晃晃的抗拒。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是现在唐柠忍不住多管闲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将来吃的苦头,全是结婚时脑袋进的水,什么凑合,什么最优选。 不能因为楚肖腿长得长,不能因为楚肖人长得帅,她就彻底沦陷,虽然她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她的心理年龄和楚肖的心理年龄,一比,妥妥的姐弟恋。 “楚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宋曼曼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婚姻不能儿戏。”唐柠的嗓音清朗又温和,说实话,她欣赏仇晴,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泼辣她认真,她自在又洒脱,非得扎进婚姻的坟墓,缘由,唐柠不想探究,人家也不会告诉她。 “小弟弟,你是不会懂的,人活着哪能这么自在。”仇晴定定地盯着唐柠半晌,撩拨着卷发,微微冷笑,仰头就是一杯鸡尾酒,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这样洒脱的她,看上去越发的冷艳迷人,她本就长得娇媚,这一笑,越发动人,只是这笑容不像是冲她来的,唐柠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没有人,怕是她多心,只是仇晴的角度,实在是古怪。 “我不是小弟弟。”唐柠眼睑微垂,抬眸时二话不说夺过她的酒瓶,板着脸,“喝酒伤身,你悠着点,当心醉醺醺的,在这闹出笑话来,若是你发酒疯,我可是不管的。” “成成成,我怕你还不成,小小年纪就像个糟老头,真无趣。”懒洋洋地换个姿势,做出投降的姿势,连连求饶,俏皮又可爱,将她身上的精英味道彻底冲淡。 “这样省的我花心思应付他,他这个草包,没什么可担心的,翻不出什么花来。”仇晴是真的不在乎,她只是想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相敬如宾正中她下怀。 她性格泼辣,是个说一不二的,哥哥催来催去,生怕她会抢夺,她纯粹是嫌麻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抢她不夺,上头的哥哥就不会将劲使到她这。 一个个的,这么短视,没什么出息,有本事就白手起家,没本事就滚蛋,一个个的盯着块腐肉,她一时无语,大厦将倾,她没兴趣插进去,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封建社会,可公司元老什么的,歧视女性,一个个的鼻孔朝天,真是可笑。 没心思争夺来争夺去,她若是想,她可以建立完全不亚于仇家的商业帝国,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步伐,家族不能爱情也不能,她根本就没想过什么相濡以沫,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天长地久,她的性格中没有柔软的部分,她的心早在母亲纵身一跃的时候化作顽石。这个家族不值得她付出,不值得她效忠,冷漠没有半点人情味。 未婚妻将他贬得一无是处,楚肖一无所知。 唐柠深深凝望她,暗道可惜,楚肖这个浪荡子弟,实在配不上她。 只是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是游戏人间的小屁孩,一个是驰骋商场的女强人,试想一个满脑袋跑车,一个满脑的财经消息,怎么聊一块去。 “人不要太铁齿,小心阴沟翻船。”唐柠试图抢救一下,只是她的言语实在是单薄无力。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个混蛋,嘘,帮我个忙。”眼波流转,卷发缠绕在指尖,乌发雪肤,半遮半掩的酥胸,直叫人心生涟漪,只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唐柠。 红色短裙,领口宽大,饱满酥胸若隐若现,不必刻意,就可以品尝视觉盛宴,卷发俏皮又性感,唐柠取过风衣披在仇晴的身上,“你的忙,我肯定不会推脱,只是不必对我使美人计。我是男人,我没什么损失,可这酒吧,猥琐男遍地是,你小心点,你这样打扮,不像个良家少女,容易被揩油。” 唐柠对这美景,全然免疫,口干舌燥不存在的,她有的她也有,现在么,她没有的,唐柠也有。 这么个火辣辣的美人,动作撩人,衣衫暴露,招惹来的目光和正直是半点不搭边。 “小心!”仇晴忍不住尖叫,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射到这个小角落。 唐柠眼神微微一凛,轻抿唇,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转身躲过砸过来的拳头。 楚肖突然发难,一拳打向唐柠,没有半点手软的意思,一时落空,只当是唐柠运道不错。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未婚妻公然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有说有笑的,是不是以为他是个死人,是不是以为他是个摆设,士可忍孰不可忍。 楚肖的眼神骤然转冷,他笑起来时有个小小的酒窝,是个爽朗酷帅的大男孩,但眉毛倒竖时,格外的凶狠像是一匹饿狼,带着戾气。这么多年,不是白出来混的,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斗殴,妥妥的大佬。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8章 暧昧即原罪11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他逞凶好斗,自认打遍同龄无敌手,当然练家子除外,教训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男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是个文文弱弱的男人,没有半点威慑力,他分分钟就能将他揍得满地找牙。 “楚肖,适可而止,你不要太过分。”怕,当然是怕的,楚肖无害又愚蠢,现在么,愚蠢是真,他的暴怒和无害半点不搭边,挥出去的拳头带风,力道绝对不是盖的,她没想过牵扯个旁观者进来,这对别人不公平。 电光火石之间,仇晴冲出来,拦截在两人之间,楚肖挥出去的拳头正对她的鼻梁,这若是砸下去的,怕是坚挺的鼻梁不复存在。 楚肖两眼通红,青筋暴起,微微癫狂,恨不得揍得唐柠不能自理,他根本就没想到未婚妻会冲出来,他的字典里,没有打女人,可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收不回力道,他的脸蛋狰狞又无可奈何。 实在没有风度,这拳头若是砸下来,不堪设想,虽然麻烦是仇晴捣鼓出来的,可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有半点犹豫冲出来,唐柠是佩服的。 眨眼冲上来,硬生生截住楚肖的拳头,头也没回,“边上去,当心,不要叫自己受伤。” 控制住楚肖,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楚肖自然是不肯罢休,人在盛怒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找上来找虐的,唐柠没有心软过,来单挑,就得有失败的觉悟。 楚肖微怔,这个人就像个黑洞,他的拳头像是团棉花,使不上劲的感觉,实在是别扭难受,被控制被制服,没有半点抵挡的能力,被踹翻,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双目微微呆滞,到底是他浪得虚名,还是这个人是个怪物,怎么会这么强。落在唐柠身上的眼神,保持不到十秒的友好就转为暴怒,生不出半点惺惺相惜的情绪。 唐柠只是微微皱眉,像是不耐烦似的,眼神淡淡的,恰恰是她的冷淡戳中楚肖的痛处,他这么个八尺男儿,这么狼狈又可怜,摔在地上,肉体的疼痛在其次,这来自心灵的暴击,叫他难堪又难受。 他的八块腹肌不是假的,他的力道不是假的,他的光辉事迹不是虚的,可他现在怎么这么可怜。 “亲爱的,你疼不疼,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吹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单知道楚肖是个能打能扛的,不知道斯斯文文的徐喆,愣是能不费吹灰之力撂倒这个混世大魔王,也是厉害的。 仇晴对唐柠俏皮眨眼,与唐柠十指交握,凑上来,亲热地问候,彻底视楚肖为无物,像是根本就没瞧见他似的。 没等唐柠感受一下白皙的肌肤是多么的柔嫩,倒在地上的楚肖就一个鲤鱼打滚蹦起来,眼神凶恶,势要和唐柠决一死战的架势。 唐柠没有半句废话,敢挑衅她就敢打,制服楚肖不费吹灰之力,当然是假的,她的招式在,可她的本事大不如前。 宅男的身体,体弱易推倒,她现在是个职业玩家,相较身体素质,她在手指灵活性上下的功夫更足,这么一来,她只是勉勉强强的四块腹肌。 撂倒楚肖看似简单,可抽疼的五指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当然她现在是不能揉的,揉就是示弱,她不想被纠缠不放。 “亲爱的,你真厉害。”仇晴巧笑倩兮,媚眼如丝,像是在倾诉着千言万语,像是在倾诉着满腔的崇拜。一边白嫩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勾唐柠的掌心,一边亲亲蜜蜜地谈话,像是亲密无间的爱人。凑上来,在唐柠的脸蛋上留下一个香吻,红色的口红印留在两颊。 她说的帮忙,原来就是撇清和楚肖的关系,可这关系怎么可能撇清,这婚事结的,这夫妻是做的。 现在这么一来,非但不能叫楚肖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恰恰相反,怕是会被不按常理出牌的仇晴吸引。 楚肖就是个大男孩,没长大,处在叛逆期的尾巴,怕是会适得其反,不这么来一下,他没准没什么,可这么一来旺盛的好奇心和好胜欲会被彻底挑起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仇晴的笑容越来越明媚,楚肖的眼神越来越恼怒,未婚夫妻斗法,她就像是个炮灰,随时可能灰飞烟灭。 怕她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唐柠抓住她的手腕,不叫她胡来,没见有人的眼睛在喷火么,她这是在玩火啊,摔。 楚肖一不眼瞎,他当然没有遗漏两人秀恩爱秀甜蜜的全过程,二来,他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火,烧得他心头一阵阵的难受。 英俊的面孔瞬间扭曲,顶着涨红的脸蛋,楚肖掩饰不住满满的愤怒,“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你是个有未婚夫的女人,你这么勾三搭四的,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未婚妻和个陌生男人,不,是一个眼熟的男人相谈甚欢你侬我侬的,站着的楚肖快要将衬衫的撕裂! 暴怒的神色没有褪,可怕的低气压越来越强,一眼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朋友什么的,根本就不敢凑上来。 谁知道会不会触霉头,谁人不知道他是个混世魔王,六亲不认,怒起来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被当成出气筒,虽然楚肖没这么无理取闹过,可狐朋狗友们下意识就是这么觉着。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这双标能力,可好笑。”仇晴柔柔一笑,抚平冷漠,说不出的娇美,叫楚肖微微出神,就这样被惊艳到。 只是仇晴虽然神态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可就没这么温柔,“你这未免管得有点宽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只是形婚,你有你的恋人,我有我的恋人。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这很公平。”说罢,眼神落在唐柠身上就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你,你实在不知羞耻!”楚肖一时又惊又怒,收紧拳头,像是一张绷紧的弓。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119章 暧昧即原罪12 “达令,我们走。”仇晴依偎在唐柠的身边扬长而去,连个眼睛的余光都没有留给楚肖。 “没必要将就,你是个好女孩,不该和他混在一块,不该这么草率。” 唐柠其实不大能接受仇晴的做法,这到底的结婚还是结仇,瞧楚肖被揍的可怜样,咳咳,这不怪她,谁叫楚肖不长眼,愣是不服软,冲过来和她硬碰硬。 “好女孩,你是第一个怕也是最后一个。仇晴嘴角一勾,眼神平淡无波,一点也看不出她刚刚坑过自己的未婚夫。 闭口不谈草率不草率的问题,联姻是躲不过的,楚肖不是个歪瓜裂枣,又不担心什么感情上的牵扯,没有比他合适的人,或许将来会出现,只是她没有时间等待,老姑娘可不值钱。 她合拢风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将冰肌雪肤玲珑身段掩藏起来,日常生活中这样暴露的装束,不受她的青睐。 支棱着脑袋,目光落在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上,车平稳前行,将微醺的仇晴送到家,唐柠跳上出租车走人。 生活按部就班,如果说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她这个小主播变成大主播,应粉丝的要求,在直播平台上露脸。 蛋糕店遍地开花,合作双赢,唐柠对这个是格外的重视,拳头和生活品质,同样不可或缺,没有武力,谁知道会不会有挨打的时候,没有谋生技能,谁知道会不会有饿死的一天。 一个背到滚瓜烂熟的电话,叮铃铃乱响,按按手指头,摁掉静音和拉黑,她选择静音,这么个讨嫌的女人,不叫她着急,她心里头过不去,难受。 任劳任怨,随叫随到,做个男备胎,不,做个提款机,徐喆甘之如饴,换做唐柠,她又没发神经,上赶着找虐,她不傻。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叫她难受,她又不能做个跟踪狂,只是这么一颗不受她把控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当然不是没试过和宋曼曼接触,帽子口罩假发全副武装,伪装无疑是满分的,擦肩而过,宋曼曼没有回过头。 伪装是是成功的,可惜,该心动的时候还是会心动,根本就不受她的控,这么来个五六次,没有半点改变,她就不折磨自己,要么就是心跳的频率没有变,要么就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无论怎样,唐柠现在就是不想接电话,她对宋曼曼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好感,半点谈话的兴致也谈不起来,对个讨厌的女人神魂颠倒,脑袋变成一团浆糊,这个感觉实在是太不爽。 怕是不怕的,只是故意叫个厌恶的女人晃悠来晃悠去,唐柠也是不愿意的,她又不是个爱找虐的。 梳洗完,忙碌起来,她现在是个忙人,宋曼曼的骚扰,她视而不见,虽然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她有种接电话的冲动。 到店的时候,掏出手机,我的个乖乖,宋曼曼的矜持在什么地方,这么多个电话,一条又一条的短信,她甚至懒得点下去。 大意不过是你为什么不打电话,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翻来覆去,一个意思。 之前不知道是哪只鬼,溜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又这么急切地找她,不是打脸是什么,唐柠似笑非笑地盯着橱窗,没有回话的意思。 她对宋曼曼是全然的冷漠,若不是心不受控,宋曼曼未必能给她发短信,毕竟她不是个白莲花,她对宋曼曼的人品表示怀疑。 依偎在楚肖怀中,笑容纯真自然,满满的幸福挡也挡不住,她美丽又大方,她有心爱的男友,她有可爱的宝宝,她不缺钱是个小富婆,宋曼曼是这么的幸福,真叫人羡慕。 谁会知道她的不堪,毕竟徐喆死在黑夜,一个电话,一场车祸,彻底葬送年轻的生命。 虽然宋曼曼没有谋杀徐喆,他的死亡是个巧合,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平凡的夜晚,一辆火车会失控。 只是若不是宋曼曼,悲剧不会上演,只是若不是宋曼曼,徐喆不会穷困潦倒不会借酒消愁。 工作,唐柠没有半点懈怠,孤家寡人不想做饭,晚饭不在家解决。 二老住在独栋小别墅,绿化程度高,社区活动丰富,离商圈有点距离,可离公交站不远,离唐柠住的不远,十五分钟就能到。 若不是怕赚钱的速度,吓到二老,唐柠会选择全额付款,现在么十年的房贷,二老惴惴不安,若不是唐柠交代出和她和仇晴合作的事,二老根本就不敢住进来。 唐柠来蹭饭,徐母自然是关怀备至,满脸的温柔,难得家庭小聚,菜肯定不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 当着徐母的面,徐父笑容灿烂,徐母一走,她他就是一个白眼,“赶紧走,不要打搅我和你妈的生活,你这么大的人,怎么没断奶。” “我就乐意做个电灯泡,妈,没嫌弃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呼来喝去。”唐柠怼回去,笑容有点欠揍,深谙怼完就跑的道理,走进厨房,又是择菜又是切肉又是刮鱼鳞,又乖又懂事。 笨手笨脚的徐父早就被限制进厨房,老婆对着儿子笑容灿烂,他只能咬牙,暗暗恼火。 唐柠是识趣的,他只是来蹭个饭,当电灯泡,不必要,她爱惜自己的生命,说实在的,有点担心,一言不合徐父就上来单挑,虽然她不怕输。 家门口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在这个黑漆漆的夜晚,微微有点渗人,像只女鬼。 当然唐柠是不怕的,若说鬼,她就是,她的视力和记忆不俗,一眼就能将白衣女人和宋曼曼对上,当然这蠢蠢欲动的心,恰恰验证她的猜想。 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堵门,实在是稀奇,微微摇头,没有躲闪的意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这是她租的房,她有什么可心虚,要心虚也该是宋曼曼。 “你为什么躲着我,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短信。”宋曼曼泫然欲泣,低头露出雪白的脖颈,说实在的不长。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唐柠这个角度,望过去,就见她的脖颈又修长又可爱,人又柔弱又美丽,不由自主生出怜惜的情绪。 第120章 暧昧即原罪13 虽然已经成为人妇,可经过精心打扮的宋曼曼,依旧是清丽绝伦,宛若一朵雨后春荷,纯净又美丽,暗恋的人原来是这样的,这个滤镜实在是牛。 事实上,宋曼曼拾掇拾掇也仅仅只是小美女一个,和绝世美女完全不搭边。 腿短,腰粗,胸小,屁股瘪,清汤寡水,没有半点看头,这个身材,这个容貌,和唐柠本来的面容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就这样的,偏叫唐柠的心乱成麻,难怪徐喆会妥协,这个心动,实在是不受人的把控,宋曼曼的一颦一笑自带美颜,美的像是画中人,这个感觉不是理智能压下去的。 “你,你怎么能对我视而不见。”宋曼曼试图平息怒火,可到底是余怒未消,不由带出两分的怒火。 “我是真不知道,小偷盯准我,我还没补办卡。”无奈的话语,没有半点古怪,差点唐柠就被自己的谎言欺骗过去,她的演技,对付这么个自大狂妄的女人,绰绰有余。 宋曼曼一时沉默,白嫩的瓜子脸微微泛红,“是不是你故意报复我,故意告诉楚家我和你的事。”一双杏眸含羞带怒,嫣红的唇因为羞恼染上淡淡的苍白。 咦,宋曼曼是倒大霉不成,谁能叫她这么惊慌失措,真想给个大拇指,只是一倒霉就甩锅给她,唐柠就有点不高兴,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你知道的,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和楚肖有宝宝,我不可能和你在一块,我只是想要幸福,怎么就这么难。”虽然眼神喷火,可流露出来的苦涩和倔强,无辜清纯,是她的长相,妖艳贱货方是她的本质。 装模作样,唐柠有点懒得敷衍,眼睛是心灵的窗,宋曼曼的无辜清纯,只是流于表面,无比的浮夸,演技这东西,真的是依赖天赋。 她的惺惺作态,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的唐柠,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也是,她怕是人为徐喆没有她不行,没有她就会死,不自觉地会放松,这一松懈,破绽就越发的显眼。 “我,我知道。我对你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只想叫你万劫不复,唐柠悠悠地在心头暗叹,握紧拳头,昏暗中,宋曼曼没瞧出她的忍耐,“虽然我没什么本事,可为你赴汤蹈火,我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不存在的,宋曼曼就是个虚伪的女人,迟早要玩完,待她平复平复心头的爱慕,这份古怪的怜爱,叫她差点没溃不成军,实在是威力大到爆炸。 站在这,宋曼曼可怜又无辜,她就人不知想给她钱花,给她花钱,给宋曼曼花钱,这个涌上心头的想法实在是震惊到唐柠,她会想给宋曼曼花钱,果然是脑袋进水。 “曼曼,楚肖的未婚妻,不是你,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他不是适合你的人。”破罐破摔,钱,她是不会给的,她赚来的钱,是做慈善的,是保障二老后半生的,可和宋曼曼没有半点关系。 心在发烧,大脑勉勉强强是冷静的,头昏脑涨绞尽脑汁,找出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这爱怜可以无限度的放大,恶心到宋曼曼,她就是成功的,她这么自视甚高,一个“没房没车没钱没正经工作”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青睐唐柠。 “你当我没来过就可以,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没有爱的婚姻,只是坟墓,我会等楚肖的。”这个时候,宋曼曼不忘装无辜,悠悠叹息,黯然又惆怅。 偷换概念,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坟墓,亵渎婚姻的她是什么,当地下情人的她是什么,盗墓者么。 宋曼曼这么哀伤,换做往日的徐喆肯定是嘘寒问暖一番,换做唐柠怎么孟浪怎么来。 “我,我……”两眼放光,冲上去,像是想搂住宋曼曼,当然她使出来的只是蹩脚的动作,她若是躲不过去,可就没什么意思。 “不是你,我就知道不会是你,你就当我没来过。”宋曼曼强忍不适,这个孟浪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人,“我喜欢楚肖,我只喜欢楚肖,你不要做什么小动作,我和你说没有未来的。没有我,你也会遇到你心仪的女孩。” 心仪的女孩难道不该是更好的女孩的,这个世界上比宋曼曼来得黑心黑肝的女孩,想来是没几个,徐喆可怜,一遇就遇上一个人渣中的战斗机。 什么叫人渣中的战斗机,就是渣你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悔改,笑容依旧灿烂,心情依旧愉悦。 “可是……我喜欢你,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么,我虽然不是什么富一代,可我会努力为你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唐柠深情地凝视宋曼曼,不必演,只要尊崇内心的想法,她就可以这么深情款款,虽然她的心是不乐意的,被人的感情支配的过程,实在是有点痛苦。 “就你,一个牛郎,傍富婆的,我嫌……”宋曼曼轻轻嘀咕,拧着眉头,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蔑的情绪,话里话外是对牛郎这个职业的蔑视。 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蛋,压制住辩解的欲望,只是苦笑,一时有点颓废,眸色暗沉地盯着宋曼曼,“你走,赶紧走,不走的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走,你到底什么意思。”宋曼曼不以为然,这个男人就是怂,没什么可怕的,“我没干对不起你的事,咳咳……” 唐柠的速度超出宋曼曼的想象,话语未落,唐柠就冲上去,两眼通红,额头青筋冒起来,捏住宋曼曼的下巴,力道不小,宋曼曼吓得微微哆嗦,她有点害怕,又有点惶恐,早知道她就不该来,狗急跳墙,惹怒这个男人,她有点害怕。 唐柠只是吓吓人,没想将宋曼曼揍一顿,这颗破心脏在作祟,若是她敢揍人,她肯定会活活被痛死,宋曼曼就是它的神似的,连唐柠给个威胁都舍不得,若不是心绞痛,唐柠不会这么快松手,虽然现在她威慑宋曼曼的目的已经达到。 第121章 暧昧即原罪14 唐柠只是试图警告宋曼曼,就遭受这么猛烈的报复,她只是轻轻一捏,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疼。 “不喜欢,就不要来招惹我。”唐柠冷冰冰的,心绞痛,叫她脸惨白惨白的,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一劳永逸的办法,无非是吓坏宋曼曼,她就不敢来找麻烦,唐柠就不必这么难受,这颗心,一直乱来,实在是太糟心。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宋曼曼又委屈又难过,她什么时候遭过罪,微疼的下巴,叫她恼火,只是她习惯性地摆出委屈落寞的模样。 她的惺惺作态,早就被唐柠看穿,只是心绞痛,叫她说不出的难受,束手束脚的,真叫人憋屈。 “我为什么不能,大晚上的出现在陌生男人的家门口,我是不是可以……”唐柠故意露出色眯眯的模样,慢吞吞地逼近,她不想和宋曼曼牵扯上关系,何必装英俊潇洒,她巴不得吓走宋曼曼。 “你想也不要想,你怎么就这么……我真是认错你。”宋曼曼说不出的憋屈难受,她不喜欢被这么粗暴的对待,徐喆实在是太粗鲁。 “你什么时候认清过我,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金主要来,你要在这站到什么时候?不怕到时候你和我这个下等人在一块的消息被捅出去。”唐柠坏坏地笑,这颗不中用的心,痛就痛,她能忍,不能忍就咬牙忍,这个疼痛只是心理上的和身体应该没什关系。 轻飘飘不正经的话语,叫宋曼曼微微一滞,抿抿唇,“我没有看不起你,你对我的关照无微不至,我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可是感激不是爱情。” 说到动情处,微微哽咽,委屈可怜一如当初鲜嫩的小学妹,清纯的小雏菊,可惜会这么想的只是这颗破心脏,唐柠想,这就是朵怒放的黑莲花,莲花清纯的模样,掩饰不住她的黑。 “你现在能想通,不爱我,我真的很开心,我一直当你是哥哥。”擦擦眼角的泪珠,柔柔的眼神,落在唐柠的身上,唐柠不理不睬没关系,她就唱独角戏,这眼神这动作,虽然不怎么到位,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手,可到底是流畅的。 只是这么一来难受的就是唐柠,一边是隔夜饭差点吐出来,一边是好甜好甜,唐柠只能面无表情,她怕一不小心就面目狰狞。 实在是太难受,这颗心能不能安分点,不要像蜜蜂遇见花似的,屁颠屁颠凑过去,压根就不管这朵是不是臭的,这朵花是不是有毒的,这朵花是不是被采过的。 “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认你做干哥哥么。”唐柠不搭理,宋曼曼没有冷场,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怜。 “可以,你不怕丢人现眼的话,尽管认,你这么个妹妹走出去,真是给我长脸,没准我的金主会大方点。”唐柠嬉皮笑脸,没个正行,豁出去。 宋曼曼微微一僵,本就称不上绝色的脸蛋,一时变得像车祸现场,太丑陋,真是叫人辣眼睛。 “徐喆哥,你知道我多内疚么,如果不是我……”宋曼曼一时语噎,唐柠老是不接话,一脸的冷漠,一脸的不在意,叫她无比的尴尬,没法下台。 搭戏的不配合,这个主演,可怎么演下去,当然她是半点不在意,宋曼曼怎么尴尬的。 “我早知道,当初就该拦着你的,不管你是做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徐喆哥。” “你缺钱,你可以和我说,我们青梅竹马,虽然当不成恋人,可是可以做兄妹。” “我只是担心你,中年富婆,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宋曼曼的变脸的水平,虽然拙劣,可当真是有趣,净当人是傻瓜,一来就是兴师问罪的做派,现在又是示弱又是哥哥乱叫,这么生硬,亏她满脸的理所应当,真叫人想翻白眼。 一遍又一遍地陈述她的不容易,她的不忍,不忍什么,不忍徐喆堕落呗,对此唐柠只想表示没有宋曼曼的生活,天是这么蓝,水是这么清,她这么念念叨叨,唐柠头脑中,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想做斗争,她愣是忍下来,恶心就恶心,没准恶心着恶心着就习惯,就不怕宋曼曼整什么幺蛾子。 在痛死和憋屈死,她义无反顾选择痛死,同样是死,憋屈死多不光荣,不体面的死去不说,没准将来时不时有人说,这个蠢货,活该蠢死。 可不是,给别人养老婆,给别人养儿子,被戴绿帽,这么欢喜,可不是古今第一大傻瓜么。 “这是十万块,密码是我的生日,我知道你现在不高兴,可你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傍个中年女人不是长久之计,你是个有才华的,没准将来你能实现你的梦想,在全国各地搞连锁店铺。”一碗励志“毒鸡汤”不要钱地端过来,两眼亮晶晶,笃定的模样,仿佛徐喆就是下一个食品界的大佬,虽然唐柠不吃这套,可直男绝对对女神的这套,没有半点免疫力,问唐柠怎么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只是谁叫这个破心脏,无比的强悍,时不时地找存在感。 连锁店铺,根本就不是徐喆的夙愿,如果是的话,唐柠愁什么,怕是笑也笑醒,金钱,事业,对唐柠来说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没什么可怕,怕就怕在虚无缥缈的感情上。 生活的乐趣,她真想磨磨后槽牙,好生气,可是还是要笑,她也很绝望,心里头吐糟的技能,她是越发的熟练,宋曼曼在这剖白内心,她在原地开小差,当宋曼曼的话是耳边风,一心二用,吐糟得别提多欢快。 这个世界上奇葩年年见,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不痛不痒的“真情流露”,想打动唐柠,做她的春秋大梦去,没有实际行动,光是两滴猫尿,光是三言两语,就想抚平创伤,就想没有半点遗憾,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柠一点也不想知道宋曼曼的假忏悔,一点也不想见她拙劣的演技,又想不付出,又想地好处,这么美滋滋的事,她也想,可关键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傻瓜,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另当别论。 第122章 暧昧即原罪15 “这钱就当我借你的,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宋曼曼善解人意,一双水灵灵的美眸蕴着水雾,满眼的无措。 她会有什么负担,该有负担的,不该是宋曼曼么,雁过拔毛,对待备胎,恨不能家底掏空,现在装什么大方,装什么阔绰,唐柠不稀罕这点钱。 十万块,不过是个一个包的价,送出无数个包,就这么点回礼,宋曼曼的钱可真值钱,她的生日,唐柠根本就不屑去翻,这钱自然不会收,永远不会有和解的一天。 “负担,不至于。”唐柠清清嗓,正准备说下去。 误以为不计前嫌,宋曼曼的笑容宛若风中初绽的小雏菊,掩饰不住欢喜,“你和我不是外人。” 宋曼曼的笑容纯真优雅,无辜的像个天使,可落在唐柠的眼中就是恶寒。 这个烂大街的吊备胎招数,早就不好使,没有感动,只是纯粹的牙疼,叫她完全没法高看宋曼曼。 “这钱,我不收,我会有什么负担。”唐柠打破宋曼曼的欢喜,冷冷地张口,“我不缺钱,我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说实在的她无比期待楚肖能蹦出来,带走这个人蠢不自知,一心以为自己是维纳斯的蠢货,她有点扛不住。 她有点牙疼,可这心甜滋滋的,真是一颗愚蠢的心,若只是徐喆的本能,她没什么话可说,情比金坚,可若是徐喆的思维尚在,徐喆也是个蠢的,活该被人骗,唐柠现在不舒坦,一边和破心脏作斗争,一边谨防严守。唐柠默念宋曼曼是个女骗子,宋曼曼是个女骗子,心猛的痛起来。 “我……”宋曼曼傻在原地,捏着银行卡不知所措,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唐柠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不顾宋曼曼的怔愣。 透过猫眼,果见宋曼曼微微扭曲的面容,瘫软在沙发上,说不出的疲惫,暧昧攻势,真不是你想挡就能挡。 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么惺惺作态,难不成是想吊着徐喆,或者说是封口费。 原谅她,她的封口费没这么廉价,她又不是徐喆,女神说什么是什么,女神放个屁怕也是香的。 宋曼曼不厌其烦,执着地按门铃,叮咚叮咚的,怪恼人的,唐柠一个电话call给邻居。 “大半夜的,叫不叫人睡觉。”邻居顶着鸡窝头,扯着破锣嗓,成功吓走宋曼曼这个玻璃心,欢欢喜喜来蹭唐柠的夜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宋曼曼为什么来,为什么兴师问罪,不必侦探操劳,唐柠隔天晚上就跑到仇晴家。 倚在沙发上,睡裙仅仅遮住膝盖,一双美腿又细又长,又白又嫩。 “你是个有家室的人,怎么就这么不讲究,我可是个男人,难保不会变成饿狼。”唐柠故作邪魅,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见她无动于衷,懒洋洋地坐回去。 “你就是个属羊的,羊可不吃肉,我可不怕你。”她挑眉一笑,半点不怕引狼入室,撩撩长卷发,睡眼惺忪,没有半点惶恐,真是不当唐柠是男人。 唐柠又不是真的男人,谈何占仇晴的便宜,她有的,她又不是没有,她不在意,唐柠自然也不在意。 “有话就直说,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仇晴眼眸一转,走到唐柠身边,漫不经心地说,懒懒地翻着财经杂志。 唐柠半点不含糊,张口就来,“宋曼曼大半夜的来找我哭诉,你知道楚家有什么爆炸新闻么?” 仇晴忍不住偷笑,指甲上的大红色和饱满的红唇相得益彰,“不是我,我可没这本事,我也没这闲工夫,我和楚肖只是形婚,只是走个过场,他和谁在一起,他和谁生儿育女,和我没关系。” “这么说是楚家的破烂事,可不是早就知道她宋曼曼的存在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修理宋曼曼,是不是有点晚。”震惊倒在其次,若事实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有点晚,生米煮成熟饭,生出来的宝宝,又不能回炉重造。 她无奈摊手,“咬人的狗不叫,楚家的人,一个个的全是人精,只是这楚伯母偶尔脑袋不好使,现在这个时候发难,不过是马后炮。”真是苦恼,她只想形婚,不想假戏真做,净找麻烦事,烦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支棱着下巴琢磨着是不是该练练防身术。 楚家对宋曼曼的反感是无法消磨的,谁叫宋曼曼是个心机婊,一边花徐喆的钱,一边和楚肖打得火热,又想成为楚太太,又想不慕荣华富贵,又想奢侈品成堆,实在太贪心。 不必栽赃,不必陷害,只要戳破真相,宋曼曼就无路可走,她一贯是走清纯无辜的路线,现在么,市侩拜金又自作小聪明的丑态,没有半点遮掩,摊在楚肖这,吵架冷战,关系自然岌岌可危。 只是想到可怜的备胎,她不免怜悯地盯着唐柠,“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女人,实在是个祸害,你可真不能一头栽进去,栽进去,对外就别说我们认识。” 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怕是在怜悯她,唐柠忍不住发出浅浅的叹息,“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没那么傻,她不值得我掏心掏肺。” 她当然不可能将尴尬的状况说出口,对宋曼曼又是恶心又是痴恋,这个心底深处的斗争,叫她进退两难做事束手束脚。她倒是想快刀斩乱麻,可问题是这真不是她想斩就能斩的。 “我这有个东西,本来以为你会感兴趣,现在想想没这个必要。”无疑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个东西,实在是有点扎心。 “如果和宋曼曼有关的话,我想看看。”瞥见她的惊讶,唐柠下意识地解释一通,“就当是叫我彻底死心。” 青涩的少女依偎在少年的肩头,和少年手拉手,和少年脸贴脸,这个少女,化成灰唐柠也认得,稚嫩版的宋曼曼。 搜罗徐喆的记忆愣是没有这个人,一目十行,资料扫个大概,高中的恋爱对象,本就是偷偷摸摸的,又不同校,隐瞒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这个青涩的故事,以各奔东西做结。 前男友回国,继承家业,对宋曼曼念念不忘,现在正在穷追不舍,虽然没答应,可这邀约不缺席不拒绝,这礼物不推拒,小火苗有燎原的架势,只是矜持着,没有给个准话,这是她一贯的伎俩。 楚肖忙,忙订婚,忙结婚,顾不上她,这头上绿油油的,依旧美滋滋地笑,真是个傻瓜。 第123章 暧昧即原罪16 徐喆的地位,直线下降,备胎如果排排站的话,只能排老二,唐柠不想掺和,真掺和进去,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你这眼光实在是差强人意。”仇晴读报纸的时候,不忘调侃唐柠,同情谈不上,真要说的话,多是幸灾乐祸。 “我这根本就是眼瞎。”酸酸涩涩的,谈不上舒服,唐柠忍不住苦笑,这别扭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颗心一见宋曼曼就扑通扑通乱来,消息美照,没一个是能扛得住,唯一庆幸的是,她的思想不会被读取。 “城东的店铺效益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加快进驻的速度,时间就是金钱。”状似不经意地说起合作的项目,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 唐柠一扫郁色,唰的就把头抬起来,精神抖擞,“没问题,这地段,这店长,不会有什么差池的。”工作,叫她精神振奋,满血复活不是问题。 只是转念一想,她这个大boss,怎么会不知道,这话题转得有点刚,只是正中她下怀,唐柠顺势说下去,无比的配合。 “小姐,楚……” “不要挡路,我又不是贼,拦什么拦,不久以后,我会是这的男主人,你办事……”楚肖张扬似火,一路火花带闪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变作哑巴,说不出话。 楚肖一进来,一眼就瞥见两人相谈甚欢,仇晴垂着眼眸安静地依靠在沙发上,洗去妆容,素颜的她平添淡淡的柔美,两人离得这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个氛围,真是该死的和谐。 见到这个,他就火大,扯扯领带,意外的,领带越扯越紧,有点勒得慌,两人直勾勾的眼神,没有半点避讳地扫过去,愣是不好意思扯,这么怂,可不是他。 他抬头挺胸,像只大公鸡,走过来,大摇大摆的,坐在左边的沙发上,公文包,顺手这么一丢,就丢在茶几上,抿抿唇,摆出臭脸,“离婚协议书,不要耍花招,赶紧签字,到时候婚礼可以随时结束。”拽得像个二百五,欠揍的模样。 唐柠走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楚肖,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一言不合又是一顿胖揍,伤口早就痊愈,心灵的创伤,一时半刻是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仇晴象征性地轻哦,轻轻一笑示意佣人回避,拉住唐柠的衣摆,送佛送到西,伪装情侣,可不能再这个时候掉链子,她冷脸摆出来,对准楚肖,冷嗖嗖的眼刀,不要钱似的撒过去,“生怕外人不知道我和你是形婚,你不合作,我们就到此为止,我不是非你不可。”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半点柔软的特质,可这么轻视,楚肖这个大少爷,说不出的不爽,心头的火,顿时就蹿出来,若不是她省事不求钱不图情,他早就发飙,“没有,没有的事。” 只能憋屈地服软,当然他的憋屈只会越来越浓,因为很快的,他就被右边两人亲密的举动,煞到,这个女人,不知羞耻,睡裙这么短,动作这么亲密,这个男人道德败坏,两眼大吃冰激凌。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完,一式两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潇洒的签名落在纸上。 不等人说完话,抽走离婚协议书,扭头就走,无比的高傲,只是不知道高傲个什么劲。 嘴角微微一翘,没有半点挽留楚肖的意思,陷在沙发中,懒洋洋的。 意外的,楚肖没有走,刻意在等唐柠的出现。 “曼曼是我的,你若是敢凑过去,不将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楚。”楚肖挥舞拳头放狠话,眼神凶恶,动作到位,可以打九分,扣除的一分,是打架水准只是勉强过得去,按在地上打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哦!”唐柠冷淡地回一个哦,算是知道。 哦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凑近曼曼,还是怕被打得满地找牙,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故意蔑视他,“我的兄弟是出来混的,你若是敢肖想曼曼,我非得叫你满地找牙。” 越不搭理越来劲,说的就是楚肖。 “你这是在挑战我么,你敢来我就敢上。”唐柠笑容灿烂,可瞥向楚肖的眼神,像是掺杂冰霜雪刃似的,冰冷刺骨,解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上,动作不紧不慢。 楚肖不敢正面怼,就只能怂,见识过铁拳,身体上的疼痛尽数消除,可心底的恐惧没有消失。他满腔的火,没有发作,只是微拧眉头,擦身而过,唯一干的发泄不满的事,不过是用力关车门。 幼稚的小鬼,就他的段数,斗得过宋曼曼的前男友才有鬼,一个嚣张跋扈的啃老族,不踢他踢谁。 宋曼曼可能和前男友复合,可能和楚肖情比金坚,不论是什么版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爱情故事和唐柠无关,牵扯不到唐柠的头上。 陌生来电,一直打打打,像是催命符似的,没准是认识的人,秉着这个信念,唐柠接通电话,入耳就是婴儿的嚎啕大哭,又是个骚扰电话,拉黑。 “徐喆哥……”弱弱的嗓音传过来,痴痴地念着,仿佛没有人安慰,就会哭出来似的。事实上,电话的那头,真是说哭就哭,又幽怨又哀伤,可怜小白兔的形象跃然纸上,可惜只是大白牙的伪装,随时可能会扑上来咬一口。 唐柠忍不住一抖,抱枕差点掉地上,哭戏这么叫人心揪,准没安什么好心。 时隔一个月的时间,接到宋曼曼来电,唐柠一时有点惊悚,这个女人到底又在搞什么,不是谈恋爱么,为什么非得牵扯上她。 “徐喆哥,我……我现在只能找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隔着电话,就能知晓她的矫揉造作,差点没酸倒牙。 第124章 暧昧即原罪17 “徐磊哥,你能不能暂时收留小宝,我保证就十来天,你知道的这个城市,我没什么人可以信任,只能求你。”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怜,脱口而出的就是求人的话,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的意思。 我是谁,我在什么地方,宋曼曼话一出口,唐柠当场就脸黑,绿油油的草原,谁喜欢谁接盘,她又不是专业接盘侠。 小宝这个孩子,有父亲母亲,有爷爷奶奶,有外公有外婆,照顾他,可轮不到她脑袋上。 细弱的啜泣,远比嚎啕大哭,惹人怜爱,唐柠不免苦笑,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实在是经不起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 “徐喆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宋曼曼微微停顿,又哭起来,她的嗓音柔和清澈,叫人舒畅,只是可惜说话的内容,说话的笃定,叫人牙酸。 “徐喆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当不成男女朋友,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会改变,难道我在你的心中,就没有半点地位么。”宋曼曼宛若痛斥负心汉的话语,叫唐柠微微一抖,像是吞进去一只苍蝇,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实在恶心。 宋曼曼和徐喆非亲非故,她谈恋爱的时候,视徐喆为备胎,她怀孕的时候,视徐喆为接盘侠,生完宝宝,她又甩掉徐喆这个碍事的挡箭牌,她现在又时不时地找徐喆求助,真是一言难尽。 唐柠不想和她沟通,不想叫噪音入耳,宋曼曼想欺负“老实人”,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慢走不送。 “徐喆哥,你不是说,永远会是我坚实的后盾,你不是说过会疼我么,为什么你现在……我只是叫你帮个小小的忙……”宋曼曼无比的委屈,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他是不是和新女友亲密,可以撇清两人的关系。 不,不会的,徐哥哥不会变的,肯定是仇晴这个小心眼的女人故意接她的电话,来以沉默来挖苦她。 不过是有个好出身,有个好学历,有一排的奖状,有个姣好的容貌,除却这些,她仇晴什么也不是。可就是这么个啃老的女人,抢走她的楚肖不说,现在又和徐哥哥眉来眼去。 宋曼曼这个笃定的话语,这个自信的态度,这个万年不变的啜泣,宋曼曼她可真敢,点在静音处,嘈杂消失,耳根清净,没有宋曼曼捣乱,生活可以这么的欢快,真是万万想不到。 这个以自我中心,这个以为自己是玛丽苏女主的女人,真是有毒,唐柠对宋曼曼的好感为负。 手指落在静音处,没有半点当听众的意图,唧唧歪歪叫人难受的废话,可以忽略。 调静音的唐柠,无疑是错过一场世纪好戏,绵里藏针的女人,说话夹枪带棍的,没有半点平日的软弱甜美。 仇晴这么频繁,这么恶毒,可依旧这多人喜欢她赞扬她,就连她惊鸿一瞥过的男神,提起她,忍不住竖大拇指,当然这个男神已然是过去式,粉转黑分分钟,谁叫他眼瞎。 可就就是这么个人,抢走楚肖不说,又勾搭走竹马差点叫她误以为邻居竹马是个鸭,现在叫她孤立无援的。 她粉唇微微颤,什么淑女的包袱什么温柔的伪装,她早就不知道遗忘在什么角落。 她说话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挖苦贬损无比的卖力,只可惜这个听众只是她臆想脑补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她又是吼又是叫的,大半天就没有半个人应和。 没有无缘无故的委托,这个小宝,楚家是不认的,楚肖现在有个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宋曼曼自然是什么地方凉快什么地方待着,楚家只是不追究,事实上蹩脚的掩饰,形同无设。 事实就在眼前,没什么可擦来擦去的,侦探事务所拿钱办事,不含糊就可以,唐柠是侦探事务所,省心省事的大主顾,不要图,不要证据,没有泼妇骂街,没有互殴的戏码,只是要不添油加醋简单的真相。 这个报酬,叫人接的心虚。 不是唐柠不想知晓细枝末节,只是不想和自己过不去,她又不爱受虐,何必叫心一次次被酸涩被疼痛被甜蜜侵蚀,心中翻江倒海,涌起一波波的浪。 踹男友的速度,这么快,唐柠也是服的,宋曼曼和楚肖彻底没戏,楚肖是个纨绔,若是加个修饰词就是个没本事的纨绔,没有话语权,结婚的承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虽然楚肖和仇晴,相看两厌,婚纱照原图一个臭脸一个冰块脸,没有半点结婚的喜悦,难为修图师,又丧又冷的,修成含情脉脉的,难免“照骗”和现实有点对不上。 一个是见不得光的小三,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何须迟疑,换做是她,楚肖淘汰没商量。只是这么容易就破碎的爱,绝对不是真爱。 唐柠一脸的嫌恶,宋曼曼是个爱情上的常胜将军,深情款款大竹马,活泼大男孩,风度翩翩大学霸,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的容貌称不上顶尖,她的智慧称不上顶尖,偶像剧草根女主的标配。 现在不是偶像剧,偶像剧没见过给人带绿帽的女主,呼伦贝尔大草原,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出国见家长,这个进度条拉得可真快,按理说这个时候免费保姆徐喆该上线,换做唐柠,冷漠以对,小宝和她没什么干系。 只是这个学霸前男友,是个学霸不假,富二代么,唐柠在上头打个问号。两人这个时候出国,嗯,宋曼曼怕是会糟糕。 唐柠冲着镜子微微一笑,就,就像是祸国殃民的妖姬,妩媚天成,笑容中藏着危险的味道。 每次幸灾乐祸坐看好戏的时候,唐柠总会下意识地笑得妩媚动人,笑容是最佳的伪装,谁知道动人的笑容隐藏的是什么小心思。 可顶着一米八的个头,顶着短短的一圈胡须,这么笑,实在是辣眼睛。现在的身材和白斩鸡早就挂不上钩,一个妥妥的肌肉男,当然肌肉没有过分的夸张,只是恰到好处。 唐柠熟练地刮胡须,这个业务,隔天隔天的干,熟练度自然涨得快。 男人有男人的烦恼,女人有女人烦恼,唐柠是女人的时候,想过做男人,没有大姨妈造访,没有生孩子的烦恼。 可当她成为男人的时候,这个一出汗就酸臭的体质,这个不得不刮胡子的脸蛋,每个月如期造访的大姨父,这个体验感只是ok。 第125章 暧昧即原罪18 唐柠没想到宋曼曼死性不改又找上门来,沉默不是最好的拒绝么,她连话都懒得和宋曼曼说,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就跟制造永动机是一样的,不可能的。 人可以一时傻,不可以一世傻,远离糊涂,珍爱生命,她爱做门童就做门童,她的心是肉长的,她的魂是铁做的,唐柠硬生生克制住怜惜的情绪。 紧接着唐柠就眼睁睁见宋曼曼走进楼下小公园,坐着不走,常驻在这,深秋天凉,宋曼曼瑟瑟发抖,可就是不走,这个决心这个毅力,若是放在正道上,唐柠佩服,现在么,唐柠只想上去给她个巴掌。 放过备胎不行么,她又不喜欢徐喆,她又不想回应,可麻烦事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又可怜巴巴凑上来,这叫什么破事,唐柠根本就不想理会。 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躲的是她,宋曼曼这个女人大摇大摆,晃悠来又晃悠去,唐柠一脸的嫌恶,忍着当面怼的冲动,求助外援。 徐母才不是来送温柔的,可怜宋曼曼,疼惜宋曼曼,不可能的,想耍徐家,没门!不仅是今天,她要宋曼曼以后没脸找过来,往事就不追究,可未来若是妄想占徐家的便宜,休怪她翻脸不认人。 两家的情分早就消磨殆尽,宋家若是不要遮羞布,她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得寸进尺可谈不上光荣。 徐家窗帘被拉开来,屋内亮堂堂的,宋曼曼抓紧小拎包,绽放甜美的笑容,连忙掏出化妆品和化妆镜,涂脂抹粉精心勾描,细细补妆。拢拢衣襟,扯扯裙摆,她对自己清纯的容貌,无比的满意,抬头挺胸,施施然,走上楼梯。 一见门被拉开,宋曼曼就扑上来,扑到一半愣愣地止住动作,一时手脚无处安放。 她没想到出现的会是魏母,她揉揉眼眶,怯生生地轻唤伯母。 徐母一向和善温柔,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敢造次,这双美丽的眼睛像是能洞穿一切,叫她惴惴不安。 她可以对徐喆颐指气使,在徐母面前只敢做只小鹌鹑,她本能地退缩,徐喆喜欢她,她可以肆无忌惮,可徐伯母,她不敢笃定。 徐母长叹,对着这张衰脸,她实在是摆不出什么亲切和蔼的笑容。曼曼这个姑娘,你越是对她良善,她越是得寸进尺。 徐母不喜欢她,现在难得自家小子不糊涂,挣脱她的美人计,做母亲的,这个时候怎么能拖后腿,就是有苗头,她也得给掐掉。 不是说她歧视宋曼曼这个单身母亲,实在是这个女孩,不,这个女人的人品有待商榷,谁摊上谁倒霉。 徐母也不说让宋曼曼坐,自顾自舒舒服服地坐下去,翘起二郎腿。无论是她的这态度还是她的姿势她的眼神,流露一个意思,她对宋曼曼是没有半点好感,她就是要给宋曼曼个下马威。 半晌见宋曼曼茫然无措,徐母像是才回过什么,“坐坐坐,这么拘束,可不像你平时的模样。”本是打趣的话,徐母这么说出来,无形中流露出嘲讽的意味。 宋曼曼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徐母皮笑肉不笑的,叫她有点慌乱。 “这不,怎么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想着怎么找你,进来进来。”徐母清清嗓,端茶倒水的待客之道,忽略不计,“这小地方破旧,怕是你待不惯。” “没有,没有的事,我怎么待不惯,我没这么娇贵的。”宋曼曼连连摇头,眼底闪过慌乱,频频回头,想拔腿就走。 寒暄来寒暄去,一度氛围无比的萧瑟,宋曼曼下意识找借口想走人,徐母可不会这么早就放人走,“不耽误你什么功夫,就是两句话,我和你唠叨唠叨。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不,不是我是真忙。”宋曼曼心一抖,到底没有走。 “阿姨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和我家臭小子在一起的意图。” 宋曼曼连连拒绝,“阿姨,您知道的我不可能……” “不喜欢的话,就不要给希望。我也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只是我家这个没出息的,现在到结婚的年龄,你不喜欢,你就不要出现,你知道的,这个孩子是个长情的。”徐母刚柔并济,试图拿下宋曼曼,她这么弱,打倒没难度。 “可是,可是我们不当夫妻,不当男友朋友,我们也是好朋友,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能说消磨干净就消磨干净。”宋曼曼的小脸蛋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泪眼朦胧地盯着徐母。 徐母冷淡地盯着她惊慌失措,心底没有一点波澜,不心疼,没什么可心疼的,她心疼宋曼曼,谁来心疼她的孩子,难不成他就活该被辜负么。 “曼曼,就当是你为我这个做母亲想想,你的频频出现,已经干扰到他的生活,你有爱人,你有宝宝,你就不该来找他。”徐母本就板着脸,如今嗓音一低,叫宋曼曼俏脸发白,解释的话,怎么也蹦不出来。 宋曼曼一时面红耳赤,眼神闪烁,“我……我没有……” “钱是他挣的,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会去过问,可不代表我不知道。”徐母语重心长,枪口对准宋曼曼,见她只是害怕,可就是不说话,徐母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这个偌大的房间唯有宋曼曼可以听见,“适可而止,好聚好散。” 宋曼曼的脸刷的一白,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眼巴巴地盯着徐母,脊背挺得笔直笔直的,莹白的小脸是坚贞不屈。 可这羸弱的身躯,微颤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在怒刷存在感,这可怜的小模样,怕是会叫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真是个小可怜,好像她是个恶婆婆似的,徐母低头嗤之以鼻,抬头又是和善的笑。 宋曼曼不卑不亢,自以为铁骨铮铮,“伯母,对不起,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我和徐喆哥是朋友,一生一世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和我做朋友的不是您,是徐喆哥。” 徐母坐在沙发上,实在是被恶心到,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支撑她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一生一世的好友,难不成是想赖徐家一生一世。 第126章 暧昧即原罪19 不见棺材不落泪,敬酒不吃吃罚酒,宋曼曼软的不吃,她就来硬的,徐母冷冷地注视宋曼曼,许久,她突然轻笑起来,“曼曼,你张口闭口说朋友,可你当徐喆是朋友么,是,他喜欢你,难道就因为喜欢你,他就活该被你呼来喝去么,他就活该为你的奢侈品买单么,他就应该随叫随到,听候你的差遣么。” 宋曼曼不禁愕然,愕然之余是淡淡的不同意,“伯母,我敬您是长辈,可是您不能这么污蔑我呀。” 她问心无愧,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没有半点羞愧,只是被误会的不满。 这叫徐母极为不满,她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她的人品实在有待商榷。 “你可以不喜欢他,这事强求不来,只能说有缘无分,可你不能这么自私,我是个母亲,我不忍见他这么可怜,你若是一意孤行,可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徐母冷冷地瞪着宋曼曼,这个宋曼曼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难怪臭小子得找救兵。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伯母,我没有对不起徐喆哥,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是……”宋曼曼眼睛涩然,轻咬下唇,水汪汪的眼眸,盛满忧伤,泪水欲落不落,无助之余是满满的控诉,“可是这个黑锅,我是不会背的。” 徐母被宋曼曼说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赖账赖得这么理直气壮,歪理层出不穷,她捂着胸口一时胸闷。 唐柠见宋曼曼实在过分,准备出来怼宋曼曼,是她大意,宋曼曼的德行,徐母没有见识过,招架不住,是正常的。 徐母又是摇头,又是眼神示意的,就是不想叫唐柠掺和进来,她就不信这个邪,不相信她制不住这个丫头。 徐母不说话,像是在酝酿什么,一时两人陷入僵局。 “铁的事实,不容你狡辩,我若是狠的话,信用卡账单拉一拉,不就什么都水落石出,你的车,你的包,你的衣服,谁掏的钱,难道你没有数么!不要说什么情愿不情愿,你和我家非亲非故的,我还没计较你差点叫徐喆喜当爹的事。”徐母的眼神像一根钢针,扎得宋曼曼心头慌乱不安,生出落荒而逃的念头。 “我……”宋曼曼站起来,一时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她又是震惊又是忐忑。 “旧账翻起来,没意思,只是你不要得寸进尺。这么多年,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还是看走眼。”徐母似笑非笑,态度和友善完全不挂钩,“我本来是不该对你和颜悦色的,只是……” 宋曼曼扭扭捏捏,脸蛋苍白如纸,哀求地凝视徐母。 徐母掐掐掌心,对自己会对她产生不忍感到好笑。 “我就将话撂在这,人在做,天在看,你若是叫我为难,我不介意叫你难做人。徐家的东西不会是你的,你就不要眼巴巴凑上来。虐缘趁早做个决断,遇上你,真是倒霉。”徐母揉揉脑袋,轻蔑地看着宋曼曼,虽然宋曼曼是站着的,她是坐着的,但害怕的惶恐的还是宋曼曼。 “我,我没有……我不是个坏女孩……”宋曼曼泪流满面,无比的难堪。 “这么大的姑娘,怎么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徐母说完,拍拍宋曼曼的肩膀,她笑得有点残酷,无情地下逐客令,“徐家这,不欢迎你。” “我会还钱的,您列张账单出来,我不会赖账的。”宋曼曼咬牙切齿地说。 徐母眼珠一转,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浮现咋脑海,不撕破宋曼曼这张虚伪的皮,她就不姓徐,咳咳,她本来也不姓徐。 徐母顺势说下去,“那就谢谢你,账单回头我罗列出来给你送过去,零头什么的就给你抹去,通货膨胀什么的,我也不计较。到底是文化人,这觉悟就是不一样,不爱占人便宜,得便宜还卖乖。” 徐母完全不按套路走,还钱可不是她逼的,宋曼曼要还,她何必拦着,谁会和钱过不去,再说钱败在她身上不值,这点钱捐出去是做善事,进宋曼曼的口袋是叫她越发贪婪不知足。 “我……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可以缓……”宋曼曼下意识哭穷,吐口而出的时候,发现徐母似笑非笑盯着她,她又羞又恼,连忙补救,“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赖账的,账单您寄过来,我就是砸锅卖铁,不会占徐家半点便宜。” “实在对不住,小宝这么小,我出来这么久,实在是不放心。”宋曼曼想走,徐母不乐意,拉住宋曼曼,想躲可没这么简单。 前言不搭后语,光是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态度,徐母就大概知道追回钱是没戏的,满口的漂亮话,可这事,干的一点也不美丽。 徐母只觉着可笑,没有半点释放善意的意思,花钱的时候,这么不矜持,还钱的时候,这么痛苦,这么不情愿,真不知道老宋家是怎么教育出这么奇葩的闺女。 宋曼曼不是敢作敢当么,不是不占便么,她说的还钱,自己答应叫她做个有傲骨的人,现在又是这个臭德行,真叫人作呕。 当然伸过来的脸,岂有不打之理,徐母的笑容不怎么友好,说话更是直言不讳,“没关系,你没钱,小宝的爸爸是个有钱人。不过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这么会败家,可得小心点,你直达的,这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抠门。” 徐母的狠话,真不像只是说说就过去的模样,虽然她说话的时候,在笑,这个笑容衬得她美丽又可亲。 宋曼曼被说得摇摇欲坠,想要张嘴反驳,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充斥的是难堪,眼眸被水雾彻底占领。 当恶人真不错,对贱人就不能太温柔,不然的话,人家只会得寸进尺。 在徐母犀利的眼神中,宋曼曼被压制得说不出话来,冷汗涔涔,恍恍惚惚,不知道怎么走出徐家的门。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似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方能挽回现在的局势,就是卖掉她,她也没钱。 和她交往的“非富即贵”,可她自诩是个不媚俗的人,礼物什么的可以收,钱是不要的,独立的女性在爱情中地位会高,毕竟这个世界上像徐喆这样的傻瓜在少数,舍得掏钱又不图什么东西。 第127章 暧昧即原罪20 “曼曼,这丫头,实在是太能来事,你见没见她嚣张的样,真想一巴掌扇上去。”徐母难得这么讨厌一个人,她戳戳唐柠的脑袋,“你不要脑袋进水,若是敢和她旧情复燃,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你舍得么,你儿子这么英俊潇洒!”唐柠又是给徐母捏肩又是个徐母捶腿,见徐母板脸,她见好就收,“当然,这归功于您,没有您的美丽动人,怎么会有我的英俊潇洒。” “就你会说话。”没有女人不喜欢被夸赞,徐母当然不例外,唐柠这么一夸,她顿时心花怒放。 *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这天,对宋曼曼来说,绝对是个灾难。 下不来台,倒是其次。 单身派对结束,楚肖就要结婚,可惜新娘不是他爱的人,他醉醺醺的,迷迷糊糊之际,下意识报出宋曼曼的住址,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宋曼曼在的地方就是家。 这一路遥远,到地方之前,他就差不多清醒,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苦笑着蹙眉,没有叫司机打道回府,这个时候,他无比想念宋曼曼,虽然小鬼他不喜欢,可他是真心喜欢宋曼曼的,如果不是父亲的强权,他会娶她的。 现在么,只要结束和仇晴的形婚,他依旧会娶她,给他点时间,他会长大的。 当他穿着休闲服出现在小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深秋的夜晚凉凉的,将他的醉意彻底吹走。 小区的小保安放行的时候欲言又止,楚肖对他有恩,当初他是个愣头青的时候,犯过小错误,是楚肖为他说的情,他好心提醒楚肖上楼的时候带司机。 楚肖的司机可不光光是司机,长这么大的块头,完全临时可以做保镖,这么一来他就不会受欺负。 楚肖一头雾水,可见保安一脸的诚恳,没有回拒,虽然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不认为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车位被占,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素质,楚肖忍不住暴躁。 楚肖是有钥匙的人,想给个惊喜,他就没按铃,他是这的男主人,他是有备份钥匙的,示意大块头的保安就在门口守着,楚肖走进屋,愣在原地,散落的衣服,叫他眼神闪过浓浓的狠戾。 然后他走进去,昏黄的光,男女温存的动静,叫他两眼通红,一男一女,负距离接触,那个男人的脸,他是陌生的,那个女人的脸,他熟悉的,可她的妖娆妩媚是他没见过的,他根本就没法欺骗自己,这是假的。 “宋曼曼你个贱人,不知羞耻。” 慌乱的男女赶紧穿衣服,生平第一次,被戴绿帽,不知道为什么楚肖突然有大笑的冲动,穿衣不过是欲盖弥彰,房间内弥漫的味道,叫他作呕。 紧紧抿着嘴唇,他微微颤抖着,半晌无言,被围殴的时候,他没有害怕过,被兄弟背叛的时候,他没有害怕,可现在他突然生出惶恐来。 和平时的保守长裙不一样,这个时候的宋曼曼穿着大红色的超短裙,只能勉强遮掩身体,无比的火辣,和纯情不搭边。 楚肖一直以为宋曼曼是清纯的,可在这个时候,他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原来清汤寡水的装扮不适合她,她现在很美,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美丽动人,她本就是个妖艳贱货,偏偏他犯贱将她捧在掌心,如果将她比作一朵花,以前的时候她是小雏菊,现在么是一朵吸保水怒放的玫瑰。 这样的她,陌生的叫他认不出来,噗嗤笑出来,在偌大的房间回荡,无比的诡秘。 “小李,进来。”谁叫他不爽,他就叫谁不爽。 大块头的小李,像一座大山,站着就威慑力十足,叫人不敢造次,楚肖指着一米八的野男人,示意小李控制住他。 “你真是好样的,宋曼曼,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可你,你是怎么回报我的,这些年我的真心喂给你,不如喂给畜生。”楚肖一点点走过去,宋曼曼缩在沙发的一角,唯唯诺诺的,叫楚肖好笑,怎么会栽在这么个没内涵没担当的女人身上。 宋曼曼被扼住咽喉,突然呼吸不畅起来,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天生有别,楚肖又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宋曼曼想挣脱,无疑是在异想天开,她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只觉着越来越喘不过来。 楚肖是个混不吝的,可在她面前是只小绵羊,现在这个被刺激到两眼通红的楚肖,绝对不是她熟悉的楚肖,她真害怕就这死掉。 楚肖的气息越来越粗,呼出的粗气喷在宋曼曼的耳朵后面,喷得她不寒而栗,这个曾经亲密的举动,现在看来就像是要杀死她似的。 若不是小李单手控住白斩鸡,一手来阻止他,他怕是会叫宋曼曼命丧当场。楚肖放过宋曼曼的脖颈,捏着她的下巴,眼神暴戾,“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也是最后一个。” “楚肖,楚肖,我可以解释的,我,我不是自愿的。”宋曼曼咽喉肿痛,眼神犹疑,“我爱你,咳咳,我只爱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肖卸掉宋曼曼的下巴,见她疼得打滚,他没有半点的怜惜,没什么可狡辩的,他眼不瞎心也不瞎。 剧痛席卷而来,宋曼曼又疼又不敢碰,只能瑟瑟发抖。 “小李,放心,我有分寸。” 楚肖蹲下来,一双眼眸布满红血丝,小李不会组织他,白斩鸡和宋曼曼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他收拾人没有半点的难度,他一下打断白斩鸡的鼻梁骨,冷眼见他痛得直打滚,这鼻梁骨碎掉,这个男人不整容怕是不成。 这个男人像丧家之犬似的,原地打滚,浑身颤抖,可楚肖没有半点舒缓。他打开小宝的门,小宝不在房间,难怪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 楚肖抬脚就走,走之前往宋曼曼待的地方看上一眼,眼神是没有半点掩饰的鄙夷和厌恶,宋曼曼光顾着疼,没发现,发现也没办法补救,她只能奢求白斩鸡会负责任。 第128章 暧昧即原罪21 学霸前男友,也就是这个鼻梁被打断的白斩鸡,说这次出国就是带她见家长,他不在意她带着拖油瓶,惊喜来得猝不及防,钻戒鲜花,名正言顺嫁入豪门,一夕之间愿望成真。 宋曼曼白天受一肚子的火,晚上感受到的是无比的欢喜,一高兴就喝多,喝醉就暴露本质,半推半就成就好事,好巧不巧被楚肖撞上。 没办法,两个人只能去医院,白斩鸡一路不说话,宋曼曼的医药费是自己付的,一进医院,她就没见着白斩鸡,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腿一软,就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当然这地的凉度远比不上她的心。 她满目的凄怆,内心被不安充斥,陡然冷静下来,她发现她只知道白斩鸡家是做皮具生意的,大本营在国外,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她就没有见过。 可现在发现不对劲,已经太迟太迟。 一问得知,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住院记录,他伤得这么凄惨,怎么可能不住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绝情的,他不会是骗我的……” 宋曼曼颠来倒去全是牢骚话,像个神经病,在排队病人的不满和呵斥中,退到一边。 宋曼曼的脸色由惨白转到青灰色,下巴隐隐作痛,可她察觉不到。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回想着晚上的荒唐事,猛的一拍脑袋,红色短裙不是她的衣服,浓烈色彩的衣服,她是不穿的,一时神色恍惚又癫狂,“我是无辜的,我是被算计的。” 意乱情迷,冲动沉沦不像是她,难得聪明,只是这个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为时已晚,大半夜的带陌生男人回家,可没有人逼过她,荒唐事,她有份。 挂号验血,一切指标正常。她不顾医生的住院建议,拦辆出租车回家,她不相信,这“水到渠成”没有半点猫腻,红酒带去做鉴定,她不安地等待结果。 * 楚肖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他就爱过宋曼曼一个,在宋曼曼这,他就是个无比纯情的男人。被戴绿帽,可不光是扎心可以囊括的,查,当然是查到底,满腔的怒火没有宣泄的地方可不成,楚肖。 唐柠有幸见证一对你冷漠我比你更冷漠,你脸臭我比你更脸臭的婚礼,新郎和新娘是冤家,宾客是睁眼瞎。 这婚礼只是看个开头就知道结果,貌合神离各玩各个的。 她只是比正常人知道的稍微深入一点,婚礼没开始,两人的离婚协议书已然签署,还没开始就离婚,也是棒棒哒。 宋曼曼没有出来捣乱,她怕是将来没有这个胆乱晃悠,昨夜的戏份是无比的美丽,虽然故事只是两行字,可唐柠分分钟能脑补出一场戏。 摇晃着红酒杯,唐柠倒是欢乐无比,不必费心费力,宋曼曼就受苦受难,拍拍掌。 接收徐喆的记忆,唐柠就已经想过怎么对付宋曼曼。只可惜心头的钝痛,限制他发挥的余地,宋曼曼这么个拜金又虚伪的女人,她根本就没放在眼中。 宋曼曼看不上徐喆,在徐喆这百般装腔作势虚以委蛇,又将他当个傻瓜。得知原委的唐柠,自诩是个三观正,不报复回去,怎么可以,可偏偏翻滚的黑暗念头根本就不上用场,这颗只会乱来的心,叫她差点一口老血就喷出来。 不报复倒是在其次,她又得时时刻刻准备迎接宋曼曼的大驾光临,谁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会故意来恶心她。 现在么,自作孽不可活,宋曼曼想钓金龟婿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的真爱论,到现在就是个笑话。 人就是不知足,楚肖单纯的像朵小白花,虽然是个坏男孩,可没人规定坏男孩一定要阅尽千帆,宋曼曼是初恋,又是惯会做作的,没准形婚结束,楚肖会娶她,不必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只是宋曼曼能接触到的真诚又靠谱的,楚肖可以说是,别的人,不是存在要命的缺陷,就是家中红旗不倒,挤进去就是无休止的厮杀。 宋曼曼是什么人,说难听点就是个没钱没权没势的小家碧玉,又带着个拖油瓶,又不是玛丽苏女主,她有什么资本叫天之骄子为她低头,又是委曲求全又是迫不及待的。 宋曼曼既要面对楚肖反悔的不安,又要抵抗来自白斩鸡的浪漫攻势,她若是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本心,唐柠才要感到奇怪。 她无意识的亲近和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宝叫父母抱走,早就泄露的她的心思,不,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沦陷。 钻进圈套,只能怪她太自大,讨渴望成功,以为自己是个小仙女自视过高,真以为灰姑娘变身豪门太太这么轻松,能沦为生孩子的工具,已经是祖上烧香,怕就怕赔掉夫人又折兵,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到。 可不是唐柠危言耸听,女人想一夜暴富,唯有婚姻,骗人的,她在圈子,一千个想嫁豪门的,就一个两个能成功,婚前财产一公证,一离婚什么也没有。 婚姻改变命运,根本就不靠谱,可为什么女人趋之若鹜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为这就跟中彩票的兴致相近,不试试怎么就不知道成不成。 唐柠微微一笑,内心为宋曼曼打上傻瓜的标签,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脑袋上,唐柠一抬头就见楚肖瞪着她。 幼稚鬼,瞪什么瞪,真以为是幼稚园出来的。 本来么,猛料,唐柠是想抖给楚肖的,现在可,过两日再说,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不讲理,讲真,谁叫楚肖对她。 楚肖是临时想调查,怎么比得上唐柠做这么久的功课,花这么多的钱,说实在话,他真可怜。 接收到唐柠怜悯的目光,楚肖秒怒,端着红酒杯,搂着仇晴走过来,冷脸绽放笑容,“怎么,这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你幼稚不幼稚!”唐柠没说出口的话,仇晴就没半点顾虑,仗着没人,拧着楚肖的腰,拉着就走。 这么憋屈,这么可怜,要不要叫楚肖更憋屈更可怜,真是个好主意。 第129章 暧昧即原罪22 薄薄两张纸,叫楚肖震惊地站起来,一砸桌,滚热的一碗鸡汤掉在地上,热汤溅在他的脚背上,火辣辣地疼。 一夜之间老十岁,他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无比的阴森,点根烟,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点燃,烟头落在脚趾头上,烫得他跳起来。 见过被戴绿帽的,没见过父母联手给儿子戴绿帽,真是古今一大奇谈。 关在房间内,就是不出来,不吃不休,保姆们谁也不敢进,就怕被迁怒,男主人怒吼过,谁敢进,就叫谁卷铺盖回家。 仇晴一回家,就面对这么个狂躁病人,“没事,你发什么病,赶紧的,起来。”拽人没拽动,满屋的烟头,这是她的卧室,这个糟心的混蛋,踹上去,被抓住脚踝,摔倒在床上,试探性地摸上她的腰。 一个巴掌拍上去,这样寂静的夜晚,这个巴掌的动静实在不小,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一个个的溜的贼快,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唐柠无意间遇到楚肖,这个大男孩,无比的颓废,生活不如意,没被压垮就是万幸,唐柠么,她只是个吃瓜群众,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她也无奈。 宋曼曼这个无头苍蝇,攥着鉴定书,无比的欣喜,唐柠一时无语。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白斩鸡若是个货真价实的白斩鸡,若是真心爱她,她这个时候会忏悔么,不会,她只是在全盘皆输的时候,试图勾起楚肖的怜惜。 可能么,当然不可能,想想楚肖头顶的草原,唐柠欢快地笑出来。 这么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试图堵楚肖,可这个城市这么大,她这么做,不过是大海捞针。 这么可怜,唐柠没有什么怜悯,早点结束,早点安生,一个小伎俩,制造一个偶遇,干柴碰烈火,不,是快刀斩乱麻。 宋曼曼这点微末的希望,唐柠也想给掐没掉。 其实也没什么,最差不过是打回原形,哪里来哪里去,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可以回到原地,可这宋曼曼的心回不去,被养大的心,被养刁的嘴,被娇惯的身体,怕是回不去。 这点不甘,足以叫她懊悔一生,宋曼曼这是实力诠释什么叫贪心不足蛇吞象,什么叫实力作死。 她本来是想把宋曼曼搞死的,又想想这未免太凶残,对她来说死真是轻松的事,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只是一点点的疼,一生就结束,实在太便宜她。 何况这颗心不允许她做什么迫害宋曼曼的事。不过偶遇,对宋曼曼来说是好事,这颗心不会造反。不是爱得太深就是中毒已深。 干完“好事”的唐柠坐在车内带着墨镜,表情淡定眼神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来她之前干过什么。 宋曼曼瘦得单薄,瘦得可怕,苍白的脸蛋,没有一点笑意,疲惫而艰难。 这么憔悴,唐柠一点也不意外,她微微一笑,驱车走人,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宋曼曼不可怕,这个委托者可怕,她能做的不过是远离宋曼曼,远离脑残。 这颗心百折不屈,宋曼曼虐它千百遍,它待宋曼曼如初见,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楚肖,你不要我了么,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宋曼曼微微颤栗,扑上去搂住楚肖,痛哭。 楚肖心一痛,抬起手,又落下去,落下去又抬起来,无比的纠结,到底没有摸宋曼曼的脑袋,没有安抚她。 “我是被陷害的,他给我下药,我是无辜的,你信我。”宋曼曼见有戏,以哀伤的口吻道。 “滚!” 楚肖没有半点心软,推倒宋曼曼,这个女人楚楚可怜,一如当初,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初见的时候,她一袭白裙,黑发披肩,清纯无辜,微咬下唇,叫他一见钟情。 可惜纯白的外表,只是藏污纳垢的最佳容器,她这么哭,他会怜惜,他会心动,可他不傻,他庆幸这个时候头脑是清楚的。 她以为他傻,不知道真相,可事实上,他知道远比她来得清楚。 她一边勾着他,一边和白斩鸡卿卿我我是事实,她一边和他交往,一边花竹马的钱也是事实,他以为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可事实上,她却是淤泥。 “不想我报复你,你就走,趁我现在还对你没有深恶痛绝的时候,滚。”楚肖扫一眼宋曼曼,扭头就走。 宋曼曼上去抱他,抵死不承认,“我不走,我是无辜的,你相信我。” 到底是怜惜的,稳住楚肖,没准有戏,她算盘打得啪啪响。 楚肖勃然大怒,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宋曼曼彻底被打傻,茫然站在原地,捂着脸蛋,不敢相信。 “不要当我是傻瓜,要不要给你看监控。哦,对,不光是白斩鸡,徐喆你认不认识!”楚肖也不兴来虚的,冷漠的面具坍塌,他原本想要克制住,可她这么不知趣。不怪他翻脸不认人。 楚肖这么一通喷下来,意识到真相暴露,宋曼曼呆滞在当场,她自己做什么,她自己清楚,楚肖再次扭头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敢追。 隐隐作痛,围观群众的眼神像是利剑,直直戳向宋曼曼的心,虽然没有知道她的过往,可她无比的羞愧,走着走着,没有忍住又痛哭出来。 敢做就要敢当,没有人逼她,没有人对不起她,全是贪婪惹的祸,她就是不知足。 高富帅,不计较她有孩子。 一天的时间,真的就一天的时间,立马原谅,设身处地想想,唐柠肯定是做不到的。 心爱的男人隐瞒有个宝宝的事实,叫她一上位就当后妈,她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这是欺诈。 可这个白斩鸡心理建设这么快,哇,一听就知道是骗子的专业套路。 偏偏宋曼曼不觉着是套路,她以为是真爱,自然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以为她可以成为阔太太,没想到人家只是受委托,赚的是楚家二老的钱,戴的是楚肖的绿帽,真是有趣。 第130章 暧昧即原罪23 “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赶紧滚过来。”平地怒吼,吓得唐柠差点哈密瓜掉地上。 本来气氛算是比较平和的,徐父一走进来,横眉怒目的, 唐柠眨巴眨巴眼,“老爸,谁惹你不高兴,怎么像是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徐父铁青着脸,将唐柠提起来,“给我跪下来,不说实话,我就家法伺候。”末了,又白了唐柠一眼。 “给……”给我个挨批的理由!成不成! 徐父对准唐柠的肩头一拍,眉毛倒竖,“你眼里有没有我们做父母的。”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叫唐柠懵懵的。 “我,我做错什么!”徐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没有铺垫,就直接切入主题,叫她完全没有进入状态。 无缘无故,他怎么就大逆不道来着。 “干什么,凶巴巴的,白水煮青菜,堵不上你的嘴么。”徐母走出来,立刻变脸,她脸上笑容褪去,变为严肃。 白水煮青菜,又是白水煮青菜,肉食爱好者徐父愤怒的脸蛋瞬间变成苦瓜脸。在徐母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又变作欢快的笑。 “没有,没有的事,老婆,我给你捏捏。”捏肩卖力的同时,不忘以肃杀的眼神对准唐柠。 徐母不领情,“捏什么捏,你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还就真和你过不去。” 拍掉讨好是的手,离徐父远点,以表示中立的态度。 “你说你是不是又想做垃圾回收站,回收垃圾!”徐父痛心疾首地怒吼。 唐柠微微一笑,“爸,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表情自然且无辜,好像真的听不懂一样。事实上,她是真的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是不是和宋曼曼见过面!”徐父不兴什么拐弯抹角的,上来就是盘问。 见过,可真没割地赔款,只是唐柠知道徐父是不会信的。 “你放心,她不会回头找我的。” 唐柠安抚徐父,“我对她失望透顶,她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他她。” 宋曼曼找她,也不好使。心会失控,可她不会失控,这点疼,忍不住,活该恶心自己又恶心徐父徐母。 想想被迫原谅的画面,就觉着无比的辣眼睛。 唐柠也不是说谎,她只是不着痕迹地变话题,见徐父不信,她又补充,“我不怕别的,就怕她给我戴绿帽。” 她以为这番说辞会奏效,可不信的还是不信。 徐喆的痴情种形象深入人心,现在说得坚决,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一天两天没准能对糖衣炮弹视而不见,可半年一年的,这个傻瓜没准就心软。 当初魔怔的模样,历历在目,不知道被灌什么迷魂汤,十头牛拉不回来,做家长的,怎么会不愁,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家的这个,是撞南墙也不回头。 原本以为喜欢宋曼曼这个女人,是不会改变的,一喜欢就是一生一世的事,父子俩一脉相承,可宋曼曼是真担不起这份爱。 徐父苦口婆心,唐柠连连点头,没有半点水分,宋曼曼这么恶心,她若是凑上去,哇,她是真的傻。 唐柠不傻,也不会找不痛快。 徐父不满意,以为是唐柠对付他的套路,这么来年,逼来逼去,什么时候不是说ok,科科可临到宋曼曼出现,又朝傻瓜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谴责的视线落在唐柠身上,徐父越来越恼火,唐柠是不懂中年男人的心思,他这么诚恳,这么努力的保证,为什么会起反作用,这就叫人有点费解。 徐母本来是没打算帮腔的,她就坐着,做个安安分分的吃瓜群众,可丈夫的战斗力,实在弱的可怜,她的丈夫,她不心疼,谁心疼。 这个笨拙的男人,谁也不能欺负,只有她可以欺负。一改中立的态度,加入战圈。 “这么多年,反反复复,爸妈不图什么,就图你的人生幸福安乐。”徐母故作坚强,眼眶微微红,“你喜欢的女孩,不喜欢,我和你爸也会去喜欢,你喜欢宋曼曼,妈就亲自去赔礼道歉。” 两个祖宗放话,唐柠是诚恳诚恳再诚恳。 “赔礼道歉,她担不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可以鬼迷心窍一时,可不能一直稀里糊涂的。”唐柠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这个关口可不是对着干的时候,唐柠自认这个态度可以过关。 “既然你不喜欢,你就去相亲,相个姑娘回来。”徐父可不答应,张口就来相亲。 “我……”相亲,什么国际玩笑,她是个妹子,虽然披着男人的皮,可到底是个妹子,和无辜女人结婚,纯粹是害人。 “我就说这小子狡猾,故意欺骗我们两个老家伙,媳妇,你不要难过,我……我揍死这个兔崽子!”徐父一见唐柠迟疑就不满。 他怎么说来着,这个臭小子,就是欠揍。 傻五六年不够,现在又想傻下去。 想想偶遇时,宋曼曼亲切的伯父,差点就原地爆炸 这不是糊弄就能蒙混过关的,相亲不可能答应的,只能另想对策,唐柠的大脑飞快对地转。 “听从指挥组织,但凡宋曼曼打电话过来,我必录音,但凡宋曼曼单独约我出来,二老可以随时监控,我可以保证,我对宋曼曼,没有半点企图。”唐柠故作深沉,“时间会证明一切。” 徐父依旧不相信,这个傻瓜,会痛改前非,纠结来纠结去,他这个大老粗,愣是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徐母接过话茬,一锤定音,“一言为定,不能反悔,反悔的话……” “反悔的话就移民,不管你是喜欢金发碧眼的洋妞,还是……”徐父插上话,这个世界这么大,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还是热情的黑妞,我和你妈不反对,这么多年轻的姑娘,会有你喜欢的。” “那就一言为定,我若是说到做到,爸妈,可不准逼我去相亲。”唐柠深怕徐父徐母又变卦,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 “一言为定。”夫妻俩相视而笑,准确的说,徐母微微一笑,徐父傻乎乎也笑起来。 这是个三赢的决定,在这个决定中,宋曼曼是要被打倒的对象。 第131章 暧昧即原罪24 “我们家先生,可真是不简单!”徐母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来,红唇一开一合,美丽的容颜一如当初,徐父依旧是个愣头青,傻乎乎的,好在这个美丽的狡黠的女人,是他的爱人。 我们家先生,真是不简单!是在夸他么,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夸的,可下意识的心头就是美滋滋的,无比的畅快。 痴情的模样,在这个时候,父子俩有点对上号,有其父必有其子,只是这个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段孽缘赶紧掐掉,娶她,不如娶条狗,狗好歹知道什么叫讨好主人,宋曼曼,只知道狼心狗肺。”徐母恨不得彻底抹消宋曼曼的存在,这个女人市侩厉害,现在傍不上高富帅,单亲妈妈带娃中,肯定在物色接盘侠。 徐母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宋曼曼,这个姑娘,不做得这么难看,她不会这么防备。 宋曼曼根本就不知道羞耻怎么写,高富帅不要她,在自家小区这蹲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当徐家是垃圾回收站呢! 现在不逼儿子表态,指不定过段时间,宋曼曼就缠上他,这宋曼曼但凡人品过得去,她就认这个媳妇。 现在么,她能给现男友戴绿帽,将来就能给儿子戴绿帽,这头上的青青草原,想想就糟心。 宋曼曼不会来找,这句话就是句空话。她是半个字也不信。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她就不信,宋曼曼这么神通广大,徐家移民,她能追到国外去。 越想越郁闷,徐母颇为苦恼,眉心闪过淡淡的忧虑。 “怎么,媳妇,你不高兴?”徐父就是再木讷,这个时候也知道媳妇的心情不美丽。 “万一,我是说万一,这宋曼曼就是阴魂不散可怎么办?”徐母拉住徐父的衣袖,泫然欲泣。 徐母一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徐父就酥了骨头,他顿时生出满腔的豪情,坚定地搂住徐母,拍胸膛保证,“没事,不是有我么,有我在,没意外。” * 宋曼曼真是阴魂不散,不会来找徐喆,唐柠当时只是随口说说,可她不知道打脸会来得这么快。 车刚出小区,宋曼曼直直冲过来,伸展双臂挡在车前,像脑残剧的女主角,大有你想走就从我尸体上开过去的意思。 现在的宋曼曼不复精致,她苍白又憔悴,风吹就倒的苦情样,叫唐柠无fuck可说,她也没试图挣扎,他的倒车技术没这么六,何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唐柠冷冷淡淡瞥过去,宋曼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妥妥的偶像剧女主的标配。 话说男人貌似都喜欢这款,楚肖是,徐喆也是,甚至骗子前男友曾经也是,可惜,宋曼曼太贪婪,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么,徐喆是不得已之选。 不得已。 这滋味可真是酸爽,宋曼曼就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不打击打击,不知道自己多招人烦,又不是什么万人迷,凭什么叫人接盘就得接盘。 同是女人,怎么打击女人,没有人比唐柠清楚。 通知完徐父徐母,又通知完仇晴的唐柠如是想。 “徐喆哥,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徐喆哥,你为什么搬家不给我打电话?” 宋曼曼抬头,见唐柠低头不说,戴上耳机装聋作哑,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说哭就哭,眼中迅速浮现水花,眨眨眼就流下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宋曼曼又憋屈又愤怒,别的她不敢说,但徐喆,宋曼曼敢夸下海口,徐喆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父母爱她,可到底期盼有个小弟弟,虽然到底没生成功,可当时父母的期待和喜悦是她心中抹不去的小疙瘩。 只有徐喆,一味的付出。 她知道徐喆爱她,可是半点不知道徐喆爱她爱得这么痛苦,徐家为她的奢侈买单买得多么艰难。 如果现在徐喆若是个穷光蛋,宋曼曼怕是恨不得躲到月球上。 “徐喆哥,你为什么故意躲我,是不是我做错什么?”宋曼曼哭唧唧,趴在车窗上,一双小鹿斑比的双眼,充满希冀地盯着唐柠。 可唐柠现在不是闭眼戴耳机么,根本就听不见看不见,她的话是说给聋子听的,她的戏是演给瞎子看的。 宋曼曼抓紧包包,看得出来她很愤怒,因为包包带真的快要被她的暴力扯烂。 计划赶不上变化,仇晴抽不出时间,只能约公司不远处的咖啡馆,唐柠睁眼见宋曼曼不知道和包包带较什么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宋曼曼追在后头,差点昏厥,这车就这么开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吸进满口尘埃和尾气的宋曼曼擦擦眼泪扭头就走,不敢逗留,没办法徐父徐母对她的感官特别差。 就她干的破事,两口子对宋曼曼和颜悦色才是见鬼,不打死她已经是轻的。 唐柠一到咖啡馆,一条消息发给宋曼曼,叫她过来。 这不发消息不打紧,一发消息可就打开新世界。 骚扰电话一通又一通,骚扰短信一条又一条,唐柠压抑内心的小欢喜,二话不说就拉黑,爱来不来,不来拉倒,谁惯得的她。 宋曼曼有点小狼狈,洁白的外套不知在什么地方沾染灰尘,头发微微散乱,鼻尖红红的,眼圈红红的,这一切不影响她的容貌,反而平添楚楚可怜。 “徐喆哥,你为什么不搭理我,我找你,怎么也找不到,我好害怕,我好无助。”宋曼曼的嗓音娇娇软软的,像只小猫咪,无辜又可爱,可惜,唐柠见过她妖艳贱货的模样,根本就不会被欺骗,会被欺骗的,只是这颗傻傻的心。 唐柠抿一口咖啡,无比的冷淡,“哦!” 哦是什么意思,宋曼曼眨巴眨巴眼,等啊等,唐柠就是不说话。 她一时坐立不安,看了又看,终于,蹭的一下站起来,“徐喆哥……你、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如果你不想的话,我、我就……”走字被她咽回去。 坐在这的人,这么冷淡,她生怕话一出口,得来又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哦”! 唐柠有点遗憾,宋曼曼怎么就突然住口,毕竟她要走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拦截的。 第132章 暧昧即原罪25 “徐喆哥,我好想你,我住在你买的房子,感受你生活的气息,我就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当初自己眼瞎……”宋曼曼眼含轻愁,哀怨地凝视唐柠。 想起徐喆的多金,她又忍不住埋怨,要是当初徐喆实话实说,有楚肖什么。好在唐柠不知道,不然,世界观会又一次被刷新。 这个女人,唐柠手一抖,咖啡差点溅出来,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宋曼曼,可真是敢说。 “哦!”唐柠冷淡地瞥她一眼,收回视线,口吻冷淡。 “徐喆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宋曼曼一时无比的哀伤,女人是水做的,宋曼曼就是大海做的,这眼泪说掉就掉,收放无比自如,真是大写的佩服。 哟,想来是真的想换对象。 真是有趣又好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门。 虽然这颗心小鹿乱撞,可唐柠就是面不改色。 恶心就是恶心,谁也不能逼唐柠就范,她奋斗可不是便宜绿茶婊的。 如果不是怕心脏彻底造反,唐柠简直想抄起板凳砸死这个自恋狂。 “徐喆哥……”宋曼曼嗓音弱下去,似乎唐柠再不回应她,她下一刻就能奔溃的。 可唐柠不回应,宋曼曼也没奔溃,她只是微微一愣,眼底泪光闪闪。 宋曼曼抬起头,她丢掉矜持,扑进唐柠怀里,紧紧揪住唐柠的西装外套,含糊不清地说,“不……不……要……一个人……徐喆哥……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怎么会躲不过,唐柠的身手,当然不成问题,只是她低估这颗心脏的影响力,将唐柠定在原地,难受到无法动弹。 “打住,不要乱攀扯关系,会 叫人误会。”唐柠扯掉碍眼的手,对她吝啬情绪,依旧是冷淡到不行的模样,冷漠到不行的口吻。 宋曼曼眼睛涩然,她难免生出点埋怨,她这么主动,这个男人怎么就不知道好歹。 “徐喆哥,我想做你的小公主。我们的家,我一直保留着最初的模样,这个家,现在就缺个女主人。”宋曼曼的哀容被驱散,笑容单纯美好,眼眸深处是对未来的憧憬。 这个不提还好,一提就生气。 唐柠心头白眼一翻,也不来什么委婉的,宋曼曼就是个脸皮厚的,不怕羞,“不要得便宜还卖乖,本来是我买的房,首付和贷款是我还的,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现在变成你的名字,你有什么不知足的,还难过,你怎么就这么……” 宋曼曼的笑容垮掉,以一副幽怨的神情凝视唐柠,“徐喆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唐柠忍不住蹙眉,心头的阵痛,叫他脸蛋微微一白,这失控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亲爱的,谁叫你不高兴,我给你报复回去。”一边嗲嗲地说话,一边软软的身子顺势扑进唐柠的怀里,搂着唐柠的腰不肯松。 “没事,见你,我就欢喜。”唐柠顺势装亲密无间,一个赶丈夫,一个赶奇葩青梅,两人互惠互利。 在装亲密的道路上,仇晴是无师自通,何况她在相貌上张扬明媚,妥妥的碾压宋曼曼。 宋曼曼原本平静的心瞬间波澜,强忍着一砖头将这贱人拍死的冲动,勉强维持笑容。 只是这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阴魂不散的女人! 可宋曼曼是什么人设,无辜清纯,她能变泼妇么,不能,她能变妒妇么,不能,她只能可怜到底无辜到底。 宋曼曼面色煞白,睁大的双眼里泪水无声流淌,贝齿倔强地咬着嘴唇,眼神哀婉。 仇晴极其不屑地冷笑,一双美眸扫过朴素可怜的宋曼曼,轻蔑地嘲笑,“这不是未来的楚太太么,为什么来纠缠我家徐喆。” 这个轻蔑的笑容,可以说是极大地刺激到宋曼曼纤弱敏感的神经。 “你,你这个不检点的女人,有夫之妇勾搭小青年,你就不怕……”宋曼曼一时脑热,说话不经大脑,终是恨恨地呵斥,浑身竖起尖锐的刺。 仇晴微垂眼眸,盯着精致漂亮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你也不必在这装腔作势,平白叫人笑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若是想回忆不堪的往事,我可以满足你。”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心里发堵,似是而非的话,叫她心底发慌。 “我,我没有,全是你陷害我……”宋曼曼试图狡辩抵赖,忍住发颤的情绪。 这个私密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的,楚肖不会,楚家二老也不会,这个年代,谁会不遮丑。 可惜仇晴的眼眸清澈,像能看透一切似的,叫宋曼曼的龌龊,一时没有掩藏的地方,一时语噎。 “你做事,不要老推卸责任,这世上就你无辜,就你可怜么!”仇晴冷冰冰地扫过去,冰寒的视线令人不寒而栗,红唇吐出冷酷的话语,“滚!否则,我叫你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这个u盘,你回去欣赏欣赏,有底气的时候,再来说话。” “我……”宋曼曼又惊又慌,一时脸蛋刷的变通红,眼神闪烁迷离,没鬼,谁信。 原来,这宋曼曼也会害臊,唐柠又不是真正的徐喆,继承不来徐喆的傻,如若不然,她不会试图和蠢蠢欲动的心作斗争,或者说是另一股三观不纯正的思想作斗争。 没有体贴,没有心疼,唐柠只是淡淡的乐呵,为什么是淡淡的,这心痛早就不是小打小闹的,这心绞痛猝不及防,饶是唐柠能忍,这个时候,后背也是湿的。 她是高估自己的自控力和痛苦的耐受度,也是低估这颗破心对宋曼曼的痴恋。 “徐喆哥,我是无辜的,你信我可不可以……”宋曼曼也不傻,暴露是肯定暴露的,她唯一的依仗不过是徐喆爱她。 唐柠知道,宋曼曼是拉不下面子来原谅,刻意在他这扮可怜扮娇柔,就是等着他钻套。 被这么设计,被施展小计谋,唐柠差点原地爆炸,心又剧痛又甜蜜,仿佛知道她的抗拒似的,没有半点安分的意思。 “以前我瞎……”唐柠心在滴血,笑容微微扭曲,强撑着说完话,“但现在你蠢……” 唐柠低头掩饰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掩饰掐出血的掌心,真疼,饶是做过心理建设,现在也扛不住一波波的痛楚。 “可是,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只会爱我的!”宋曼曼双手紧紧绞扭在一起,不死心。 “你可真搞笑,自己不检点,倒要求别人对你死心塌地,谁欠的你。”仇晴战斗力爆表,眼角微挑,漫不经心地扫一眼,眼里流露出明晃晃的轻蔑意味。 仇晴重重两句话扔过来,刀刀扎人。 宋曼曼恨恨咬牙,脸色青白半晌,一跺脚跑掉。现在的她,到底要脸。 第133章 暧昧即原罪26 真是醉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宋曼曼可真是朵奇葩。 “你这眼光,真奇葩!”仇晴懒懒散散的没有半点高冷,不忘调侃唐柠。 捧出一颗真心,被无情地碾在地上,没入尘土,这眼光确实一言难尽。 “确……实……奇……葩……”唐柠艰难地吐出四个字,然后就说不出话来。 痛苦叫唐柠的脸蛋狰狞无比,整个身躯麻木到难以动弹,若不是信念支撑着她,她怕是会痛到原地打滚。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烂似的,痛到叫人怀疑人生。 唐柠喉咙一阵腥甜,一股血涌上来,她哇的吐出一口血,微微颤抖,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心像是被无数的细针同时在扎似的,一时痛不欲生,极致的疼痛,早就叫她的全身汗湿。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一时半会儿的死不掉。 “打……1……2……0……”唐柠强忍痛意,痛苦地求救。 心痛到呕血,原来是真的,盯着指缝间的鲜红色,唐柠昏迷前扯出一抹苦笑。 “徐喆,你,你没事吧!”仇晴花容失色,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怎么会这样!”躲在暗处偷窥敌情的徐父徐母猛的窜出来,场面一度失控,混乱无比。 一路上三人惊魂未定的,没忍住连闯三个红灯,就怕自己到的时候,徐喆扛不住。 徐喆眯起眼,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蛋上,淡淡的金光,叫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温和无害的男人。 徐喆醒过来,检查显示一点事也没有,只是昏迷三天,不幸中的万幸,徐父徐母破涕为笑。 身体没事,可二老担忧不安,徐喆没辙,只能老老实实住院。 徐喆眼神清澈,可这脑袋嗡嗡的,没有全然清醒,像是梦中,冰凉的水花打在脸上,大冬天的,这醒脑的效果一级棒。 “徐喆哥……” 这个嗓音,徐喆实在太熟悉,熟悉到只是轻轻的三个字,他就知道是谁,斩钉截铁,不会生出半点迟疑。 徐喆僵硬地推门,果见不速之客出现在病房。 “徐喆哥,你没事吧……我好想你……”宋曼曼梨花带雨,冲过来,试图抱住徐喆。 徐喆差点被吓哭,身体比脑袋反应得快,他一个闪身,躲避宋曼曼的投还送抱。 这么一来,宋曼曼可就彻底悲剧,她刹不住车,就只能一头撞上卫生间,捂着额头,痛苦的呻吟。 宋曼曼抽抽噎噎,眼睛湿漉漉的,时不时地抹眼泪,无辜又可怜,这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可这个时候,徐喆却是忍不住后退,眉头一皱,果然又是哭的把戏,烦不烦,腻不腻。 烦不烦!腻不腻! 徐喆一时像是被雷劈过似的,不由自主地捂住心脏的位置,没有爱怜,没有心软,不会为她魂牵梦萦,不会为她神魂颠倒。 感受不到半点痛苦,徐喆的眼神迷茫,曾经痛苦到想要自戕,现在内心深处波澜不惊。 若不是一切的一切太真实,他真以为这不过是梦一场。 徐喆的眼神从宋曼曼的脸上,一寸寸地刮过,她的眼泪,依旧楚楚可怜,可他没有半点的怜惜,真要形容的话,只是淡淡的无奈。 可宋曼曼不知道,她一心以为徐喆是因为她呕血的,徐喆对她的迷恋毋庸置疑,她嘴角微微一翘,眼底是势在必得。 不被脑残情绪控制,清醒的徐喆,如何看不出宋曼曼的野心勃勃。 青梅竹马,宋曼曼的心思,没有人比他清楚,因为不受控的爱,像个傀儡,被控制,被摆布。 徐喆笑笑,笑容没什么动人的温度,眼神像是在盯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没有安慰,没有斥责,只是平静,平静的吓人。 没有爱,没有恨,心方能不起半点的涟漪,宋曼曼眼神闪烁,陡然生出极致的惶恐。 仿佛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似的,叫她左脚绊右脚,摔个大马趴。 然后,她就眼睁睁见徐喆,笑容温和,头也不回,抬腿就走,就这样,半个招呼不打,消失在她的视线。 不顾擦伤的膝盖,宋曼曼追出去,拼命追,拼命追,拦住徐喆。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宋曼曼紧紧抓住徐喆的病服,拼命摇头。 “不是我要走,是你逼我走的。我既然走掉,就不会回头,没有人是石头做的,没有人是会永远在原地等待的。”徐喆笑笑,没有在意,没有心痛,天是这么的蓝,空气是这么的清新。 醒过来的他,没有愤世嫉俗,这个时候面对宋曼曼,没有恨,没有爱,只是平淡。 “不,不可能,你爱我,不是么,徐喆哥,你是爱我的。”宋曼曼顿时奔溃,像是被戳中痛点,原地就炸,不顾可怜的人设,顿时大喊大叫。 喊两句,见徐喆又是无动于衷,宋曼曼慌张到极点,“给,给我机会,我知道是我太任性,我以后会改变的,你相信我!” “好聚好散,走的漂亮点,以往你对我的欺骗,对我的伤害,我可以不计较,可我不是冤大头。你我的情分早就烟消云散,以后就当是陌路人,若是你纠缠不休,就不要怪我没说清楚。”徐喆的笑,依旧温和,没什么杀伤力,可拒绝的动作无比坚定,宋曼曼只能无功而返。 一个八块腹肌的男人,可不是宋曼曼能拉得住的,虽然这腹肌不是他练的。 徐喆么,转头就住院,他没事,待医院不过是浪费时间,况且,时不时被骚扰,不是他乐意的。 住院手续办完,揣着银行卡去查询余额,一串的数字,叫他目瞪口呆,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一觉醒来变成千万小土豪,这个feel倍爽。 或许是宋曼曼太自信,或许是徐喆太温和太无害,死缠烂打的招数,层出不穷,私以为徐喆不过是死鸭子嘴硬。 等到被警察压去喝茶,才知道徐喆真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是没想过加把劲,可现在的徐喆,早就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人家不想见她,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法见上,徐家人天南地北到处玩,怎么追。 宋曼曼么,她骨子是卑劣的,自私的,她不会忏悔,也不会认错。 对她来说,活着比死痛苦,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亲自被毁掉,怎么会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只能忍耐,只能懊丧。 当然事情的走向一开始还是好的。 小宝楚家抱走,宋曼曼若是安分,小康水准的生活没问题,可问题是,她惯书个好高骛远的,不然的话,不会在竹马痴恋的时候,和楚肖亲亲我我,嗯,这可以勉强说是真爱。 可学霸前男友,就是那个白斩鸡,也是真爱不见得,知道两头没戏,又反过来找徐喆,这又怎么说! 人们常说知足常乐,可惜宋曼曼的字典中没有知足两个字。 年过三十,青春不复,不会洗碗,不会拖地,不会做饭,赚钱,她自然也不会,花钱倒是无师自通,远近闻名的懒女人,眼高于顶,注孤生。 能怎么办,啃老呗。 宋父宋母这么大的年纪出来干活,宋曼曼像个脐带没剪断的娃娃,只会埋怨父母没本事,可要是叫她上阵,她又干不来。 不想发家致富,只想吸人家的血,可万一人家要是幡然醒悟或者没办法供血,就只能这么煎熬地生活着。 这人间即地狱,可这地狱她又不敢去。 第134章 末世天灾1 唐柠口干舌燥,轻轻一舔唇,是淡淡的腥甜味,是粗糙的触感,现在的唇肯定是裂的,总是承受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磨难,哎。 唇上传来淡淡的湿意,哪个傻瓜,水也不会倒,洒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舌头舔上唐柠的脸蛋,大舌头,什么鬼。 一张眼,入目是一张大大的狗脸,毛发结成团,实在看不出可爱之处,只是亲昵的呜呜叫,倒可以说得上惹人怜爱。 “小哈。”唐柠迟疑地叫唤着这只脏兮兮的哈士奇。 就见这小东西,不,大家伙,飞快地摇尾,一双眼亮晶晶的,只是有点虚弱。 唐柠试图站起来,现在眼前全是金灿灿的星星,脑袋一阵眩晕,强烈的疲惫和睡意蔓延到四肢。一个趔趄,差点和地面来上一个亲密的接触。 这是身体虚弱到极致的表现,不是人的意志可以抗住的,唐柠摔在大床上,半晌起不来。 不知道这个身体多久没进食,多久没有喝水。额头滚烫,怕是在发烧中,真是糟糕的身体。 也不舍近求远,狗咬过的矿泉水瓶没关系,攸关人命,龟毛讲究下去,怕是迟早会完。 若不是这只哈士奇忠心耿耿,这具身体怕是支撑不到唐柠来。 唐柠就着破洞,一点也不矫情,低头贪婪地喝着水。这水可真甜,一直甜到人的心坎。 一个硕大的狗头,眼巴巴的,着急的傻样,倒是可爱得紧。 唐柠摸摸小哈的脑袋,努力给它喂水。 然后一人一狗就这么躺着,倒也可以称得上和谐。 唐柠攒足劲,艰难地站起来,费力地喘息,气体灼热,偌大的房间,弥漫着可怕的馊臭味,垃圾遍地。 说是垃圾可不对,这沙发就剩个架,填充物洒得到处是,也对,哈奇士可不光是雪橇三傻,这撕家的能耐,也是一流,这不,现在唐柠就见识到。 真乱。可现在的唐柠,真没什么心思收拾,这个地方,没有意外的话,以后是不会回来的。 忍受着古怪的味道,唐柠钻进厨房。 蔬果烂的烂,坏的坏,早就失去实用价值。冰箱冷藏室的猪肉倒是没有什么坏,化冻,人在快饿死的时候,根本就想不到,唐柠抓未冻实的冰进锅,胡乱煮一通,血腥味有点浓,味道过得去。 小哈两眼放光,大口大口吃肉,倒是津津有味,唐柠肉没怎么动,只是喝点肉汤,下点面,吃下去。长久不进食,吃肉,肠胃会抗议的。 唐柠换身衣服,拉出行李箱,塞上两件衣服,揣上手机,拉着小哈就走。满天遍地的垃圾,没什么可怀念的,唐柠走得潇洒,没半点留恋。 现在是傍晚,可这阵阵的热浪,真是要人命,大冬天的傍晚,温度高达三十五度,能不反常么。 这两年时间,就没下过一滴雨,反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早就习惯,只是今年的高温有点难挨。 人们,不是不在意,只是在意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对大自然的过度索取,肆意掠夺,没有节制的排污,灾难的爆发,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现在的囧境,谁也不想,可又无力改变。 谁知道灾难会突然爆发,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兆,全球高温,两极冰盖正在快速消失,这海平面,没怎么变过,水不会凭空消失,水还回来的时候,就是人间末世。 这沿海城市尤其危险,地势这么低,若是来个十三级飓风,人间即地狱,头疼脑热是真的不能忍。 唐柠去小诊所就诊,这么热的天的,多是中暑的,像唐柠这样发烧的,真稀奇。 小哈乖巧地趴在唐柠脚边,吐着舌头。 药水打下去,唐柠其实还是不舒服,只是没时间耽搁下去,她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匆。 这站门口,就听见有人扯着喉咙谩骂,唐柠曲起的手指微微一僵,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女人尖利的嗓音,没有因为唐柠的迟疑而停止,越发的凶悍起来,“扫把星,滚,滚,滚,就知道吃!粮食不要钱啊!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现在长能耐是不是!站着干什么!滚去扫地去,站在这,饿死鬼投胎似的,倒胃口。” “现在物价这么凶,谁家三顿饭,一顿不落,这个家迟早被你吃穷,丧门星!没听见你姨妈的话么,真是不懂事。”男人的嗓音沙哑,话语中的不耐烦,是个人就能分辨出来。 “哭什么哭,你有理是不是,真是找抽!爸妈,她不老实,你揍一顿就成,叫表姐多交点伙食费,我要吃肉……”少年不露面,唐柠也能想象出他丑恶的面孔,“嘿嘿,你只能看不能吃,滚去扫地!” “可……可……姐姐,交过饭钱的……”小孩抽抽噎噎,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真是欠揍,不打不长记性。” 唐柠冲进去就见男人,哦,对,这是她现在的姨父,举着拖鞋想揍人,这凶神恶煞的嘴脸,真叫人恶心。 姨妈姨父见唐柠进来神色有点不自然,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恢复正常。 “小菲,你这孩子,怎么来,也不打招呼!”姨妈一改恶毒的面孔,笑呵呵的,顿时变成慈眉善目,这变脸的速度,真叫人吃惊。 姨父拖鞋一丢,板着脸,眼睛一转,立马谎话连篇,“这小渔太不老实,居然偷钱出去买零食,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我这是真担心。” 这个小孩就是她这个身体的妹妹,缩在唐柠身边,不敢动弹,瑟瑟发抖,眼泪掉得格外凶狠。 这么热的天,吓到浑身发抖,可见平时没少遭受姨父姨妈的恶毒。 欺负人的业务,这么熟练,唐柠真是格外的不爽快。这姨父姨妈未免太极品,欺负小孩,被发现,不慌不乱,唐柠内心呵呵一笑。 “真以为我眼瞎啊!”唐柠凑上去,趁其不备掀翻桌,碗筷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乱响,“既然舍不得给我妹妹吃,你们干脆也别吃。” “你,你……你怎么能作践食物!有没有教养啊!”姨妈指着唐柠,张口就是指责。 “你们能作践我妹妹!我就不能有点意见么,真是活久见。”唐柠也不废话,抓紧小姑娘,转身就走,姨妈姨父骂骂咧咧的,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她又不会掉肉。 这家极品么,贱人自有天收。 第135章 末世天灾2 这一次的身体叫做吴菲,十六岁父母交通意外去世,姐妹相依为命,一对小可怜儿,吴菲不是读书的料,九年义务制结束,高中就不上,出去混社会,当然捡好的话说,就是赚钱养家。 抽烟喝酒烫发烟熏妆,怎么杀马特怎么来。 唐柠喝完汤吃完面盯着卫生间镜子的时候,有点蒙圈,现在小姑娘的审美一言难尽。 没有水,化妆水当水用,吴菲别的没有,就这个多,这小姑娘爱美又爱囤货。收拾出来,这小脸能见人,就是这头发有点埋汰,五颜六色的,伤眼。 小太妹的装扮,唬人不成问题,她掀翻姨妈姨父家的餐桌,没惹什么麻烦,她这奇葩装扮绝对大大的有功,混社会,不好惹呗。 不过吴菲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摆摊买烧烤,生活不易,没办法,她不豁出去,没有钱,没有粮,姐妹俩怎么活。 亲戚救济,谁乐意白供两祖宗,福利院收留,吴渔倒是小,当时就七岁,可吴菲这么个转眼就成年的怎么办,求人不如求己,吴菲只能日夜颠倒赚钱。 虽然这个姑娘,审美有偏差,可心倒是美丽的,吴渔是她的软肋,死也惦记着妹妹,还有小哈这条哈士奇,这大家伙凶悍,有它在,夜路也不怕。 作息日夜颠倒,没法照顾妹妹,送妹妹去姨父姨妈家,伙食费没少交,别说就是吴渔这么个小不点,就是两个壮年小伙也不会叫姨夫姨妈吃亏。 不能想,不能想,想想就心塞,人模狗样的,这心,怎么就这么黑,当面笑呵呵,背地活阎王。 还是原来的话,贱人自有天收,活着是命,死掉也是命。 不是唐柠铁石心肠,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唐柠盯着信息中躺着的三个字,神经病,微微笑,她在说实话,姨父姨妈,以为她在故意诅咒,人家不信,她也没辙。 虽然她短信的口吻,也称不上温柔。 拉着吴渔瘦瘦的手腕,唐柠忍不住心疼,早知道,早知道就连提醒也不必,一家的人渣,没人性,克扣小孩粮食,又对小孩精神虐待,不打断腿,就是对他们的宽容。 吴渔没吃东西,唐柠进便利店,一个面包,一瓶水,扫码结账,转头就见吴渔拼命啃面包,水半点没动过,不过十来秒,这面包就大半进肚,吓得唐柠赶紧抢过面包。 扯下来不过是一小块,吴渔生怕唐柠抢东西,转过身,三两口,面包吞进肚,满足地打个饱嗝,黑乎乎的脸蛋,下意识露出笑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指责的话,根本就说不出来。 “姐,我想喝水。”吴渔小心翼翼地张口说话。 唐柠倒一盖子,喂给吴渔,然后拧上瓶盖,“现在不能喝太多水,面包会涨的,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可是……” 一双双黑乎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倒是弄得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唐柠微微叹息。 便利店扫荡一圈,食物装进行李箱,拍拍吴渔的脑袋,黏黏糊糊,满手的油,怪难受的,唐柠想想,她现在八成也是这个模样,妥妥的脏鬼,同样脏,谁也别嫌弃谁。 “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叫你饿肚子!”这么个软绵绵的小家伙,真叫人喜欢,细心耐心,她不缺,她在孤儿院当大姐姐的时候,小孩,照顾过不少的。 现在么,光是牵着吴渔,心底就泛起一股温暖软软的感觉,不讨厌,倒是蛮喜欢的。 唐柠找个澡堂,两人一狗进去洗澡,现在自来水早就没掉,洗澡是个奢侈的活动,只是实在太脏太臭,像是垃圾堆出来的,虽然满大街的人,就没干净的,可唐柠依旧无法忍受。 何况这只哈奇士登机,脏兮兮地去卫生检疫部门,出具动物检疫证明,不是笑话么。 这水其实就是简单处理过的海水,没达到饮用水准不能喝,可洗个澡还是可以的。 两年干旱,自来水早就停止供应,现实不允许,这水库没有水,怎么供应。 痛痛快快洗澡是半年前的事,自来水断掉已经半年,这个澡堂的年龄是30天不到。 洗澡水价格按升记,唐柠这是头次见,将来,将来的世界,会不会遇上也说不准,搓的不是澡,搓的是泥。 尤其是这只哈士奇,毛长,泥多,洗起来,真是要命,关键是它渴,伸长舌头想喝水,可这水是真不能喝,唐柠又是哄又是命令的,到底是叫它安静下来,就这么眼巴巴盯着唐柠。 两人一宠洗个澡,四位数,真是抢钱,一千块,可以干什么,两箱方便面,现在的钱不值钱,通货膨胀这么厉害,温饱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机场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旅游度假,现在的人不兴这个,全球干旱,世道不太平,国内没什么动乱,可国外动不动就是枪,没事就老老实实待国内。 旅游是精神享受,可在物质不能满足的时候,谁顾得上精神享受。 吴渔洗干净,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不像十三岁倒像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不是没怎么长个,是在吴菲没注意到的角落遭受伤害。 唐柠爱怜地摸摸吴渔的脑袋,然后就见一个硕大的狗头凑过来,轻轻一摸,小哈欢快地摇尾,坐下来,警惕地扫视来往的人。 唐柠没睡,梳理起来龙去脉,今天的事太纷杂,她忙忙碌碌,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没有什么时间理思路,现在大半夜的,难得有个喘息的空当,倒是可以想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系统就是个摆设,求救不好使,系统的要求又不能拒,现在的她就像是系统的傀儡,这东西叫她往东她就得往东,叫她往西她就得往西。 任务完成没完成,系统判定,任务的进度,在她这,就是个迷,真是太被动,未知叫人恐惧。 形势比人强,她没有资本讨价还价,只能承受,唐柠暗暗咬牙,她不怕苦不怕难,她就怕系统耍无赖。 第136章 末世天灾3 上个世界,怎么成功的,唐柠不知道。真要猜的话,八成是痴恋,爱上错的人,丧失对生活的乐趣,生无可恋。或许,那颗心不是白痛的。 上上个世界,若不是系统要吞噬披着金钱抽奖系统皮的怪东西,她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系统是权威,她只是个打工的,可打工的就没有人权么,就活该被压榨么,唐柠不服,拉人的时候,条件说得这么诱人,现在么,她也不求方便什么的,给个进度条不过分吧,可是这也只能是想想。 唐柠深呼吸,压抑不满的情绪,事在人为,她会成功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她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干下去。 “姐,脑袋疼。”吴渔泪眼汪汪,这泪光闪闪的模样,意外的,不讨厌,若是换做宋曼曼,唐柠绝对一巴掌招呼上去。 一个是真无辜,一个是假无辜,这个是真不一样。 “对,对不住。”唐柠温柔地抚摸吴渔的脑袋,一时有点尴尬,“你放心,有我在,没意外,我和小哈守夜,绝对安全。” “姐,你这么温柔,我有点不习惯。”说完闭眼装死,唐柠也不戳穿,只是有点好笑,这装睡实在是太假太假。 笑意褪去的时候,唐柠恢复凝重,天灾当前,人的生命无比的脆弱,她和吴渔,现在一个弱,一个根本就没有战斗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小屁孩,妥妥的弱势群体,人心没有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险恶,但也是真的不安全。 捏捏软趴趴的肉,唐柠的心有点复杂,瞥一眼新出炉的腼腆妹妹,唐柠的心,又复杂两分。 温室里的花朵不存在的,在末世环境下叫吴渔做个温室里的花朵,是不可能的。外界的危险,食物的匮乏,人心的险恶…… 天真不是罪,可无厘头的天真就是24k纯傻,百密一疏,她又不是超人,又不是位高权重的,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她若是岌岌可危,吴渔也是活不下去的。 过度的爱护,不过是害人害己,毕竟这年头啃老也不是说啃就能啃的,没有个三套四套房可以出租的,没有个八位数的存款,就不要大包大揽的。 天灾来临的时候,如果不能保证吴渔衣食无忧,如果不能保证有一对敢死队,拼死护卫的话,生活就是残酷,没有世外桃源,没有人间仙境,清醒地活,明白地活。 当然没有命的话,谈论怎么活,根本就没有意义。当奴隶,唐柠是不肯的,可以消亡,可以落魄,可不能没有自由,不能被个系统耍。 漆黑的眼里是强烈的不甘,没有任何人发现,唐柠的眼眸紧闭,这场旷日持久的攻略大战,现在不过是刚刚拉开帷幕,鹿死谁手尚未知。 唐柠长相甜美清纯,可爱的月牙形眼,虽然不大,可笑起来的时候叫人如沐春风,叫人忍不住想看两眼,想来应该是个柔软的女人。 可事实恰恰相反,身在大染缸,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出淤泥而不染,她的心术和性格,绝对和柔软不搭边。 若是系统,让她做玩具,试图掌控她,试图将她当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不可能。 她死的时候,布局虽不完整,可也能咬下对方一块肉来,睚眦必报方是她的本性。 胸腔内翻涌着暴戾的情绪,唐柠勉强压下去,这个不平等的事实,唐柠非得给撕碎不可。 燥热的天,唐柠懒得动弹,只是默默盯准飞机票,航班没有延误,坐上飞机,这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吴菲是被活活淹死的,可什么时候来的雨,什么时候涨的水,她通通不知道,一个高烧不退的人,能知道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兆,小哈疯狂撕家,这举动本就不同寻常,天灾发生的时候,动物往往比人敏感。 “姐,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有点怕。”吴渔攥着唐柠的衣袖,一时惴惴不安。 “别害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去首都试试水,不成我们就回家。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夸张,烧烤没生意,在家待着,怕将来喝不上水,吃不上米。”唐柠装作自然的模样,将其中的要害,说上一通,事实上吴菲是个经商的料,只是做小买卖,可她圈钱的本事是真强。 现在不缺钱,当然若是有一天,钱变成废纸,另当别论。 可吴渔不知道,姨妈姨父不知道,若是知道吴菲是个金元宝,可不敢这么对待吴渔。 可唐柠只能这么说,天灾来,待着就是等死,她能说么,不能,她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乱说话,分分钟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取出退烧药,撕掉塑料格子后面的铝箔,和水吞,这发烧感冒,不能耽搁,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见吴渔愣愣的,唐柠摸摸她软软的头发,手感真不赖,果然小姑娘就是该打扮得像朵花,“姐姐会陪在你的身边,姨妈姨父哪凉快哪待着,你啊,还是在我身边,我放心。谁欺负你,你不必藏着掖着,姐姐给你撑腰,姐在这,就是你的天。” 吴渔红着眼睛不说话,可微颤的肩头,泄露她的不平静。 可爱是可爱,但可爱不能当饭吃,这个软妹子,在她的操练下,怕是见不到。 嗯,其实做个女汉子,没什么不好的,肩能扛手能提,能自保能救人,危险来的时候,不会是软脚虾。 “姐,飞机在抖!”吴渔攥紧安全带,害怕到眼泪哗哗哗流下来,紧张又不安,“姐,你说我们会不会死!” “不要害怕,姐在这,没事的,这是正常状况,别担心。”话虽这么说,唐柠却是忍不住心扑通扑通乱跳,飞机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抖动起来,没有半点预兆,难不成就交代在这。 这个抖动没有停止的迹象,就像是坐过山车的时候,高低震颤,当然这种颠簸给人的冲击远超过山车,毕竟过山车设施得当,追求的是刺激,现在么,真的是太刺激,刺激到随时可能死亡。 第137章 末世天灾4 广播传来安抚的话语,可这个时候安抚不起作用,空姐不光是停止对食品对饮料的供应,在这个颠簸的环境中,甚至做不到出来安抚乘客的情绪,根本就站不稳。 这是一个可怕的状况。 虽然飞机起飞前会提前预测前方状况,规划路线,不和雷雨风暴超强气流对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预测,对于老天爷来说,只不过是降低可能性。 机舱内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唐柠没有叫,可这颠簸,上不上,下不下,颠得慌,叫唐柠有点想吐,飞机不受控,一直乱抖,灯光熄灭大半。 小姑娘吴渔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咬着唇不说话,就是可怜兮兮地哭。 就是再乐观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是肝胆欲碎,怕死是人的天性,唐柠是死过的人,这个时候也不免慌乱。 “别怕,别怕,姐姐在这,小渔会没事的。”唐柠扯着喉咙说话,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接收到。 想躲灾难,不想死,反将死亡时间提前,偷鸡不成蚀把米,唐柠咬咬牙,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要知道真摔下去,就是死,恐惧不安,在机舱内弥漫,绝望的哭,徘徊在地狱门口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这个时候生怕飞机承受不住剧烈的颠簸,生怕飞机失衡受损,飞机一头扎下去,这不就玩完了么。 这个时候什么心思也没有,就是不想死,有的人尖叫,有的人哭喊,虽然表现出来的举止不一样,可心在这个时候是一样一样的。 这感觉!苦啊! 好不容易颠簸缓下来,机舱内乱糟糟的,遭遇大劫的人惊魂未定,揪着空姐就是狂轰乱炸,发泄极致的惶恐和不满。 “强对流!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检测的?这是在送命啊!!” “都是怎么做事的,xxx航空的不是杀人吗?!” “我要去曝光!曝光!!以后这家破航空公司,再也不会来!乘客的命不是命么!!” 理智,理智早就荡然无存,生命岌岌可危,说说笑笑的,不是傻就是失心疯。 劫后余生,好在没有心脏病高血压患者,不然的话,分分钟就是人间惨案。 心理创伤是难免的,可好歹,这条小命没事,现在只是白担心一场。 机翼受没受损,不太清楚,这个平稳也不是一点颠簸也没有,机长的决定是迫降,机上的乘客举双手双脚赞成,这趟飞行,真要给人吓出毛病来。 光经济舱就有十来个乘客不同程度的受伤,唐柠的手被蹭掉一块皮,火辣辣的疼,酒精棉消毒,这疼痛感就越发的强烈。 她也不喊疼,就是紧紧皱眉,现在计划有变,机场恢复运营,不靠谱,坐火车,大概是可以的,但愿时间允许。 怨天尤人不可取,车到山前必有路,唐柠温柔地安抚吴渔,这小孩倒是不知怕,恢复平静的速度比大人快,这也是好事,水深火热是难免的。 乘客被安抚下来,相熟的不相熟的,叽叽喳喳说着话,这是过命的交情,虽然飞行结束,可能今生不会相见,可在不能通讯的时候,能说话的也就身边这两个人。 安全迫降以后,唐柠的这颗小心脏彻底落地,受伤的被送去医院,唐柠这点擦伤,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哈士奇倒是活泼得紧,笼子东倒西歪,它安然无恙,飞机颠簸对它没半点影响,只以为是有人在逗它玩,见到主人,撒蹄狂奔,拉狗链的机场服务人员,一个不留神,就叫这大家伙挣脱。 这家伙绕来绕去,眼巴巴的,怎么安抚也安抚不下来,唐柠掏出糖块,放在掌心,小哈伸舌头舔舔糖块,欢快地叼起来嘎嘣咯嘣嚼两下,就吞进肚,喂完糖块,它倒是老实下来。 “雨,雨水,大家快来看,天在下雨,我是不是在做梦,快来个人掐掐我!”欢呼雀跃打破沉寂,两年,两年没下雨,现在雨丝飘扬,破天荒的大家伙通通笑起来,两年的干旱,叫人绝望,现在,可以说是苦尽甘来。 这雨,怎么就这么美,跑进大雨的不在少数。 可细如牛毛的雨丝,飘在脸上,不是凉嗖嗖,而是刺痛,欢呼变作尖叫,使劲地跑。 进大厅的时候,又哭又叫,疼痛是如此的真实,伤口像是沾到硫酸似的,灼热难耐,表皮皲裂。 沾湿的衣物,没有半点犹豫脱掉,在性命和节操之间,是个人就知道怎么选,水一冲,没有性命之忧,可伤疤是难免的。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爱美的女人,连连尖叫,机场乱成一锅粥,没有药品,没有医生,这突然爆发的灾难,叫人没有一点点准备,唐柠的耳边是嗡嘈杂的声响,男女老少,此起彼伏。 酸雨落在地上,地上出现小小的洞,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来,可滋滋滋的青烟,叫人知道这个酸雨,绝对是不好惹的,这若是血肉之躯,长久暴露在酸雨中,逃不过一个字,死。 没能第一时间和雨水接触的人,现在又庆幸起来。 酸雨不停,人心惶惶,等啊等,等到入夜,这雨依旧没停,滋滋滋的音,叫人差点炸起来。 晚饭丰盛,一荤两素,五花肉,青菜和土豆丝,这个伙食水准,可以说是上档次,现在的生活不比以前,能一荤两素就是不错的。 这个时候没人能心境,被困在机场走不掉,没有半点预兆的酸雨,实在是没心思吃饭。 唐柠吴渔小哈,两人一狗,在这个环境下,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半点紧张。 小哈是条狗,它什么都不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担心也不是个办法。 吴渔见姐姐这么冷淡,吞口唾沫,吃饭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可怜模样,叫唐柠恨不得将天杀的姨父姨妈抓起来揍一顿,虐待一个孩子,她可真舍得。 不过若是真敢揍人,她现在就不可能出现在这,警察同志肯定会找她喝咖啡,沿海跑到内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第138章 末世天灾5 信号没消失的时候,唐柠看过朋友圈,一水的脑袋没进水吧,零星两个也只以为她被盗号。 唐柠也是无奈,她说的是实话,可惜人家以为她在散播谣言,水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迟早会还回来,沿海地势堪忧,洪水海啸飓风,灾难来的时候,你躲也躲不掉。 亲戚朋友尚且是这么个反应,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大抵以为唐柠是神经病发作,没见两年干旱么!哪来的雨! 唐柠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描述这边的酸雨情况,她能干的也就这么点事,人家信还是不信,她管不过来。 没过半个小时,信号越来越弱,信号彻底消失是两个消失以后的事,信号发射基站怕是毁得七七八八。 扫码支付的时代,怕是一去不复返,唐柠忍不住心情复杂。 虽然在酸雨爆发的一瞬间,唐柠就冲进商店,买东西,进去的时候是一个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是四个行李箱,满满当当的全是吃食。 行李箱上挂着的,身上背的,加起来六个包,全是现金,在危难发生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 人们沉浸在惶恐中,她在准备物资,她想的不过是活下去,不论如何要活下去。 信号消失,联系不上家人,手机成为破铜烂铁,这个信息时代,人们彻底奔溃,什么鸡汤,什么安抚,派不上半点用处。 “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家人!” “这什么世道!” “妈妈,我害怕,我要回家!!” …… 乘客的情绪,在这个时候爆发,奔溃的,尖锐的,混乱的状况,实在有点吓人。 入夜,唯一的光,是来自手电筒,信号基站被毁,能指望电线安然无恙么,自然是不可能的。 恐惧,强烈的恐惧,世界末日,是不是要来临,这个夜晚,全球躁动,没有人可以平静。 唐柠能做的,只是离机场工作人员近点,再近点,避免被波及。 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暴动,小混乱处理得干净利索,唐柠不睡觉,守行李,吴渔攥紧唐柠的衣服,没哭,就是有点不安。 “姐,我们不去首都,现在这个情况,首都肯定没办法去,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姐妹两个相依为命,能活下去就是万幸。”吴渔忧心忡忡,见唐柠眼神扫过来,头越来越低。 她又不能长翅膀,怎么去首都,火车高铁肯定是奢望,轨道怎么能禁受酸雨的侵蚀,抢修,破损成那个烂样,真的能修过来,她不信。 火车高铁x 汽车,不免不休,十天十夜,能不能到是个未知数,有没有道路塌陷,加油站是否正常工作,酸雨会不会持续,一切都是未知数。 汽车x 何况去首都谋出路就是个借口,只是首都是政治文化中心,这个地方肯定是最晚沦陷的。 “我是你姐,又不会吃人,怕什么怕,不要怂,你这可怜的小样,将来若是遇上恶人,岂不是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唐柠就怕吴渔是个小怂包。 当然真的是怂包也没关系,怂包也是能训成女战士的,谁没有个流泪脆弱的时候,这人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 “姐,你不要笑话我。”吴渔羞羞脸。 唐柠正色道,“你说的没错,现在安顿下来才是正经的,别担心,有姐姐在。” 凑到吴渔耳边轻轻说,“吃的喝的全在,小渔,不怕。” 唐柠叫吴渔睡觉,她一个人守夜,小姑娘,长身体,熬夜吃不消,她么,可以熬一熬,再说吴渔的警惕性,是真的比不上小哈。 早上想来是雨天,现在这雨没有腐蚀性,普通手机形同虚设,卫星电话倒是没受影响,喇叭中转述的专家解释。 可惜乘客不买账,专家这么牛,怎么就不能预测酸雨,怎么就不能预测强对流,人们对未知的恐惧,一时半刻是消磨不掉的。 机场安排人撤离,一个个跟乌龟似的,缩脑袋,不敢走。 “我不急,我不急!” “路上下酸雨怎么办!” “我就在这待着,机场还能不管我么!” “我可不想找死!” “专家说……”喇叭中的专家言论被不满和迟疑彻底淹没。 敢走的没两个,昨日的酸雨太渗人,等天晴,也不迟,一个这么想,两个这么想,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演变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也不想走。 本来赶着走的,现在倒是不着急起来。也是,和生命比起来,没有什么事是不可放一放的。 两人一狗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撑伞走出去,路上没什么积水,就是不复平整,本来蔫蔫的树,现在连躯干都是一个洞一个洞的,一场酸雨带走的是城市的生机。 雨丝和昨日没什么差别,可杀伤力却天差地别,天很热,披着厚厚的雨衣,撑着伞,身上全是汗,可措施一个也不能少,万一,当然这只是说万一。 真遇上酸雨,什么也不要,保个命还是可以,躲进建筑就是安全的。 唐柠这是赶上便宜时候,待滞留在机场的人,明白过来,怕是会想着一窝蜂涌进车。抢座,她的战斗力绝对比不过在菜场厮杀的大妈。 一路畅通无阻,零星驶过的车辆,九成九,冲医院去,酸雨说来就来,受伤的不在少数,这个时候的医院怕是人满为患。 一路上,面目全非的尸体,见过一具,在红绿灯拐角处,唐柠没有刻意捂吴渔的眼,这是个必须快速成长的时候。 灾难远没有结束,任务不会这么简单,系统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酸雨如果仅仅只是灾难的开头,那么这场灾难,究竟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唐柠没有头绪,她只知道会涨水的,其余的,两眼一抹黑。 一路上,没有半点危险,没有半点意外,如果颠簸的路途不算波折的,可以说是一路顺风。 这个时候敢走的不是胆大就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不论什么原因,肯定是不想死的。 一到市中心,两人一狗就走人,能落脚的地方,暂时是酒店,将来的话,没有房屋是不行的,一个可以供自己改造的房屋,尤为关键。 不怕在灾难中死去,就怕在同类手中死去。 当法律没有约束力,当监控失效,当一切失控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139章 末世天灾6 五星级酒店冷冷清清的,本来这个时候该是旅游旺季,现在么,只能说是惨淡经营,唐柠就想补个觉,现在五星级酒店也不能给她安全感,酒店的备份钥匙,实在叫人安心不起来。 五星级酒店在酸雨的侵蚀下,失去素日的光鲜,可比起坑坑洼洼的房屋,酒店的状况不差。 可是宠物客房关闭,酒店方不允许宠物入住。 “姐,小哈。”吴渔说完又沉默起来,只是眼神落在哈士奇身上,久久没有收回去。 “我们三个不会散的。” 唐柠擦擦脸,汗水浸渍得脸痒痒的,两人一狗的状态,有点糟糕,据理力争,又是防疫证明,又是将狗栓起来,又是付双倍的房钱,好说歹说,酒店的工作人员,选择退让。 被迫加快找房的步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多付的钱,进谁的口袋,唐柠没心思计较,擦两把身体,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外头阴雨不散,街上的人,多起来,无一例外,包裹得严严实实,三十九度的高温,裹这么严实,不是一般的辛苦。 银行人满为患,有钱取不出来,有钱没法花,这可真是要人命,汹涌的人群,叫唐柠打个哆嗦。 商店大门紧缩,武警官兵,公安人员,在街道上巡逻,治安堪忧。 下午五时,银行恢复运营,取钱的人,排出五条街,唐柠在外奔波,找房。 售楼处冷冷清清的,两年来房价暴跌,这房不能吃不能喝,唯一的用处不过是住,通货膨胀这么凶,谁知道什么时候老天爷能露个笑脸。 售楼小姐吹吹吹,三分真七分假,不能当真,质量监理报告和竣工验收报告摆在唐柠这,实地走一圈,唐柠是满意的。 酸雨骤降,这个小区幸免于难,强力抗酸碱外墙涂料,当初只是涂美观,无心插柳柳成荫,外墙损伤,可这点损伤,唐柠真没放在眼中。 质量过关,可也是真贵,咬咬牙,买。 现在不支持刷卡,不支持首付分期,银行全是人,若不是唐柠取过钱,现在想取钱,难于上青天。 以最快的速度搬家,唐柠不知道未来会遭受什么,她能做的不过是攒物资。 这个窘迫的大环境下,她谁也没能力救,两人一狗安然无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这什么东西,鼓鼓胀胀的!”鸡爪伸过来,笑呵呵的,可落在唐柠这,就是假惺惺,这么糟心的人,真是活久见。 唐柠头也没抬,淡淡地回答,“鸭绒被。” “我和你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我,你可别见外,我又不偷你的,又不抢你的。”张姐眯眼笑,这新来的不简单,这衣服虽然没有标牌,可她看得出,这一定是极其昂贵的。初见的时候,瞥见的玉镯,怕是她工作一生也买不起的。 售楼处,有她的姐妹儿,对这两姐妹印象深刻,这俩姐妹买房的速度,感到震惊。这分分钟能拍板买房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可她的亲昵,她的友好,这小姑娘愣是没瞧见,理也不带理,这么独,真叫人难受。 现在么,她好心问问,这么个理由搪塞过来,是不是以为她傻,张姐脸蛋一阵青一阵白的,脸上的肌肉有点扭曲,“你这不想说就拉倒,当我真稀罕不成!你这又不是什么宝贝!” 没有娱乐项目,外头乱糟糟的,左邻右舍,没事干的,通通在家避暑,这点动静,将人全炸出来,堵在楼道上,绝对是来凑热闹的。 唐柠低着头也不说话,任由这个张姐从南讲到北,从东讲到西,等到火候差不多,拉开拉链,抱起鸭绒被对着张姐的脑袋扔过去,“你不就是想见见么,我不光让你见,我还让你摸摸。” “这么热的天,你干什么呢!你作死啊!”张姐满肚的火,对准唐柠撒。 电一直没有来,线路抢修成效缓慢,雨一直下,可这温度没怎么降,来的时候是39度,现在还是39度,被这鸭绒被一捂,差点没热坏。 “不是你想见么,现在见也见过,摸也摸过,你说这是不是鸭绒被!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唐柠眼泪刷的掉下来,适当扮娇柔示柔弱,人生地不熟的,不得不低调。 远亲不如近邻,唐柠本来想过和张姐请教点事,打好关系,将邻里关系捡起来。 可这张姐实在不像话,爱占小便宜不说,转头就对人嘀嘀咕咕姐妹俩不是正经人。 这么一来二去的,张姐是个什么货色,唐柠自然是摸清楚,张姐,别说是深交,连走动唐柠也不乐意。 可唐柠不待见张姐,张姐倒是兴致勃勃,拉扯来拉扯去,盯着她的东西两眼放光,话里话外全是姐妹俩很阔绰的意思。 她就想安静低调点,怎么就这么难,一个未成年的小妹,一个瘦弱的姐姐,这个组合,绝对的弱势群体,麻烦能减就减,蹦哒来蹦哒去,蹦哒过头,自己折进去,可就有点搞笑。 平时唐柠拎东西进门没有半点停顿,完美躲避张姐探究的目光,今天么,故意的,她就料准这个女人爱没事找事,不探个明白是不会罢休的。 一劳永逸,撕破脸皮,桥归桥路归路,同时也省得被人惦记,叫人想起吴家,哦,这家人物资大大的有。 “这邻里邻居,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你说你们两个小姑娘在外,可不得邻居帮衬帮衬么!”张姐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我就是怕你被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 “你说什么!”唐柠冷冷道。 张姐一个哆嗦,可正眼望去,不就是个小年轻么,有什么可怕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姐横唐柠一眼,脸当时就黑下去。 “张姐,你的好,我还真就受不住,前天一根葱,昨天一袋盐,今天一块肉的。”唐柠接过张姐的话茬怼回去,对拎不清的人,真是懒得应付,姐妹俩不缺指手画脚的大爷。 不光是张姐,这张家人就没个正常,闹出笑话也没见人出来管管,不过和唐柠没关系。 第140章 末世天灾7 “张姐,你的好意,真的没必要,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有数。”说话太含蓄,怕张姐装聋作哑,唐柠就没想过温温柔柔的,她就想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麻烦。 占点小便宜,唐柠能忍,可这又是抹黑又是乱传消息的,她就不能忍。 黑芝麻馅的汤圆,可不是好惹的。 张姐的脸红扑扑的,臊红的,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在这扯皮,扭头就走。 买鸭绒被干什么,有人多嘴问一句。 唐柠就搬专家理论,一通说,在众人或惊讶或憋笑的目光中,走人。 “姐,我们为什么要怕张姐,我可以一拳打倒她。”吴渔攥紧拳头,义愤填膺,密集的训练,叫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化身暴力女孩,这改变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就是唐柠一时没适应过来。 “蚁多咬死象,现在的世道越来越紧张,若是将来有个灾祸。没有水,没有食物,现在没有监控,没有录像,我们又没有超能力。”暴力归暴力,天真归天真,一码归一码,唐柠不是自大狂,她的任务也不是救世主,何必惹麻烦。 现在的世道不太平,青天白日,商场抢劫,警方尽数出动,劫匪被逮捕归案,也是劫匪太张狂,以为警方是摆设。 可在唐柠看不见的地方,没有警力部署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 这个消息叫人冷汗直流,谁知道走在路上,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劫匪来,谁知道阴暗的角落,是不是蹲着个恶人,酸雨过后的城市,滋长的是看不见的罪恶。 政府尽全力抢修,可没办法,酸雨的腐蚀性太强,城市的基础设施瘫痪,电路信号基站不是抢修就可以搞定的,可以说是重新建设。 银行市政府恢复正常,可居民这块想恢复正常,怕是会等到猴年马月。 社会秩序紊乱,唐柠不怕,吴菲的存款客观,她也不是风吹就倒的。怕就怕,这社会秩序彻底消失。 在这个消息全靠吼的年代,这个消息传到小区来,怕是五六天以后的事。 这个消息,唐柠没有瞒着吴渔,小姑娘蛮有韧劲的,能承受的来。在最短的时间成长起来,并肩战斗,才是当务之急。 “到时候不是待宰的绵羊是什么,双拳难敌四手,人家要是有枪有刀,你怎么办。”现在没有天灾,可这世道还是逃不过一个乱字,没本事没能耐,遇事只会哭,能派上什么用场,想活下来,必先自强。 活下去,光拳头硬,是不够的,还得有头脑,没有外挂,现代社会肉体连冷兵器也比不上。 敌人若是有热武器,又怎么可能扛得住。 “敢大白天抢商场,会不敢上普通人家来抢么!没有监控,没准干坏事,不会受任何惩罚。你长点心。”唐柠点点吴渔的额头,操心来操心去,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消,这身体有点糟,偶尔会力不从心。 现在身体是她接管,将来接管的是原主,一个年轻健康的身体交出去,收回来一个破破烂烂的身体,谁会乐意。 老中医号脉,适当进补。 大力度的训练,绝对不能免,一边静养,一边练武,两厢矛盾,身体和生命,孰轻孰重,这个根本就不必比较。 白天做贼似的买东西,晚上摸黑练功,一天恨不能掰成两天, “有我在,没意外,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外头可能乱起来,姐,你小心点,五点必须回家,我给你设个门禁时间。”吴渔笑得甜甜的,绝对不能给姐姐拖后腿,不做姐姐的累赘。 “小不点,你这胆是越来越大!”唐柠笑笑戳她的小脑袋,这么个甜甜的小姑娘,叫人身心舒畅。 “姐,我不能总是长不大。”吴渔认真地板着脸,抱紧唐柠,这时不时的甜蜜暴击,唐柠已经习惯。 “姐,刚有人敲门,敲的时间挺久的,我通过猫眼望出去,不是我认识的人,没敢应。”吴渔潜意识地信任唐柠,半点没有隐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外头的人,贼眉鼠眼,油腻腻的,不是什么好人,她就躲着装透明人。 可一直敲,一直敲,笃定家中有人,本来是不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可现在想想倒是心有余悸。 唐柠嘉奖式地摸摸吴渔的头,笑容灿烂,“你做得对,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在这个地方,我们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谁是非见不可的。” 生活不太平,现在不能掉以轻心。 “姐,世界末日如果真的来,我们怎么办?我到时候会不会拖你的后腿。”小姑娘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唐柠这么一说,就觉着肯定应对不来。 她长这么大,连杀鸡都没见过,别说是流血事件,负隅顽抗的当场击杀,虽然这拳头比较硬,可这又不是拳头打遍天下的世界,练来练去,不过能保证自己跑快点体力好点。 “现在担心也没用,倒不如早做准备,撑过眼前的关卡再说。没准就什么事也没有。不想拖后腿,就抓紧操练。”唐柠没有三头六臂,没有苏悟空的七十二变,没有叮当猫的百宝箱,与其等待被救不如自救。 唐柠的日常就是买买买,她做事一贯小心谨慎,这么热的天,水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在楼道晃悠来晃悠去。 张姐这个神经病,不算在内,唐柠是真不明白,张姐是哪根筋抽抽,老是盯着吴家不放,吴家是吃过她家的油,吃过她家的盐,掘过她家的坟地么,盯得这么紧迫,真叫人难受。 买点东西还要偷偷摸摸的,也是没谁,唐柠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图便宜,选个面积最小的屋,撞上一个极品邻居,没事找事,吃饱撑的,就爱找茬,就爱盯人,眼珠一动不动的,不是神经,胜似神经。 张姐脑袋瓜不正常,这张家人,怎么就不管管,不嫌丢人现眼么。 不过唐柠也不怕,这么个渣渣她都怕,干脆就不要出门,在家等死吧,未来只会越来越危险。 第141章 末世天灾8 黑漆漆的夜,姐妹在练武,扎马步是基本功,吴渔扎是扎得有模有样,可这耐力有点差劲,不过半个小时就浑身酸软挺不住,两条腿哆哆嗦嗦,直打摆。 啪嗒,头上的书,掉下来,吴渔羞愧地低头,“我太累,没坚持住。” “去休息。”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唐柠也着急,可不能将人逼得太狠,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叛逆,肯吃苦就是不错的,余下的慢慢来。 对吴渔是慢慢来,对自己,唐柠就没这么温柔,效果肉眼可见,百来斤的东西,一楼到五楼不带喘的。 东西慢慢置办出来,活命的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无论是高温还是寒冷,无论是缺水还是缺粮,唐柠相信两人可以应付过来。 她的动作小,不起眼,收物资没叫什么人发现。当然进出太频繁,肯定惹人生疑,借阳台种菜的由头,夹带物资,就是神经兮兮的张姐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准她不放,唐柠倒是偷偷摸摸置办起不少东西。 在这栋楼中,她就是个傻大妞。大热天买鸭绒被,闲着没事干去种蔬菜,脑袋不灵光。 嗯,只能说演过头,一时没收住。 雨一直下,一个礼拜没有停的意思,酸雨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大型商场政府机关医院恢复运营。 虽然居民用电依旧是个问题,虽然自来水依旧没有通,可一切是朝欣欣向荣的大方向走的。 众人放松神经的时候,唐柠没有,她来是带着任务的,这么简单,她头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不可能。 事实也是,南方洪涝灾害爆发,一路淌水逃难过来的人,唐柠见过,她抿抿唇,又扎进准备中去。 唐柠回来的时候,就见家门口的楼道被围得水泄不通,她心头一个咯噔,赶紧挤挤挤。 “吴菲,你家差点就出人命!”一个热心的大妈,赶紧扯喉咙,“大家让让,让人小姑娘进去。” 出人命,该死,这个世界上就这么一个吴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的任务,妥妥的失败,唐柠这叫一个揪心,冲进去的时候,就见吴渔亭亭玉立,一点事也没有。 夸张害死人。 这人好端端站着,怎么就差点出人命,说话就没个把门的,吓得她差点摔倒,唐柠上上下下打量吴渔,没有一点伤,只是小脸红扑扑的,不是羞红的,怕是恼的。 “你家的狗,要咬死人,你不给个说法,我就告你去!”张姐满脸的愤懑,愤懑让她的脸蛋扭曲起来,本来就谈不上动人,现在就有点吓人,“这狗交给我们处置,咬人的小畜生,活着干什么!” “姐,她在说谎,这个男人又是跳阳台又是跳窗的,小哈就是吓唬吓唬他,不是故意的!”吴渔见到主心骨,噼里啪啦一通说,眼神愤恨地盯着张姐。 一个丰腴发胖的中年秃头男人,油腻腻的头,油腻腻的脸,油腻腻的啤酒肚,躺在地上嚎叫,真恶心。 “你个小姑娘,真不是个东西,就是你指使狗干坏事。衣服吹过来,捡个衣服,你叫狗扑上去咬,做手势投降,就像没看见似的。赶紧的赔医药费,不赔就告你。”张姐颠倒黑白,反过来指控吴渔,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叫人无语。 耍赖,求偿,无耻之至,入室偷盗被抓,这么理所应当,神经病吧。 唐柠为张姐的智商捏把汗,为这个吵吵嚷嚷的男人捏把汗。可偏偏这两个人自以为聪明,像是吃定唐柠似的。 两个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唐柠根本就不怕。 欺负到人家中,不必和善,一劳永逸解决张家这个麻烦。 “捡个衣服,五楼说跳就跳,就不怕一脚踩空么。”唐柠冷笑连连,懒得和傻瓜攀扯,“懒得和你扯皮,不如报警。” 讲理扯皮,没必要,和张姐讲道理,不过是在恶心自己。 为维持社会秩序,现在抢劫偷盗的罪,罚得不轻,报个案,人抓走,不过分分钟的事。 “不能报警!”又哭又扭的男人,一个鲤鱼打滚站起来,灵活的模样,和肥硕的身体,完全不搭。 对着唐柠挤眉弄眼的,满脸痘痘不说,这人长得可真磕碜,磕碜就磕碜,偏偏自以为英俊潇洒,这电眼抛的,叫人恶心想吐。 色眯眯的眼神,落在唐柠胸上,这个猥.琐男,唐柠真想一拳头砸在他的眼睛上,不,不能砸,这玩意太脏。 “我不要赔偿,我想你交个朋友。”说着说着扑过来,试图抱唐柠的腿,满是痘痘的脸蛋,眼神迷离。 唐柠一个闪身躲过,这个恶心的男人,顿时五体投地,砸在地板,这个肥硕的身体,叫地板抖两抖,啊啊啊叫疼。 扶起来的时候,油腻腻的大腿,什么伤口也没有,谎言不攻自破,被咬,不过是捏造出来的谎言,偷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得,撒谎不打草稿,栽赃没有一点水准,不是说被咬,你的伤口在什么地方!”唐柠脸上是没有半点掩饰的鄙夷,这个段数的脑残,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个弟弟脑袋不好使,小时候发过烧,烧糊涂,做事不经大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发生过。”冒出来一人,张姐的老公,薄唇鹰眼,就是眼神不好使,不然怎么会喜欢上张姐。 说完也不管唐柠是什么反应,张口就对张姐说,“他净胡闹,你怎么脑袋也不清楚,赶紧的,回家。” “我不是傻瓜,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给我撑腰,没关系,可你不能胡说,叫妈知道,非得削你不可。”痘痘男两眼红彤彤的,也顾不上疼,张口就是辩驳,说话条理清晰,没有半点毛病,他是个白痴,唐柠一百个不信。 “还不走!”张姐老公走过来拧住痘痘男的耳朵,不轻不重地踹上两下,背对唐柠,唐柠也不知道他张没张过口。 第142章 末世天灾9 “哥哥,哥哥,我要吃糖。”痘痘男口水刷的流下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唐柠,扭扭捏捏道,“姐姐,姐姐,你好漂漂,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故意装白痴,张姐的丈夫可真不简单,也是,简单的人,能想到这么干么。 痘痘男是个弱智男,警察来也不过是白来,唐柠报警,报警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背对唐柠的时候,张姐的丈夫肯定是在给痘痘男指点。只是这么无耻的事,居然也能干出来。 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咋滴,本来以为他是进错张家的人,呵呵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不要脸不要皮。 不怕敌人不要脸不要皮,就怕敌人有智商,唐柠皮笑肉不笑,也不说什么报警不报警,现在说这个没意思。 想想痘痘男猥琐的烂眼珠,想想张姐得意的步伐,看看张姐丈夫胜券在握的面孔,哎呦喂,我的火,已经被点燃。 “没关系,我也是不知道,现在双方没损失,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唐柠说话不免夹枪带棍,“不过,五楼的阳台,一个不小心……也是蛮危险的。” “对不住,对不住,给吴小姐造成困扰,我们也是不得已。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以后我们肯定会小心的,不会叫他出来霍霍人的。”张姐的老公道歉格外的诚恳,连连道歉。 唐柠连追究的话,也说不出来,人家这么卑微,这么诚恳,她不依不饶,就是无理取闹就是不通情达理。 装弱智装白痴,这段数可真高,轻轻松松就蒙混过关,唐柠能怎么样,只能挤笑脸欢送。 这个闷亏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唐柠笑脸欢送,脸上笑呵呵,内心扎小人,就在张姐老公快走出门的时候,突然回眸一笑。 笑什么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有什么可笑的,赶紧走,不走,唐柠怕按捺不住自己的不满,想掀桌打人。 “实在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想问问,阳台的土,可以匀我们一点么。现在这个状况,绿叶菜根本就见不到。”张姐的老公,眼神依旧真诚,见唐柠不说话,假装没有发现唐柠的不满,慢悠悠地补个刀,“楼下的土,根本就不能种,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我可以付钱。”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扫过来,眼神无比的热切,种菜,现在这个时候能见到绿叶菜,真是不容易。 “xx花鸟市场有土。要我说,这有土栽培真比不上无土栽培,也不知道是不是土壤受过污染,一把种子洒下去就冒出来三根幼苗。”唐柠哀伤地叹息。 唐柠叹息上两秒,刷的抬头,“你要的话,我不和你要运输费,一筐两万。两万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放心,我不骗人,价格童叟无欺,现在花鸟市场,泥土早就不是这个价格。发票在这,零头我给你抹掉,我只收现金。”掏出八张发票,笑容阳光又灿烂,哀伤,哀伤是什么东西,能干什么。她人小力量微,两筐土,运八次很正常。 两万块,一筐土,谁傻谁接盘,新鲜的绿叶菜,吃不起,吃不起,没有新鲜的,晒干的菜也可以接受,煮熟口感没什么差。 本来羡慕的目光,顿时变作奚落和同情。年轻小姑娘,就是不会过生活,没有装修,空荡荡的,现在雨这么大,接什么水。 祸水东引,滚滚滚,真以为本姑娘是吃素的,得便宜还卖乖,小心摔跤,不管怎么说,两家是彻底撕破脸皮,结怨。 被唐柠这么真诚地一说,张姐的老公实在没有脸站下去,难不成真的掏钱买土,傻不傻啊,借口有点事,转身就走,同手同脚的,有点好笑。 目送张姐的老公,木木的背影,唐柠在心底偷偷比v。 没等唐柠张口,吴渔就叉腰红脸,“张家实在是太太太恶心,怎么就能倒打一耙,这戏演得,我差点就信,小哈真把人咬伤。张姐的丈夫,真是白瞎他身上穿的那身皮,人模人样,可心怎么就这么恶心。” 编的出白痴的借口,根本就是没下限。她越想越觉得恼怒。 “小渔,不要害怕。”唐柠摸摸吴渔的脸,眼神冰冷肃杀,目光深邃地盯着阳台,心中思索着,怎么全副武装到牙齿。 “姐,我不害怕,我要好好练功,到时候坏人通通打倒。”吴渔迫切地想变强,不喊苦不喊累,默默加大力度。 以后恶心的痘痘男,敢来,踢踢踢,专踢疼又不显伤的地方。 监控没安装的话,套个麻袋,揍张姐的老公一顿。 这么腹黑,这么暴力,唐柠根本就不知道,她以为是软妹子的吴渔,早就不是软妹子,谁家软妹子动不动就是喊打喊杀。 武装到牙齿,防火防盗防邻居,防盗门安起来,阳台围起来,这是早就想做的。 只是现在做起来,在外人看来有针对张家的意思,连个搪塞的理由也不必想。 外人问起的时候就,唐柠也不否认,两家早就撕破脸皮,现在何必装友善,她就是不信任张家。 防盗门是早就预定的,只是这没货,邻市的总店运过来,耽搁点时间,贵是真贵。 钱实在不禁花,不过东西已经置办得七七八八,为什么来的人没发现,唐柠又不傻,物资大喇喇摆出来,她若是摆,为什么非得偷偷摸摸。 其实她也想光明正大,她也想一个仓库一个仓库地囤货,可没有武力,没有下属,她这么囤,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 “小姐姐,你真美!”痘痘男挤眉弄眼,就像脸蛋痉挛抽搐似的,妥妥的车祸现场,叫人惊悚无比,他这个模样,可真磕碜,没准揍一揍,可以给他整个容。 被一个中年大叔叫小姐姐,唐柠一点也不高兴,关门放狗,还是不放,这人太磕碜,小哈咬上一口会中毒,盯上一眼会伤眼。 装傻瓜,装上瘾。 唐柠:…… 怕是痘痘男真病得不轻。 第143章 末世天灾10 又是十天,雨一直下,温度是一天一个样,短袖短裤是一去不复返,长袖长裤穿在身,温度一天一个样,这可能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冰雪围城。 温度一度一度的降,可少有人相信末世真的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环境恶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乐观派不在少数,没有人想过末日会骤然降临。 城内的治安,不错,二十四小时专人巡逻,市面上刀难买,楼里的邻居不经意的抱怨,叫唐柠记在心。电力未恢复,夜间限制出行,不怕死的傻大胆占少数。 d市没有南方来的逃难者,南方的洪水,南方的飓风,没有一点流传出来,d市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泉涌。 市区警戒线拉起来,武警部队杵着一动不动,进进出出的检查,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格,对户口,搜身,有人试图偷偷摸摸溜进来,被武警官兵制止带走。 唐柠走过去,就被武警官兵拦住,“出去请在那边登记,这里不准随意进出。” 出去容易,进来难,唐柠的目光扫一圈,点点头,连忙退回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消息正在被封锁,南方受灾的消息传到中部地区,引起民众恐慌是必然的,这么干,无所厚非。 在回去的路上,唐柠瞥见军卡路过,满当当的,全是物资,她记下这个细节。 在城市晃悠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军卡搜集物资不是偶然,d市的大超市,部分暂时停止营业,里头的物资,被军卡装走。唐柠停下来,观察上五分钟,走人。 情况没有这么乐观,或者专家知道点什么,只是没有告知百姓。或许是避免社会动乱,或许是不大确定,毕竟这两年来,专家的假消息满天飞,就没准的时候。 搭公交车回去的唐柠,心情不轻松。 取出温度计一测,室外温度仅二十摄氏度,温度虽然降得不快,可依白天的打探来看,未来不轻松。 统计完物资,心中有个数,唐柠躺在床上休息。 晃动发生在半夜,唐柠本就是浅眠,发生这么大的动静,瞬间就惊醒,迅速爬起来,扯着吴渔扯过背包,就走。 桌上的茶杯碗筷纷纷掉落,发出啪啪的,小哈惊恐地大叫,犬吠在寂静的夜晚,传得远远的。 两人一狗,是醒来最早的一批,地震当前,物资,物资算什么,安全通道没有人,唐柠和吴渔,两个人,抓紧扶手,跑跑跑。 地底传来的闷鸣,叫人的双轰鸣,唐柠条件反射,抓紧扶手又拽住吴渔。 震感越来越强烈,楼道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强忍不适,摸黑快速下楼,爬出来的时候,吴渔跪在地上呕吐不已。 虽然唐柠是最快清醒过来的,但不是最快出来的,毕竟是五楼。 只是这里根本就不处在地震带上,八百年没地震过,现在地震突然发生,叫唐柠微微哭笑,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陆续续有人冲出来,光脚的光脚,穿睡衣的穿睡衣,这个时候发出劫后余生的啜泣。 谢天谢地,地震强度低,这房屋质量也是真不错,现在依旧屹立不倒,没白瞎花的钱。 在空地上,唐柠取出矿泉水,拧掉瓶盖,喂到吴渔嘴边。 “我的粮食!” “我的钱!” “我的孩子!” …… 试图冲进去的人被拦住,轰隆隆的闷响,叫想冲进去的人,停住步伐,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房屋倒塌。 地震啊,真的是地震。 雨淋在身上,寒风一吹,叫人直哆嗦,又不敢进屋。 黑暗中,时不时传来闷响,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屋倒塌,时不时飘出尖利凄惶伤心的哭音,叫人深深的不安。 两人一狗,共享雨衣,紧紧团在一起,汲取温暖,这个时候也有点瑟瑟发抖。 等到震感消失,唐柠借着微光,瞅一眼手表,凌晨一点五十,地震足足震了半个小时。 地震一消失,就有一个男人攥着手电筒,冲上楼,他的老母亲没出来。 大多数人没有动,若是有个余震,怎么办,现在就怕伤着。 天微光,唐柠放眼望去,小区越发的灰败,路面是细细小小的裂痕,遭受酸雨又遭受地震的大树,倒在地上…… 陆陆续续有人回家收拾东西,唐柠琢磨许久,决定上去收拾东西,这个时候,空地上的人已经走掉大半,她叮嘱吴渔,“乖乖在这站着。” “姐,一起,人多力量大,我不是块豆腐,不会这么容易碎的,你放心。”吴渔摇摇头,追在唐柠后头。 “不要胡闹,你在下边守,若是万一。”吴渔快哭出来的模样,叫唐柠心突然软下来,“没有万一,放心。” 唐柠跑上楼,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想想抓两件秋衣两把伞下去,前前后后不过五分钟。 城市的上空,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刺得人耳膜阵阵发疼。 防空警报,叫人的心,骤然一紧。 “幸存者请注意,幸存者请注意!根据卫星实时观测,d市将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雪灾,为保障安全请……滋……” 滋……滋……滋个不停,卡在这个地方,真要急死人来着。 “我不想死!” “老天让不让人活啊!” “走走走,赶紧走,d市东边是军队临时驻扎地……”众人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能长翅膀,飞过去。 有人站出来,“我知道路怎么走,赶紧的,速度……” 唐柠想起军卡运送物资的方向,对得上,她也就没吱声,准备随大队伍走。 “收拾什么收拾,要不要命……” 到处是房屋的残骸,天然的路障。这个时候,车没办法上路。 不得不佩服人在危难关头的行动力,千来号人浩浩荡荡走在马路上。经过地震,水泥路面已经不在平整,大大小小的裂缝到处是,虽然如此赶路的速度却不慢。 唐柠放眼望去,一眼就发现昨日闷哼的来源,d市的前地标建筑,五十层的高楼昨夜倒塌,难怪动静这么大。 这幢楼,早就被评估为危楼,本该在一年前拆掉的,只是受持续高温的影响,没有动,昨夜的地震,没有顶住,成为废墟。 第144章 末世天灾11 “姐,有点冷。”吴渔抓住唐柠的衣袖,嘴唇泛着淡淡的白。 是有点冷,唐柠摸出温度计,一测,现在是十度,出发的时候是十五度,这么短的时间骤降五度,这么大的温度变化,肯定会出大事,一想到百年不遇的雪灾,唐柠的心静不下来。 “汪……汪……汪……”小哈突然一阵狂吠。 吴渔摸摸小哈的脑袋,试图安抚小哈,“小哈,不要乱叫!乖!姐姐喂你吃糖!”百试百灵的糖块,现在彻底失效,哈士奇焦躁不安地低低叫唤着,张口咬住吴渔的裤腿,试图拉走她。 唐柠裹紧雨衣,伸手去接雨水,雨水中混着冰渣,冰渣很细很小,可这冷意是不会骗人的,冰渣起初是小小的,又走上半分钟,冰渣变成芝麻大小的,是冰在融化。 “冰雹,是冰雹,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唐柠一边大叫一边拉起吴渔,不管不顾地冲,一个拐弯冲到小百货商店屋檐下。小哈,不怕,它的速度,比人类100米世界冠军快! “啊!!!疼!!!”刺耳的尖叫早耳边回荡,唐柠一摸脸,抽疼抽疼的。 不过是半分钟,芝麻大的冰渣就变作黄豆大小,她眼观四路的时候,不小心被冰砸到脸蛋,就变成这样模样。 一摸脸的功夫,黄豆大的冰雹就变作拳头大的冰雹,砸在车窗上,车玻璃瞬间破碎,砸在慢一拍的人身上…… “小心!” 唐柠在拳头大的冰块砸下来的时候,将一个男人拽过来。 啪! 冰雹掉在地上,唐柠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没有半点犹豫,将人推一边,伤口被撞,这感觉岂止是酸爽,生理性盐水啪嗒落下来,渗进伤口,更想哭,怎么办! 抬头的时候,成人两个拳头大小的冰雹,落下来,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街道上躲避不及时的人被砸个头破血流。 有的抱头鼠窜,有的脑袋被砸出一个大洞,有的被砸断脚,趴在地上没办法,试图爬到安全的地方,血汩汩地流…… 大街上传来一阵阵的惨叫,惨叫音慢慢减弱,最终消失,奔赴希望到面对绝望,不超过十秒。 唐柠捂住吴渔的眼,人间末日,这个惨状,太骇人。晶莹剔透屁的冰,变作杀人的锐器,街道被鲜血染红,死掉的人不在少数,活下来的人伤的伤,残的残。 饶是唐柠这个见过大场面的,这个时候也有点不忍心和难受。 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没见过这么多死状扭曲的人,有人在挣扎求生,有人在呼救。 就十米的距离,她什么也不能干,因为冲出去就是一个字,死。难受! 天灾当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人间惨状,唐柠别过头不忍直视。 拳头大的冰雹没有停歇,砰,砰,砰,刺耳的音,叫人牙疼。 紧急通知,什么破紧急通知。百年不遇的大雪灾,赶紧撤退,这一走,就走出问题来。 没有紧急通知,或许大家会安安分分的等待军警的救援和安排,冰雹来的时候,会死人,可不会死这么多的人。 唐柠的手心被泪水浸湿,吴渔在哭,怕是被吓哭。 本来吴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读小学六年级,准备小升初,而不是疲于逃命而不是见惯生死。 每天忧愁的是到底上清x好还是上北x好,唉,好忧愁,好苦恼! “赶紧进来,站在这,很危险。”被救的男人,把玩着钥匙圈,小百货商店紧锁的门,现在是开的。 这么巧,拉过来的人就是小百货商店的老板,唐柠不信。 “你是这的老板!你知道怎么去军队驻扎地么!能不能抄近道!”唐柠一边故作惊讶,一边哆哆嗦嗦的,完美诠释一个怯懦求生欲强,嗯,还有点善良的女人。 吴菲这个身体不过二十三,因为日夜颠倒,锻炼有限,娃娃脸显嫩,看起来有点像未成年,又白又嫩又弱,不是能唬人的。 唐柠练,可不是专门练肌肉的,虽然这拳头的威力,今时不同往日,可这人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世道乱起来,吴家就两个人一条狗,一个小姑娘,一个弱弱的大姑娘,狗么,一只蠢蠢的哈士奇,柿子挑软的捏,吴菲的姿色又不错,就是坏人的首要目标。 她为什么当初脑残试图和张家交好!就是因为自家人丁稀薄,又是俩姑娘,镇不住场,想借点势。可惜张家一窝的极品,一窝的脑残,守望相助,不,还是老死不相往来比较合她心意。 “我可不是,我只是个特殊职业的。”男人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拉长,眼眸,流露出浅浅的温柔,说话的口吻懒懒的,“难不成你歧视特殊职业的!” 这个男人不简单,不过和她没关系,冰雹这么大,站在外头缩着的时候,碎片砸到小腿上,是真疼。 “不,我不歧视,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唐柠温柔地笑笑,笑完,忍不住打个哆嗦,这温度是越来越低,降温的速度很快。地上的雨水遇冰块,形成薄薄一层冰。 “你可真有趣。”男人浅笑,合上门,将悲哀尖锐的哭嚎挡在外头。 这场冰雹下来,d市能活下来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在冰雪围城中活下去?唐柠不知道! 温度降得太快,太快,可以说是五分钟降一度,停止下冰雹的时候,一个小时已经过去,唐柠取出温度计,室内现在是零下两度。 变天的速度太快,军队驻扎地有点远,d市冰雹这么凶猛,军警驻扎地幸免于难,唐柠不相信,千辛万苦赶过去,见到的只是冰雪覆盖的土地,那种绝望会将人彻底淹没。 折返,是唯一的出路,她的物资可以支撑两年时间。两年内,想办法获救或者自救。 一个消失以后,外头飘起鹅毛大雪,暂时没有冰雹。 一个小时,三个人可以将小百货商店翻个底朝天。 暖宝宝翻出来一袋,两年前的,发热效果,可以想象得到,只能说有比没有好一点点。 洗脸铁盆三个,万一冰雹再现,砸破盆之前,不会砸破头。 雨衣若干件,挑一件穿在身上,可以腾出手来推行李。 第145章 末世天灾12 雪越来越大,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悲凉的哭嚎,叫唐柠的心微微一颤。 唐柠不适应地打个寒颤,这温度比室内低五度不止,唐柠忍不住瑟瑟发抖。 逃命自然是轻装上阵,尽可能腾位置给粮食,她出来的时候,穿的不单薄,被嘲笑裹得像个粽子,可现在是零下十度。 鹅毛大雪肆虐,猎猎作响的呼啸,这么冷,会不会冻死在路上。 唐柠的心一点也不轻松,倒是小哈精神抖擞,本是雪橇犬家族的成员,不怕冷,没毛病。 “找点衣服披上,不想冻死在路上的话。”男人庄城站在五六米外,催促唐柠。 这一路不好走,到商场门口的时候,唐柠忍不住打个喷嚏,男人走得飞快,腿长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唐柠和吴渔追得辛苦。 这撬锁的速度,叫人侧目,特殊职业,小偷,不像,没有半点贼眉鼠眼的味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临时搭个伙,他到底是什么凯来历,唐柠是真不感兴趣。 这个男人有点危险,这个危险,唐柠是不乐意碰的,她不想找什么刺激,不想找什么存在感。 庄城没有一点物资,唐柠不可能收留个陌生人,这男人又不愿意分道扬镳。 d市的角角落落,唐柠早就踩点踩过,这么一来只能是路过超市的时候,收集一点,唐柠也可以跟着捡点便宜。 吴渔一直没说话,沉默的模样,有点可怜,场面太沉重,她承受不住。 “换条路,小渔害怕。”商场没有冬装,羊绒毯裹在身上,冷,依旧是冷的,这个冷是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唐柠,没有感受过的,裹着毛毯瑟瑟发抖,忍不住打个哆嗦。 这个时候头脑越发的清醒,越是耽搁下去,处境越是危险,若是照这个趋势降下去,就有点恐怖,没准三人一狗直接就被冻成冰块。 “你认识路就成,我没关系。”男人浅浅一笑,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拉长,有点像狐狸,一只成精的公狐狸。 这媚眼,唐柠完全免疫,握紧温度计,时不时瞄一眼,若是有反常,她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超市……”超市不小,现在这个情况,交易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江湖救急。 门没锁,怎么会,谁家超市大半夜不关门,不是坐等贼来偷么,唐柠心头一凛。 没吃食。 大话说出口,转头就打脸,唐柠的脸啪啪的疼,这个超市她踩点踩过的。 万一天灾降临,可以瞄准这家超市收集物资,随大流出来,小心点,也不起眼。 可现在超市空荡荡的,像是蝗虫过境似的,吃食被一扫而光,没有漏网之鱼,衣服电器无人问津,摆在货架上落灰。 不像是匆忙被抢的,地上没有杂乱的脚印,没有散乱的货物,又是地震又是冰雹的。 这个糟糕的时间点,收集物资的人,怎么可能脚底干干净净的。 唐柠一路走过来,一回头,地上全是脚印,不光是水印还有泥点,可这超市太干净,干净到反常,干净到唐柠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记性来。 没有就是没有,变是变不出来的。 “请问绿城小区怎么走,我是来找人的,可谁知道,没进城,这……” 有人在搭讪吴渔问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女的娇小。 女人的嗓音蛮温柔的,柔柔的,软软的,没有侵略性,可以叫人降低警惕。 可吴渔下意识的反应是后退,拍拍小哈的脑袋,小哈嗷嗷乱叫,这个反应,有点可爱。 “有话好好说,不要凑过来。”吴渔直摇头,毛毯又裹紧一点,太冷,说话带颤音。 “我不是坏人,我来绿城小区找亲人,没想到这会变成这个模样,不知道路怎么走,你若是愿意领路,我可以出一箱的方便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时候,吃食就是活命的保障,现在的钱只是废纸,值钱的是吃食,五十块的方便面就可以叫人争个头破血流。 这么一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姐……”吴渔拖长音,没有理会女人的温言软语,上去抓紧唐柠,传达的信号,不言而喻,能做主的是唐柠。 迎风招展的女人转过身,白色的羽绒服,精致的裸妆,针织的手套,毛茸茸的围巾,一顶毛线帽,长筒靴。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真心酸,三人瑟瑟发抖的时候,这个女人穿得暖洋洋的,三个人差点冻成狗。 在人人灰头土脸冻得牙齿咯咯作响的时候,这个女人依旧美如画,不见一点的慌张和狼狈。 天灾来临的时候,十分的美人,在仓皇失措下,能有三分颜色就不错,现在这个时候,依旧能这么精致这么动人的状态。 这两个人不是有依仗,就是本身不简单,只是不知道这一男一女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又是两个麻烦,唐柠在心中下个决断。 笑容在瞥见唐柠的时候,彻底僵住,盯着唐柠的脸半天,回不过神,脑袋像被雷劈过似的,半晌回不过神来,完全傻住。 本来脸就白,现在血色褪去,也看不出来,只是这个僵硬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违和,搭配飘忽的眼神,就像个做错事的中学生。 这个心虚劲,隔老远,唐柠都能感觉到。 人在什么会心虚,人在什么时候,会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做错事的时候,害怕谎言被揭穿的时候。 唐柠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这个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唐柠的眼,人的肢体语言不会说谎,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唐柠,这个女人绝对有猫腻。 这个人,吴菲不认识,唐柠自然也不认识。 这个女人身上有故事,好巧不巧,这个故事和吴菲有点牵扯。 唐柠微微一笑,露出小虎牙,满脸的无害,“可以结伴同行,只是我们要马上出发,这个天越来越冷,夜晚来临的时候,怕又来一次大降温。” 矜持得体的笑容僵在脸上,温柔的神情皲裂,“我……” 八成是婉拒,心虚,上赶着凑,不是找虐么,唐柠可不可能将人捆起来,追问个中的缘由,下意识地瞥一眼温度计,零下十二度。 这温度,比想象中降得慢,温度降得慢一点,这场浩劫中,能活下来的人会多一点,唐柠收起温度计,搓搓手指,一点点刺痛,暖意,没有感觉到。 “现在就出发,我不会拖后腿的。”酥软的音,飘进唐柠的耳朵,唐柠的瞳孔一缩。 第146章 末世天灾13 鹅蛋脸,樱桃嘴,柳叶眉,小鼻梁,小骨架,典型的东方美,淡淡的羞涩浮现在两颊,温婉动人,唐柠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眨眨眼,没有眼花,记忆错乱,不成不会,她只是测个温度,这么短的时间,她到底错过什么大戏。 唐柠看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顺着视线,瞥见的是庄城,转头的时候,年轻的女人微微低头,耳朵暴露出她的羞涩和紧张,两只耳朵红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 一个美丽女孩大庭广众犯花痴,庄城冷淡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个含情脉脉,一个冷漠不待见,这个事情越来越复杂。 庄城表现出来的是全然的陌生,没有半点的熟稔,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温婉女人,对庄城是不加掩饰的爱慕。 认识还是不认识,答案只有一个,一个认识,一个不认识,这个可能性太小。 如果庄城和这一男一女是一伙的,唐柠在心底评估双方的实力,两人一狗,可能不是三个人的对手。 这个女人温温柔柔的,不经意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可唐柠在这个时候银牙轻咬,随时可以出击。 三人一狗的队伍又一次扩充,现在变成五人一狗,一行人浩浩荡荡冲着绿城小区去,唐柠眼尾扫一眼,果见庄城被时不时的偷瞄。 作为被偷窥的对象,庄城不知道,绝对不可能,可他不说话,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叫唐柠警铃大作,她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锋芒。 救个白眼狼,那就有点可笑。 一男一女雷静雷正是兄妹,南方涨水逃难过来的,姑姑在绿城小区,担心,就想去瞄一眼这个硕果仅存的亲人。 涨水逃难,这么白嫩,路遇地震,这么镇定,路遇冰雹,没有一点紧张,大写加粗的佩服,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数,她的行为到处是漏洞。 兄妹流出来的背景,唐柠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耳边风, 雷家兄妹的话,唐柠真的是一个字也不信,如果雷静不偷偷瞄庄城的侧脸,雷静没有不敢直视她,唐柠或许会相信,现在么,她眼没瞎,心也没瞎,她当然是什么也不信。 这个年头身份完全可以是伪造的,没有公安系统可以作为辅助,怎么去查真伪。 身份可能是假的,编个经历,也没什么不对,一边说相逢是缘分,一边又言行举止不一致,说不出的别扭,雷静,姑且就当她是雷静,她难道就不难受么。 雷静的躲闪,唐柠装作没瞧见,唐柠眼神扫过去的时候,雷静下意识地摸手腕,可这手腕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饰物,有什么可摸的。 冷得彻骨,车上就一件羽绒服,唐柠塞给吴渔,直说自己不冷,真的不冷么,当然是假话,这个见鬼的天,在外头待这么久,整个人冰冰凉凉的,她差点就冻成冰块。 雷静幽怨的小眼神瞥过来,唐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识相交出羽绒服,她办不到,吴渔哆哆嗦嗦的,颤抖的小身板,叫唐柠看着有点揪心。 羽绒服,不让,一个大男人,穿羽绒服,叫个小妹妹冻成狗,绅士风度,怕是喂狗。脸皮厚度全是练出来的,这个鬼时候,有个伤风感冒的,可没地方医治。 吴渔解下来的两条毛毯,唐柠和庄城,一人一条,聊胜于无,在冰雪的支配下,唐柠瑟瑟发抖。 车内满满当当,全是食物,可现在车辆寸步难行,这么多的东西,怎么搬,是个问题,不搬又不舍。 “现在冰雪围城,车寸步难行,东西留在车内,不过是便宜外人。”雷静气质纯净,笑起来,单纯又无辜,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施舍的味道,不会叫人不舒服。 “静静,我们的粮食为什么给不相干的人,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还是个未知数……”雷正瞪大眼,扫过来的眼神,称不上善意满满,他的眼睛不大,眼白部分偏多,这么一瞪,让人扫过去的时候不怎么舒服。 这个黝黑高大的男人,和眉眼精致的雷静,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现在正眼神不善地盯上三人一狗,说出来的话,相当冷酷。 “哥,你不要这么凶,出门在外,相识是缘分,这东西留在这,你不心疼,我心疼。”雷静嘟嘴卖萌,顺势戳戳雷正的腰,阻止雷正说出冷酷的话。 “东西可以拿,但不能白拿,到目的地我们收取百分之五十。”雷正一板一眼地说,虽然做出妥协,可这眼神称不上心甘情愿。 “哥,我听你的。”雷静一思索,答应下来,没有非要固执己见,说完,眼神落在庄城脸上,见庄城点头,眼底闪过欢喜的笑意。 从头到尾征求的只是庄城的意思,事情的全过程和唐柠吴渔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她不在意就是。 她在意的是雷静,她在心底暗暗蹙眉,若是她没有眼花的话,这雷静是一边说话一边去推雷正,雷正的怒火在雷静的小动作下慢慢消散。 发火的是雷正,强势的是雷正,可这做主的貌似是雷静。 唐柠心中有数,对雷静是越发的警惕,咬人的狗不叫,总的来说这三个人都不是简单好相处的家伙,唐柠不喜欢横生枝节,她是打定主意,不乱掺和进去。 “多谢雷小姐,小渔,腾一下行李箱,到时候分起来方便。”唐柠笑起来,温柔明媚,瞄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测一下温度,现在是零下十五度,时间宝贵,挽起衣袖,抓紧干。 装巧克力,装小蛋糕,这个东西热量高,占地小,剔除行李箱和背包内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使劲塞,左右是白得的,不要钱。 百分之五十,这个比例唐柠可以接受,毕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大大方方全送,反而不符合常理,只是这没有完全打消唐柠的顾虑。 当然这点顾虑,唐柠没有摆到台面上来。 唐柠瞥一眼庄城,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不经意地转头,果见雷静不满地盯着她,见唐柠转头,不满又变成浅笑。 第147章 末世天灾14 , 雷静吃不得苦,拖着个行李箱,吃力地走,时不时喘两下,这个体力可以说是很差的。 唐柠没看错的话,这个行李箱装的一半是衣服,一半是食物,顶破天十公斤。吴渔两个行李箱,一个包,没有喊累没有喊苦,没有拖累队伍。 唐柠默默给雷静贴上柔弱的标签,一个小时的路,愣是花上两个小时,说没有怨言是假的,这一路唐柠冷得差点哭出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是她太傻太天真,以为这是个轻松的活。 走进绿城小区,拍掉雨衣上覆盖的雪,唐柠的四肢冰凉冰凉的,冻上半天,唐柠一点也不好受,现在只想回去取暖,喝点姜汤,暖暖身体,不想生病,没有医院没有医生不能挂盐水,生病太遭罪。 “交出东西,可以不杀,不要磨磨唧唧,大爷的西瓜刀可是不长眼的。”四个地痞,穿着崭新的羽绒服,头发染得黄黄的,露出大黄牙,拎着西瓜刀,叼着香烟,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老实点,交出来,不老实,可别怪西瓜刀不长眼,大爷的刀可不是吓唬人的!”领头的黄毛地痞,一副我是大佬我最**的鸟样,西瓜刀挥来挥去,发出咯咯的怪笑。 这笑,伤眼又扎耳。 西瓜刀刀身有红点,唐柠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这西瓜刀是见过血的,这伙人是见过血的地痞。 现在拦路打劫,唐柠忍不住冷笑,她辛辛苦苦运东西,可不是给别人送嫁衣的,虎口夺食,没这么容易。 “小妞,和大爷玩玩,我可以叫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个黄毛小弟笑嘻嘻的,放肆的眼神对准雷静。 唐柠皱眉扫过这一伙地痞,有点厌恶,她非常不喜欢痞肆无忌惮的眼神,像是要扒掉她的衣服的眼神,真叫人恶心。 虽然这个恶心的笑容不是冲她来的,可这恶心感是一点也没笑下去,这群社会的渣滓,不揍到生活不能自理不罢休,不知道霍霍过多少小姑娘。 “大哥,我喜欢这个裹毛毯的,这姑娘有个性。”痘痘小弟撩撩刘海,对吴渔挤眉弄眼。 就这个挫样,敢来染指吴渔,唐柠跃跃欲试,拳头痒痒的。染指未成年,这种社会的残渣,不收拾,她的愤怒没办法抑制下来。 她扫过雷静,小脸刷白,颤颤巍巍的,一看就知道没有半点战斗力。 雷正义愤填膺,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能冲上去和人对打,只是他的武力值,唐柠不知道。 庄城不说话冷冷淡淡的,他的心思唐柠不懂。 吴渔愤怒得紧,小姑娘眼睛在喷火,可对上真刀,唐柠怕她受伤。这伙人,是在踩她的底线,唐柠咬牙切齿又不敢轻举妄动。 一打四,四把西瓜刀,唐柠瞄一眼白嫩嫩的拳头,没有轻举妄动。一打四,她承认她没有这么**,试图染指她的人,她会叫他付出血的代价。 “我有话说,大哥,你说的话算数么。”张姐缩着脖颈,笑得有点谄媚,眼神飘忽,这里瞄一眼,那里瞄一眼,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鹌鹑。 “出来混,义字当头。”混混老大抠抠牙齿,抖抖肩,自以为帅帅的,眯着眼睛,享受这种众人怕他惧他的模样。 现在d市沦陷,既没有警察又没有军队,天灾以后的d市,是他们的天堂。 明目张胆入室抢劫,抢出来的东西堆在一楼,垒得高高的,畏畏缩缩的生活已然是过去式。 “吴菲吴渔这对姐妹,住我对门的,藏着大批的固体酒精。”张姐信誓旦旦地说,笑容灿烂,“我亲眼见到的,这个见鬼的雪天,没法取暖,可怎么活!” “真的?!”黄毛老大瞪大眼,眼中迸发强烈的惊喜。 张姐闭眼豁出去,“我可不敢骗你,绝对是真的!” 突然被插刀,唐柠牙关紧要。 真是个小人,一点小摩擦就耿耿于怀,难不成贼进来,唐柠得说欢迎欢迎么,张家人这个睚眦必报的劲,唐柠可以说是领教到。 幽深的眼神扫过张姐,张姐浑身打个颤,不知道怎么说,唐柠的眼神,叫她害怕不安。 案板上的鱼,有什么资格蹦哒。 张姐火气噌噌冒,眼神怨毒,“我不光知道她囤固体酒精,我还知道她屯米屯粮,虽然她做得隐蔽,可躲不过我的法眼。” “张姐,你这是在造谣!是在将我推向死路!”唐柠委屈巴巴的,试图拖延时间,对上打不过,不对上,唐柠心疼她的物资,她是真的恨上张姐,这个时候这么对上,就是在要她的命。 张姐眼神闪躲,再抬头的时候,满眼的怨毒,“没有,你怕什么怕,搜一搜不就全知道。” “我家什么情况大家不是知道么!”咬死她不松口,唐柠额头青筋冒出来。 眼观眼,心观心,根本不敢张口,也是敢张口的话,这四个地痞能得逞么,能搜罗到这么多的物资么,能嚣张地放狠话么,不能。 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不紧张,唐柠其实没什么失望的情绪。 这个世道别人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只是心有一点点冷,就一点点。 庄城冲山去,拔出随身带的匕首,一刀划过去,嘻嘻笑的两个地痞手上见血,痛得西瓜刀抓不住,掉在地上,庄城顺势捡起一把。 变故发生得太快,混混老大前头哈哈笑,现在当场折损两枚小弟,这嚣张的笑,当场凝固。 庄城勾勾中指,挑衅的味道十足。 “你这小子找死,老子成全你!” 混混老大怎么能忍,顿时大怒,挥舞着西瓜刀,两刀相接,混混老大扛不住倒退。 痘痘男试图偷袭,唐柠一个高抬腿,对准他的后背踢过去,将人踢到地上,痘痘男,捂着嘴巴爬起来,地上出现一颗牙。 痘痘男吐口带血的泡沫,向唐柠扑过来,庄城一踹,将人踹出两米远,混混老大,早就被打倒,躺在地上,微微抽搐。 幽深的眼直视这四个地痞,强大的气势没有半点遮掩,这个打架的本事可真牛。 “啊!”张姐哇的尖叫起来,她可以亲眼见唐柠怎么踢倒地痞,若是踢到她脑袋上。 (本章完) 第148章 末世天灾15 , 她是真的吓得不轻,在她眼中,这对搬来的姐妹就是有点小钱就是有点谨慎,遇上地痞,只有被凌辱的份,怎么可能奋起反抗。 唐柠皮笑肉不笑,阴恻恻笑起来,“张姐,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对我们吴家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顺便扬扬拳头,低调不起来就不要低调,这武力显摆显摆就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我!我!”张姐的害怕顿时显露出来,有点惊悚地盯着唐柠的拳头。 白眼一翻,昏倒在地上,唐柠一时无语,装可怜,装死,在她这,可没有半点用处,她可不是良善之辈。 唐柠走上去,长长的指甲搭在张姐的肩头,让张姐的心脏忍不住抖三抖,谁昏倒又意识,谁昏倒会害怕,这个身体抖得像羊癫疯发作似的,叫唐柠有点无语,这个装昏的演技,就像车祸现场,叫人不忍直视。 “张姐,你若是装睡,我刮花你的脸,你可别害怕。”唐柠贴紧张姐的耳朵,喃喃道,话一说完张姐的身体就抖来抖去,抖来抖去,这个幅度,除非眼瞎,不然瞄一眼就知道张姐这是在装昏倒。 唐柠勾着嘴角,冷冷的眼神映衬着雪白齐整的牙齿,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拍拍张姐的侧脸,“地上这么凉,装睡不辛苦么!” “我……我……”张姐就一个哆嗦站起来,飞快地溜走,干完坏事就想溜之大吉,没这么简单。 唐柠抿抿薄唇,貌似她又演恶人的天分,瞧这张姐给吓得。 报复干坏事,得偷偷来,来日方长,现在么,叫张姐担点惊受点怕,毕竟后来的生活会越来越难过。 唐柠扭头就见庄城和雷静相谈甚欢,其实相谈甚欢这个描述不大恰当。 庄城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不说话,真是白白浪费他的狐狸眼。 雷静笑得甜蜜蜜,水汪汪的眼睛崇拜地盯着庄城,眉目含情,说话细声细语带点南方的嗲音。 这个模样,真动人。 两个人有戏,男的帅女的美,若是在看脸的世界,妥妥的就是一对。 男人么,虚荣心和征服心,难免的,一个胶原蛋白满满长相过人的小女人,双眼含情,是个男人就会把持不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情相悦,没什么不对的。 料理完地痞流氓,唐柠生不出半点周旋的意思,只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纵使穿上吴渔抱来的羽绒服,裹的像只熊,依旧是透心凉。 冷得掉渣的时候,唐柠就是有百般的心思,现在也提不起来。 昔日的邻里,眼神闪躲,仿佛她是个恶魔似的,唐柠也是无语,反抗来反抗去,她倒是成为一个人人害怕的异类。 不啰嗦不废话,一式两份,隔着厚厚的包装袋,谁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偷偷扫过来的眼神带着探究之色,可在唐柠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又缩着脑袋,当鹌鹑,没有一个人敢对上她的眼神。 “你收着,就当是见面礼,没有庄城哥哥和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雷静笑起来眉眼弯弯,叫人感到心非常的舒服,雷静这样纯净无辜的女孩,就是有叫人难以忘记的本事。 “我这只是自救,真没帮上什么忙。”唐柠倚在吴渔身上,有点难受。 百分之五十就是百分之五十,唐柠不乐意乱占人便宜,这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雷家这对兄妹的不对劲,唐柠可没忘。 她又没想过和雷家兄妹深交,不想深交,就该在第一时间就保持适当的距离。 没有给拒绝的机会,唐柠放下东西就走,将门关上,隔绝窥探的视线。 倒头就睡,不是铁打的身体,又是受冻又是挨饿又是高度警惕的,唐柠有点难受。 “姐,你喝点姜汤。”吴渔推推唐柠没推醒,没推醒,“姐,你醒醒。”摸摸额头,烫的很。 退烧药喂下去,酒精炉点起来,吴渔啃着压小面包,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又是敷冰块又是擦酒精的,唐柠的体温愣是没有降下去,吴渔眼泪啪嗒啪嗒掉,这么烧下去会没命的,她挨家挨户去敲门,没有一个医生。 雷正凶巴巴的,雷静塞给她一盒退烧药,庄城过来瞧两眼,量个体温,叫吴渔喂给唐柠。绿城小区没有住满,庄城撬锁的技能满分,三个人住在这,不奇怪。 唐柠醒过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双耳嗡嗡作响,就像去掉半条命似的,一时缓不过来,恹恹的。 她没这么累过,身上没一点力气,好像全身被针扎似的,可细细感受又不是疼,简而言之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姐……”吴渔两眼红通通的,扑上来,眼泪啪嗒啪嗒的,一边哭,一边喂唐柠喝糖水,给暖水袋灌热水,毛巾裹上,塞进被窝,暖暖的又不会过烫,怯懦的小姑娘,现在会照顾人,唐柠有点欣慰又有点心酸。 “我没事,你不要紧张,乖。”唐柠精神太差,昏昏沉沉又睡过去,这一觉睡得昏天昏地。中间醒过来两三次,也不是完全清醒,就是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醒过来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上的时候量个体温烧退下去,有点头重脚轻,双腿发软,动作稍微大一点,眼前发黑,只能慢慢走动。 迷迷糊糊的,体虚乏力,吃口东西比上刑还难捱。是她太自大,本来以为没什么,现在么,真难受。不过也是没办法,姐妹俩,必定要有个人会遭罪的。 唐柠想量量室外的温度,窗上的冰厚厚的,除非凿窗,不然的话,没法量。 吴渔不在家,小哈不知道被唐柠全副武装,门开个缝儿,冰凉白色的水雾扑面而来,就像混杂着冰块的冰水给唐柠洗个脸,这舒爽,没法形容,她的脸快要僵掉。 现在零下十五度,唐柠根本就不敢出去,这么冷的天,保暖不到位,会被活生生冻成冰块。 没多久,楼下传来的动静不小,来的是七八个男人,块头不小,这伙人绝对不是混混地痞可以匹敌的。 这幢时不时传出凄厉哭音的大楼,突然变热闹,唐柠却有点不安,这伙人身强力壮,绝对不是好惹的货色。 (本章完) 第149章 末世天灾16 , 唐柠乐观不起来,若是抢劫,她能怎么办,根本就守不住物资。 这伙人冰雪围城,不老老实实待着,这么不安分,唐柠真的是想骂娘。 吴渔这个丫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唐柠现在是走也不对,不走也不对。 唐柠等啊等的,等来的不是个软萌软萌的小姑娘,等来的是一只仅仅露出一对眼珠的熊,若不是软软的嗓音,没有半点变化,唐柠差点就一根钢管拍下去。 “姐,军队来人,我们肯定会得救的。”吴渔眉眼弯弯,边说边取出饼干出来,就着热水咔擦咔擦地咬,难得的欢快。 “军队来人,你好点没,你生病的时候,小渔可是很担心你。”雷静一张玉白的小脸上眼睛眨巴眨巴的,霎是可爱,凑上来的时候亲亲热热的。 什么时候这么熟! 什么时候来的军队! 不过发个烧就发生这么多的事! 唐柠扫过雷静的腕,一个翠绿的镯,有点眼熟,这个时候玉镯不离腕,就不怕磕磕碰碰么。 “没事,就一点小发烧,不碍事的。”唐柠微微笑,来呀,演戏呀,谁怕谁,反正有大把时光。 雷静不喜欢她,不喜欢又偏偏装出喜欢的模样,当面笑,心底骂,这个别扭劲,她不难受,唐柠替她难受。 两人唯一的交集是庄城,可庄城又不喜欢她,唐柠也对庄城不来电,雷静怎么就对她恶意这么浓。 送走雷静,吴渔欢快地扑上来,“姐,我们是不是该和大队伍走,现在路线已经定下来,s市是出名的种植基地,现在可以集**暖,很快就能通上电。” 吴渔两眼放光,满满的向往溢于言表。 “我想想。”唐柠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一口否决,军队是个好地方,雷静是个小麻烦,物资是个小困扰。 如果他们能够搭上这个队伍,就可以直接上安全区,可前提是这只队伍得是可靠的。 庄城这个男人藏的深,这么短的时间,他有心装普通,现在他到底是军人还是混黑的一时真难说。 末世,法律崩坏,道德沦丧,没有约束,一切皆有可能。 军队保护普通民众撤退,在少数人的生命和多数人的生命,做出抉择。没有人可以证明庄城的身份,固守原地还是赌一赌,唐柠有点犹豫。 单独上路是很危险的,冰雪,饥饿,暗处的地痞,随时可能夺掉两人的性命,等待救援,是将命运交给上天。 【宿主,来不及解释快上车,剧情传送中,系统能量不足,暂时休眠……滋……】 神龙不见尾的系统,秉承一贯的传统,说完就溜,溜的速度太快,唐柠根本就找不到搭话的机会。 不过这个破系统,一贯是这个糟心的态度,唐柠早就习惯,虽然很不爽。 任务有变,这个故事略微有点复杂。 雷静确实不对劲,她对庄城莫名的热忱,她对唐柠的害怕,不是无缘无故的。 雷静是重生的,机缘巧合知道一个秘密,吴菲的翡翠玉镯暗藏空间。这么一来无缘无故消失的超市物资,进谁的口袋,不言而喻。 不过现在雷静的空间是不安全的,控制空间的钥匙在唐柠这,她嫌玉镯累赘,没有戴,根本就不知道它会暗藏玄机。 不安全的空间是福也是祸,空间的弊端初现端倪,雷静收东西取东西,会感觉身体被掏空,说不出的疲倦,这个症状不但不会减弱,将来只会越来越明显,直到雷静的身体彻底被掏空。 空间本来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吃进去的迟早要吐出来,雷静虽然可以收物资,可耗费的是她的灵魂。 若是她不贪心,一点点来,像小松鼠藏口粮似的,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只求个温饱,对灵魂的伤害不会很大,可一旦超过这个度,她的灵魂会垮掉的。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玉镯就尤为关键,唐柠紧握的这个玉镯藏着一本秘笈。 这个秘笈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个秘笈对常人来说只能强身健体,可对空间的主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这本秘笈是空间的秘钥,没有秘钥就不是空间的主人,有这个秘钥就可以被空间彻底认可,不受灵魂的损伤。 被空间选中的人会有空间的使用权,这个使用权不是免费的,消磨的是灵魂,没有你情我愿,使用者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空间只能带来一时的风光。 这个抢过来的馅饼是有毒的,可以将雷静的灵魂吸干,当然这个毒不是无药可解,两个玉镯合二为一,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雷静是个护士,在送给吴菲的水中投一点点料,在吴菲昏昏欲睡的时候,夺走玉镯。 吴菲生病,生病去的医院就是雷静工作的地方,雷静偷走玉镯,没有被监控拍下来,没有被人发现。这个概率比中五百万彩票的概率还小。 虽然唐柠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不过没有这么巧的事,也就没有她什么事。 吴菲就是个炮灰,一个送空间送经验送爱人的小可怜,吴菲没错,就是怀璧其罪,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雷静就是这个小偷。 怀璧其罪,吴菲的奇遇谁不眼馋,雷静这么处心积虑,不过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有一就有二,不劳而获是会上瘾的,雷静现在不紧张,雷静现在尚且知道什么是羞愧,仅仅只是因为生命没有受到威胁。 当她遭受生命威胁的时候,就是她迫害唐柠的时候,吴家的传家宝是一对玉镯,她迟早会知道的。 她这有张王牌,雷静是无论如何要抢的,不抢她会死,抢过来,她能混得风生水起。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单纯善良不过是个伪善的标签,她本来就不是纯白的人。 委托者的任务没有提到雷静,八成是不知道后续的发展,不然的话,非得拎上砍刀不可。 两个人的对立,注定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系统发布的新任务就是夺取雷静的空间。 这么一来,势必得斩断雷静的退路。斩断雷静的退路,唐柠一点也不觉着对不起雷静,吴家的传家宝和雷静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本章完) 第150章 末世天灾17 , 雷静的退路,捏在唐柠这,除非雷静有逆天的运气,寻到救命的东西,不然,就只能默默等死。 这个空间是独一无二的,就这么一个,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若是出现第二个,岂不是天下大乱,至少现在唐柠看不到雷静有任何自救的办法。 只是在雷静付出代价的时候,她已经享受过世人的景仰和爱戴。 没准去世以后,还能成为世人景仰的英雄,一个拯救末世的超人,她这么一个卑劣的小偷,何德何能。 雷静,她欠吴家两条命,吴菲在洪水中溺亡,没有姐姐,小小的吴渔在浩劫中死亡。 唐柠想到这,眼神就晦暗起来,想想雷静眨巴眨巴眼眼神无辜地盯着她的模样。 突然觉着自己不能这么轻松放过她,她做不到轻描淡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何况她轻描淡写,雷静同意么! 雷静和唐柠没有关系,可伤害到她的利益就叫人不怎么愉快。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庄城是个少将,军队大佬的预备人选,这个男人年轻强大,这个年纪男人的浮躁,这个年纪男人的好大喜功,他一点也没有。 这个男人强大冷漠,纵使他不喜欢雷静,可只要雷静的空间存在一天,他就会捧着她,这和喜欢无关,这和她是谁没有关系。 雷静就是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没有空间,她什么也不是。 可庄城不是,他有权有势,前途不可限量,庄城要她三更死谁敢留她到五更。 水果刀轻轻在右手中指上划上一道伤口,血丝渐渐渗出来,这一点痛楚,对唐柠来说,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挤压伤口,挤出豆大的血珠,滴在翠玉镯上,血滴滑落,没有一点吸收的迹象。 【系统出来,你是不是该出来解释解释!为什么不能认主!你不给个说法,我就改道,夺空间不是委托者的任务,我可以不完成!】没道理,她不能滴血认主,这个身体是吴菲的,这个血是吴菲的。 【系统的运转需要能量,辅助系统9009竭诚为您服务。】机械音在耳边回荡,冷漠不通情达理。 【系统都是这样卸磨杀驴,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么。】唐柠红唇微抿,说话的口吻很淡,完全不信系统9009的节操。 说实在的,她和系统的交易不过是你情我愿,可系统只是一味的压榨她,她对这个系统的好感度早就为负。 走弯路不搭理,被宿主误导不搭理,这个翠玉镯中的东西肯定是被系统吸收的,她就不信系统没有得到半点好处。 系统的尿性,她有点数,就是无利不起早,当初撺掇她对付金钱抽奖系统,八成也是没安好心。 系统9009沉默半晌,【系统需要补充能量,没有能量,系统的功能将无法解锁。】 无法解锁,鬼知道系统什么时候回解锁,鬼知道系统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这个系统和她就不是一条心的,它总是试图回避和她的接触,能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她,真是一言难尽。 【系统功能无法解锁,是不是说即使我完成二十四个任务依旧不能重生,是不是合约,一开始就是个霸王条款。】唐柠咄咄逼人,她赌,她和系统之间存在利益纠葛,系统不会这么快放过她。 【系统正在试图恢复正常,系统9009对宿主的忠诚,宿主不必怀疑。】 忠诚,系统的忠诚,她是一个字也不信,这么含含糊糊的回答,她是真不喜欢。 【系统现在的恢复进度,系统的能量来源是什么?系统基础功能不开放,举步维艰。】唐柠试探性地询问。 【系统9009现在恢复进度为百分之六十,系统的能量来源是世界bug,系统和宿主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宿主可以相信9009。】9009有点委屈可怜。 系统9009在撒谎,女人的第六感这么告诉唐柠,第六感救过唐柠许多次,她对这个系统始终高度警惕。 【勉强相信你!不要耍花招!不然的话,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唐柠微微垂下眼眸,心里大概有个数,心底对这个系统厌恶,可面上流露出的是一点点傲娇。 夜里,雪越来越大,棉花密密麻麻地往下落,被强风卷着四处乱砸。 这么大的雪,没有一个人能提起欣赏的念头,这么大的雪,美是美,可惜这美是要人命的。 “砰—砰—砰—”的音,叫人牙酸,唐柠在梦中惊醒,手脚冰凉冰凉的,这么冷的天,穿的和熊一样,盖一层又一层,也觉着冷。 唐柠来的时候三十九度高温,现在是零下十五度的低温,这个天,变得真快。 “砰—砰—砰—”的音,越来越响,足足有鸡蛋大小的冰雹夹杂在冰雪之中,倏然落下,来势汹汹。 外头的冰雹特别可怕,一砸一个坑,这个密集程度,比上一次更胜,砸到人,基本就是没活路的。 末世灾难的阴影,沉甸甸压在人的心头,叫人喘不过气来,时不时传来哭天抹泪的尖叫,叫人渗得慌。 七楼两户人家的老人在夜里去世,活活被冻死的,早上哭音就没停过。 这么冷的天,每天都有人醒不过来,唯一庆幸的是,温度在零下十五度,没有变化,不然的话,死的人就不止这个数。 灾难会过去的,灾难会过去的,这个信念一直支撑人们活下去走下去,可现在天会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可怕,绿城小区仅剩的几个人都不敢住,赶紧跟大队伍走,要死就一起死,没准会有活路,毕竟军队在这。 没有耽搁,没有给思考的时间,一早就走,没有给人留什么时间,一家或两家一辆车,物资自己保管。 这个时候才发现,七八个人原来只是先锋部队,实际上庄城率领的是五十人的小队,人人有枪。 枪支的威慑力和说服力是强大的,又冷又累,没有人敢抱怨,八点半就走,不等人,骂娘拖沓,没有的事。没有一个人敢去触霉头,枪子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本章完) 第151章 末世天灾18 风雪夹击,刮得人瑟瑟发抖,吴家的物资装起来足足一车,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眼神,扫过来。 可在唐柠眼神扫回去的时候,又眼珠乱转不敢直视唐柠,缩脑袋的缩脑袋,左顾右盼的左顾右盼,其实她也不会吃人。 张家少个男人,张姐的丈夫,那张标准的斯文败类脸没有出现。 有个爱管闲事的,端着姿态,找上唐柠,矜持地笑笑,将她知道的一股脑倒出来。 张姐的丈夫将**磨碎,煮粥,待张家人昏睡过去,卷粮半夜走人,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斯文败类没有错,张姐的丈夫真不是个东西,他有个相好的年轻貌美,半年前抱过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丢给张姐,转身就走。 张姐的丈夫是入赘的,没有话语权,这孩子怎么来的就怎么丢回去,扔在门口不管。 当时这个男人像个没事人似的,保证不敢胡来,谁知道会在这个时候等着张姐。 大意是叫唐柠不要计较,这张姐也是不容易,火大,做事欠妥当难免的。她这是认定唐柠是个面冷心软的,可惜,真是不好意思,唐柠就是个冷血的,原谅,不可能。 这个女人怕是闲得慌,站着说话不腰疼。没等唐柠发火,吴渔抓起扫把就打,求饶,当做没听见,唐柠就象征性地拦一拦,将这个碎嘴的女人关在门外。 这个女人和张姐沾亲带故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唐柠也没什么愧疚的。 吴家姐妹俩一个赛一个剽悍的名头传出去,唐柠一点也不紧张,这个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女人就该狠点。 “倚老卖老,不要脸,就该打,坚决不原谅张姐,若是没有庄城救我们,指不定现在是什么样,想轻轻松松翻页,不可能。”吴渔攥紧拳头,义愤填膺地啐道,“这个坏人,你绝对不能原谅。” 这个泼辣劲,唐柠喜欢,揉散小姑娘的头发,微微一笑,“我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惹我,不付出点代价可不成。” 她福大命大活下来就要大人不记小人过,笑话。 张姐这是实打实的恶意陷害,她不是宰相,她的肚子里不能撑船,做不到心宽,当做什么没发生,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如果当时她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张姐能见到的只是她的尸体。 张姐眼底的恶意,唐柠可没有错过。 现在她没有死,连快皮都没有蹭破,张姐这么可怜,又不能生育,老公又卷粮逃跑,她就该原谅她。 她强,她就活该被陷害,她弱,她嗝屁的话,谁给她讨公道,这个账,无论怎么算,都是憋屈难受的。 叫她宽容,叫她温和,叫她妥协,没有这个道理。 张姐的行为只能说她犯罪未遂,现在这个时候,法律没有约束力,犯罪未遂勾结地痞意图抢劫,不会遭受惩罚,那么就她亲自来讨个公道。 时隔三日,唐柠看见张姐的正脸,凭借52的视力,唐柠将她的萎靡不振瞧得清清楚楚。 没有化妆修饰过的脸蛋蜡黄蜡黄的,眼眶底下是浓浓的黑眼圈。 老公带粮跑,对她的杀伤力还是不小的,这么点时间,一个风韵犹存半老徐娘就变得又干又瘪。 唐柠将窗放下来,这个天,呼吸起空气来,有点费劲。 头晕耳鸣眼花、四肢软弱无力,呼吸急促、心跳快速无力,缺氧的典型症状。 空气中氧气的含量偏低,酸雨的侵蚀,地震的发生,冰雹的降临,大雪纷飞,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清新,雪花有吸附功能,这个常年灰尘飞舞的城市,难得的干净。 可这空气吸进来,叫人依旧不舒服,见不到绿树见不到小草,没有绿植进行光合作用,人类将面临巨大的灾难。 也许,粮食没有吃光的时候,人们就会因为窒息,走向死亡,吴渔寿终正寝的时候,人们呼吸不得不借助机器,那个时候还没到弹尽粮绝的田地。 这个蔚蓝色的星球,不知道会不会迎来新一轮的洗牌,人类灭绝动物灭绝,迎来新世纪。 不过这还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没准在逆境中,人类认识到保护自然的重要性,全力拯救这个满目疮痍的星球,迎来新生。 人类会走向什么结局,唐柠有生之年是见不到的。 不过这天是不会变热的,这个蔚蓝的星球在这场暴风雪以后,将进入冰河世纪,陆地被冰雪覆盖,每年只有大约三个月的时间,温度会升到零度以上。 张姐屁颠屁颠凑上来,笑容谄媚,这个谄媚,绝对不是因为唐柠,死不认账装死才是张姐会干的,现在这么干巴巴凑上来,怕是因为庄城。 她和庄城是没什么缘分,吴菲和庄城的结合,爱不爱是其次,主要是利益攸关,没有空间,吴菲和庄城只是两根平行线。 “吴菲妹妹,对不起,对不起……”张姐的嗓音有点嘶哑,带着叫人心疼的疲惫,眼角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的,揪紧羽绒服的下摆,可怜巴巴的,嚣张什么的,一去不复返,“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千不该万不该,求求你,放我条生路,是我有眼无珠……” “求我原谅你,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唐柠平淡地回应,道歉能抹消她干过的坏事么,不能,既然不能,她为什么非得原谅,原谅一个歹毒的人,就为面子上过得去,何必呢! “可你不是没遭什么罪么,我知道是我情急,我对不起你,我跪下来求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可以不可以!”张姐边说边跪下来,没有哭出音来,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被糟蹋,没被地痞杀死,没有缺胳膊缺腿地站在这,我就该原谅你。”唐柠没有一点动容,微微眯起眼,淡淡地说,“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会还回去,到时候谁也不吃亏。” 张姐的身体颤颤巍巍,咬着嘴唇,蜡黄的面皮抖来抖去,唐柠没有愤怒没有不满,只是淡淡的。 第152章末世天灾19 可就是这样淡淡的,才叫她无比害怕,她知道唐柠绝对不是说笑的,她没这么好的命,她若是遇上同样的事,绝对没有能耐活下去。 张姐变个方向对准唐柠磕头,这头磕的又快又狠,额头被冰雪擦破,愣是没停。 这个张姐别的本事没有,这耍无赖的功夫和她的老公简直如出一辙。 张姐这么一跪,她就是个被欺负的弱势群体,唐柠就是得理不饶人的坏女人。 她根本就不是来认错的,她纯粹是来道德绑架的,就这么跪一跪,就想脱身,没这么简单。 张姐就这么跪在地上,唐柠叫她起来她不起,她只是哭哭哭,张口闭口,全是对不起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时头脑发昏。 她这是打同情牌,人总是同情弱者,张姐做错事可以轻轻揭过,反过来唐柠这个受害者还要被编排来编排去。 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妥协,不过这个办法实在有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一句我一句的,仿佛唐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可受害者是她!不过唐柠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人本能的就是同情弱小,一只受伤的小奶狗会叫人心生怜悯,一只受伤的大狼犬会叫人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张姐是跪着说话,她是站着承受,张姐可怜的故事早就传遍。她这么可怜,一时冲动也是情有可原,这个心理,唐柠能懂,只是这个被逼迫的人,换做是她的时候,这颗心不怎么好受。 人云亦云,不问缘由,随波逐流,给人施压,现在一时爽,将来这个被逼迫的可怜人如果变成自己,希望到时候你依旧可以笑得出来。 她弱她有理,你强你活该←_← 张姐匍匐在地上痛苦地哭,眉宇间充满伤心,这么冷的地,这么大的雪,她单薄的身躯有点摇摇欲坠。 唐柠其实一点也不恼怒,她要报复,没想过借舆论的力量。 人的物质生活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头脑只会被食物占领,谁有工夫管人家的闲事。 未来只会越来越糟糕,喝不上粥吃不上肉,肚子饿得呱呱叫的时候,谁有这个闲工夫搭理她。 “起来,你这是跪给谁看!”唐柠嗤笑一声,转过身去。 “我没有跪给谁看,我就是心里过不去,是我鬼迷心窍。”张姐的膝盖已经跪到麻木,虚弱又无助地攥紧唐柠羽绒服的下摆,“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我现在很后悔,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给我个弥补的机会,我是真心忏悔的。” 张姐说着说着又想磕头,唐柠冷着脸,扫一眼可怜兮兮的张姐,“忏悔弥补就不必,我不稀罕,你不要凑过来我就谢天谢地。” 张姐不就是个要个原谅么,她给她就是,是不是真心的,就两说,张姐不是真心的,她有什么资格叫自己真心呢! “小渔,翻两包饼干出来。”唐柠也不多周旋,她转头对吴渔眨眨眼。 这个信号,吴渔压根就没有接收到,她沉浸在姐姐原谅张姐的愤怒中不可自拔。 “姐,你……你……”吴渔气鼓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翻出两包饼干和要她命似的。 唐柠有一瞬间的心虚,忍不住咳嗽两下,转念一想,她不过是演个戏,又不是真原谅,这只是权宜之计,不是她不守承诺,她是个节操的人,虽然这个节操偶尔需要捡起来。 唐柠抓住张姐的肩膀,将她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雪,越是愤怒的时候她越是平静,“原谅你,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我一贯的风格。” 饼干递过去,唐柠冷冷淡淡的,没有愤怒,没有不满,这个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一个死物。 递完饼干,唐柠也不管张姐的反应,转身就上车,踩油门,离张姐五米远,不是她不想再远点,实在是堵得慌。 张姐老脸顿时微微一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努力粉饰太平。 只是一时喘不过气来,昏倒在地上,这个昏倒的人,唐柠装作没瞧见,她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张姐又不是没有家人。 雷静自来熟地钻进车,眨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单纯调皮地盯着唐柠,打量来打量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菲菲姐,你是真的和张姐不计前嫌么,她这么坏,真想揍她一顿。” 是真的漫不经心,还是有心的,唐柠一清二楚,不过她没有戳破,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原谅,就不痛不痒的道歉,我原谅她,不可能。这可不是道歉就能翻篇的事情,如果我不幸被害死,谁来对小渔负责,她么,我怕小渔被她卖掉。小事情可以原谅,原则性问题寸步不让,不让我好过,我就不会让她好过。” 雷静脸色一僵,随即怯怯地瞄一眼唐柠,下意识地摸上手腕,轻轻附和道,“这么坏,不能原谅。” “你这玉镯有点眼熟,和我丢失的一模一样,不知道哪个杀千刀偷走我的传家宝,要是叫我知道非得抽筋扒皮不可。”唐柠凌厉的眼神飘过去,像是在细细观摩花纹,十分的专注,时不时发出喟叹来。 雷静傻在原地眼露慌乱,另一只手假装撩头发,可依旧心底发冷,目光闪躲。 唐柠感叹许久歪着头摸上去,眼底爆发强烈的欢喜,“简直是一模一样!真神奇!你这个是不是买的,如果是买的,你可不可以转卖给我!价钱好商量,吴家的传家宝不能在我这消失。” 唐柠的眼神真诚不做作,她是真心想买这个玉镯的,这个玉镯内藏空间,虽然空间她得不到,可这个空间可以解锁系统的功能。只是雷静是不可能会出售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系统是什么路数,她必须得有个数,她不想做傀儡。 唐柠拨弄两下玉镯,轻轻松松将玉镯脱到一半,这个玉镯对雷静来说有点偏大。 摘到一半,这个情况,叫唐柠有点发愣。 相比唐柠的发愣,雷静完全是吓到惊慌失措,这个玉镯,大小正合适,怎么可能会摘到一半! “这个是我妈给我的,是祖辈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卖。”雷静脸色大变,几乎是有些惶恐地缩回手,仅存的理智支撑着她不奔溃。 是她太自信,以为自己重生就是女主,没事在这对姐妹的身边晃悠,不过她咬死不承认,没人能将她怎么着。 第153章 末世天灾20 “实在是太有缘分,没准我们的祖辈是亲人,真是有缘分。”雷静心里有点打鼓,不过这玉镯既然露过脸,她又不能将它藏起来,她就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她来个死不承认,玉镯暴露在人前,她不害怕,可当玉镯可以被人轻松摘到一半的时候,她内心的惶恐是怎么也止不住。 看雷静这么反常,本来怒火未消的吴渔,猛地就来了精神,她上上下下打量雷静。 吴渔这个时候察觉到雷静的不对劲,如果不是唐柠在压制她,她怕是早就忍不住想跳出来问个明白。 “蛮有缘的,就是有点心疼,我不见的玉镯,这个东西就是个念想。”唐柠端起热水,一口一口地喝,一时有点落寞。 “不知道谁这么没良心,若是抓到肯定不能轻饶。”雷静咬死不承认,对着唐柠笑靥如花。 雷静笑靥如花,自以为她的谎话天衣无缝,这眼神里的得意,叫唐柠差点笑出来。 得意就得意,自信就自信,她抖什么抖,抖的幅度这么大,正常人都知道她在心虚。 唐柠一低头,捂住眼,哀伤地说,“要是叫我抓住那个贼,我非得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她早就露出过狠意,现在就不必再伪装,她的变化是有迹可循的,正常来说没有人会怀疑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碎……碎尸万段……”雷静的笑容陡然凝固在脸蛋上,内心的慌张,叫她不能保持冷静。 “你怎么抖来抖去的!”唐柠困惑地眨眼,摸摸雷静,“你这也不冷。” 这么一来,雷静自然发觉她现在有点激动过头,连忙搓搓手,对着手哈口气,以近乎拙劣的口吻转移话题,“我是真冷,冷得直哆嗦,只是这手心一直是热热的。 “你不抖还好,你一抖我就冷,这个冰雪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唐柠目光落在窗外。 雷静皱着眉头,看着唐柠的眼神划过一丝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不,不会的。 说到这里,唐柠还嫌不够,咬咬唇,祈求说,“玉镯可不可以借我瞄一眼,实在是太像太像,我只是瞄一眼,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 迎着唐柠充满希望渴求的目光,她想要笑一笑,可是却觉得自己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全身发冷。 她这才手脚慌乱,她就是来凑个热闹,压根就没想过会发生现在这个情况。 “对不住,我东西没搬完,偷懒被我哥发现,下次给你瞧,下次。”雷静说完也不管唐柠是个什么反应,拔腿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鬼在追她。 雷静满脸苍白,回到车上,唐柠说的那些话,百转千回似地荡在耳畔,怎么也忘不掉。 她这么干,不就是迫切地想要成功么,想要得到庄城的爱么么,可现在她这么可怜,这么弱势,不,不成,她不能慢吞吞的,她要抓紧干。 她是重生的,她本来就该是万众瞩目的女主,老天叫她重来,肯定是在暗示什么。 高贵的地位会是她的,被民众关注,被簇拥站在人群中央,像个女皇似的高高在上,是她的目标。 吴菲能凭借空间可以得到庄城的青睐,没有道理她不成,吴菲可以凭借空间得到民众的爱戴,没道理她不成。 只是这个女人,始终是个祸患,雷静心底闪过隐秘的恶意。 “姐,她是不是真的偷走我们的传家宝!”吴渔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有点难过。 唐柠摸摸她的脑袋,“是我们的,早晚会回来的。” 东西当然是吴家的,只是无缘无故,她不能这么笃定地下结论。 只不过叮嘱是必要的,她板着脸,再三强调,“你小心点,她若是有鬼的话,肯定不敢在我们这晃悠来晃悠去。这么一来,往后不管她做什么,你留个心眼就是,人瞧着傻白甜,没准心事黑的。” 杀人是犯法的,杀雷静,她有的是办法,可怎么摘出去,就是个难题,叫委托者背上个杀人犯的罪名,可不是她乐意的。 再者雷静这么晃悠来晃悠去,不知道是炫耀还是什么,唐柠是一点也不着急,雷静这么作,早晚会自取灭亡的。 雷静吃进去的,迟早要吐出来,没有这个贪婪的心思,雷静不会活得比前世差,好歹她是个先知者,现在么贪心不足蛇吞象。 雷静这么一走,就没有回来,想方设法避免和两姐妹碰面,她是真的心中有鬼。 不过也是,这玉镯可以被脱下来,谁知道会不会变主人呢!雷静是该害怕来着! 这么一来,吴渔对雷静的好感瞬间变成负值,雷静腕上的东西,怕是来路不正就是吴家的东西。 挖掘机开路,车与车保持一定的距离,地震以后的d市道路有点脆弱,有点距离比较合适,行进的速度很慢。 环视四周破败的店铺,不少招牌摇摇欲坠,没有半点初到时繁华漂亮的景象,这个灾难以后的景象,叫人的心有点难受。 路难走不是个大问题,问题是喝不上水,这么点时间热水凝结成冰,咬口饼干,硬邦邦的卡喉咙,本来没这么难以下咽的,可没有水,这个感觉叫人有点难受。 吃一堑长一智,水冻成冰,无非是温度太低,揣怀里,搁在离发动机近的地方,对付对付,混着微凉的水,中饭也能对付过去。 队伍行进得这么慢,唐柠也不闲着,干脆就手把手教吴渔开车上路,搁在和平年代,吴渔这么个未成年敢开车上路这么招摇,早就叫交警抓起来,批评教育,只是现在么,多点本事多条路。 军队这一路,不是直线走的,绕来绕去,加油站的油被搬空,超市被搬空,超市的物资叫人眼红,货架上满满都是商品,军队搬完,老百姓就可以冲进去捡漏。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多多少少留点,没有到雁过拔毛的田地,这军人扛着真家伙盯着,虽然抢来抢去,可到底没抢破头。 唐柠有幸见识到雷静收物资的全过程,雷静雷正两兄妹,一个放哨掩护,一个借包包的掩护,疯狂搜刮,东西不停放,可这包不见满,这包难道是无底洞不成,唐柠有点无语。 冰雪覆盖也有冰雪覆盖的好处,这蔬果被冻住,没怎么**,姑且不论口感怎么样,到底是可以煮的,晚上的时候,可以改善点伙食。 第154章 末世天灾21 开车的本事,派上用场的速度,比唐柠想象得快上不是一星半点。 d市所在的a省是个农业大省,a市的超市,a市的粮仓,物资叫人眼红,有粮在可是没人运,到嘴边的肉吃不下去,这怎么办。 这个时候群众就派上用场,唐柠自告奋勇运货,军队会给她记工时,到目的地的时候,会给她发粮。吴渔技术不错,她上路,唐柠不害怕,毕竟这个龟速,车祸想发生都难。 雷静这个时候小动作频频,时不时出现在庄城身边。 过个七八天,进粮仓的时候,她打头阵,这个反常的举动,唐柠一眼就能参透,雷静的空间,雷静的底牌,怕是早就露给庄城。 唐柠讥讽地盯着雷静,微微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眼底闪过冷光,雷静这是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的本事。 这个城市的物资数量可人,货车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可是物资没有被装完,有这么个宝贝在,庄城自然是恨不得把物资一股脑运走。 面对一个个半满甚至仅仅只有四分之一的粮仓,唐柠内心是满满的吐槽,面上依旧是笑笑笑,眼见雷静越来越憔悴,唐柠的笑就止不住,不是失心疯,纯粹是幸灾乐祸。 想引起庄城的重视就只有更努力地装物资,就会频繁地使用空间,只要更频繁地使用空间,雷静就会死得更快。 她大概会有一段时间的春风得意,只是站得越高,云端跌落的时候,才会摔得越疼。 就让她膨胀,就让她欢喜,就让她做梦,做一段时间,这个梦醒的时候就是她死的时候。 雷静风头正盛的时候,唐柠可不会上赶着触她的霉头,她又不傻。 庄城不简单,庄城的父亲更不简单,雷静的短板迟早会被发现。 唐柠捂着胸口,这个庄城,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空间,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谈恋爱这个烧脑的活动,还是交给吴菲,她面对庄城的时候,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天灾当头,唐柠扎进图书馆,找书,是不是个脑残行动,有点,面对古怪的眼神,唐柠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做人么,偶尔还是要厚脸皮。 吴渔难掩疑惑,眨巴眨巴眼,凑上来刨根问底。 唐柠一点也不虚,有这个闲心,就是作业太少,她取出课本钢笔草稿本,一股脑塞过去,“没事要多读书,你以为姐生来就是这么厉害的么!当然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学习。” 唐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瞎忽悠,其实真推敲起来,她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只是吴渔还真蛮好忽悠的。 本来有好奇,现在就有多绝望,吴渔瘪瘪嘴,如果不是年龄不对,她真想哇地哭出来,“姐!我!” “嗯?你想说什么?!听姐的准没错,姐是过来人,不会叫你走弯路的,!”唐柠忍住笑,挑眉装不满,逗她。 “我,我学,还不成么!读书,其实也是不错的。”吴渔说一下抹一下眼角,没有老师,没有学校,她还要读书,宝宝好可怜,宝宝好想哭。 这个小媳妇,怪惹人怜爱的。 吴渔的读书,真不只是说说,就冲这个自我约束的能力,和平年代,她长大八成会有出息。 可惜吴菲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吴菲死的早,雷静重生,吴菲自身难保,吴渔怎么样,可想而知。现在她在,不管怎么说,会叫吴渔平安长大的。 吴家两姐妹走火入魔,这个时候死读书!真好笑←_← 当然私底下笑归笑,到没有人敢过来找不痛快。 只是唐柠有点无语。 书到用时方恨少,读书有什么错。唐柠又不是死读书,她是干一项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世人皆醉我独醒,啧啧,没嘚瑟两下,唐柠就要被书压垮。 这个时候的她不知道她的一个小玩笑,叫吴渔成为z国赫赫有名的科学家,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唐柠真不是在干蠢事,她真的真的是干正经事。 活下来,斗凶斗狠,不适合吴菲,这个软妹子在得到空间得到秘笈的时候,依旧还是个软妹子,她就是不喜欢打打杀杀,刀刃上讨生活。 吴菲前世的经历给唐柠个启发,她可以当科研人员,吴菲这点文凭,唐柠那点水平,谈科研可不就是异想天开,说起来脸上烧得慌。 臊归臊,唐柠敢说这个大话,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吴菲经历过后世,她站的位置,她的地位,注定她比雷静知道的多,她的见识给唐柠以启发,天灾当前,谁的命最值钱,研究员。 未来,什么事情最棘手,缺氧。 日照时间短,温度低,人口基数大,光合作用产生的氧气不足以维持人的正常需求。 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人们的生命就会饱受威胁,这个世界变得不适合人类生存,悬在人们头上的镰刀就不会消失。 研究员泡在实验室,夜以继日地想办法做实验,想到头发变白头发掉光光,想办法阻止环境恶化。 吴菲的权限,叫她可以知道不少绝密的消息,这点消息是未来的成果,现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超前。 现在的唐柠知道突破口在什么地方,可知道和突破,完全是两个概念,这就跟你知道你知道塑料袋的原料是什么,可叫你去做,你依旧做不出来是一样的。 让一个演员去研究生物,花时间吃透生物,这对她来说是超级大的挑战。她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这些个书本对她来说和天书没有什么两样。 唐柠脑袋差点爆炸,只能说人在高压下的潜力是无限的,无数次想摔书,到底是被摔,忍下来,她不奋斗,和案板上的鱼有什么区别,随时可能有生命威胁。 当雷静的身体破败的时候,不会找她麻烦,唐柠是一点也不信,这个世界上谁最想要她去死,除张姐外还有雷静。 没有本事的人,没有资格说话,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个紧迫感催促唐柠抓紧吸收知识。 吴菲想不想当研究员,唐柠不知道,可吴菲想拯救人类是真的,这个妹子的觉悟不低。 吴菲喜不喜欢这个职业,唐柠没有去考虑,这个世界满目疮痍,普通人能干什么,不是脏活累活就是玩命的活,实在不行就在研究员的位置上混吃等死。 第155章 末世天灾22 一晃就是一个月,太阳打东边升起来,阳光冲破黑暗洒向大地,虽然阳光没有给人带来宜人的温度,可在这个时候确实给幸存者带来希望。 吴菲抱着课本,笑容灿烂,小姑娘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姐,未来会越来越好的。我要多读书,将来报效国家。” “好好读书!嗯,对,好好读书!” 这个时候懵逼的就变成唐柠,她的洗脑会不会太成功,不过吴渔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没有怯懦没有自卑拖后腿,这个小姑娘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太招人稀罕。 对比一下她偶尔的暴躁和吐槽,咋就这么心虚呢! 一路绕来绕去,基地就在眼前,长长的车队,运送的全是物资,庄城就像个英雄似的凯旋而归。 他也是不得不回来,虽然庄城叫雷静收掉的物资不在少数,可车队一点一点装,总该有收满的时候。 雷静的空间就像个无底洞似的,就像个黑洞似的,将物资吞进去,现在依旧没有满。如果不是这么晃悠下去,会显得奇怪,庄城怕是会舍不得走。 唐柠大胆地做个猜测,明面上的物资数量和雷静空间内的物资数量大抵相当,雷静收集的物资数量更可观也不是没有可能。 雷静的一双眼睛有点黯淡,本来清丽的脸憔悴不堪,没有什么精神。这个空间就这么温和!对雷静这么善良?! 对比她收的物资,这点伤害实在是小的可怜,叫人心底怪不平衡的。 不过也对,雷静敢这么大动作,想必也是因为受到的反噬有点小。没有人是不爱惜生命的,看着雷静清瘦的面孔,唐柠只是笑笑。 雷静和庄城之间那点不可言说的秘密,基地传得沸沸扬扬的,拈酸吃醋的不在少数,手腕过人的妖精,这个八卦是一个比一个夸张。 雷静清纯动人,她有空间是一大助力,可这个秘密能说么,不能,那么这妖精的锅,她就逃不过,期待女人提出赞美的话,不如期待中个彩票。 八卦满天飞,不见当事人出来说话,这传闻劲爆的程度,叫唐柠忍不住抖三抖。 看来物质方面的匮乏,完全没有限制她们的想象力,因为嫉妒已经让她们的想象力完全放飞。 早先的时候,还把唐柠扯进去,拉住唐柠巴拉巴拉一顿问,“这雷静到底什么来路,到底是怎么攀上的庄少将?!”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点头之交。”唐柠装路人,装得无比逼真,装傻充愣的本事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 这么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太无趣,唐柠就这么轻轻松松脱身。 张姐躲得远远的,没准是唐柠的狠话,叫她又惊又怕的,巴结雷静的动作别提多谄媚。唐柠不是不动她,只是不到时候。 雷静虽然风光,可这风光有点流于表面,阿谀她的人,奉承她的人,档次不高,庄家若是待见她,她的待遇绝对不会是这个模样。 当然这点唐柠喜闻乐见,雷静背景大,吃亏的是她,敌人越弱,她越欢喜。 这闲言碎语,唐柠没放在心上,她累得很,回到房间的时候,昏昏欲睡,抓紧时间午休,一会儿又要烧脑。 和泥土和种植打交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不像是个能干的,在这么个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战斗在种植第一线的地方,没有人认可唐柠一点也不奇怪。 她在这一干就是半年,这半年来,她还是个种粮食的,只是有土栽培变成无土栽培,打杂的小工变成负责人,现在么,打败竞争对手,挤进科研院。 艰苦的环境,高强度的工作,她不忘学习,有时间就读书,这个好学的名头在基地是出名的,她的能耐也是一顶一。 这全是逼出来的,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当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换做吴菲本来的身体,唐柠这个用功程度,非得累坏不可。 她的研究有方向,可说真的,唐柠对生物,真是两眼一抓瞎,如果她肯吃苦肯干活,肩负使命,她的精神面貌就和混吃等死的人没什么差。 唐柠努力学习,积极探究,时不时跑科研院当免费的打杂人员,这书痴好学的名头,传遍整个基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唐柠就是个门外汉,又没有金手指又不能开挂,无非就是知道的多点,可这多的一点点实在有限,她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豁出去干。 科研院她也不是白去的,走正经的路,科研院她是绝对进不去的,可若是有个权威人士点名道姓要她,她进去就是个简单的事,反正她就是个不起眼的。科研院的,甭管是谁,都比她权威,她干巴巴做,倒不如撺掇,不,是指点人家去干活。 唐柠不光自己奋斗,拉着妹妹奋斗,不管什么时候,人不能没有斗志。 有人在敲门,这动静还不小,打搅她睡觉,太缺德,起来一瞄,是雷静,确实是个缺德鬼。 雷静矜持地昂头,身边是四五个保镖诗的人物,这个派头可真是不小。 出城收集物资,缺个做饭的,念在过往的情分上,将美差交给唐柠。这个工作虽然不轻松,可这福利是妥妥的,多的是挤破脑袋的人。 哪里是来送工作的,她就是来夺命的,笑得灿烂,谁知道她在暗搓搓想什么坏招,她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雷静的小动作。 “我是真心为你着想,八百年前我们没准是一家,我和你又一见如故,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雷静凑上来亲亲热热的,不将唐柠的冷脸放心上。 只是雷静这个状态可以说是很差,脸上涂上这么厚的粉,嘴上涂上这么艳的口红,依旧遮不住她的苍白和消瘦。 当然雷静抛出来的橄榄枝,唐柠是绝对绝对不会接受的。 雷静给姐妹俩谋出路?! 唐柠嗤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没这么傻,雷静这么一出又一出的,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有鬼。 雷静也是真傻,以前唯恐避之不及,现在么,这么殷勤,是个人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难道她以为这个世上就她是个伶俐人,唐柠可不想钻圈套,不想去枉送性命。 何况雷静以为的香饽饽,在唐柠这就是妥妥的鸡肋。 她做研究员,在科研院做项目,为什么非得出去挨冻受累,这个报酬还小的可怜,然后,还要遭受雷静的算计。 第156章 末世天灾23 当然她当上研究员的事,雷静怕是不知道,不然的话,这个荒唐的“施舍”,她绝对说不出来。 论消息闭塞,闹出的笑话! “不必,我和你没什么交情,前段时间,你千方百计躲我,现在你死皮赖脸凑上来,你安的什么心!”唐柠冷淡地扫过她的脸蛋。 雷静强笑两下,“我是真心想拉你一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不要和工作过不去,脏活累活苦活,你可以干,可小渔这么小……”雷静想想又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过得如意不如意,和你无关。不要再来找我,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不要太自以为是。”唐柠毫不留情地刺回去,眼底闪过浓浓的轻蔑意味。 “我只是好心……”雷静习惯性装可怜。 “我只想知道你这个玉镯的来路到底正当不正当!这么巧,就一模一样,你还心虚不敢给我摸!呵呵!”唐柠乘胜追击,抓住雷静的手腕,拔高音怼得雷静又惊又怒,一时又慌又臊。 雷静的手微微发抖,艳红的嘴唇张张合合,看着眼前伶牙俐齿的唐柠说不出话。 这么一来就错过反驳的最佳的时刻。 “我可不敢信你,鬼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给我插刀!我不稀罕沾你的光,只盼你离我远点儿再远点儿。”见雷静傻愣愣的,唐柠继续补刀。 她见雷静欲言又止,一副你无理取闹你栽赃你陷害的模样,心头醉醉的。 对待敌人就要像寒冬一样无情,讲道理,谁和她讲道理,闲言碎语伤不着雷静,不过可以叫她恶心难受好久好久,谁叫这个女人心眼小。 唐柠一个巧劲将雷静整个人拱出去,然后,当着雷静的面,重重将门给关上,没有半点犹豫,前后不过三秒时间。 “吴菲,你,你实在太不识好歹。”雷静脸上的笑容早就撑不住,现在想骂人又顾忌形象,一时头晕目眩,差点没昏过去。 她发现无论什么事,只要和吴家姐妹牵扯上关系,她就会变倒霉。 比如她方才给吴家姐妹谋的好去处,换个人来,都会对她感恩戴德,对她毕恭毕敬。 可这吴菲偏偏反其道而行,不仅没有千感谢万感谢,反而露出满脸的警惕和戒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捏紧拳头,无比的愤怒。 她自甘下贱不要紧,她自甘堕落不要紧,可临关门的时候,败坏她的名头,是什么意思!这个吴菲,实在该死! 在心底给人打上一个该死的标签。 雷静恼火到差点原地爆炸,可她自诩高贵,以温柔大方的性格出名,现在当然不能自砸招牌,她是要嫁给庄城的女人,她不能出差错的。 雷静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可实在是太艰难。 重生以来,她就没栽过什么风头,为数不多的倒霉经历全拜这个女人所赐,叫雷静笑靥如花,实在是强人所难。 她捂着眼睛,低着头,装作难过的模样,走人。 雷静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吴菲,绝对不能活,她若是活下来,自己绝对会有大麻烦。 雷静正琢磨,怎么叫唐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后脚就收到消息,唐柠和庄城见面谈话,时间半个小时。 雷静脸上的笑彻底消失,恨到两眼通红,这个女人怎么敢觊觎她的男人! 她本来就不是大方温柔的个性,现在顺风顺水,当即就变脸,忍不住勃然大怒,她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染指,敢染指的就将指头剁下来。 雷静没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地方特别的,论长相,没有她唇红齿白,论能力,没有她强,毕竟她可是有空间的女人。 “雷小姐,少将要去y市,叫你稍微准备准备。”庄城的得力下属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吩咐雷静,淡淡地扫过她微蹙的眉头,收回目光。 如果雷静沉下心,会发现这个男人只是以吩咐的口吻对她说话,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雷静的脸上闪过为难,本来想摇头的,犹豫三秒,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准备妥当的。” 雷静本来是不想去的,她的身体素质是越来越差,这个皮肤状态,这个体态,叫她有点惶恐。 这个工作量实在太大,空间是无限大的,可她不是铁打的身体。她本来身体健健康康的,可这么颠簸来,颠簸去,装物资,装物资,她有点承受不住,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她年轻,又是食补又是药补的,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可前段时间在仓库突然昏倒,叫她有点害怕,这没有健康的身体,什么都是浮云,她现在有点不敢摸这个空间。 可现在她迫切地想要交出成绩来,门不当户不对的,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能干,怎么能叫雷父雷母认可她。她否认唐柠的出现,叫她生出惶恐的情绪,将她的计划悉数打乱。 她小心点,不要过度劳累,应该不会有事的,她会量力而行的,雷静的心安定下来。 唤来医生,给她做检查,得知身体没问题只是有点虚弱的时候,她的心就越发的坚定。 同样是空间,同样是收集物资,没道理吴菲长命百岁,她就是个短命鬼,只是她这公主的身体太娇贵,经不起颠沛流离。 不能因为辛苦就宅在家,爱是彼此付出,她爱庄城,自然舍得为他付出,不能因为一点点困难停滞不前,做个缩头乌龟。 两情相悦的人不能长相厮守,她将原因归功于庄父庄母的势利眼。 她这个出身的女人,想得到雷家的认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她不做出点成绩来,可不成。 雷静在找死的路上撒丫子狂奔,唐柠开心地多吃一碗饭,她是找过庄城,不过不是她一个人,事实上她只是个陪衬的,只是雷静不知道。 收买个人,说一半藏一半。 雷静自然跟打鸡血似的,不要命似的冲冲冲,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回天无术,神仙也救不回来。 “姐,你在笑什么,这么高兴?”吴渔见姐姐笑容灿烂,凑上来想问个明白,到底是什么喜事。 第157章 末世天灾24 “能叫我高兴的肯定是喜事啊!”唐柠试图装傻过关蒙混过关。 “姐,不要打哑谜,你不说,我肯定吃不香睡不着,”吴渔仰起脸,一万个不相信。 “庄城的未婚妻是个大美人,雷静这如题算盘到头来是一场空。”空间的事,唐柠半个字也没说,这空间和吴家姐妹没关系,可这东西到底是惹人垂涎的,不知道比知道强。 雷静以为她是不可或缺,以为地球绕着她转,事实上怎么可能,空间不是万能的,雷静不是个能干的,她以为她不可或缺,事实上没有她,地球照样转。 她就是个移动的仓库,这个空间没有可以洗精伐髓的灵泉,没有种植的土地,就是个储物空间,不然的话,她早就被吸成人干。 这是天灾末世不是丧尸末世,若是后者,她的空间会受大人物的青睐,这前提是空间异能者数量稀少。 可在这个冰雪围城的时代,她的这点能耐,没有什么可说的,当权者,怕她中饱私囊可口物资方是真的。 假如这个时候的雷静是清醒的话,她应该会发现她和庄城的交集实在可怜,她在这个基地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什么话语权,传出来的名头,也正经不搭边。 她站在悬崖上,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可她一点也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在沾沾自喜什么。 她这个重生还不如没有,没有空间她脚踏实地谨小慎微,可在这个空间出现以后,她这自我膨胀的程度,早晚会叫她万劫不复。 唐柠看得清楚,对雷静的自取灭亡,她自然喜闻乐见。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和唐柠料想的一样,温度迎来又一次骤降,室外均温维持在零下三十度左右。 这个温度,没有万全的准备,绝对是不敢出去的,没有国家,没有基地,正常人根本就活不下来。庄城和雷静么,冻死倒是不会,不过在外头怕也是够呛。 现在这个温度是什么概念,在清晨太阳未出的时候,只要在炉子上烧一壶热水,架好相机,等待红日初升的那一刻,盛一杯温水,大胆地由身前泼向身后,没准会出现一圈完美的冰雾。 如果相机快门可以记录下这个奇妙的景象,刷爆朋友圈妥妥的。 只是现在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个美景,这个温度,会冻死人的。好在现在基地实施集体供暖,基地内温度长时间维持在零度,节约能源,谁也不知道未来多糟糕。 这个温度正常幸存者,不会在基地外行走,这也恰恰是庄城现在不能不要雷静的原因之一。 没有雷静的空间,运送物资,运送精密仪器,耗费的人力物力,会是现在的无数倍,到底是怎么保密的,是庄城的事,和唐柠无关。只是他们出发的时候,怕是没想到这温度还能这么降! 科研院前头的研究方案被推翻,现在不是改造土壤的问题,而是现在这个温度正常的植物根本就活不下来,本来盯准的针叶植物,可现在这个温度,现在这个环境,土壤会慢慢向永冻土方向靠拢。 永冻土是个什么概念,如果你由热带走到极地,那么你就会发现,高大的树木长得愈来愈小,愈来愈稀,到后来竟完全消失。极地的土壤就是永冻土,这种土壤,这个温度,针叶植物没法存活。 受冰冷环境影响,植物生长的速度叫人捉急,要知道极地的松树仅仅只有脚背高,极柳的树枝只有筷子粗,年轮要用显微镜才能看清,一年中枝条仅增长1~5毫米,但它能活到五百年以上。 极柳能活五百年,可人类五百年以后还在么,这是个未知数。 就当五百年以后,人类得以苟延残喘,就这么筷子粗细的极柳能顶什么用场,这么点可怜巴巴的氧气,不够吸一口的。 当然现在的情况,还没这么危急,不过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这个蓝绿色的星球,绿色的分布小的可怜。 未来若是没有回暖,能顽强的生存的怕是只剩地衣苔藓之类植物。 要知道叶片面积越大,光合作用越强,那么释放出的氧气就越多,这小小的地衣,这慢吞吞的生长速度,这脆弱的苔原环境,真真是将人往死路上逼。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五十年以后人们在极地发现变异植株,比起地衣和苔藓,它真的是很高大很高大,虽然仅仅一米高。 促使它变异的物质,来源就是那场酸雨中的新物质,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酸雨侵蚀过土地不能种植绿植,改良土壤改良土壤,没想到和自然的选择恰恰相违背,这么多年来走的全是弯路。 唐柠的本事,她心中有数,她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术业有专攻,她没想过流芳百世,她只想抓紧时间搞出点名堂来。 未来主持这个项目的老头,现在还是个青葱少年,智商一百八,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孤僻不爱说话,有点自闭症的倾向,不过人家的本事是真本事,人家的能耐也是真能耐,她能进科研院也是拖他的服。 这个天才的想法,没有人认可,可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埋头苦干,现在的成效还小的可怜。 倒是没有人敢小瞧这个少年,年纪和学术成就未必是成正比的,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天灾,这里的研究员百分之九十不是和植物打交道的。 现在的温度是一天一个样,这个貌似傻缺的项目,摘掉傻缺的名头,可也仅仅只是这样,这个未来会震惊世界或许还会拯救世界的项目,现在只有小猫两只。 唐柠是坚信这个方向是对的,少年天才顾骏,还是原来的话,天才的世界,我们不约,当然她是无比庆幸这个少年是配合的。 她不是没研究过,可她暗搓搓的半年,比不上人家一个月,这个差距,有点心塞塞,只能安慰自己术业有专攻。(t_t) 第158章 末世天灾25 雷静向她走来,脸蛋寡白寡白的没有什么血色,出去这么长时间,现在她的身上没有二两肉,瘦得有点可怕。 “好久不见。”雷静试图笑得美丽动人,可惜搭配这么骨瘦如柴的身体,这个“亲切”的笑容没有一点美感可言。 “是再也不见,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雷静能在这个监控死角处,堵到她,是唐柠故意放水的,杂乱的步伐早就出卖她的行踪。 难为这个一步三喘的雷小姐,拼命追上来,不过她一点也不心疼,唐柠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何况现在的雷静和美玉根本就不搭边。 “另一只玉镯在什么地方,我不和你客套,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罩着你。”雷静矜贵地抬头,不经意间流露出得意的姿态。 唐柠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雷静,“你这是听谁说的!” “不要敷衍我!赶紧交出来,没时间和你废话。”雷静压下心底的不满,勉强笑笑,她要抓紧时间搞筹码,不然的话,只能三振出局,她付出这么多,不可能现在退出。 想到那个对自己冷淡鄙夷,横竖看不上眼的雷母,雷静就咬牙切齿。 不过没关系,虽然她眼下不招待见,可是等空间完全被她掌控,她可以有配得上庄城的资本的时候,她会狠狠打脸打回去的。 现在么,只要这女人好好配合就是,若是不配合,雷静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唐柠捂嘴轻笑,不在意地耸耸肩,“怕是诳你的,要知道现在的人撒谎可是不打草稿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张姐说的,识相点,你就交出来。”雷静冷笑,“你识相的话,我们的恩怨,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你这么说话,就不怕我揭露你的真实面目么,一个卑劣的小偷。”唐柠在白衣大褂的口袋中取出一只录音笔,在雷静这晃晃。 唐柠一脸我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脸的表情,叫雷静的笑有点挂不住。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尽可能满足你!”雷静快要恨死唐柠这个小婊砸,用警告的眼神示意唐柠不要得寸进尺。 “我可不是你,老是觊觎别人的东西,玉镯是,男人也是。”唐柠对雷静恼怒的脸视而不见,眨眨眼无辜地笑道,“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万一你倒打一耙说我胁迫你,打击报复我,我可是有苦说不出。” 卑劣的小偷,现在又想豪取抢夺,不泼点冷水,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雷静太小瞧她,也太看得起自己。 “这么说你是承认东西确实在你身上!”雷静眼底闪过狂喜。 “我就是摔碎也不给你。”唐柠含笑,戏谑地扫过雷静,走到雷静的面前,微抬下巴,端的是居高临下的架势,“有本事你来咬我啊!哦,对,庄少将的未婚妻是个标致的如花美人,不知道你见没见过。” “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给脸不要脸。”雷静再也没有含笑的轻松姿态,她艰难地喘息,被唐柠的花枝乱颤气到差点吐血。 面对雷静的暴怒,唐柠是一点也不紧张,仰起小脸,傲慢又讽刺,像是高贵的波斯猫,“你没这个能耐和我说话,有本事叫庄城来,你不过是庄城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傲什么傲,神什么神。” 唐柠刚要转身离开,她目光一闪,就见到身穿黑色连武装的凶悍男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将她团团围住、试图控制她。 翻一个白眼,二话不说踢过去,对这些人,唐柠可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 擒贼先擒王,她直接踹在雷正腿上,她的功夫可以一点也没有落下,雷正又轻敌,这么一下叫雷正跪倒在地。 痛得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和刷一层石灰一样,额头冒出密密的冷汗。 “你找死!”雷正暴怒,压低嗓音恐吓唐柠,“不识好歹的女人,我有一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一百种方法,我好怕怕哦,唐柠翻个白眼,对叫嚣的雷正,生不出半点的惶恐,三番五次找她麻烦,现在么,可以清一清陈年旧账。 唐柠二话不说拔出手枪,对准雷正,慢慢后退,待身影落在监控范围内,“这个基地可不是雷家的,你们未免太嚣张,我原话送给你,我有一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你!”雷正凶神恶煞地瞪眼,拔出自己腰间的刀冲唐柠比划,“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妹妹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分,识相的,赶紧交,否则,嘿嘿……” 唐柠忍不住嗤笑,将枪上膛,“一换六很公平。来啊,子弹可不长眼。可以比比到底是我子弹的速度快还是你挥刀的速度快。” 雷正瞳孔一阵收缩,面色煞白,不过瞄瞄唐柠发抖的身体,笨拙的姿势,基地内的规矩,顿时知晓这个女人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冷笑嘲弄地说,“玩具枪想吓唬谁?有本事你开啊!对准我的脑袋!” 血液里的暴虐这个时候在胸腔内翻涌,雷正舔舔唇,“上,捉活的,不能叫她逃出去,一人五箱泡面,这没监控,不要怂。” 挥刀打头阵,见唐柠退缩,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叫这个女人尝尝痛的滋味,到底是砍手?!还是砍脚?! “停下,快停下,不然的话,就要开枪,刀放下,刀放下。”守卫赶紧过来制止,举着大喇叭嘶吼,警卫就位,黑魆魆的枪口对准五人的胸膛,这可是真家伙,雷正雷静和小喽喽,当场就变成软脚虾。 唐柠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个警卫来的速度不慢么,不然的话,还真要上演生死时速绝命逃亡。 她本来就没想过放过雷正和雷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又是踩点,又是对峙的,她又不是没事干吃饱撑的,何必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她这么干,只是想引起基地的注意。 第159章 末世天灾26 “一点误会,真是误会。”雷静站出来,见雷正胆小怕事的模样,不由的露出疲倦的神色,这个哥哥非但不能为她分忧,还只会拖累她。 “我要报案,这不是误会。”一转头就见雷静仇恨地瞪着她,忍不住轻笑,原来她也知道这是犯罪。 雷静本来就愤怒,这么一来,顿时气喘吁吁浑身抽搐起来,好不容易艰难地喘口新鲜的空气,白眼一翻,昏过去。 这到底是真昏还是假昏,唐柠不想知道,不过雷静肯定会去搬救兵。 这点她当然知道,不过她不担心,雷静这个和庄城形影不离的女人,庄城的未婚妻会收拾,在庄城的默认下。 这个传奇的女人有本事有智慧又霸道得紧,如果不是红颜薄命,庄城的枕边人可轮不到吴菲。现在换做雷静,九成九只是个炮灰。借刀杀人,唐柠喜欢。 不过若是叫雷静知晓,授意她来报案的恰恰是庄城,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感想。 没有庄城的授意,唐柠可不敢这么嚣张莽撞,要知道这年头莽撞往往和失败挂钩。 事实上这个男人和温和无害可不搭边,只可惜世人只知道他的皮不知道他的骨。 被带到小黑屋,关在里头,不见天日,唐柠其实一点也不紧张,不过做戏做全套,她太镇定也不大对。 雷正和他的小弟虽然被绑得结实,这个时候还是不知道害怕怎么写,对着唐柠吹胡子瞪眼的,狠话不带重的。 她畏畏缩缩的,可怜兮兮地蜷缩着身体,这个模样和踢人时候的狠辣大相径庭。 虽然她想演的夸张点,例如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可她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现实不是偶像剧,她若是太夸张,就不可避免的有刻意的成分在里头。 不过五分钟,警卫的长官就过来,敲敲桌,唐柠惊魂未定地抬头又低头,紧张不安地攥紧衣角。 “说怎么回事,公然蔑视基地的规矩,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警卫长不怒自威。 “就是,就是闹着玩的!”雷正感觉话题正在往不利的方向发展,当即反驳,一边说话,一边给唐柠使眼色,叫她配合他的演出。 唐柠以倔强和桀骜的目光瞪着雷正,好像想要把他的肉咬下来一块似的。 雷正控制不住抖两抖,脑袋飞快地运转,这个时候不能掉链子,不过说多害怕,其实也没有,他的妹妹能耐,救他不过一句话的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警卫长的表情高深莫测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是以正当的方式追求吴菲,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对不住,我保证,我是个良民。”雷正眼珠一转,笑哈哈的,妄图狡辩。 这个世界上,坏人是批发的么,怎么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这个胡说八道的本事和张姐的丈夫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个功夫不到家,前言不搭后语,经不起推敲。 张姐丈夫的尸体被发现在基地五百米处,这个男人干出丧良心的破事,心心念念冲着基地来,不惜撇下媳妇。 现在么,张姐还活着,他已经是冰凉的尸体,说来也是好笑。 “我要求不相干的人出去。”唐柠见小混混被拉出去,轻笑,“雷正拦路强迫我说出科研院的研究进度,我怀疑他和外头的人有勾结。”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向你打探过科研院的秘密!”雷正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手指颤啊颤的,有点慌,这勾结可不是个小事,真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你这是**裸的诽谤!”雷正眼珠转啊转,冷笑道,“信口雌黄,到时候有你遭罪的时候!” 说到这里,雷正突然心头涌上来一股底气,刻意忽略心头淡淡的不安,竭力安抚不安的心。 顶多半年,他就能成为基地响当当的人物,谁叫他的妹妹是雷静!他的未来妹夫是庄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女人,不足为惧,雷静和庄城可是日夜相伴!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言之凿凿地给自己喂定心丸。 “我说的全是实话,他三番五次来堵我,对我威逼利诱,无非是想在我这套出点东西,只是我警惕,没有叫他得逞,谁知道还是不小心,差点没着他的道。”唐柠瞄一眼凶神恶煞的雷正,怯怯地低头,故作镇定,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该怂的时候怂,该怼的时候怼,识时务者为俊杰,唐柠欲言又止,将畏惧恶势力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雷正差点疯掉,什么叫他天天跟踪她不怀好意,他只是想叫她交出东西,不要负隅顽抗。 说的好像他不安好心一样,咳,事实上,他确实没安什么好心。 什么科研院的秘密,他根本就不想知道,不对,科研院的秘密,他浑身肌肉紧绷,一时又惊又怕,他尚未实施的事,她,她怎么会知道。 秘密就这么被抖出去,雷正有点慌张。 汗水打湿发梢,一滴滴往下滴,不祥的预感,叫他坐立不安。 中年警官高深莫测的,冷着脸不说话,冰凉凉的眼神扫过来扫过去,没什么温度,叫人参不透。 不过唐柠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人的身份,旁人不知道,她会不知道么!他就是庄城安插在这的人,忠诚偏执,平生不喜的就是叛徒。 雷正想走是走不掉的,雷家兄妹被讨厌是肯定的,现在是收网的时候,比起待在科研院,她还是比较适合做个阴谋家。 她这报复心强着呢,哪能让雷家人和张姐这么好过这么舒坦。要报复,就一个都别想逃过。 雷静是小偷是罪魁祸首,张姐不是什么好东西,雷正,这个男人狐假虎威坏事也没少干过。 她虽然醉心研究,可这三人的行踪,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天灾爆发前,天灾爆发初期,她是有点狼狈。可找着康庄大道以后,她就没什么可怕的。 没有正面刚,她又不傻,人家风光的时候,她冲上去,这不是找打么,她还是比较倾向在敌人虚弱的时候,将人扯下来,这样比较省功夫。 唐柠有预感雷静死的时候,就是她脱离委托者的时候,走的时候,是时候该清一清麻烦。 第160章 末世天灾27 “情况我会上报,吴研究员你出去吧。”警官长对唐柠点点头。 “什么研究员!”雷正又震惊又惶恐。 雷正的叫嚣,唐柠不在意,她转身就走,小黑屋就留雷正和警官长对峙。 “吴小姐,少将有请。”唐柠出来的时候,庄城的的下属迎上来低低地说。 唐柠点点头,不说废话,坐上车。 办公室暖洋洋的,叫人懒得动弹,不是干热干热的,这个温度,这个湿度,在这个湿冷湿冷的环境对比下,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 高大英俊的男人整以暇地坐在高处,落在她头上的眼神,冷得叫人骨头缝儿直冒凉意。 这才是吴菲记忆中的庄城,凌驾众人之上的气场,冷酷又薄情的季遵。他面无表情地坐着,身前身后全是簇拥他的人,时不时以敬畏的眼神去膜拜他。 修长的手指将军帽脱下,每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的高贵好看,斯文英俊的外表跟他骨子里的暴力完全搭不上边。 难怪雷静被他迷得的知道东西南北,以为这庄城是温顺的小绵羊,以为一个空间就能将人拴住。 毕竟瞧这外表,活脱脱就是一衣冠禽兽,斯文俊美的外表和剽悍的战绩。 过人的外表,傲人的家室,可以给九十分,有权有势又干净,绝对的男神,这块肉想咬的人,可以绕基地两圈。 男人的嗓音低沉动人,好像很有礼貌的样子,可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敬而远之,这麻烦她是一点也你想沾,远离危险,珍爱生命,中规中矩,一板一眼的,叫人找不出半点错处来,也不会在他的心头留下半点痕迹。 在庄城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她疑惑地眨眨眼,“吴家的传家宝,一只在雷静这,一只在绿城小区,这东西传下来就是个念想,时间还不到两百年。” 满脸的莫名其妙,从嘴角到眉梢,全是大写的困惑,觉着雷静在小题大做或者说头脑发昏。 “少将,雷小姐醒过来,闹着见你。” 唐柠笑笑,颇为好心地给他出主意,“我这点事,十分钟就可以交代清楚,您忙您的。” 庄城的目光在她水润的双眼中停顿稍许,依旧是张生人勿近我和你不熟的脸,“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 说完庄少将就走人,半点没有停顿的意思,他说的救命之恩,唐柠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为没有她,他也不会受伤。 没有庄城的高压视线,唐柠一身轻松,一问一答,问什么就答什么,无比的配合,这对玉镯的来龙去脉,没有半点隐瞒。 瞒也瞒不住,吴家可不住这么个分支,庄少将若是有心,打探,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本来是个叫人垂涎的宝贝,现在么,不值两斤苹果,不论是玉质还是种水,和珍宝不搭边,要不然,两个小姑娘也保不住。 唐柠一五一十地交代,老实的不像话,庄城欺负她不知道“内情”,她又何尝不是借庄城,撇清和空间的关系,无论事态怎么变,这把火烧不到吴家头上就可以。 * “庄城,我求你,救救我哥!”在庄城的目光下,雷静梨花带雨,媚眼如丝偏又清纯如水,一举一动格外的妩媚动人。 “我有数,你休息。”庄城对着雷静沉默片刻,“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没,没有。”雷静很快接过话,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布满着紧张之色,脸颊微微颤动,眼圈红红的,像只小白兔。 庄城轻笑起来,冷峻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雷静的谎言,他一下就识破,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见庄城轻笑,雷静妆容精致的小脸露出动人的笑容,漂亮的手指缓缓在庄城的手心打圈圈儿,顺势想依偎在庄城的怀中。 很是妩媚的模样,她清楚怎么表现才能让庄城对她另眼相待,从而认识到她跟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是世界上最与众不同的一个,这个冰一样的男人,就该用火去融化。 想想这个冷酷的男人,眉眼染上温情,她就忍不住心尖微微颤。 庄城的未婚妻,不是还没结婚么,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怎么比得上她。 雷静想到这里,忍不住得意,这个短命鬼,只不过是暂时的风光,这个女人没法和庄城结婚的,没多久就会意外去世,到时候他还是她的。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的多能隐藏情绪的人,现在想东想西,一时不留意,得意和志在必得就露出来。 庄城淡淡的目光扫过雷静,将她的古怪尽收眼底,对雷静头上的两根白发视而不见,“按时喝药,乖乖调理身体。” 哭兮兮的药,一口闷,难受的劲慢慢缓过来,只是困意汹涌,她没两下就睡过去,不知道在她无意识的时候,被抽走一管血,两根雪白的头发被染成黑色。 * 喝口果汁,甜甜的,味道不错,一道炽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唐柠扭头,就见雷静正忧郁地凝视她,粉白的小脸布满清愁,欲言又止,一副叫人心疼的可怜样。 唐柠垂眸扫过去,粉白的小脸,灵动的眼睛,优雅的步伐,不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面貌,雷静看上去都不像油尽灯枯的模样。 不过十来天,她就恢复成这样。她这么频繁地使用空间,现在能站起来就是个奇迹,这么活力四射,可能么! 雷静见唐柠俏生生站在不远处,眼底闪过欣喜怨恨,没走到唐柠身边,她就愣在原地。 眼尖的她,瞥见庄城款款走来,向来冰冷的眉眼,温和的不像话,含笑将手臂展开,揽住身边的女伴,步伐难得放慢,因为他的女伴穿着高跟鞋。 这温柔体贴的举动,牵动起在场大部分女人的心弦,恨不能取而代之。 雷静现在的观感很复杂,她一面想庄城是青睐她的,她一面又想庄城为何唯独对这个女人这么体贴。 她不是没当过庄城的女伴,可彼时的庄城,可没想过她是不是踩着高跟鞋,是不是不能跟上他的步伐,他大步流星,她自然是不可能小碎步,只是这么一来,差点就闹出笑话来。 第161章 末世天灾28 庄城这是给红裙女人长脸,给红裙女人抬身份,叫明眼人知晓,这个女人不一般,这个女人是他庄少将罩着的。 雷静的笑容有点撑不住,死死抠着掌心,内心的妒忌,差点叫她秀美的的脸变成一张晚娘脸。 自信耀眼的美人站在庄城的身边,一举手一投足,仿佛能够发出光辉来,一身艳红的长裙,雪背丰胸,笑容灿烂,是全场最闪耀的星星。 雷静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怪兽,凑上去,纯白的小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清瘦的身材,叫她倍添柔弱。 她欲语还休,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慕,她想找存在感,可惜人家当她是透明人。 “好久没见伯父伯母,我想念得紧。”美人一笑,活色生香,妥妥的碾压全场。 不能说雷静不美,只是两个人站在一块,雷静皮肤不够白,皮肤不够水润,走的是楚楚可怜路线,清粥小菜不敌满汉全席。 不过三秒,庄城就被拉走,临走前,女人回眸一笑百媚生,这个眼神,无疑是冲她来的。 这个女人肯定知道她,认识她,女人的直觉这么告诉她。 这个女人和庄父庄母相谈甚欢,或许是有点害羞,女人将小脑袋埋在男人肩窝,打情骂俏,好不亲密。 雷静的小脸变苍白,一时有点踉跄。她是真心喜欢庄城,可是佳人芳心一片,心上人若即若离,想到庄城的眼睛只盯着这个女人,雷静就忍不住哀伤。 无论前世今生,雷静都不曾见过庄城的第一任未婚妻,那个和庄城门当户对的女人,传言她刻薄丑陋。 可今天晚上,这个张扬的女人出现在宴会上,她引以为傲的的美貌在对方面前,就如同荧光与皓月,没有可比性。 雷静一时自惭形秽,她是不是太自信!和这样的女人相比,她真的可以站在庄城身边么?她真的可以得到庄家人的认可么? 庄家人对她的反感和漠视历历在目,他们无法允许一个没背景的女人和庄城亲亲我我,庄父庄母不曾口出恶言,对她就像对个背景板似的,只有冷落和无视。 在庄家看来,她是个心机女,攀上庄城,还愁什么?她的空间庄父庄母应该,应该不知道,不然,不该是这样态度,上一世,吴菲成为庄城的老婆,倚仗的就是这个空间。 这个林小姐不论是美是丑,是圆是扁,对她没威胁的,因为这个女人,很快就会香消玉殒,到时候她死翘翘,难道还能成为庄城的未婚妻么! 空间在她这,雷静下意识地摸摸玉镯,这一世的她和上一世是不一样的,这个机缘是她的。 她在心中给自己做足建设,强打起精神,轻蔑的眼神落在红裙上,一个短命鬼,就容她小小的张扬一下。 雷静舒舒服服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小白裙下,一双美腿又长又直,细嫩白皙让人羡慕,这个态度,这个姿势,是完全没有将林小姐放在心上。 雷静这个傲慢的态度,自然有人不爽,凑上来挖苦,“林小姐,是林将军的独女,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可以比的。” 和庄家门当户对的没两个,这林小姐是佼佼者,眼下庄林两家订婚,强强联合,自然没有雷静什么事。 挖苦也不怕被报复,除非庄少将不要江山要美人,为清粥小菜不惜和林家撕破脸皮。 雷静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苍白,垂着的睫羽浓密卷曲,柔柔弱弱的模样,叫人倍添怜惜。 “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娇俏少女微微蹙眉,“林小姐的主场,不识相地滚蛋,悠哉悠哉坐在这,这脸皮可真是厚啊!” “可不就是,若是我,怕是要找个洞,将自己埋起来,不出来丢人现眼,这故意找林小姐不痛快,真是胆大包天。”谄媚的跟班,自然是连连附和,推波助澜。 林将军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什么阿猫阿狗的,敢近庄城的身,不是找死是什么! “麻烦让让!”雷静已经出奇的愤怒,她又摆出柔弱的姿态,似乎被吓得厉害,嗓音在发颤,眼底是泪光。 “晚晚,你欺负静静,是怎么回事!”西装革履的男人,对俏丽少女的指桑骂槐深感不满。 见女孩黯然神伤的侧脸,他有点懊悔,可对上雷静的清亮中暗含期待的眼睛时,心底的懊悔消散得一干二净,“我说过雷静是我的恩人,对我有恩,你是我的女友,怎么能这么对她!” “你是不是以为我傻,这女人一出现,你就屁颠屁颠的,救命之恩,只是借口,庄少将救的你,庄少将给你粮食,这恩!”俏丽少女冷冷一笑,“报到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身上,你真当我蠢,是不是!” “和这个狐狸精好好过!我不想见你!”眼泪一收,转身就走。 雷静一时目瞪口呆,这是将狐狸精的帽子,扣她头上,偏偏这个男人又对她嘘寒问暖,半点不知道她的难处。 她有苦说不出,三言两语打发这个男人去追女友,雷静又委屈又难堪,眼泪差点掉下来。 总之,这一晚是雷静过的最艰难的一晚,好在这一幕庄城不知道,庄家不知道,否则…… 事实上,这是庄家的主场,满场是庄家的眼线,她的这点破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却是分毫不差地进庄家人的耳朵。 雷静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可总有人不想放过她,时不时有人来挖苦,她一时又恨又痛,可惜她的嘴炮技能没点满,又不能坏清纯无辜的人设,就只能默默忍受。 幽怨的眼神落在未婚夫妻身上。 红裙女人站在庄城的身边,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自居,被无数人众星捧月,雷静格外的难受。 雷静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之后又收敛起来,笑呵呵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她心底是滔天的怒火,见两人越发的亲密,她暗暗咬牙,实在不成,她就一不做二不休,送这个女人早点上西天。 第162章 末世天灾29 雷静溜到角落,偷偷摸摸交给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人,一个小纸团。 她是干的隐秘,只是不凑巧撞上唐柠,雷静躲到角落,她就眨也不眨地盯梢,本来以为她是想酝酿个大招,没想到是玩火自焚。 唐柠眼见服务员打扮的人,交接完成,走过她身前的时候,身形无比的僵硬,他的后背早就汗湿。 遇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这个交接的人实在是倒霉。雷静坑队友的本事,五颗星。 不过,雷静绝对有问题。 这个节骨眼上,她和人联络,不是自取灭亡么。 雷静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庄家的主场,她是庄城的身边人,不会有人怀疑她。 事实上,她被一双双或隐蔽或明目张胆的眼睛注视着,这些眼睛,唐柠早就发现,只是唐柠不可能提醒雷静,她大难临头,却依旧沉浸在童话故事中,不可自拔。 雷正在小黑屋关着,可不就是因为和外人勾结,吃里扒外,雷静倒是心大,果真是妒忌叫人疯狂,失去理智就容易玩火自焚。 雷静越是妒忌,越是疯狂,她死得越快。不论什么时候,当权者对叛徒都是零容忍。何况,庄城不是商纣王,会叫个狐狸精迷得不知道东西南北。 雷静的吃里扒外,唐柠装作不知道,这桩麻烦事,她可不能沾。 雷静的血液,被送到科研院,反复地验,这个事情做的隐秘,唐柠也是偶然知道的,当然她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雷静为什么不垮,唐柠有点困惑,她虽然知道这个隐秘,可研究结果,她是没有权限知道的,甚至这点疑惑,她都不能表露出来。 雷静的身体,本该是透支状态,为什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倒下,之前不是还晕过么,难道这次出行有奇遇,不然,解释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健康。 雷静这金手指频出,叫唐柠有点牙疼,这么折腾,她还能生龙活虎的,她也是大写的服。 唐柠倒是不担心系统没有收走空间的钥匙,系统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唐柠窝在角落,倒一杯红酒,装作不经意地抬头,果见服务员打扮的人被打昏拉走,这点动静小的可怜,如果不是唐柠刻意盯着,怕是不会发现。 金手指频出也不怕,重生是莫大的机遇没错,不过这重生也没能成功改造雷静的大脑,本来也不聪明,现在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老是犯浑,什么不能沾,她就沾什么。这作死的本事,可以鼓个掌。 猫有九命,雷静可没有,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只能抄家伙自己上。 雷静急不可耐地找上来,唐柠是不想搭理的,可是收到暗示的她,不敢不干活,雷静这是还没有全盘托出呢! 不然,何必多此一举,故意为难雷静,掐掉她的念想。 一码归一码,她真怕她装傻装不下去,知道得这么多,她会不会有天被杀人灭口,想到庄城凉凉的眼神,这个可能性很大。 雷静是早早就在咖啡馆等的,还是一样的娇俏,时不时扫一眼腕上的手表,八成是等得不耐烦。 这倒不是想故意给个下马威,只是科研院忙,她走不掉,没办法,其实她蛮想速战速决的。 雷静坐在位置上,看看姗姗来迟的唐柠,难得的没有发怒,“说,什么要求,不过分的,我可以满足你。我是真心喜欢,这东西和我有眼缘。” “你这急不可耐的模样,可真蹊跷!”唐柠漫不经心地看雷静一眼,眼里流露出明晃晃的怀疑意味。 雷静的脸惨白惨白的,还有点泛青,粉底挡不住她面容的憔悴,只是她这身体依旧健康,这精神依旧抖擞。 一说到蹊跷,雷静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似的,浑身竖起刺,心里有点发堵。 “难不成这东西藏着小秘密。”唐柠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情绪,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涉及到秘密,雷静有点冷静不下来,唐柠这疑惑的眼神,叫她难受,毕竟按照原来的轨迹,空间本来的主人不是她。 现在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可一想到玉镯本来是一对的,她就不淡定,不搞到手,不弄个明白,她是不会安心的。 雷静情绪起伏这么大,是个人都知道她怕是有鬼,想要刨根问底。 只不过唐柠没这个必要,她不想多嘴,也不想承受无妄之灾,雷静的这点破绽,她就装作不知道,瞄瞄录音笔,唐柠淡定搅着果汁。 “我就是说说,你紧张什么紧张,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玉石,有什么稀奇的。”唐柠笑笑,试图改变这尴尬的氛围。 只是显然她的娱乐精神没有感染雷静,雷静眼中的戒备简直快要溢出来,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是蛮可笑的。 “不要扯东扯西,说,什么要求。”雷静收敛惊慌和怀疑,皱眉凝视唐柠,“我是诚心的,你的要求我可以尽可能满足你,但是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得寸进尺。” 不狮子大开口,怎么能完成庄少将交代的任务,一个色厉内苒的女人,一个权势滔天的少将,根本就不必犹豫。 一条又一条,唐柠认认真真写下来,收敛笑意,严肃又正经,只是罗列出来的全是雷静不能达成的。 “你这是趁火打劫!”雷静眼里的不满,直接溢出来,没有半点遮掩,她本来是想达成交易走人的,可谁知道这个女人这么贪心,“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不是非你的东西不可,你这么没诚意,叫我实在难做。” 雷静的生活不好过,她在宴会上,那么嚣张,不将林小姐放在眼中,又闹出不小的动静,一时这处境有点艰难,女人的第六感,没有错,林小姐果然知道她,神猪还有点恨她,对付起她来一点也不温柔。 叫过惯舒坦生活的雷静,有苦难言,哥哥被关小黑屋,庄城又被林小姐缠得没法脱身。但凡庄城吩咐人稍微照顾着她点,这林小姐就欺负她,这个憋屈的感觉,叫她有点奔溃。 第163章 末世天灾30 “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唐柠淡淡地抽回纸张,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拽样,“买卖,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这传家宝,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让出去。雷小姐,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雷静按捺住怒火,一边拍桌,一边冷笑,“换要求。” “你不是庄少将的小甜心么!这对你来说,不该是小事一桩么!”唐柠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雷静身上,带着没有掩饰的怀疑,“难道你是瞒着庄少将来的!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雷静下意识地躲避唐柠的眼神,目光游弋,不知道为什么在唐柠清澈的目光注视下,她好像没有一点秘密似的。 “他自然是知道的。”雷静端起玻璃杯喝口果汁,仗着唐柠和庄城没有接触,迅速找个理由给自己描补,眼底的甜蜜,差点溢出来,“我只是不想……” 话说到一半,就被唐柠叫停。 “秀恩爱就不必。”唐柠不喜欢被喂狗粮,尤其不喜欢掺假的狗粮,这是要吃死人的,“我不喜欢讨价还价,合适,你就换,不合适,你就当没见过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没这个本事强压压着你点头。” “你就不怕被大蛋糕噎死!”雷静对眼前这个贪婪的女人厌烦透顶,上下扫视唐柠一圈,神色越发的冷漠。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宁愿做个抱死鬼,不愿意做个饿死鬼。”唐柠无视她的挖苦,任由她打量,冷淡的像个局外人。 雷静目光厌恶地看向唐柠,扯出五六张票,轻飘飘地朝唐柠这边一洒,“这是买单的钱,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只是你若是敢敷衍我,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放心,我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唐柠不冷不淡地说。扫过雷静的长发,发现一根白头发,在乌黑的秀发中有点刺眼。 雷静看眼唐柠,举着纸满脸通红,冷笑两下,站起来,按着脑袋,像是有点头晕,一时之间有点踉踉跄跄,站不稳。 雷静到底是没走,她眯着眼睛打量唐柠半天,取出一袋微褐色的密封液体,交给咖啡店的员工去热一热。 “不要耍花招,不然……”雷静扫一眼唐柠冷淡的表情,忍不住质疑起唐柠。 “童叟无欺,这么短的时间,我想伪造也伪造不出来,只要你不反悔就ok。”唐柠的脸色阴下来,冷冷地盯着雷静,“不要以你龌龊的心思,去揣度别人的内心。” “你……”被这么挖苦,像是吃下苍蝇一样难受!雷静费好大的劲,才勉强按捺住内心的不快。 喝掉微褐色的液体,雷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振奋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抬着头,踩着婀娜的猫步,走人。 这个过程,两人全程无沟通。 包装袋就这么大剌剌留在桌上,唐柠借捡票的功夫,手指沾一点药液,擦在手帕上带走。 这个微褐色的液体,她可以偷偷摸摸去化验。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雷静这个状态和这个药物肯定脱不了干系,这么一想,唐柠对庄城的戒备程度又上一个台阶。 “这是谈话的录音。”唐柠抿抿唇,见庄城懒懒地抬起眼扫过自己,目光锐利直指人心,她镇定自若,交出录音笔,态度坦荡荡的。 唐柠就着喝水仰头的动作,往庄城的方向瞥一眼,就见他若有所思,这么一张冰块脸,分辨不出喜悦还是愤怒。 “庄少将,没事的话,我就回科研院。”唐柠低眉顺眼地离去。 药液的分析是静悄悄的,保密的,关起门来,偷偷摸摸的,发现,有的成分,根本就测不出来,不过已知的成分就已经够惊人的。 镇痛致幻的、致人兴奋的、大补元气的…… 唐柠分析到这的时候,不禁为雷静默哀三分钟。 这药液是压榨人的根本,根本就不是调理身体的,就像古代帝王偏爱的丹药一样,短时间内可以叫人精力充沛,到后来就是缠绵病榻,药石无医。 这药液和慢性毒药,没什么不同。 这个世界没有可以救雷静的宝贝,雷静离死已经不远。 这个分析结果,叫唐柠忍不住咂舌,这宝山在握,没有能力,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还是得强一点,她现在的处境和雷静何其相似,系统是霸权,她只能做系统的傀儡,唐柠神色越发的冷峻。 雷家兄妹没有翻身的余地,余下的就是张姐一家。 张姐的丈夫早就化为一抔黄土,和死人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张姐的痘痘弟弟又手脚不干净,偷东西,唐柠做的只是叫张姐的情人自顾不暇,叫痘痘男,得到应得的惩罚。 现在是特殊时期,罚得可不轻,于是张姐一家在基地化粪池辛苦地改造。 臭烘烘的张姐成功熏走情人,臭烘烘又有前科的痘痘男,叫女人退避三舍,张家这臭烘烘的生活,还有三年。 唐柠安安分分做研究,恨不能将时间全花在里头,研究领域,是她没有接触过的,真正扑进去,如饥似渴地学习,比她想象得叫人快乐。 她不是科班出身,带她的又是个怪才,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偶尔弱智的问题也能得到细致的解答,水平自然突飞猛涨。 两个月以后,科研院,推进来一个人,全方位保护,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负责大人物的是科研院的院长和元老级的人物,保密功夫自然是一流的,什么人,什么身份,来自什么地方,没什么人知道。 有消息传这是个大人物,只有唐柠知道,这个“大人物”不是别人就是雷静。 她没见着雷静的身影,可陪在“大人物”身边站着的人,是庄城日后的心腹,当然也是现在的她本不该认识的人。 雷静销声匿迹,有人说她识相,知难而退,有人说她被林小姐报复,揣测千千万万种,就是没有人将庄城牵扯进来。 不过也是一小阵的传闻,没掀起什么水花。 第164章 末世天灾31 雷静,雷静是什么人,不过是个玩意,只是这玩意的主不简单,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庄少将,羡慕嫉妒恨大有人在,尊崇钦佩一个也没有。 她的消失,没有人为她心痛,倒是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她这做人,实在失败。 看着白大褂款款走进来,雷静奋力转过身,表示满满的抗拒,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叫她有点喘不过来,眼前发昏。 研究员完全不在意她的抗拒,和往常一样抽走满满一管血。 雷静忍不住颤抖起来,来来往往忙碌的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全是神经病,全是变态。 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盯着小白鼠,眼神炙热又残忍,在这,没有人当她是人。 这些个变态。 扒光她的衣服检查,取走她的血液尿液化验,针头在她身体进进出出,雷静的脸寡白寡白的,这个见鬼的科研院,早晚要灭掉。 她咬紧牙关忍啊忍,等待庄城来场英雄救美,到时候,将遭受的苦难,将来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奉还,一个也别想躲。这些人的脸,这些人的岗位,这些人的名字,她一个也不会忘的。 只是等待的时间太煎熬,在这,不分白天黑夜,她在心底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到五十万只羊,庄城还是没有出现。 空间,不受她的把控,东西一样也取不出来,她的金手指,她的倚仗,怎么会这样!雷静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雷静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本来只是个挣扎求生的普通人,基地稀薄的空气,冷硬的食物,时不时的流血事件,叫她像惊弓之鸟小心翼翼的。 这个时候吴菲拯救她于水火,这个女人的生活那么的滋润那么的幸福。 长此以往,雷静对她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然后,知道吴菲的倚仗是个空间,这个空间是在她的玉镯内。 然后,她就死了,她死的时候四十岁,可老得像六十岁。 再后来,她就重生在灾难尚未发生的时候,她年轻,她健康。 然后,吴菲出现在她眼前,她不慌不忙偷走她的玉镯,滴血认主,她成为空间的主人,她和庄城有个浪漫的邂逅,只是吴家姐妹有点碍眼。 她以为这是她的福报,她以为她是上天认定的女主,她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现在…… “我要见庄城,科研院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是庄少将的人,不是你们的实验对象。”雷静心慌慌的,身上有各种仪器,身边是走来走去的研究员。 她猛地伸出手拽住研究员,她慌得发抖,手脚冰凉,两眼直勾勾的,“一定是你们绑架我来的,绑架是犯法的,人体实验是不被法律认可的,我不是自愿的!” 研究员轻轻松松挣脱,翻个白眼,没有搭理她的歇斯底里。观察心电图的,抽血的,尿检的,强制喂药的,研究员各司其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个个全是木偶人,木木的,不会说话。 这些个研究员从来不顾她的意愿,想抽血就抽血,她有点害怕,她不想当小白鼠,她要走,她不想在科研院。 “吃药。”研究员冷漠地递过药丸。 “这害人的东西,我不要!”雷静仇恨地瞪着研究员,这个药叫她疼痛难忍,为什么非得逼她,这是不是在拿她做人体实验。 她抗拒地缩着身体,后知后觉发现她的嗓音怎么这么粗噶。 她下意识地摸上脸颊,是皱巴巴的,是松弛的,她才二十五岁不是五十二岁,怎么会是皱皱巴巴的,不,肯定是她的错觉。 “吃药,这药对你身体有好处。”研究员淡淡地说,没有缩回去的意思。 研究员嗓音温柔,神色也很平淡,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在雷静看来,这就是对她的威胁!是在恐吓!害她!欺负她!她心中顿时不满起来,她板着晚娘脸,将药扫到地上,“不吃,不吃,我就不吃!” “吃药,不要任性,这个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研究员又取出一份药,像是机器似的,只会重复。 “让我吃药可以!我可以不见庄城,但是现在我要一面镜子。”雷静的声音,打牙缝里透出来的,她柳眉倒竖,眼神如刀扫过研究员,似乎要将研究员给瞪死似的。 研究员见雷静这么倔强,懒得和她交流,药丸捡起来塞进雷静的嘴巴,粗暴地给她喂点水。 吐出来没关系,研究员戴上个手套继续粗暴喂药,这药,雷静是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 这个粗暴的喂药模式,一天上演个七八遍,研究员已经习以为常。 见雷静怒目圆睁,整一个神经病的模样,研究员嘀咕道,丑人多作怪,紧接着慢吞吞取过来一面化妆镜。 雷静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夺过镜子,眨眨干涩的眼睛,迟滞的大脑似乎才重新运转起来,盯着镜子来来回回地照,许久才明白过来这就是她。 正是因为明白这就是她,雷静此时才无比的绝望和痛苦。 头发皆白,脸上长满老年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自己的皮肤和脸,她的头发,雷静的神色有点恐惧。她连忙擦擦眼,依旧没能控制住酸涩的眼眶,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一时有点激动,啪嗒摔在地上,雷静摔在地上,小腿骨骨折,皮包骨头,透过薄薄的皮,隐约能看见畸形的骨头,样子很是可怕。 雷静的骨头,就像是玻璃一样,很容易碎,骨头伤口不会愈合,只能是固定住。 雷静躺着躺着突然面色一变,“噗”地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一下子趴倒在床上,半晌动也不动,两眼无神,看起来和死人没有什么不同。 醒过来以后,她的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忧思,她越来越瘦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相比以前的风光,现在的模样,是落魄得根本就不能看。 “我会……会恢复青春貌美的,对不对!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雷静的神色灰败,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安,显然心中也清楚自己的状况,才会这么一遍一遍朝研究员求证,图个安心。 研究员依旧是冷漠的,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精神病人,不理不睬的,只是每天按时检查,一天到晚给她喂药。 “庄城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他!我身上有一个惊天大秘密,我只和他说!”雷静发出沉闷的咳嗽,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五脏六腑移位,口中吐出的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研究员这才紧张起来,试图抢救一下,将人赶紧送往医院。 雷静勾起一抹笑,哦,对,她怎么没想起来,没有庄城的授意,科研院怎么敢,她的不普通又有谁会知道!抢救,医院,她现在不是小白鼠么,现在不藏着掖着!呵! 她猛地又喷出一口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血珠,只觉着整个人像是坏掉的机器。 “活该啊!活该!” 如果她当初不那么贪婪,不去招惹不该惹的人,那么她现在或许艰难,可不会这么早就…… 重生是她的福报。 可惜…… 她不知道惜福…… 雷静指尖微微动,两眼放空,头一歪,呼吸全无。 第167章 不甘心的千金3 等唐柠接收完委托者的记忆的时候,恨不得黑灯瞎火的时候,对顾晚晚套麻袋。 这顾晚晚这个女人真不是什么好鸟。 在b市的人,鲜少有人不知道做建材生意发家致富的小顾家,当家人为乐善好施,致力慈善事业,在b市中小阶层中素有美名。 有个小顾家,自然就有个大顾家,这小老板初生牛犊不怕虎,出来闯荡,可知晓内情,就会忍不住嗤笑,这小老板是个人才,为个女人和父母扯破脸皮,可又在做买卖的时候,扯着大顾家的名头。 不过人家大顾家什么也没说,他们这些个吃瓜群众,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人们知道小顾家只有一个千娇百宠的女儿,小顾家的当家人宠女狂魔的名头可是上过热搜的,做女当做顾家女,可不是白说的。 小顾家的小公主活泼又可爱,小顾家上上下下对待这个小公主就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娃娃。 可是人们不知道的却是——小顾家本来是有两个小公主的,只是,凡事扯上只是,就会变味。 当年顾母的身体差强人意,又怀着双胞胎,这生产的艰辛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这对双胞胎姐妹,在母体内得不到充足的养分,自然体弱,一出生就不得不放进保温箱。 其中一个被偷走,被偷走的就是林晓晓,值班的医生怕承担责任,就说晓晓是身体太差,走掉的。 顾母一知道消息的时候就昏过去,小顾家一团乱糟糟的,这么一来,这个孩子到底是真的死掉还是夭折,竟没有人去看上一眼。 偷走林晓晓的夫妻胆战心惊,见没人追过来,就放心地扎根在农村,没两年,一个意外,夫妻俩车祸去世,赔偿款一分没落到林晓晓身上。 这只会牙牙学语的小姑娘,寒冬腊月被扔在孤儿院,就这样在孤儿院扎根。 一个女儿“死掉”,顾父顾母,自然对这个仅存的女儿心怀十二分的喜爱,生怕这个病弱的女儿被死神夺走生命,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顾家小弟,是远远没有这个姐姐受宠的。 顾晚晚被娇养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不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是个嚣张的主。 这对姐妹,可以说是缘分不浅,茫茫人海,能遇上,只是可惜这缘分是虐缘。 顾晚晚这么个小公主,平时和灰姑娘可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林晓晓长得和顾家老太太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无缘无故,这个世界上的人会长得一模一样么,不可能。 顾晚晚自然花容失色,她不知道往事,要知道顾家“早夭”的小公主,可是桩伤心事,顾家人自然是缄口不言。 以往不时有人打趣顾晚晚长得不像顾家人,当然,这并不是说顾晚晚丑。 事实上,顾晚晚是个标致的大美人,美得艳若桃李,勾魂摄魄。 一双欧式大眼生得妙,一眼瞧上去就是明艳动人,天生瓜子脸,小而上镜,五官深刻。 不论你喜不喜欢这个女人,认不认识她,只要在人群里,你保准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她。 只是这不是顾家人的长相,顾家人长什么模样呢,鹅蛋脸,秀眉纤长,说话的嗓音轻柔婉转,温婉又舒服。 这个容貌,顾晚晚本来是满意的,可遇上委托者,她就对自己长得不像顾家人耿耿于怀。 可如果她不是顾父顾母生的,她又怎么可能跟顾家人长得像? 她略一深思,就以为她不是顾家的假千金。 这么一来,对林晓晓出现最不满的要数顾晚晚,事实上从遇上林晓晓的时候,她骄傲的面孔下充斥着不安与害怕。 林晓晓必须消失,林晓晓要是不消失,她将一无所有,顾晚晚是这样想的。 顾晚晚争对林晓晓不是一天两天的,若不是林晓晓比顾晚晚小一届,顾晚晚又出国做两年的交换生,委托者只怕会更惨。 处处给委托者使绊子,各种折磨委托者,美名其曰是叫她早点适应社会。 活着是多么不容易,很多时候,只是呼吸就已经夺去委托者全身的气力。 无缘无故被欺负,她连自己做错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她头一次那么地恨一个人。 机缘巧合,林晓晓打工的时候和顾父撞上,顾父吃惊不已,这么像,绝对不会有假的,这肯定是顾家的骨肉。 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即将变成现实,然而,并没有。 坏就坏在委托者这张脸蛋上,这张脸蛮漂亮的,只是和顾奶奶的一模一样,可顾母偏偏和婆婆是冤家,是天生的死对头。 这顾母也是个人才,闹得丈夫和父母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顾父是顾家老夫妇唯一的骨肉,顾母这么作,顾父早就被三振出局,偌大的家业,谁不想继承! 本来这么个失踪多年的女儿,为补偿她受的苦,将她捧在手心里,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受委屈,舍不得她苦。 可顾家完全不按常理来,漠视,不满,对个下人也比对林晓晓温柔。 林晓晓变成顾家的女儿,对晓晓来说只是种灾难,爹不疼,娘不爱,她就是棵可怜的小白菜。 虽然她在顾家的户口簿上,可她的名字还是林晓晓,没有改过,这听上去可真不像是一家人。 顾母的一颗心偏到天上去,林晓晓有错么,这容貌是父母给的,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与其怪她,不如怪自己的基因不够强大。 顾母斗不过婆婆,毕竟婆婆只是视她为跳梁小丑,这么一来她的恨意在心底扎根,长成苍天大树。 林晓晓的容貌酷似婆婆,顾母对着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自然生不出半点的爱意,对她的反感无法消弭。欺负委托者,她会得到快感,想想也是毛骨悚然。 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她无法怼婆婆,也不敢怼婆婆,她若是敢上门,就会被轰出去。 顾父在场的时候,顾母像个温柔似水的好母亲,然而顾父一旦不在,等待林晓晓的就是无边的冷落与无视。 顾母不在顾父面前表现对这个女儿的不喜,却在顾父不在的时候,对林晓晓冷暴力。 对于顾晚晚时不时的欺负,只是袖手旁观,有时还会眼神冷漠地指责她没礼貌不懂事,不知道谦让,不知道礼数。 林晓晓哭诉妈妈不喜欢的她的时候,顾父只是和善地笑笑,不可能的事,是林晓晓太敏感。 第168章 不甘心的千金4 唐柠摸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在脑海深处呼唤系统9009。 【9009,出来,不要装死。现在恢复进度达为多少?】 【系统9009现在恢复进度为百分之七十。】9009冷淡地回话,刻板得像块石头。 【我问你,如果系统恢复进度未达百分之百,是不是我即使完成二十个任务也不能回到过去。】 【这个属于高级机密,系统不方便透露,还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统森冷机械,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唐柠的内心:…… 好嘛,这很系统。 上个世界的bug,仅仅叫系统恢复百分之十的进度,这个恢复之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系统有没有大礼包什么的?】 【没有,任务没有捷径,没有金手指,这是个公平的交易,宿主不必内心不平衡,宿主要有一颗平常心哦!(*^w^*)】拖着机械音卖萌,事实上一点也不萌。 这个系统9009就是个摆设,没有半点用处,油盐不进,唐柠情绪稍稍一变化,大脑立刻发出针扎般的疼痛。 9009比她想象要神秘很多,也比她想象得要油盐不进得多。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二十四个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七个。 她有这闲工夫和系统扯皮,不如挽起袖子好好干,她在这抓耳挠腮的,落在系统眼中不过是耍猴戏。 喝完粥,唐柠迷迷糊糊睡过去,身体遭受创伤,难免体弱,何况,委托者的身体,本来就不健壮。 醒来的时候照个头颅ct,确定头颅内没有淤血,只是这个鼓起的大包,有点难消,摸上去不是一般的疼。 委托者和大学室友相处一直不怎么和谐,唐柠微不可查地蹙眉,她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唐柠干脆住院养养伤,反正她现在人不舒服,老老实实住院比什么都强。 闲着也是闲着,住院的时候,接个游戏陪练工作。 雇主负责躺赢,唐柠负责全场秀,她也是要吃饭的,她不偷不抢不开挂不代练,这钱入袋也不惭愧。 医院这个地方清净,不会有不识趣的来打搅,毕竟顾晚晚也不是这么的闲,有事没事就进医院“照顾挖苦”她。 委托者是个学神,年年第一,没道理换成她,就变成学渣,相比末世的时候做研究装高深,瞒过专家的眼,这个大学课本,就是个小case。 这个第一,她势在必得。 唐柠匍匐在病床上,以免压迫伤口,查顾晚晚的资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她一直以来信奉的准则,委托者对顾晚晚的认识,实在太浅。 顾晚晚人长得很漂亮,而且是那种非常有锋芒,身材完美,叫人过目不忘的女孩,绝对的女神人物。 只是现在脾性称不上良善,是个嚣张恶毒的主,空长这么个精致的皮囊,不过她一点也不笨,笨的话,也不能考试年年名列前茅。 换而言之顾晚晚若是愚笨无知,委托者又怎能落得那么凄惨的境地,顾晚晚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现在么,唐柠会将顾晚晚蜕变的机会扼杀在摇篮里,她就这么蠢着,委托者的任务进度就可以达到三分之一左右。 毕竟这么个蠢笨无知的女儿和一个聪颖强大的女儿之间的差距,可隔着一个太平洋呢! 唐柠趴得有点劳累,想要翻个身,腰顿时喀嚓一声,唐柠好担心自己会残废。 这个身体太弱太菜,动不动就累,动不动就头痛,委托者又是个多愁善感的性格。 没有健康的体魄,没有乐观的心态,早早的去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浏览好友信息的时候,误打误撞发现顾晚晚的音乐直播间,人美歌蛮甜的,说话风格犀利,好一个怼天怼地的小公主。 脸蛋赏心悦目,又有点音乐天赋,一时成为直播界冉冉升起的新星,网络上已经被吹成千年难得一见的小仙女,在清一色的蛇精脸中,她脱颖而出,一点也不奇怪。 粉丝数量超过六位数,乐意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当然这钱对顾晚晚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唐柠闲着没事,点进顾晚晚以往的直播视频,在顾晚晚的直播间,音乐是次要的,吐糟是主要的。 以幽默的口吻,吐槽身边的人事物,受欢迎程度,比唐柠想象得要夸张。 在这个直播间委托者化身白莲花,那是一个乍一看不起眼,越看越惹人怜爱的女孩,走不稳摔个跤,摔个脑震荡,脏水就溅到顾晚晚身上,她又赔钱又承担骂名。 上周末的视频,成功塑造一个娇弱爱装可怜无辜的委托者,顾晚晚的颠倒黑白胡编乱造,倒是吸引一票的人的同情,高呼女王大人打死小婊砸。 可以,这个风格很适合中二期的顾晚晚,怼天怼地泼脏水,嚣张又恶毒,远没有历经波澜以后,磨炼出的老谋深算。 说话经不起推敲,这个直播间五毛钱的水军,不在少数,有钱,爱玩,任性,拦也拦不住。 林晓晓对顾晚晚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关注顾晚晚生活的点滴。 再者,这个直播,对顾晚晚来说,不过是玩票性质的。 不过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吐槽,吐槽,生活不如意才会去吐槽。 祸从口出,这网上的视频就是顾晚晚撒谎抹黑人的证据,或许她可以激一激,越是愤慨,这言论自然越发刻薄。 委托者账户上就五千块,还是她挣的,医药费两万块,苏葵垫付的,这个钱,唐柠坚持不花顾晚晚的钱。 一环扣一环,现在的委屈,不过是为将来的大招做铺垫。 不过这么一来,她负债累累,有种马上就要吃不上饭的紧迫感。 唐柠从记忆中翻出高中时候委托者偶尔会接受闺蜜苏葵的接济,可骄傲如委托者,内心是渴望自强自立的,挣钱迫在眉睫。 现在么直播处在萌芽阶段,倒是可以有一番作为,主要是穷,现在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名,对上小顾家,无异于以卵击石。 打定主意,唐柠就着手准备起来。 游戏直播,对她来说,不过是砍号重练,没有一点难度,不过在游戏正式开始前,她得做点小伪装。 镜中娇小玲珑的女孩,在妆容的修饰下,娇媚中又带着一丝清纯的,摸摸萌萌哒的狐狸耳朵和大大的狐狸尾,触感还不错,这个cosy的水准可以说是非常的良心。 只是可怜委托者的小圆下巴,被唐柠用化妆品硬生生修成尖下巴,毕竟妲己的下巴一点也不圆。 唐柠对着镜子有点恍惚,她有点,有点记不清她本来的长相,不过她始终未忘她的初心,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手游直播成本不高,设备是平台提供的,唐柠在苏葵的租房内试播,效果还不错,不过涨粉的速度,有点像蜗牛爬,弹幕也不热闹。 不过万事开头难,再者,她也没钱买推广,不过这个速度也实在是有点慢。 唐柠微微一笑,立个g,不上王者不睡觉,高风险往往伴随高收益。 她倒是不担心会输,毕竟她的手速和预判在。 只是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她播太久,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她不走盛世美颜的路线,这张脸也达不到叫人跪舔的程度,那么就只能做个实力游戏主播。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主播晓晓。” 【晓晓,王者出击!】 【主播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总觉得她脸上写着‘我在憋大招’!】 …… 直播间,慢慢涌进来一批粉丝,在线观看人数爬到五千,这个数字称不上可观。 多数还是来瞧热闹,坐等唐柠被现实狠狠打脸,真爱粉没两个,毕竟她只是个小萌新,又是个女孩。 一日上王者,老牌主播,也不敢轻易立g,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永远不知道你队友会坑成什么样。 不过,唐柠一点也不意外,弯起的嘴角带一点俏皮,“没错,我就是在憋大招,不上王者不睡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上王者主播不是好主播,是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真正实力。” 【哈哈,不上‘王者’,不睡觉,真是猝不及防的一波开车!】 【明明可以靠美貌吃饭,偏偏要靠才华,不愧是清新脱俗的晓晓!】 …… 一排的辣鸡主播弹幕中,难得的两个似夸非夸的粉丝,叫唐柠有点哭笑不得。 唐柠飞速地将视线转到屏幕上,手上的操作半点没有拉下,配合己方中单一顿爆发,秒掉对方中单,攻下中路一塔。 潜入敌方野区,偷的快,溜的快,经济一起来,抓得敌方怀疑人生。 18连胜星耀五到星耀一,历时九个小时,这个速度还是蛮快的,有点出乎唐柠的预料之外。 唐柠的一手打野相当的犀利,她偏爱这种节奏carry型的英雄,适合冲击王者。 这么一串傲人的战绩,直播间沸腾起来,满屏的666,各种礼物纷纷送上来。 紧接着上王者的路,慢慢不顺畅起来。 尤其星耀一四颗星的时候,各路妖魔鬼怪更是层出不穷,泉水挂机,三排掉分,不参团,全场乱送人头,几乎场场全场最佳,然并卵,一把输一把赢,辛酸得叫人眼泪差点掉下来。 【上王者!上王者!】 【莫名心疼我的小姐姐!】 【愤慨地来看主播被打脸,现在妥妥的被圈粉!比心!比心!】 【被衰神眷顾的小姐姐,莫名心疼,摸摸头!】 …… “我就不信这个邪,不上王者不睡觉,我要奋战到午夜十二点,蓝瘦香菇,”唐柠脑袋微微倾斜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因此散落下来,洒落下来的灯光将显露出来的皮肤衬得越发白皙。 她扶着额头,神情有点小无奈,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唐柠做个手指操,蓄势待发,预备一鼓作气上王者,这么长时间的直播,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有点吃不消。 打完自家的野,不要脸地蹭上路一波兵线,偷偷溜进敌方野区,迈着游戏角色的大长腿,磨刀霍霍向野怪,涨经验,涨经济,美滋滋。 游戏可以输,偷野必须死,唐柠的大长腿,一迈进野区就察觉不对,三路没有对战,这若是没有埋伏,她就不姓唐,支援下路,推掉一座塔。 12:5,不出意外,这场应该不会输,支援三路的时候,被五人围攻,这是不要塔,就要她躺尸的意思么,不过经济等级差这么大,没什么可怕的,唐柠就在下路,以骚包至极的操作得到这场游戏的第一次五杀。 又一次被围攻,切脆皮切控,唐柠丝血反杀,这血越杀越多,秀对方一脸,又一次五杀,屏幕上是白花花的弹幕,唐柠淡定一笑,配合队友,摧毁敌方水晶。 “victory。” 伴随胜利的声音落下,直播间诡异的静默两秒,继而直播间彻底爆炸,真正意义上的爆炸。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不吹不黑,小姐姐这迷之手速,惊呆!】 【我的天!小姐姐成功上王者!以后我是小姐姐的铁粉!至死不渝的真爱粉!】 不出意外,唐柠的直播,肯定会火,不输顶级男主播的操作,软软酥酥的小甜嗓,良心的cosy,她不出名谁出名。 弹幕就,飞着飞着,就往抱大腿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求带飞!小姐姐,还缺暖床小弟么?八块腹肌!大长腿的那种!】 【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小姐姐,还缺暖床小可爱么?撒娇卖萌!肤白貌美任君调教的那种!】 【路转粉,粉变真爱!老夫的少女心啊!】 …… 嗯,笑哭,还有人怀疑她的性别,认为她男扮女装,大玩cosy,不过这个质疑的声音,瞬间被铺天盖地的评论淹没。 “明晚七点,不见不散,好累哦,再不睡觉,怕是要完蛋。”俏皮地吐舌头,少女的娇俏表露无疑,林晓晓天生的单纯无辜脸,其实,蛮适合撒娇卖萌的。 撒个娇,麻利地下播,揉揉酸痛的肩,唐柠径直走到卫生间,扯掉头上的假发,黑色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肩头。 迅速地卸起妆,露出委托者本来的容颜,温婉中带着些青涩,含苞待放满满的胶原蛋白,正是少女最美丽的时候。 只是眼底泛红的血丝和满是疲惫的脸,无一不暴露出她的辛苦和疲倦。 混口饭,真难。 唐柠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就见苏葵叉腰站在床头,“挣钱,不要命,是不是!林晓晓,你可真能耐!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出院没两天的病人,不去学校读书,净不务正业,瞧给你能耐的。” “我的小姐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这不是没遇上好队友么!”唐柠眨巴眨巴眼,委屈巴巴地辩解道。 苏葵扶了扶眼镜,揉乱唐柠的头发,“赚钱可以缓,身体不能垮,林晓晓同志,我是在郑重其事地和你说话,你知不知道!” 唐柠冲她连连点头,喝着苏葵的爱心粥,眼神澄澈。 病假结束,唐柠伸伸懒腰,坐车回校,住校她是不想的,这么一来,东西要抓紧收拾起来搬走,还有就是委托者和顾妈妈的第一次相遇,她不想错过。 临近期末,学习紧张,没有舍友在寝室,唐柠寻着委托者记忆,走到床的位置,差点被气哭。 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床单上还有明晃晃的两个鞋印,还有乱七八糟的瓜子皮,想想口水味十足的被单,唐柠就恶寒得不行。 人至贱则无敌,这个人素质,实在是堪忧,寝室里的妖魔鬼怪,叫人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 委托者没发现这个恶心的行径,无知无觉地睡上去,想想,唐柠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纯粹是被恶心的。 不必猜也知道,这个恶心的举动是谁干的,这么缺德的人,本来就罕见。 作践委托者床铺的女孩叫顾苏苏,此顾非彼顾,她和顾晚晚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委托者和宿舍五人相处不深,只是维系着不咸不淡的关系,她忙学业忙生活,没什么时间和舍友在一块,排挤在外,没什么吃惊的。 只是这个顾苏苏自诩高人一等,老爱欺负委托者,惯爱捧高踩低。 攀上顾晚晚以后,自然是洋洋得意,这行事是越发嚣张,平时说话带刺,时不时欺负委托者,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确实恶心人。 甚至委托者在女生中人缘不好,说起缘由,这顾苏苏也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林晓晓不计较,可不代表唐柠也不计较,这顾苏苏凑上来讨打,她这么“善良”,肯定要成全她。 唐柠沉默地拍照,找辅导员诉苦,委托者是个惹人疼的女孩,辅导员知道这个情况,很是心疼,因为有个会议,只能约三个小时以后谈话。 唐柠在隔壁寝蹭个位置,寝室传来一阵响动的时候,她回寝。 顾苏苏正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得地面咚咚作响,她甩掉高跟鞋,脱下船袜,随手就给扔唐柠桌上,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出满意的喟叹,扫一眼唐柠,“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啊!” “我的床铺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唐柠迎着顾苏苏有点敷衍的态度,她似笑非笑地指指乱糟糟的床铺。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是我干的。你赖我干什么!”顾苏苏眉头一紧,死猪不怕开水烫,“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不过我只能说这是报应,上天看你不顺眼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叫故意栽赃顾学姐来的!”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辅导员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到。”唐柠眯起眼睛,慢吞吞地对顾苏苏从头打量到脚,而后当场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叫她自己意会。 顾苏苏转过头来阴狠地盯着唐柠,双眼通红。 面对顾苏苏眼底生出的控诉和恶意,唐柠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只觉着好笑,姐姐人都敢杀,这种眼神还能吓到她,笑话。 “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贱人,找辅导员,你以为你小学生呢!” 顾苏苏又恼火又愤怒,顺手将桌上的东西砸下去,啪啦一下东西变成碎片,她砸完就被赶来处理争端的辅导员,逮个正着。 女生楼的通病,经常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起来,只是这么嚣张的学生,实在不多见。 辅导员面上发青,真的痛快不起来,现在这么拽,平时还指不定怎么过分来着,这种恶劣的行径,坚决不能姑息,“站住,别躲,说的就是你,顾苏苏,你什么意思,不光欺负上同学,现在还会砸东西,你这是要恐吓谁!” “不是说两个小时以后到,林晓晓,你故意套我话是不是!”顾苏苏缓慢转过头来盯着唐柠,眼神阴骘,眼里酝酿着风暴,使劲拽着唐柠的衣角,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唐柠的举止。 “会议取消,十分钟前的事,要不要我给你看短信。”辅导员面色越发的难看, 顾苏苏的脸顿时白了一下,咬着唇,又期期艾艾道,“不用,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个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较真的辅导员,可不管她是不是,点开短信,叫在场的人瞄一眼,省的有人到时候死不认账。 有好事者拍照,传贴吧。 建筑系大三学生林晓晓,常年稳坐第一的宝座,模样一等一的柔美,穿个白t恤,扎个马尾辫,就是扑面而来的时候柔美动人……在系内可以说是个风云人物,这么一来顾苏苏的名头怕是会非常的响亮。 唐柠的淡定,辅导员的义愤填膺,衬得顾苏苏是又蠢又毒。 在寝室问个话,辅导员就将两人带走,唐柠承受的只是无妄之灾,早早的就走人,顾苏苏被留下来做深入的思想教育。 顾苏苏这是赔掉夫人又折兵,被辅导员的。 满满的一瓶神仙水啊,省吃俭用买的神仙水啊,就这么给糟蹋掉。 顾苏苏事后还十分的心疼,就那么一瓶水,230ml得一千,她一点没用上不说,还因为嚣张的举动,被辅导员抓住教育上整整两个小时。 顾苏苏还是有点眼力劲儿,到底没死犟下去,人证物证俱在,她的嚣张被辅导员尽收眼底,这个形势对她是大大的不利,她也只能识相地承认错误。 就这样还被辅导员要求写五千字的检讨书,好在没扣分没公开批评,只是这么一来,她是彻底恨上唐柠。 顾苏苏单方面迁怒起唐柠,被她惦记的唐柠在干什么? 她在戴着一次性手套,收拾东西,学期末,这个情况,实在糟心,只能申请外宿。 上铺的一个女孩,躲在床上拉帘偷瞄唐柠,唐柠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又飞快地躲起来,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似的,有点可笑。 其实唐柠的本意不过是想吓唬吓唬顾苏苏,给她个教训。 她也没想到顾苏苏这么能怼,好巧不巧撞上辅导员,现在么,有她难受的。 第169章 不甘心的千金5 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白色的五分袖衬衫灰色短裤,简单又干净。 微风吹动她黑色的长发,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脸蛋,和年轻时的顾奶奶如出一辙。 径直向甜品店走来,这是委托者和顾母初遇的地点,彼时的委托者是收银员,现在的唐柠是踩点来的,是时候该现个身。 不然,小顾家怎么知道有她这个人,顾晚晚怎么惊慌失措。 唐柠的步态优雅,带着闲适和漫不经心,可顾晚晚却如坠冰窟,浑身的在打哆嗦,她瞥见唐柠意味深长的眼神,有点慌张。 “这个女孩很眼熟。”像,实在是太像,只是这张熟悉的脸,叫顾母非但不快乐,恰恰相反,生出一点淡淡的不喜,无他,只因这张脸和婆婆太像太像。 “这么多的人,遇上个眼熟的,也不奇怪。”顾晚晚强忍不快,眨眨眼,嘟嘴撒娇道,“妈咪,我们去逛街呗。” 望着顾晚晚亮晶晶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顾母点点头,“走,逛街,我们的晚晚,这么美丽,不打扮可对不起老天的厚爱。” 其实顾母骨子里很享受买东西时刷卡或者数现金的那种快感,平时的生活就是买买买,难得女儿有兴致,不血拼可不成。 顾晚晚离去时的背影实在僵硬,到底是没拿捏好自己的情绪,流露出不悦和惊慌。 唐柠路过面色复杂的顾晚晚和笑容灿烂的顾母时,她微弯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神采,扯出一抹绚烂的笑容,这个模样和以往的懦弱没有半点相似。 “学姐,好巧,在这里遇上你。”唐柠拉长尾音,冲顾晚晚嫣然一笑,看顾晚晚脸色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眼底是喷薄待发的怒火时。 她一点也不害怕,顾晚晚这个压抑的模样,说不是心虚,唐柠是一点也不信的。 这个时候,顾晚晚原来就已经知晓委托者的真实身份,只是这么气弱,可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以为自己是冒牌货。 此时顾晚晚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死死的握起拳头,她的手指甲已经掐进掌心的嫩肉中,可这点疼痛,叫她越发的清醒,不敢乱来。 顾晚晚不想当着妈咪的面和唐柠闹起来,毕竟她此时哪怕再想将唐柠脸上那种笑容撕碎,可她心中依旧清楚,闹,不过是在妈咪面前刷存在感。 怪就怪唐柠的这张脸辨识度太高,没有人会相信,她和顾家没有一点关系。 何况她真的是顾家的千金,顾晚晚做过唐柠和顾父顾母的亲子鉴定,这个结果,叫她的心哇凉哇凉的,她向妈咪旁推侧击过,她可能真的不是顾家的千金。 心灰意冷之下,顾晚晚甚至没有心思去做她和顾父顾母的亲子鉴定,一心以为自己是个冒牌货。 “这是你姐姐么,真美!”唐柠不吝啬夸耀的词,毕竟这顾母是真的很美。 委托者的母亲,穿一条杏色收腰刺绣连衣裙,长发披散,微低着头,姿态柔美动人。 这是一个被岁月眷顾的女人,哪怕四十来岁,一张宜嗔宜喜的脸也依旧迷人,只有眼角几丝不起眼纹路暴露出她的年龄。 她是一朵美丽的玫瑰,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过人的才智,却有动人的美貌和风情,也难怪当年顾父会对她一个乡下丫头一见钟情,因为顾母有这个本钱哪! 她若是长相欠佳,能生出顾晚晚这样美丽的女儿么?就连委托者,虽然容貌上比顾晚晚差点,可依旧是个清新脱俗的女生。只是可惜,两个女儿,没一个像她的。 “不,不,我是晚晚的妈咪,你是晚晚的学妹么!”美人妈的嗓音甜甜的,一张嘴就有点小姑娘撒娇的意味。 唐柠瞄一眼面色发青双眼却在喷火的顾晚晚,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您可真年轻!您和学姐就是妥妥的姐妹花。”唐柠轻笑起来,只是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在委托者的记忆中,顾母从未尽过一个母亲应尽的职责。顾母缺席她的童年,在她需要她的时候,她从不曾出现过。 她的一个女儿被污蔑,她漠不关心,她的另一个女儿只是被热水烫到,她就心疼地掉眼泪。 她要求委托者嫁给一个性情暴虐的富二代,却见不得另一个女儿受一点点的委屈。 没有付出过一点点母爱,却大言不惭要委托者去牺牲。她是不是真以为把委托者生下来,就能干涉决定她的人生?唐柠没来由地觉着烦躁。 当委托者遇到苦难向她求助的时候,她拒之不见,她的女儿在她家的别墅外面跪上两天,她一个字都没说。 这种情况,换做是唐柠,发现自己是个提线木偶,也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如果是一个没有智慧的提线木偶也就无所谓自由,但是这是一个有生命有智慧,有七情六欲的木偶。 “哎呀,怎么会,我已经不是年轻的小姑娘和你们可没法比。”美人妈扑哧笑出来,脸颊染上淡淡的嫣红,,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顾晚晚见妈咪和唐柠相谈甚欢,心中对唐柠格外的愤恨,恨不得一巴掌把唐柠拍到墙缝中抠不下来! 唐柠走进来最不满的要数顾晚晚,事实上从唐柠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感到浓浓的不安,现在两人相处融洽,难道是母女天性作祟,她有点害怕。 她瞪大黑眸,险些冲动地冲上去把唐柠给揍一顿。盛怒让她口不择言,顾晚晚竖起尖尖的指甲,“我和你没这么熟!不要乱攀关系。你若是真当我是学姐,就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顾晚晚盯着唐柠的眼神非常锐利,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显然对唐柠,是恨之入骨。 唐柠听到她这话的语气,险些没能忍住笑出来。顾晚晚她自私自利,现在她的想法,唐柠能猜个七七八八,不过她现在没必要戳穿。 她又不想做顾家的千金,她本身就可以成为豪门,何必自找不痛快,相比强取豪夺,她还是比较喜欢毁掉,她果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人。 “是吗?学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唐柠似笑非笑的,伸出手指拨拨自己的黑发,这鲜红的指甲做得精致而又漂亮,穿梭在黑发间时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妖娆危险的感觉来。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不喜欢我,那我就不打搅你和伯母。”唐柠眼神闪了闪,笑得浅淡,像是有点难过的模样,她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必要赖在这不走。 有的情绪,还是需要时间去酝酿的,说实话,她其实很好奇顾晚晚会怎么抹黑她,达到保全自己的目的。 “你不喜欢她,那个女孩蛮可爱的。”顾母的嗓音软绵绵的,还带着点小小的欢快。 第170章 不甘心的千金6 这个欢快,一下就刺痛顾晚晚的心,她现在心中无比的窝火,一张嘴像是装满弹药的枪,一张口就给唐柠打成筛子,“这个女孩生活不单纯,又爱攀高枝,她的野心不小,面对男生的追求,她的态度模棱两可。这种女孩,我不喜欢,也不想深交。” 顾晚晚这么一说,顾母之后便怎么看唐柠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那张温婉的脸,怎么看怎么难受。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女孩还是不要来往比较合适。”顾母数落起唐柠没有一点的犹豫,转头对顾晚晚是无比的亲昵,伸出指尖将顾晚晚腮侧的发丝别到耳后,妩媚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怜,“这个世界上,就我的宝贝闺女,最惹人疼,走,逛街去,妈给你添置衣服,你瞧瞧你这小脸瘦的,真叫人心疼。” 宝贝闺女,最惹人疼,可如果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在意她,不会怜惜她,一想到这个,顾晚晚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拧在一起的疼。 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打破她平静的生活,简直是阴魂不散。 她为什么不去死,如果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她是不是就不必害怕不必惶恐,也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其实是个冒牌货。 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顾晚晚被她疯狂又恶毒的念头,吓得一个哆嗦。 “晚晚,快点。” 顾晚晚追上去,只是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慌张,她完全想象不到,有一天她会去住二三十平米的租房,每天吃路边摊,早上六点多去挤公交,身上穿几十块的劣质衣服…… 她又怎么可能乐意呢! 没有司机接送,没有名牌,没有珠宝,没有众人艳羡的目光,她不再是个公主而是个鸠占鹊巢的坏人,她不要,她绝对不要。 她在顾家过惯奢华的生活,就再也不能够去适应贫寒的生活,她也想象不到那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位置,看着顾母袅娜的背影,她的眼眶有点热热的,无论如何,她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她想起她诋毁唐柠时,妈咪嫌恶的神色,或许她可以…… 可是她又想到唐柠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想起唐柠不卑不亢的态度,她想起唐柠临走的时候优雅的步态,这一切很不寻常,她是不是也已经知道真相,只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顾晚晚被反常的“林晓晓”吓到,她只觉得这个怯懦的女孩变得凌厉无比,她的心里涌起千层浪,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顾晚晚不甘心地站在烈阳下,死死揪着手中的小包,她没想到只是和妈咪出来稍微走一走,就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将她的计划通通打乱。 唐柠走进考场,就遇上顾晚晚,说不是故意在等她,她一点也不信,顾晚晚走过来,将书本砸在唐柠的桌子上,眼含轻蔑,“三点半,顶楼见,我和你有话说。” “我和你不是很熟,顾小姐,你可以放过我么,我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唐柠冷冷淡淡的,继而轻轻地摸着后脑勺的位置,“认识你的代价实在太大,我可不想在医院再躺这么久的时间。” 这样冷静的态度根本跟顾晚晚想像中的唐柠急迫的模样完全不同,她咬了咬唇,自然而然地竖起身上的刺儿,恨不能将唐柠扎个透心凉,“你什么意思,你故意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想和我攀关系么,我给你个机会,你推推搡搡,是什么意思,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你不要不知好歹,四点,顶楼见。”顾晚晚妆容完美的眉毛微微一拧,吐出来的话夹带着怒火,”不然,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哦。”唐柠冷淡地点头,无喜无悲,只是这么一来越发衬得顾晚晚刻薄起来。 顾晚晚仔细观察唐柠的表情,试图从细微的地方找出她不对劲的证据,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唐柠非常的冷淡,冷淡到没有半点古怪的情绪外露。 可她本来不是这个模样的,她该害怕的,她该道歉的。 这个发现,叫她完全欢快不起来,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脸上的和善早就维持不住。 她愤怒地将唐柠摆上桌的书本,拿起来,狠狠砸在唐柠身上,然后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歉意。 唐柠没有躲,白皙的胳膊被砸出红痕来,格外的醒目,她也没有遮掩,只是沉默地将准考证掏出来,放在桌上。 教室里的人,不在少数,自然将两人的剑拔弩张,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顾晚晚的嚣张尽收眼底,有人凑过来,难掩八卦的心,“顾学姐和你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她怎么这么凶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和我过不去,我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唐柠哀伤地低头。 “之前你住院,该不会是学姐推的你,然后说是你自己摔的。”女生瞪圆双眼,眼神落在唐柠的手臂上,这个红痕实在刺眼,一时之间顾晚晚女神的形象在她心中有点幻灭。 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大四学姐顾晚晚不好惹,可没亲眼见识还真不知道,想想唐柠请假这么久,因为脑震荡住院,后脑勺有个包,对她就是无限的同情。 实在是顾晚晚太不知道掩饰,她的态度一点都不友善,不过也是,唐柠的出场太震撼,顾晚晚又是害怕又是紧张,自然顾不上情绪。 害怕是该的,就该让她惶恐害怕,不然,唐柠的计划怎么进行,委托者从来没想过和解没想过当顾家人,那么唐柠就只有报复回去,现在的惶恐只是开胃菜,正餐还在后头呢! 毕竟从头到尾,顾晚晚可没和委托者讲过姐妹亲情,她这么早就知道真相。 可为保全自己,心安理得地陷害委托者,发现是姐妹,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可她,依旧没放过委托者,这个姐妹情,真是连塑料都比不上。 考试铃响,问话的女孩没有得到唐柠的答复,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将精力放在考试上。 顾晚晚来找唐柠,只是个小插曲,不过一个是校花,一个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个小插曲就被无限放大,顾晚晚的嚣张深入人心,与此同时唐柠就是受欺负的可怜虫。 考试结束半小时前,唐柠就选择交卷,她的智商还可以,记忆理解是强项,或许是因为历经这么多个世界的缘故,毕竟比别人多活这么多年,总不能越活越回去。 第171章 不甘心的千金7 真是稀奇,一贯高傲嚣张的顾氏千金,也有等人的时候,唐柠提早半个小时交卷,顾晚晚却早就在顶楼等她。 唐柠倒是不怕顾晚晚对她做什么,她大剌剌地出现在教室,唐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没办法撇清关系。 顾晚晚走来走去,步伐凌乱,现在的她应该非常的着急,唐柠猝不及防的出现,可以说是给她当头一棒,她惶惶无比,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约唐柠出来。 现在么,她甚至连唐柠站在五米远处,观察她,都没有发现。 唐柠扫一眼顾晚晚的状态,她表示这样相当的好,顾晚晚就应该承受这样的心理折磨,唐柠承认自己有点坏,这个时候她就是在偷乐。 顾晚晚只验过委托者和顾父顾母dna的匹配度,没验过自己的,不过也对,毕竟谁也不知道小顾家曾经有过一个千金,这个伤疤轻易不会揭,顾晚晚若是知道真相怕是很奔溃。 不过也不错,曾经的顾晚晚因为这份dna报告,脱胎换骨,现在唐柠也可以借这份dna报告,叫顾晚晚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学姐,可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我看你在这走来走去的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唐柠率先打破沉寂的氛围,“不过你找我,可是没找对人,我啊,可没办法解决你的心事,毕竟我是个记仇的,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推的我,我可以一清二楚。” 顾晚晚转头就见唐柠笔挺地站在不远处,她穿着一身俏皮的牛仔装,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整个人流露出一股清新劲儿,就那样不卑不亢的,眼底没有半点害怕。 “学姐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唐柠做作地摸一下脸颊,眼神依旧平静。 如果有点怨恨或者仇恨在里面,顾晚晚或许能安心点,可就是什么都没有,她才害怕,她就像是在走钢丝,随时可能掉下来,一命呜呼。 她和那个女人实在太像,尤其是眼睛,冷漠又深邃,好像什么谎言都能一眼看破。 内心升起的不虞让她的神色快速冷下来,一身火红的长裙衬得她的容貌极具攻击性,她一字一顿地威胁唐柠,“我给你两百万,然后你从我的世界消失,你的这张脸,叫我想吐。” 顾晚晚这个模样真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而且她现在火药味十足,张口就是炮弹,只是这点火药味,可吓不倒唐柠。 “两百万,学姐,你可真大方。”唐柠看到顾晚晚的神色不住变幻,最终变作自信的模样,她不由抽了抽嘴角,她这个智商,真是堪忧。 “你和抢走我前男友的女人一模一样,我见你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争对你么,这就是答案。”顾晚晚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恨之色来,她本来是个性格火爆的,可现在却只能畏畏缩缩,就因为她是个冒牌货,这个恶心的女孩才是正牌货。 她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她不是妈咪和爹地的骨肉。 她美丽,她聪慧,她人人称赞,她生来就该是公主,为什么她偏偏不是,为什么这个平庸的女孩会是爹地和妈咪的女儿,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的不公平。 “因为长得像,我就可以得到两百万,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你哄我玩么!”唐柠似笑非笑地睨视顾晚晚。 这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令顾晚晚呼吸微窒,她的脸色忽青忽白,打死也没想到唐柠会是这种反应。正常人不应该感激涕零么,这可是一笔巨款! “你不要得寸进尺!”顾晚晚的脸色阴沉下来,因为太过愤怒和慌张,眼角止不住沁出一丝水光。 “若是整个容就可以得到两百万,我想应该有很多人乐意这么干。”唐柠差点笑喷,这个理由她服,横刀夺爱的女人,亏她编得出来,她真想为她鼓鼓掌。 顾晚晚当场傻眼,紧张把她脑袋烧得稀里糊涂,头脑一热,张口一来就是胡话。是啊,这个借口,实在经不起推敲。 “你怕什么!你在心虚什么!”唐柠毫不留情地戳穿顾晚晚可笑的谎言,唐柠歪着脑袋打量她半晌,噗嗤笑出来,“你是顾家的千金,你不是向来高高在上么,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害怕我。你仔细瞧瞧我的这张脸,到底像谁!” 唐柠站在顾晚晚对面,察觉到对面的顾晚晚浑身僵硬又极力想要表现的自然,心中不觉好笑。 以前顾晚晚面对委托者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委托者可没少见她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睛斜视,高傲地抬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角和眉梢都是鄙夷的味道,没想到现在她却是这怂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晚晚眼神闪烁,一时又惊又怒,盯着唐柠的目光里带上浓浓的恨意。 她又惊又怒,她想也不想抬手就朝唐柠打过来,她想要拍碎这张不可一世的脸蛋,没有人可以这么对她。 唐柠伸手一把捏住顾晚晚挥过来的胳膊,冷冷地笑起来,“我和你的母亲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这么慌张,我又不会吃人,我又不是什么妖怪。学姐,你在心虚紧张什么!”只是这力道一点也不温柔。 “对我的这张脸,你是不是很熟悉!”唐柠语调微冷,眼里酝酿冰霜一样的寒意,配上唇边淡淡的笑容,叫顾晚晚的身躯硬生生地抖上两抖,半晌不能回神。 若说顾晚晚本来还十分镇定的话,现在内心已经溃不成军,她果然什么都知道,她的变化当真不是偶然。 这个人生来就是克她的! 瞄一眼顾晚晚骤然僵硬与不敢置信的神色,唐柠微微眯起眼睛,瞄一眼自己被涂染大红色的指甲,她的笑容越发的嘲讽,“我什么都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你说对不对,鸠占鹊巢的顾小姐,这富贵的生活,你可得好好珍惜,毕竟将来可就说不准。毕竟打回原形的滋味,可不好受。” 第172章,不甘心的千金8 第172章,不甘心的千金8 顾晚晚睁大眼睛,隐隐明白唐柠话语中暗藏的威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回旋的余地,顾晚晚明明没有心脏病,现在却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痛。 “哒哒哒”小腿在打哆嗦,声音大得叫顾晚晚无法忽视,她一直催眠自己,这个秘密不会被人发现的,可现在她实在做不到自欺欺人。 她捂住心口,只要一想到未来的处境,她便觉得难以抑制疯狂的心痛! 她极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浑身哆嗦的模样被唐柠发现。 可是顾晚晚有点惊恐地发现,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作用,惶恐在她心里扎根,迅速地长大,她想要保持微笑,身体却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这个时候,她强撑着不露出怯懦的情绪,眼神凌厉又凶悍,“你胡说什么,你的这张脸又不会吃人,我为什么要害怕。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学姐,你不要害怕,我又不会吃人。”唐柠轻轻笑,搭在顾晚晚的肩头,反派技能max,做恶人,她还是倒是蛮得心应手的,“我啊,只是想将错位的人生换回去,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唐柠扫一眼惊慌的顾晚晚,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没这个必要纠缠下去,剩下的交给时间去酝酿。 顾晚晚看似强硬,实际上心里早就掀起惊涛骇浪。 顾晚晚最大的秘密被人揭破,心中又慌又怕,她的小腿甚至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起来,没一会儿功夫,额头就全是汗水。 顾晚晚如遭雷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劈得四分五裂,她恍恍惚惚,只觉着天旋地转。 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破局,或者说,她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么一句话,“你别走!林晓晓,我不准你走,你将话说清楚!” 顾晚晚娇美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一双大眼布满红血丝,她伸手去扯唐柠的手腕。 因为惶恐,爆发出无限的潜力,她手背上青筋直跳,手下的力道控制不住,直将唐柠的手腕抓出好几道指甲印来。 “你确定,不让我走!”唐柠扫一眼手腕上的指甲印,用力地抽回手腕,玩味地笑笑,“可以啊,我巴不得早点和你走,你这么快就腾位置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唐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两步语无伦次地道,“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出现!” “因为我是正品,你是个赝品,还要有什么理由么!你推我的那一下,我没忘。”唐柠语气十分的温柔,可眼神像是夹杂着霜刃,冰寒刺骨。 在这样的目光下,顾晚晚腿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内心被巨大的的惶恐充斥,不能,绝对不能让她回去。 她吓得差点昏倒,却不敢冲唐柠表露分毫,只是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攥紧了拳头,“你神经病吧你,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又不止你一个,你以为你是谁!” 她大声说着,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唐柠,还是想要说服自己,只是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是谁,不是你最清楚么!我的好学姐!”唐柠轻轻拍打顾晚晚的脸蛋,这回力道倒是蛮温柔的,“你这个借口实在是太烂,烂到我懒得去吐槽。” 若论嘴上功夫,要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十个顾晚晚都不见得有一个唐柠厉害,尤其是这会儿顾晚晚又心虚又慌张,战斗力早就大打折扣。 “你……你……”顾晚晚有点站不稳,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唐柠却没想过放过她,“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是我的到头来还是我的。” 唐柠本来就气势十足,如今这么一步步紧逼,显得越发危险,一下就将顾晚晚吓得俏脸发白,一股寒意从心底里窜上来,整个人带上三分的恍惚。 她甚至觉得这个林晓晓可能不是以前的那个人,或是说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深不可测,她就像是来替以前的林晓晓报仇的,这个想法叫她。 “林晓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欺负晚晚,找死啊,你!”唐柠走的时候,在楼道口被一群人堵住,嚣张的眉眼和顾晚晚如出一辙。 是顾晚晚的朋友,就是委托者的敌人,唐柠暗暗将人放在清算名单上,叫委托者不痛快,她就叫他们不痛快。 “晚晚,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头。” 可是平时爽快的顾晚晚,现在却奇怪地没有说话,只愣愣地盯着唐柠的脸看,久久没有回神。 “你确定要我说,那我可就……”唐柠一点也不慌,这该慌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她。 唐柠一番话,让顾晚晚青白的脸色成功变成紫红色,看向唐柠的目光充满恨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晚晚用屈辱的语气说话,每每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糟烂借口,她的心就受伤一分,面色就难看一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不怎么样,只是纯粹想报复回去。”唐柠言语间频频暗示顾晚晚,她绝对不会叫她有好下场。 “你这个女人不要太嚣张,信不信我叫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娇俏的女孩拦住唐柠,嘿嘿一阵冷笑,“现在跪下来道歉,或许明天,我家晚晚就没这个兴趣和你玩,你识相点,不然,可就不只是后脑勺受伤就能解决的。” 顾晚晚收敛起惊恐的情绪,冷冷地扫过去,她的眼神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凶狠而又阴冷,叫人忍不住浑身轻颤。 小伙伴面面相觑,小心打量着顾晚晚的脸色,见顾晚晚面沉似水,摸摸鼻梁,呵呵笑两下,闭嘴不说话。 她的这点私事不敢叫别人知道,顾晚晚放在身后的手,早就捏成拳头,“让她走,这是我的私事,你们不要插手,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她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堵在路上的人,自发地分散开来,给唐柠让路。 手腕上的淤青,唐柠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顾晚晚恃强行凶的名头,又一次宣扬出去。 (本章完) 第173章 不甘心的千金9 顾晚晚洁白的十指插入发间,蹲在地上,揪扯着黑发,露出罕见的痛苦和脆弱。 “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就不要和我混!”顾晚晚抹了把脸,眼珠赤红,神经质地笑起来,她承认现在她不占优势,不过她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的。 这才只是开始,后面的路还很长,她未必会输,她就是输,也绝对不会叫敌人好过,她本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 “晚晚,你怕什么,不过是个穷鬼,有的是办法打发走。”娇俏女孩仰着头满脸的倨傲,言语间有点讨好顾晚晚的意思。 “啪”地一声,顾晚晚抬手就打过去,嘲讽地抬眼看她,眼神轻蔑,“你是什么东西,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滚!” 正说话被猛地扇上一巴掌,娇俏女孩整个人愣在原地!她长这么大,爸妈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这顾晚晚算哪根葱,她怎么敢!女孩颤抖地伸出手捂住脸,盯着顾晚晚的目光里染上淡淡的恨意。 “你敢打我……”女孩本来也是个性格火爆的,根本就不能忍受被掌掴的羞辱,何况顶楼站的全是朋友,她是又难堪又愤怒。 她反手就想扇耳光,顾晚晚反应更快快,捉住她的手腕,又给女孩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女孩的脸颊很快浮现出两个指印。 “滚,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见你就烦!”顾晚晚拔腿就走,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叫人窒息的地方待下去。 晚间的时候,顾晚晚在直播间流露出难得的憔悴,怼天怼地的气势消失殆尽,活泼伶俐一去不复返,微微一低头,那股挥之不去的哀伤叫人心疼。 平时明艳动人的顾晚晚此时有点憔悴,精致的妆容没有办法完全遮掩她的黑眼圈,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她是个不大不小的主播,个人风格非常的强烈,她敢爱敢恨,真爱粉不在少数,现在偶像难过,自然是铺天盖地的安慰。 粉丝一再追问之下,顾晚晚的表情有点难过,脸色苍白,有点可怜兮兮的,“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实在太会装可怜,一个女孩,给人比花还娇嫩的感觉,仿佛只要你说话的音量大一点点,就能吓死她似的。” 她在直播间娓娓道来,直播间马上就爆炸,顾晚晚的死忠粉不是个小数目,有没有水军,这就不得而知,总之弹幕很热闹。 【心疼晚晚三秒!】 【白莲花,滚粗,讨厌白莲花!】 【晚晚,怼她,恶人就该磨一磨!】 【上去就是两巴掌,最讨厌矫揉造作的女生!】 【我家晚晚这么可爱,怎么有人忍心,哼,我上去就是两耳光,叫你欺负晚晚。】 【咬人的狗不叫!】 【晚晚,挺住,不向恶势力低头。】 ……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又怎么能知道这个面上柔弱无害的女孩,本质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顾晚晚抿着唇,眼中流出浓浓的委屈,在直播中似是而非地说上两句,未尝没有引导粉丝的意思。 见到一波波弹幕,顾晚晚非但没有兴高采烈反而越发的娇弱可怜,她硬生生止住泪珠,轻轻抿起粉嫩的唇,对着镜头,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叫人一下子就对她失去防范。 【贴出她的信息,我们帮你报仇。】 【晚晚,我们是你强大的后援。】 【晚晚,你是打不倒的女王!】 …… 顾晚晚半遮半掩,虽然没有透露真实的姓名,可唐柠知道,顾晚晚说的就是她,弹幕上全是在骂她心思歹毒险恶的话,甚至有的时候还涉及人身攻击。 键盘侠在现实生活中胆小怕事,却喜欢在网络上大放厥词,大找特找存在感。 利用自己所谓的正义和良知,和网络不实名制的特点,躲在电脑后,操纵键盘在网络上进行疯狂的攻击。 不知道真假,甚至在这之前完全不认识顾晚晚口中的女孩,现在仅凭顾晚晚的一面之词,就肆无忌惮地攻击谩骂,一把把淬毒的箭矢,飞射出去,刺得当事人鲜血淋漓。 甘愿做网络舆论的推手,秉承罪不责众的想法,放飞自我,指尖在键盘上跳舞,敲出攻击性十足的话语,或许为伸张正义,或许只是纯粹地发泄不满。 唐柠却是冷冷地笑起来,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眼睛被暂时蒙蔽,有的人在恶意带节奏,真相可能一时半会儿被掩埋。 不过没关系,未来的委托者会得到新生,未来的她会光芒万丈,到时候自然会狠狠打脸打回去。 虽然公道有时候会迟到,但只要你坚持,只要你坚持,不改初衷,早晚会找到公道的,唐柠现在就是复仇者,捧得越高,摔得越惨,报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唐柠知道她的心态有点不对,暴力因子在心中肆虐,她的破坏欲在一点点变强,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总归是没错的,叫她以德报怨,她做不到,她没有被人扇一巴掌,再露出另外半张脸给人打的癖好。 她的人生中能这么对她不结怨的,大概就只有老院长一个,只是老院长早就在她上中学的时候去世。 唐柠坐在电脑前,饶有趣味地欣赏顾晚晚的表演,虽然她的表演略显拙劣,但不可否认,她有演戏的天分,这个情绪渲染得很到位。 也不知顾晚晚的这张嘴是怎么长的,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错误通通推到别人身上。 这也是一种超能力,唐柠觉着,若是委托者有顾晚晚的一半,就不必吃这么多的苦头,受这么大的伤害,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不过若是委托者和顾晚晚一样,唐柠就不会这么尽心尽职地为她逆袭,善良可爱的灵魂,总是会叫人心头一暖,忍不住去爱护的。 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顾晚晚这点把戏就是自作聪明,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叫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静静地看她作死。 第174章 不甘心的千金10 顾晚晚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住嫣红柔嫩的红唇,神色有点落寞,“虽然坏人有,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我可是打不倒的女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倒下。” 顾晚晚掩下心头复杂的思绪,眼中是淡淡的忧伤,难得的认真直播起来,或伤感或甜美的歌词,自然而然地流出来,振奋的模样叫粉丝大呼心疼。 铺天盖地的弹幕,暖不到顾晚晚的心头,她卸掉浓浓的妆,被镜中枯槁的女人,吓到指尖微抖。 她的红唇苍白没有血色,她白皙的脸蛋是不正常的灰败,吃不下睡不着,叫她整个人仿佛老上十岁,被担忧折磨到寝食难安,偏偏这个压抑的心情,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一年前那个顾盼神飞骄傲动人的顾晚晚,眼中仿佛有星光,闪耀又迷人,叫人惊艳,现在的顾晚晚……哪里还是原来的顾晚晚,眼神黯淡幽怨,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们注定是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妈咪不是她的妈咪,爹地不是她的爹地,错位的人生,注定有一个要淘汰的,她有时候想为什么林晓晓会平平安安长大,为什么她会这么出挑。 养父母不是穷么,为什么供个女孩去上学,那么多个亲戚为什么不添双筷子,奴役她打骂她,那么多场欺凌,为什么没打折她的傲骨…… 顾晚晚青春俏丽的皮囊下,藏着黑色的灵魂和深深的恨意…… 没关系,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不认祖归宗,只想着报复,顾晚晚冷笑一声,那个傻瓜该不会以为她就是个任人宰割的蠢货,遇事只会跳脚的傻瓜吧! 顾晚晚的脸上全是冷酷,眼神是极度的厌恶,她的笑容中是恨不得除之后快的阴狠,只是这事不能急,她不能搭上自己的人生,不是么! 顾晚晚又想起直播,想起她在妈咪跟前不着痕迹地使眼药,想起她在学校的颠倒黑白,她的脸蛋由怨恨恐惧的白,慢慢变成冷静的粉,最终演变成兴奋的红。 一手带大的女儿,比起没见过几次面的亲生女儿,自然是不金贵的,可若是这个亲生女儿劣迹斑斑臭名远播,她或许可以不必走。 既然敢招惹她,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她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网民,她的身后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没道理斗不过一个孤儿院出身的女孩,她既然不认亲,就必要怪她不讲情面。 顾晚晚露出一脸的轻松之色,她美美地睡上一觉,画上淡淡的妆容,一扫苍白和颓废,她眉眼带笑,变得自信又高傲,仿佛之前的惶恐和怯懦,只是一场梦,她坐在梳妆台前,嘴角上扬出亲切的弧度。 顾父顾母发现闺女仿佛就变得懂事贴心,她变得恋家,会笨拙地给妈妈煲汤,会暖心地给爸爸送便当。 她变得黏人又可爱,眨巴眨巴眼,可爱又惹人怜爱,像只软绵绵的小白兔,那么可爱,那么无害。 她收敛叛逆的性格,她丢掉奇装异服,她学会做个笑不露齿的淑女,她不再排斥宴会,她不再乱顶嘴乱得罪人,一个叛逆少女,变成社会名媛,这个跨度,实在喜人。 顾晚晚美丽动人,在宴会上就是一个小公主,本来的她,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虽然是真性情,可难免会得罪人。 现在的她,虽然谈不上名媛中的翘楚,可这学识和气度,倒是蛮能唬人的。 顾晚晚和身世出众的千金攀关系,难免伏低做小,她又心虚,无形之中就将自己位置一点点放低。 当身上的桀骜不驯被一点点磨灭,她也就没什么与众不同的。 “起来,赶紧起来!” 唐柠在睡梦中被尖叫惊醒,爬起来就见苏葵满脸惊恐,一条推送消息摆在她眼前,白得有点刺眼。 “爆料,知名游戏主播晓晓开挂!有图有真相!” 游戏女主播晓晓横空出世,在游戏中展现的技术可以说是逆天,甭管是战士法师还是刺客,甭管是冷门还是热门,在她手上都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存在。 不上王者不睡觉的宣言,经过粉丝和媒体的传播,短短时间内就爆红,五六百场游戏下来,mvp达百分之九十五,这个游戏高分段一直以来是男玩家的天下,职业玩家的单排也没女主播晓晓这么夸张。 爆料的不是个粉丝,同样的也是个游戏女主播,不久前被挤下一姐的位置,页游转战手游,出师不利,王者局被吊打,王者分段,女主播晓晓在12分钟内拿下15个人头,双五杀,单人carry全场。 这个水准,不夸张地说,可以秒杀百分之八十的职业电技玩家,春季赛冠军团队打野直言,这个操作水准可以和他媲美,这是什么概念。 这个“实锤贴”火速被顶起来,又被各大主播转载,总之短短三四个小时内,网络上就闹得沸沸扬扬的。 各路人马纷纷化身柯南,各种怀疑,各种谩骂,短短时间内黑点就被一点点扒出来,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短短时间内就变得一文不值,随时可能陨落。 成吨的迷弟迷妹,路转黑不在少数,少数负隅顽抗的被喷子淹没,这个处境,若是一个处理不恰当,就会万劫不复。 “我本来就是挂,为什么还得找外挂!”唐柠不在意地笑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挂有没有开,她还不清楚么,这纯粹是有人羡慕嫉妒恨。 说真的,这动真格,她还没怕过谁,一个快要跌落神坛的游戏女主播被唐柠在游戏中全程吊打,自然恼怒。 咨询过职业选手,基本认定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游戏中使外挂。 唐柠可不认为这个前一姐会这么轻易“放过”,好戏定然在后头,然后么,骑驴唱本走着瞧。 “说正经的,你笑什么笑,你凭自己本事上的王者,为什么要承受这不实的流言。”苏葵难掩忧虑,敲敲唐柠的脑袋,“你啊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赶紧的去澄清,不要磨蹭,这脏水,你不嫌脏么!” “这是在故意争对我,敌不动,我不动,我若是急急忙忙澄清,人家反而说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着急,慢慢等,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这就是一场争对,想踩我上位,不可能。”唐柠以十分慵懒的姿态躺在床上,眼角眉梢漾出浅淡的笑意。 “你这个家伙!”苏葵忍不住大笑起来,将唐柠扯到怀里用力拍打,这个力道可不小,动作豪爽得像个男人。 (本章完) 第175章 不甘心的千金11 这战帖下得比唐柠想象得快,不是冲她来的,她不信,这个赌注也是耐人寻味,直播以来收益的百分之五十以另一个人的名义捐出去。 这一招,实在六,噱头要,善名要,只要赢,大放异彩不过是小菜一碟,踩她上位,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若是不接招,就是认输心虚,接招,万一若是输掉,根本就没有洗白的余地。 不过她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什么叫做自己打脸。 页游王者段位,能可怕成什么模样! 她也想见识一下! 【欢迎来到honor,我还有十个小时到达战场!(*^▽^*)】附一张果x购买图。 直播平台不作为,以前一姐为首的主播推波助澜,营销号,大v,飞速运转,这个赌约传得沸沸扬扬。 唐柠这么一回复,立马炸翻天,热度又上一重楼,死忠粉跳出来叉会儿腰,各种欢喜,各种支持。 直播取快递拆快递,直播激活果x,不是说外挂,在观众的眼皮底下,她倒是想见识见识这波脏水要怎么样,才能泼她身上。 晚上七点的时候,直播间的人数,呈爆炸性增长。 买果x,唐柠上来就是火药味十足,她始终认为该强的时候就该强,不能怂,不然,人家以为你好欺负。 页游前一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万年不变的直播间名字,改成“无外挂,不成神”,无疑是被唐柠的嚣张态度惹怒。 最快速度单排上王者,不熬二十来个小时,肯定是不能完成任务的。 拼人品拼技术拼体力,好在不是赛季初,扎堆上分,强者如林,星耀上个王者,差点吐血。 爆炸输出,风骚走位,变态预判,猥*琐发育,嗜血的打野刺客,行踪诡秘,现身之时,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速战速决,年度打脸现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荣誉之战,低分段,十分钟左右强推,打得敌方怀疑人生,一根金箍棒,全场敲闷棍。 翻车不存在的,完全就是一路碾压模式,怎么暴力美学,怎么打,怎么输出爆炸,怎么打,怎么carry全场,怎么打。 弹幕上全是白花花的评论,高喊666的,若是不关闭弹幕,完全不能看见唐柠的脸蛋。 “我凭自己本事上的王者,真金不怕火炼!我说我没有开挂,你们也不会相信,但我相信我的技术可以为我证清白!”唐柠抬头微笑,一双又大又水润的眼眸,她向来知道怎么发挥长处,委托者的颜或许称不上惊天地泣鬼神,可一双清澈的眼眸,可塑性极大。 当她以这双纯真的眼睛定定地注视你的时候,叫人下意识地会心生信任,对唐柠来说足矣。 【唉呀妈呀!我家晓晓,可真萌!】 【唉呀妈呀!我家晓晓,可真暴力!】 【唉呀妈呀!我家晓晓,可真长脸!】 …… 直播间内氛围燃爆,全程直播,唐柠没有作弊的可能,死忠粉格外的欢乐,又是欢呼又是鼓掌的,这个手速,这个操作意识,绝对的高水准。 事实摆在眼前,同样是赢,一个是碾压式的,一个拖沓式,爽度可以说是隔着一个太平洋。 好友疯狂打call也只是枉然,救不起来就是救不起来。 唐柠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可能火药味,会有点浓。” 笑容又青涩又甜,可这暴力的输出,叫人忍不住浑身一抖,这么一来,意外的还有点小萌。 【晓晓,求嫁!啊啊啊!晓晓,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日常同情对面玩家!晓晓,我要给你生猴子!】 【待我长发及腰,晓晓娶我可好!】 【这么可爱的妹子,一定是我的!】 …… 铂金一三颗星的时候,按下单人匹配,瞥一眼屏幕,这个头像还蛮眼熟的,唐柠也没多想,无论是谁,一个字,打。 直到匹配成功,进入角色选择的时候,弹幕顿时爆炸,唐柠铂金一三颗星,对战黄金三一颗星,两人正面刚,没有怂的份。 唐柠意味深长地瞄一眼屏幕,礼貌性地露出一个微笑,直播间一时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为游戏官方打call!这匹配,六六六!】 【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硝烟弥漫!】 【不要怂,就是刚!】 …… 接下来的十分钟,直播间观众有幸见证一场蓝方全体疯狂针对红方打野的阴谋秀。 打红被蹲。 打蓝被蹲。 打主宰被蹲。 野区狭路相逢。 即使是支援队友,草丛也会冒出两个敌人,冲到唐柠的长腿打野这,试图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暗杀。 一个一技能瞬间标记她,一个开花,试图一波带走她,唐柠一个护身咒法,一个斗战冲锋,还是没能逃出生天,屏幕瞬间变暗,苏悟空躺死在草丛中,上路被推掉一塔。 五对一,这波赤*裸裸的争对叫她有些心塞,对她这么忌惮,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辣鸡猴子,叫你反野!】 【无**可说,怎么玩!】 【对面速推!】 唐柠这边心态还是稳稳的,队友这边就有点稳不住。 四个成员中,两个唱衰的,一个自暴自弃泉水挂机的,唯独一个中路法师苦苦挣扎。 对面上路射手收获唐柠的一个人头,正美滋滋,打算两个人抱成团,越塔强杀丝血战士一波。 唐柠后方包抄,单抓对方射手,射手闪现还没使,唐柠就仿佛能预判他的走位似的,一套技能下去,在防御塔的帮助下,轻轻松松切死射手。 打蓝爸爸被蹲,试图怼死唐柠,反倒是被唐柠强行秀一波操作,三两下把对面的打野摁倒在地上带走。 为抑制蓝方发育,唐柠时不时就暗搓搓地摸到下路,配合己方橘右京,打蓝方射手马可波罗一个措手不及,脸贴脸凶一顿,三棍打死在地上。 唐柠就像一条脱缰的野马,激进到不行,配合战士发起进攻,视坦克如无物。 每次棍子敲下去,射手就只能抱住头,瑟瑟发抖,变成无能为力一个的提款机。 唐柠浪出天际,一言不合就举起金箍棒在敌方人群中敲闷棍,三棍一个,三棍一个,专抓射手,敲完就走。 谁叫他没位移皮薄,敲他的难度和蓝爸爸不相上下还自带红爸爸,不敲他敲谁。 (本章完) 第176章 不甘心的千金12 “稳住,我们能赢!”少女的嗓音甜糯,说话不疾不徐,入耳一片温和,和残暴的打法完全对不上号。 “是妹子啊!我以为是暴脾气的粗汉子!” “妹子这么强!我们不能怂!兄弟们上上上,捍卫男人的颜面!” 打脸不成反被打,蓝方有点难堪,舍掉输出装,出不祥征兆和反甲,试图保命打拉锯战。 当然,这两件肉装没有半点用处,闷棍该敲还是照敲不误,有本事就五人报团一直不分散,没本事就别怪她抓人不留情。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战局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凑过来就必定被杀,杀得对方死去活来怀疑人生,只能在塔下瑟瑟发抖,红方四个加起来还没有唐柠一个可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唐柠经济遥遥领先,她六神装的时候,蓝方普遍四神装,唯独中单法师五神装,五对一,集火目标还是唐柠。 不过她现在一点也不怕,血越打越厚,伤害爆炸,不叫蓝方中单有开花的机会,一根金箍棒,走遍天下都不怕,敲死蓝方法师射手,然后在队友的支援下实力五杀。 操作骚得让人忍不住欢呼! 紧接着,蓝方水晶就被超级兵点炸。 系统万年不变的声音响起:“victory!” 【这……五杀!6666!】 【小姐姐走位风骚,身法美如画!】 【帅的叫人合不拢腿,我要给小姐姐暖床!qaq】 【输出爆炸!野区屠杀!射手送钱!神!】 【哈哈!对面中单本来想包抄小猫,没想到包抄的是饿虎,三下两下就被摁倒在地上摩擦!】 【小姐姐不需要挂,本身就是任性开挂器!】 …… 在游戏场上,她是脆皮的噩梦,那手神操作,叫脆皮根本无法躲闪,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在游戏场下,她是闪耀的星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抓住观众的目光。 敌人都恨她,粉丝都爱她。 这碾压式的打法,总结起来一个字,爽。 这么一场碾压式的比赛彻底击溃对方,心态爆炸,唐柠轻松上王者的时候,挑战者才艰难地上钻石。 页游王者水准,她已经见识到,不过尔尔,这牛皮还是不能吹太大,一不小心被戳爆,可就要。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玩两天手游就敢迫不及待地下战帖,页游是难,可不代表手游玩家就菜。 “我认输!你的实力很强!我甘拜下风……”耳朵红彤彤的,强颜欢笑遮不住她的羞恼,认输的态度实在有点勉强。 唐柠对此不同情也不愤慨,如果输的是她,损不损失钱,倒在其次,外挂的脏水是怎么也洗刷不掉的。 有好事者仔仔细细地算账,三个月的时间唐柠直播吸金两百万,一半的话就是一百万,坐等页游前一姐兑现承诺。 没成想人溜得比兔子还快,直播中止,怕是要赖账,这个人品,实在有待商榷。 受邀慈善晚会,依旧是惟妙惟肖的cosy,不露真容,不过这个腿,这个眼睛,这个脸型,妥妥的一美人。 委托者的脸没有死角和硬伤,在镜头里无论怎么转都不会奇怪,在一水的蛇精脸中,妥妥的一股清流。 直播的长镜头,没有剪辑处理,九分的颜色只能发挥出七分,饶是如此,委托者的脸蛋在镜头中依旧美丽动人,妆浓而不艳,纤腰盈盈一握,活捉一只小腰精。 在同一个画面中,一对比,高低立下,什么是僵尸脸,什么是仙女本仙,当即就见分晓。 她身上有浑然天成的高贵大气,站在红毯上,气场两米八,一副老娘最美,老娘天下第一的模样,着实叫人惊艳。 这是藏在骨子中的本质,在唐柠剥离庸俗的皮囊以后,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质。 可笑起来的时候,又是月牙弯弯,叫人说不出的舒畅,这是委托者本来的风采。 这是一个矛盾的女孩,这是一个抓人眼球的女孩。 捐款一百万,成为关注的焦点,在网红这个圈,厮杀激烈,千方百计想上位,直播滴风油精,直播吃活的虫子…… 人人都想红,唐柠这么一来,无疑是捅马蜂窝,她红得太快,容易叫人得红眼病。 女主播中,唐柠这样走实力路线的,不报团的,自然不合群,连虚假的姐妹友谊都没有,她完全不必博噱头,不必秀下限。 一战成神,委托者的脸又是清纯挂的,路人缘,好的不要不要的。 成名的速度就跟坐火箭似的,三个月时间,一部电视剧都怕不完,可这么短的时间,唐柠就蹿红,成为一姐。 甚至她也不招男直播喜欢,王者段位主播,人么,就这么多,难免排位扛上,被吊打的滋味,实在太打脸。 唐柠的操作,是出名的六,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爆炸性焦点可不是网红之战,而是网红和小花的全场撕。 慈善夜,既然叫慈善夜,自然是要捐款的,或捐款或捐物。 可是作为仙女本仙的小花,在慈善夜不但没有捐款,只是纯粹来蹭红毯赚人气,录个支持捐款的vcr就走。 细数小花的慈善之路,出道至今,总共参与三十余次慈善活动,呼吁粉丝做公益。 因为热心慈善,小花获5个爱心大使先锋等称号,可笑的是,出道至今,只在出道第二年只捐过二十五万,然后就没有半条捐赠记录。 媒体当即扣上“一毛不拔”,“铁公鸡”,“葛朗台”的称号。 粉丝们将偶像捧上四小花的宝座,为仙女打榜,为仙女买周边,全靠爱发电,现在仙女跌落凡尘,哪个粉丝愿意看这个! 只怪平时偶像的形象太美好太不染尘埃,现在丑闻缠身,对粉丝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是小花粉年龄普遍小的情况下。 年纪小,理智不起来,平时一点点不好的传言,小花粉都拼命去解释去掐架,现在偶像跌落凡尘,粉转黑,粉转路,不在少数,可脑残粉依旧存在。 第177章 不甘心的千金13 脑残粉怪不到慈善晚会主办方头上,怪不到媒体头上,怪不到为偶像发话的明星头上,又不想怪自家偶像。 脑残粉惶恐又愤怒,要一个发泄口,这个发泄口就只能是唐柠,谁叫她势单力薄,谁叫她这么“善良”。 唐柠这么个没什么格调的网红,干什么乱出风头,恶毒咒骂的话,实在叫人大开眼界。 假脸网红博出位不要脸,抢小花风头死得快,假慈善洗白,有本事就全捐,蹭小花热度…… 水军恶意带节奏,大v乱发不实报道,同行或落井下石或置身事外,小花粉和不明真相的网友恶意diss唐柠。 网络上的键盘侠一张嘴怼天怼地,被节奏带得怒火中烧,仗着当事人不能顺着网线过去弄死他们,在网上日天日地,很是嚣张。 唐柠没有理会,爬这条路的是她,又不是别人,非议什么的,她本就不怕,这种和她利益无关的小角色,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计较。 毕竟对方除在网络上日天日地以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厌恶。 况且她这颗做慈善的心,不单纯不假。她早就知道,她这么捐款会引起什么轰动。 在委托者的记忆中,这个慈善夜,小花一毛不拔一上热搜,掀起滔天巨浪。 一个个的脱粉宣言炸出一朵朵小水花,小花签约的公司做紧急公关,可收效甚微,这个事儿足足霸占热搜长达十天。 唐柠现在就是在蹭热度,不过热度的火力有点凶。 可她一来没有诈捐,二来没有害人,她这是真金白银做善事。 网友叫嚣得这么欢实,可真要他做善事的时候,没准蹿得比猴子还快。 本姑娘就是做好事,本姑娘乐意做好事,你一个啥也不做的人,有什么资格瞎**,翻个白眼,教你做人。 不过这太毁人设,作为半个公众人物,唐柠不能这么干,她不喜欢带着虚伪的面具打交道,但这世上哪有只做喜欢事的美差。 走红路上,挑战赛,只是一个意外,可这慈善夜就是她有意为之。 网红和演员的纷争对立,小花的抠和网红的豪,炸出的巨大水花,会叫网友没法忽视她的存在。 如果说将这个行为定位为炒作,显然,这次很成功。 唐柠拖着香腮懵懂一笑,水雾氤氲的眼眸绽出动人的光芒,是时候该现个身。 唐柠上直播只一个小时,【晓晓带你飞】这个直播间,观众数就从零激增到100万,还在以每分钟几万的速度在增加。 这样夸张的增速,完全在唐柠的预估之中,也在唐柠的预谋之中。 唐柠曾经是个明星,身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炒作绯闻满天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深知怎么快速推红一个人,也深知怎么样叫一个人设深入人心。 黑红黑红,她不需要。 她要的就是善良和好人的标签,这个标签,不会有什么实际的利益,甚至捍卫这个标签,她依旧只能是个穷光蛋,可这对她的助力绝对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没有人脉没关系,没有钱没关系,没有势力没关系,只要她刷爆公众的好感度,打击报复起小顾家,没半点难度,陷害栽赃什么的,她会一一回敬。 她为什么这么招摇,就是想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做个太阳才能黑的女人。 到时候若是有人想动她,也得顾忌一下能不能承受公众的怒火。 不打无准备之仗,唐柠抽屉中躺的玩意,轻轻松松就能叫小顾家吹不了兜着走。 小顾家乐善好施,可公司两年来一直处在负盈利状态,怕是很久没捐过款,很久没做过善事。 毕竟慈善基金会的办公大楼,早就被保洁公司取代,嗯,保洁阿姨的服务水准堪称一流,唐柠体验过。 这两年宣布过的多宗捐助善款,百分之八九十没有兑现。 一个以善出名的公司,若是诈捐事件曝光,基本上就和大众好感度说再见。 一个入不敷出全民diss的公司,是注定被时代的潮流淘汰的。 直播间内,粉丝狂刷一波为什么,堵不到小花,堵不到唐柠真人,就只能上直播间堵唐柠。 唐柠回以勾唇一笑,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措而又茫然,“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教会我爱和感恩。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意外受伤,住院的时候,意外发掘出打游戏的天分,因为粉丝的打赏,生活慢慢好起来。做人不能忘本,这个社会让我感到温暖,我也想给社会一点温暖,我不是个小太阳,充其量只是个小火烛。” “慈善晚会主办方,在做公益上,一贯秉承透明公开的原则,我没想过一次捐款,会引起轩然大波。”唐柠露出羞怯的笑容,脉脉含情又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干净清澈的眼神,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和诱惑性。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眼神这么干净柔软的女孩,内心必定也是美丽的。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容易被她的眼神中的天真和笑容中的温暖蛊惑。 唐柠的商量坦诚,谦虚懂事,实在是太让人有好感。 事实上,委托者确实是个善良又心软的女孩,只可惜,她的善良没有得到善待,不然,也不会招她来逆袭。 当全世界不相信委托者的清白,当所有人认为委托者不要脸自甘下贱,委托者洗刷不掉冤屈,就只能抑郁而终。 唐柠抬眸微微笑,整个人干净的不可思议,尤其是水汪汪的大眼睛,被冰水洗过一样,清澈灵动,仿佛晨间挂在荷叶上的一滴露珠。 超强的线上压制力,作为狂战派,唐柠根本不需要抱大腿,她本人就是公认最粗的大腿。 迷之手速,犀利的打法,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处在风尖浪口,面不改色,叫粉丝又是一阵欢腾。 礼物刷起来,一点也不手软,唐柠的吸金能力,一下就挤进直播平台前三。 唐柠下播以后,垂眸轻笑,眼里是满满的寒冰,冤有头债有主,不着急,一个个的,不会轻饶。 第178章 不甘心的千金14 “林晓晓,你给我滚出来,不要装死!事到临头,不要给我做缩头乌龟!”顾晚晚一身皮衣皮裙,妆容凌厉,看上去又洒脱又性感,有点小太妹的感觉。 她身后浩浩荡荡坠着一群人,这群人长相上佳,就是痞痞的,不是什么善茬。 顾晚晚现在胸口又涨又难受,两眼喷火,恨不能将唐柠撕碎,这个贱人,竟然敢戏耍她。 她眸光在教室中扫过,没瞄见唐柠的身影,指尖一顿,倨傲刁蛮的神色不改。 顾晚晚敲敲顾苏苏的桌子,难掩不耐烦,指使起顾苏苏,完全不知道温柔怎么写,“苏苏,不要叫林晓晓这个贱人跑掉,不然,我为唯你是问!会议结束,叫她来见我。” “我,我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叫她逃之夭夭的。”顾苏苏谄媚地笑笑,眼神中尽是讨好的意味。 她毕竟没做过什么坏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拒绝,可想到这样做顾晚晚会对她不满,她就忍住那一丝丝的不安。 她也是迫不得已,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只是叫出去谈谈,又不会叫她受伤,她这么一想又心安理得起来,自动屏蔽掉顾晚晚和她的小伙伴怒火冲天的模样。 “喂,班花,有人找你麻烦,小心点。”穿着宽大白衬衫的少年坐在窗边,侧脸正对着唐柠这边,黑色发丝略微凌乱地覆盖着额头,两条大长腿随意安放。 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晕出一层模糊的光晕,衬得少年熠熠生辉。 这模样真的不差,和当红小生比也未必会被比下去,就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像是没睡醒似的,懒懒散散的。 唐柠淡淡一笑,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害怕。 顾晚晚的这位小备胎先生,擅长以一张清俊的脸去欺骗世人,在委托者倒霉的时候,还会戴上温和的面具安慰人。 他又是个英俊到足以叫女人犯罪的男人,颜即正义,英俊的人,总是有点特权,叫人不自觉地放松警惕。 唐柠现在就完全可以感受到其他女同学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如果不是法治社会,她怕是会分分钟被人关小黑屋。 如果说顾晚晚像恶狼,那么宋轩就如同一只狈,刁滑得很,让人不知不觉就踩进他布置的陷阱。 两人狼狈为奸,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外表光鲜亮丽,其实骨子里早就发臭变烂。 委托者当初被当做阶级敌人对待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无论怎么谨慎还是状况百出,又找不到任何原因,只能倒霉认栽。 不过小备胎还是战斗力太弱,分分钟三振出局,在情敌面前帅不过两秒,进场五分钟就被情敌ko。 若不是突然蹦出来,唐柠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物,毕竟小小的恶作剧,委托者没记在心上,委托者和他也没什么爱而不得的牵扯。 再有就是小备胎的戏份也少的可怜,毕竟顾晚晚可不喜欢毛还没长齐的他。 不过顾晚晚现在这个模样,霸道总裁不眼瘸的话,该是没戏,那么宋轩怕是要粉墨登场。 小备胎变正牌男友,这水越搅越混,也是有趣。 男孩将手搭在课桌上,食指微曲,指腹对着课桌轻轻一敲,脑袋凑过来,“没有张好人卡么?林晓晓同学,过河拆桥可不是个好习惯!” 男孩一双桃花眼温柔深邃,仿佛微波起伏的春水,叫人沉醉,眼神暧昧话语暧昧,暗示的意味十足。 现在出现在这,难不成想色诱。 只是不巧,姐姐也不喜欢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唐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男孩兀自笑起来,笑起来如同化掉坚冰的春风,让人的暖洋洋的。 他身体前倾,整个人懒洋洋的,一双桃花眼眼梢上挑,额头饱满,鼻梁很挺,脊背很直,在细碎的阳光下好像在发光,“记住,我是宋轩。” 唐柠闻言轻笑,眼睛溢满笑意,弯成漂亮的小月牙。 目光在他面上扫一圈,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她眼睑低垂,浓密卷曲的睫毛轻颤。 喧闹的教室变成背景板,被衬得黯然失色,宋轩的心突然跳得有点快。 顾苏苏咬着唇,大步走到宋轩对面,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睛,撂话,“你不要节外生枝,晚晚,若是知道会不高兴的。”她咬着唇,尽量表现出自己美好的一面。 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来,就那么短短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被爱神的箭给射中,她看着宋轩过分好看的侧脸,眼神不由自主地犯花痴。 她笑得甜蜜又羞涩,小脸红扑扑的,她忍不住后悔没有好好打扮,她只是上过口红和贴上双眼皮,早知道她就画个眼线,涂个粉底,熬夜冒出来两颗痘痘,有损她的美貌。 啊!啊!啊!宋轩这么温柔地对她笑,笑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对她…… 她眨着水灵的双眼,双手放在身前绞扭着…… 可接下来顾苏苏的梦就被彻底打碎,这个时候她的梦甚至还没做完…… 宋轩冷冷地扫一眼顾苏苏,“滚。” 话中的轻视和冰凉的眼神,让顾苏苏的心狠狠地滴血,她的眼睛有点刺痛,险些掉泪。 她也是有羞耻心的,任何一个女孩被自己暗恋的男孩叫滚,这颗心都不会痛快。 可她没有滚,她回头一瞄,唐柠早就不见踪影,原来他缠绵的眼神,不是给她的,纯粹是她自作多情,她倔强地抬头,“晚晚讨厌她,你这么亲近林晓晓,甚至帮她,就不怕晚晚不高兴?” 宋轩翻窗出教室,信步走来,将顾苏苏逼到角落,居高临下,“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现在的他褪去温柔,神色冷酷。 顾苏苏有点懵,她被宋轩讽刺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她整个人蹬蹬蹬后退,重重地抵在墙上,“你这样做,晚晚会,会不高兴……” “和你没关系,少管闲事。”宋轩走得洒脱,转眼人就不见踪影,竟是要逃会议。 第179章 不甘心的千金15 唐柠进教室的时候,就被一大票女生,团团围住,这个热情的待遇,是委托者没有享受过的。 委托者在校三年,说实话,和同学交流的次数寥寥可数。 委托者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又忙着赚钱打工,委托者和象牙塔中的公主格格不入,距离一直在,换个人,行事作风变化不小,也没人发现。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宋轩当众表示好感,有这么个又帅又有钱还体贴温柔的校草追,群众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羡慕嫉妒恨的在小角落偷偷扎小人,其他女孩凑上来打探消息。 有这么个又帅又有钱还体贴温柔的校草追,唐柠怎么就这么低调,一个字也不说,真叫人想不通。 唐柠能怎么说,人家是有预谋的,人家是不怀好意的,说出来谁信,她就只能笑笑不说话。 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没等唐柠发话,就自发脑补出“答案”。 这么个优质追求者,换做是自己,也不舍得拉他出来秀一秀,这样完美的追求者,当然不能分享,只能独占。 “放学不要走,晚晚有事找你,你不要不识抬举。”顾苏苏见不得唐柠被这么众星拱月地捧着,她微抬下巴,聋拉着眼皮,说话阴不阴阳不阳的。 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投射到她的身上,顾苏苏抬起头就对上唐柠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凌厉,冷漠,又高高在上,仿佛她就是只蝼蚁。 见唐柠这么冷冰冰地藐视她,顾苏苏先是微愣,随即心里冒出一团又一团的怒火。 唐柠有什么资格和宋轩站在一起,一个没爸没妈的可怜虫。 顾苏苏被唐柠不差的脸蛋,搅得差点心肌梗塞。 地摊货没法掩饰唐柠的清丽,虽然不是顶顶的美人,可依旧闪闪发光。回头看看挣扎求生的自己,只为一个职位,就要卑躬屈膝,谄媚叫她面目全非…… 当初她的条件比唐柠优越,当智能机普及的时候,唐柠还是老土的按键老人机。她故意展示自己的首饰电脑化妆品,满足自己可怜的虚荣心。 可现在为什么这个没爸没妈没钱的人,不自卑,不怯懦!还能得到男神的青睐! 她死死地盯着唐柠,眼底各种情绪流转,嫉妒和怨恨叫她原本清秀的脸变得狰狞丑陋,“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地方,你知道的。” “她一个校外人士,找我,干什么!”唐柠语气淡淡,不卑不亢,虽然没有咄咄逼人,可气势上并未有丝毫退缩,“我想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我不想去招惹她,也不想她来招惹我。毕竟我的脑袋不是铁打的,经不起第二次脑震荡。” “你不要装傻充愣!你干过什么,你心里就没有点数么!”顾苏苏一想到新仇旧恨,就气不打一处来,恶从胆边生。 说话间上来就踹唐柠的桌子,桌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啦”的噪音,一下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她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她以为这个目光是给她的,突然又来劲儿,她扯着嗓子洋洋洒洒说一大串。 三年的室友,她就没有点室友爱么,不就是见个面么,又不要她的命,她推脱什么! 顾苏苏又幸灾乐祸地笑笑,得罪顾晚晚,就是死路一条,顾晚晚一定会叫她死得惨兮兮的,叫她事业,叫在这混不下去。 浑然不知,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滑稽搞笑。 “顾苏苏你在干什么,你不闹点事出来,就不高兴是不是!大四的学生,有没有点紧迫感,整天作妖,就你这个性格,怎么找工作,不要以为读个好大学就可以高枕无忧……”辅导员板着面孔,皱起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顾苏苏脑袋一热,就想祸水东引,“林晓晓,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故意瞧我热闹!你这人怎么这样!” 可惜顾苏苏生气也不好使,因为唐柠根本不在意,她爱生气就让她生气,难不成还能气出朵花来?左右不过是个狗腿。 唐柠慢条斯理地捡书本捡笔,长发滑下来遮住她的脸颊,叫人瞧不清她的神色,摆正桌椅,就是不往顾苏苏身上瞧。 顾苏苏有点犯怵,尤其是同学一个个的为唐柠打抱不平,形势对她越发的不妙。 她也不是头回被辅导员逮个正着,她忍不住心头打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只能硬着头皮求饶,“我……我只是找林同学谈谈,就是谈谈,不是故意找不痛快的!” 辅导员听她说完,就忍不住笑出来,这个理由未免太过蹩脚。 顾苏苏难堪地咬着嘴唇,下意识觉得自己给人的印象不可能这么差,辅导员不会一张嘴就说这样的话,除非是有人故意嚼舌根,不愿意叫她舒坦,这个人除唐柠外,不做他想。 鬼使神差的,顾苏苏转头就激动地指着唐柠,“老师,是不是林晓晓故意埋汰我,说我坏话!” 她阴沉沉的,一副刻薄的模样,和平时大方活泼的形象相去甚远。 “我和你就只是小小的冲突,你为什么去告状,你小学生么!”顾苏苏脸色苍白,一半是演的,一半是吓的,她真怕在辅导员又留下负面印象,“你又没受到伤害,为什么非要咬着我不放。” 唐柠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心里觉得很可笑,没受到伤害就是她嚣张的理由! 唐柠眼神极淡地盯着她,那双撤去笑意和温和的眼睛像一团冰,叫顾苏苏冷得差点掉渣渣。 “不要喧哗,回位置上,顾苏苏你来趟我办公室,我有话和你说,你这个火爆性格,在社会上肯定吃大亏。”辅导员无奈地叹息,这么个糟心的孩子,怕是根就是坏的,教不起来,瞧瞧这不服输的眼神,真是叫人不省心。 顾苏苏一跺脚一瞪眼,坐到教室的最后头,咬牙切齿。 这是在抗议,辅导员脸色彻底黑下来,跟着就笑起来,既然顾苏苏这么不识趣,她就懒得同她废话,省的她苦口婆心劝说,暗地里,人家给她扎小人。 她拍拍桌,召回大家的注意力,说起实习的事儿。 第180章 不甘心的千金16 顾晚晚和她的小伙伴站在楼道中,就是来找她的,同学关切的眼神扫过来,被唐柠三言两语打发掉。 法治社会,大庭广众之下,顾晚晚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她也不是吃素的,没必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顾晚晚穿只盖住胸部的皮衣,堪堪遮住大腿根儿的短裙,装扮和淑女半点不搭边,可以说是非常的放飞自我。 唐柠也没想过挪地方,她就老神定定地坐在教室,五分钟以后,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一个唐柠。 顾晚晚将拎包狠狠砸在门上,教室门哐当作响,她冷笑一下,直接大跨步往唐柠的方向走过来。 拎包砸在课桌上,书桌上摆着的牛奶空盒,震动两下,骨碌碌滚落在地上,威胁的意味十足。 唐柠只笑。 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是十来支枪,对准她,她可能会抖一抖。就顾晚晚这样虚张声势的,她实在生不出恐惧的情绪。 顾晚晚叫她笑得心头有火儿,支走队友,内心的不虞,叫她脸臭得很,“不要和我耍花招!我和你的关系,你怎么知道的?” 顾晚晚尖利的嗓音,叫唐柠蹙起眉,她冷冷地扫一眼顾晚晚,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话挺多的吗?现在你知道心虚害怕?”顾晚晚猩红的眼睛对准唐柠,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天生和唐柠不对头,唐柠被误认为死掉的那天起,她们就注定是死对头。 姐妹,她不要,一想到母亲搂着唐柠又激动有愧疚,将重心和注意力都放在唐柠身上,叫人恨不得将唐柠剁吧剁吧碎尸万段。 这个人生来就是和她抢东西的,一山不容二虎,不斗个你死我活不罢休。 差点就被骗,以为自己是个冒牌货,以为自己不是爹地妈咪生的,以为她的人生是偷来的,以为唐柠一出现,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一想到辗转反侧的夜晚,一想到提心吊胆的生活,被戏耍的怨恨涌上心头,咬牙切齿深呼吸,才勉强忍住不一个巴掌招呼上去。 “我不知道啊!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唐柠抬眸,避也不避地直直对上顾苏苏的视线,她身上固然有种压迫感,在同龄人眼中或许有点可怖。 然而在唐柠眼中,她只不过是只纸老虎,不足为惧。 “你别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顾苏苏柔媚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神色,她恨得要死,“我警告你,别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要么现在就向我求饶,我给你点好处,要么你就傲下去!”顾晚晚 “不过到时候你向我求饶,说不定我已经没耐心和你玩,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不要和我耍花招,我可以弥补你,只要你不干扰我正常的生活,既然过去的二十一年,你没有出现,未来的生活你也不要掺和进来,这个家,没你一样幸福。” 唐柠这才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盯着顾晚晚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不过啊,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只要叫她下场凄惨就ok,何必知道她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 “那么,如果你要弥补我,你要怎么弥补!”唐柠的目光从她身上移走,漂亮的眼角弧度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没听出唐柠话语中的嘲讽,顾晚晚还真以为是自己说动唐柠,顿时喜形于色,“五百万,你走人,这么大数额的钱,你肯定没见过。有这个钱,你可以周游世界,你可以买房,你可以深造,你的生活会焕然一新!只要你不来打扰我的生活,五百万就是你的。” 说上这么一大堆,顾晚晚觉着自己很大方,她只是不想有个姐妹来分走父母的爱,这个补偿也是十分诱人的,她没什么不对的! 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想起来,成年时父母送她的别墅价值三千万,她的座驾价值六百万,相比顾家千金的身份,这个钱只是个小数目,不然,她也不可能轻轻松松拿出来,虽然有点肉疼。 就在顾晚晚认为这个没见过世面虚张声势的妹妹,掩饰不住贪婪的时候,唐柠却只是平静地坐在原处。 “不如,我们也做一个公平的交易。”唐柠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黑白分明,熠熠生辉,在顾晚晚洗耳恭听的时候,她忍不住轻笑,“五百万,未免太吝啬,给我这么点儿就想打发我?还是说,你顾晚晚就值这么点儿钱?这么着,我给你一千万,我做我的千金大小姐……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个贱人,小心我拔掉你的舌头,划花你的脸,折断你的五指,叫你无处叫屈。”顾晚晚一拍课桌,神色无比恼怒,她这话说得堪称恶毒,映衬着她那张本来十分美丽的脸庞,扭曲得吓人。换作委托者,这会儿早就吓破胆,唐柠却只是轻笑。 唐柠站起来,捏住顾晚晚的下巴,卡住她的脖颈。 她看着面前这张比委托者出色不少的面容,笑得越发灿烂,表情中温柔褪去,变得邪恶起来,眼中有恶毒的光芒在微微闪烁,“就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拔掉你的舌头,划花你的脸,折断你的五指,叫你无处叫屈。我也是爹地妈咪的女儿,要不要赌一赌,我会不会坐牢。” “你,你敢!”顾晚晚手指抖啊抖,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手脚并用试图挣脱出来,可是徒劳无功。 唐柠不想放她走,她这么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就只能在原地扑腾。 害怕叫她脑袋短路,一时连外头的小伙伴都想不起来。 胆这么小,啧啧啧,和她想得不一样。 唐柠根本就没想起来,她影后级别的恐吓是多么的吓人。 唐柠松手,嫌弃地拿一张雪白的纸巾给自己擦擦手指,将纸巾摔在顾晚晚脸上,“逗你玩的,瞧你这胆小的。” 逗她玩的!逗她玩的! 顾晚晚现在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对方,却又不能付诸行动,不得不吐出一口浊气。 “好!好!好!”顾晚晚怒极反笑,“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捡破烂!我就不信这个邪!早晚叫你跪下来叫祖宗!” “祝你心想事成!”唐柠很配合地说道。 一言一行都叫顾晚晚心肝疼。 第181章 不甘心的千金17 “顾氏企业知道吧?我劝你还是收回原来的话,现在向晚晚道歉,否则就不要怪……”钻进来的女孩,戾气十足,也有戾气十足的资本,一个个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一般人察言观色根本就不会惹到他们头上。 钻进来的男孩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怀好意,白瞎一副好皮囊,“对她这么温柔干什么!这么美的小妞,哥两个爽一爽,然后……” 唐柠饶有兴致地点人头,貌似少个人头。 “滚远点!没你们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顾晚晚正上火,没人敢触她的霉头。因此顾晚晚话音一落,一个个又快速退出去,躲得远远的。 她振作精神想要继续挖苦,电话铃就像催命符一样响起来,一扫来电显示,她不甘不愿地接起电话,走到角落接电话。 转身的时候,唐柠早就溜之大吉,顾晚晚脸上的肌肉抖动,愤怒叫她面目全非,“一个个是不是眼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很快的,顾夫人就出现在唐柠面前,时间和委托者记忆中的一样。 放学的时候全是人,不少人挤在教学楼门口,唐柠一眼就看见顾夫人,而顾夫人也一眼就看见她。 顾夫人脸蛋小巧,五官精致,虽然因为苍白变得有点憔悴,但也不失为一个美人。 在看见的一瞬间,这个美丽动人的贵妇,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晓晓……晓晓,是我,是我,我是晚晚是妈咪,也是,也是你的……你的……妈咪……” 顾夫人就是哭也是楚楚动人的,她气质纯净,皮肤吹弹可破,是个十足的美人。 事实上美人两个字恐怕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否则顾父怎么会对她一见钟情神魂颠倒。 唐柠冷淡地看着她涕泪俱下的模样,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两人晃悠到小花坛,这个地方白天没人,晚上的时候热闹得紧,是个情侣圣地。 顾夫人试图拉近关系,可唐柠冷冰冰的一直不说话,永远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顾夫人的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但很快她就重新打起精神来,眼巴巴地盯着唐柠,“晓晓,你不是孤儿,你是我的孩子,是妈咪对不起你,没有发现你不见掉。晓晓,妈咪的小宝贝。”她的眼泪刷的往下掉,她叫着委托者的名字,眼泪不要钱似的流。 唐柠站在小花坛目眺远方,就是不说话,任由女人叫委托者的名字,许久以后,冷冷的目光落在顾母的脸上,“不知道顾夫人找我有何贵干?!” 当她看清唐柠的冷漠和戒备时,一颗心又疼又痛,她生怕吓着人,小心翼翼地说,“请你,请你,原谅妈咪,求你,回到妈咪的身边,我会弥补你的!妈咪和爹地不会嫌弃你的!你是妈咪和爹地走失的小宝贝。” 梨花带雨的顾母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又是那样的天真,可委托者求她的时候,她又是那么的冷酷,眼睁睁看着她的女儿被人糟蹋。 顾夫人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愧疚不安,还有淡淡的不耐烦。 “嫌弃我!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唐柠忍不住笑起来,委托者是杀人还是抢劫,或者是自甘堕落,怎么就这么讨人嫌。 何况,顾母有什么资格嫌弃委托者,是为人父母的不小心弄丢孩子,现在反过来责怪孩子不合心意。 说到底,顾母还是带着浓浓的优越感来的,她高高在上,对这个在社会底层长大的孩子,本能地轻视。 或许她早就忘记年轻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灰姑娘。 “不会的,不会的!爹地和妈咪很心疼你,又怎么会嫌弃你,晓晓,弟弟晚晚爹地妈咪都在等你回家。”时光仿佛在她的脸上停住,胶原蛋白满满,脸蛋有珍珠一般的光泽,哀伤急切的模样,很是动人。 “我会弥补你的,晓晓,只要你能回到妈咪身边,就算叫我现在去死,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顾夫人痛苦地捂脸,唐柠冷眼看着,内心涌起报复的快感,这是委托者潜意识的情绪。 顾母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怜爱,扑上去试图将唐柠搂在怀中。 唐柠身体一侧,就躲过顾母伸过来的手,她玩味地笑笑,“弥补我?现在去死也没有遗憾?” “是的,弥补你,妈咪愿意付出一切,我的晓晓,我可怜的晓晓!”顾母对她展颜一笑。 唐柠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顾母的笑越来越尴尬,唐柠笑够以后,才停下来,“原谅你不难,这样,我把顾晚晚对我做的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怎么样?” 下一秒,顾夫人眼底闪过快速一抹犹豫。 顾母很不自在,也有点心虚,她的心确实是偏向顾晚晚。 唐柠一点也不意外。 委托者的委屈,顾晚晚的嚣张,其实都知道,只是啊,人的心是偏的,一个是掌中宝,一个是地上泥。 顾母只身前来,顾家对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果然是假的!”唐柠眼含讽刺地看向她,“我现在的生活很快乐,我不需要亲人,也不想认你们,你走。” 顾夫人被唐柠讽刺的话臊得满脸通红,但她很快就又理直气壮起来,“晚晚不是故意的,姐妹要友爱,你不能这么伤害晚晚。” “很疼的,顾夫人,摔倒的时候,”唐柠一步一步朝顾夫人走近,捂着脑袋,神色冰冷。 她步步紧逼的追问让顾夫人无地自容,好像内心的想法曝光在阳光下,没有地方可以隐藏。 唐柠眼神极冷地盯着她,撤去笑意的眼睛像一块坚冰,叫顾母凉到心底。 委托者的一双丹凤眼和顾老太太如出一辙,她比顾父更像顾老太太。 如果有人看过顾老太太少女时期的照片,一定会惊呼这两人的相似程度。 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信顾老太太没有女儿,说委托者是顾老太太的千金也有人信。 尤其是唐柠眼神冰冷的时候,无论是微挑的眉梢,还是微勾的嘴角,无一处不像顾老太太,这样的她,强势威严而又冰冷。 第182章 不甘心的千金18 顾母的脸色青白半晌,想浮现出一个笑容却无法成功,神色看起来有点扭曲,“晓晓,是妈咪的错,是妈咪对不起你,回到爹地妈咪的身边,爹地妈咪会弥补你的。不是我们故意不要你的,实在是因为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一瞥见这酷似婆婆的脸,酷似婆婆的冰冷强势,她满腔的爱就一点点冷却,眼泪慢慢流不下来。 她是个罗曼蒂克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愧疚一点点消退,她就不由自主地尴尬起来,两个人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她不知道的是,唐柠现在是故意照顾老太太年轻时候的装扮风格靠拢的,是故意模仿顾老太太的神态的,为的就是恶心她。 一个含冤死去的人,被自己的父母和姐妹亲手坑害,亲生父母知道她受的迫害却袖手旁观……试问谁能忍受! 正如唐柠所想的那样,顾母现在着实心情复杂,她生出浓浓的不满,觉得这个女儿到底是和自己不亲,她又不会害她,干嘛这么害怕。 这样一想,她心中瞬间舒坦不少,对于当年她生病,不小心搞丢女儿的愧疚,竟不知不觉就消散大半。 唐柠是演戏出身的,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可她那是什么眼神儿,一眼就瞧出顾母的情绪变化。 太牙疼,真是太叫人牙疼。顾母的母爱就这么浅薄,就这么经不起消磨。 不过唐柠倒是没有半点意外,因为小顾家,做出什么来都是正常的。 不要说愧疚短短时间内就消失,就是顾母以施舍的口吻告诉她,叫她代替顾晚晚嫁人,她也不会感到奇怪。 “晚晚是你的姐妹,你该和她相亲相爱的,她被我宠坏掉,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顾母的表情矜贵高傲起来。 这是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唐柠眼底讥讽不已,顾夫人却一点没看出来,她一颗心早就彻底偏向顾晚晚,十头牛拉不回来。 “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唐柠勾着嘴角,血红的嘴唇映衬着雪白整齐的牙齿,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顾母对唐柠的不识抬举心烦意乱,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 可她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么有错的就只能是别人。 她顿时以一种谴责的目光盯着唐柠,“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在外头长大的就是不一样!一点礼数都不懂……” 认亲不欢而散。 凝视许母款款离去的背影,唐柠变得越发的冷漠。 你怎么这么粗鄙,委托者其实很怕顾母以这样的目光对待她,好像她是多余的。 那样的目光,就好像她第一次去宴会,跳华尔兹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男伴的脚,顾母扫过来的目光——因为难堪也因为不满。 顾母,不,是整个小顾家,对委托者的轻蔑和嫌弃是无法消弭的。 他们无法允许委托者犯错误,其实委托者不明白,她怎么就低人一等!难道小顾家人一出生都有祥云彩霞?如果有,她也该有一朵,她又不是假冒的。 聪明的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委托者的不喜,却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委托者施加可怕的冷暴力。 对委托者而言,她非常努力的想要粉饰太平,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再好一点,一定不要再让妈咪露出那样的目光。 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再好,不喜欢你的人一样不喜欢你。 她的弟弟以后会继承小顾家,她的姐妹被父母捧在手心,她的存在,不过是给两人铺路的。 一厢情愿的原谅跟退让,换来的是人家潇潇洒洒的生活。 唐柠要真是二十二岁的委托者,早就委屈地掉眼泪。 可她不是啊。 她非但不是,她还是一朵浸满毒液的食人花。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如果有人欺负自己的时候不去反抗,那么对方不会停止的,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就像她退圈,不也还是一样,没有逃脱死亡么。 所以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唐柠还是个“人”的时候,就不是善茬,不然,她也保不住她的清白。只是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现在顾家人算盘打得叮当响,可唐柠不是傻子啊!当她开始咬人的时候,那掉的可就不是一块皮肉。 想着顾母眼底生出的控诉和不满,她就觉得好笑,顾父愿意惯着顾母,那是他心甘情愿的。 可世界上其他人也要一起惯着她么!地球又不是围着她一个人转的! 从来没有养过委托者一天,就因为委托者是她生的,就活该被她牺牲! 唐柠最讨厌动不动就委屈楚楚可怜的人,仿佛是一朵凄风苦雨中摇曳的小白花。真是见到,就想抓花她们的脸。 可是委托者的灵魂要回来,她就必须徐徐图之,压抑住造作的心情,完成任务,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她现在既然敢耍小动作,自然就已经掐住小顾家的命脉,到时候一网打尽。 * 宋轩围绕在唐柠的周围,对她发起猛烈的进攻。 这个男孩捧上九十九朵玫瑰,笑容灿烂,斯文英俊的外表和渣完全搭不上边。 怪不得委托者以为这是个好人,瞧这外表,活脱脱一斯文败类。 唐柠只穿简单的宽松白t恤,衣摆别进高腰短裤,柳腰不堪一握,好像轻轻松松就能揽住,白生生的腿露出来,又直又长。 她正抱着两本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在泛黄的书皮掩映下,少女十指纤纤,文静又美丽。 宋轩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晓晓,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宋轩不管不顾地喊出来。 “我……我答应你……”唐柠纤长的睫毛轻颤,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粉嫩的唇瓣,咬出浅浅的一道印。 宋轩没发现,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被他沁出的汗水打湿。 演技影后级别的唐柠适时流露出羞涩,阳光缠绕的枝叶缝隙间落下来,她的眼中像是装着有星辰,深邃又迷人。 来啊,造作啊,谁把谁当真。 唐柠在心底坏笑。 第183章 不甘心的千金19 唐柠伸出指尖将腮侧的发丝别到耳后,漆黑的眼眸暗藏幽幽的冷光。 她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害羞的模样。 人畜无害的美少年,总能叫人轻易卸下防备。 谁知道他心里住着一头虎视眈眈的豺狼。 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知道躲避当然不是她的风格,试图欺骗她,小心赔得连裤衩都找不到。 唐柠轻嗅玫瑰,乌发垂下来,莹白的小脸在阳光下发着光,眼眸清澈,仿佛坠落凡尘的精灵。 * “出来,晓晓,发什么呆?”宋轩垂眸看过去,只见少女一张粉白的小脸上布满着紧张之色,散着一头柔顺的乌发,肤白如雪,在黑夜中仿佛在发着光,宛如一只小精灵。 像是不知道怎么启齿,她结结巴巴,强忍着羞涩,“宋,宋轩,我,我,我的生理期……”她的声音有点小,眼睑低垂,不去看宋轩的目光,柔嫩的耳朵,染上绯红。 宋轩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二十年来,第一次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你……没事?”宋轩摸摸下巴,乌黑的目光与少女对视的时候,格外的不自在,“咳,难受么?” “难……难受……”唐柠羞涩地横他一眼,眼波在灯光下愈发的熠熠生辉,鲜红的耳垂缀着一串精致的银耳饰,衬得脖颈雪白修长。 “咳咳……我……我去超市……”宋轩咳两下,耳根有点发烫,面上却故作镇定,不肯转移视线,像是要努力证明他没有害羞。 宋轩面不改色走进超市为唐柠买更换的卫生棉,清俊迷人的大男孩一走进来就是焦点。 可当看见宋轩走进女性的卫生棉专区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就变得有点微妙。 宋轩到底是个大男孩,对这样异样的眼神,实在做不到熟视无睹。 浑身的肌肉紧绷绷的,故作淡定,通红的脸蛋,滴血的耳垂,将他的不淡定暴露无遗。 “先生,你对你女朋友真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她肯定很幸福。”宋轩付账的时候,收银小姐眨眨眼,笑着打趣他,“红糖姜茶送你,女孩子在这个时候需要特殊的关爱。” 收银小姐的打趣,让宋轩掏钱的动作一下顿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将女朋友这个名头按在对方身上的时候,他的心头闪过一丝窃喜。 宋轩一米八的大个,站在窗外,眼神落在唐柠身上,他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小女友身材有多么的火辣辣。 虽然包裹得紧紧的,除两条胳膊和小脚以外,啥也瞄不到,但架不住这连衣裙贴身,浑圆的胸部和细腰俏臀,比露出来还勾人。叫宋轩的脸越来越热,差点冒烟。 将烫手山芋卫生棉,交到唐柠手上,他木木地站着,就像个木头人。 “你的脸好红啊!”唐柠瞥见宋轩白皙的脖颈彻底红透,露出来的白嫩嫩的耳垂泛着浓浓的红色,轻笑着打趣。 宋轩分分钟原地爆炸,暴露自己“害羞”这一属性,简直羞耻度爆表,他在外面一直是“称王称霸”的主,怎么能在小姑娘这丢人呢! “不红,一点都不红!肯定是你眼花!我怎么可能会脸红!不就是买个卫生棉么!我又,我又不是没买过。”宋轩梗着脖子,就是不承认自己害羞,他懊恼地抓抓头发,直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又不是没买过,是给顾晚晚买的吧! 唐柠轻轻捏捏宋轩的脸颊,轻笑起来,弯起来的眼睛像天边的月牙,又有点可爱。 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快得叫宋轩以为是错觉。 “不准偷瞄哦!”尾音的那个哦字,拖得绵软甜糯,唐柠眨巴眨巴眼,无疑是个小仙女,还是顶顶漂亮的那种。 “谁会偷瞄啊!”宋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喵喵乱叫,虽然炸毛,可又没什么威慑性。 她迅速换上卫生棉,将窗打开,让车内的血腥味散去,托着下巴,看向男孩提拔的身躯。 “你好点没有,我……我听说,女孩子,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变得虚弱,你难受的话,我送你回家。”宋轩背过身,说话吞吞吐吐,他甚至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翘起来。 他脸上甜蜜又无奈的微笑,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微笑。 “我身体棒棒哒,不要担心我!”唐柠眨眨眼,原地转圈圈,长裙荡出动人的波浪,她歪着头,笑嘻嘻地说,“宋轩,我好高兴啊!” 说完就扑上去,搂住宋轩的腰,脂粉未沾的脸蛋如出水芙蓉,叫人怦然心动。 当唐柠搂住他的腰的时候,宋轩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真可爱,真想宠她。 “谁,谁担心你,我是怕你这个傻瓜,不会照顾自己。你说你一个女孩,怎么,怎么会把自己的生理期忘个一干二净,没有半点准备,这若是在大街上,你非得出糗不可。”宋轩有点不自在,耳根子又红了红,他转过头去轻轻咳嗽两下,这就是在欲盖弥彰。 “那以后你帮我记时间,你知道的,我记性一直就不大好。”唐柠俏皮地吐吐舌头,伸出手指卷着头发玩儿,尽显天真娇憨之意。 月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无比的亲密,好像可以一直到地老天荒。 “你笑什么笑!不准笑!林晓晓,我不准你笑!”男孩气急败坏,忍不住跳脚,不久又无可奈何地扶额笑笑,“你爱笑就笑,我又不会掉块肉。谁叫你现在不舒服,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和你计较。不过,你可不能得寸进尺,不然,不然,我会生气的……” “你乖的话,姐姐就不欺负你,你不乖的话,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唐柠笑着戳戳宋轩腰间的软肉,在男孩要打人的时候,眼神变得湿漉漉的,可怜兮兮地求饶。 宋轩长得帅,围在唐柠身边,就像个小太阳,在黑暗中也会发光。 女孩娇俏可爱,男孩傲娇口是心非,真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狗粮撒得不要不要的,甜倒路人的牙。 第184章 不甘心的千金20 殊不知唐柠的脸蛋差点笑抽搐,她不喜欢一直笑一直笑,有点像是在卖笑,不过世人都喜欢笑,谁管笑容到底是真是假。 数九寒天,穿单薄的夏装,浑身哆哆嗦嗦,努力绽放一个笑,观众一个个都说,美美美,笑得可真甜。 那个时候,唐柠就知道,这笑容是做不得准的,宋轩笑得多真多阳光多快乐,她笑得多甜蜜多灿烂多美丽,全是伪装,全是塑料情。 只是入戏容易,出戏难。 这个连初吻还保留着的大男孩,可以记住唐柠的生理期,高跟鞋36码,腰围一尺七,喜欢吃辣,不喜欢苦,咖啡是一口也不喝的。 她青睐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她青睐豆沙色的口红,她喜欢恐怖片,大白天的,关灯拉窗帘,窝在沙发刷恐怖片,吓得哇哇叫,又欲罢不能,宋轩手背上没有褪去的红痕,就是她的杰作,谁叫她害怕。 她还喜欢打游戏,技术六到飞起来,宋轩连耍个帅都办不到。 唐柠负责耍帅全场收割人头,宋轩负责做吉祥物全场送人头。 短短45天,宋轩对唐柠比对亲妈还熟悉,她的品味,她的喜好,甚至她的作息,在这个男孩的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懒散不羁的大男孩,变成怼天怼地的小狼狗。 在游人如织的沙滩上,放眼望去全是火辣辣的比基尼,姹紫嫣红一片,她就站在姹紫嫣红中央。 一身嫩黄色比基尼,露出纤细的肩头,丰胸细腰翘臀长腿,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像花朵一样娇嫩,然后歪着那张晒得红润诱人的脸,笑嘻嘻说,宋轩,你怎么这么慢。 其实唐柠平时是有点稚气的,可在水气弥漫乌发飘扬下,就变得妩媚动人起来。 尤其是当她伸手撩水时,晶莹剔透的水珠滚落在如玉的肌肤上,真真是说不出的美。 宋轩刚放松不到两分钟,又气得火冒三丈,“不好看!换掉它!回去!” 瞧瞧她穿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屁股都快要被人看光光! 这偷工减料的上衣!嫌别人不知道她有大胸么?! 比基尼露胸露屁股还露腰!真是伤风败俗,叫人火大。 然后,唐柠就知道这个家伙已经沦陷,只是他不知道。 “不换,不换就不换,不好看,怎么不好看。”唐柠戳戳宋轩俊美的脸蛋,痒得宋轩轻轻抖起来,张嘴一口就咬在她的指尖上。 少女指尖如嫩葱,细嫩的让宋轩舍不得咬,像是小奶狗一样舔她的指头,锋利的牙齿轻轻磕着,弄得唐柠指尖又麻又痒的。 唐柠溜得飞快,不过跑路的速度就一言难尽,毕竟她就是意思意思。 这么“作死”,下场就是被搂得死紧死紧,唐柠连忙拍着宋轩的背让他放松,像是摸大狗一样给他顺毛,完全不在乎这是在人来人往的沙滩上。 唐柠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早上她还是火辣辣的比基尼女王,现在却是裸色长裙,乌黑的长发绾起,是的,既优雅又大方,可这是沙滩啊,蓝瘦香菇。 在宋轩捧住她的脸蛋,试图亲吻的时候,唐柠一下踩在宋轩的脚趾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准你露八块腹肌,不准我穿比基尼,坏蛋!” * “当当当!”伴随着脆生生的少女音,古灵精怪的女孩‘哐当’一下推门进来,穿着一身俏皮的牛仔装,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眼睛圆溜溜的,有点可爱。 苏葵站在门口叉腰大喊,“林晓晓,你个大傻逼,说好的,不被糖衣炮弹侵蚀的!” “报告首领,林晓晓同志没有被糖衣炮弹侵蚀,忠于革命忠于党,我在思想上还是一样的纯洁。”唐柠敬个礼,无比的认真。 苏葵差点要打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傻,你脑子是被门夹坏掉么!” “没有,没有,大小姐你消消火。”唐柠连忙拍着苏葵的背让她放松,像是摸大狗一样给她顺毛。 “宋轩和顾晚晚是青梅竹马,你说这个时候他这么活跃,不是有鬼是什么!分,必须分!”苏葵沉默三秒,然后爆发。 边说边掉眼泪,比起唐柠,她更像是被人欺骗感情的可怜人。 “我瞧起来像是个会受委屈的人么!”唐柠敲敲苏葵的脑袋。 不像。 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数,早就是事实啊! “我不管。总之我不在的话,你肯定被人骗得连裤衩都不剩,你这个白痴。”苏葵转身拖出来,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艰难地将它拉进屋,坐在沙发上喘啊喘的,“我不走,我就赖在这,防止你这个家伙继续犯蠢。” 宋轩和顾晚晚的所作所为唐柠全都知晓,却并不戳破。 两人可是她钦定的背锅侠,行事如此无忌,欺骗人感情,可以说是正中唐柠下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谁的猎物,不到谜底揭晓的时候,谁也无法确定,不是么! 她可不是死命委屈自己,容忍别人的圣母。 * 今天的唐柠换上妲己魅力维加斯的装扮,皮肤白嫩如雪,脚下一双细高跟,衬的双腿又长又直,金色小卷发风情万种,美的格外张扬热烈。 笑容酥甜酥甜的,浑身都在冒粉红色的泡泡,恋爱的味道扑面而来。 唐柠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语气欢快又娇娇的,“饲养员很可爱,饲养员还有点小害羞,到时候拉出来给大家过过眼。”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唐柠的温柔与情意,眼角眉梢全写着羞涩与甜蜜。现在的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直播对战的时候,她御姐气场全开,现在的她就像是十七八岁初坠情网的女孩,娇羞可爱,一点也不讨人烦,意外的萌萌哒。 “饲养员是八块腹肌的小狼狗,腿长爱笑,贼可爱,大家一定会喜欢的。”唐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又干净,其中闪现的甜蜜让人的心怦然一动。 她的睫毛又黑又长又浓密,托着香腮像个洋娃娃一样。 说起小男票的时候,就像闪闪发光的小太阳,叫人讨厌不起来。 莫名感觉吃下一口热狗粮的大众,两眼泪汪汪,自家小姐姐被狼狗叼走。 特大喜奔个鬼,委屈想哭,想要小姐姐摸摸头啊,摔。 第185章 不甘心的千金21 “雇主,请注意,有辆车一直保持匀速,沒有超车和拐弯的意思,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跟踪你。” 唐柠盯着短信,知道“骗爱游戏”转折点即将到来。 她一回头,两辆车并驾齐驱,一个缀在后头,两辆是自己人,那么另外一辆就是跟踪者。 唐柠盯着跟踪的车冷笑,委托者的生日,宋轩早就念叨着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貌似这个惊喜有点大。 不过也对,委托者和顾晚晚同年同月同日生。 录下委托者的“罪证”,这个礼物绝对别出心裁,讨人喜欢。 宋轩应该不会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在唐柠这假装成爱慕者的时候。 唐柠就看穿他英俊的外表下,肮脏的坏心。 在这个高科技的时代,电话录音啊,请狗仔啊,监控录像啊,是非常简单的事,想套路她,当心被反套路。 宋轩喜欢戏耍人,享受敌人跪倒在他脚下的快感。 那么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万一失败,这个失败的苦果,也该咽下去。 阴沟里翻船,他的表情应该很精彩,唐柠现在有点迫不及待。 老虎不发威,都当她是病猫啊,她曾经是魔教圣姑,还面对过超自然力量,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 宋轩和顾晚晚两个人想算计她,让她倒霉,也得她乐意啊! 宋轩是只狐狸不假,可她也不是小白兔啊。以为这么轻易就可以击垮她,可笑。 永远不要小瞧女人,尤其是睿智的女人,当你沾沾自喜的时候,兜头就是一盆冷水淋下来。 太过得意,迟早要玩。 现在该怎么办? 唐柠轻轻摩挲下颚,决定和宋轩轰轰烈烈玩一场游戏。 现在的唐柠真是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两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 想到这里,唐柠编辑信息,叫侦探公司的人随时待命。 唐柠背对着宋轩,所以宋轩压根儿就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是多么的恐怖。 “停一下,有东西落在酒店,我去去就回来。”宋轩的笑容有点不自然。 她扯扯粉嫩的樱唇,刀锋一般犀利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然后眼眸微弯,露出一个羞涩天真的笑容。 只听到她轻轻哎呀一下,“你个大傻瓜,你这记性怎么这么坏啊!” “我的小仙女过生日,一时紧张,就忘事。”宋轩嘿嘿一笑,亲昵地点点唐柠的额头。 “我和你一起去。”唐柠扭头笑,没有半点犹豫,跳下车来,拉住他的手,指头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 一个人和她擦肩而过,一袋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手忙脚乱捡起来,没有半点停顿,自顾自往前走。 瞥见掉在路边伪装成砖头的**,唐柠低头,细长的睫毛掩住眼中的算计。 “就在马路对面,我很快就回来。惊喜还是留到晚上,礼物你肯定喜欢的。”宋轩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青松一般挺拔,如果心不是假的,他简直称得上是完美男友。 唐柠戳戳宋轩的脸颊,嘟嘴下逐客令,“礼物如果不合心意,我可是不收的!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秘密?”宋轩困惑地抬头。 唐柠像是没有注意到宋轩困惑的表情,没有矜持,踮起脚尖,啪嗒亲在他的脸蛋上,“我等你回来,宋轩,我喜欢你。” 唐柠对他展颜一笑。那笑容,美得让宋轩窒息,似乎连太阳都要为之逊色。 她不笑的时候,不过是个精致女孩,可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万紫千红瞬间共同开放,美的叫人无比心动。 “晓晓!”宋轩眉头一拧,顿觉心底不舒服,但他没去深思自己为何心底不舒服,他轻笑,“小傻瓜,我很快就回来。” 走到路口的时候,他一回头,就见她乌黑的卷发慵懒地垂在肩头。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像雪一般的白,这样的雪肤花貌,是点到为止的艳,不像晚晚一样锋芒毕露。 宋轩张口又闭口,迷茫得就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可他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失魂落魄的就像个失恋的人一样,下意识的表情是不会骗人。 他觉得头疼,揉揉太阳穴,心头空落落的,再抬头的时候,车已经驶离原地。 “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真是迫不及待想看见她哭的模样!”顾晚晚一袭酒红色的薄纱长裙,又张扬又艳丽,“宋轩,我们交往吧!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做你未来的妻。” “我想想……”宋轩下意识地迟疑。 他的迟疑太过明显,顾晚晚像是见鬼一样,当即瞪大双眼,“你说什么,你要想想,你当我是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耍我,你有病吧你!” 来之前,她做水光做指甲,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烫个漂亮的卷发。 结果现在宋轩失魂落魄,没有心思关注她,叫她一阵一阵的火大。 “我想想……晚晚,我现在思绪有点凌乱。”他的嗓音中有欢喜,也有迟疑。 晚晚答应做他的女友,他们会亲吻,也许他会搂着她,原地转圈圈,他爱她不是么。 可随即想到被他伤害的女孩,这份高兴就慢慢变味。 莫名地内心慌张,他真的没做过什么愧对良心的事,就这么一次,怕是这一生都要愧疚不安。 “你喜欢她!宋轩,你喜欢她,你送她进地狱!宋轩,不要忘记这个圈套,你也有份!”顾晚晚拽住他的领带往下拉,嗓音变得冷硬起来。 “我……” 顾晚晚上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笑得格外残酷,“你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么,路线是你选的,这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是你找的,谎话是你编的,司机是你找的,两个男人也是你找的,你现在自责什么!她,林晓晓,注定是个肮脏的女人。你现在后悔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伶牙俐齿的顾晚晚太咄咄逼人,让宋轩无力招架。 “那你什么意思?我们说过的,你帮我教训这个臭丫头,我履行我的承诺,做你的女友,你说有什么不满足的。”顾晚晚专挑他不喜欢的说,这个烂好人,说实话,她真不喜欢,不过她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 “可她是你的亲姐妹……”宋轩的眼神有困惑有不解还有淡淡的不喜,只是他没发现。 目送宋轩离去的背影,顾晚晚暴怒地将包内的东西都摔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半晌,她怒火依旧未消,一个跺脚,想也不想就将手机砸掉,盯着地上的“残骸”,眼神怨毒。 “一个千人压万人骑的贱货,也配和我做姐妹,我呸!” 顾晚晚眼前似乎回放着唐柠高傲的不屑的表情,她想到对方脸上那得意又嘲讽的笑,心中就被戾气占领。 就她,也配和自己叫嚣!做梦去吧! 想到这里顾晚晚立刻充满动力,她噌的一下振奋起来露出兴奋的笑容,她要尽可能地毁掉这个“双胞胎姐妹”。 殊不知有个带录音功能的**一直对着她。 第186章 不甘心的千金22 侦探公司成员,传来消息,跟踪的车辆已经消失。 “这个方向不对吧!”眼瞅着方向越来越偏僻,唐柠适时的阻止。 单纯不代表没有眼力劲,一个司机穿定制的衣服,戴百来万的古董劳力士,只能说为配合这场演出,她装眼瞎实在辛苦。 “林小姐,没错,就是这个方向,有惊喜在等你。”男人笑得一脸猥琐。 唐柠装作惊讶的模样,“他不是回去取礼物,怎么这还称不上是惊喜!” “我只是奉命行事。”男人冷冷道,扫过来的眼神十分的不善。 唐柠大叫,“停车,我要下车。” “林小姐,你不要为难我!我只是个打工的。”男人掏出来一副手铐,眼神不善,“要是你乖乖的,不反抗,我会对你温柔一点,若是你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我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在这突兀,毕竟就算他闹出点大动静,人烟稀少的地方,也不会引起骚动。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样。 说话间,男人死死按住唐柠的手腕,手铐对准唐柠扣下来。 在男人手铐扣过来的瞬间,看似柔弱没办法挣扎的唐柠,紧紧按住对方,叫个一米八的大汉,没有办法挣脱。 她细高跟狠狠踹过去,在男人承受生命之不能承受之痛的时候,夺过手铐,将人扣在方向盘上,为自己的反应点个赞。 男人脸色募地发白,眼中红血丝蔓延。愣在原处,神色一时间变得极为恐怖,“你这个贱女人竟敢这样对你爷爷!你找死!” 男人身形高大,虽然被暂时制服,可眼神中的恶意半点没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抬腿恶狠狠地对准唐柠踢过来,面色狰狞,手铐束缚住他是上半身,可他的下半身依旧是自由的。 怕是还不够疼,唐柠躲过攻击,脱下高跟鞋,狠狠锤下去,在男人呼痛的时候,厉声质问,“谁派你来的!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的高跟鞋不长眼。” “有本事你就干掉我,不然,你会后悔的。”男人叫嚣着,接着视线滑到唐柠身上,阴恻恻地笑起来。 “你有没有同伙?你的雇主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将我送到什么地方?”唐柠爬到后排座位上,保持安全的距离,冷笑道。 男人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眉宇间皆是阴戾,眯着的眼睛闪着怨毒的光芒,“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你要么放我走,不然我的兄弟,绝对不会叫你活过这个月。” “我是宋轩的女友,宋轩是b市的**,你实话实说,我可以不和你的家人计较,可如果你不老实交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唐柠口气越来越冷,“你大可以不说话,我也有本事掘地三尺,将你的经历挖出来,到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在说到宋轩的时候,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真是有恃无恐啊! 唐柠拨打宋轩的电话,果然是关机状态。 “你这兜中装的什么东西?”唐柠微微眯起双眼,眼神落在男人的西装口袋中。 “没什么!”男人的脸,刷的一下就变白。 唐柠眼尖地看见一支东西,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可显而易见,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玩意见不得光。 唐柠探头凑过去的时候,男人挣扎得十分厉害,满口的大白牙,咯咯作响,发出的动静,叫人胆寒。 将男人的脑袋,狠狠按在车窗玻璃上,取出东西,是一支针管,装的是澄澈的液体,在这个环境下,叫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你说这个里头装的是什么玩意?”唐柠拔掉针帽,针头在空中晃啊晃,晃啊晃的,就见男人的身体抖啊抖的,完全嚣张不起来。 “你放下这个东西。”男人怨毒地瞪着唐柠,猛的挣扎起来,如果眼神能杀人,唐柠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 也不管男人已经差到极点的脸色,唐柠盖上把玩着注射器,一脸的冰冷,“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路怎么选!隐瞒真相对你可没好处。我其实不想把这个东西用在你身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这些万恶的有钱人,怎么知道我们的痛苦!有本事你就扎下来!”男人频频往车窗外瞧,眼神中流露出期待的意思,等待队友来救他,就是在白日做梦。 真是油盐不进!像是笃定唐柠不敢将他怎么样,他一边试图激怒唐柠,一边又流露出摇摆的态度,只是话一直没有说到点上。 “警察,出来!”便衣民警抵达现场,将车团团围住。 “你这个贱女人!你怎么敢报警!混……”男人骂骂咧咧,满口脏话,瞪着赤红的双眼,失去所有的理智。 倘若眼神能杀死人,唐柠现在坟头的青草大概两米高。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我怀疑这个针管中的东西有问题,他有同伙。”唐柠小脸煞白,难掩惶恐。 “林小姐怎么制服的暴徒?”一个一米八的大汉,一个一米六的女孩,两人可以说是相差悬殊,怎么制服的就是个大问题。 “我,跆拳道黑带,这个可以去查,大概是因为他轻敌的缘故,反被我制服。”唐柠按着额头,有点惊魂未定,“没想到练跆拳道,在这个时候,竟然救我一命。” 敲门进来个小警察,在一个警官耳边说上两句。警官的脸色大变,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唐柠。 高纯度! 本来想给她注射的是浓度很高的毒品,基本上是一支就可以上瘾的东西。 笔录做完,大概是见唐柠不能再提供什么线索,警方就让唐柠留个电话,有消息自然会联系她。 “晓晓,你个笨蛋,你有没有事啊!真的是要吓死人!”苏葵瞪大眼睛看着唐柠手上的血,大呼小叫,“哪里……哪里来的血!” “蹭破的,我现在平安回来,就比什么都强!”唐柠摸摸苏葵的脑袋,笑容灿烂,没有半点难过。 “宋轩呢!这个家伙,怎么没有待在你身边!”苏葵咬牙切齿,女友出事,不向男友求救,反而向她求救,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这件事的主谋之一。” “什么!这个混蛋,就该进监狱!” 进监狱,不可能的。 想来也知道,道上的人,口风就是比较紧,咬死不承认,就查不到主使者身上。 被抓进去,会有补偿金。 这个补偿金可以叫家人的生活无忧,或者叫他待在监狱的生活毕竟富足。 不过现在牵扯上毒*品,就不知道会怎么样。 本来唐柠也没想过以法律的途径来打击报复这两个人,查出来,顶多就是走个流程。 犯罪未遂,她没受什么伤,自然主使者就不必付什么代价。 做完笔录出来还是一条好汉,这样真的是太便宜这两个人。 以伤换伤,这两个人还不配。 第187章 不甘心的千金23 “晓晓,成功是没有捷径的,韶华易逝,美貌只能带来短时间的好处,当容颜一点点老去,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老师的意思。” 班主任的夺命连环call,杀伤力max,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痛心疾首扑面而来。 “内在的才华和本事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消失,这是一个人安身的根本。” “老师,我不会因为利益出卖自己的身体,这是我做人的底线,我可以穷,我可以没出息,可我不会这么作践自己。”唐柠不卑不亢,无中生有,说实话,她还真就不怕,她手头的资料,足以彻底洗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仅仅只是真相大白,可不值得她这么卖力。 有人匿名诋毁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九张实锤图。 唐柠寝室出来,坐上劳斯莱斯,男人腕上的表是古董劳力士,穿的是定制西装,行头不便宜。 唐柠是一个坏女孩。 无所不用极其的坏女孩。 酷爱奢侈品,半年来,光换过的大牌包包就五个,打包票,要不是找金主,她一个孤儿,怎么有钱买! 她自私,她拜金,尤其工于心计,勾搭上男神宋轩,还是不知足。 辗转在中年男人身边,大方阔绰是这些男人的标签。 豪车、奢侈品、拜金、干爹、情人,这样的字眼不要钱一样喷出来。 接下来水军纷纷回帖,表示曾亲眼看见她与不同的男人在夜店玩耍,甚至约炮,私生活堪称糜烂。 消息一出,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惊讶鄙夷,表示很恶心。 对她身边的同学狂轰滥炸,有的还打电话到学校,要求开除唐柠的学籍。 中肯的话,被浩浩荡荡的唾骂淹没。 闺蜜苏葵分分钟原地爆炸,奈何怼不过五毛钱请来的水军,枕头被拆掉两个,棉絮漫天飞舞,叉腰扬言打死顾晚晚这个小婊砸。 瞄瞄苏葵一米五二的袖珍身材,唐柠识趣地不打击她的信心。 顾晚晚率领的团队,是在肆无忌惮地抹黑唐柠。 如果不是那天车上还有一个宋轩,她差点就要相信这番颠倒黑白的假话。 啧啧,不做狗血剧的导演,实在浪费顾晚晚的天分。 “也不知道是谁,非得和你过不去。”班主任轻叹,难掩忧色,“作为你的班主任也作为你的导师,我劝你,好好澄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存在的。你不说话,人家就会误解,认为你是默认。我相信你,可不知情的人,不会相信你。” 澄清,自然是要澄清的,不过不是她来澄清,换个人,效果会更佳。 说干就干,宋轩的警惕性太差劲,被人跟踪这么久,没有半点反应,真是够迟钝的。 到的时候,发现是顾晚晚和宋轩的约会。 一来就围观大戏,真是叫人惊喜啊! 唐柠一顶鸭舌帽,一个黑口罩,老神在在地晃过去,两个人没有一个发现她。 你侬我侬,到处是粉红色的泡泡,到处是甜甜的味道,真是羡煞旁人。 大掌握小手,宋轩的眼神是那么的诚实和坚定,“晚晚,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为你痴迷!做我的女朋友!” 这动人的告白让顾晚晚的眼眸变得柔软,“我答应做你的女友!” 眼见两人的唇越贴越近,眼见两人越来越缠绵,一通夺命连环call,叫走顾晚晚。 “你这么做,我心里可真是非常的难过呀!”唐柠摘掉鸭舌帽,摘掉口罩。 这是……宋轩还没反应过来,唐柠就已经走过来,原来她早就在这,只是等到两个人你侬我侬的交流结束,顾晚晚走掉以后,才站出来。 她似笑非笑,不知道是不是宋轩的错觉,他总觉着唐柠的眼神中有嘲讽的意思,叫他无地自容。 毕竟虚伪的面具被当场拆穿,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晓晓,你,你怎么会来!”宋轩眼神躲闪。 “我来,是要你澄清不实的流言。”唐柠平淡地说,“劳斯莱斯车上,你和我都在。你不会忘个一干二净吧!” 比起平时温柔的她,现在的她显得冷淡而疏离,面上是淡淡的失望。 “我没忘,我没想过伤害你的,真的……”宋轩当然没有忘记,就是这个决定让宋轩寝食难安,让他在面对顾晚晚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起来,然后犹豫不决。 “你出面澄清一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头上绿油油的,也不美观。”唐柠像是没注意到宋轩的愧疚,自顾自往下说。 最聪明的做法是,现在就彻底划清界限。 不要管她的死活,晚晚是他的女友,他现在若是澄清…… 虽然很愁,可他依旧不想走。 两人一起压马路,阴天,不热,有点闷,宋轩的内心有点煎熬。 “那天……那天……”宋轩支支吾吾的。 不说还好,一说唐柠就冷得像块冰。 “那天的生日礼物,可真叫人刻骨铭心!”唐柠冷冰冰地说,“分手吧!” “那天……我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宋轩试图拯救一下自己碎成渣渣的形象。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你喜欢顾晚晚就去追,我也不会死拉着你不放。强扭的瓜不甜,虽然是你追的我。”唐柠不假辞色,扯扯嘴角,冷冷的,不屑的,就像打量劣质的商品。 可偏偏,宋轩还真吃这套,唐柠越是冷,他越是想洗白。 没看出来,他还是个奇葩中的战斗鸡。 想要这个,又不想失去那个,哪里来的智障。 幸好,她警觉,什么便宜都没被占,不然,真难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弥补你的,我们不分手……”伶牙俐齿的唐柠太咄咄逼人,让宋轩无力招架,尤其是在他亏欠她的情况下。 真是贪心呐,贪心的叫人忍不住想给他一耳光。 唐柠这么想,事实上她也这么做。 不过她拍的力度小,宋轩的脸只是有个浅浅的红印,这脸皮厚的人,就是不一样,她以为印会深一点。 见宋轩错愕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 第188章 不甘心的千金24 顾晚晚想要她身败名裂,想要被宠成作天作地的小公举,宋轩试图坐享齐人之福,贪心不足蛇吞象,对,还有,小顾家偏心偏到天上去的两个大家长,想踏她上位…… 这么多的心愿啊,可真贪心! 如果叫他们一个也没法实现,是不是很有趣,这才是复仇的正确方式。 唐柠凝视着他,“你现在想做什么,我不在意,只要你履行你的承诺,你知道的,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就当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 宋轩想拒绝,可是又不忍拒绝,他转念一想,劳斯莱斯被扣在警察局,他被请去喝过茶。 网上又没有什么露骨的图,与其被迫澄清,不如现在说个清楚。 宋轩的内心其实是非常矛盾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怜惜这个女孩。 心中的天平,摆啊摆啊摆的,隐隐地偏向唐柠。 他竟是没有理会隐隐作痛的脸颊。 “我,我答应你。” 疑似被带无数个“绿帽子”的正主现身,劳斯莱斯是他的爱车,一石激起千层浪,形势疑似大逆转。 不必想就知道顾晚晚的脸会多臭,男友对仇人大献殷勤,她辛辛苦苦请水军,到头来就被轻飘飘的话抹杀掉,快要原地爆炸。 在连番责难之下,宋轩只能甩锅给唐柠,说是唐柠盗他的号,以他的口吻发的消息,和他无关。 宋轩的甩锅的速度是很快的,他迫不及待想撇清和唐柠的关系,就差发誓和唐柠早死不相往来。 其实宋轩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但被害妄想症的顾晚晚,认为就是唐柠干的。 打电话来骂骂咧咧,言语之脏,言语一时难以形容,唐柠当场就拉黑她的电话。 顾晚晚虽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胸大无脑,可在这件事情上,她还真就算不上聪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轩有鬼。 或者说,她太过自信,以为宋轩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事实上一言难尽。 不过就算宋轩已经亲自澄清,大家还是起劲地怀疑她和有钱人见不得光的关系。 毕竟宋轩前脚发布声明,后脚就和顾晚晚交往,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被戴绿帽,还要假装若无其事。 没有图,没有实在的证据,帖被撤下来,不过还是挡不住有人故意泼她脏水。 五毛钱一条的水军还是很卖力的,不遗余力地抹黑唐柠。 她一直在暗中窥探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宋轩和顾晚晚互见家长。 双方父母相谈甚欢,出来的时候,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顾晚晚的富二代未婚夫,蹦哒来蹦哒去,指责小顾家不要脸。 两天以后,小顾家承认两家的婚事,不过婚事的女主不是顾晚晚,是晚晚的妹妹,到时候会为这个女儿举办宴会。 妹妹,上一世的委托者是姐姐,这一世是妹妹,姐姐妹妹啊,都是一张口的事。 因为委托者是姐姐,所有人都劝她让让顾晚晚,可现在她是妹妹,推她进火坑的时候,依旧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当小顾家自作主张的时候,唐柠没有半点的意外。 因为在委托者的印象里,顾夫人做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不要说推她进火坑,就是逼迫她跪下来捧顾晚晚的臭脚都不稀奇。 小顾家不会以为她是个因为一点点温暖就疯的小天真吧! 唐柠冷笑两下,她怎么会让这场宴会成功举行。 她心底属于委托者的最后一丝期待彻底消失。 大概亲情这种东西是很神奇的,有没有血缘真没那么重要。 没有血缘的人可以成为亲人,有血缘的人,也有可能只是陌路人甚至可能是仇人。 唐柠白天实习,晚上直播,静观事态发展,顾家的夺命连环call,她完全不在意,按捺不住的顾夫人找上门来。 顾夫人保养得当,身材容貌在线。不像是委托者的母亲,反而像是委托者的姐姐。 此刻女人正激动地盯着唐柠,眼神温柔,像是完全没有被唐柠连日来的“不识抬举”惹怒似的,亲热地叫着晓晓。 唐柠只是抬起眼皮子嗯一下,就当没看到,这架势,这态度,完全没有将人放在心上。 顾夫人一时傻眼,她是豪门贵妇,所到之处,全是讨好谄媚,没有人敢这么无视她! 找家甜品店,唐柠也不搭理顾夫人,舒舒服服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也不等顾夫人说话,她手指戳戳戳,三下两下就点完单,半点没考虑顾夫人口味的意思。 这姿势,这眼神,可以说完全没将她放在眼中。 顾夫人的眼底闪过浓重不满的神色,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来,笑容是越发的和善,“晓晓,和妈咪回家,爹地,姐姐,小弟弟都在等你,你不要任性。” 以往这么充满母爱的笑,是顾晚晚的专属,现在她毫不吝啬地对唐柠施展。 不过唐柠无动于衷,半晌,嘴角微微一扬,“有什么事,就直说,你这么一笑,我瘆得慌。五六十岁的女人,就不要笑得像个小姑娘,怪恶心的。” 顾夫人脸上的温柔差点碎裂,怪恶心人的,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 她心底对唐柠的隔阂越来越大,甚至隐隐的,她从唐柠身上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一个叫她恨之入骨的人。 顾夫人对唐柠格外的不满,到底不是自己养在身边的,就是和自己亲不起来。 本来她还想弥补弥补这个女儿的,毕竟女婿不是个结婚的好对象,现在看来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心头暗搓搓地扎小人,顾夫人笑意褪去,慈母实在太难演,她根本没办法对着不爱的女儿,表现出爱意。 “你回到妈妈身边,网上的流言,妈妈给你挡住。首饰车房,我一样也不会少你的。”顾夫人高贵地笑笑。 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蔑,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不急不躁,这把岁数,还能叫个小女孩给弄乱阵脚? 在她看来,唐柠这就是小打小闹,想要点好处费。 谁会宁愿做灰姑娘,不乐意做公主! 不过唐柠还真不稀罕,她就是豪门,她就是女王,何必降低格调,去做个被人处处压一头的悲情公主。 第189章 不甘心的千金25 “捏造的流言,不可怕,被人算计,才是可怕的。消灭流言,没这个必要。如果你有心,就消灭幕后的策划者,说不定,我会愿意回去。”为膈应高高在上的顾夫人,唐柠难得地对她露出天真甜美的笑容。 她和顾晚晚不一样,也和委托者不一样,她是生长在鲜花边上的杂草,风吹日晒,没法摧毁她。 不撤水军就不撤水军,如果不是她故意放水,就是再来一万个五毛钱的水军,她也不怕。 顾夫人气得险些一巴掌捶在桌上,她心想,这女孩实在太嚣张,如果不是已经放话出去,她是决计不会同意这样粗俗恶毒的女孩进家门的。 网上的流言未必是假的,小姑娘嘛,又漂亮又会来事,男人未必能招架地住,毕竟像她老公那样专一的,到底是少数。 不然的话,名牌怎么来的,宋轩可没当过冤大头,这么自甘下贱的女儿,她也不稀罕。 “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这么点乱七八糟的帖,我真没放在心上。”唐柠不在意地笑笑,“我有点事,就先走,服务员,买单,我们aa。” “你怎么这么没素质!不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么,这就是你说话的态度,在外面长大的就是不一样。”顾夫人的脸立马拉下来。 “你是长辈,你可以做任何事!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很可耻的,你说对不对,高素质的顾女士。”唐柠冷淡地看着顾夫人,就像是从没认识过这个女人一样,“我尊重的是长辈的行为,不是年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年纪大起来,都可以自称长辈的。” 顾母的脸,当场变色,鼻子险些气歪,她怒火冲天,不过唐柠可不爱搭理她,转身就走。 甜品是她和苏葵的最爱,唐柠拎着七八个打包袋,无比的欢快。 甜品热量高到可怕,不过偶尔还是可以放纵一下的。 甜品还没怎么吃,又是一记夺命连环call。 拜她的好记性所赐,这串11个数字电话号码的主人就是顾夫人。 “还想谈,没问题,晚上九点,我有空。”唐柠噼里啪啦报出一个地址,语速很快,没有重复的意思。 对面不知道说什么,唐柠轻笑,“变着法给我打骚扰电话,也就只有你这么闲,说真的,你不烦,我烦。我换号,你都能打进来,你也不是一般的厉害。”说完就啪的挂掉电话。 “我的黑森林,姐姐,给我留一口!”唐柠眼巴巴盯着可怜兮兮的黑森林,大大的眼睛中是浓浓的渴求。 她总是温柔可爱的模样,这么没礼貌,这么不耐烦,说真的,还是头一回。 苏葵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大半的黑森林蛋糕已经进唐柠的肚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拉住唐柠的衣角,“从实招来!对我不准有半点隐瞒!” “打电话的是顾晚晚她妈。”唐柠很冷淡地耸耸肩。 “这家人也太贱,还找你麻烦,mmp,纯属找揍!”苏葵义愤填膺。 “也是我妈。”唐柠继续冷淡地说。 “什么,你和顾晚晚是亲姐妹!我的天啊,叫我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然而冷静不到两秒,“你真是顾晚晚的姐妹,顾家的女儿,不是私生女吧?” “想哪里去,同父同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唐柠皱了皱鼻子。 “????”什么意思?亲生的?双胞胎姐妹? “这样你岂不是很委屈!”苏葵想明白以后,就很想打人。 “傻瓜,我看起来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唐柠弹弹苏葵的小脑袋。 “这可说不准,毕竟,毕竟是你妈!”苏葵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同情怜惜。 “如果她欺负你,我打她,你可不要拦我!”苏葵扬扬拳头,龇牙咧嘴,意外的很可爱。 “当然不拦,不过你放心,不会有那个时候的,我可是跆拳道黑段,就她那个小身板还不够我揍两下的。”欺负她,就顾夫人的手段,可办不到。 “可她能一样么!她是你妈呀!”苏葵忧心忡忡的,难得的,甜品勾不起她的食欲,整个人蔫蔫的。 “这个世界,不是每个孩子都被父母喜爱和接纳的。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就当做是陌生人。如果她欺负我,我肯定叫她知道作死两个字怎么写。”唐柠掰了掰手指头,不以为然。 是时候该收个网,顾夫人肯定会早到的,美容觉对一个爱美女士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唐柠故意挑这个尴尬的时间,就是想故意阴顾夫人一把,顾夫人伤害委托者的账,不能不算。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委托者更清楚顾夫人的行事风格,毕竟她曾经是那么的渴望得到来自亲人的温暖。 她相信一沓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ps图,顾夫人肯定会好好使用的。 不出唐柠所料,雍容华贵的女人,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屋内灯火通明,说工作中不能打扰。 顾夫人当场就火大,当年婆婆也是这样,她每次都是守时的,婆婆一直给她下马威,迟到的时间没少过半小时。 老公在身边的时候,婆婆嘴上说欢迎,老公一走远,婆婆就冷落她,叫她识相点,说她配不上老公。 可约的时间是晚九点,她到的时间是晚七点,就因为没有将就她,一个贵妇的脸扭曲来扭曲去,苏葵忍不住吐糟,真丑。 顾夫人理也没理试图阻拦的苏葵,雄赳赳气昂昂走进来,不像是来友好交谈的,更像是个找茬的,她边走边皱眉头。 “化这么浓的妆,穿这么露的衣服,不合适。你要认识到你现在的身份,注意自己的形象,你这样太给顾家人丢脸。”顾夫人冷哼一声,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怎么你不高兴,你以为你是谁,我还要供着你?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欠你什么!我生的你,你就得听我的。” 如果不是确定这就是顾夫人,唐柠真会以为她现在是被鬼上身。 说来也奇怪,知道她的身份,在大学见面的那一天,她的眼中还有藏不住的愧疚和怜惜。 可现在的她,已经完美地扔掉这个想法,洗脑成功,认为她根本就不欠委托者。 她愿意认,就是对她的一种恩赐。 第190章 不甘心的千金26 “我现在正在直播,如果你不想在全国观众面前丢脸的话,就稍微收敛一下。”唐柠向直播间的观众道个歉,时间明天补。 “你就是这样对妈咪说话的!”顾夫人见唐柠慢吞吞的,不满地皱眉,夺过鼠标,自己来操作,“你怎么动作慢吞吞的,你就想我丢人是不是!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女儿,这么恶毒!” 唐柠适时露出一个既震惊又难过的表情,黝黑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泪水,脸色也苍白到透明的程度。 委托者纯真的特质,是她最强大的武器。 她身上干净的气质,非常讨人喜欢,当她的眼中闪过的哀伤,难过地低头的时候,再冷酷的人都会感到心疼。 而唐柠恰恰将委托者身上的先天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容易就博得观众的好感。 唐柠在哭泣?唐柠在伤心? 不,她只是在顾夫人转身的时候,硬生生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关掉,麦没关,唐柠知道,却故意没提醒。 在顾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笑得无比邪魅,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饶过顾夫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又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感到满意?”唐柠就像是个掩饰不住委屈的孩子,说话巴巴的。 “很简单。”顾夫人迅速恢复高贵谦和的常态,露出虚假的笑容,“大后天晚上宴会,到时候会有专人接你过去。” 虚假的笑容,越扯越大,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张保养得当的脸。 顾夫人明明是美的,气质也是谦和的,可就是无论如何叫人敬重不起来。 “你穿得正经点,这露胸露大腿的衣服千万不要穿,真的太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夫人嫌恶地皱眉头,“在外头长大,就是不知道规矩。” “我是你和爹地亲生的吗?”唐柠垂下眸子,悲伤地追问。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我生的,还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这张脸就和那个糟老太婆一模一样,真还能有假!”顾夫人盯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对唐柠冷眼相向。 “是的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刻薄,像个后妈!”唐柠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措而又悲伤的模样,一点点蚕食掉顾夫人的警惕。 顾夫人听不得人家说她坏话,这会叫她抓狂,“你,怎么说话的你!” “到场以后,你要我做什么,不如一次说个明白,省的我猜来猜去。”唐柠像是忍不住心头的愤怒与悲哀,故作冷静。 “承认订婚的是你不是晚晚,反正当初又没说是谁,到时候只要一口咬定就是你,其他的,你就不要管。”顾夫人显然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唐柠适时地表达反抗情绪,“如果我不答应……” “这事由不得你不答应。”顾夫人用指甲理理鬓发,语气傲然。 唐柠语气慢慢坚定起来,“我不去,你回吧!” “林晓晓,给你脸是不是!”顾夫人高傲地昂起下巴,想想近在眼前的宴会,她放软嗓音,“当年的事,不能全怪妈妈,妈妈也不想把你搞丢的,再说,我现在不是正在弥补你?” 如果不是能忍,唐柠简直想把冰水泼到顾夫人脸上去。 听顾夫人话里的意思,好像当年的她根本就没错,现在威逼利诱推委托者进火坑就是弥补,她怎么就这么大的脸啊! 存在于电视剧或者是新闻里头的奇葩情节,在现实中上演,唐柠一点也不开心,还有点想打人,“将我塞给一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的人,这就是弥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的女儿我不想当!害我脑震荡还不够,晚晚抢我男朋友泼我脏水,现在又要将她当做工具嫁给一个败类。这就是顾家弥补的方式,恕我不敢苟同!” 顾夫人早就打好如意算盘,给她许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不敢三七二十一,先说服唐柠代替晚晚嫁出去。 如今如意算盘落空,顾夫人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我说过由不得你不答应,你不答应就不要怪我将图散播出去。你也不想自己和五六十岁的老男人牵扯不清!” 唐柠被这神一般的自信弄得想笑,事实上,她这个时候只能强忍笑意。 毕竟她真没想到顾夫人会这么配合。 出于演员的专业素养,她要使劲地酝酿愤怒的情绪。 可能她的沉默被顾夫人看成是退让,认为自己的恫吓有效果,心中暗喜,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顶事,经不起吓。 顾夫人勾起嘴角,笑得傲慢。 “我是你的女儿吗?我是你的女儿吗?你这么对我!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故意抹黑我!”唐柠的眼珠因为薄怒,染上淡淡的红色,悲愤地道,“我不怕,图是假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尽管发。” “你叫得我脑袋疼。”顾夫人理所当然地说,眼中闪过不耐烦,“我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我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网上的帖也是你们做的。”唐柠如同看不见顾夫人的不耐烦。 “你答应妈咪出席宴会,这一切妈咪会为你摆平,我的女儿身上是不会有污点的。”顾夫人猛地眯起眼睛,“不然后果自负。” “如果不出席就要抹黑我?就要故意毁掉我,那做你的女儿可真可怜。”唐柠眼神晦涩,灯光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叫顾夫人莫名的慌张起来。 她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竖起尖利的爪子,“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不会答应的,你们也没有这个权力这么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唐柠说得悲伤又坚决,可她的眼神和表情很古怪,居然是平静无波的。 顾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直打鼓,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对。 “晓晓,直播麦没关,网上已经炸翻天,你赶紧关一下。”苏葵探头进来,紧张到声音变调,可她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第191章 不甘心的千金27 麦没关!直播!顾夫人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扫一眼脸色难以形容的顾夫人,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唐柠眼底闪过浓浓的嘲弄。 原来她也知道她这么做说不过去,原来她也有羞耻心,而不是只活在罗曼蒂克的世界中。 顾夫人被吓得浑身僵硬,她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她回神慌慌张张地攥紧拎包,“晓晓,你赶紧去澄清,妈咪不是这个意思,宴会你不必去,妈咪给你买房买车。”她哀求的盯着唐柠,好像在乞求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唐柠对她冷冷一笑,赫然是把嘲弄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嘴角的笑意更冷,“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金钱至上,没有金钱就活不下去?是的,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不过就是买不到我的谅解。” “不不不,妈咪不是这个意思……”见唐柠隐隐有动怒的倾向,顾夫人灵机一动,“妈咪只是想弥补你,对,弥补你……” “钱我不缺,我只是缺个公道,弥补我也不稀罕,因为我嫌它脏。”在顾夫人越来越吃惊,越来越惶恐的眼神中,唐柠继续往下说,“你也不必这么吃惊,不过是彼此彼此。” 在内心深处恐慌的推动下,让顾夫人立刻扑过去抱住唐柠的胳膊,“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无情!” 唐柠慢慢将她推开,冷冷一笑,往后倚在小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说,“我现在不过是礼尚往来,所以你也不要这么委屈。” “我宁愿没有生出你这个女儿!你怎么这么恶毒!”顾夫人急红眼,本来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中,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丑闻当然足够她心焦的,虽然她是被设计的,可是吃瓜群众不知道,他们也不管这些弯弯绕绕。 想想网上的骂战,她就脑袋突突的疼。 她说后悔生出委托者这个女儿,委托者又何尝想要被她生出来! 活着受尽苦难,在绝望中结束短暂又痛苦的一生。 顾夫人的一颗心啊,早就已经偏向顾晚晚。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一手带大的女儿,比起没见过两次面,浑身都是刺的大女儿,自然是要来的金贵。 顾家家世本就低于宋家,落魄的富二代连宋轩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推掉婚事也不是很难理解,可就是千不该万不该推委托者进火坑。 “顾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等着!我要你好看!”顾夫人胸脯起起伏伏,一字一顿地说,下一秒神色骤变,连同手上的拎包狠狠朝唐柠砸过来。 唐柠一点也不怕,侧身夺过,连人带包狠狠一拽,顾夫人就摔在小沙发上。取出干净的毛巾,在她的脖子上围一圈,缓缓收紧,“不要试图惹我,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实话告诉你,我还真就不怕。” 唐柠嫣然一笑,在顾夫人眼中就像个恶魔,随时可能夺去她的性命。 唐柠松手以后,顾夫人趴在沙发上咳嗽,眼中闪着泪花,可脖子上没有半点痕迹。 “咳咳咳……” 唐柠洁白如玉的手指在顾夫人的脖颈间缓缓抚摸着,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掐断顾夫人纤细的脖子,叫顾夫人魂归西天。 “滚吧!难道要我送你!”唐柠收起笑容,吐出冷酷的话语。 顾夫人忙不迭地点头点头再点头,然后也不等唐柠再说话,拔腿就跑,连拎包也不捡。 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跑,好像后头有鬼追她一样,长发在空中凌乱,贵妇的姿态荡然无存。 唐柠好笑地看着顾夫人仓皇逃窜的背影,摇摇头,趁他病要他命。 “干得漂亮!”苏葵冲进来,挂在唐柠身上,两眼放光,“你真的是帅炸了!” 苏葵高兴得手舞足蹈,像个小炮仗一样活力四射,这逗趣的模样让唐柠莞尔。 也真是个心大的女孩,她掐顾夫人,居然还一点都不害怕。 ………… 顾夫人的脸在直播镜头下彻底暴露。 广大的网友,将截图保存下来,翻出顾夫人的微博,一对比,就真相大白。 这个站在直播镜头前刻薄的女人,就是顾氏企业的老板娘。 这尖酸刻薄和以往高贵端庄的模样,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直播时候的对话,又流出不少信息,顺藤摸瓜,牵扯出晚晚的直播间。 好嘛,她说的小婊砸小黑心莲就是林晓晓。 连线学校,校方一致给出答案,林晓晓同学在校期间品学兼优。 很快就有人爆料说当初那组照片是顾晚晚的团队放到网上去的,为的就是抹黑林晓晓。 还有顾晚晚的男友本来是林晓晓的前男友,好一出年度狗血大戏。 吃瓜群众不亦乐乎。 顾夫人顾晚晚这对母女,以做火箭的速度红起来,不过是黑红黑红的。 相反唐柠收到一大票同情和支持。 人类八卦的天性是改不掉的,这不神通广大的网友,又挖出陈年旧事,这个顾夫人了不得啊! 年轻的时候,怼婆婆,怼得丈夫和公婆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恶媳妇的“楷模”。 现在就因为小女儿和婆婆像,视她为阶级敌人,抹黑她不遗余力,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她就是个行走的奇葩。 c国自古以来就以孝为美,对恶媳妇的容忍度极低,可想而知,爆出这样的丑闻,对她形象的损害会多大。 顾夫人的微博沦陷,不得已只能关闭评论。 她上微博搜一下自己的名字,全是在骂她不要脸恶毒x,有些话真的是不堪入目。 顾夫人能想到的就是洗白,小顾家热衷慈善,一个爱捐款助人为乐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坏,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被陷害的。 五毛钱的水军,应付不起这种大场面,顾夫人一咬牙请来两块钱的水军。 在这浩浩荡荡的谴责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效果喜人。 只是顾夫人的一颗心还没落地,又一个实锤从天而降。 慈善啊,顾家已经好久没做过慈善,基金会早就沦为教育基地,名存实亡,网友的捐款去向未知。 顾氏曝光的捐款数额,注水不是一般的厉害,应该少个零才对。 屋漏偏逢连夜雨,花钱买水军的消息爆出来,顾夫人的名声碎成千万片。 第192章 不甘心的千金28 这实锤一出,给小顾家的名声带来多大的动荡暂且不提。 小顾家的资金链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甚至已经到牵连顾家根基的程度。 没有露过脸的顾父,一怒之下进医院,顾氏即将衰落的消息不胫而走。 顾父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中年男人经不起刺激,一时没有缓过来。 不过落在外人眼中可就不是这样,在他还没有出院的时候,顾氏即将倒闭的消息就已经绘声绘色地传出来。 这可不是唐柠传的,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要说朋友,就是亲人也未必可信。 公司内部很快就出现纠纷,董事会心存不满,作为公司的董事,一直被蒙在鼓里。 董事长知危不报,如果不是这一次消息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真相,到那个时候,公司有没有救还是个未知数,这损失的是董事的利益。 对顾父这个董事长的诸多不满,瞬间爆发出来,顾父的地位岌岌可危。 出问题的那个项目,本来是一块肥肉。 可惜顾父太冒进,顾氏的流动资金差不多全投,若是成功,就是有魄力,若是失败,资金收不回来,就只能灰头土脸,事实上这半年来资金一直吃紧。 如果处理不妥当,资金链断掉,不能如约交付工程,不单投入打水漂,还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和银行贷款。 就是顾氏旗下产业通通变卖,照样填不满这个窟窿,顾父多年来的苦心付诸东流。 这次爆发时间比委托者记忆中的时间,整整提早半年。 现在又没有可以力挽狂澜的霸道总裁,顾氏的衰落,指日可待。 顾父淡定不起来,找之前的关系网,借点资金以期稳住现在的态势。 电话打过去,所有人都只是应付一下他,甚至干脆连电话都不接。 唐柠也是头一次和顾父打个照面,她口罩带贝雷帽,和他擦肩而过。 男人头上的黑发染上斑白,一下就老上五六岁,变得憔悴起来。 不过和她没关系,只是破个产,她已经很良心,她也不怕大顾家救场,没有点猛料捏在手心,她怎么敢出来混。 咸鱼翻身,不存在的,捏着指尖薄薄的纸张。 唐柠笑得灿烂,在心中早早地磕上瓜,别人的瓜只能闻个味道,自己的瓜,才能咔嚓咔嚓里外啃个透。 顾老太太约她吃饭,唐柠一点也不吃惊,早在得到纸张的时候,她就知道迟早会见面的。 委托者不是顾女老太太的亲孙女,可长相上足足有八分的相似,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顾老太太也曾对顾父充满母爱关怀,虽然顾父不是她拼死拼活生出来的。 可她在他身上花的心血和时间,不比顾老先生少。 可在顾父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她的爱意被消磨殆尽。 也难怪,当初顾氏出现危机的时候,顾老太太和顾老先生置身事外。 顾父为什么会这么做,其实也很简单,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就是个冒牌货,就是个寄人篱下的“林黛玉”。 他任性,他嚣张,他自私,他叛逆,他鼻孔朝天,他的性格和顾家人完全不一样。 顾老太太高贵古板,行为举止有大将之风,是商场的女精英,顾老先生温和儒雅。 唯独顾父明明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可他的性格一路走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偏执任性,一心以为顾老太太和顾老先生强占他父母留下来的钱。 和顾夫人在一起以后,越发放飞自我,嚣张到不可一世,你叫我往东我偏偏往西。 顾老太太性格说一不二,本来就对顾父这个白眼狼诸多失落。爱飞就飞,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说实话,作为阿姨,顾老太太虽然对他失望,可对顾父还是照顾的,但仅限于照顾。 她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顾老先生醉心艺术,艺术以外的热情通通留给顾老太太。 何况年幼的顾父,实在不讨喜。 作为监护人,当顾父惹是生非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可也就仅此而已。 亲缘关系真是神奇的东西,老两口怕是命中就和顾父就没有缘分。 就像委托者明明是顾父顾母生出来的宝贝,到头来只能是牺牲品。 其实顾父和顾夫人两个人骨子里都是罗曼蒂克的人。极度的自我,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只会认为别人有错。 想补偿的心或许是真的,只是这颗心啊,不纯良。 在想要弥补委托者的时候,又想要委托者为他们无休止的付出。 依顾父追求真爱怼天怼地,可以不要一切的个性,当初毅然决然地和顾老夫人顾老先生断绝来往,好一个痴情种啊! 而后还能心安理得地使用老两口的人脉,恬不知耻地打着老两口的旗号行方便。 真的,这对夫妻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做出更无耻的事来,唐柠都不会吃惊。 这其实也是种神奇的本领。 只是作为男人的顾父比较内敛,作为女人的顾母比较外放。 哦,对,两个人教出来的女儿也没能幸免于难,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罗曼蒂克,这个家学渊源,也是服的。 好在委托者,不是在两个老奇葩一个小奇葩身边长大的。 不然耳濡目染下去,唐柠对委托者怕是生不出半点的同情。 扶她起来,她还能吐,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惜啊地球不是围绕他们一家转的,世界上的其他人没有为他们一家的任性自我买单的义务。 都说这世界上,血缘关系无法斩断,可唐柠却不这么认为,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配做家长的。 从始至终,她对小顾家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这家人的惺惺作态,分分钟叫人呕吐。 无论委托者以后幸福还是不幸福,贫穷还是富贵,都和这一家没关系。 因为她已经彻底摧毁小顾家道德绑架的路,网络上,这一家三口已经被黑上天。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这个话一点没错。 第193章 不甘心的千金29 顾老太太是个人生赢家,她有高标准高要求,可她也是个**凡胎。唐柠不是万人迷不是人民币,做不到叫顾老太太惊为天人。 这次见面,唐柠没有什么追求,只要留一个不差的基本印象就可以,不必刻意讨好谄媚。 她也清楚,对顾老太太这种成精的人来说,讨好谄媚根本就行不通。 顾老太太是什么人,一个商场女强人,自信又闪闪发光。 无论年龄背景家室如何,单单这一点就足以叫人不敢造次,魑魅魍魉妖艳贱货,通通退散,耍心眼没这个必要。 委托者的目标中,没有讨好老太太一项,唐柠也不必向这个方向发起猛烈的进攻,顺其自然,不必苛求。 即使对面坐的是****,她也不觉着自己低人一等,在身份上有差,在人格上不分高低贵贱。 说是餐馆,不如说是私家菜馆,菜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干净温暖。 小白猫跟小黑狗正趴在沙发上打盹儿,见人来也不怕,懒懒地打个盹,慵懒可爱,尤其适合吸猫一族和吸狗一族。 女孩身形纤细娇小,一双丹凤眼和她如出一辙,相貌上和她年轻时候的相似度达百分之八十,只是女孩的小脸偏瘦,眼睛偏大。 一个十足十的软妹,和年轻时候的她很不一样。 她这个年纪已经是集团的接班人,身上没有什么柔软的特质。 再大一点的时候,夫家的集团,也是她打理。 一张脸,两个模样,说实话,蛮有趣的。 三个人像是话家常一样,如果不去深思简单,这个谈话还是很愉快的。 不出所料,顾老太太对顾父的好感,依旧为负。 顾氏企业倒闭,偌大一艘战舰坠毁,要时间,唐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复仇还没结束,一个一个来,先拿顾苏苏祭刀,手指轻点顾苏苏尖酸刻薄的照片。 唐柠想该怎么处理,让她终身难忘,给她的人生留下刻骨铭心的痕迹。 抹黑委托者,逃脱法律制裁,爱情事业双丰收,想想也确实不甘心。 “你怎么有脸来,你的果x怎么来的,是不是这段时间的老男人,尤其大方!”顾苏苏虽是疑问,可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和唐柠一起到的还有律师函,污蔑诽谤,够她喝一壶的,以法律的手段,叫顾苏苏自食恶果。 顾苏苏矢口否认,慌张之下,指出幕后策划者另有其人。 不过没用,因为法庭是个讲证据的地方,可她取不出实证。 没人能救她,因为证据确凿,因为顾苏苏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要唐柠说,顾苏苏因为造谣诽谤得到利益,那么这个罪,她不冤枉啊。 造谣不光是顾晚晚掺和进去,宋轩也是参与者,就注定收尾会十分的干净利落。 怎么查也查不到顾晚晚和宋轩这两个人的身上。 “我不是故意的,顾晚晚逼我的,她逼我是,我本来不愿意的,你放过我!对不起,对不起……”顾苏苏抓着唐柠的衣摆忏悔,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唐柠,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省省吧你,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没有人逼你。可笑,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受害者。”唐柠慢慢倾身,嘴巴凑到顾苏苏耳边。 顾苏苏被这一顿劈头痛骂砸得眼冒金星,唐柠还不罢休,“顾晚晚的钱,是不是的特别好花,是不是的特别香?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干这么多事,还以为自己是朵无辜的小白花,要点脸吧,顾苏苏。” 唐柠冷酷的话语让顾苏苏浑身轻颤,唐柠的眼神让她遍体生寒,牙齿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不要走啊!是她逼我的,我不想的,你信我啊!” 顾苏苏试图求饶,唐柠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在这种眼神的笼罩下,她只觉得当头一盆冰水倒下来,叫她不自觉地跌坐在地上。 唐柠走的时候,又恢复人畜无害的模样。 被判有期徒刑八个月,缓刑一年执行,公开赔礼道歉,赔偿民事损失。 辅导员找她谈谈,咋会只是谈谈? 干出这种背后插刀的事,顾苏苏这个同学道德品质不过关,辅导员奉命来劝退,板起脸,谴责她的行为。 在顾苏苏的哭求之中,无动于衷。 “我这不是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啊!谁让她不澄清的?” “我不是故意的,老师你相信我。” “老师,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会改的!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她这才开个头辅导员就皱起眉,可顾苏苏不管这个,她是越说越来劲。 她扯着大嗓门,洋洋洒洒说一大堆,说她的无辜,说唐柠的其心可诛。 没有道歉,没有反省,这么个奇葩的学生,在辅导员有限的人生中也是极为罕见的,她已经没救。 既然事情已经交代清楚,辅导员就懒得和顾苏苏浪费口水,扯来扯去纯属浪费时间,纯属浪费口水。 这么头疼的事,她也没有处理权,这头疼脑热的事,还是交给上级领导来烦恼,她就是个小喽喽,做不得主。 再说和这个女生根本就说不清楚,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其极,眼泪不要钱似的乱洒。 辅导员比个叫顾苏苏出去的手势,顾苏苏置之不理,越说嗓门越大,引得不少老师驻足围观。 辅导员也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可还是一次一次地被她刷新认知,更不必说其他老师。 诽谤陷害,曝光室友地址电话**信息,行为之恶劣,影响之大可想而知。 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供认不讳,现在又叫嚣无罪。 可学校不是司法机关,没有权力改变这个事实。 要求饶也该找当事人,当事人不追究,她就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是,求饶丢人,可总比现在好啊,污点伴随终身,**和拿不到,大学四年白走一遭。 现在么,为时已晚,事实不会因为她的满口胡诌改变,也不会因为她的哭哭啼啼改变。 校方终以品行恶劣且屡教不改为由,开除顾苏苏的学籍。 第194章 不甘心的千金 番外 顾氏企业苦苦挣扎,偌大的公司,坚持不到半年就迎来破产清算的场面。 在利益面前两个人的真爱,也不过是各怀鬼胎。 分掉顾氏一块大蛋糕的就是宋家,宋轩这个痴情种,溜得比谁都快。 林晓晓一觉醒来变成白富美,一个全网捧的女神,一个太阳才能黑的慈善家。 过去的事,有点糊涂,可谁是敌谁是友,她一清二楚。 报复还是自己来比较爽,她的敌人不是在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就是在悲惨的境地中顾影自怜,她能不高兴么。 她选择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跟在顾老太太身边,她有天分,她又勤奋,这么三四年下来,也有一番作为。 半年前她拿下一个亿订单,人人惊羡,在商场初展头角,到底没辜负老太太的期待。职业套装,短发,精神干练,这种生活也不错。 门口蜷缩着一个大活人,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的,衬衫皱皱巴巴的,裸露出来的皮肤,到处是蚊虫叮咬的痕迹,可怜兮兮的。 在林晓晓硕果仅存的记忆中,宋轩是个很精致的男人。没见他不修边幅的模样,不过见到,她的内心也毫无波澜可言,心疼的人当中不会有他。 蜷缩着的男人好像在打盹,在林晓晓出来的一瞬间蹦起来,露出一个自以为深情款款的笑容。可惜她一点都不心动,他的痴情注定只能是喂狗。 “晚晚做过的事,我不知情,是她背地里做的,和我没关系。晓晓,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为你着迷!” 宋轩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枚戒指,利落地翻身跪在地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情意。 他边说话边脸红,羞涩的就像个十七岁的未成年小男孩。 林晓晓脑补一下两个人搂在一起热吻,你侬我侬的。我尝一口你的口水,你尝一口我的口水。这个画面实在太美丽,容她吐一吐先。 “和我在一起吧,我以我的名义起誓,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宋轩就半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林晓晓思考。 “这么久没见,你就和我说这个!”林晓晓风情万种地撩撩妩媚的长卷发,温柔地勾唇一笑,笑得很高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这个局外人瞧得清清楚楚,越是清楚,她就越是鄙夷。 她想来想去,就只能以“渣男”来形容宋轩。 她打心底鄙视宋轩,没空和这个男人废话。 不过他显然自我感觉良好,时不时秀一下存在感,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她的钱,只有心怀鬼胎的他最清楚。 他和顾晚晚合谋陷害她,他诬赖顾晚晚的来龙去脉,自己给自己带绿帽,证据通通藏在她的保险柜中。 实在是失敬失敬,他怎么能是渣男呢,他根本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越是相处,越是发现,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实在是糟蹋这么一副好皮囊啊! 悲剧发生的那天,顾晚晚喝下加料的酒水,紧接着不省人事,被拖入狼窝。一个女人,一个男人,独处一室,会发生什么,是个成年人都知道。 顾晚晚还没醒的时候,一大批人,浩浩荡荡闯进去,她被冷水泼醒,被当场抓个现行。 全身赤*裸,娇嫩的肌肤被种出一个个大草莓,和不认识的男人搂在一起,即使真的没什么,她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宋轩冷冷盯着顾晚晚,眼神十分的可怖,竟当场呕吐出来,像是恶心看见这肮脏的一幕。 这一切,巧合得可怕。 患有被害妄想症的顾晚晚,一直以来坚信这其中有她的手笔。 事实上,真没有,她何其无辜,她就只是个吃瓜群众。 何况她又不是顾晚晚,这么下作的手段,她根本就不屑去干。 知道幕后指使者就是宋轩,她比谁都惊讶。 这突然爆发出来的演技,啧啧,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不去演戏,实在可惜。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宋轩这心啊,真的是蔫坏蔫坏的。 所以,哪怕宋轩外表长得再俊美深情款款,她也没法忽视他**的本质,浑身散发着恶臭味,叫她作呕。 新闻推送上,虽然没有顾晚晚露点的图,可正是这样意有所指又遮遮掩掩的图文,叫人越发的好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大部分的媒体选择闭嘴不说话,可小道消息是层出不穷。 “当初鬼迷心窍以为自己喜欢晚晚,这是我的错,怪我当时没有醒悟,错过你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已经错过三年,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吗?”宋轩说起情话来一套又一套的,伸出他的咸猪手,试图触碰林晓晓。 林晓晓略微扬扬下颚轻蔑地笑笑,柔和的五官让她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显得人畜无害。 很早以前,他就是被这种笑容俘虏的,弯起来的眼睛像天边的月牙,可爱又迷人,宋轩几乎是痴迷地盯着林晓晓。 咸猪手一把被林晓晓毫不留情地打掉,“你这三四年深造的是厚脸皮之术么!树要皮人要脸,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宋轩愣在原地。 “晚晚的事,你做的,当初那辆车的司机,你找的,你不会以为你的事儿,没有人发现,做得天衣无缝吧!”她轻轻一笑,笑容还是一样的动人,“现在你和我装什么无辜,装什么深情款款,你以为你是情圣啊,笑话。” 宋轩的笑容完全僵掉。 “你下的药,你找的男人,你带人闯进去,你说你爱过晚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林晓晓盯着他,这眼神中没有半点温度,这是宋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晓晓,他轻轻地抖起来,莫名的害怕。 “从头到尾就是你策划的一场闹剧,却还要怪受害者不要脸,你还有一点点良知吗?你还有一点点羞耻心吗?” “我不是,我没有……”反驳的话,无力得像是一张可以轻易戳破的白纸。 林晓晓本来是冷着一张脸,然后她突然笑得很灿烂,她的天真温和一如小天使,可她的眼中泛着残酷的血色,好像要将他扒光,丢在大街上,叫人扔臭鸡蛋似的。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男人,你说有什么资格对我说爱。我嫌你恶心啊,宋先生。”林晓晓非常高兴,她笑得更加灿烂。她能不高兴吗?她恶心的人半跪在这,在她的指责下颜面荡然无存,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高兴的呢? “你……你……你他妈的乱……”宋轩因为林晓晓毫不遮掩的鄙视大怒起来。 她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专门挑宋轩心底最虚最软的那一块地方,使劲戳,全程当他是一堆垃圾,牙尖嘴利的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林晓晓可没空安抚他的坏情绪,而是完全不压制她对他的恶心和鄙夷,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宋轩,你、还、真、让、我、恶、心!” 宋轩恼羞成怒,林晓晓的话,冷酷又刻薄,戳在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他现在只想堵住这个女人的嘴巴。 哎哟这滋味够酸爽,林晓晓饶有兴致地瞧着宋轩的小眼神和小表情,心底就是一乐。 他也知道要脸啊,要知道他可是能冷眼见证女友被人侮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呀! 宋轩双手捏起拳头,锤在门上,目光乌沉沉地瞪着她,“闭嘴!闭嘴!” “怎么想打女人啊!来啊,我奉陪到底,打的就是你这种人渣败类。”林晓晓冷笑,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可以高枕无忧,不可能,我他妈早就想把你揍成猪头三!” 多年的上位生活,已经让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切换到强大彪悍的女王频道上去。 她锋芒毕露,气场两米八,逼得宋轩连连倒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响亮!清脆!痛快! “林晓晓!”宋轩举起巴掌,俊脸上两个对称的巴掌印格外的醒目。 林晓晓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回手又狠狠给他来一个大耳光。 “滚吧,是个男人,就给我滚,想渣我,就你还不够格。” 宋轩只能落荒而逃。 林晓晓通体舒畅,坐在车上单手托着下巴,看远处的风景。很快她就会让宋轩和顾晚晚狗咬狗,报复这个事,别人来做,和自己去做,怎么会一样! 思及此,林晓晓忍不住轻笑,霸气地往后一靠,狗咬狗,这就对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她的处事原则,两份录像流出来就只有一份。 当年宋轩设计顾晚晚的时候,竟然有人用手机录了像,视频中宋轩的恶毒叫人作呕。 这样的视频一出,简直令广大网友震惊不已,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无耻,一股脑丢宋轩头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有人在网上b市论坛里放出一张图。不过两分钟内就被删除,眼尖的网民却早早就截图。 无他,宋轩被人泼硫酸,泼硫酸的人恰恰是顾晚晚,一时之间这个消息在b市论坛上爆炸。 流出来的图,堪称恐怖,坑坑洼洼,一块小麦色一块白色的,苍老憔悴,就现在的整容技术,他也就只能顶着一张能止小儿夜啼的脸过一生。 宋轩医院出来的时候,顾晚晚还在牢里蹲。 彼时的林晓晓已经是商业女精英,巾帼不让须眉,叫人不敢小觑。 她过得很幸福,她的仇人还在痛苦中挣扎。 第196章 桃之夭夭1 头炸欲裂,像是一个大活人,硬生生被塞进行李箱一样,不能动弹,现在的她,连个手指头都不能动弹,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浑身抽痛,一阵阵钻心的疼,好像有根铁棍,在她的身体中搅来搅去,五脏六腑碎成千万块。 我的妈呀,真疼,真想眼前一黑就昏过去,这样就不知道疼,可唐柠还真不敢,委托者受这么大的伤,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话说上一秒躺在沙滩上穿着比基尼,喝着椰汁,欣赏帅哥的八块腹肌和性感的小麦色皮肤。 没准还能邂逅一个外国小哥哥,这当然是玩笑话。 唐柠不乐意顶着其他人的壳泡男人,想必委托者也不乐意自己的身体被任务者糟蹋。 她一边悠闲地度假,一边想想怎么坑人,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传送,真叫人惊喜啊! 委托者的心愿,比她想象中完成的速度快上不少,是不是说她的业务水平还不错。 唐柠苦中作乐,她捂着头,如果她还能做出捂这个动作的话,疼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就像突然有人拿锤子,砸碎她的骨头一样痛,用锤子砸,暴力地砸,疼,真疼,她的脸都快要扭曲起来,如果她还能控制她的脸部表情的话。 她该不会是植物人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的痛苦,痛得她意识模糊。 系统,这个混蛋,怎么呼唤也呼唤不出来,纯粹就是和她作对,一点用处没有,还得担心它会随时反水,这个世界上还有她这么苦逼的任务者么。 不能睡,不能睡,她要接收委托者的记忆,她不要死,就是死,也得拉系统一起死,激起来的怒火,也挡不住无边的睡衣…… 唐柠脑袋一空,就不省人事。 还没死,还是疼,不过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角是怎么回事,她身体微微一抖,枝头的花朵随之颤颤巍巍。 枝头的花朵,唐柠差点吐出一口血,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她现在是一棵桃树,枝头上点缀着花苞,还有娇艳的花朵儿。 这模样,这长相,绝对是桃树中的极品,可就是再极品,也是棵桃树。 唐柠:…… 委托者是一棵桃树,一棵桃树的心愿,这确定不是在驴她,不是系统在恶搞她,就是一只哈士奇也比一棵桃树好吧。 不能动,不能跑,结出的果实,如果味道鲜美,会被霍霍光,如果涩口,就只能无人问津。 将来会被人折去枝桠,剥去树皮。日后会有人来到这,见这桃树粗壮,将这株桃树连根拔起做柴火。 如果说桃树的仇人就是将塔连根拔起的坏蛋,试问,她要怎么办,用桃子砸死砍树的樵夫,啊啊啊,想想就愤怒啊! 系统不敢出来,该不会是因为做错事,太心虚,怕出来被她问候祖宗十八代,她想静静,不要问她静静是谁。 两眼泪汪汪,如果委托者是棵树,应该也不会简单吧,虽然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可没准就有只漏网之鱼。 作为一棵有灵魂有意识的桃树,不能这么没追求,唐柠试图动一下枝桠,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痛楚越来越强烈,因为浑身剧痛,她有一次失去意识,与此同时,委托者的记忆,一股脑地涌进来。 委托者不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桃树,她是一只桃树精,一千年修行,还是一只懵懵懂懂的小妖怪。 或许是草木成精,比较单纯,桃花妖的记忆碎片少得可怜,不过也够唐柠拼凑个记忆出来。 接收完委托者的的记忆,唐柠就知道这是委托者出生长大甚至修炼成型的地方,一座破败的寺庙。 不过十年前这个地方发生过百年难见的旱灾,这个本来香火鼎盛的寺庙也就瞬间破败下来。 当初在这里出家的和尚早就不在,这座寺庙就这么破败荒芜下去。 平时就三两个黄髫小儿在这嬉戏玩耍,时不时掰委托者的枝条。 要知道委托者是有生命的妖精,掰掉她的枝条,就像掰断人的手指头是一样一样的,很疼很疼。 委托者不伤人,就只能这么被欺负,每到雨天,是委托者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山路泥泞,不会有什么小孩来欺负她。 不过两年前的一个下雨天,这里来了个玉面书生,撑着油纸伞,在滂沱大雨中走来,衣衫全湿,在这个破庙住下来,用功地读书,以期高中。 给小桃花浇水,赶走掰树枝的小孩,书生清越的嗓音,叫小桃花芳心暗许,这心一许,小桃花就迎来化形劫。 雷劈得桃树焦掉一半,书生一边给桃花浇水,一边在桃树下温习功课。 如果能变成少女,变成书生的妻,该多幸福啊。 然后山上来了个少女,面若桃花,身姿窈窕,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一来二去小桃花和书生就熟悉起来,彼此心生爱慕,一起住在寺庙,懵懂的小妖,又怎么会知道,两人这样是无媒苟合,不是正经的夫妻。 一个读书,一个磨墨,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两人有过花前月下,有过生生世世总不相忘的诺言。 书生曾因为要给小桃花买胭脂水粉,给人写对联,要辛苦好久,才能赚到一点点钱。 他也曾因为小桃花,不会煮菜做饭,亲自洗手做羹汤,笑中全是甜蜜。 夜深人静时缱绻低语,海誓山盟,一生一世,春花烂漫时磨墨作画,画中少女,翩翩若仙。 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现在的书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书生,小桃花不知道的是,她爱的书生早在秀才以后就判若两人。 这个世上,就是恩爱夫妻,也有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的。 总有一个人会变心。 变心的不是小桃花,是书生。他不再像是两年一样一文不值,他虽然是个小秀才,不过他年轻啊,文章水准高啊,不怕没有出头日。 知府大人有意将宝贝闺女,许配给他,知府大人问他是否婚配,书生鬼使神差地说未曾。 第197章 桃之夭夭2 不是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只是书生金安敌不过平步青云的诱惑。 书生金安找来妖僧,收服桃花妖。 为什么说是妖僧,因为这个僧人沾过血,很多杀虐,不似佛家人慈悲为怀,这个妖僧,想要桃花的命。 之后的故事,唐柠就是用头发丝去想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自古人妖相恋的下场都没什么好下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阻挠不光来自相爱的两个人本身,还来自其他人类。 妖僧和桃花斗法,小桃花被打得遍体鳞伤,妖僧对准小桃花,扔过来一个碗,这个碗越来越大。 在这个碗下,小桃花浑身无力,拼尽全力,遁地逃生,叫她侥幸逃出来。 扫一眼周遭的环境,就知道事情有点大条。 荒草丛生的寺庙,全是枯枝败叶,这地方是小桃花的家,也是小桃花的命丧之地。 受伤以后,潜意识躲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只能说千年的桃花妖,实在是太单纯。 她就是随便找个地方,也比这安全,这是她的老窝,妖僧不知道,可书生知道啊。 不日,妖僧就会追过来。 现在不走人,就只能是死路一条,唐柠试图驱动枝条无果,难道就只能待在这任人宰割,出师未捷身先死。 小桃花或许也知道书生变心,不过还是不敢相信。 书生说过会八抬大轿娶她过门的,他们做恩爱的小夫妻,白头偕老。 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也有过甜蜜的生活,只有彼此,破庙为家不觉苦,没有烦忧。 小桃花每天要做的就是给书生磨墨,等待书生从集市回来,给她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桃花妖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书生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觉着可能自己不是人类,书生才会态度大变。 将妖僧给的符咒贴在她的身上,眼睁睁见她被打回原形,眼睁睁见她一点点被打成重伤。 她唯一伤心欲绝的是那贴在自己身躯上的符咒,还有书生的眼神。 书生似乎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可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书生的眼神那么的伤痛?如果真的对不起,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小桃花不明白为什么,她只知道被挖去内丹很疼很疼的,比被雷劈还疼。 要知道草木精怪最怕的就是雷火,可被挖去内丹比被雷劈还疼还可怕。 小桃花倒下的身躯被路过的樵夫劈成数段,带走当柴火烧,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书生赶走折她枝条的黄髫小儿,却叫她痛上千百倍。 小桃花很茫然也很痛苦,她不知道为什么书生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不知道书生为什么这么向往达官贵人的生活,山中精怪根本就不懂权力的滋味,不知道什么叫利欲熏心。 人是会变的,很多的时候,人是比不上单纯忠贞的动物的。 或许书生金安喜欢过小桃花,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二八年华就像是画中仙,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心动归心动,书生金安依旧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权力远比美人动人,二者不可得兼,自然是舍美人取权力。 落魄的时候,小桃花是解语花,得意的时候,小桃花是绊脚石,是要抹杀掉的妖精。 是的,妖精,书生金安早就知道小桃花是妖。 人是铁饭是钢,没有人可以不吃粮食,喝喝露水,晒晒太阳就可以活的,除非那玩意根本就不是人。 小桃花一直没有掩饰自己的特殊之处,书生出去一天,回来的时候,米粮未动,果子也不会有动过的痕迹。 小桃花夜里是不睡觉的,因为要吸收月华,增长修为,书生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小桃花是山野精怪。 不过书生一点也不怕,一直以来没露出什么破绽,有,迷糊的小桃花也不会知道。 所以说,人啊,有的时候是能够感知到对方是喜欢自己的,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人会爱上妖么,或许会。可书生会死心塌地爱上桃花妖么,不会,因为书生早就知道这是精怪不是人。 一根糖葫芦多少钱,一点劣质的胭脂水粉多少钱,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小桃花就感恩戴德,只能说单纯的妖精,真的是好骗的不要不要的。 谁也不知道破旧的寺庙中,藏着百两黄金,就在破败的佛像底下,唯独小桃花知道。 因为生在这长在这,这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没有人比她清楚。 黄金百两,换两串糖葫芦,换两盒胭脂水粉,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小桃花完全没有金钱观,单纯好骗的妖精,真不该往人堆里扎。 回想小桃花的记忆,书生在伤害桃花妖的时候,的确生出那么一点点歉疚,可也就是一点点,这点歉疚比不上永绝后患的渴求。 死得这么惨,想想就悲哀。 书生口头说待他金榜题名时,就来迎娶小桃花,却在小桃花最信任他的时候,一刀捅过来。 在小桃花侥幸逃脱的时候,带妖僧过来取内丹,他的歉疚,真是再假不过了。 当然,桃花妖懵懵懂懂的,要看清书生的真面目真的很难,而书生有颗七窍玲珑心,当然书生的胆也很大。 小桃花像张白纸,直来直去,你叫我痛,我就叫你痛,这个心愿没毛病。 唐柠拖着下巴叹息,当然她没有手,也没有下巴。 委托者的身体伤得很重很重,她连动弹都办不到,别提什么施展法术。 委托者修炼全依赖本能,根本没有修炼的法门,只知道吸收天地之精华。 怪不得千年的妖精,到头来还打不过一个三十的妖僧。 阳光很暖很柔,晒在身上挺舒服的,身上变得也没那么疼,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对委托者来说,休眠修复伤口的速度快过修炼,这修炼到底是多没效率。 唐柠是万万不敢睡的,稀薄的灵气,吸吸吸,怎么修炼,她也不知道,只能乱来,死马当活马医,她总不能等死吧。 一丝游离的火红色,被吸进去,烫得唐柠脚趾头蜷缩起来,当然脚趾头,她是没有的。 第198章 桃之夭夭3 火红色的,到底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麻爪,像是被滚烫的水浇到身上似的,又疼又烫。 不过这一丝火红色的东西,被身体吸收以后,唐柠浑身的束缚,好像是减轻那么一点点。 她的小树枝,可以在空中小幅度地动起来。 委托者格外不喜欢日华,这玩意霸道横冲直撞,在体内撕扯来撕扯去,相比而言月华是多么的温柔啊。 不过现在唐柠只能争分夺秒,在疼和保命之中,唐柠毅然决然选择痛,身体像是被刀割来割去。 如果唐柠会内视的话,就会发现,她身体内一缕缕黑气被红色一点点消灭掉。 太阳落山的时候,一棵小树苗,小心翼翼地钻出泥土,洗干净根须,走路东倒西歪的。 边走边摔,艰难地钻到佛像底下藏起来,大殿内是乱七八糟的脚印,感谢熊孩子,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抹除自己的痕迹,法术她不会啊,摔。 真的是累死唐柠,她现在的形象肯定很差,就像一根枯枝,花瓣什么的,早就干枯凋零,本来委托者是桃花的极品,现在已经是一根废柴。 抱紧可怜兮兮的自己,白天累得太过,导致唐柠现在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交谈声,她整个人一凛,幸好跑得快,不然现在就只能等死。 “大师,这个妖孽不除,我寝食难安啊!她肯定是要杀掉我的!”书生举着火把,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因为恐惧也因为心虚。 “阿弥陀佛,施主莫慌张,这是符咒,贴在桃花妖身上,可以叫桃花妖大伤元气。”妖僧眉宇间煞气冲天,在阴森森的环境中,显得尤为邪恶,“你放心,事成绝对不会少你好处的。” 妖僧有点不高兴,兴致冲冲地来,两手空空地回去,桃花妖待过的坑,泥土是干的,桃花妖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不过也对,谁会自投罗网啊,不过实在可惜啊,这是千年的桃花妖,她的内丹啊,肯定纯净,就这么溜掉,心有不甘啊。 “大师,您答应我的事……”金安谄媚地笑笑,这个模样的金安,完全没有委托者记忆中的丰神俊朗,甚至可以称得上猥琐。 “事没办成就想着要好处。”妖僧冷哼,一挥手就将地上的石板震碎。 金安被妖僧突然使金安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可又止不住的欣羡,如果他也有这个本事,何愁没有权力没有金钱。 “我会把你引荐给丞相,到时候就看你的造化。”妖僧见金安乖巧安分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不过搭配这凶神恶煞的容貌,实在称不上赏心悦目。 “大师,这桃花妖的内丹真的能叫人长生不老么!这妖精真的就这么神奇!”金安艰涩地问话,低眉顺眼,抹去浑身尖锐的棱角。 “不该你奢想的,你就不要想,这内丹,你是无福消受的。”妖僧活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的,这书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不是念在千年桃花妖内丹的份上…… “是是是……我就是个小人物……”金安点头哈腰的。 “桃花妖出现,不要心存侥幸,到时候命丧黄泉,可不要怪我没指点过你。”妖僧微微一笑,单手悬空一抓,火把立刻飞到他手中,速度快得令人咋舌,金安见状越发的恭敬,紧随其后,走出这破败的寺庙。 估计,书生就没有将委托者当人过,书生这种人可以成功也不是没有道理。该潜伏的时候就潜伏,该掠夺的时候就掠夺,即使知道委托者不是人,也可以按兵不动。 喜欢不喜欢,根本就没有深究的必要,她又不想和书生谈恋爱,谁管他喜欢不喜欢委托者。 不过喜欢也就那么一点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这个世界上比书生英俊又比书生深情的男人何止千千万,何必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个实打实的渣男,为这么个男人寻死觅活,未免有点太掉价。 有的男人天生就是冷心冷肺的,美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品,他的野心有多大,他就有多无情。 这不,搭上知府这条船,又搭上丞相这条线,能屈又能伸。 委托者遇上书生,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劫数,送黄金,送内丹,甚至送掉性命。 不够爱你的人就是不够爱你。 作为男人他当然想委托者活着,倾国倾城的美人啊,是妖精又怎样。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委托者也不是什么采阴补阳的妖精。 可是他更不能让自己的前途无光啊,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书生有野心,有本事,是注定要青史留名的!好的坏的,后事不可知,毕竟一个利益熏心的男人,心怀天下的可能性小的可怜,说他心怀不轨,唐柠是信的。 二者之间权衡轻重,他想都不想就将委托者出卖,真是叫人心寒啊! 书生是个渣男,可惜委托者没能参透,不然也不会躲到这个破庙中去。 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女人通常都是执迷不悟的,委托者是妖,可她也是个女的,是女的,大多逃不出这个怪圈。 她们沉溺其中,智商直线下降,不会去想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甜言蜜语,上下嘴皮子一碰,毫不费劲就说出来,不会有半点的损失。 真正的爱是付出,而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付出。 喜欢是不是不喜欢,爱还是不爱,真爱还是利用,当事人心里头还能没有点逼数! 可怕就可怕在有的当事人装不知道,自欺欺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她是真的感受到妖力一点点地增长上去,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一日修行可抵委托者十天的努力,不过本就不一样,委托者没有迫切变强的需求,可唐柠有啊。 人的寿命对桃花妖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一个闭关三十年,出来以后人间大变,仇人可能化作枯骨,谈何报复。 第199章 桃之夭夭4 唐柠也不嫌佛像底下这块地方脏,只想睡个安稳觉,日上三竿钻狗洞逃出去,还是自由的滋味好啊。 扎根在不起眼的小山沟,变成不起眼的小桃树,舒展起枝叶来。 相比日华还是月华比较舒服,凉凉的,冰冰的。貌似吸收完月华以后,吸收起日华会事半功倍,难道这就是阴阳协调,唐柠不知道。 不想失败,唐柠拼命吸收日月之精华,早点恢复力量,变成人形,到人间闯荡。 一棵会走路的桃树,大摇大摆地晃来晃去,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世人我是妖,快点来抓我,快点来杀我。 这无疑是一只蠢妖精的真实写照,不被人打死挖去内丹才怪。 湛蓝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闪电在黑压压的云层中窜来窜去,闪耀着璀璨的紫色电芒,来自雷电的威胁。 叫唐柠寒毛倒竖,濒死的恐惧感,叫她知道,这是她的雷劫。 不知道其他妖精再次化形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思忖间,恐怖的紫色闪电,打在唐柠身上,一道道细小的电光,在她的躯干枝叶中游走跳跃。 被雷劈的感觉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要把灵魂撕裂一样疼,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熬,雷电劈下来就像火焰在体内燃烧,一道又一道,唐柠已经被劈得浑身麻木,这雷有种非要把她劈成灰烬才肯罢休的感觉。 唐柠把根抽出来,到处躲,可这雷,就像安装过定位系统似的,追着她不放,一道比一道粗大,一道比一道炽盛,大有不把她劈成灰烬就不罢休的意思。 紫色的电光在云层间闪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闪电对准唐柠死命地劈劈劈,她现在已经是一根枯木。 这么想叫她死,她就偏偏不死,她要活着出去,把书生,还有妖僧,伤害过委托者的人,徒手给撕成碎片。 好像妖精不能杀生,没关系,那就杀人不见血,这才是杀人的最高境界。 雷劫的力量渐渐微弱,最终消散。 在唐柠的努力之下,在这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唐柠终于化形成功,不过一点也不高兴。 她趴在地上,盯着黑漆漆的天空,真想比一个中指。 疼痛贯穿全身,本体早就皮开肉绽,一道又一道伤口,密密麻麻的,伤口处是晶莹的桃胶。 手掌覆盖在破裂的伤口上,唐柠爬啊爬的,远离挨雷劈的地方,就她这个虚弱的模样,只要是个妖,只要是个捉妖的,就能要掉她的小命。 阴沉的天空飘下一阵细雨,她连忙张开干枯皲裂的嘴唇接雨水喝,变成不起眼的小树苗扎根在泥土中。 枯木逢春,这话以前唐柠也听过,但到了如今,才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枯木逢春。 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就由一棵干枯的小树变成苍翠欲滴的模样。 虽然本体被雷劈得惨不忍睹,可只要有泥土,有水分,有阳光,她就能慢慢恢复。 雷劫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来来去去的妖精不下数十拨,来来去去的捉妖道士和得道高僧不下十个。 不过谁也没关注唐柠,小树苗再苍翠欲滴还是小树苗,何况唐柠是怎么普通就怎么伪装。 有人有妖的地方,就存在争斗,唐柠坐山观虎斗,试图偷点师,现在的她实在太苦逼。 桃花妖没有攻击的手段,只会一点点障眼法,她出去就是给人送菜的。 她的妖力不弱,好赖也是个千年桃花妖,只是空有力量,根本使不出来,论战斗力,可能还比不过百年的小妖。 一个道士死在树林中,杀他的虎妖,连皮带骨,将道士囫囵吞下去,打个饱嗝,抖抖油光水滑的皮毛,打道回府。 道士的随身物品,大剌剌丢在地上,身外之物,对妖精来说,就是垃圾一堆。 这虎妖没有收藏战利品的习惯。 道袍,垃圾,桃木剑,垃圾,阵盘,垃圾,修炼手扎,这个不错。 夜凉如水,月色如洗,唐柠化作人形,取出修炼手札,慢慢翻阅起来。 人妖修炼的方法,大相径庭,这修炼手札,对唐柠来说,这就是个鸡肋。 像委托者这样的精怪,千年,方化为人,打不过三流的妖僧,也打不过三流的妖怪。 想妖力突飞猛进,就一条路,走旁门左道,不是杀妖夺丹就是杀人吞心。 她光是这么一想,心口就一阵疼,就知道此路不通,委托者不想杀生出灵智的东西,不杀生就不杀生。 不过不杀生的好处,也有。 委托者混迹在人群中,如果不施法术,收敛妖力,就不会被人或者妖发现,她是只妖。 如果不是这样,唐柠可不敢躲破庙,不敢留在雷劫发生地边上,静观事态变化,她可不是猫妖,有九条命。 不过委托者也是个香饽饽,尤其是对人来说。妖僧对此念念不忘,甚至乐意给金安一点好处,也不是没道理。 修炼手扎,也不完全是鸡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的。 修长的手指,变成枝条,唐柠又进入修炼状态,对妖来说,还是化为本体,修炼速度比较快。 唐柠可以不杀人不杀生,不过不代表她就和委托者三观一致。 人妖的世界,本质上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没有力量,是没有资格谈善良的。 委托者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要提反击,天真不谙世事,又是移动的宝藏,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奇怪。 因为弹指间,就可能被杀掉,被挖去内丹,千年的修炼,为他人做嫁衣,想想就有吐血的冲动。 就算不是书生,也会有其他人或者其他妖,无脑得治,太单纯也得治。 其实没有力量也不怕,隔山打牛,借力打力,人这么脆弱,不到百年的寿命,一戳就一个洞,还不是一样成为人间的主宰,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不敢造次。 像妖僧这样的,无疑是僧人中的败类,杀妖不眨眼,身上的血腥味,比刽子手还浓。她不杀,也有人想杀。 书生,就是个利益熏心的小人,不足为惧,委托者对书生芳心暗许,唐柠啊,唐柠没有心,她就是只鬼,不为谁驻足,不对谁生情。 只做任务,不谈感情,她是有原则的人。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其他的世界风景再美丽,唐柠也只是个游客,玩过,还是要回家的。 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就是想借刀杀人,也要先举得起这把刀才行。 第200章 桃之夭夭5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百年不遇的大雪,将大山封住,困在山里的人出不去,山下的人,不敢进山。 可凡事,有例外。 唐柠走在山路上,撑着一把油纸伞,轻轻巧巧地走着,完全没有受恶劣天气的影响。 大雪纷飞,狂风阵阵,她的鞋子裤脚竟然没有一点湿的痕迹,甚至一路走来,身后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瞥见两抹藏青色的身影,唐柠勾起一抹笑,她等的人已经出现。 唐柠走进院落,瞥见院落里怒放的鲜花,她在这修炼,漏出来的一星半点的妖力,叫长在她身边的花,常年不败。 这花是分时节的,这么多种花,不分时令地怒放,还是在这么冷的天,绝对是不正常的。 她轻轻一挥,怒放的花朵就凋零,等到来年,这些植物会再开花。 雪花一朵朵落下来,很快就将院落完全覆盖。 唐柠对镜梳个及笄少女的发式,想来想去,将一块石头,变作虎背熊腰的男人。 这男人眼神木讷,两眼无光,就像块石头一样,没有半点灵性,到时候施个障眼法,就不怕书生察觉不对。 唐柠是个法,男人直直地走出去。 毕竟深山老林,三间瓦片屋,就住着一个美丽柔弱的少女,实在太奇怪。 “大雪封山,想借宿一宿,望行个方便。”金安身边的下人,扯着嗓子说。 门嘎吱一下,走出来一个面若桃花的少女,足下生莲,款款而行,如行云流水,姿态动人。 金安不是没见过美人,可还是被狠狠地惊艳到,一身粗布冬衣,还不施粉黛,依旧美丽动人,仪态万千。可她一出来,院落一下就变得姹紫嫣红,只见她明眸浅转,红唇微抿,目光流转间满是羞色。真真是天仙一样的人。 金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态度不自觉温和起来,俊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望姑娘行个方便。” “这离山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山顶的寺庙可以住。我家这,就一间柴房,没法住人的。”唐柠红唇轻咬,眸光浅浅,说不出的动人。 “实不相瞒,我本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听闻这寺庙灵,来这烧香拜佛,这大雪一下,实在不知道路怎么走。愁啊!”金安心中有算计,胡诌个理由出来,他这样儒雅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人面兽心的恶人。 “兄长进山未归,现在我不能让你进来。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给公子泡杯热茶。” 唐柠步子走得不快不慢,自有一股礼仪气度,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姑娘,不是有底蕴的人家,教不出这样的姑娘。 他娶的知府小姐,不论是仪态,还是容貌,没有一样可以和她匹敌的。 金安脸上带着些许兴奋的红晕,他轻咳,“我现在是书生……你可不要说漏嘴,尤其是在……” 此处的话省略不说,可盯着唐柠的眼神充满炙热,深邃的眼睛里爆发出让人心颤的亮光。 他对欺骗素不相识的姑娘,毫无愧疚之意。 小厮有点惊讶,不过想起方才进门时的惊鸿一瞥……他也忍不住心头一热。 他谄媚地笑笑,“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夹带着冰雪的寒风肆虐而来,金安清醒过来。 他全身紧绷,心中无比警惕。 这么美的姑娘,一个人在山上,没有奴仆,没有家人。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妖精。 毕竟美丽的皮囊是可以幻化的。 桃花妖,一日不除,他就寝食难安。 捏紧符咒,他的一颗又心落下来。 瞥见一道快速闪过的身影,金安冷着脸,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悦,“那是什么?” “会不会是那姑娘害怕,想躲起来……”小厮不敢大声说话。 金安想也不想,冲过去,掷地有声地说,“姑娘,莫不是怕我是心怀不轨之人,这你大可不必担心,你信不过我,我走就是。”面上全是被侮辱的不甘和义愤。 “不,不是……”少女一下拘谨起来,连忙倒退,绞着手指头不知所措。 微微低着头的少女,似有难言的羞涩,莫名多出两分娇俏之态。 “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兄长说,山下的男人是老虎,是不能接触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唐柠微微抬起眼飞快地扫一眼金安,随即又半低头,姿态温婉,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 金安不是没有过年少慕艾的时候,但从未这样真切地动过心,少女淡淡的香味,传过来。 他下意识地捂住鼻梁,以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是我太唐突,你放心,我就在门外,不会进去,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 唐柠:…… 信你,才怪。 这么处心积虑隐瞒身份,不对她有非分之想,他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没关系,将死之人,总该有点优待的,不然,岂不是有点可怜。 “你的兄长是以什么为生的?”金安多看两眼唐柠,慢慢地恢复常态,他不是个急色的人,少女低头难掩羞涩的模样,叫他本能的怜惜。 少女的姿态不同于桃花妖的放浪,不知道人间伦理,不知道羞涩怎么写,也不像知府之女,娇蛮任性,美则美,却不讨喜,金安就喜欢娇娇怯怯的女孩。 少女露出来的手指有一点点粗糙,彻底打消金安的疑虑。 “他是山上的猎户,兄长若是见你,肯定会不高兴的。”唐柠微微脸色微白,轻咬下唇,又惊又怕。 金安不笨,见少女如此反应,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内情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下去,少女就有点慌张地低头。 金安的视线滑过少女胸前,又虎狼似地掠过少女的腰,仗着少女低头,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 落在那双半遮半掩的天鹅颈上,他喉头微微一动。 “你是谁?你干什么?你凑这么近做什么?是不是找打?你个登徒子!” 一做亏心事,人就容易心虚,金安正浮想联翩,满脑的黄色废料,冷不丁冒出来一道洪亮的男高音,他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第201章 桃之夭夭6 铁塔一样的男人冲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金安的错觉。 这个男人硬邦邦的就像是一块石头,还冷冰冰的,不过在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视下,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大雪封山,没处落脚,想借宿一晚,小财,取一块碎银。”金安额头沁出冷汗,叫身边的小跟班取碎银,“行个方便,行个方便。” 铁塔一样的男人,咬一口碎银,白晃晃的牙,叫人毛骨悚然,浑身毛毛的。 金安只以为是男人的身形太魁梧,太吓人所致,没怎么放在心上。 “要住只能住柴房,明天一早我送你们上寺庙,现在天太黑,山路太危险。”男人磨磨牙,整个人欺上来,“不要给我使花招,就你们两这个的,我一刀切一个。” 金安这才发现,男人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叫人作呕,他这个时候只能陪笑。 他是个读书人,连鱼和鸡都没杀过,何况是野兽。 他的脸一白,不该有的心思,通通收敛起来,他是真怕男人一言不合就砍他。这荒郊野岭的,杀人抛尸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唐柠承认这是她的恶趣味,谁叫书生的眼神太放肆,就像个登徒子,色眯眯的,猥琐之极,叫人想将他的一对眼珠挖出来。 男人将两只野兔和一把砍柴刀拎进来的时候,金安寒毛倒竖,不着痕迹地倒退。 男人一走,他就整个人松下来,不敢再以露骨放肆的眼神扫视唐柠,倒像个知礼懂礼的书生。 唐柠在他身前带路,眉头微微挑起来,舌尖舔过唇瓣,眸子里微微流露出那么一丝笑意。 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一张脸又变成铁青色。 因为这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将他们主仆二人带到柴房,而不是正儿八经住的地方。 不过转念想想猎户魁梧的身材,他什么也没说,人家的意思,你爱住不住,不住拉倒。 “枯草铺平,到时候放被褥上去,不然夜里会着凉。”仗着柴房黑,唐柠一边以软糯的口吻说话,一边以鄙夷的目光扫视金安。 地上铺枯草,就让他躺在枯草上,这…… 金安顿时觉得自己这钱付得一点都不值,只能睡柴房,睡在枯草上,和个下人挤在一块。 那大块头当他是肥羊么! 想想大块头的个头,想想大块头血淋淋的刀,暂且先忍忍吧,他们两个人,人家一刀一个,切瓜似的,摸摸脖颈,凉嗖嗖的。 金安抽搐着嘴角,一脸的不乐意和排斥。 唐柠倒给他一杯热茶,茶杯非常的粗糙,还有两道小裂纹,茶杯中浮晃着淡黄,还是温热的,香味他不会品,也不知道好坏。 他张口,试图以最有范的姿态品茶,又苦又涩,这应该是他喝过的最难喝的茶叶。 酸涩的味道从舌尖直冲大脑,差点就吐出来,他舀起一瓢水,也不管冰不冰,漱起口来,一口都没喝进去。 难喝,不会啊,唐柠有点惊讶,这茶的卖相普通,可这茶的味道肯定不错,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茶,这茶是加过料的。 黑熊精蹲守的灵果,被她偷走一个,只要金安吃下去,就会和黑熊精不死不休。 也不必要他的命,只要废掉他这个人就可以。 打个半残的时候,她跳出来救下他的小命就是,有的时候,活着远比死去痛苦。 不过现在,唐柠的脸一黑,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事情的进展会非常的不顺。 唐柠点火做饭,金安指挥小厮干活,他坐在擦试过五六次的板凳上,扫来扫去,对这环境是越来越不满意。 视线落在唐柠脸上的时候,就撕不下来,焰火照着美人的面容明明灭灭,叫人怦然心动,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小巧的耳垂,这娇嫩的肌肤,这粉嫩的红唇,这满头的青丝,无一处不美。 如果一个男人的目光,叫你觉得很不舒服,叫你觉着自己被侵犯,他还露出色眯眯的笑,十有**这个男人就是对你不怀好意,就是个猥琐男。 唐柠一点也不高兴,她不高兴,别人也甭想高兴,尤其是金安这个猪头。男。 她说为什么桃花妖和金安有过甜蜜的夫妻生活,原来,这金安就是个实打实的色胚,明知委托者是妖,也无所畏惧。 人啊,是可以感受到对方是爱自己的,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有些人只是假装不知道,享受你对他的好,装傻充愣。 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付出,反咬的时候,大道理还一堆又一堆。 委托者还有过愧疚,这真是再天真不过了。 金安叫人不耻,可他会走向成功,其实也不奇怪,这个人狠得下心肠。 只要是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哪怕和自己有过亲密的关系的人,哪怕是自己的恩人,通通杀无赦,美人也就不例外。 甚至父母兄弟妻子威胁到自己的前途,都有可能痛下杀手。 不过他做事做得太绝,就不要怪人家付出代价来逆袭。 书生的眼神,实在太恶心人,唐柠再度施法。 “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客人还在等吃饭!”男人走过猛地一拍金安的肩,“我这简陋,兄弟,你将就住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就送你去寺庙。” “这不错,不简陋。”金安瞧得正入迷,冷不丁又被这么一拍,差点就魂飞魄散。 “这野兔,你吃不吃,这么肥的野兔,山下可见不着。”男人可不管他细腻的小心思,扒完皮的野兔,在金安这,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我吃素不吃荤,这段时间不能沾油荤的。”金安顶着一张便秘脸,艰难地说,隔夜饭差点吐出来。 这个猎户也太恶心人,这血淋淋的到,被扒皮的野兔,身上未散的血腥味…… 这到底是吓唬他呢!还是吓唬他呢! 金安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瞥一眼躲在小角落的小厮,他彻底偃旗息鼓。 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忍忍。他是青天大老爷,总有办法整治他的,来日方长。 该不会是猎户,已经发现他的小心思。 书生在矮小的板凳上扭来扭去,这板凳太小,太窄又太粗糙。 他身娇肉贵,平步青云以后他就没受过这样的苦。 挤在上头,扭来扭去的模样,实在可笑,像只毛毛虫。 第202章 桃之夭夭7 金安在板凳上动啊动,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蹑手蹑脚向唐柠走过去。 但是,金安不知为什么,有点不敢上千,连脚步都放得极迟缓。 或许是担心唐突美人,这一路走来,衣衫被刮得破破烂烂的,像个难民,没有半点平时的风采,自行惭秽也不是没可能,金安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不知道打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折扇,折扇上有山有水,还有诗。 反正,这折扇一显摆出来。金安的书生味,就连上三个台阶。就是一妥妥的衣冠禽兽。 在唐柠警惕的目光中,停住步伐,“是我,你不要害怕。你和打猎的男人是一家人么,你们兄妹个一点都不像啊。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乐意洗耳恭听。”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唐柠,和当初凝视委托者的时候,一模一样。 故作深情,是他屡试不爽的伎俩,喜欢或许有两分。可真心,半点没有。 这就是委托者为什么会被斩草除根,凡是触碰金安利益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日夫妻又算得上什么。 人一旦自私起来,是极其可怕的,譬如金安。 别的不说什么,放桃花妖一条生路,就什么难么? 嚷嚷着怕桃花妖会报复,啧啧,害死委托者,连个真话都不敢说,将委托者论克卖掉,还说不得已有苦衷。 人坏起来,比妖可怕。 唐柠懒得编故事,敷衍这么个烂人,她低头绞着手指头,沉默以对,相信金安能脑补出缘由来。 金安确实心花怒放,当唐柠的沉默是羞涩,女孩家家的,不羞涩,和个男人一样才可怕,“不要怕,实不相瞒,我是五品官,只是出门在外,不能将身份挂在嘴上说。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为你做主。”说话间,又拉近一点点距离。 尽在咫尺的微妙距离,唐柠扑闪扑闪的卷翘睫毛,如同蝴蝶振翅。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展翅飞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真想一亲芳泽,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一发而不可收。 唐柠的美是柔和的美,不像知府小姐一样庸脂俗粉,不像桃花妖一样灼灼逼人,妖性十足。 “是在下太唐突。”金安见美人迟迟不说话,他也不尴尬,只是轻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相识就是缘分,姑娘若是有苦衷,李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枉你是个读书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妹妹这么近干什么!” 金安还没有小动作,耳边就传来冷狂暴的威胁,紧接着就是锋利匕首的出鞘音。 猎户三十来岁,全身被煞气萦绕,这是杀过无数人,见过数不清的血,才会有的。 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像豺狼虎豹一样,随时可能将金安撕扯成千万块。 男人走过来,金安差点以为自己是被某种可怕的野兽盯上。他心中发紧,害怕对方匕首对准他挥过来。 将哀求的眼神对准唐柠,男人一咳嗽,金安就像一只受惊的鹌鹑,收眼神,缩脖子。 他的脸煞白煞白的,眼神规规矩矩的,不敢越雷池半步,缩在板凳上。 “身上湿哒哒的,想烤个火,没其他意思。”金安说话的时候,嘴唇在颤抖,说完话,整个人差点虚脱。 男人的眼神,依旧狠戾,如狼似虎。 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金安启动疯狂打喷嚏模式。 “啊湫……啊湫……” 男人已经走掉,他还是忍不住害怕,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 俊美的脸,不受控制的发白发青,在美人面前丧失颜面,叫他的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煎来煎去。 他抓着一把干枯的稻草,满脸的屈辱,离唐柠远远的,还不死心,暗送秋波。 这猥←_←琐样。 金安心中怨怼不已,可又怕石头男怕得要死,整个人战战兢兢的,还要对她暗送秋波。 这秋波送的,唐柠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这眼皮打架的模样,唐柠都替金安累得慌。 唐柠轻笑,眼角开出一朵艳丽的桃花,这花还有点淡淡的桃花香。 然后这朵冒出来的桃花,被唐柠一按就按回去。还是不能激动,这稍微一激动,就容易露出本体特征。 她轻轻拨弄着耳坠,小巧的银饰秋千似的乱晃。在火光的映衬下,有种难以言说的妖冶。 金安改吃素,正巧委托者不沾荤腥,清一色的蔬菜,油水少,没肉味。 这饭,叫做客人的自己打,这个男人实在欺人太甚,收银两不干活。 可他在内心呼哧呼哧半天,愣是没有说半个字。 吃饭的时候,金安差点一口喷出来,这菜什么味道啊,不是苦涩,就是咸。 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可一进他的嘴巴,这味道就不对,一张俊脸,变成一张臭臭的苦瓜脸。 他小心翼翼地夹菜,一小口一小口的,生怕被这味道毒死。 委托者是桃花妖,桃花妖是不必进食的,可唐柠是人,不吃饭就不习惯,不过被金安这么一搅和,她的胃口全失。 和茶水一样,只要是加过灵果的,金安全吐出来。 这借刀杀人的计策,行不通啊。 这是老天爷,不乐意收金安的命,不想叫他死。 一道菜,吃出两个味道,这个化险为夷的手段,真不是一般的清新脱俗。 金安的小命,现在是收不走,她就是使出一百个办法,该化险为夷的,依旧会化险为夷。 自带不死光环,计划被全盘打乱,唐柠盯着金安的苦瓜脸,脸上笑呵呵,说不出的郁闷。 系统快出来,保证不打死你,我凭自己本事甩的锅,为什么老天爷不认可,还老给她捣乱。 委托者不想沾人命,金安又被上天庇佑,真是苦逼啊!这怎么玩! “滋!”细微的声音传来,唐柠就觉着自己被一股杀气笼罩,身子快速往后一翻。 还是没有躲过去,杀气就像追踪雷达一样,锁定在她身上,不达目的不罢休。 轰的一道雷,劈下来,不偏不倚,正中唐柠的身体。 疼,疼,疼,又是雷,顶着一张苦瓜脸,唐柠差点飙脏话,这雷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这么劈她。 第203章 桃之夭夭8 化形的时候,没劈够,现在又来劈,不带这么玩的。眼神落在一脸懵逼的金安身上,这雷,该不是告诫她的吧。 真想比个中指,不过还是艰难地忍住,万一这雷劈得更起劲,可就得不偿失。 “你是妖怪!”金安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活人大变石头,又见唐柠被雷劈,不倒,他再度发出石破天惊的尖叫,“你也是妖怪!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想死啊!” 又是一道雷,轰得唐柠差点变成一块烧焦的木头,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没完是不是,唐柠一个瞬移,手指按在金安的肩头。要劈就一起劈,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雷越来越响,没消失,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唐柠依旧不为所动,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雷劫实在是太霸道,上次的伤,两年才痊愈,再受个伤,金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背三字经。 两年复两年,金安若是中途嗝屁,她还玩什么。 小厮见势不对,早就跌跌撞撞逃出去,不见踪影。唐柠没去搭理,路人甲,在不在,没差。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金安连滚带爬,他的表情活像见鬼。 不过唐柠是妖啊,就金安这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躲得掉。 他试图挣扎逃跑,可是不知道被施过什么法术,他只能原地摆动四肢,像个滑稽的提线木偶,逃不出掌控。 唐柠的眼神像狐狸一样细长,盈着一汪细密的春水,捏着嗓子发嗲,“我的小冤家,你躲什么躲,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玉面书生,皮白肉嫩的,吃起来肯定很美味。”说着说着,唐柠娇羞地捂住自己的嘴,依偎在他的背上。 “我又馊又臭的!我一点都不好吃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金安尖叫起来,他是知道世上有妖魔鬼怪的。 而且不是所有的妖精都像桃花妖一样无害的,譬如现在的这个的女妖,吃人肉喝人血,杀人不眨眼。 “不要怕,不会疼的,只要一下下,你就会死掉。所以啊,不要哭,你这一哭啊,这肉就会变味的。”唐柠轻笑,手指轻抚金安的面颊。 “我有银票,你拿去,你不要杀我啊!你如果不杀我,我给你找童男童女,小孩的心肝才补!”金安无比的恐惧,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过虽然害怕,他还是拿出什么东西,朝唐柠扑过来,眼中是绝地逃生的庆幸。 反派死于话多,每当反派有机会一刀、一掌、干掉主角的时候,总会念上大段大段废话,给主角反攻的时间的机会,一击反杀。 唐柠不是没有注意到金安在衣袖中摸来摸去,不过是懒得搭理他。 给他一点点希望,然后将他的希望,一点点摧毁,一点点碾碎,这才是打心理战的正确打开方式。 当金安反扑过来,眼神由极度的恐慌变为极度的惊喜轻快的时候,唐柠还是轻笑。 这如花的笑靥,撩人心弦,美人如许,怕是当年的贵妃都比不得。 不过她是妖啊,这张脸,不过是个臭皮囊,扒掉这层皮,谁知道是个什么怪物。 不对,女妖呢!女妖在什么地方! 金安这只软脚虾,惶恐地跌倒在地上。 好像有滑腻腻的东西缠上他的腿,定睛一看,是一条蛇,通体碧绿,悠悠地吐着猩红的舌头。 金安只觉着手脚冰凉,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上山! 可这会儿后悔已晚,他只能瞪着两颗眼珠子,奋力地挣扎,他这么的费劲,事实上却只是在原地摆动四肢,动作滑稽又可笑。 金安又尖叫起来,本以为逃出生天,万万没想到,还是必死的结果。 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唐柠悠悠地现身,这缠绕在金安身上的蛇,不过是一截碧绿的藤蔓。 就让金安以为他遇上的是个蛇妖。 马甲多多,金安遇上的妖精,通通都是她,想想也蛮带感的。 既然不能杀,就吓吓他,就是吓傻掉,唐柠也不心疼,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家伙。 掉落在地上的符咒,阴森森的,给妖很不舒服的感觉。这妖僧,走的是歪门左道,行事和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完全不一样。 委托者见识过这符咒的能耐,差点死翘翘,这么一来,唐柠自然不敢贸贸然去接触它。 她不懂符咒,总有人会懂的。 雷云散掉,唐柠拔腿就走。在地上受凉的金安,谁管他呢! 走出去不过千余米,轰,又是一记雷,这是几个意思,不劈死她不罢休。 这被雷劈,真是刻骨铭心的痛啊!唐柠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这金安该不会是这个贼老天的私生子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偏爱他。 唐柠对天竖起中指,要不要偏袒得这么厉害啊。谁都不劈,专劈她,真是疼死个妖啊! 轰,又是一道雷。 劈过来的雷,这威力比当初残留在她体内的紫色雷电,还要来得厉害。这一入体内,妖丹就差点被劈裂,唐柠浑身渗出桃胶来。 裹着一袭破破烂烂衣衫,唐柠趴在地面不知道多久,才微微撑起身体,轻咳起来,她尝试着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手臂只支撑半秒钟,就无力地跌倒。 疼得不行啊,完全站不起来啊,她的腰啊! 脸颊贴在冰凉的雪地上,唐柠又想对天竖中指,只能强行忍住,惹不起惹不起啊。 这雷若是还来,她怕是要被送去见阎王爷。 话说这雷,要不要这么狠啊,唐柠现在一扫黑压压的天,就有点发怵,说劈就劈,没有半点预兆。 她疼得不行,还没什么好处,修炼速度没有变快。 变回原型,唐柠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树干,焦黑焦黑的,传来炭火的味道。 唐柠面无表情,幽幽的眼睛发直,有点心累,还有点想哭。 这叫什么破事,能不能让生活有点盼头。 麻爪啊,金安报复不报复啊,当然是报复。 可这雷,劈在身上,真的太痛苦。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别金安没疯没死,她先死翘翘。 第204章 桃之夭夭9 顺其自然,不对付金安。 也不能这么没有追求,不试试,就犯怂,要不这样,等伤口痊愈,她再去刺激刺激金安,没准多劈劈,就会习惯呢! 擦,挨雷劈怎么可能习惯呢。 人家化形,渡劫,挨个雷就挨个雷,毕竟风险与机遇并存。 她这样,自己折磨自己,自己给自己找雷劈,是不是有点太残忍。 这雷劈在自己身上呢,怎么可能不疼啊!她又不是没有痛觉。 唐柠有一次试图呼唤系统9009,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这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和她不是一条心不说,还老是掉链子,唐柠抖抖枝桠,有点烦躁。 还是半残状态的唐柠,躲进山顶的佛寺,伪装成一株新生的小树苗。 将符咒扔进寺庙,抖抖枝桠,吸收起日华和月华,生活还是要往前走。 只要有阳光有泥土有水,她就能慢慢恢复,这是草木类精怪的天赋。 唐柠沐浴在阳光,聆听着梵音,觉得浑身上下无比舒畅,那点不痛快的情绪一点点被剥离出去。 “玄叶,妖僧玄叶,这个败类,你赶紧去普陀寺找方丈,这事要从长计议。不能叫这个败类,逃之夭夭。” 玄叶,唐柠在心头默念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叫人这么的忌惮,不过想想叫妖麻爪的符咒,这个妖僧确实不容小觑。 妖僧肯定是要除的,金安肯定是要报复的,寺庙的生活很安逸很舒服,可不适合她。 这红尘滚滚,她注定是要走一遭的,叫她吃斋念佛六大皆空,成妾做不到啊! 唐柠也不光是晒晒太阳,晒晒月亮不干活的,观察往来的香客。 给自己施展个幻术,变成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模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滚滚红尘,唐柠一点也不怕,还有点跃跃欲试,就当是古代多日游,生活 如果是委托者,一问三不知,冒冒失失地下山,肯定会被人发现不对劲。 甚至委托者本能地不乐意去热闹的地方,因为热闹是别人的,不是她的。 人妖殊途,委托者何尝不知道,不过理智敌不过心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祸根其实在相识的那一刻,就已经埋下。 金安是盐运司副使,帮助掌管食盐运销、征课、钱粮支兑拨解以及各地私盐案件、缉私考核…… 虽是个五品官,可却是个美差,这么个人物,找起来,就好比,在黑暗中找一根燃烧的蜡烛,没有半点难度。 唐柠就近找个地方住下来,装作投奔亲戚无果的模样,四处转悠找活。 找不着活,就支个小摊,以代写书信为生,虽然这字,不美,可这收钱便宜,人好说话,没出十天,唐柠就和老老少少打成一片。 没有读书人的自负,也没有商人的铜臭味,高兴的时候,会教小孩认两个字,一个奇怪又叫人不由自主心生喜欢的人。 她的身上,没有半点妖的痕迹,完完全全就是普通劳苦大众中的一员。 谁也不知道,这个书生,白天不睡觉,晚上也不睡觉,在这个城镇游荡。 又因为他的模样,实在太普通,以至于在一家面馆连点五天的面,面馆的小伙计还以为他是头回来。 闹市青楼茶馆,消息八卦的集散地,金安又是这响当当的人物,一来二去,金安的生平,就全印在唐柠的脑袋中。 当年金安和知府之女喜结连理,就像话本中的才子佳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他的岳父如有神助,两年时间,变工部侍郎,实现职业生涯的三连跳。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三大喜事,金安占两,这样的金安,不幸福,说不过去。 可真的这么幸福吧,不见得。 知府之女,不,现在是工部侍郎之女,出身高贵,端庄自重,其实就是没情趣。除每月的初一十五,金安基本上不踏进她的院落。 这男人就是奇怪,又要上得厅房下得厨房。还要人前贵妇,人后荡←_←妇。正常人若是这样,非得人格分裂不可。 当然这等闺房韵事没人外传,这伉俪情深的假消息,愈演愈烈,三人成虎,假话百遍千遍地说,就能让人信以为真。 再者岳家强势,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流言止也止不住。如果他是个心宽的,或许不会有什么,可问题是金安不是。 唐柠仗着自己是植物系的妖修,说土遁就土遁,能在泥土里来去自如,金安的隐秘被她一点点挖出来。 男人的花花肠子,一旦放开来,九曲十八弯。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每逢初一十五,和个美貌的妇人幽会,两人眉来眼去,叫唐柠有点傻眼。 这妇人不是别人,是金安手底下一个小官的妾李氏,二八年华,杏眼桃腮,水汪汪的眼仿佛会勾人。 这个戴绿帽的操作,够骚啊! 金安这么做,实在没品,他若是憋不住,上青楼,你情我愿的,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 纳个妾也没什么,不过他这人素来虚伪,想博个专情的名头,又不想得罪岳父,就只能偷香窃玉。 干这种事,根本不是没品和龌龊可以形容的。 不知道他的下属,知道以后,内心会多奔溃,我当你是长官,你睡我媳妇不手软。 手动再见,我上去就是两巴掌。 金安一边做良人,一边做采花贼,可真是逍遥的很!小心阴沟翻船啊,毕竟这个世界上妖怪都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真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庇佑这么个人渣,金安的本质是险恶的。 纵使将来位极人臣对天下苍生,也不会有半点的益处。 不过金安这心理素质还不是一般都强大,美人蛇带来的阴影,这么快就忘个一干二净。 唐柠有点纳闷,她这妖怪,是不是当的有点不称职。 不然,他怎么这么快就重振雄风,流连温柔乡,又是翩翩公子,这恢复速度也是服的。 不过没关系,会疼的,唐柠眼尾波光潋滟,这张路人脸,不经意间就流出三分的邪魅。 第205章 桃之夭夭10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有抱负的男人,金安自然不满现状。 皇帝年事已高,诸位皇子蠢蠢欲动,问鼎至尊,谁不想。 岳丈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可金安暗中投向九皇子,如今凭借谋略已然成为九皇子的心腹,暗中为九皇子打点事宜。官虽小,可这手伸得不是一般的长。 这九皇子虽年幼,却是个不简单的,自古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金安不仅要挣个从龙之功,还要位极人臣,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谁主江山,唐柠不敢兴趣,不过任何能断送金安仕途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与人斗,其乐无穷。 不过这金安,实在太谨慎,证据,一个不留,往来的书信,不要说一张纸,就是半个字也找不着。 金安能成大事,唐柠一点都不怀疑,毕竟老天庇佑的对象,没道理是一条咸鱼。 有东西在跟踪她,唐柠抖抖衣角,勾起一抹笑,转身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她也没去追,又是一个十五,好戏即将上演,一点点来,她还就不信,这金安次次能逢凶化吉。 就在十五,金安又偷偷摸摸寻过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侬我侬的,羡煞旁人,只可惜,不是情侣,是对寻求刺激的野鸳鸯。 好戏正式上演,静待目击者出现。 “这李夫人,怎么这么快就不见踪迹,你说她回回这么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说着,她猛地掩口,似乎有些后悔,“瞧瞧我这嘴,净胡说。真是该打该打!还请诸位莫要怪罪,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这有什么,去瞧瞧便是,腿长在咱身上,又没人拦。”为首的女人,扫一扫精致的指甲,轻笑,“不要怕,这天塌下来,有我担着!” 五六位花枝招展的夫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走过来。 经过桃花林的时候,就远远地瞥见唐柠变的小女孩,穿得像个年画娃娃,可爱又天真。 先头说话的女人,眼珠一转,忐忑不安,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和她的梦一模一样,就是这么一个小女孩,不会错的,如果不是这个梦太真实,她也不会来一探究竟。 这一分的把握,变成九分,顿时她腰也不疼,腿也不酸,心也不虚,慢慢走上来,笑容亲善,“小妹妹,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夫人?” “一个小孩能知道什么!”有人嘀咕。 “是不是脸上有颗泪痣,很美很美的姐姐!”唐柠眨眨眼,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左……左边厢房第一二三,第三间,还有一个蓝蓝的大哥哥。” 比演技,唐柠是定然不会输的,天真烂漫的小孩,叫人根本不会怀疑真假。 这么一来,诸位夫人的脸色,可以说是精彩纷呈,不过没有一个退缩的。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前一秒阳光,下一秒暴雨。 平日虽吃斋念佛,可不代表就六大皆空,和李夫人玩在一块,可不见得就喜欢她。 比美貌,比首饰,比宠爱,没有一样比得过,拔尖的不讨喜。 可以一起苦,就是见不得你比我快乐,你比我幸福。 闺蜜之间的情谊,像塑料花一样表面永不凋谢,实则内心勾心斗角,看起来亲密无间的闺蜜,私下可能说翻脸就翻脸。 就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左边的厢房闯进来一群娇客,走路自带香味。 莲步轻移,仪态优美,只是这神态,不论怎么瞧,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叫路过的小沙弥,有点琢磨不透。 “左边第三间,可不就是这,李妹妹,我们来瞧瞧你。” 今天啊,李夫人让金安进屋,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看起来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不过可惜啊,这只是一对野鸳鸯。 夫人们来的时候,李夫人正在和金安嬉闹,千娇百媚地依偎在金安怀中,搂住他的脖颈,软绵柔嫩的娇躯柔若无骨。这纤纤素手才刚刚落到金安的唇上,就被外头传来的说笑,吓得面白如纸。 李夫人对这些个夫人的嗓音是再熟悉不过的,这绝对不是贴身丫鬟的嗓音,她。 彼时的金安正把玩着怀中美人柔嫩的手指头,只觉得这十个指头无比的可爱,忍不住放在嘴里啃咬,被李夫人一推,差点摔在地上。 外头的嬉笑,叫金安差点没疯。 李夫人当机立断便让金安藏在床下,她故作镇定地躺下装病,将男人的衣物藏在被窝中。 推门而入的不是这些个夫人还有谁?这些个夫人一进来就左顾右盼,莫不是知道什么,特意来捉奸的。 “这什么味啊,怪怪的……”酸酸的,腥腥的。 “没什么,就是药味,我这身体,实在没用,在这,也是要喝药的。我有点难受,就不招待诸位姐姐。”李夫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对女人没什么杀伤力。 “这是什么!鸳鸯戏水的肚兜!”地上一只水红色的肚兜,不是李夫人的还有谁的。 李夫人顿时面色惨白,鸳鸯戏水的肚兜,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被极致的恐慌吓到差点昏厥,她的荣华富贵,她的正妻之位,甚至她的性命都堪忧! 众夫人眼神如刀,扫过李夫人凸起的被子,似乎要将被子里头的奸夫给瞪出来似的。 “这味道有点熟悉,不是药味,反而像是……”有夫人说着说着,小脸通红,羞答答的。 众夫人面上不显,却又全然相信这李夫人在偷人的事实,眼底带上不屑和掩饰不住的鄙夷。 “夫人,这下头有个男人!”一个丫鬟捡肚兜的时候,被白花花的肉,伤到眼,震惊之下,一下就跌倒在地上。 这,这,可真是胆大,在佛门重地干这等污秽之事,难怪佛祖震怒,托梦给她,这李夫人也太不知检点。 “真是不知羞!这若是搁在过去,你可是要被沉塘的!”平日里的姐妹交,一改温和的模样,张口就是挖苦,眼刀一下一下地飞过去。 第206章 桃之夭夭11 又一个伶牙俐齿的夫人发怒,“像你这样的,来烧香,不是给佛祖添堵么!在这寺庙,干这等腌臜事,你亏不亏心啊!”她越说越是义愤填膺,口沫横飞,“我这就给你宣扬出去!谁家的女人,像你这样水性杨花,下场就和你一样一样的。” 说着转身欲走。李夫人和迟迟赶来的丫鬟吓得面如土色,这要是闹出去,哪里有李夫人的活路啊!可是想拦又不敢去拦,因为这么多个夫人,这是拦也拦不住的。 李夫人当场就跪下来,泪如雨下,“求姐姐们不要说出去啊!就当是念在素日的情分上!” 说着使个眼色,立马就有丫鬟跪下来磕头求饶,这李夫人讨不着好处,这些个知情不报的丫鬟,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做出这等荒唐事,还敢求饶,你当真以为这事瞒得住,真是傻啊……”先头问路的女人,嘴角的笑意更冷。 “我乐意做牛做马为各位姐姐鞍前马后,这事传出去,我可就是死路一条啊!我不想死啊!”李夫人眼泪不要钱似的流淌,一脸的忧色与凄苦。 正准备跪下来求饶,门被一把推开,李夫人这才看见她夫君和数名家丁一起冲进来,眼神仿佛能杀人。 “给我搜!我找出这个野男人,我就不信李!好你个贱人,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却背着我偷人!”双眼中尽是怒火和仇恨,恨不能将这个平日宠爱的侍妾千刀万剐。 李大人声音粗狂,面红耳赤,散发出的气势竟让人瞬间噤若寒蝉。 李夫人吓得簌簌发抖,栽倒在床上,露出来的雪背上是点点暧昧的红痕。 这奸夫哪里需要找,就在这床底,赤条条,一个男人,这面容还有点熟悉,可不就是金安,盐运司副使,工部侍郎之婿,我的个乖乖! 众夫人一见这架势,走的走,散的散,不过也没走远,就是在桃林,你一言我一语的。 这平素安静的桃林,被叽叽喳喳的女人占领以后,就变得无比的嘈杂。 初一十五的香客,向来不在少数,这热火朝天的劲,引来不少人。 你一嘴巴,我一嘴巴的,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李氏和金安被捉奸在床的消息,就满天飞。 李大人这一颗心啊,在油锅中煎来煎去,想将金安碎尸万段,可他又不能这么干,“你这个女人,非得沉塘不可!你居然敢……” 他心一横,左右已经丢人丢大发,不如将事儿,闹大点,谁也甭想收场,这门一敞,瞧热闹的,一律不管。 这李氏,一听到要沉潭,吓得立刻求饶。她裹上被子,二话不说就跪下来,瑟瑟发抖,然后屋内就传出一阵怪怪的味道。 “这是个误会,误会……”饶是金安有三寸不烂之舌,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慌神。 逛青楼,只能说是风流,可在寺庙这等清净的地方,和有夫之妇有染,被光溜溜地擒住,他的仕途,他的人生,黯淡无光啊! “什么误会,你光溜溜的,李氏光溜溜的,你以为我傻啊。呵呵,我书读得不好,可我这人不傻!”李大人阴恻恻地笑起来,就差指着金安的鼻梁大骂畜生,“枉我对你毕恭毕敬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睡我的侍妾,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我是不是还要照顾你俩的野种!” 李大人突然伸出脚,照着李氏的下腹踹上一脚,“拉走,按族规处置,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活该沉塘!” 李氏惨叫倒下去,眼神哀戚。试图向金安求救,可金安只是自顾自穿衣裳。家丁按住她的肩头的时候,金安还是置身事外。 既然她讨不着好处,金安也不要想置身事外,他还想把她撇到一边,去过他的好日子?不可能!李氏想,如果自己不能活,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金安一起拉下来,因为是他引诱的她啊! “相公,求你,不要啊,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逼迫的!金安这个狗官人面兽心,那日……那日……”李氏跪在地上,自知今日之事难收场,她不想死啊。 她就一口一个咬住是金安强迫的,自己屡屡反抗,却又不敢闹大。 万不得已,才与其发生私情,可心底其实是不愿意的,求夫君给她做主。 既然金安打算将她一脚踢走,彻底放弃,她也就不必有什么顾忌。 这心怀鬼胎的野鸳鸯,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不过是追求一个刺激。 这个人命关天的时候,李氏不想死就别无他选。 她发出痛苦的呜咽,将你情我愿说成强取豪夺,言辞间满是恨意。 她试图催眠自己是金安强迫她,她是不得已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没办法,而这个催眠非常的成功。 没有半点含蓄,还没等逼问,她就大胆地编造一段痛苦万分的故事,她的凄厉,她的悲愤,一度感染来助阵的家丁,这么一来对金安,就越发的鄙夷。 金安想置身事外,能么,不能,他又不是圣上能堵住悠悠众口,就是圣上夺人妻,也要遮遮掩掩的。 闹上这么一出,金安必毁无疑。 金安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冰凉冰凉的,一直凉遍全身,牙齿直打颤。 “你这个贱妇,如果不是你在茶水中下药,我怎么会中招,你现在还想倒打一耙!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他的一张俊脸扭曲起来,不复精致,文弱的书生味荡然无存。 “我,我没有!”李氏也不是善茬,就许金安撇清干洗,不准她栽赃嫁祸么,“对对对,我有证据的!” 两人你侬我侬这么久,李氏手头难道就没什么铁证么,只是她平时藏得紧,毕竟偷人可是死路一条啊。 你送我肚兜,我送你玉镯,你送我笔墨,我送你砚台,你送我荷包,我送你玉佩…… 金安还喜欢写点酸诗,大凡风流书生,都会有这个爱好。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其中的缠绵悱恻,可真叫人脸红啊! 第207章 桃之夭夭12 “这书信金安写的,这首饰他送的,这玉佩他戴的……零零总总三四十样,你有什么可说的!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金安,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哈哈哈哈!”李氏一边抹掉鼻涕眼泪,一边一阵正经地胡说八道,战斗力堪比人形坦克。 她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真的蛮唬人的。至少在场的,多是相信李氏的措辞的。 这瞧金安的眼神是越来越不对劲,万万没想到这平日温文儒雅的金大人,竟是这个腌臜玩意。 如果李氏句句属实,他不会这么愤怒,可偏偏这个妇人信口胡诌。 “你这毒妇,休要胡说!”金安怒目圆睁,面对这样的境况,他竟是束手无策。突然发狂,冲向李氏,“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你这个毒妇!” 李氏瞥见金安狰狞的模样,被吓得退到墙角,金安却伸手揪住她的衣襟,男人的力气远比女人大,李氏被他这么一扯,就摔在地上起不来。 “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不是人,你这个禽兽!金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李氏眼泪不要钱地掉,哭得无比凄凉,能不凄凉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哭她的未来,哭她的鬼迷心窍。 李氏咬牙切齿拼命反抗,弄出不少伤口。她本来就是跪在地上的,抬起头以后,脸上的脖子上的伤痕清晰可辨,真是个可怜人。 受伤半癫的模样,很容易叫人怜惜同情,相比之下金安这百般狡辩的模样,着实叫人不耻。 李氏的心理活动,很简单。就是我不好过,你也不要好过啊,来啊,互相伤害啊,她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再惨也不会比沉塘惨。 “你……你胡说……”金安恨极,双眼通红,他的字,别人不认识,同僚总是认识的,以往花前月下,现在变成指控他的铁证,他抖啊抖的,金銮殿,他尚可以谈笑自若,可现在…… 围观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犀利,即使是老油条如金安,也没忍住额头的冷汗像瀑布一样流下来。 这么多人知道他干过什么,这种被彻底揭穿,暴晒在阳光下的感觉,让金安无比痛苦! 唐柠趴在屋檐上津津有味地看热闹,金安也是自作自受,什么香的臭的来者不拒。 兔子不吃窝边草,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怎么出来混啊!她不过是让这个船早点翻掉,叫人见识见识金安的恶心模样,什么君子如玉,什么情深似海,全是骗人的把戏。 不过这李氏,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倒打一耙的功底,还真没让她失望,这一口咬得狠啊,没见金安。 李氏年轻又美丽又耐不住寂寞,就喜欢这样书生味的,两人一拍即合。 不过说李氏怎么怎么爱他,怎么怎么恋他,纯粹是天方夜谭。 这女人呀,要是把心全支在男人身上,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瞧这李氏,面临必死之境,撒起谎来面不改色,是压倒金安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唐柠的神助攻。 该珍惜的不珍惜的,不珍惜委托者,不珍惜正妻,金安这样也是活该。 唐柠一点也不愧疚,金安这个隔壁老王,就该被吊起来打。 我当你是兄弟,可你只想睡我老婆。头上的这抹绿,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不过她也奇怪,为什么这次雷不劈她,害她遁大老远,又默默地遁回来。 李氏被拖走,没死,就是被卖去勾栏院,没有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妻妾,给自己戴绿帽! 要不是他心神不宁,赶来这,还不知道寺庙这个神圣的地方,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李氏的去处,唐柠根本不必去花功夫去问,因为她一去勾栏院就是头牌。 金安的丑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叫他欲罢不能的究竟什么美人。 惨不惨,快不快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金安么,能不和他来往的,通通撇清干系。毕竟谁知道这个禽兽,会不会兽性大发。 头上绿油油的,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 在佛门清净之地行那等苟且之事,也不怕佛祖降罪!金安干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就注定会被指指点点。 他这也是自己把自己坑死的典例。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不过这还没结束呢,就这样,还够不上惨兮兮的标准,比起一条妖命来说,金安这样的遭遇,又能算什么。 乌纱帽没有被撸掉,照旧是盐运司副使,只能说是品行不端,叫同僚不齿。同样的事上,男人受到的苛责,远比女人轻。 唐柠一边窥探金府的近况,一边想办法造作啊,这么简单就结束,可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金安该潇洒的时候,还是很潇洒。怎么办,有点想揍人,唐柠的拳头有点痒痒的。 府中嚼舌根的下人,打一顿板子,送到庄上,如无意外,是不可能回来的。话说回来如果是她,她也不要这样的下人,可还是不爽啊! 唐柠依旧慢吞吞地跟进,一边监视,一边养伤,白天还是个没什么真才实干的穷酸秀才,晚上化身三头六臂的妖怪,试图抓金安的把柄。 金安虽然脸皮厚,可也不是彻底没脸没皮,这佛前的腌臜事传出去,同僚下属长官,瞅他的眼神不对劲啊! 甚至连岳父大人也恼羞成怒,对他这个行为不端的女婿生出诸多不满,寄来一封书信,信中自是好一番申饬。 越紧张,越容易出错,这一着急,金安和九皇子私下的联系就紧密起来,不表表衷心,随时可能乌纱帽不保。 若要证明自己有用,不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金安就要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太子一派在江浙的势力被泄个七七八八。 真是个猪队友,卖得一手好队友,侍郎若是知道,怕是会举着四十米的大刀来追杀金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金安想位极人臣,得问问委托者答应不答应。 来啊,造作啊,小动作越大,迟早会自取灭亡。 第208章 桃之夭夭13 “咕咕……咕咕……” 真的是蠢死个人,这叫的什么玩意,咕咕,不知道的以为是肚子在抗议,唐柠眼神一扫信鸽,这小家伙顺从地飞下去,然后桃之夭夭。 这厢,侍郎颤着手大概翻阅一下,越瞧越心惊,越瞧越愤怒,终于没忍住袖子一挥,茶杯连带茶壶,摔了个粉身碎骨,“这可真是我的好女婿啊!我竟不知道他还有这等野心!” “夫君息怒啊!”侍郎夫人连忙上前扶着他落座。 “这该死的金安,枉老夫煞费苦心栽培他,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我要打死他,打死他!!”侍郎大人两眼红红的,一转身就打算去算账,还是侍郎夫人眼明手快地拉住他。 “且慢,夫君不要打草惊蛇,贸贸然过去,他肯定不认的,”侍郎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暴跳如雷的丈夫,一点点剖析境况。 “夫人说得对,这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侍郎大人脸色几经变化,眸中好一番犹豫不决,最终,把心一横,“既然如此,先找他的把柄,再从长计议。到底是我识人不清啊!怎么,怎么会瞧上这么个玩意儿!” 想到自己当日亲自瞧上的好儿郎,如今倒打一耙,侍郎一脸的痛心,难过地差点捶胸顿足。 “这与夫君你有什么干系,这人心隔肚皮,看上去老实忠厚的,没准是个阴险恶毒的。真要怪,也只能怪这女婿不是个东西!”侍郎夫人柔柔地说,“要我说这是神仙保佑啊,若不是夫君你啊,梦见金安不怀好意,怕是要被坑死,现在发现为时不晚啊!” “夫人说得对!这若是晚一点,我这项上人头难保啊!俗话说,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这若是叫太子误以为我和九皇子殿下有勾结,我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保不住命啊!”侍郎重重一拍桌,到底意难平,全怪当初眼瞎,叫这么个白眼狼哄骗。 被金安伤透心侍郎眼神一凛,唤来心腹吩咐下去。 “神仙”唐柠深藏功与名,微微一笑,翩翩离去,这下,金安是插翅也难飞。 “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不要以为你藏起来,我就不能把你怎么着!”唐柠指尖一弹,树上掉下来一条蛇,掐住蛇的七寸,眼神危险,“说你谁派来的,不说我就把你做成蛇羹!” 这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唐柠已经注意很久,只是伪装技术有点高,溜之大吉的速度有点快。往往她还没行动,这鬼祟的黑影就已经不见踪影。 “人家都说母老虎厉害,你这条母蛇怎么也这么凶啊!”委屈巴巴的蛇变成一个一米八的傻大汉,轮廓分明,就是眼神有点傻,有点憨。 跟踪她的时候,技术不过关,不过这妖力,貌似还比她强,不是一点点,是很大一截。 有点伤心,打不过啊!唐柠的眼神警惕,如果有一点点不对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你是妖,不该和人走这么近,被发现的话会死的。”蛇妖眨巴眨巴眼,边说话边吐蛇信,走路一扭一扭的。 一个26k纯帅的男人,扭啊扭啊扭的,两个字辣眼。 “人类的地方太危险,深山老林才是你的家。”唐柠慵懒地晒太阳,神经依旧紧绷,路上偶遇上个妖怪,还比她强,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我是来找媳妇的,不回去。”蛇妖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媳妇。 “不是叫我不要和人走这么近,你还往人堆中扎,还想找媳妇,小心,到时候被抓住抽筋扒皮做成美味的蛇羹。”唐柠特别戏多地告诉他,“这儿的人尤其喜欢蛇,生吞蛇胆啊,蛇酒啊,还有蛇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类想不到的!你害怕了吧!还是赶紧走吧,如果被盯上,可没妖给你收尸。” 蛇妖蹲在草丛中拔草,一边拔草,一边抖啊抖啊抖。 就是他长得贼帅,也扛不住这样糟蹋,蹲在这实在有点像个智障。 唐柠有点不好意思欺负小朋友,这蛇妖比她强大,可这心智显然未成年。 “真的么?人真的这么可怕?”蛇妖看着她,他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当然是真的,自古人妖殊途,所以啊,不要在人类当中找媳妇,人心善变,你这么个心智未……”唐柠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单纯的小妖恐吓道,“咳,你这么个单纯的妖怪,被人抽筋扒皮,八成还会反过来给人数钱。” 跨种族谈恋爱,注定没有未来。 人不过百年就死翘翘,这妖的寿命何止千年。爱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时候,你还是年轻的模样。 “实在太危险,不行,你不能留在这,你会死的,我……我要带你走。”蛇妖一跺脚,刷的扑上来。 “你干什么!我想和你打架,识相的,你就走。”唐柠不想闹出大动静,毕竟捉妖的人一多,难保,她不会有身份暴露的一天。 如果不是这个蛇妖的眼神太懵懂太单纯,她根本就不会搭理他。 “你会被做成蛇羹的,这太危险,你和我回深山老林,我会庇护你的。”蛇妖蹲在唐柠身边,闷闷不乐,“我见过你的本体,一条很美的小蛇……” 一边说话一边控诉地盯着唐柠。 这蛇是不是眼神不大对劲,她是树,不是蛇,这也能认错。 “不要扭来扭去的,你这样实在太奇怪,去我家说话。”这蛇妖,混迹在人堆中,没被发现妖怪的身份,实在是一个奇迹。 “你骗妖,你就是小青蛇,还是母的!”蛇妖羞涩地笑笑,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唐柠:“!!”朕的刀呢!四十米的大刀呢!气死个人了! 唐柠深呼吸,调节情绪,这蛇妖不懂人话啊! 这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这是个不懂事的小屁该,她是佛系任务者,什么是佛系,就是不能怒,不能怒! 在蛇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的时候,又施一次障眼法,“你那天见到的绿蛇,不过是个障眼法,就像是这样。” 第209章 桃之夭夭14 蛇妖连连点头,答应得无比欢实,一点也不怕唐柠转身就把他卖掉。 怪不得说妖精单纯好骗呢!就连以冷血狡诈出名的蛇妖,也是这么个单纯的模样,实在是没眼看啊! “我不是蛇,我是桃花妖!”唐柠干脆利落地变出一支桃枝来。 “你……你骗妖……”蛇妖委屈巴巴地哭诉,一副我不看,我不看,你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的模样。 摔,说好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呢!呢!呢! “不,不可能,你就是蛇,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阳光下,蛇妖的嗓音低沉好听,完全不像是心智未全的模样,“你做我媳妇,会有吃不完的鸟蛋。我以前住的地方,非常美,我……我还是老大。” 蛇妖锲而不舍地哄唐柠,“你看你的鳞片,绿油油的,多好看,不能被人拔掉,拔掉就会不美,所以,我们回深山老林好不好?” 说着说着,树妖的耳根红红的,脸也红红的,非常的纯情。 一边哄一边试图将唐柠拉走,阳光下,他清澈的眼神,有点纯,有点可爱。 唐柠:“……”不要打妖,不要打妖,不要打妖,要忍耐。 “你和我走,我们生一堆的小蛇,公的像我,母的像你。”蛇妖憧憬起未来的美好生活,两眼发光。 忍耐半天的唐柠,终于忍不住,一把就把蛇妖揪起来,“我是树,不是蛇,你闻闻,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蛇的味道。” “我们不是伴侣,是不能闻味道的!”蛇妖纯情地眨眼,脸变成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打败唐柠的不是天真是无邪。 不能闻味道,不能闻味道,那刚刚说她味道好闻的,是哪只鬼。 唐柠的内心有点小奔溃。 “你回你的深山老林去,乖。”唐柠试图哄小孩。 “不走,不走,我就不走!”蛇妖不高兴,把唐柠扒开,然后大长腿一迈,一脚就踩上床,然后蹲在床上,不说话。 踩她的床,踩她的床,他的鞋干净的么,竟然敢踩她的床! 不就是被踩床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是佛系任务者么。 不行,不行,不行,还是好愤怒啊,快把朕的四十米大刀拿来!这一刻!朕要教蛇妖做人!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柠上去就是一顿胖揍,没有半点手软可言,蛇妖被揍得躲在墙角哭唧唧。 她这样的人才,真是到哪儿都不可能平静地过日子,注定是要经历血雨腥风…… 唐柠的内心是拒绝的,曾经,她也想过自己要做个又美又瘦,气质高雅的委托者。 笑容要邪魅,眼神要凌厉,举止要贵族,事实上,还是暴力比较适合她,能动手就不要动口。 没准,她是被雷劈出神经质来,要劈赶紧劈,这样不上不下的,到底什么意思。 瞄见蛇妖缩在角落哭唧唧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还有点轻松,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变态。 唐柠特别帅气地打开折扇,语气冷冽,俨然恶毒书生上身的模样,“你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就天天打你,顿顿打你!打得你皮开肉绽!”唐柠扬扬小拳头,露出恶魔式的微笑。 “不走,不走,我就不走!打是亲骂是爱!”蛇妖眼中饱含眼泪,然后又紧紧地黏上来。 四十米的大刀不好使,还是把朕的金箍棒拿过来,今天朕就是斗战胜佛。 哭哭哭,哭什么哭,哭得唐柠不好意思揍妖,相比成精,还是脑袋灵光点比较好。 揍妖,莫名有点罪恶感。 唐柠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美滋滋,蛇妖拎着个小板凳,愣是要凑过来,一张俊脸上,泪痕犹在,没被打跑,她有点头疼。 这眼神太痴汉,叫唐柠太难受,有点想揍人,怎么破!←_← 唐柠在心底权衡一下,然后想出一个对策。 “我是树,不是蛇,你现在总该相信我吧,不是同类怎么谈恋爱,你还是去找个女蛇妖吧!”唐柠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变出本体,抖抖枝桠,证个清白可真是不容易。 “可!可我还是喜欢你!”蛇妖认真地说,语气真挚,眼神无辜。 “种族不同,怎么谈恋爱,我以后肯定是要找个男的桃花妖的。你就死掉这颗心,我和你是不会有结果的。”唐柠冷酷无情地拒绝蛇妖的求爱。 “我……我要回家……”蛇妖眼巴巴盯着唐柠,眼神炽热,“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人类阴险狡诈,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人救你的话,你千万不要以身相许!这真是再傻不过!”唐柠化身严肃刻板的教导主任,训斥“学生”不要谈跨种族恋爱。 “那……那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么……”蛇妖一抹眼泪,不等唐柠说话,消失在原地,被窥探的感觉,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柠不讨厌蛇妖,这样纯纯的喜欢,叫人很舒服。 可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还是掐死在萌芽阶段,比较合适。她注定是风一样的女子,任务一完成就脱离世界,不为谁而停留。 披着委托者的皮囊谈恋爱,唐柠不喜欢。蛇妖一不是渣,二不是坏人,她没有起过榨干他利用价值的念头。 现在蛇妖对她的喜欢,不过是个小芽,掐掉只是一点点的疼,如果变成大枝干,砍掉就是痛彻心扉的疼,没准还可能会死翘翘。 不过她还是想说,这个蛇妖,是不是眼瘸啊,怎么桃花树和蛇不分的,蛇和树,一点也不像。这个眼神很叫人捉急啊! 唐柠又暗搓搓围观侍郎大人和金安的好戏,十来天没什么大动静,革命尚未成功,她需要继续潜伏。 唐柠对于这个事情没什么意见,有比她心急的,君不见工部侍郎的头发,是一把又一把地掉。 发际线岌岌可危,随时有中年秃顶的风险,难怪古代官员上朝必带帽,因为一个又一个秃顶男,实在太伤眼。 尤其是唐柠现在这个角度。 她默默地疗伤,金安不可怕,妖僧才不简单,就她现在的妖力,就是凑上去送经验的。 第210章 桃之夭夭15 侍郎大抵是愤怒到极点,没有让金安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得到确凿的证据以后,马不停蹄告病赶过来,大半夜地敲开金府的大门。 他这般突然地到访,着实有点奇怪,金安心头生出不祥的预感。 “爹爹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事?”金夫人察觉不对劲,凑上去,举止亲昵。 侍郎没有和闺女叙旧的意思,板着一张脸,冲着金安没有半点好脸,“你和我来……” 金夫人立即知趣地告退,将空间留给翁婿两个。 金安见状,不知为何心中有点不安,只能是勉强扬着笑。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侍郎大人大怒,胖乎乎的脸因为愤怒,五官挤在一块,有点喜感。 “岳父大人,小婿不知道!”金安强撑笑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侍郎震怒,到底没忍住猛地扬手,重重一记耳光扇向金安,将他一张俊脸打成猪头,“你当真无话可说!” 这个老东西,早晚要他好看。 形势压人低头,最终,金安还是深深地吸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小婿……小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和九皇子殿下,私底下到底有什么勾结,你给我老实招来!”侍郎抄起一根竹棒就打在金安的腿上。 金安腿一疼,跪倒在地上,“岳父大人切不可听信小人的谗言,小婿对太子殿下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好一个忠心耿耿。”侍郎的竹棒又啪地打下来,“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狗胆包天啊!” 他效忠太子殿下,可这金安不光和尚书有勾结还是九皇子一派的人。 忠臣不事二主,这万一让人发现,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滔天的祸事! 他是金安的岳父,有这层关系在,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没有,不知道谁在乱嚼舌根,相信岳父大人明察秋毫,肯定能还我一个清白。”金安死不承认,脸上闪过一丝怨恨和屈辱。 他自认行事谨慎,知情人不出五根手指,这些人又通通是他的心腹,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故而,哪怕侍郎大人再怎么言之凿凿,他照样咬紧牙关不肯承认。没有证据,一切就只能是污蔑! 侍郎居高临下,金安脸上的神色,他尽收眼底,当他看见金安被打,眼底闪过不满和心虚,他的心就有点凉。 当他看见金安的怨恨和死不承认的时候,他就彻底对这个女婿彻底不抱希望。 金安敢闯敢拼不畏世俗的目光,这个性格,一直以来叫他非常的赞赏,此子不凡,将来不是龙就是虎。 可细细想来,是不是金安也不会顾虑他这个老丈人的感受,不会顾虑世俗的目光,不然,怎么会在寺庙干出那等腌臜事,叫人逮个正着。 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安,心啊,凉嗖嗖的,不得不承认,当初就是自己眼瞎。 “你还不肯承认?!你真当我是蠢货,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侍郎大人脸色铁青,已经有点发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 “岳父大人,小婿绝无此意,我不知道我到底得罪谁,竟叫人这般污蔑……”金安抬头,强装镇定。 “何来污蔑之有?我倒宁愿这是污蔑,可惜啊……”侍郎冷笑,若非神仙托梦,他怕是不知道这女婿竟然这么大胆,唯一庆幸的是,发现得早,否则,神仙也没法救他。 披头盖脸就是一堆纸。 给人下跪身上隐隐作痛已经让金安感到万分的屈辱,现在竟然还被这样对待……金安的拳头紧捏,随即就被扔到脸上的东西给惊住,“这……这……这怎么会在这……” 金安知道这些个东西轻易不能让人知道,他一直是亲自销毁的,可现在,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这就和死人活过来一样,叫人震惊! “你不单和九皇子尚书交往密切,甚至以我的名义大肆敛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干的好事可一点也不少啊!” 这才是最让他愤怒的地方。和九皇子尚书勾结已是不可饶恕之罪,而他居然还胆大包天以他的名义收受贿赂。 这一干就是两年,数额之大,他根本就不敢想。不等诸位皇子斗个你死我活出来,他可能就一命呜呼。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 金安拼命地告饶,拼命地磕头,可怜他喉咙喑哑,额头磕出血来,半天下来,浑身汗淋淋的像是水中捞出来似的。 可侍郎只是冷淡地盯着他,没有半分动容,那表情就像是你继续说你继续磕头,你就是磕死在这,我也不会有半分动容。 金安头实在是磕不下去,太疼,这时候却见侍郎不悲不喜,将竹棒一丢,他心下一喜,还以为岳父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却看见侍郎把脚抬起来,一脚将他踹翻,笑容阴恻恻的,“说吧,谁是你的同谋,你可以将功赎过!” 要么死,要么坦白。 思及此处,金安惊惶不定,一时拿不定主意。 暗恨自己行事太过草率,竟然被抓住这么大的把柄。 可他想想自己和岳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岳父就是对他有滔天的不满,也不敢说出来,不然就是自取灭亡,金安慢慢又恢复镇定。 金安索性破罐子破摔,他还真就不信岳父敢捅出去,“岳父大人望您三思,这毕竟不是一桩光彩事,张扬出去对谁都不好!”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金安也是笃定这一点,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侍郎气得浑身发抖,可却拿他无可奈何,不但如此,还要努力平息掩饰太平,不然项上人头不保啊!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婿!真真是有恃无恐啊!你这是吃定我不敢将你怎么着,是不是!”侍郎恨恨地瞪一眼有恃无恐的金安,眸中一派阴鸷,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岳父大人身体要紧,当今圣上龙体欠安,这太子殿下又是无能平庸之辈,岳父何不另投明主?”金安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半点不见方才的嚣张。 第211章 桃之夭夭16 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侍郎怒极,另投明主,可不是个好决定,叛徒永远是不值钱的。 女婿死不悔改,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他能叫他平步青云,自然也能叫他零落成泥,他绝不会轻饶金安。 侍郎是在江南发家的,虽然进京两年,手上或多或少还有两分势力,别的姑且不说,收拾个羽翼未丰的女婿,真真是一点难度也没有。 侍郎没有将金安放在心上,不过他也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对付一个盐运司副使,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 若非顾忌行事太过以至引人注目,他其实是想直接便取走金安的小命。 金安做的破事,只要往上头一呈,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 自从金安被降职,可以说是处处不顺,往日交好的同僚、赏识他的大官,个个对他是避如蛇蝎,让一心想寻别的路子重新往上爬的金安好不沮丧。 不过一切都是假象。 不过金安是什么人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使现在被降职,他依旧是个不妥协的主,胆可大着呢! 只是势力明转暗,私底下怕是恨不能吃岳父的肉,喝岳父的血。 侍郎还是不够狠,唐柠摇摇头,突然觉着有点无趣,一转身,就对上始终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的蛇妖闪闪发光的双眸。 里头的光芒实在太亮,让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不在深山老林待着,出来小心被人做成蛇羹。”唐柠戏很多地继续恐吓蛇妖,实在是这个家伙,左脸刻着两字单纯,右脸刻着两字天真,额头上刻着四字快来吃我。 “你没走,我也不想走。”蛇妖笑起来有点傻兮兮的。 “嗯?”唐柠意味不明地轻哼。 “我知道你不是母蛇,我没想过抢你回去做压寨夫人。”蛇妖委委屈屈地妖手指头,“可我们不是朋友么!” 眨巴眨巴眼,头点得非常之认真。 大概是因为紧张,板着张脸不说话,在大大的太阳下,这个一本正经的蛇妖,有点萌有点可爱,还有点惹人犯罪。 虽然萌,可唐柠依旧没有染指单纯小蛇妖的念头。 唐柠头脑中思绪万千,最后浅笑,“这样,你帮我个忙。” 单纯的蛇妖,半点不设防,耳朵凑过来,也就唐柠是个好的,不然,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被妖暗算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雷电随心所欲,说劈就劈,唐柠想搞清楚挨雷劈的机制。 不然,实在太被动。 化形被劈可以认为是对外来者的不欢迎,意图伤害金安被劈,可以认为是上天对命运之子的偏袒。 可如果真的是偏袒,为什么金安被算计被降职,沦为半咸鱼,她依旧活力四射。 唐柠现在就是想试探试探,说大白话,她也就是去作死。 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蛇妖在身边,就可以带走伤痕累累的她。 * “好冷啊!” 春末夏初,金安佝偻着身体,他现在的装扮和身边的人完全不一样,是的,在其他人换上清凉的装扮的时候,金安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像个雪球,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暖意。 这么怪,就像个神经病,本来就不想搭理金安的,现在更是避如蛇蝎。 金安不是没去瞧大夫,可大夫说一切正常,没毛病。 金安患上怪病,整个人阴森森的,什么地方也不去,就爱宅在家写写画画。 这画的是谁呢,委托者。 金安面色苍白,取出一幅画,画像上的少女纯真可爱,笑容甜甜的,容貌举世无双。 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对着画像装痴情←_←,什么毛病。 唐柠的嘴角闪过一丝恶意的微笑。 白天尚有两分暖意,到晚上的时候,冷冰冰的,金安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可奇怪的是觉得冷的,唯有金安一个。 突然,金安感觉有东西在头顶注视着自己。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来,很快就变成一滩。 金安就像生锈缺油的机器,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声音,僵硬地将他的头抬起来,猝不及防间就对上一双挤着笑的猩红双眼。 一个悬浮在高处的女人脑袋,浑身鲜血流淌,死死地盯着他,“来人啊,来人啊,有鬼啊,救命啊,救命啊!” 丫鬟仆人走进来,眼睛看着这边,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老爷,这……这什么也没有啊!” “不……不可能,你,你眼瞎啊!”金安歇斯底里,像甩脂机一样抖抖抖,抖个不停。 他感觉己快要抖掉一层皮。 可他没法儿冷静下来。 他一抬头,哪里有什么女鬼,难不成真是他一时老眼昏花,不,不可能。 “书生,你好俊啊!”唐柠坏心眼地凑上去,轻抚金安的脸颊。 金安心理防线彻底决堤,一屁股坐到地上,可这鬼脑袋还是越来越近。 他感觉自己心脏越跳越快,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唯有这张鬼脸却越来越清晰。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血肉模糊,辨认不出面容,唯有一双眼睛顾盼生辉。 “书生,你好俊啊,地底下好冷啊,你来陪陪我吧……”唐柠嘿嘿一笑,嘴角滴下红色的血液,笑得很是渗人。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唐柠朝着金安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动用一点小幻术,让对方觉得周围阴风阵阵,还能看到她身上源源不断流下来的血液。 “你不喜欢我么,为什么,是我不美吗,其实我本来很美的,只是……” 唐柠张嘴,散发出阴厉的嘶吼,“我……我变美给你看……” 唐柠撕扯面皮,一块一块碎肉落到地上,画面说不出的恐怖,“我很美的,我很美的,你看看我啊!” “你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是你觉着我不美,你说啊,你说啊!”唐柠将头紧贴着金安的脖子,仰着脸贪婪地望着他,还伸出猩红的舌头…… 金安抖抖抖,死亡的恐惧与人与生俱来对鬼神的恐惧交融,缠绕。 金安眼皮一翻,昏过去。 第212章 桃之夭夭17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就吓成这个模样,真是中看不中用。 唐柠面无表情地盯着金安,背后万千鬼影在张牙舞爪。 蛇妖怂怂地低头,“你,你比鬼还要吓人!” 最后一个字,他说得像蚊子哼哼。 “和我做朋友,你害怕了!”唐柠眉毛微挑,大有他敢这么说,就死定的意思。 这从天而降的不白之冤啊!让蛇妖怔了一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怕不怕,我知道是假的。” “走吧,过两天再来。” 蛇妖眼神飘啊飘,并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地说,“还来……” 来…… 唐柠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蛇妖的蛇头上,“来,当然来,你这头蛇,胆怎么这么小啊!” 不小啊!不小啊!蛇妖委屈巴巴地咬唇,想想唐柠剽悍的模样,他可怜的爱恋,顿时烟消云散,他还是找个温柔的蛇后,不要觊觎小桃花。 撤离的时候,蛇妖偏了一下头,阳光下的她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就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十分的可爱,真想舔一下。 呸呸呸,他怕是嫌命不够长,蛇妖伸出舌头,想舔舔可怜兮兮的自己,在唐柠凌厉的眼神下,克制住本能。 唐柠抬头望天,月亮又圆又大,月光皎洁柔和,完全不见雷电的踪迹。 难不成精神伤害就没关系,呵呵,她可不信,总感觉这系统9009有什么秘密瞒着她,糟心啊。 晚上的时候,唐柠故技重施,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变作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恰巧,这个姑娘金安也认识,是个戏班的当家花旦,和他有过露水姻缘。 唐柠穿着个戏服,咿咿呀呀地唱着戏,一身红色的戏服,衬出她柔美的腰身。 “喜得檀郎美品貌,典雅温文才华高。紫燕双飞夙愿……” 吐字浑圆,字腔标准,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唐柠就像画好妆容登场的杜十娘,在方寸戏台上,唱念做打,挥舞水袖、且歌且舞,旋身回眸,没有锣鼓伴奏,依旧动人心魄。 这婉转的嗓音,一点点传出来,明明是正午,太阳正烈,一点也不冷,相反,还有一点点热,可金安还是裹得像个粽子。 红衣女鬼艳若桃李丰姿冶丽,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唇似樱桃。 这张脸他非常的熟悉,在曾经的无数个夜晚,他对着这张脸甜言蜜语打情骂俏。这张脸的主人也总是对着他笑,笑容纯真,可就是不给碰。 可红衣女鬼绝对不是花旦,这唱腔这吐字完全不一样,可为什么脸蛋一模一样。 站在门槛外,金安只觉着毛骨悚然。周遭的空气流露出诡异的森冷感,阴冷又叫人背后发毛。 他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可这红衣女鬼咿咿呀呀的,唱得无比投入,仿佛已经忘却所有,心中就只剩下戏曲。 就像红衣女鬼是艳名无双的名妓杜十娘,就像他是浙江绍兴府富商之子李甲,背信弃义,是个人人不齿的负心汉。 “我这皮囊美么,这花旦可真美,她说金郎啊,你喜欢她,现在这脸变成我的,金郎你是不是也该喜欢我啊!”唐柠慢慢凑上来,搂上金安的脖颈。 金安浑身轻颤,轻轻地将唐柠的娇躯搂进怀中,闻着的叫人作呕的腐臭味,差点没吐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怀中传过来。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就是这种冷,让他不得不多加冬衣,在春末夏初的时节里穿得像个傻瓜。 金安搂着唐柠的纤腰,抖抖抖,抖个不停。唐柠禁不住娇呼一声,双眸水汪汪地看向金安,“这花旦可真漂亮,我扒她的皮的时候,她一直哭哭哭,哭的时候也很漂亮,你说是不是?” 金安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哆嗦发颤。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就可以变成什么模样。”言下之意就是她随时可能扒掉其他人的皮。 马甲多多,故事多多,唐柠玩得不亦乐乎,她红着娇颜声如蚊呐地道,“金郎吻我,我想做你的妻。”长而弯曲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美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可这冲天的腐臭味和湿冷的感觉,叫金安完全没法下口,他抖抖抖,如同触电的兔子般蹦起来,连滚带爬,在烈阳下瑟瑟发抖,“鬼啊!你别来找我!人鬼殊途,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赶紧走,不然,我就找道士找和尚,叫你这个红衣女鬼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个满脸苍白披头散发的男人,看起来非常的狼狈,大热的天,偏偏穿冬衣冬裤,和大家伙与众不同。 如今爬啊爬的,身上的衣服粘上污泥,看起来真像个神经病患者。 “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啊!”唐柠干脆将眼珠变成血红色,这种红很可怕很诡异,就好像是用鲜血涂上去。一身嫁衣,妆容精致,可周身流露出的阴寒,却让金安在太阳底下狠狠地打个寒颤。 接下来金安就眼睁睁看着红眼珠的红衣女鬼慢慢地走过来站在门槛内,红润的小嘴笑得阴恻恻的。 然后,更令他恐惧的一幕发生在眼浅前……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一点点暴露在阳光下…… “娶我为妻,不然,你就去死!” 金安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自此前盐运司副使金大人,是个傻子的消息,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找来道士贴上符咒,找来和尚做法师。符咒一张又一张,往生咒一遍又一遍,不过唐柠一点也不怕。 委托者的身体是妖不是鬼,再者桃木剑有辟邪的功能,这等对付邪祟的符咒,对桃花妖来说,就是形同虚设。 唐柠按捺住坏心思,在道士和尚消失以后,又献上一份小小的惊喜。 金安摊上的怪事一桩又一桩。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躺在杂草中不过是个开胃菜、喝着粥突然发现碗里全是血、写着字宣纸上出现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耳畔常常响起的索命音,这些才是正餐…… 餐品分量有点多,金安可能要吐一吐才成。 咳咳,鉴于唐柠的剽悍和恐怖,这硕果仅存的不死心倾慕者蛇妖,现在彻底退出追求者行列,成为唐柠的男闺蜜。 第213章 桃之夭夭18 金安又傻又癫的消息,人尽皆知,大街小巷的人纷纷议论,总结起来就俩字活该。 红衣女鬼时不时出现,诡异的事一桩又一桩,金安吓得手足无措,惊声尖叫,遗憾的是别人都看不见,就只有他能看见。 这个时候金安的行为跟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他明明说的是真的,但是周遭的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说自己现在已经疯疯癫癫没救。 往日抛媚眼的漂亮丫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安分的不能再安分,平时溜须拍马的小厮,安静的不能再安静。 这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可以说是很失败。 不过也有人认为金安是装傻充愣,九皇子殿下铁青的脸,唐柠记忆犹新。 不过谁当皇帝,唐柠不在意,委托者也不在意,只是金安位极人臣,两人头个不答应。 三日以后,唐柠卷土重来。 “金郎,你为什么伤害我!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唐柠又变成面目全非的红衣女鬼,这张脸放在鬼片中,妥妥的r18级,18岁以下禁止观看。 “人总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不是只有你变成鬼,你才肯和我在一起。”唐柠笑得甜甜的,不过再美再甜的笑容,配上这么一张脸,也只能是惊悚。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求求你!”金安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很快金安的头就变得血肉模糊,石板上都是血迹,可他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 他不知道疼,唐柠怂啊,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雷在天上虎视眈眈的感觉,随时可能逮着她劈。 不能怂啊,唐柠瞄一瞄大太阳,没有雷落下来,还有点不习惯。 金安是被下人死死拉住的,唐柠摸一摸鼻梁,这回没有阻止。 “我娶你!对!我娶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金安脸色发青,嘴唇苍白,跟个鬼似的,瘦得不成样。 可不对啊,她就是吓吓他,金安的神智还是清醒的,这身体怎么就这么快垮下去,仿佛风一出就会倒似的。 撤去森森的寒气,站在大太阳底下,金安依旧抖抖抖。 眼神可以骗人,身体不会骗人,没有热汗,一滴也没有,摸上去冷冰冰的,像冰水中泡过一样,这还是个正常人么。 “啊!”金安尖叫起来,红衣女鬼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血肉模糊的脸蛋,叫人忍不住害怕,尖利的牙齿和指甲,随时可能叫他命丧黄泉。 金安瘫坐着任由鬼手抚摸自己脸颊,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怕什么怕,她又不会吃人,不过想一想幻术中自己的模样,吓晕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金安的小命,随时可能保不住,哎,事情有点大条。 在她眼皮底下,还有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的生物,迫害金安,然后她还没发现,这就有点尴尬。 她一个半路的妖精,根本不知道怎么救人,甚至如果不是金安的症状太夸张,她根本没能发现他的不对劲。至于指望蛇妖,嗯,还不如指望自己。 有点心塞塞,难不成她还得想方设法保住金安的性命,这就有点搞笑。 唐柠扫一眼昏厥过去的金安,烦躁地揉揉脑袋,这叫什么事啊。 走近金安,在睡梦中她的神色依旧惶恐,头发干枯,黑眼圈非常的浓重,整个人快要瘦成一道闪电,颧骨高高凸起。因为惊恐,脸部扭曲得不成样,丑陋得辣眼。 他这个鬼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吸*毒人员。 下人早就见怪不怪,不过是青天白日的,老爷又犯神经,一人抬脚一人抬上半身,三下两下,就给抬进屋,一碗参汤灌下去,金安就醒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整个人木愣愣的,就像一根木头,呆呆坐在床上,不说话,不乱摔花**桌椅,和以前判若两人。 “这两天,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尤其是这个书生身上。”唐柠将溜得远远的蛇妖揪回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被拿住要害,晶亮的蛇眼睛一眯,心里头明白,他现在得卖乖。 “没什么不对劲啊!”蛇妖眨眨懵懂的双眼,下意识地扭扭小腰,呆萌呆萌的。 也是,没道理,她没发现,这个傻傻的蛇妖能发现不对劲,智商这个东西大约也是会退化的。 唐柠发现自从和蛇妖待久以后,那个智商啊,简直没眼看。 “我,我耳朵疼!”蛇妖连续“哎哟”好几声,不止卖乖还卖惨,委屈巴巴地说,“我还饿!” “带你去吃面。”考虑到自己的荷包,唐柠给他叫上一碗面。 不过,是一碗肉少面多的清汤面。没办法,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她的铜板,也就负担得起蛇妖天天点这个。 蛇妖对面食提不起来多大的劲,没肉啊,他哼唧哼唧,不高兴。 “不吃拉倒。”唐柠眼尾上翘,嘴角也扬起一点弧度,蛇口夺面。 难得有眼力劲儿的蛇妖,扒过碗,三两下连汤带面条全咽下去。 如果不是唐柠拦着,他能将碗舔得比没洗过还干净。 要不怎么说,妖不适合在人间混,傻兮兮的,一眼就可以发现是个另类。 托着下巴,唐柠想来想去,也就想出个守株待兔的蠢办法。 暂时先保住金安的小命。 金安变成寺庙中的常客,没事就住在寺庙中。 在寺庙中,金安才会心安。 不会在草丛中醒来,不会喝着粥突然发现碗里全是血、不会写着字宣纸上出现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耳畔不会响起的索命音,红衣女鬼才会不见踪迹。 一直住在寺庙里的金安不敢出门,只要一走出寺庙,就会撞见红衣女鬼,顶着一张恐怖的脸,一双眼睛是恶鬼特有的血红,嘴唇殷红似血,一张口就是金郎金郎,我们成亲吧。 一出去,金安就能够看到红衣女鬼身边的男鬼,死状极为凄惨,缺胳膊缺腿的,在地上扭来扭去,眼神热切,对他垂涎欲滴。 金安拢拢身上的衣服,现在已经是三伏天,站在烈阳下,可依旧感觉透心凉,身体像泡在冰水中一样。 第214章 桃之夭夭19 他问过寺庙中的住持,为什么他会被鬼缠上,他一点也不想被鬼害死。 住持也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说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有缘法的。 然后,扔给他两张符咒,不过驱鬼的符咒,对两个妖精,效果甚微。 缘法,缘法! 金安的一张脸,扭曲得像个恶鬼。 金安再度踏出寺庙,还是两只鬼,浑身冒黑烟,两张脸十分僵硬,似是泛着青色的死光,红衣女鬼伸出来的手白惨惨、冷森森的。 “金郎,和我成亲,你不能负我!你不能负我啊!”戏精上身的唐柠,用那双像死鱼眼一样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又将金安吓得浑身发抖。 “你滚,你滚,你滚滚滚,我死也不会娶你的,你这只恶鬼,早晚我要收掉你!”金安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突然吼起来。 听到这话,唐柠突然眯起眼睛,眼里翻滚着令人惊惧的红光。 一眨眼就出现在眼前。 金安的脸本来很愤怒,一看到近在咫尺的红衣女鬼,脸上的愤怒彻底凝固,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 眼见红衣女鬼发狂,张开嘴,露出里面尖利的鬼牙,发出一阵阵鬼嚎,双目瞪大,猩红色的眼睛瞪着金安。 金安拔腿狂奔,就见红衣女鬼接触一下门,瞬间被撞飞,痛苦地抱住自己。 金安畅快地笑起来,像个神经病,他还是想走,可没办法,一出去就准遇鬼,他只能龟缩在寺庙中,不甘心也不行,除非杀死这个红衣女鬼。 又是十来天金安被罢官,天天不来,白给你俸禄,朝廷也不傻。 金安的心在滴血,他想走啊,但是一看到红衣女鬼和缺手缺脚的鬼,金安心中的不甘心就跟戳破的气球一样。 “住持,你一定要救救我!你要是不救我,就没人能救我!住持,我不想死啊!”金安声泪俱下地痛哭着,将自己身上的遭遇一股脑倒出来。 他本来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可最近,却快要被红衣女鬼折腾成傻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见鬼,在家中,也只有他一个能见鬼。 “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看那两个鬼身上并无戾气,反而……”住持停下抄佛经的笔,“那两个妖……鬼从未杀生,只是因为死得凄惨,心有怨气促使它化为厉鬼。没有害过人,身上没有害人的血光。” “住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肯定是要杀死我的,只是现在没找到机会!”金安的一张脸又扭曲起来,因为害怕,也因为怨恨。 “超度,对,超度,住持为什么不去超度这两只鬼,我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对这样的鬼怪,不主张杀害……”金安的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灵光一动,揪住住持的袈裟不放松。 “施主,厉鬼是该超度,以免霍乱人间,不过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施主是后天的招鬼体质,不是红衣女鬼和缺手缺脚鬼,也会有其他鬼。”住持眼神怜悯地盯着金安,“施主不如想想有没有人作祟。” 须发全白,慈眉善目的住持,叫金安的一颗心啊,落下来,不过有人作祟,他是半个字也不信。 住持看到金安不以为意,也就没有再劝的心思,只是拿过旁边的一部佛经交给金安,“施主请回,如果有空,不如多念念佛经。” 金安顺势讨起符咒来,住持摇摇头,“符咒是早年间游历时带回来的就两张,这开光的佛珠你带上。” 金安欢喜不已。 两日后,住持说恶鬼已经被超度,金安信以为真。 不顾住持善意的阻拦走出去。 一个身子像发面馒头一样的水鬼,觊觎金安的身体,尾随金安,趁金安不备扑上去。 那么臃肿的身躯,却轻飘飘的,半空中朝金安飞扑过来,那张发胀畸形的脸上,一双猩红的眼睛仿若能滴出血来,布满贪婪,发出呜咽呜咽让人惊惧的叫声。 血红色的舌头伸出来,足足有好几寸长,舔着自己的胸口,双手化为十根利爪,朝金安的身体抓过去,长舌头就垂在他的眼前,一摇一摇的。 “啊,你不要过来……”金安的叫喊并没有制止那个发胀的鬼魂朝他扑过来。 水鬼的指尖触及金安的身体,被一道金光弹回去。 这是一只真鬼,不是唐柠和蛇妖假扮的,也不是唐柠施展幻术变出来的。 这个世界的妖鬼是真的稀少,真的,这么久,也就发现这么一只,还是不怎么成气候的。 金安披头散发,浑身脏污,跌倒爬起来,爬起来跌倒,整个人非常的狼狈,一身长衫破破烂烂的,在路上横冲直撞。 水鬼抬起头来朝金安笑,长长的舌头到处乱甩,尖锐的指甲,试探性地伸过来,没被金光弹回去。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金安真的是去死的心都有了,这鬼怎么就专盯他一个。 金安捏紧佛珠,死命地跑啊跑啊跑,后头的仆人拼命地追赶。 站在路上的人,看到金安这样,都是一副这人有病的表情,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撞上。 如果不是唐柠阻拦水鬼,就金安这样的弱鸡,分分钟就被水鬼吃掉。 “你去追金安,变成蛇,潜伏在寺庙中,观察情况。”唐柠轻轻嘱咐蛇妖。 抱臂旁观的男孩慢吞吞地抬抬眼皮,他咧开嘴轻笑,眼神飘啊飘的,“我要两只鸡,两只烤鸡。” 当然……可以! “成交。”唐柠答应得非常之爽快。 瞄一眼蛇妖欢脱的身影,唐柠轻笑,她可没说什么时候兑现呢,所以啊,这姜还是老得辣。 “住持,有鬼,救命……”金安倒在寺庙门口。 醒来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木木的,眨也不眨的。 然后,笑得像个傻瓜,口水四溢,根本止不住,整个人蹦蹦跳跳的,像个三岁小孩。 这回不必费心地装神弄鬼,因为金安已经心智不全,整日就爱蹲在大殿门口,听和尚敲木鱼听和尚念经书。 一不小心,走到寺庙门口,他就会哇哇大哭,大喊鬼鬼鬼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然后飞一样的跑回来,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第215章 桃之夭夭20 金安已经疯掉,他惧怕外面的世界,下意识地认为只有寺庙是安全的,只要一看见寺庙的门,他就会失控。 仿佛门外是人间地狱,到处是鬼,缺胳膊缺腿的,血肉模糊的,所有的鬼都穿红色的衣裳,所有的鬼都有一双猩红的双眼。 其实外头一个鬼也没有。 一回到寺庙,一听见敲木鱼的声音,一听见念经书的声音,他就会高兴的像个小孩。 说金安是被鬼吓傻掉吓疯掉的,唐柠一个字也不信。 “大师,金安这不对劲啊,他这是被什么厉害的邪物伤着吗?整个人像是疯掉一样。”唐柠笑得像个不知世事的孩童,眼神澄澈干净,“这水鬼,还没我的无脸红衣女鬼可怕,他不应该吓成这个模样才对啊!” 金安如果知道日日恐吓他的红衣女鬼和寺庙的住持,私交不错,怕是会当场昏厥过去。 醒来以后,非得找住持拼命不可,不过现在的金安就是个金三岁,怕是怎么拼命找茬都不知道。 在自己眼皮底下,猎物被暗算,唐柠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报复金安的任务,可以说是已经完成。 又疯又傻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惩罚,不过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远没有结束,而且事情还不简单。 怎么对金安动的手,怎么叫金安的魂魄离体,这些个操作对一个半吊子的妖怪来说,实在太难为她这个妖怪。 “阿弥陀佛,如果老衲所料不差,金施主怕是魂魄不全啊!”住持面色凝重,眉宇间是化不掉的忧愁。 住持年轻的时候,在外游荡数十年,曾经追随过一个高僧,所以佛法精深,知道的事情也多,而眼下这一切,还是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过施主不必忧心,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金施主好人有好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脸的慈眉善目,这是很容易让人信任的面容。 好人有好报,金安是个好人,唐柠嗤之以鼻。 这住持也不咋的老实,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魂魄已然不全,这金安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到时候他的魂魄还能自动归位不成。 如果剥离的是金安的魂魄,进来的还会是金安么,会不会是什么不人不鬼不妖的玩意,毕竟他这么招鬼喜欢。 来这么久,见过的唯一一只鬼,还是追金安的水鬼,他这就是妥妥的招鬼体质。 要么对鬼物来说,金安就是个人形大补药,就像唐僧肉一样,吃一口就能实力大增。 要么金安的身体就是个绝佳的容器,鬼想上他的身,想要捉他做替死鬼,这样一样枉死的恶鬼,就能重返人间。 可奇怪的是,金安本来可不是什么招鬼体质,这个体质完全是后天形成的。 会不会是有人将金安当成容器在饲养,得,这一脑补,就根本停不下来。 “大师,你的意思是,金安这一生是个有福之人?”唐柠眨眨眼,像个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妖怪,“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做停留,免得忍不住犯杀戒,被上天惩罚。大师,我这就告辞。” “施主和我佛有缘,这世间无论是人是妖是鬼,均有七情六欲,唯有斩断尘缘,方可成仙。”住持一脸的高深莫测,说完以后轻念阿弥陀佛,掩饰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热切。 住持不想她走,这是为什么? 如果是单纯的委托者,或许以为住持是一心为她着想,可唐柠不是。 “大师,大师,怎么斩尘缘啊?不知道大师可否指点迷津!”唐柠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两只眼睛冒星星,像是小迷妹见到偶像,欢喜得不能自己。 “突破自己心中的坎,提起剑斩断尘缘,证明自己对大道的执着与道心,追求大道,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天上的神仙掌管人间的秩序与法则,要公平公正不偏不倚,自然也就不能像凡物一样优柔寡断为七情六欲所累。”住持闭上眼,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还是不明白,大师,我是不是没那个悟性啊。”唐柠装傻的本事登峰造极,一脸她就是不懂,她就是个山沟沟里长大没什么见识的妖怪。 “这斩尘缘啊……”住持轻轻一叹,“天机不可泄露。” 唐柠恭敬地说,“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小女感激不尽,我会努力去参悟的。” 斩尘缘,何为斩尘缘,提起剑斩断世间的一切羁绊么。 唐柠不禁想起话本中的杀妻证道,不禁毛骨悚然,委托者和金安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在上天的见证下,两人是夫妻。 为求仙道,提剑杀夫,坚定不坚定不知道,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是没跑的,天上的神仙如果都这般无情无义狼心狗肺,那做什么神仙。 不是她多想,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住持为何偏偏说起剑。 或许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唐柠对住持怀疑就没打消过。 因为话本还是住持给的,一个六根清净的和尚像个闺阁小姐一样喜欢话本,喜欢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东西。 唐柠内心呵呵哒,脸上笑呵呵,一脸的崇拜,就差顶礼膜拜。 或许答案就藏在金安身上。 “过来,有糖吃。”唐柠诱拐金安的行动,非常之成功。 金安欢快地舔糖果,非常之好骗。 三伏天,金安的身体依旧是冰冰凉凉的,就像是冷水中捞起来一样,隐隐有股血腥味。 迷烟一吹,让蛇妖将金安搜个底朝天,翻出来一枚佛珠,五六个符咒,没什么不对劲的。 唐柠咬咬唇,将符咒的图案画下来,将佛珠捏在手心,一丝妖力打上去,没有被弹飞,反而一下就被吸收殆尽。 唐柠将佛珠翻来覆去地检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她也不强求,找出不对劲的地方,真是太难为她这个门外汉。 不过佛珠是住持给的,金安和住持来往甚密,金安对住持十分信任。 这一切的一切让唐柠不得不怀疑住持。 第216章 桃之夭夭21 唐柠对准符咒舒展妖术,其中一张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和妖僧玄叶曾经留给金安的符咒很像很像。 妖僧玄叶,和他牵扯上关系,有点麻爪啊,金安不过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有什么值得玄叶觊觎的。 再者妖僧玄叶和住持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金安的性格,如果妖僧给过他保命的东西,绝对不会怂成那样,毕竟单枪匹马的时候,他也敢对付她这个假蛇妖,没道理怕一个红衣女鬼。 怕打草惊蛇,唐柠让蛇妖将东西放回原处,又让金安醒过来。 金安一醒就慌慌张张的,走起路来同手同脚的。不过金三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两颗糖一喂,欢快得像只小蝴蝶,就将不安抛之脑后。 金三岁傻傻的,有人算计他也不知道,依旧高高兴兴的,可唐柠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妖僧玄叶让金安的魂魄不全,到底目的是什么。 住持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难不成是妖僧玄叶想夺舍,将金安的灵魂一点点挤出去,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收敛刻意外放的妖气,唐柠隐匿行踪,监视住持的一举一动。 让蛇妖将消息散播出去,如果真是玄叶,她一个人肯定对付不来。 玄叶的生平,唐柠不清楚,只知道他本来是个高僧,现在却是个臭名昭著的妖僧。 佛门对妖僧玄叶的态度有点奇怪,对他的事迹讳莫如深,提起他又是咬牙切齿。 唐柠没想过这么快和玄叶对上,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现在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唐柠是人,深知人的劣根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把底牌亮出来。 住持平日诵经念佛,处理寺庙的大小事宜,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一个和尚觉得他不对劲,唐柠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过头。 住持很正常很和善,可不知道为什么唐柠总觉着他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 按捺住躁动不安的心,唐柠一直在暗中窥探住持的动作。在这期间唐柠以蛇妖蜕皮的理由,成功掩饰两人的行踪变化。 这一等就是十天,住持和往常一样修炼佛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点起一盏油灯,伸出手掐算起来。 不消片刻,他的身体猛地一晃。 唐柠抬眼看去,只见住持似乎一下子就变数十年,像个行木将朽的老头。 只见他面如金纸,“噗”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整个人倒在地上,微微瞪大,似乎是看到什么极为惶恐的事情似的。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就像个死人。 住持颤颤巍巍站起来,走路哆哆嗦嗦的,受这么大的伤,依旧面不改色。 他眉头一皱,不在意地擦掉嘴边的血迹,“这桃花妖到底什么来头,我竟掐算不出她的位置!” 桃花妖,说的不正是她。不过掐算不出来也正常,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听见这个,唐柠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完全消失。 这个住持果然问题大大的有,他不光冲金安来,也冲着她来。 住持取出一个钵,倒出来一只水鬼,然后嚼吧嚼吧吃下去,盘腿坐下,头顶冒黑烟,苍老枯槁的容颜,一点点变回原来的模样。 站起来的时候,恢复慈眉善目的模样。 这个钵,真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这个住持八成就是妖僧玄叶。 敌人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她竟从头到尾没有发现,果然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谁会想到德高望重的住持,就是臭名昭著的妖僧,一个受人景仰,一个罪恶滔天。 如果不是住持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戾气,她根本就不会怀疑他。 住持和玄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又是如何瞒天过海,不被人发现不对劲的。 要知道当初玄叶追杀委托者的时候,住持可就身处在寺庙中。 “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此放肆!出来,我佛慈悲,我饶你不死,不然……”住持眼睛微微眯起来,嗓音粗噶。 信你有鬼,如果被发现,会放过她才有鬼,不过是在试探她,唐柠装木头人,不,她现在就是木头人。 看着眼前不复慈眉善目的住持,唐柠抿抿嘴唇,暗暗想对策。 住持,不,妖僧玄叶的目标是金安,金安必须救,哎哎哎,做完恶人做善人,真是苦逼啊! 妖僧玄叶顶着住持的躯壳,在天微光的时候,被寺里的和尚叫走,唐柠依旧未动,两炷香以后,玄叶折返,眉间郁郁,充盈着一股阴狠。 “这个狡猾的偷窥者,溜得倒挺快!”玄叶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 啧啧,幸好她没溜,不然,不是被逮个正着么。 玄叶脸上的怒火越烧越旺。 “住持,住持,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点……点名道姓说要见您。”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怒火顿时消失不见,玄叶一转身,又是悲天悯人的高僧,“你啊你,这么来年,还是毛毛躁躁的,好好学学你师父的用功。” “多谢住持指点。”小和尚嘿嘿笑有点羞涩。 “前头带路。”玄叶浑身散发佛光,宝相庄严,有一种超过尘世的气息。 就这个架势,难怪能将周遭的人耍得团团转,这么一个圣洁的高僧模样,谁会将邪恶与他联系在一起。 谁又能想象,他贪婪地将水鬼撕成碎片,将水鬼一点点吃掉疗伤。 光是吞鬼疗伤这一点,就叫人匪夷所思。 唐柠只知道恶鬼相互吞噬会越来越强,难道玄叶是恶鬼。 可这玄叶分明在人的躯壳中,他既是人,又怎么会是鬼。 玄叶一走,唐柠就赶紧溜之大吉。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到时候被妖僧逮住,她可真就无路可走,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委托者一个照面就被打趴下,换做是她,在玄叶手底下怕也撑不过十招,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唉,谁叫他的修炼法门克妖啊呢! 跑也未必能跑掉,这颗内心,他可是垂涎三尺啊! 第217章 桃之夭夭22 唐柠找到蛇妖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变成一条蛇,在树上爬来爬去,一脸的烦躁。 一张蛇脸,表情可以这么丰富,也真是不容易。 “你怎么才来,我……我还以为你被妖僧剁吧剁吧,当成柴禾给烧掉呢!”蛇妖沮丧着一张蛇脸,凑过来。 “你这个臭蛇,找揍呢!”唐柠捏住蛇的七寸,扬扬小粉拳。 到底没揍下去,捏捏蛇头,“你说这妖僧玄叶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这么厉害!” “他是两百年前的僧人,游走四方,名头很大的。后来因为做错事,被逐出佛门,还被满世界追杀。”蛇妖逃出唐柠的魔掌,嘤嘤嘤地说话。 两百年,一个人真的可以两百年吗?这还是个人吗? 人不能活两百岁,能活两百岁就不是人,这个逻辑,没问题。 玄叶或许可以夺舍别人的身体,活下去。所以捉委托者的妖僧是玄叶,大慈大悲的住持也是玄叶。 妖僧,住持,金安,为什么偏偏是这三个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玄叶啊,唐柠头有点疼,实力相差悬殊,根本就没有一拼之力。 委托者不过和他打个照面,就感到毁天灭地的威能,让她战栗不止。 她现在虽然有点本事,但是玄叶一弹手指头,就能灭掉她,这怎么玩。 唐柠轻笑,将不安掩饰得很完美。兑现自己的承诺,带蛇妖去吃烤鸡。 一个一个世界走过来,唐柠不可避免地生出惆怅来。 朋友啊,亲人啊,不论上一刻多么的情深,任务一完成,她就要走啊。 她面对每个关爱她的人都能献上同样的热忱,然而一旦脱离,她就会将他们忘个一干二净。 有时候想想,她真是再冷血不过。 唯一能让她一直惦记的,恐怕也就回去一个念头。 委托者是个只喝露水的小仙女,唐柠也就只能眼馋烤鸡的美味。 不过坐以待毙不是唐柠的风格。打不过就跑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左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唐柠观察附近的情况,找出一条最适合逃命的路线,将土遁之术,练得炉火纯青。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总不能以卵击石吧,哭唧唧。 混在香客中,唐柠悄咪咪打探住持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前住持痴痴傻傻的心智不全,症状就和现在的金安一模一样。 家丑不可外扬,住持是寺庙的活招牌,这等丑事自然不好外传。 好么,猜测被证实,玄叶下一个夺舍的对象就是金安。 唐柠还没想过怎么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去,外头就已经打起来。 “南无阿弥陀佛,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此放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空中炸响,然后就是一抹土黄的身影忽然出现,一把月牙铲虎虎生威,打得蛇妖落荒而逃,有点狼狈。 只不过追来追去,就是追不上,老和尚大怒,“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老衲可饶你不死。” “出家人,张口闭口就是死的,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唐柠现身,打法狠辣,招招带杀气,乌发飞扬,在半空中划出灵动的弧线。 正在这时,一声无比洪亮的怒吼响起,又是一个胡须全白的老和尚,“大胆妖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唐柠忽然弯唇一笑,桃花席卷,一瓣一瓣的,以凌厉的姿态飞过去,两个和尚的衣袍顿时变得破破烂烂。 “束手就擒,我还有活路么!”唐柠狠敲蛇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真是个笨蛋,打不过,你不会走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这个笨蛋,身边若是没有妖指点,迟早被挖去内丹。” 两个成名已久的高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两个若束手就擒,我们可以饶你不死,不然的话……哼哼,这可是在佛家的地盘上。” “我们没害过人,为什么要对我们喊打喊杀!”唐柠打个收手势,示意蛇妖撤退,蚁多咬死象,何况还有个深不可测的玄叶在,现在不走,就只能被活捉。 老和尚展露怒容,“阿弥陀佛,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妖怪就没一个好东西。”只是眼神中的贪婪和狂热,根本藏不住。 是妖,就要为非作歹,是妖,就是十恶不赦,是妖,就要束手就擒,这个逻辑真可怕,偏见这么深的老和尚,唐柠也不待见。 唐柠早就百毒不侵,练就金刚不坏神功,可显然入世未深的蛇妖,还没这个本事。 “两个坏和尚,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吃我老蛇一掌。” 冲上去就是打,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两个老和尚连忙出招抵挡,起初还游刃有余,见状蛇妖的攻势越发凌厉,每一招都带着森然杀意。 “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安的什么心,我心知肚明。这世上的人有好人也有坏人,这妖也有好妖和坏妖,就你们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和尚,肯定不是好和尚。”唐柠坏坏一笑,“不就是想要我们的内丹么,我偏就不给。” 嗬,这妖怪好生猖狂!真是不知死活,上天有好生之德,本想念在她不曾造杀孽的份上,饶她一命,现在…… “你这个妖孽,好生嚣张。”老和尚都快要气炸了,这妖怪,真的不要太嚣张。 眼瞅着三人越打越热血沸腾,唐柠忍不住咬牙切齿。 说好的蛇又狡诈又阴险又冷血,怎么这条不光呆还天真又冲动。 “呆子,还不快走,难道你想被人围攻啊!” “妖孽,哪里逃!”老和尚见两妖要跑路,陡然大怒,一个一个不要命似的冲上来打。 这是仗着两妖不杀人,肆意妄为么! 不是打不过,只是不想和他们打。 “不要用毒。”唐柠看蛇妖的两颗毒药蓄势待发,忍不住又一巴掌拍过去,这家伙,老是作死,真是叫人看不过去。 唐柠冲上去,两个和尚顿时没有还手之力,堪称铜墙铁壁的身体被抓出无数伤口,伤口血淋淋的,疼痛难忍。 不能杀人,就叫两个和尚痛一痛,长长记性。 第218章 桃之夭夭23 “这两个和尚好弱啊!嘿嘿!”蛇妖笑得一脸欢快。 “若弱弱,弱你个头啊!”唐柠翻个白眼,不遗余力地打击他,“这两个和尚,不过是无名小卒,没什么真本事,一拳一个根本不夸张。若是真来个道行高深的,不出十招,你就会被打回原形。” 真是操碎心啊,这个又好骗又冲动的蛇妖,没有她这个老妈子在身边,分分钟被人抓去做蛇羹。 这真是大大地打击蛇妖的小心心,鸡骨头变得一点也不香,手一松,掉在地上,趴下去,想捡起来。 “不要捡,脏,带你去吃东西。”唐柠拉走蛇妖,少女眼角微挑的风情和袅袅婷婷的身姿,娇俏又可人,蛇妖微微怔愣,轻轻松松被拉走。 买买买,吃吃吃,唐柠痛快地将银钱通通散出去,作为一个只喝露水的小仙女,她是不需要铜板的。 玄叶意图夺舍金安,这个消息,她打定主意不说,一群老和尚,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说出去不过是打草惊蛇。 一个是登高望重的高僧,一个是十恶不赦的妖怪,会相信她,才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怪含笑成美人,转身变老翁,点石成金,不老不死。 其实全是错觉,点石成金不过是幻术,石头还是石头,怎么会变成黄金。 不老不死不过是世人臆想出来的,妖怪不是永生的,他们只是长寿、相比人类要长寿,可最终还是要走向死亡。 总之数千年来,只要是不好的事情,人都会下意识地把它和妖怪扯上关系。 发大水是妖怪兴风作浪,疾病瘟疫是妖怪作祟,就连被捉奸在床,都是那个狐狸精先勾引我的,其实我也不想的。 妖怪表示非常之心酸,这个锅背得冤啊! 人是气运之族,受上天偏爱,可上天对山野精怪非常的苛刻,不得滥杀人族,若是杀人,雷劈你没商量。 山野精怪最怕雷,雷是天地至阳,恰恰是妖怪的克星,你说这好不容易修炼成型,结果就被劈得魂飞魄散,也是够心塞塞的。 尤其是草木类的山野精怪格外怕雷,不少深山野林中。 千年的古树突然就被雷电劈,成为一块焦木,哎,渡劫失败,好不容易生出的灵智,彻底消散。 好么,这妖不能杀人,前辈们的血泪教训,叫妖怪不敢造次。 可妖不杀人,人猎妖啊。现在修道者就差烂大街,可妖啊鬼啊的,屈指可数。人壮大起来,妖鬼越来越衰落,未必是个好事。 这千百年来,无人成仙。 不论多么叫人惊艳的人物,到头来也是青烟一缕,黄土一堆。 玄叶的资质在千年前,也是佼佼者,不过在这个道法没落的时代,他就只能以邪法活下去。 神仙不下凡,凡人不上天,谁也不知道仙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过这没有阻挡人成仙的渴求。 就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也忍不住对无辜的妖怪下手,因为妖丹大补,尤其是委托者这样的草木类精怪。 这等旁门左道,千年前的人不屑一顾,千年后的人趋之若鹜,不过可惜,妖怪实在太罕见。 明明是觊觎妖丹,又偏偏要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 若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倒也能让她高看两眼。 说什么妖怪没有一个好东西,这等冠冕堂皇的话,真的有点可笑。 城内涌进大批的生人,道行虽然不高,可这氛围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流血事件,是不可避免的。 “我有个干姐姐在北方,你替我去送个口信,就说这边态势紧急,务必要她来一趟。”唐柠捏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干姐姐,试图不让蛇妖卷入这场风波。 干姐姐,哪里来的干姐姐,怎么说起过。 蛇妖虽然像块木头情商不高,但直觉非常准。 有时候他一听唐柠说话的口吻,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唐柠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假话。 虽然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先点头答应总是没毛病的,走不走就是另外一码事,毕竟这腿长在他身上。态度好一点,软一点,就不会被怀疑他在阳奉阴违。 唐柠费老大劲,才找着住持金安的生辰八字,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阴气重,易招鬼,容易鬼上身。 这找着八字以后,唐柠就发现金安不见踪影,暗暗跟踪玄叶,平时装成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没办法,玄叶,实在丧心病狂,桃花林被砍个一干二净,他以为她是躲在桃花林中,才不被发现踪迹的,实在是太天真。 委托者虽然法力不高深,可隐匿行踪的本领,还是一流的,如果没有这个隐匿的本领,唐柠也不敢孤身一妖,在最危险的地方,打探敌情。 玄叶,每日三顿,都会消失在一块砖前,手上端着素斋。 也没见他按什么机关,就这么消失不见掉,唐柠惊着惊着,也就见怪不怪。 唐柠费尽千辛万苦钻进去,顿时感觉一股冰凉的气息直往身体里钻,叫她非常不舒服。 这个狭小的房间,弥漫着古怪的味道。 房间非常的暗,伸手不见五指,唐柠好久以后方才适应这种黑暗,飘在空中,指尖点起一小团火,本能叫她非常想灭掉这团火,整个妖别扭得不行。 一个年轻的男人被捆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乌青,身体在抖动,一张脸扭曲得像个恶鬼。 因为火光照射,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身体扭来扭去,对唐柠吼,两眼红彤彤的,像只可怕的恶鬼。 他像是已经不会说话,只会吼,这吼叫听起来不像人,反而是像某种野兽。 他奋力挣扎起来,四肢发力,像是想扑上去咬人,满口白牙有点渗人。手腕脚脖子上一圈又青又红的印记,怕就是这么来的。 唐柠一挥袖,金安两眼发直,然后昏过去。 地上是唐柠看不懂的符咒,密密麻麻的,这画符用的也不是朱砂,而是人的鲜血,难怪会有怪味。 唐柠试探性地凑近金安,这冰凉的感觉,越发的明显。 第219章 桃之夭夭24 金安身上的生气都被阴寒之气压得死死的,再迟点,说不定真的要去见阎王。 救,还是不救,唐柠犹豫不决,咬咬牙一转身走人,决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她还没走,就陡生异变,不知何时起,房间的阴寒之气越来越浓,像是拂不开的浓雾,将整个地下室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 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划破苍穹,在这黑暗的地下室,显得尤为吓人。 尖叫传过来,唐柠立马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难不成是被玄叶发现,怪她太大意。 玄叶没现身,只是一只只鬼从墙上爬出来,强大的鬼爬得快,弱的鬼,好不容易挤出个脑袋,又被推回去,只能发出尖锐的嘶吼。 鬼太罕见,唐柠就没怎么关注,这鬼大半她是不认识的,只是这些个鬼的形状,真叫人有压力,她能体会一两分当初金安的恐惧与恶心。 这些鬼一个个一脸扭曲,眼神充满怨毒,一看就是恶鬼。 百鬼齐哭,幽怨的呜咽声直刺脑海,让人头晕目眩,身体仿佛置身在一片阴寒之地,忍不住抖起来。 这个冷不是天寒地冻的冷,而是让妖骨子里就发冷发寒,会觉着非常的不舒服。 唐柠发现自己的异样时,忙不迭地运行妖力驱散寒意,躲在角落。 这些鬼玄叶怎么捉来的,唐柠不关心,她只是关心这些鬼要对金安做什么。 一个骨瘦如柴的恶鬼,趁着其他的鬼还没爬出来,直接朝金安扑过去。 这个恶鬼,早就没有人的模样。 嘴小得可怜,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子,肚子却大的出奇,膨胀而向上翘起,脚脖子又十分的细,好像快要折断的筷子,看起来随时可能会断脚。 动作快如闪电,那张怪异的瘦长脸,叫唐柠有点不适,这恶鬼未免太丑!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头骨的形状非常的清楚。 一双猩红硕大的眼睛布满贪婪,细长的舌头伸出来,舔着金安的胸口,眼神非常的快活。 双手化为十根利爪,泛着森冷的白光,朝金安的脑袋抓过去,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没有想象中脑花四溅的模样,只是金安的脸变成青色,嘴唇变成紫黑色,痛得嗷嗷大叫,整个人在死命地抖抖抖,好像随时会死翘翘。 蜷缩在床上,试图缩小存在感,一只又一只鬼冲上来,一只又一只鬼爪穿过金安的脑袋。 金安嗷嗷叫,呲牙咧嘴凶恶无比。 不过恶鬼可不怕这个,一双双利爪穿过金安的脑袋,急躁而又兴奋,似乎想扯出什么东西。 很快就扯出一个透明的魂体,颤颤巍巍的,不是金安还有谁。 虽然已经傻掉,可害怕鬼是刻入骨髓的东西。即使金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怕,他的这具身体也会警告他。 一只只利爪伸出来,试图将金安的魂体撕成无数块。 唐柠冲上去一把扯走金安的魂体,就见恶鬼将利爪急不可耐地塞进口中。 如果不是唐柠救得及时,这金安的魂体,怕是要被恶鬼,一点点吃掉。 灵魂被撕成无数块,真是狠辣无比啊,见自己的魂魄一点点撕扯,一点点被吞下去。 忍受生命无法承受之痛,却又不会马上死掉,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真叫人生不如死。 唐柠不禁脊背发寒。 这金安不知道玄叶的第多少个猎物,是不是每个被夺舍的人,都要承受这样炼狱级别的折磨,被恶鬼一点点吞掉,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夺舍有违天道,人的生命是何其的珍贵?只有一次,即便再入轮回,重新出现的,也不会是原来的人。 何况玄叶这是叫人魂飞魄散! 恶鬼将目光落在唐柠身上,伸出利爪,狠狠扑上来,对这个竟敢觊觎自己食物的女人恨之入骨。 这些个恶鬼不仅贪婪,而且还非常的狡猾,前后左右上下,全是鬼。 唐柠被团团围住,想走,就只能杀出重围。 这一只只鬼爪挠过来,唐柠强忍住丢掉金安跑路的念头,变出桃枝,挥斩过去。 桃枝泛起一阵薄薄的金光,一下就斩断恶鬼的利爪。 恶鬼发出凄厉的尖叫,惊惧地盯着唐柠的桃枝,桃木是鬼的克星,作为桃花妖,对上恶鬼,她有天然的种族优势。 唐柠见恶鬼害怕退缩,乘胜追击,看准时机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那层浓雾,不对劲,里头百鬼嚎叫,外头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动静。 也难怪小沙弥,没法发现不对劲,因为根本就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 寺庙不宜久留,揣上金安的魂体,走为上策。 双拳难敌四手,逃出来以后,唐柠才知道疼。 心口处有一条血痕,那只瘦骨嶙峋的鬼抓的,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散发着阴寒之气,怎么也没法愈合,唐柠只能忍痛割掉一块树皮,抱着受伤的地方哭唧唧。 金安的魂魄弱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散,她只能以妖力保护他,在保护仇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样委托者能满意么,唐柠头有点疼。 玄叶太强大,现在的局势一边倒,蛇妖好不容易找来的和尚,一个个被玄叶策反,根本就是一堆废物点心,唉。 好心塞。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必须要掌控先机,但是怎么先下手呢? 唐柠辛苦地列方案,又一个个划掉,心中非常的烦躁。 在强大实力面前,想再多的计谋也只是做无用功,一力降十会,一力压十技,玄叶弹指间就可以叫她灰飞烟灭,这怎么玩。 这些个恶鬼,真打起来,她还真就打不过,可对玄叶来说,这只是小喽喽,炮灰一样的存在。 哦,对,还是补充力量的东西,玄叶占卜失败的时候,一只水鬼吞下去就变回巅峰时的模样。 这鬼对她来说是棘手的存在,对玄叶来说,不过是低级打手和回血药回蓝药,这个**能回血又能回蓝,敢问这怎么玩! 即使玄叶被打伤,可以他这样开挂一样的存在,可以吸收恶鬼的力量,战斗的时候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这……这个还怎么打! 第220章 桃之夭夭25 要不,先灭掉恶鬼,只要不让玄叶有机会吸收恶鬼的力量,或许打起来就不会那么艰难。 可这样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唐柠抿抿唇,事情越来越复杂,虽然她很想灭掉玄叶,可事实上她可能就是个去送命的。 玄叶惹不起惹不起,恶鬼不能杀,真是难受。 不公平啊,自己修炼的进展这么可怜,对上也只能是被虐打,十招被秒,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果然还是太弱的缘故,这个世界对妖怪一点也不友好,千年的修行,却还是躲不过被吊起来打的命运,没有武力,在这样的世界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如果不是委托者天赋异禀,能隐藏气息,她就是有条命,现在也要死翘翘。 想想接下来的大战,唐柠就有点头疼,唉,非死即残,也就只能背水一战。 唐柠将委托者的本体,栽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万一,万一她有个好歹,委托者还能顽强地活下去。 唐柠一边掩藏金安的魂体,一边掩藏自己的痕迹。 她只能委委屈屈待在阳光下,因为金安的魂体不能晒太阳,一晒太阳就会变得单薄,日日夜夜以妖力来滋养他,一下就回到解放前。 这可真是←_←。 玄叶每日三点一线,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如果不是金安单薄的魂体就在她这,她还真不敢相信这个慈眉善目道行高深的和尚,其实是个伪善的邪修。 三日后的半夜,玄叶突然起身,目光如炬,差点没将唐柠吓个半死,她还以为她的行踪被发现,玄叶要找她灭口呢! 原来不是。 玄叶走路的模样,看起来慢吞吞的,可速度却非常快,不过三两下,就消失在唐柠的眼前,她一边死命追,一边小心翼翼不暴露自己的行踪,然后,对金安的魂体施个障眼法,丢到阴影处,轻装上阵。 玄叶光明正大放舍利子的地方,唐柠赶到的时候,两个看守舍利子的老和尚,睡得像只小猪。 唐柠死命地抽这两个老和尚,再不醒,对得起圆寂的高僧么。 两个老和尚悠悠醒转。 “谁!”玄叶褪去平时的慈眉善目,变得阴森森的,话毕,就冲到两人一妖身前。 “跑,去搬救兵!”唐柠见两个和尚傻呆呆的,气不打一处来,“赶紧的!” “又是你这个小桃花,胆敢坏我好事。想跑,可没这么容易,你们以为能跑得掉么?阿弥陀佛,就让老衲取走你们的小命。”玄叶笑容阴恻恻的,周身是浓烈而凌厉杀气,没有经过无数次血雨腥风的洗礼,是不会有这么可怕的杀气的。 “住持,你怎么……”待看清玄叶的面孔后,两个老和尚微微怔愣。 玄叶面色冷然,周身不带一丝活气,只将腰间的匕首拔出,只见寒光一闪,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手,就被匕首穿胸而过,连哼都没哼出来,就倒在地上。 匕首上,独属于魔器散发出来的煞气,令活着的老和尚惊骇不已。他定睛一看,已然明白这住持就是个邪修。 老和尚脸色惨白,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玄叶指点一点,匕首就投出去,唐柠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两个和尚死翘翘,那么不是她逃走背黑锅,就是她被玄叶杀死,没有第三个可能。 匕首一偏,穿过老和尚的手臂。 瞧着不怕死的唐柠,玄叶乌黑的眸子里寒光一闪,语气越发森然,身形一闪,就来到唐柠的身边。 唐柠一惊立马就发动遁术,当场就觉着有点眩晕,玄叶有个钵,非常的厉害,她现在也可以说是正式体验一把。 求人不如求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唐柠发动术法,引燃树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这个小桃花,有两把刷子。”玄叶的声音冷到极点,一字字掷地有声。 一语言毕,手起刀落,唐柠差点就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这匕首打在离她半米处的地方,如果不是她躲得快…… 唐柠刚想溜之大吉,就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笼罩住,“竟敢坏我好事,这次,你非死不可。” 这玄叶根本就是有恃无恐,不在意这个身份是否曝光,唐柠只能往深处死命钻,试图摆脱玄叶的控制。 “你逃不掉的。”玄叶不紧不慢地说,落在唐柠的耳中,如同催命符咒。 发现匕首的时候,它就在离唐柠不到一寸的地方。然后,来不及有更多的动作,对方的攻击就到达,她全力躲避,手臂被匕首穿过,一阵剧痛,疼痛还在向上蔓延…… 这伤口血流如注,疼痛难忍,竟然根本无法用妖力止住血,这就是玄叶的实力,他的剑,这么强,如果是个人,血流不止,怕是受伤不久就会死亡。 这玄叶的实力,果然可怕。 唐柠只能选择壮士断腕,主动斩断手臂,桃之夭夭,新生出来的手臂虽然有点无力,还是可以凑活的。 如果不是知道可以长出来,她也不敢这么大胆,说砍就砍。 唐柠躺在地上,虚弱地差点站不起来。她已经受伤,可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疗伤。何况,金安的魂体还在寺庙。 带伤又潜进寺庙,金安的魂体毫发无损,唐柠的脸有点苍白,眼神却是不屈不挠的。 玄叶是她见过最强大的敌人,她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寺内被阴云笼罩,被玄叶伤到的和尚,无论用何种办法都没法止住血,血一直流一直流。 只能强撑,没过多久一个伤重的和尚陨落,整个人皮包骨头,死状之凄惨,叫人惊骇不已,氛围非常的沉痛。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家丑不外扬,道士穿便服进寺庙。 面对外敌的时候,佛道不分家。 老道士洒一把糯米和鸡血混合,输入一点气劲,拿粗大的朱砂毛笔在地上画着符咒。 在符咒的作用下,奄奄一息的和尚挣扎得非常厉害。 嘴唇发紫,眼睛凸出,眼球上布满血丝,呕出一口又一口的血。 老道士惊愕不已,这流传下来的符咒竟然没有用。这玄叶不愧是千年来最有天赋的人。 老道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受伤的和尚身上画符咒。 这些个和尚剧烈地挣扎,明明已经挣扎在死亡边缘线,没有七八个和尚还控不住。 密密麻麻全是符咒,身体有淡淡的黑气冒出来,不过这个速度慢得吓人。 最终受伤的十个和尚,就活下来三个。 第221章 桃之夭夭26 玄叶不人不妖不鬼的,却又无人可匹敌,强得不像话。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资,才能造就如此强悍的怪物? 唐柠凝眉沉思,良久后长叹,心情越发沉郁。 不过好歹算是将玄叶的真面目揭露出来,不然,她会更心塞,这年头背锅有风险啊,随时会丧命。 在发现住持的真实身份以后,所有人齐心合力地查他,倒是查出不少的事情,玄叶和多起惨案有关。 半年内,死在他手中的人就不下百个,这些人死相之凄惨,叫人心惊。 想起玄叶密室中的恶鬼,唐柠有点想吐。这个世上,妖鬼少得可怜,玄叶就是有滔天的本事,也找不到这么多的鬼,又谈什么抓。 恶鬼可能不是他抓的,而是他自己造出来的。 因为滔天的恨意,化为恶鬼,又被仇人驱使,甚至被仇人当成储备粮,怎是一个可怜可以说清楚。 做事这么狠辣,虐杀无辜的人都能干出来,这玄叶就不怕因果缠身吗? 反正这个曾经的高僧,现在已经成为一个臭名昭著的邪僧,人人得而诛之。 可怜住持一世英名,被玄叶毁个干干净净。 寺庙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老道士面色凝重,让人准备上桌子,桌上摆着桃木剑,罗盘,糯米,鸡血,符纸,一点点画起来。 老头仙风道骨,不眠不休地画符,这么一通下来,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这符咒,让唐柠这个桃花妖有点难受,毫无疑问,这是专门克制邪修的手段。 不过就是布下天罗地网,这玄叶若是不来,如果不来的话,还不是白费功夫么。 还是她太天真,玄叶不光来,这来的动静还不是一般的大。 老道士正在犹豫,却听玄叶低沉而又不耐的嗓音响起来,“不是要斩杀我这个魔头么,现在不一起上来,莫不是怕了我!” “兀那小儿,你不要太猖狂。”老道士作法,各种驱邪的道具轮番上阵,玄叶都轻飘飘躲过去。 “我可比你年纪大,叫我一声爷爷,我就放过你。”玄叶气焰嚣张,狂傲无比,一点也没将人放在眼中,身上冒出浓烈的黑气,让整个房间变得黑暗无比。 唐柠竖起耳朵,外头的风吹草动,已经被完全阻隔,她尽可能缩成一团,减小存在感,伤口隐隐作痛,提醒她切不可意气用事。 画符的老道士轻念咒语,点燃一盏灯,火苗如豆,但是周围的黑气慢慢消散掉。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站在边上的小和尚轻捻佛珠,这黑气像是遇到克星,消散的速度再度加快,“师叔祖,你自废武功去领罚,师父和长老自然会留你一命,何必非要弄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这玄叶也不怎么厉害么。 小和尚眉宇间的轻慢,半点没掩饰。 唐柠真想冲上去揍人,轻敌是要死人的。没有真本领,他玄叶能赶来自投罗网么,笑话。 风吹树叶的声音,和尚的低语,一点也没有,骄傲个啥啊骄傲,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人欣赏,可不自量力夜郎自大,就有点可笑。 “若你能杀掉我,自然是你的本事,不要和我说什么佛不佛是,挡我的路,不要说神佛就是这天,我也要给它捅穿。”玄叶冷哼一声,扬起眉眼,苍老的面容满是嚣张与不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非黑白,从来都是赢的说了算。我若赢得战役,天下就是我的,我想成魔便成魔,我想成佛便成佛,不过是个称呼,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正道魔道之分。” “你简直冥顽不灵!今日就当是为佛门清理门户。”小和尚年轻气盛当场就爆发,执棍就要杀他。棍棒刚出,就被玄叶那边使的法术打回,小和尚捂住心口,吐出血来。 “我和你们这些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不同,我不求成仙,只求享尽天下快活事。如果有人不服我?那就杀之后快。”话音落,玄叶一跃而起,双手合十念起法咒,半空中闪现一把匕首。 “玄叶,双拳难敌四手,吾等劝你速速投降。”一个老和尚怒目圆睁,和小和尚有两分师徒相。 “找死!”玄叶苍老的面容透出嗜血的狠戾,咒语起,匕首落,不过一息,鲜活的老和尚就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皮囊。 画符的老道士和一众和尚道士脸色顿时大变,“你竟以修道者的血肉为食,你没有半点人性,现在你与禽兽有什么差别!” 说话之间,老道士朝玄叶袭杀去。 下一刻,老道士手掌离玄叶不足十厘米的时候,利器刺破皮肤,紧接着一股鲜血溅出,倒飞摔在地上,心脏位置处,犹如刀绞般的疼痛,他愣是忍住没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道士骨头硬,吐出一口鲜血,恨不得将玄叶撕成碎片。 “你这么想死啊,我就偏偏不让你死,我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玄叶取出一枚丹药,弹进老道士的喉道,定住他的身体,笑得恶劣,“当年,我没有修炼魔功,说我邪魔转世丧心病狂,不过是觊觎的我的机遇,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既然脏水已经洗不清,我就干脆大开杀戒,一不做二不休。” 看着“无辜”“被逼无奈”的玄叶,唐柠一点也不认同,正道有败类,魔道有好人。因为被污蔑的缘故,被迫修炼魔功,被迫去斩杀修道者,这情有可原。 然而,他千不该万不该对凡人下手,寥寥数本关于养厉鬼的邪道一笔带过,而养一个厉鬼真的很难,虐杀数十个凡人方能造出一个。 光这一点就可以知道,玄叶早就泯灭人性。 他现在这般剖白自己的内心,根本不值得任何的同情。 见识过玄叶的狠辣,有人想要趁乱逃走,却不知道撞到什么,被狠狠地弹回来,玄叶一把匕首扎在他的身体上。 匕首猎猎作响,直让逃跑者生不如死,不甘地哀嚎,想要张嘴求饶,却没有半点声音,因为玄叶嫌他烦,干脆就毁掉他的喉咙。 逃跑者只能不甘心地看着,刺入他身体的匕首,将他吸成人干。 “你这个邪魔,人人得而诛之。”群起而攻之,前仆后继,不杀玄叶不罢休。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玄叶轻轻松松躲过去,游刃有余,像是猫逗老鼠一样,不到奄奄一息不罢休。 第222章 桃之夭夭27 ,最快更新快穿之炮灰女配逆袭记最新章节! 宁舒被封胤掐着脖子,浑身都像是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 不造封胤为什么喜欢掐人脖子。 也许是看着生命在自己的指尖消失,觉得很有成就感,主宰了一切生命。 看着封胤的嘴唇张张合合,宁舒调动丹田里的气劲,手伸进布包里,拿出了灵魂珠塞在封胤的嘴里。 “呃……”封胤突兀被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另一只手想要掏出嘴里的东西。 灵魂珠是吸收灵魂力量,感知到了强大的灵魂力量,黏在了封胤的嘴里,然后冲进了封胤的身体中。 封胤感觉这东西正在吸收他的灵魂,心下有些恼怒。 即便是封胤被灵魂珠沾身,但是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了宁舒的脖子。 宁舒感觉的肺都要炸了,血液不流通,脸上发肿。 再掐下去,她就真的要玩完了。 “大丫头。”老头手拿着桃木剑朝宁舒和封胤冲过来,却被葛师叔拉住了。 “别过去,他们两个的磁场很混乱,你过去也救不了她。”葛师叔低沉说道,脸色非常不好看。 “去你妈.的,不是你的徒弟被人掐着脖子,你当然不着急。”老头急得不行。 “你现在过去也近不了身。”葛师叔依旧拽着老头的道袍。 宁舒眼前都开始模糊了,好在身体中有灵气。 宁舒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艰难吐出了三个字:“宋兮涵。” 封胤听到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发现房门锁得好好的。 宁舒抓住了机会,桃木剑砍在封胤掐着自己手腕上,让封胤的手抖了一下。 宁舒另一手摸出了罗盘,使出了全身力气朝封胤的头上砸去,罗盘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让封胤退后了两步。 “咳咳咳……”宁舒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老头赶紧过来给宁舒身上贴上了符纸。 宁舒抓了一把糯米按在脖子上,发出了嗤嗤的声音,冒着黑烟。 封胤的脸上滴滴答答地流着血,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板上,房间里都带着一股血液黏腻腥臭的味道。 封胤的灵魂比之前更加单薄了,眼神阴骘地看着宁舒三人,眼睛赤红。 宁舒手持罗盘,调动灵气输入罗盘中,罗盘泛着金光,封胤警惕地看着宁舒手中的罗盘。 他还要分出力量来对抗身体里的珠子,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珠子正在吸收他的灵魂力量,就像是蚂蟥吸血虫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罗盘的光芒渐盛,将屋里阴煞之气都驱散了,一条金龙从罗盘中呼啸而出,朝封胤冲过去。 “看到没有,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龙脉之气化的金龙,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老头得瑟朝葛师叔说道。 葛师叔惊诧地看着金龙,嗤笑了一声说道:“又不是你弄出来的。” “名师出高徒,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老头摸着胡子,得瑟无比。 宁舒见这两个老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斗嘴,声音嘶哑地说道:“师父,我们一起围攻他,他要支撑不下去。” 宁舒扫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大声喊道:“他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果然下一刻,宋兮涵飞快打开了卧室的门,看到一条金龙撞上了封胤的魂体。 封胤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了许多,宋兮涵的心里狠狠一颤,连忙跑到封胤的身边。 封胤的脸上滴滴答答流着血,冷硬着一张脸,“进屋去。” “封胤,封胤……”宋兮涵流着泪喊着封胤的名字,封胤将宋兮涵拨到自己的身体,怕宁舒三人伤害宋兮涵, 封胤强自镇定朝宋兮涵说道:“我没事的。” 宋兮涵紧紧地拽着封胤的长袖,恨恨地看向宁舒三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宁舒摸了摸脖子,尼玛,封胤杀人的时候你咋没看见。 别人要对付封胤了,立马就说欺人太甚。 特么就欺人太甚。 双重标准。 宁舒拿了一叠符纸,密密麻麻的符纸朝封胤飞射而去,封胤要护着身体的宋兮涵,一个人抵挡了这些符纸,符纸一贴上他的魂体,就让他的魂体变淡了。 虽然这些符纸的作用很小,对封胤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是量变可以达到了质编。 蚁多咬死象! 宋兮涵看到这一幕,心头更加焦急,朝封胤说道:“我们先走吧。” 宋兮涵狠狠地瞪了宁舒一眼,“先不要跟这些臭道士计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打着正义旗帜的道士,还不是为了她身体里的鬼王丹。 封胤的脸上一直流着血,鲜血滴在地板上,红衣服上,听了宋兮涵的话,打量这宁舒手中的罗盘,还有自己魂体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珠子。 这颗珠子正在吸收他的力量,再这么下去,他的灵魂力量就真的要被这颗珠子吸收了。 连九阴罡火都能吸收的东西,封胤对这颗黑漆漆的东西充满了忌惮,尤其还在他的身体中,就跟一个不可拆卸的炸弹绑在身上。 封胤也想退走了,他的心中有个想法,就是想将身体里的珠子收为己用,连九阴罡火都能吸收,如果他得到了这种东西,实力一定会上升很多。 现在有宋兮涵在身边,他还得保护宋兮涵,放不开手脚。 封胤抱住了宋兮涵,准备从这里撤退,但是刚飞出房子,头顶却好像还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不能离开这个公寓。 宁舒冷笑一声,缚仙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跑的,这次说什么都要把封胤灭了,这次他跑了,躲在暗处根本找不到,那才是后患无穷。 缚仙阵抽干了宁舒身体里所有的灵气,让她的丹田里一阵阵抽痛。 封胤试了几次都没能出去,瞳孔紧缩,心里忍不住暴怒。 宋兮涵连忙问道:“封胤,怎么回事?” “我们出不去了。”封胤低沉地说道。 “那该怎么办啊?”宋兮涵差点都要哭出来了,虽然着急,但是她的脸上依旧是青白青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封胤紧紧抱着宋兮涵,“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223章 桃之夭夭28 散发着强烈波动的劫云,像是发疯的野兽,化为实质的恐怖雷电对准玄叶劈劈劈,原本坚实的大地,塌下去一块。 法器匕首已然是个破铜烂铁,没看见钵,玄叶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浑身是狰狞的伤口,像是死掉一样。 唐柠不敢凑上去,怕祸及池鱼, 雷噼里啪啦一顿劈,好像在确认这个渡劫者到底死没死头透。 雷电每劈一下,玄叶的身体就抖动一下,缺胳膊瘸腿,整个人就像焦炭一样,可以说是死相非常之凄惨。 看得唐柠又是痛快又是紧张。 这雷若是能将玄叶这个祸患劈成渣渣,真是谢天谢地。 可想想又不现实,玄叶做这么多的准备,就这么快死掉,不是个笑话么。 又劈两下,似乎确定玄叶真的劈死,劫云慢慢变小消散,天一点点放晴。 唐柠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带眨的,然后就见玄叶的魂体慢悠悠飘出来,这个魂体的凝实程度可比金安强太多太多。 灵魂弹出身体的时候,唐柠被玄叶吓一跳,这就和诈尸一样一样。 一个本该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不光活着,还生命力非常之顽强,这个感觉真叫人难受啊! 玄叶这是诈死,居然还诈死成功,唐柠无比鄙视这朵劫云,就鞭尸怎么够。 不该戳一戳,认一认这个魔头的是不是真的已经魂飞魄散。 万一还活着,那就不要客气啊,继续劈啊。不劈死他不罢休,对她穷追不舍猛打的劲,在哪里! 唐柠摸摸下巴,这个雷劫虽然不通人情,可不会这么傻才对啊。 难道说在天道规则里,玄叶已经死翘翘,死于雷劫,魂飞魄散。 玄叶又是怎么骗过天道的,这波操作,叫唐柠百思不得其解。 唐柠闪身跟上去,玄叶一点也没发现,一头钻进关押金安身体的地方。 唐柠皱眉看着玄叶的魂体,紧随其后,一头扎下去。 黑暗幽闭的空间,点着数十盏灯,地上是个阵法,唐柠不认识,只是觉得浑身冷嗖嗖的,非常的不舒服。 玄叶的魂体飘到金安身体的上空,掐着唐柠不知道的法诀,整个阵法一点点亮起来。 玄叶祭出钵,一只只鬼爬出来,被困在阵法中寸步难行,一点点被阵法吞噬,玄叶的魂体变得越来越凝实。 这些鬼,是祭品,也是补品。 铺天盖地的比夜色还有浓郁的煞气,正飞速壮大。煞气浓郁的程度,普通人的肉眼都能够看见。 阵法冒出红光像是在向唐柠示警,感受着不断变强的煞气,她没有犹豫的时间。 从麻布袋里翻出一张符,朝半空扔出去。 “碰”的一声响,符咒和煞气相撞,化作一道蓝色的火焰,然后消失不见。 空中的煞气微微,玄叶这才看见发现唐柠,“你胆子很大,居然敢管我的事,死在我手底下的妖怪和尚道士可是不计其数。” 封胤的眼神中带着对唐柠厌恶和痛恨,显然非常地讨厌唐柠。 现在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唐柠能出现,就代表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一个敌人一直在眼皮底下晃来晃去,他却一点都没发现,该死的。 反派死于话多,唐柠懒得浪费口舌,占口头上的便宜,打死他再说。 又掏出一张符,半空中炸出一朵蓝色的火花。 “你找死。”玄叶的嘴里说着恶毒的话,“我要抽出你的灵魂,日日鞭打。” 哎哟呵,我好怕怕哦,唐柠不敢分心,抬手甩过去一张又一张,符咒成贴在煞气上,一阵蓝光亮起来。 砰的一声,像是水入油锅,噼里啪啦乱响,浓郁的煞气消散那么一点点。 一小团黑色的气体忽的从煞气中分离出来飞速撞向唐柠。 唐柠凝聚妖力打过去,却敌不过黑气的狂暴,直接被撞飞出去。 唐柠捂住小腹,体内一阵血气翻滚,当即吐出血来。麻袋中的符咒仿佛不要钱一般,一张一张的往煞气上飞去,每飞出去一张,唐柠的心就疼一下,如果搞不定玄叶,就是她死。 煞气虽然变小团掉,可却更加的凝实。 对玄叶来说,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这么乱扔符咒,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妖力,浪费符咒。 不过也不是做无用功。 阵法的边缘,露出来,唐柠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一张又一张符咒,拍在阵法上,一缕一缕的蓝色火焰在地上点燃,非常的赏心悦目。 这时,玄叶仿佛终于意识到,不彻底解决掉这个烦人的桃花妖,是没法完成夺舍的。只是可惜这颗纯净的内丹,一旦被污染就是鸡肋,如果得到这颗内丹,他离成仙就不会远。 可现在他也只能改变目标,召出一只厉鬼,这只厉鬼,比唐柠见过的都凝实,也比唐柠见过的厉鬼都厉害。 这厉鬼只一瞬就落在陈唐柠面前,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唐柠。 唐柠暗道一声不好,就见那厉鬼忽的化作一道残影朝她扑过来。 唐柠就地一滚,往旁边躲。 玄叶的笑声叫人不寒而栗,一双乌沉沉的眼眸对准唐柠,“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对付我。” 这话说得叼炸天。 只是唐柠不服啊! 失去古怪的法器匕首,又失去身体,又遭受过雷劫,现在的玄叶可比之前要好对付。 唐柠又将一张符咒拍在阵法上,以符咒对付厉鬼,她可舍不得,毕竟符咒有限。 厉鬼又追上来,双手成爪就要戳向唐柠的心脏。 嗡的一声响,蛇妖接下厉鬼的招,挡在唐柠身前,让对方不能再靠近一步。 “这厉鬼我来对付!” 现在不是清算蛇妖为什么阳奉阴违,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唐柠一拧眉,一张又一张符咒拍在阵法上,不给玄叶半点反应的时间。 这阵法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在这一股蓝色的火焰扩散下,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加把劲就能破阵。 “你们找死,一个一个的都和我作对,我要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玄叶大恨,冷冷地盯着唐柠,“你以为找个帮手就能对付我,真是太天真。” 听到玄叶的叫嚣,唐柠冷冷地反讽回去,“你话可真多。” 就在唐柠欢喜的时候,玄叶以钵挡住唐柠的符咒,煞气又渐渐浓起来。 第224章 桃之夭夭29 唐柠怒极,一把符咒,天女散花一样丢向玄叶,玄叶的魂体一闪,偏离原来的位置,又快速归位,这说明他很忌惮符咒接触他的魂体。 换成以前酷炫狂霸拽的玄叶,根本不会躲,直接就会废掉这些符咒,还能将施展符咒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是以,这些个符咒没用掉,玄叶也没心思毁掉,便宜她这么个门外汉。 唐柠想想老道士压箱底的两张符咒,心想或许有戏。 “将这泥土层给捅破,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收拾不掉你这个不人不妖不鬼的腌臜玩意儿。”唐柠吃力地和玄叶对战,一边吩咐蛇妖。 几乎是唐柠话音一落,蛇妖就变出原型,尖尖的尾巴一戳又一戳,泥土块一点点掉下来。 厉鬼得到玄叶的指示,扑向蛇妖的同时,指甲刷得变长,将蛇妖的皮肉抓下来一块。唐柠就把手里的两道符咒扔过去,黄色的符咒在触到厉鬼的瞬间,厉鬼就发出凄厉的惨叫。 玄叶到底没有以前厉害。在法阵中翻滚的厉鬼,个个不忿,怨恨的眼神直指玄叶。 大概玄叶能控制的厉鬼数量有限啊,放出来厉鬼数量一多就不听他的指挥。 不然,一群厉鬼召出来,就能将她和蛇妖磨死。 “你们好样的!我和你们不死不休!”玄叶扫一眼金安的身体,一时有点犹豫不决。 狠话他尽管撂,唐柠只要玄叶死。 唐柠拿出一叠黄色的符纸,密密麻麻的符纸阵法飞射而去,玄叶又要护住阵法,又要控制恶鬼,一心二用,这么一来不可避免地叫一些符纸落在地上,叫符咒生效。 虽然这些符咒的作用真的很小甚至有的唐柠也认不全,对阵法一时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量变可以引起质变。 蚁多可以咬死象!她有一麻袋的符咒,道士压箱底的存货全在她这,谁怕谁啊! 泥土层被捅破,阳光像是一把利箭,穿透煞气的屏障,直直的照在厉鬼身上。 突如其来的阳光,直让厉鬼有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痛苦地哀嚎一声。 “吼!”厉鬼惨叫,收回伸向蛇妖的手,接连后退三步。 在玄叶的驱使下,他痛苦地扫一眼蛇妖,嗷地一下扑上去,忍受着剧痛,灵魂比刚出场的时候看起来单薄。 眼神阴骘地盯着蛇妖,眼睛赤红,实力却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法阵内的厉鬼,变得非常疯狂,像是麻痹的神经一下被唤醒,用力地撞起来,试图撕毁法阵。 这让玄叶措手不及。 若是普通的躁动,玄叶自然不放在眼里,可这内忧外患齐上阵,唐柠不遗余力地破阵,厉鬼不顾一切搞破坏,煞气一点点消散,布置出来的法阵一点点倍破坏掉。 眼看厉鬼变弱,蛇妖看准时机,不遗余力地打厉鬼,只见厉鬼化为一阵青烟,消散空中,玄叶的魂体单薄两分。 完美无缺的的法阵碎了一角,裂缝从口子慢慢地蔓延开来。 玄叶无力地看着四分五裂的法阵,垂涎地扫一眼金安的身体。 牙一妖,心一横,放出钵中的厉鬼,企图趁乱逃走。 钵中豢养的厉鬼没有心智,只知道厮杀,被捏爆的厉鬼没有影响周围的其他厉鬼,比起死掉的厉鬼,他们更疯狂,更不知道疼痛,对唐柠无所畏惧。 厉鬼们锲而不舍地围着两妖,贪婪地想要吸咬他们身上的血肉。 唐柠早就料到玄叶会逃,几乎是玄叶刚转身想逃的时候,唐柠就追上去把手里的两道压箱底的符咒扔过去。 黄色的符咒在触到玄叶的魂体的瞬间,就炸得去三分之一的魂体。 玄叶的魂体复原以后,一下就单薄起来。 胡乱地攻击起来,让旁边的侯天阳也受到连累,顿时手忙脚乱。 压箱底的,果然是好东西。 唐柠拿出一大叠符纸,密密麻麻的符纸朝玄叶飞射而去,符纸一贴上他的魂体,就让他的魂体变淡一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玄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的魂体啊! 玄叶准备从这里撤退,但是刚飞出去,头顶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唐柠冷笑,这么大的动静,能不招人么,想逃,可没这么容易的事。 蛇妖捅泥土层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就和她打暗号,唐柠也就发现这被人布下天罗地网,只是因为双方目的一致,她没搭理。 这次说什么都要把玄叶灭掉,这次他跑吊,躲在暗处根本找不到,对委托者来说后患无穷。 审时度势,是出门在外必备之技能,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往死里打,这是修道者的不二准则。 玄叶的阵法造诣一流,挨唐柠两下打,就找到阵眼,试图钻出去。 唐柠见势不对赶紧喊,“阵眼在什么地方!玄叶要逃!”紧随其后,飞出去。 玄叶的魂体已经非常单薄,两个布阵的老头看出这是一个好机会,各种道家术法,各种手段通通使出来,让玄叶的身上冒出浓浓的黑气,变得越来越单薄。 全方位围攻玄叶,就怕一个不慎,叫玄叶溜掉。 柿子挑软的捏,玄叶瞅准一个老头,直取首级,被唐柠甩出来的符咒打中,魂体微微一顿,老头凶险地捡回半条命。 “符咒交出来。”唐柠摊出手来打劫。一麻袋的符咒,用得干干净净。 两个老头战战兢兢又不敢反抗,老实地上交符咒。 “我以天道起誓,只要你放过我,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我还可以让你成仙,我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得以安然无恙,难道你不羡慕么!”玄叶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听起来竟然格外的诱人,让人忍不住就想要答应。 唐柠却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见识到这里数量如此之多的厉鬼以后,她完全不觉得这个玄叶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 趁他病,要他命,才是实在的。 “为什么妖怪只能被人斩杀,不能报复,只要你追随我,我可以让你横行霸道!我可以完成你的任何心愿。”玄叶还在蛊惑人心。 不过她的心愿,玄叶可不会答应,因为她要玄叶去死。 第225章 桃之夭夭30 况且,玄叶连雷劫都能骗过,还怕什么天道誓言,了不起就是再死一次呗。 几乎是玄叶话音刚落,自信满满地注视唐柠的时候,唐柠就一股脑将符咒扔上去。 不合作,就是不合作,虽然她三观未必很正,可和这样的魔头为伍,不是她的风格,人生在世,还是要有一点点信仰的,没有信仰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再说,她若是答应,等待她的才是悲催的结局,谁知道系统会将她怎么着呢! 然后,唐柠踹醒三个中招的,一起对付玄叶。 唐柠毫不犹豫地出招,彻底惹怒玄叶。 “你找死!”玄叶的声音响起,祭起钵的同时,数不清的厉鬼喷涌而出。 听见传来的尖叫声,二人医药瞬间站起来,飞快地走到唐柠身边,抵挡厉鬼的攻击。 这厉鬼,完全不受控,有的对准唐柠扑过来,有的对准玄叶扑过来,有的相互厮杀,场面一度失控。 好好的寺庙已经被雷劈得不成样,厉鬼一股脑放出来。 阴煞之气慢慢将整个建筑物笼罩,时有血光闪现,这血光是厉鬼的眼睛。 饶是唐柠知道玄叶炼鬼的本事不俗,可被这数量庞大的厉鬼吓得不轻。 忍痛放出厉鬼,玄叶也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糟糕的状况,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唐柠被厉鬼纠缠得无法分心,她一边朝厉鬼丢术法一边叮嘱两人一妖,“你们先扛,我去抓玄叶,绝对不能叫他逃之夭夭,这样的机会百年难遇。”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玄叶疯狂往外冲。 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厉鬼,就这样舍弃掉,让他无比心疼,不过只要能逃走就好,他相信只要有时间,这些损失的厉鬼,迟早会用这个世界的人补上! 唐柠和往常一样掩藏自己的气息,厉鬼神志不清,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自然不会去攻击她。 “原来如此……”玄叶眼睛突然亮起来,发出惊叹,这桃花妖就在眼前,可没有半点气息流出来。 玄叶已经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桃花妖不简单,不过已经太晚太晚。 “不要太得意。”玄叶的脸森森可怖,像是从地狱轮回而来的恶鬼,伴随着阴风森森,狞笑得起来。 唐柠咬牙打出一道符咒,玄叶祭出一团黑雾挡住符咒,那一挡完全在唐柠的意料之中,唐柠毫不意外地又甩出一道符咒,正打在玄叶的门面上! 玄叶发出痛苦的哀嚎,眼睛迸射出激越的红芒,凶恶的目光差点刺穿唐柠的身体。他的灵体骤然暴涨,黑雾在他身畔张牙舞爪。 他口中默念咒诀,眼底显出一抹厉色,可咒诀过后,预料之中的变化却没有发生。 玄叶还没反应过来,魂体就被数十张符纸打中,他喉咙里溢出绝望的呼喊声,像是破旧的风箱,越来越弱,越来月弱,然后,彻底没有半点声音。 他的魂体逐渐变淡,周身被幽蓝色的火光所笼罩住,感受着魂体被一点点摧毁。 玄叶感觉自己的魂体好像是爆炸了一样,脑子一片混沌。 玄叶从未想过自己的死法。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死。从小和尚做到得道高僧,再从得道高僧做到叫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死亡对于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 除非仙人现世,他不认为有谁能够杀死他。毕竟他可是连雷劫都可以骗过去,成功假死的男人。 桃花妖狠得厉害,数十张符咒齐上阵,打得他的魂体溃不成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一只只厉鬼扑上去,将玄叶未曾完全消散的魂体,撕成七八块,嚼吧嚼吧吞下去,这凶残的吃相实在有点吓人。 唐柠没有阻止,玄叶这样不人不妖不鬼的魔头,不魂飞魄散说不过去。 只能感慨天道好轮回,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因为一己私欲,为追求大道,抬手随随便便磨灭凡人的存在,将他们炼成厉鬼。 两百年间,数不清的凡人惨遭他的毒手,不甘消失的人们,因为强烈的执念,使得他们无法投胎转世,在玄叶的掌控下,浑浑噩噩,没有意识,然后又被玄叶当成神兵利剑当成十全大补丹,实在可怜! 玄叶变弱以后,厉鬼为什么攻击他,答案显然易见。 枉死的人怎么能没有怨恨呢!他们之中有刚认字的孩子,刚拜完堂的夫妻,过完六十大寿的老人,有奔波叫卖的小贩,有蹲在街边玩耍的孩童,有沿街乞讨的乞丐,有面黄肌瘦的难民…… 生活不易,可依旧挣扎求生,可生命,被轻而易举地剥夺,死的时候,受尽人间的酷刑,死后还不得安生。 甚至加害者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因为玄叶高高在上,因为他是强者,世间无人可以匹敌的强者。莫说是屠村,就是杀掉修道者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又怎么会关注蝼蚁的生活。 玄叶的掌控力变弱,有的厉鬼恢复一点点神智,对他恨之入骨,本能地攻击,不顾一切拖他下水,撕咬的狠劲,叫人触目惊心,甚至他们连符咒这种天敌都不怕。 现在没有人没有妖可以阻止厉鬼吞噬玄叶的魂体。 这真是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玄叶怕是万万没想到厉鬼会反将他一军,谁也不会想到这握在手上的菜刀,居然会要掉自己的性命。 不过当然唐柠也是出大力气的,她的幻术,其实蛮拙劣的,对付金安这么个手不能抗肩不能挑的书生,自然不成问题,可要瞒过玄叶这个老狐狸,真是不容易啊!真是好险啊! 正面对上玄叶的是个幻象,事实上她偷偷摸摸绕到玄叶的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符纸通通甩出去,在玄叶的魂体上绽出一朵又一朵绚烂的幽蓝色火花,看起来就像玄叶的魂体被架在火上烧一样。 厉鬼反扑,纯粹是意外之喜,不过她喜闻乐见,这样的死法,肯定很疼的,玄叶也该尝尝当初他对凡人施加的暴行到底是什么样的。 唐柠差点瘫在地上,浑身酸软,没有个两年,她是没法恢复的。 寺中的厉鬼,超度的超度,打散的打散,唐柠躲在暗处,看姗姗来迟的和尚道士收拾残局,两个老道士被捧为救世主,她也不在意,深藏功与名呗,妖怪可不在意这些个虚的。 金安的魂体就拜托这两个老头送回原位,浑浑噩噩一生,魂魄不全,下一世就是投胎做牛做马的命,啧,也蛮惨的。 第226章 桃之夭夭31 蛇妖的老家在没有人烟的大山深处。 这里青山挨着绿水,山顶直插云霄,到处都是鸟鸣虫叫,没有人类的足迹,原始又充满危险。 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这里有漫山遍野的野鸡和野兔。 还不错。 不过不代表蛇妖做过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唐柠一把揪住蛇妖的耳朵,蛇妖的要害与众不同,耳朵怕痒。 蛇妖被擒住要害,晶亮的蛇眼睁大,他心里头明白,适当的时候要装可怜。 他连续“哎哟”数下,见唐柠不为所动,不止卖可怜还卖惨,“我饿!” 怕唐柠不相信,捂住肚皮,可怜兮兮地补充,“好饿!” 蛇妖风尘仆仆赶回来,因为唐柠的臭脸,根本就没耽搁,说他饥肠辘辘还真是不假。 唐柠扯着蛇妖的耳朵,走到火堆旁,煮食物。 按理说饿上三天三夜的蛇妖该吃肉,最好吃香喷喷的烤野鸡,肉又香又紧实,真是再美味不过。 作为一只见识过人间繁华上档次的蛇妖,对茹毛饮血的生活深恶痛绝,尝过人类熟食的味道,又怎么会对血腥气满满的生肉感兴趣,虽然是他本来非常喜欢的野鸡。 不过现在唐柠是老大,蛇妖是苦逼的求饶者,唐柠非常恶趣味地做上一份野菜面疙瘩。 对,就是青菜多汤多油水少的面疙瘩。 蛇妖对全素的面疙瘩提不起来多大的劲,他气哼哼地抗议,“我要吃肉,我想吃香喷喷的烤野鸡。” “肉?烤野鸡?你确定?”唐柠眼尾上翘,嘴角也扬起一点弧度,大有你敢继续说下去,我非得给你点厉害看看的意思。 很有眼力劲儿的蛇妖知道,她这绝对不是什么高兴的笑容,如果他敢反抗,肯定会死得非常凄凉的,大概,坟头草会有三米高。 作为在人群中混迹过一小段时间的蛇妖,现在已经学会一点点察言观色的本领。 “不,我不想吃肉,我不想吃烤野鸡,就这样,青菜面疙瘩,我喜欢,肯定很好吃的!”他眨巴着眼睛,一脸苦相。 小铁锅里的汤“咕噜咕噜”正冒着泡泡,向上腾起白雾一样的热气,浓郁的野菜味香飘十里,作为标准的肉食动物,蛇妖一脸的菜色,会不会喝完这锅面疙瘩,他就浑身发绿啊,舌头苦苦的,一点也不高兴。 蛇妖吃得非常辛苦,差点一口吐出来,他有点不高兴,“你不能这么逼我啊!我吃肉不吃菜的,你……你这是虐待!” “虐待,你再说一次!”唐柠眼神睥睨。 蛇妖也是有自尊心的,他用威胁的语气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 “嗯?”唐柠挑眉想看看,他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不敢不敢,我吃,我吃还不成么!”蛇妖反悔的速度比翻书都快。 在朋友面前,爱不爱吃绝对是小事情,他不光吃光面疙瘩,甚至还捧着铁锅将汤喝个干干净净。 这么配合,叫唐柠有点于心不忍,叫一条蛇,喝青菜面疙瘩,就像是叫她一个人去吃鲜嫩的牧草一样,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不过…… 唐柠不客气地揪蛇妖的耳朵,然后松开,抬脚踹他的屁股。 倏的一下,蛇妖想起来唐柠还有笔帐没和自己算。 他可没有天真的以为,这么一锅面疙瘩,就可以放过他。 他的朋友非常的记仇! 蛇妖的危机感,已经叫嚣着侵占他的整个大脑。 唐柠把腿高举过头顶,掰直。 跟着她笑得非常地灿烂。 然后,笑容消失的时候,她一脚踢过去…… 目测,离蛇妖的鼻尖一公分。 这么个不躲的蛇妖,实在是太实诚。 实诚到唐柠不忍心,叫他认识到外面的世界,到底多么的险恶。 蛇妖已经做好要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却见唐柠一个转身,拎起包袱,大跨步往前走,“赶紧跟上。” 蛇妖微怔,其实他已经做好鼻青脸肿的准备。 “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我就感觉到你在骗我,你根本就是故意要支走我的,这么一来,我当然就不能走,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哎,你是不是……”蛇妖絮絮叨叨,然后在唐柠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止住步伐。 连质问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哎,唐柠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走之前,改造改造这个傻大个,不要一出门就被人骗,她就阿弥陀佛。 其实,他来救她,她还是很感动的。 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朋友,就是要相互促进相互成长,把对方变成更好的人,这话套在妖怪身上,也应该没毛病吧。 蛇妖揉揉本来非常柔顺的头发,这心情非常的复杂。 鼻青脸肿就鼻青脸肿吧,这个道理让他头昏脑涨,这个朋友啥都不错,就是有点罗里吧嗦,不过朋友是他的挑的,跪着也要听下去。 唐柠想要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但这个蛇妖,真实她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没有之一,她看一眼眼神无辜的蛇妖,只能无奈地说,“我给你烤野鸡,你不要闲着没事干,赶紧去把野鸡脱毛。” 唐柠被蛇妖虐到快丧失掉做老师的信心。 她真的觉得自己各方面都还不错,从智商到情商再到耐心,绝对在平均值的上面。 可她还是败给一只蛇妖,一只傻白甜的蛇妖,半点没有像黑芝麻馅的汤圆变化的痕迹。 这几天,唐柠总给蛇妖一种忧郁的感觉。 大约人都有一个忧郁期,比如每个月的某几天,女人因为身体不适,因为事情不顺,忽然心态就崩溃,感觉非常的忧郁。 然后,这种短暂的低谷期,很快就会被一个小蛋糕、一朵玫瑰、一杯奶茶,甚至是一朵奇形怪状的云,不动声色地化解。 唐柠已经习惯,可蛇妖不明白啊! 蛇妖真的是从来都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 唐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单纯点也不是不好。 又恢复成和睦的模样,隔个三天,做烤鸡烤猪还有靠牛,直叫蛇妖大呼过瘾,在唐柠的魔鬼训练下,蛇妖烤得一手好野味。 毕竟万一,委托者怕火,不敢烤怎么办,作为一个贴心的任务者,她要考虑得周到一点。 两只良善的妖怪,应该会相处得非常融洽。 不过,到底会不会成为知心好友,唐柠不得而知,毕竟最近蛇妖总是担心她一眨眼就会消失。 第22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 又一次进入小黑屋,唐柠的情绪已经非常稳定,不像一开始那么慌里慌张,因为她早就对这个时不时抽风的系统有一定的认识。 说实话她心中是存着对前个世界的不舍,同时也清楚的知道,她得走下去,直到某天脱离这个循环。 人对未知的恐惧,是磨灭不掉的,不过唐柠也没怎么惶恐,顶多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她虽然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好在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唐柠用很短的时间回忆一下上个世界里美好的东西,缓过来,就要质疑系统9009的办事能力,它真是生动向她诠释什么叫没有最坑人只有更坑人。 所以不劈她,劈谁! 一想起追着她不放的雷劫,唐柠就不高兴,换个人来也不会高兴,谁喜欢天打雷劈啊! 系统9009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要问唐柠为什么感觉系统9009在撒谎,她的直觉,她的第六感,一直在找存在感,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久违的小黑屋,还是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唐柠只能偃旗息鼓。 她也不指望能从系统这,得到什么消息,只要系统不坑她,她就笑呵呵。 唐柠忍不住冷笑, 在唐柠磨牙,恨不得磨刀霍霍向系统的时候,系统不紧不慢地说。 唐柠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脸上有尖锐的疼痛感,有人以尖利的指甲,掐她的脸蛋,哎,总有刁民嫉妒朕的美貌。 “你干什么!”唐柠一摸脸,沾上两道血,还有点痛。 女看护一脸的凶相,“叫什么叫,你个神经病,再敢叫我就把你绑起来!赶紧的吃药。” “你欺负我!”唐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看护没有半点温柔可言,在唐柠胳膊上拧一把,一脸的凶神恶煞,“要是再不吃药,我就剪掉你的蛇尾巴!” 蛇尾巴是什么剧本,唐柠有点蒙圈,没关系,论演戏,她是专业的。 唐柠抱着头,蹲在墙角,“不能剪我的蛇尾巴,我怕疼,我怕疼……” 委委屈屈地吃完药,酒精棉就按在脸上摩擦,疼,虽然不是很疼。 不过唐柠是谁,她可以吃苦可以遭罪,就是不能白白受委屈。 她嗷嗷乱叫,叫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分分钟就是命案现场的感觉。 “你又欺负病人。”走过来的看护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有怜惜唐柠的意思,“这么美的脸蛋,你也舍得啊!” “一看就是狐狸精,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依我说,毁掉也不错。”女看护一点也不温柔,见唐柠嗷嗷嗷的,小皮鞋踹上来,“老实安静点,遇上你这个精神病人,我真是倒霉。” 她现在,大概是个精神病患者。 身上的蓝色条纹服,胸前用棕红色的线绣着一个数字,2333,唐柠有种不详的预感。 唐柠的目光移向房间内唯一的小窗,两米高,上面嵌着铁条,将外头蔚蓝色的填空割成一块块。 唐柠将头埋在被单中,偷偷将压在舌头下的药给吐出来攥在手心,饭可以乱吃,药不可以乱吃。 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正常,这个药八成也不是什么常规的药,谨慎起见,还是什么都不要吃比较合适。 像是一般的精神医院一样,病人很多,活动的范围就一条小小的走廊,这不一样,外头是草坪,穿蓝色条纹服的人走来走去。 走路的步调又奇怪又僵硬,不像是活人,像是没擦润滑油的机器人,非常的奇怪。 路过唐柠的病人,眼神直愣愣的,一个可以说是奇怪,一群就有点惊悚。 不过唐柠怕啥,厉鬼择人而噬的红眼睛,她都不怕,这些呆滞的眼神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些个病人脸上的表情,不是有点僵硬,就是迷茫。唐柠试图读取他们的想法,但她发现,她根本就读不懂。 不远处的女看护一直在高声聊天,内容无非是些八卦新闻什么的,唐柠听得聚精会神。 这些个病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麻木地走来走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许脑中天马行空,也许就是单纯地发个呆。 她和精神病人,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眼神,她的眼神灵动清澈,和正常人一样,可就是这样,才显得与众不同。 或许,她还要装个精神病,如果能在看护口中套出她的精神病史,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对号入座,成功糊弄过去。 唐柠在门口装门神,就被一个中年女人抱住,这个女人抱住她就掉眼泪,“燕燕,燕燕,你怎么样,妈妈好担心你啊?你的蛇尾巴有没有受伤啊?你要小心啊,建国以后不准成精,我们被人发现身份,是要被剪掉蛇尾巴的,不过你不要担心啊!妈妈会保护你的。” 唐柠也哭,眼泪说来就来,像瀑布一样,“妈妈……我好怕怕……我的尾巴藏不起来……不过妈妈你不要担心,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吃掉他。” “人不好吃的,吃完会拉肚子的,妈妈给你做烤肉吃,这个好吃!”中年女人的眼泪哗啦啦的,唐柠的眼泪哗啦啦的,真是母女情深啊! 不过她怎么闻到风油精的味道,很淡,在中年女人的眼周上。 虽然这个中年女人装得很像个精神病人,可她的眼神和这格格不入。 难道这么巧,就遇上一个正常人。 看护们依旧聊得热火朝天,见没打起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这种小剧场,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他们都不会管,毕竟,哭累掉,就会乖乖的。 看见中年女人哭累,就有人高马大的女看护哄她去睡觉。 “我不困,我要和我的小宝贝在一起,你们不要来管我!”中年女人吃痛,尖叫起来,“疼,疼,疼!” 唐柠的目光扫过去,是一道崭新的伤痕,和斑斑的血迹。 “不要欺负我妈咪!你这个坏人!”唐柠阴森森的没什么表情的目光落在粗鲁的女看护身上,让她感觉像是浑身上下有无数只毒蛇爬过一样。 “没,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还真像被一条毒蛇盯上,押走中年女人,忍不住骂骂咧咧,“这还真是邪门,难不成还能当自己是条蛇啊!” 不过手上的力度,却,轻柔不少。 第22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 哭这么久,有点累,她还要时不时擦眼泪,免得眼泪渗进伤口,那可不是难受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借弯腰的功夫,唐柠将药片放在鞋底下,踩成粉末,然后她就在病房中转圈圈,直到这粉末东一点西一点,被踩成灰尘的颜色。 然后唐柠开始做广播体操,很好,这非常神经病。 有点累,唐柠躺在床上。 这床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呼啦”一下把盖在床上的床单一把掀起,是厚厚是木板,还有床边各种各样的捆绑设备,让唐柠忍不住嘴角微抽。 很好,这很神经康复中心。如果病人不乖,就将人锁起来绑起来,看这齐全的设备,可能花样还不少呢!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当你是个公民,没有人会和你谈公民的权利。 所以啊,如果不到非送不可的田地,还是不要送。 你以为他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没准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痛苦哀嚎。 躺在床上躺尸,委托者的记忆迟迟不来,唐柠只觉着身体隐隐作痛,扫一眼监控,她忍住龇牙咧嘴的念头。 毕竟她不想将委托者的身体,露给不相干的人看,一撩,肯定全走光。 毕竟委托者连内衣都没得穿,因为内衣的钢圈可以伤人,可不是还有小学生款的么,为什么不给穿。 这家精神心理康复中心,对待病人么真的是一点都不友好,这里的看护素质参差不齐,非常的简单粗暴,唐柠摸摸脸蛋,应该不会破相吧。 精神康复中心没有镜子,这张脸什么样,唐柠是真不知道,不过这口子应该不深。如果她出去,肯定要曝光这个康复中心,和这里粗暴的女看护。 她现在要怎么办?是继续蹲在这儿当一条死蛇?还是出去问问中年女人,她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蛇? 躺在床上不久,唐柠的脑袋就一阵一阵的疼,这记忆要么不来,一来就非常的凶猛。 不过她早就已经习惯这么坑人的记忆传输方式。在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中,唐柠看完委托者的一生。 出生以后的绝大多数时间,她和保姆待在一块。她没有见过母亲,不过父亲对她非常的宠爱。 只要她乖,只要她听话,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不成问题,事实上天上还真有颗星星就是以郁夏的名字命名的。 郁季不光是个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还是个公认的宠女狂魔。 不过这捧在手心宠爱的前提是要乖,要听话,不能忤逆郁季,这是个霸道到极点的男人。 霸道到什么程度呢?他喜欢什么颜色,郁夏就得穿什么颜色,他想要她学什么,郁夏就得学什么…… 只要是个有主见有思想的女儿,谁愿意做父亲的笼中鸟啊,谁愿意做个没有自由的金丝雀啊。 不可否认委托者过得很好,物质生活可以说达到普通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会投胎,一出生就是小公举。 可只要一想到,和谁谈恋爱,和谁订婚,和谁结婚,和谁生宝宝,都是父亲做决定……这能忍! 郁季希望郁夏就是个洋娃娃,不能有思想,不能有主见,这种变态是控制欲和占有欲,实在是太吓人。 郁夏看起来和她的母亲一样,美丽,柔弱,胆怯,可这只是表象。 从小到大不知道被灌输过多少次服从的思想,可她就是倔,就是不服。 即使是唐柠,想起委托者因为忤逆被关在家里,什么地方不许去的生活,她也有点牙疼。 郁夏不想让父亲支配她的人生,待在钻石铸就的城堡中,没有自由,没有自主选择权,像个精致的傀儡。 人生第一次违背郁季的意愿,远离家,去上大学,郁季当然是一百个不同意。 苦口婆心劝过,小黑屋关过,郁夏百般反抗,最后得偿所愿。 不过委托者依旧是不自由,就像笼中的小鸟欢快地飞出去,结果发现,脖子上还有一根绳子。 每天要打电话,汇报24小时的情况,做什么,见什么人,干什么事情,事无巨细,依旧生活在郁父的监控下。 也是这个小小的任性,彻底改变委托者的生活。 委托者文静又美丽,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因为嫉妒,也因为不合群,郁夏的朋友少得可怜。 然后在一次意外中,她认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凌甜甜。 一个听上去非常软糯的名字,不过她本人和名字完全相反。 她总是独来独往,她是个容貌妩媚得甚至有点妖艳的女孩,却像个男孩子似的,剪着短发带着耳钉,神态高傲又不可一世。 委托者多次撞见凌甜甜吞云吐雾,整个人被清冷孤寂包裹的模样,眉宇间是这个年纪的女孩没有的沧桑。 一次,委托者和室友约出去玩,被两个小流氓堵在路口,没义气的室友,推一把委托者,然后拔腿就跑。 委托者长相美丽、气质清纯姣好,差点被人占便宜,凌甜甜走过巷口的时候,委托者赶紧呼救。 凌甜甜骂人的时候超帅,打架的时候以一敌二不在话下,三下两下就将两个小流氓,打得落花流水。 利落的动作,帅气的眉眼,给委托者带来的冲击很大,她决定要和这个女孩做朋友。 凌甜甜并不像是其他的女孩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话中有话。 她总是非常的直接,乐意就是乐意,不乐意就是不乐意。 对委托者的示好,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可当委托者被欺负的时候,她又挺身而出,这大概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她比委托者见过的所有同龄人都直接,都洒脱。她上课睡觉,她抽烟喝酒泡吧,她就像是一只自由的鸟,想飞到什么地方去,就飞到什么地方去。 一日两日,就是冰块做的人,也会变成一团水,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只是这一切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大概是大三的时候。委托者带凌甜甜去自己家玩,凌甜甜不小心摔跤,后脑勺着地。 醒来的凌甜甜,看向委托者的时候,眼睛带着奇怪的敌意,不过又好像和平常一样。 第22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 然后委托者突然发烧,脑袋昏昏沉沉的,高烧退一点又烧起来,烧起来又退一点。 不知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发烧,竟然会反反复复持续三个月。 在委托者住院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郁父时不时来瞧她,后来说生意太忙,就没怎么来,凌甜甜根本没来过。 令人意外的是,凌甜甜也在郁家,委托者指质问她为什么不来看自己,明明这么近,不是么。 当时红裙黑发,妩媚动人的凌甜甜盯着她许久,笑得甜蜜,“我今天刚到。” 这是特意来探望她。 只顾自己高兴的委托者,没有发现凌甜甜话中的破绽。 为什么凌甜甜对别墅的布置这么熟悉,为什么佣人对凌甜甜毕恭毕敬,为什么打小照顾委托者的王妈被辞退…… 一天半夜,委托者突然醒过来,口干舌燥,非常想喝水。要知道平时她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房间内永远有热水。 “郁……郁季……不、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郁季将凌甜甜压在楼下的沙发上做那种事情。 “我……我不知道!” 青涩少女初尝**,如同稚嫩的花骨朵悄然绽放,流露出鲜活的妩媚娇嫩来,嗓音娇软妩媚。 黑暗中两人抵死缠绵,无比投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委托者。我当你是姐妹朋友,你却想要当我的后妈,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委托者大病初愈,又因为心情压抑,面色苍白,身体又有变差的趋势。 郁父说送她去医院,可这回委托者打死不去。 她强撑着,没准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呢!这样的安慰早先还有用,后来就收效甚微。 淡妆也难以掩饰凌甜甜的憔悴,她食不知味,即使是五星大厨做的也味同嚼蜡,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时常闪烁着水汽…… 凌甜甜在她面前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在表达一个信息:她是被强迫的,她不是自愿的,她视郁季如洪水猛兽,她想走,可又走不掉! 父亲的霸道**,没有人比委托者更清楚,其实只要是个女人都不可能跟这种霸道至极的男人过一生,只要有主见有思想,谁愿意做金丝雀啊。 郁父变态到什么程度呢,他工作的日子,派人在凌甜甜身边装满**,一边工作一边看着,想想都觉得可怕,浑身起鸡皮疙瘩。 委托者是没的选,可凌甜甜不是啊。对女儿,郁父虽然占有欲爆棚,可却不会这么变态。 郁季笑容温柔如水,一看就是非常好相处也非常温和的人。 可委托者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根本不是温柔的绅士,他是**的暴君。 委托者强忍恐惧,质疑父亲,被关小黑屋。 郁父生就一双四处含情的桃花眼,因他的外貌和身份扑上来的女人就不计其数。 这双桃花眼,非常的有魅力,可它被盛怒填满的时候,也非常的吓人。 这次的郁父非常的冷酷,不给饭吃,只给水喝,不让出去,没收通信工具。 委托者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直以来,都是被捧在掌心宠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饿晕过去以后,醒来的时候,她的手中有把匕首。 她握着匕首,匕首的另一端扎进凌甜甜的小腹,地上全是鲜血。 凌甜甜非但没有流泪,反而笑得非常诡异,被送去医院抢救。完美地避让脏器,轻伤。 郁父知道以后,不由分说,一巴掌扇过来,眉宇间全是厌恶和不满。 说委托者恶毒,说委托者神经病,说委托者嫉妒凌甜甜分走他的宠爱,所以怒起伤人。 凌甜甜受伤,牵扯出一桩陈年旧事,当年委托者的母亲去世,据说就是因为精神病发作,自杀身亡。 精神病发作的时候,往往记忆散乱,逻辑能力严重受限或受损,思维抽空或者思维异常活跃,出现幻觉,感觉异常敏感,出现妄想躁狂,行为控不良。 精神病还有一定可能性会遗传,委托者就是个精神病,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伤人。 委托者的脑海中,时不时出现幻觉,总有人在她耳边说,她是个神经病,她有病,就不要出来害人。 这么多事,一连串下来,委托者也以为自己有病。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当初郁父宠委托者的时候,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只是要乖一点。 现在宠爱的人换成凌甜甜,根本就不在意委托者伤心还是难受。 诊出来有病,二话不说,就打包丢到这个地方,任由委托者自生自灭。 这个地方专门收留那些经历许多治疗,可依旧没有痊愈的精神病人。 简单说,这里的病人,就是已经把家人的耐心磨灭光,家属又不想让病人在外头发病祸害人,塞进来的。 这边没有什么享誉盛名的心理治疗专家,也没有病人治愈出院的记录,这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康复中心。 环境称不上清幽,看护也称不上用心。虽然住的是单人间,伙食还不差,也不能掩盖委托者就是个被放弃的精神病的事实。 委托者天天吃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每天做噩梦,梦见有人说她有病,这个时候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 这饭可以乱吃,药不可以乱吃,说的大概就是这个理。 紧接着凌甜甜来探望,委托者一直以为是自己发病捅伤她,羞愧到说不出话来。 全然将凌甜甜受伤时奇怪的笑容忘个一干二净。这个时候,委托者的记忆已经开始有一点点混乱。 十天以后,委托者被外公外婆接出去,凌甜甜和郁父找来,说要让委托者接受心理专家的诊治。 委托者的记忆到这里,就变得非常的混乱,这个治疗非但没有奏效,反而让“病情”越来越糟糕。 委托者的记忆实在有限,在唐柠看来,凌甜甜的不对劲儿,好像在她后脑勺受伤以后就已经开始。 凌甜甜本来笑得非常诡异,可一眨眼脸上就是甜美的笑容,可眼神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眼神中对委托者的轻蔑微嘲,完全没有掩饰。 普通人也许不会在意这些微表情,可唐柠原来是当演员的,她虽然有天赋,却不是科班出身,因此她在演戏这方面是下足功夫的。 一遍又一遍地去看老戏骨们的影片,琢磨他们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凌甜甜的变化自然难逃她的法眼。 第230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 委托者住院三个月。 凑巧没水,凑巧睡不着,刚好捉奸成功。 完全没有印象的捅刀,完美避让脏器。 病越治越严重。 单独一个拎出来,不会很奇怪,可串在一起,这凌甜甜,问题大大的。 再有就是,委托者真有精神病,也未必是遗传母亲的,依她看,这郁季才有病。 郁季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他不是男权主义者,也没有大男子主义,只是不具备正常的价值观与人生观。 他霸道,不讲道理。这和先天性格有关,与后天的环境也分不开。郁家没有正常人,正常人在郁家是活不下去的。 他习惯掌控一切,既然会安**,窥视凌甜甜一天的生活,只怕在委托者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个偷拍她的。 就是委托者不据实汇报,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上厕所,什么时候吃饭,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郁父也是一清二楚。 委托者以为飞出牢笼,可以有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其实可能就是一个牢笼,换到一个新的牢笼。 这样的人,不是精神方面存在缺陷,就是精神不正常。 哦,对,既然安上监控,为什么没有委托者伤人的过程,这不是很奇怪么。 将委托者记忆中有关的点找出来,全部捋顺以后,唐柠忍不住扶额叹息。 这个节点,一点也不好,已经在精神康复中心自生自灭。 唐柠待在月亮底下,一动不动,试图吸收月华,然并卵,大半天下来,她饥肠辘辘,修炼没有半点进展。 这就是个普通的世界,依旧不能修炼。 委托者的身体软趴趴的,没有一点杀伤力,在这个封闭式的精神康复中心,唐柠能做的,就是把以前的东西捡起来。 是夜,当天负责职夜的记录员,淡定地看着屏幕内入住的那位2333号病人:三更半夜的连着几个小时,像猴子一样,在整个房间里上蹿下跳,做奇怪的动作。 很好,这很神经病。 他默默地从抽屉里摸张小纸条记下,觉得有必要向这位病人的家属反馈一下…… 毕竟他还是收过钱的。 …… 看到跟着看护身后进来的女人,唐柠微眯双眼,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光是看脸,就已经是绝色。 美人大多虚有其表,去掉皮相空乏无味,可她不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唐柠不是男人,见之心都快要化成水。 雪肤乌发,水眸红唇,不经意间的一撩发,乌黑的长卷发微微晃动,人们的视线就无法从她身上移走。 凌甜甜今天很漂亮,夺人眼球。 黑色的低胸短裙性感动人,可这性感的打扮不会叫人觉得轻浮低俗,反而有种无法形容的妖娆。 真正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即使是暴露的衣服也只会显得性感而不是低俗。 凌甜甜就是这样的女人,浑身不见半点艳俗,而是空灵纯净,让人见之往俗,难以忘记。 先不说凌甜甜是个什么样的人,光是这幅样貌天生的尤物,天上有地下无的人间绝色。 凌甜甜原来有这么美么? 唐柠看着这个叫凌甜甜的女人,对方也很友好地看着她,还对她笑。 可第六感告诉她,凌甜甜一点也不喜欢她,至少在这双大眼睛里,她看不到一点点真诚。 “阿夏。”凌甜甜穿着黑裙坐在她对面,散着一头黑发,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像是有点踌躇的模样。 凌甜甜比委托者高出半个头,她本身就高挑,可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却显得有点娇小,“我不该和你爸爸发生关系,我也不想的,只是我没有办法……” 凌甜甜捂住眼睛,她生得苍白羸弱,薄薄的肌肤下可以瞧见细细的血管,像个一碰就碎的艺术品。这样一捂,非常的脆弱无助,也非常的美丽。 这就是极品的美人,容貌是顶级的,气质也是顶级的,她的美已经超出人的范畴,举手投足间的万种风情,一见就让人心神俱荡。 这个凌甜甜,不正常。 这不正常的颜值,这空灵纯净的模样,和这大变的行事风格。 说她原装货,说她没有挂,唐柠头一个不信。 “你没事吧?”唐柠低声说,“那天……我为什么会不正常,你还记得吗?” 凌甜甜盯着唐柠看,她也看着自己,总觉得……眼神里似乎有点期盼的意味,她稍稍琢磨说,“我……我不知道,你突然冲过来,然后就……” “我没怪你,真的,我来是想接你出去。”凌甜甜碰碰她的指尖,顺势就将她的手虚虚握住,“真的,我和你是不变的好姐妹。” 带她出去,委托者的记忆中,确实也有这一出,不过凌甜甜不敢违抗郁父的命令,最后,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 机械音,唐柠心底微微一笑,她倒是想探探这凌甜甜的底。 “我想出去,可是我爸不会同意的。”唐柠笑得有点苦涩,突地抿唇,神情有点忐忑的模样,“你和我爸在一起,我没生气,真的,他不管我,我真是谢天谢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 机械的声音停顿好一会儿。 不是凌甜甜本尊,有意思。 “凌甜甜”的脸有点臭。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点难看。”唐柠微微一笑,安慰地拍拍“凌甜甜”的肩头,笑眯眯地说着恶心人的话,“你不要太紧张,我是爸爸的女儿,血缘关系总是磨灭不掉的。” 然后“凌甜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凌甜甜冷嘲热讽。 “嗯,我相信会变好的。你也要信我,我会积极给你联系心理学方面的专家,这个病和感冒一样的,只要配合,一定会往好的方向走的。”凌甜甜诚恳地说。 心理专家,凌甜甜推荐的,她可不相信。这年头,有的医生还真就是没有医德,毕竟医生也是人。 委托者吃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没病,时间一长,精神状态无法负荷,就彻底奔溃掉。 第231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5 “嗯,我相信。”唐柠浅笑,“我想打电话给爸爸,和他说说话,想和他说对不起。” 对上唐柠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她心头下意识一跳,脸上带上关心与内疚,“我……” 攻略者,郁季,好感度1,这可怜兮兮的1,真的很凄凉。就这点好感度,也难怪会对委托者的境遇这么冷漠。 “你真的快乐么?你是真心想和我爸爸在一起的么?我说的话,永远作数,如果你要走的话,我一定帮你,不惜一切代价。” 唐柠说话的时候,非常的真诚,毕竟委托者是真的真的,很想帮助好姐妹逃离苦海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凌甜甜,早就不是原装货,不是她的好友。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凌甜甜想装傻,可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后悔。 “不是你说,我爸爸……强迫你……做你不情愿的事么!”唐柠羞涩地张口。 唐柠元气满满,因为年轻,脸上的胶原蛋白满满,有着珍珠一般的光泽,让人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柔弱的模样,一如当年的那个女人,叫人无比讨厌,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那个女人不是,她才是。 果真,这个女孩,就是块绊脚石,不除掉,她不痛快。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可这话,怎么就这么刺耳。 不会的,她是个这个世界的女主,不然,这系统怎么会是她的。 369说话的时候有点迟疑,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我喜欢……郁先生,他对我挺好的。”凌甜甜复杂地看唐柠一眼,面上平静下来。 唐柠鼻尖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很浓很浓的,浓得她有点恶心,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凌甜甜目光复杂,盯着唐柠,目光微闪。唐柠的侧脸唯美动人,垂着的睫羽浓密卷曲。她不得不承认,哪怕现在的她正憔悴,也挡不住她的柔弱美丽,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会让男人怜惜的。 这张脸,真讨厌。 不过,不知道她如果变成神经病,还能不能这么的惹人怜,她可真是期待。 这种香能使她的意识进入对方的梦境进行构筑各种场景,还能让她以对方心底深处最害怕最恐惧的姿态出现。 她好不容易攒出这么一小截,现在全用在这个黄毛丫头身上,是有点小题大做,不过千金难买她乐意。 噩梦连连。 唐柠有点惊讶,可到底见过世面,很快就冷静下来。对方不仅对她恶意满满,身体里还有个名叫369的系统。 虽然这个系统不能随意伤害别人的性命,不过就这种逆天的道具,就可以让她喝一壶。 369还能打造逆天级别的美人,比如婀娜小蛮腰,比如肤如凝脂,比如吐气如兰……对比别人家的系统,9009就像是垃圾堆捡来的,好难受,想哭。 “你好好休息,我得回去,不然时间一长,他会发现的。”凌甜甜不给唐柠挽留的机会,拔腿就走。 你是影后,我也是影后,不要看凌甜甜内心汹涌澎湃,可这面上,依旧是冷淡的模样,也真是不容易。 轻敌,迟早要吃大亏的。玄叶,一个不人不妖不鬼的怪物,还不是死在她的手心,要知道她在他的眼中,可是一只可以随时杀死的蝼蚁,所以啊,还是事在人为。 唐柠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听到的东西。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凌甜甜,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她认识委托者,非常讨厌委托者。 这个凌甜甜这么讨厌她,肯定会明里暗里为难她,让她吃苦头。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369不是慈善家,将凌甜甜打造成一个绝世美人,让她使用超出世界允许之外的道具,迟早是要付出代价,除非她能像玄叶一样假死,不然,呵呵…… 不要看凌甜甜风光无限,万千宠爱于一身,其实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369的奴隶,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果凌甜甜不能达到369的要求,不能让369满意,369就会不要这个奴隶,重新寻找宿主。 唐柠要做的就是让369抛弃凌甜甜的时候,在脱离凌甜甜的瞬间,让9009彻底摧毁吞噬369。 说起来很简单,可做起来,很难啊,她现在还被困在精神康复中心,没有人身自由。 凌甜甜是个大美人,还让郁爸爸,一见倾心,人家两个甜蜜热恋,369又虎视眈眈,敢问这怎么玩。 唐柠死命call系统。 唐柠拧着眉头,非常的不高兴。 唐柠有个感觉,9009不喜欢她,不过有一点,她不会让她死掉。 不要问她为什么有这个感觉,她也不知道,她就是这样觉得的。 如果第六感是错的,那就一错到底呗。最惨不过一个烟消云散。 然后9009就怎么叫,都不出来。 可是这系统,就在她的身边,她可以感受到它,这个大骗子。 唐柠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自打完成桃花妖的委托以后,她的这种直觉就在变强。 不过,她半点没有将这个和9009分享的意思,她和它就不是一条船上的。 笼罩在她头上,死亡的阴云可是一直都在,她就是个被压榨的长工,她关心剥削她的地主干什么,她又不是受虐狂。 是夜,负责职夜的记录员,再一次淡定地看着屏幕内的2333号病人:三更半夜的连着几个小时,像猴子一样,在整个房间里上蹿下跳,做奇怪的动作。 很好,这很神经病。 他默默地从抽屉里摸张小纸条记下,觉得有必要再向这位病人的家属反馈一下…… 这个病人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哦,对,他的汇报任务已经结束。 第232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6 ♂, 周采女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惩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头有些阴影,失败有惩罚是什么鬼 看来以后她得努力完成任务。 周采女在心里朝宠妃系统问道:都有些什么惩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宠妃系统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出声。 好了采女。秋女官看着铜镜里蹙眉都异常美丽的周采女,她的皮肤非常好,几乎没有一点瑕疵,白里透红,根本就不需要上妆,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 当真是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周采女心里有不太好的感觉,这后宫的局势只怕要变了。 谢谢秋女官。周采女伸出纤纤玉指碰了碰发髻,笑着说道。 周采女行了行礼,就退出了宫殿,回去见宁舒了。 娘娘,待会皇上和周采女要一起过来。秋灵朝宁舒行礼说道。 宁舒嗯了一声,喝了一口茉莉茶消食去味,看秋灵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事 娘娘,周采女可真是一个美人儿,吐气如兰,肌肤如雪。周采女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美人为何奴婢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秋灵完全想不起之前的周采女长什么样,按理这样的美人应该艳惊四座的呀。 替本宫梳妆,待会皇上要过来。宁舒并不在意秋灵说周采女多美多美的。 是。 秋灵替宁舒梳妆了,怎么雍容华贵怎么来,宁舒感觉自己脖子都要压断,简单就好了。 娘娘,你得拿出做皇后的雍容和端庄来,拿出皇后的威仪来。秋女官一边说着还往宁舒的头上插发髻。 宁舒举起手挡了挡,不用了,简单一点就好了,皇后的威仪那是皇上给的,不用在皇上面前多威仪。 太特么重了。 秋女官只能重新替宁舒梳洗。 规规矩矩就行了。宁舒说道,不失了皇后的礼仪,又不显得多么庄严肃穆。 皇上驾到。长秋宫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宁舒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迎接赵旭。 赵旭身上穿着家常便服,但是也是精心裁制的衣服,衬得赵旭高贵俊朗,充满了帝王威仪。 赵旭身旁的周采女,一身皮肤就秋灵说的那样,白的几乎都要透明了,晶莹剔透,人一白穿什么衣服都异常美丽,人好看就是裹个窗帘也漂亮。 周采女跟赵旭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神仙眷侣,天仙一般的人儿。 臣妾给皇上请安。宁舒屈身给赵旭行礼。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周采女立刻给宁舒请安,但是一直没有系统全面接受宫廷礼仪,请安行礼的动作一点都不规范。 宁舒扫了一眼周采女没说话,赵旭伸出手虚扶了一把宁舒,梓潼请起。 梓潼是皇帝对皇后的爱称,跟老公老婆是一个意思。 谢皇上。宁舒站了起来,问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带周采女过来。赵旭貌似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让她过来给你请安。 宁舒似乎这才注意到了周采女,转头看着周采女,周采女快请起。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周采女站了起来,姿态妍丽,所以美女做什么动作都是美丽。 周采女刚起身,脑海里就传来了机械声音,发布任务,打压皇后气焰,任务期限半年以内,任务奖励芳馨满体,永久体香。 周采女一听任务期限是半年,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系统现在让她跟皇后对上,她现在还没有站稳脚,直接跟上司干起来,保证死得很惨。 随便找个理由找个罪名就能让她翻不了身,就算出事了皇帝也不可能护着她,一个是多年夫妻,一个只是一夜缠绵,能当上皇帝,能成为一国领导,都是有过人之处的。 再说了这后宫这么多美人,少一个算什么。 周采女的心中闪过很多念头,这是她在现代职场办公室浸淫多年的经验。 梓潼。赵旭坐在椅子上朝宁舒喊了一声。 宁舒朝他问道:皇上,有什么事 现在周采女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宫妃了,也不能去冷宫了,给她安排一个住的地方。赵旭转动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采女的身份太低了。 宁舒点点头,让周采女再去住冷宫确实委屈了,映月宫的玉琼苑环境很好,环境清幽又雅致,庄妃是映月宫一宫之主,庄妃性子活泼,肯定能和周采女好好相处。 周采女一听映月宫是庄妃的地盘,心中立刻就感觉不好了,忍不住看了宁舒一眼,觉得皇后是故意把自己送到庄妃的手中。 要知道当初可是庄妃把这具身体打入冷宫的。 周采女有心想拒绝,但是看赵旭眉宇间拂过满意,显然满意这个安排,周采女只能闭上嘴巴,没有任何力量的时候,就只有接受,以后徐徐图之。 庄妃又如何,到时候慢慢过招。 周采女已经侍寝了,是应该晋升位分了,现在是九品采女,晋升为从八品的选侍如何。宁舒一直面带笑容地朝赵旭说道。 赵旭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眉眼如画,淡雅脱俗的周采女,抿了抿嘴唇说道:选侍有点低。 皇上觉得该晋升什么位分宁舒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老娘现在不爽。 赵旭自然是看到宁舒的脸色,说道:这样吧,庶七品的小仪。 臣妾听皇上。宁舒转过头来看着周采女,不对,现在应该叫周小仪了,淡淡地说道:还不快谢谢皇上的恩典,其他人都是一级一级晋升,但是你却晋升了两个位分,以后好好伺候皇上。 周小仪立刻行礼,臣妾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后恩典。 晋升位分,奖励梨花带雨技能。宠妃系统的声音响起。 周小仪心里一阵雀跃,没想到晋升位分还有奖励,梨花带雨这个技能哭泣来也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发布任务,两个月之内再晋升位分,奖励极品名器龙珠。 第233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7 康复中心要来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据说是这个,大拇指,不知道院长打什么地方挖过来这样一个人才。 这天,唐柠照例被带到院长的办公室,主要是观察她有没有好转。 就是在精神康复中心,委托者也是待遇最好的。反正,谁对她不好,她就哭诉,准保有人管。当初伤她脸蛋的人,现在已经被炒鱿鱼。 因为郁家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当然这不是她特权的由来,特权怎么来的,她也不清楚,只是打凌甜甜来过以后,院长就对她非常的关心。 唐柠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然后,对面院长露出蜜汁慈祥的笑容,“你今天高不高兴?” 唐柠抬起头,笑个像个智障,“高兴。” “为什么高兴?”院长笑眯眯。 “因为今天我要向蛇妈妈学习打猎。”唐柠笑出两个小酒窝,“今天的太阳很好,外面的猎物很多。” “嗯,今天的太阳的确很好。”院长面不改色,“可你不要忘记,你是隐藏身份的蛇妖,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如果你伤人,就会被关起来,所以你要当一只佛系的蛇妖。” 唐柠,“……”逗我玩呢! “不能吃人,不能吃人,我是一只佛系蛇妖,不能吃肉,要吃素。”唐柠无比配合院长的演出,装一条涉世未深的小蛇妖。 应对院长,应对女看护,应对病人,唐柠现在游刃有余。 这儿的精神病人,大多死气沉沉的,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是一直都发病。 不发病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就是状态非常的压抑,因为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被家人舍掉的。 人没有念想,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这种消极的悲观的情绪,一点点传染,叫人说不出的难受。 唐柠把这的情况,摸清楚,得出一个相处之道。不能装太过,不然,可能会被五花大绑。 可在这个基础上,她还要让看护和院长觉得她是有病的,所以,她的定位是,不能被人类发现自己是妖怪的佛系蛇妖,原因很简单,建国之后,不准成精。 院长落笔写下七个字。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这个她知道,通俗讲就是多重人格。 穿过来当天,搂着她叫燕燕,燕燕的中年女人,就是多重人格患者。 中年女人的主人格,林琦朵是个35岁成熟女性,沉默寡言,不爱和人交流。 亚人格是只名叫朵朵的蛇妖,心智五六岁,经常闹出笑话来,总觉得自己有个宝宝,小名燕燕。 她多数时候是蛇妖朵朵,偶尔是成熟女性林琪朵,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那天哭着喊她燕燕的人是林琪朵,不是朵朵。 装病的理由,唐柠没有去探究,每个来到精神康复中心的人,身上都有故事,自愿的不自愿的,有意识的无意识的…… 总之,这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地方。 院长发出深深的叹息,摆手让唐柠出去,她出去的时候,就撞上一个非常眼熟的人,他来这做什么,不对,应该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心里转过好多念头,没有走,竖耳贴在门上偷听,像做贼一样,本没有出现的人,现在突然出现,没有猫腻,她不信。 “你能来,真是我们康复中心的荣幸,赶紧坐赶紧坐,我们这就需要你这样的高素质人才。”院长笑得非常地高兴。 “不要在这玩耍,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路过的女看护扫一眼办公室,尽职尽责地拉唐柠起来,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三岁小孩。 不要!唐柠在心中呐喊,可还是乖乖站起来,这打草惊蛇要不得啊。 唐柠没走两下,就被一个大型宝宝搂住。 林琦朵女士扑上来,“燕燕,燕燕,妈妈好想你,有没有饿着?” “我也好想你……他们不让我学习捕猎,我好难过啊……”唐柠泪汪汪的。 看护们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小剧场,只要他们不攻击对方。 这种小剧场病人爱怎么演就怎么演,他们根本不会去管,只要不打起来就可以。 这样一演,能给他们省掉不少功夫,等到两人彻底演累,再拉去睡觉就是。 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啊,院长办公室门口,动静大一点,院长一个不高兴,将她炒鱿鱼怎么办。 唐柠平时比较乖,柿子挑软的捏,就有人来扯她。 “不要欺负燕燕,你是个大坏蛋。”林琪朵女士扑上来,气势汹汹的,一双白嫩嫩的手在女看护的脸上摸来摸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辣啊!”女看护眼泪说流就流,哭得稀里哗啦的,“这,这是风油精,我说我的风油精怎么好好的,就不见掉,原来是你……” 话未说完,捂住嘴巴,四处张望,没人,就两个精神病人,这样她不会被炒鱿鱼。 康复中心规定不能带玻璃和刺激性液体,她两个全占,若是被抓住小辫子,肯定很惨。 她一手一个赶紧拉走,动作有点粗鲁。 这个新来的心理医生,非常负责任,刚来,就要观察病人的状况。 好巧,唐柠也是其中一个。 这两天,他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她,叫唐柠鸡皮疙瘩差点落一地。 她知道他在怀疑她,可那又如何,看一看,又不会掉块肉,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发病就发病,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她这样很正常,毕竟两个人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未来的仇怨,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他老是不行动,一点也不着急,就冲这份从容淡定的劲,唐柠就知道他不简单。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不出五日,她就被接走,现在还能这么淡定,啧啧。 没两天,唐柠就被叫去单独谈话。 清欢看着这个心理医生,对方非常友好地看着她,还对她笑得很温柔。 可第六感告诉她,对方一点也不喜欢她,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好巧,她也不喜欢他。 这个医生正是上一世让委托者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越来越糟糕,直至无药可救,脑袋混沌的人,孔祥。 他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人模狗样的,笑起来亲和力十足。 可是笑起来,再和善,也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人渣味。 这么一个没医德的心理医生,怎么叫人喜欢得起来,没打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温柔。 唐柠发现她有的时候还蛮喜欢暴力的,尤其是面对这样的人渣的时候。 第234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8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有必要对你负责到底,我有必要知道你真实的精神状态,这样才可以对症下药,让你痊愈。”孔祥露出担忧的神色,“如果你有什么苦衷,我可以为你保密,我只希望我的病人可以一点点康复。” 这个男人不是傻瓜,真是一点都不好糊弄。 不好糊弄,她就更加不能说真话,不然,处境堪忧的,就该是她。 “我没有秘密啊!你不要瞎说,我能有什么秘密啊,这儿的阳很好,这儿的食物很美味。”唐柠睁大双眼,一脸惊恐,捂住胸口,这番动作,真是做作得可以。 孔祥取出一份心理测试结果,笑得非常和善,“你没有双重人格,这样说总没错吧。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宣扬出去的,你大可放心,你是我的病人,我只对你负责任。” 还一个你是我的病人,我只对你负责任。唐柠低头浅笑,眼中寒冷刺骨。 唐柠轻轻拍拍胸口,天真地笑笑,“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秘密,害我差点就露馅。不过我相信我们是一国的。” 作为心理医生,遇上的刺头,多到根本就数不过来,孔祥沉默地看着她,过好一会儿,表情淡然,“我知道你可能还是不能信任我,不过没关系,我只是想你配合我的工作。” 信你是傻瓜。 唐柠压制着汹涌的情绪,吐出三个字,“你是说真的么?”然后一把抓住孔祥的手腕。 她虽然说话的口吻非常的天真,可到底是练过的人,永远知道巧劲怎么施,唐柠手上的力气很大,孔祥的手腕被抓得很疼。 “我是真的为你好,我看过你以前的病历和你吃过的药,这药不能乱吃,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努力要表现自己的温柔,孔祥的态度,非常的友好。 唐柠松掉手,瞄见他紧皱的眉眼,只觉着分外有趣,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模样,大概就是这样吧。 可能疼痛没缓过来,他揉揉手腕,然后,做个手势,示意唐柠出去,下一个病人可以进来。 唐柠看着孔祥的人,没说话也没有,等到孔祥疑惑地抬头的时候。 唐柠慢慢地,近乎神经质地挪过去,然后悄悄说,“医生,你是新来的蛇妖吧,你是什么品种的蛇。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非常的舒服。” “我不是蛇妖。”孔祥表情有点碎裂,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装精神病的人,居然敢逗心理医生,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么。 以为我会坦白,我会说真话,不可能的,现在就暂时收点利息。 就在孔祥温柔的表情差点碎裂的时候,唐柠脸上的表情又发生变化,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和痛心。 作为精神病,她放飞起来还是很快的,唐柠说难过就难过,情绪转变得飞快。 她眼眶微红,敛着眼泪,凶狠得像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蛇妖,“你不是蛇妖,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为什么担心我在人类面前露出破绽。我讨厌你!” 唐柠的眼泪瞬间接上戏,说掉就掉,每颗眼泪都像小粒珍珠那么大,哭得投入有多投入。 “我……”孔祥被唐柠的眼泪一搞,有点傻呆呆的。 这个时候不走什么时候走,唐柠像受伤也要故作坚强的蛇宝宝,抬起胳膊擦眼泪,边哭边跑出去。 跑出去以后,唐柠也不必再装什么哭包,擦干眼泪,落下表情,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 在心底戳戳9009,它依旧不出来,真以为她不知道它就在身边么,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总有东西以为自己是上帝,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啪,自以为是的东西活该被扇巴掌。 是夜,唐柠出来溜达溜达,躲过监控死角,爬窗走进孔祥的办公室,打着偷来的手电筒,偷偷翻资料,她想知道他是怎么对她这个病人下定义的。 档案不知道被他藏到什么地方去,倒是先摸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凌甜甜。 凌甜甜身着一袭优雅复古的红裙,一双美腿又细又白,整个人张扬似火风情万种。这个时候她微微笑着,这笑容魅惑十足。 办公的地方,藏着这么一张照片,真是叫人不想歪都不行。 这个心理医生和凌甜甜的关系不一般,这简直就是对她痴心不改的备胎嘛,难怪愿意为她干伤天害理的事。 “这是不是有光?” 唐柠一个激灵,赶紧关掉手电筒,抹黑爬窗走人。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光。” “去要把钥匙。” 钥匙哗啦哗啦响,唐柠想幸好跑得快。 “你脸上脏脏的一块,是什么?”做坏事容易遇上人,转身就遇上时常和她打交道的女看护,唐柠的内心是奔溃的。 已经用“自己是个神经病”“对方也以为自己是个神经病,所以,不怕丢脸”成功说服自己的唐柠,笑得像个智商欠费的傻瓜。 然后,笑脸一收,目光死死地落在女看护的脸上,她自问眼神很凶恶。 可女看护依旧非常温柔地注视唐柠,亲切地给她擦脸,这把给吓的。 我谢谢你系统八代。 ←_←这系统戏还真多,唐柠心中冷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戏精系统踩在脚下,这是个让人深思的问题。 唐柠忧伤地撩撩头发,有点油还有点臭,她的动作立马就进行不下去。 唉,她想出去。 这时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唐柠坐在小小的板凳上发呆,穿着一身康复中心的衣服。 眼睛半闭着,乌黑的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心疼。 说出手就出手,9009这个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如果忽略它故意驴她的过程。 这不,郁季亲自找上来,接她回去,这个待遇顿时就不一样,变得高级起来。 他的身边还没有凌甜甜,这可真稀罕,说好的对她如珠如宝呢! 第235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9 “夏夏,爸爸接你回家。”郁季浅笑,笑起来的时候有两分温柔,严肃的味道稍稍减少。比之年轻的男人,多上两分成熟的味道,即使委托者已经这么大,依旧不乏自荐枕席的女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没有爸爸的,你是不是刚化形的蛇妖啊,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唐柠眼神水灵灵的,非常干净,非常自然。 她早就已经从康复中心中扮傻扮神经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毕竟现在大家都是精神病,那就放开点呗。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装病,她是专业的,就连孔祥也有点不自信,是不是误诊,何况是郁父。 “你这个小蛇妖不要害怕啊,以后你住在这,我罩你啊!我是这的大佬,你跟我走,准没错的。”唐柠哥俩好地拍拍郁父的肩。 这个动作以前的委托者不敢,现在的唐柠敢啊,因为谁让她不是个“正常人”。 在康复中心待这么久,本来就已经有点放飞自我迹象的唐柠,到后面就更加放飞自我,反正她也没什么包袱。 郁季安静地蹲在她的面前,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难过。 其实他没想过来的,只是半路的时候突然改道,清醒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这。 “虽然这儿的人有点呆呆的,可还蛮好相处的,饭管饱,肉也有,不过就是有点少。”于是,这大白天的,唐柠坐在小板凳上,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你是我新认的小弟,所以你把肉给我,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吃肉吃到饱!”唐柠两眼放光,好像是在想象美好的未来。 紧接着,她霸道地张口,“以后我叫你往东你不准往西,我叫你睡觉,你不准大叫,不过我会罩你的,这全是我的人。” “首长,下午好!”路过的病人对准唐柠敬个军礼。 “士兵,下午好!”唐柠配合得毫不含糊。 这个病人的梦想是当个军人,不过可惜,现在什么地方都没办法去。 “我说过这都是我的人,我是你老大,我会罩你的,只要你乖乖的。”唐柠眨巴眨巴眼,非常的天真。 郁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心里一下子涌上以股戾气,不知道怎么去发泄。 他的手死死地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然后自己还没发觉…… “我带你去吃肉,管饱。”郁季抿唇尽可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们是同类吗,我知道什么地方有好吃的,我带你去。” “真的么!”唐柠先是惊喜,然后碎碎念,“不行,我是老大,我怎么能让小弟破费,这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唐柠能够看得出来郁父眼底的温和柔软,看着眼前这样的郁父,唐柠实在为委托者可惜。 如果没有369,委托者的人生根本就不会是这个模样。 不过没有369,没有9009,没有各式各样的金手指,可就没有她什么事。 在郁父沉默的时候,唐柠的戏依旧很多,表示这可是你盛情邀请我的,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可是你实在太热情,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你这个小弟可真上道啊!有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出精神康复中心,噢耶。 唐柠不想一直待在这,因为太被动,对外界情况两眼一抓瞎,谈何完成任务。 一路上,唐柠又收获一票的招呼,谁叫她是个对人类抱有善意的佛系蛇妖,就是这么受欢迎,没办法。 暮色中,黑色的跑车,‘刺啦’一声驶出去,马达嘟嘟响,唐柠缩成一团,非常的可怜,唐柠表示没见过世面的蛇妖,就是这个模样。 郁季忍受着体内的不忍,闭上眼,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不耐烦地扯扯领带。 打理整齐的领带被随意一扯,一下子就乱得不成样。这人长得帅气,大概就是这么点儿好处。有的人做这个动作会非常的浮夸,可他哪怕是动作不好看,人依旧还是帅的。 就是这样的男人,大长腿在三轮车上,无处安放的时候,让唐柠有点想笑。 其实跑车也不错啦,够快够酷,不过没办法,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蛇妖,怕汽车轰轰想,人力三轮车,和她最匹配。 一家私家菜馆,委托者特别喜欢,唐柠咬咬牙,准备大口大口吃药,不要崩人设……毕竟,作为蛇,优雅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蛇没有牙齿,猎物都是囫囵吞下来的,这个臣妾做不到啊。 她在心里催眠自己,不丢脸不丢脸,丢脸丢的也是委托者的脸,咳咳,被委托者知道会不会被打啊! 这个时候,上菜的服务员被唐柠的吃相吓到,手一抖,汤就撒出来。 “下去,换个人来上菜。”郁季的脸称不上好看。 女服务员偷偷地扫一眼说话的男人,这周身的气派,叫人怦然心动,男人眉头一皱,她赶紧转身走,这是贵客,不能得罪啊。 中途郁父接个电话,他的笑容非常柔非常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是他心中的宝。 肯定是凌甜甜,不可能是其他人,郁父有没有情人,唐柠不清楚,就是有,委托者也从来没见过,除凌甜甜外。 如果没有369,郁父根本就不会和凌甜甜有半点男女关系上的牵扯,这是女儿的闺蜜,兔子不吃窝边草。 不然,以后,多尴尬啊,他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要不到,偏偏要和个青涩的黄毛丫头,搅和在一起。 一套套晚礼服,任她挑任她选,这是要带她出席宴会的节奏,可是她现在这样不正常的状态,出去不是丢人么。 作为单纯的蛇妖,是看不出这些个门道的,试件衣服,出来转一圈,“老郁,好看不?” 女孩非常的鲜嫩,像个未成年,男人英俊不凡,只是眼角的细纹,让他暴露年龄。 旁边的服装搭配师在一旁奉承,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样是老少配不要正常,何况这个男人多正点啊。 这姑娘下手狠啊,挑的都是最贵的,这一身下来,提成就抵得上她一月的工资。 郁父笑得非常矜持,“不好,换。” 一套一套试下来,唐柠差点虚脱,“我不想换啦,好累哦。” 第236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0 郁季矜持地敲定款式,“就这个吧。” 不露胸,不露腿,不露背,保守得不能再保守,很好,这很女儿奴嘛,自家的宝贝,身体,其他臭男人想瞄一眼,都不可以。 唐柠蔫蔫的,让化妆师在她的脸上动来动去,打扮成保守得淑女模样。 姑妈七十大寿,来的名流不在少数,他们来得早,在大厅谈笑风生。 唐柠挽着郁季的胳膊走进来,众人都看见跟在郁季身边,和郁季有说有笑的那个女孩。 穿着一件很减龄的晚礼服,化着淡淡的妆容,很美,也很小。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因为郁夏低调啊,不常出现在人前。 不过看她和郁父这么亲热的模样……难道这郁太太的位子真的要换人做? 站在角落的凌甜甜气急败坏, 凌甜甜现在心情的确不怎么好,她早上刻意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为的就是引起郁季的注意,女人偶尔也可以小任性一把嘛。谁知道郁季走得这么早!昨晚对她酱紫酱紫,竟然还能早起。 早起还不说,来宴会她形单影只的,看起来格外可怜,现在又带个让她非常讨厌的人过来,凌甜甜这叫一个难受啊。 她愤愤不平,可是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和郁夏的关系,怎么也不能贸贸然质问郁季,甚至找郁夏的麻烦。 也就是说,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生气,还不能表现出来,凌甜甜捂住胸口,只觉着非常不痛快。 369一脸的无奈,如果它有脸的话,它的这个宿主,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凌甜甜冷笑,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369机械的声音,莫名的无奈。 凌甜甜浅笑,这一笑,可真是美啊,大厅中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全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胶在她身上。 男人惊艳于她的美貌,女人欣羡于她的美貌,每个人的审美有差,可当凌甜甜微笑的时候,每个人都觉着她非常的美丽,这就是369的神奇。 凌甜甜自信满满,眼中是势在必得。 凌甜甜旁若无人地经过所有人,无视一路的搭讪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径直走到郁季的身边。 众人看着女人亲密地搂住郁季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上一口,郁季笑得非常灿烂,眼中的绵绵情意,一点点流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才是郁先生的新欢啊,那和郁先生一起来的是谁,郁夏虽然低调,可总有人能将她认出来,原来这是他的宝贝闺女啊。 一男二女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郁先生英俊成熟,虽然已经是接近年过半百的人,魅力不减当年啊,笑起来才会出现的浅浅鱼尾纹,只会增添属于成熟男性的魅力。 郁季的一举一动,都和他们不一样,高高在上的像个国王。他们在郁季姑妈面前聊天嬉笑,在郁季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明明这个男人脸上带着笑,可愣是叫人感到害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郁季是天生的商人。他岂止是会赚钱,简直就像是财神爷转世,就连随手买只股票都能翻两番。 女人的眼底闪过贪婪,男人顿时收敛放肆觊觎的眼神,郁先生的女人岂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 郁季样貌能力一流,这样的男人眼光最挑剔,帝都多少名媛淑女围着他们他们都不要,这样的男人,谁能配得上?! “我们一起去见姑妈吧。”凌甜甜的亲小浅笑,她美得很有攻击性,说话的声音却截然不同,总是带着尾音,轻飘飘柔嫩嫩的,叫人酥酥麻麻的,这样的女人才是极品女人嘛。 跃跃欲试的漂亮姑娘立即偃旗息鼓,就人家这美貌还是不要上去,自讨其辱。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比起叫所有人惊艳的凌甜甜,本来也是美女一枚的唐柠,顿时就变得平凡不起眼。两个美人站在一起,谁丑谁尴尬。 郁季亲亲她的额头,“你真美,好想赶紧把你娶回家啊!” 这话说得凌甜甜心花怒放,她嘴角微扬,沉浸在这个由蜜糖编织的大网中,沉沉浮浮,享受着甜蜜的快乐,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他是她的,没有人可以抢走她。 他没喜欢过什么人,只是有个固定的情人,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不逾越不越界,这也是郁先生留下她的原因。 像他这样优秀成功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可是她将自己的喜欢掩藏得非常成功,不过她竟然敢伤害他的小娇娇,这简直不能忍。 半年前甜甜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成为他一生挚爱,他很爱她,不愿意她被人多看,大概是大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如果不是准备要结婚,不会带她出现在姑妈的七十大寿上,他的长辈就这么两个,现在带她出现,大有见家长的意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生出那么一点点犹豫,或许是因为紧张吧,男人么,为爱而疯,也正常。 郁季一转身,闺女就不见掉,他面上闪过一丝焦急。 转身就见闺女整个人坐在沙发中,看上去就是小小的一团,加上沙发上大大的的靠枕,整个人也有种快要陷进去的感觉。 宴会上有沙发,得,也不是什么商业宴会,他这个姑妈向来别具一格,什么都有可能。 第23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1 郁季挽着凌甜甜走上去,唐柠的脸蛋白的透明,好像肌肤下青紫色的细小血管,纤细的肩膀十分单薄脆弱,叫他心一软,他下意识放低声音,“我带你去见姑奶奶,姑奶奶人很好的。” 他的这个口吻,分明是对三岁小孩说的。 唐柠怯生生地咬唇,赶紧扒住沙发边缘说,为了这个动作不太突兀,她还专门往蛇妖人设上靠。 因为人很多,所以,唐柠用说悄悄话的音量张口,“我可不可以不去。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万一叫人发现我是蛇,我会被炖成蛇羹的。” 她琢磨着,反正她是神经病,不乱说话,对不起凌甜甜的良苦用心。 “这我熟,你不必担心。”郁季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的耐心。 “看得出来。我只是有点怕他被人类抓住。”唐柠警惕地观察环境,这个人的状态,处在一级戒备状态,简单来说就是蓄势待发。 郁季何其聪明,这么一通处下来,他就知道对待闺女要哄,温声细语地哄,因为她怕人,“这儿人这么多,你不习惯,见完姑奶奶,就可以去房间休息。我在这,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郁季亲昵地拍拍唐柠的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闺女这么可爱,以前怎么会没发现。 凌甜甜在一边,biubiu放冷箭,唐柠完全免疫,嘟嘴有点不高兴,“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小弟,为什么是你罩我啊?” 站在边上的凌甜甜挑挑眉,神情间闪过两分不喜。不过她习惯掩饰神情,哪怕是心中不高兴。面上还是平时的模样,笑得很温柔。 面对凌甜甜“热烈”的注视,唐柠不带怕的,她默默地……注视回去…… 反正她精神病人,没什么要怕的,所以她不需要有什么包袱,放飞自我就好。 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另一个人,被看的那个人肯定会不自在,凌甜甜就是,她下意识的目光躲闪,唐柠的眼神太干净,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可唐柠却一直一直盯着她,她现在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哎哟喂,她就喜欢凌甜甜不喜欢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姑奶奶七十高寿,看起来非常的精神,生活精致的她头上没有一根白发,笑起来出现的深深鱼尾纹,只会增添两分成熟女性的魅力。 郁家的基因蛮强大的,年轻的时候都是俊男美女,年老的时候优雅大方。 “你喜欢就成,蓝心走的时候,你说以后会一直单身,我还很担心呢!”姑奶奶非常的爽朗,精气神足足的,完全看不出是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 哎呀,失言失言,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好不容易郁季走出来,她偏偏又提起故人。 然而出乎姑奶奶预料的是,她都已经想好如何转移话题的时候,郁季却没有半点伤感。 好像这个蓝心就是陌生人一样,根本没有谈起的意思,反而笑得非常灿烂。 “这是我喜欢的女孩,给您掌掌眼。”郁季嘴角含笑,声音极尽温柔,平时冷硬的面孔,在看到凌甜甜白皙的脸颊的时候,分外的柔和。 可这不对劲,不像郁季,这么多年没走出来,怎么现在就能走出来。 姑奶奶单独拉郁季到边上,语重心长地说,“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这一出现,夏夏就变成这个模样,你说夏夏捅她这不是笑话么,蓝心怎么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神经病,精神病的,根本就不可能。” 他有钱英俊,可这个女人却那么年轻,她看起来顶多二十三四,说句不不中听的,这年龄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呢! 姑奶奶有点不高兴,面带失望地发出叹息,继而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微变,脸颊微红,认真地叮嘱,“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总之不准因为这个女人对不起郁夏。” 蓝心,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什么姑奶奶说那是他深爱的女人。媒体会捕风捉影,下人不知道二十多年的旧事,唯独姑奶奶说的话靠谱。 可他自认是个性格冷硬的男人,前半生都是。对待妻子也好,对待闺女也好,一直是冷冷淡淡的。 郁季自己也很奇怪,在见到凌甜甜的时候,他就轻轻松松被她吸引,他只喜欢她。 一贯精明的他,甚至不在乎她有什么企图。如果她要钱,这个世界上比他有钱,还比他有魅力,比他家庭环境简单的,找不到第二个。所以他们注定是一对,他想她就是他缺失的肋骨。 有时候他会想,为什么不早点遇上她,没有她的人生,生活枯燥乏味,只是一摊死水。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看见她会欢喜,不见她会思念,这大概就是爱,虽然不像人们说得没有轰轰烈烈,可郁季真的能感受到那份欢喜。 凌甜甜出现的那天,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该结婚,不该将就,他总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她。 论年纪,他可以做她的爸爸,论纯洁,他是她的初恋,可他已经有一个女儿。 有时候他甚至庆幸,他的妻子走得早,他的爱情没有给出去过,他是干净的,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曾深爱过,这不是一个笑话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扎下去,就会变成苍天大树。 凌甜甜有点心不在焉,姑奶奶不喜欢她,这是女人的直觉,不过没关系,只是个有点血缘关系的亲戚,根本不能左右郁季的决定。 他说要娶她,终于等到这一天,凌甜甜不由心花怒放。 只是一想起郁夏,她又不高兴,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精神康复中心,不是好好的,跑出来干什么。 她咬牙切齿,郁季不应该把她忘掉么,为什么会接她回来。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意料之外。 难道是369不靠谱,凌甜甜的眉间闪过郁色。 这唐柠到底是不是真的生病,她还是不知道,亏他夸耀自己是博士毕业的,他这么牛,怎么连是不是装病都查不出来。 第23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2 有的事还是要自己来,求人不如求己。 凌甜甜浅笑,去房间找人,想要故技重施,让369探探她的底,如果是装病,呵呵,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捏着手心,凌甜甜垂着头,用力之下,手指头不由得泛白。 唐柠一袭白色的长裙,掐出细细的腰肢,行走间如同弱柳扶风,柔柔弱弱的模样,和她的妈妈一样,让凌甜甜非常的难受。 “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凌甜甜,你还记得我么?我们两人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凌甜甜笑容柔美,可眼神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唐柠,观察唐柠的反应。 “你也是蛇么,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和老郁一模一样。”作为怕生的佛系蛇妖,唐柠默默地用手指捂住整张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下去一点,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说谁?老郁?”凌甜甜吃惊地拔高嗓音,显然对这个称呼有点不适应。 “老郁是我的小弟,对我言听计从的,我很满意他。”唐柠拍拍胸脯,一脸的自豪。 应对凌甜甜,她是专业的,因为凌甜甜易怒,好像是真的非常喜欢郁父。 凌甜甜安静好半晌,只等到唐柠“炫耀”她和郁季的亲密关系,只能暗地里咬咬牙。 凌甜甜被这一番话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看着她仿佛发光似的面容,她在心底暗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她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哦,对,这是我答应送给你的礼物,你拆拆看,是否喜欢。” 只是因为她软着声音,刻意装成轻飘飘柔嫩嫩的嗓音,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似的,不会让人觉着讨厌。 不过不好意思,她可不吃这套。 唐柠欢快地接过礼盒,感觉到凌甜甜将她的手虚虚包住,这个熟悉的动作,这个熟悉的配方,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怕369搞花样,就怕9009关键时刻掉链子。 凌甜甜低下头,眼睛里全是熊熊怒火,看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恨不得直接抠下扳机,让唐柠归西。 这是在怀疑她,没关系,尽管怀疑,如果9009敢掉链子,信不信她抽它。 妈的,智障,这人简直有病,嫉妒她,不对,嫉妒委托者,嫉妒人家的父女关系,就要让人疯疯癫癫,这操作,一个字,大写的服。 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对她温柔,为人处世讲究礼尚往来嘛。 佛系蛇妖,是不知道人们的礼数的,徒手拆礼盒,唐柠暴力地撕扯,掉出来一个玉坠,材质顶尖,然后,她不高兴地撇撇嘴。 “不喜欢?”凌甜甜心一塞,不高兴又只能强忍,差点憋出内伤来。 “我们蛇妖最喜欢金灿灿的亮晶晶的,你的审美怎么这么奇怪,你该不会是人类派过来的间谍吧。”唐柠一拧眉,一脸的不快,就差摔礼物,拆礼物的时候多兴奋,现在就多郁闷。 反正是发病的她干的,所以,睁眼说瞎话,唐柠非常的自然和没有半点负担。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化龙的蛇,不是好蛇。 西方龙喜欢什么宝物,众所周知,金灿灿亮晶晶的,堆满整个洞穴的珠宝,这种玉,她俗,她欣赏不起来。 蛇妖唐柠就喜欢粗粗的大金项链带脖子上,出去显摆显摆,倍儿有面,嘿嘿。 简直智障,这审美实在堪忧,她不喜欢郁夏是一回事,被郁夏甩脸又是另一回事,凌甜甜根本痛快不起来。 369非常的迟疑,这是头一回,它竟然没分析出来,只是秉着不能被小瞧的念头,没有说实话,反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女孩不对劲。 凌甜甜一直紧绷的精神,这才稍微缓和下来,今天是她露脸的好机会,她可不想在这,和个丫头片子浪费时间。 凌甜甜虽然没有撕破脸,虽然装得非常和善,只是如果眼神表情不那么阴毒的话,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凌甜甜走得飞快,唐柠却是在她走后,将自己埋在被窝中,感觉有点糟心啊。 又是带出来见人,又是玩笑似的表达求婚的念头,郁父这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啊。 心里念头转过几转,拼命想个万全之策。原主单纯,按照委托者的想法,她想知道真相,想要坏人受到惩罚,这婚肯定不能结,不能和凌甜甜结,就是结婚以后马上离婚都不成。 委托者性子是单纯不假,可在某些方面却也执着得很,不然,也不会缠着原本的凌甜甜做朋友。这凌甜甜既然是真凶,就不能让她得偿所愿。 委托者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母亲已经过世二十多年,父亲再娶非常的正常。难道郁父一辈子都不再动心?委托者没这么自私。 可叫这么一个女人嫁过来,她绝对不乐意。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只能千方百计想办法,让凌甜甜的如意算盘一点点落空。 这个“凌甜甜”夺走别人的人生,又满腔私欲,这样的人,却被郁季称为世上最美好的女人,享尽宠爱,这怎么能成! 还有这369,挂未免也施得有点大。凌甜甜的美貌,郁父对委托者的冷漠,对亡妻的不在乎,看来短短的时间内,它干的也不少。 肆意扰乱篡改别人的人生,让恶人走上人生巅峰,让无辜的人边疯变傻,也该打。 这厢凌甜甜款款而来,然后虚空做个提裙摆的动作,眨眨眼,俏皮又迷人,“这位英俊潇洒的先生,可以请我跳一支舞么?今晚,我没有舞伴哦。” 她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只是长得非常美丽。这个世界上美人郁季见过无数,有气质的,美得清新脱俗的…… 唯独她让他心动,他知道她很美,盛装打扮之下更是艳冠群芳,这一点从周围男人炽热的眼神和女人嫉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 郁季温柔地笑笑,他应该是爱她的,真是舍不得让她被人瞧去,她的美丽应该只属于他。 第23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3 “邀请的话,该我来说才对,这位迷人美丽的小姐,可以允许我和你跳支舞么?”郁季说完就凌甜甜滑入舞池。这会儿也忘记那点不对劲,只记得要看好怀里的这个女人。 白嫩的小手搭在有力的大手上,纤细的身子完全依偎进对方的怀抱,郁季揽着凌甜甜滑入舞池,越来越觉得他们合该就是天生的一对,瞧,就连舞姿和步伐都是这般契合。 他的热情来势汹汹,想表白立刻就表白,他这个人一贯雷厉风行,表白的时候没有半点扭扭捏捏,和他平时的行事风格很像,“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凌甜甜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像傲娇的小猫一样亲亲他,郁季被亲的舒服的眯起眼。 “嫁给我。我会在上帝面前发誓,此生对你保持忠诚。”郁季那双充满智慧和浪漫的眼睛,似乎在倾诉他对她的迷恋。 凌甜甜看向郁季,他英俊而极其深邃的轮廓好看的要命,这是一个能让女人尖叫的男人,也是她深爱的男人,但是…… “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再等等好不好?现在夏夏这个模样,我不放心,我还想让她做我的伴娘呢!”在舞曲结束之前,凌甜甜踩着节奏依偎在郁季的胸膛,笑得像只单纯的小白兔。 “依你,都依你。”郁季有点遗憾,他多希望跟甜甜相遇在他三十来岁,年轻力壮的时候,那该多好啊。 那时的他意英俊,富有,强壮,现在他虽然还是个魅力大叔,可到底是没有以前帅,没有以前强强壮。 如果那个时候的他,魅力无限大,甜甜肯定会答应他的,一向不可一世的郁季郁先生,不由生出淡淡的自卑。 满天的狗粮,对369没有半点影响,它只是对宿主磨磨蹭蹭的行为,有点不满。 凌甜甜的人轻笑得起来,无论怎么样,不能被那个女人比下去,她要让全世界知道他爱的就是她,也只有她。 369立即冷下来。 它只是个系统,虽然已经开启拟人模式,但对于人类的思维有时候还是不能理解。 比如它面前的这个宿主,这么渴望得到爱,可当郁先生求婚的时候,她又要违抗本意去拒绝,横生枝节。 如果不是撕毁契约的代价太大,它就不想鸟她。 369没看见,凌甜甜低垂的眼中弥漫的冷意,这个369实在太不识相, 凌甜甜轻抚小腹,笑容中是淡淡的甜蜜。 369冷冷说,而事实上是它已经做过手脚,却没有生效,难道是这个契约的缘故。 369不说话,凌甜甜只当它是不高兴,讨好地说, 凌甜甜有点暴躁。 轰隆隆,晴天霹雳,只有369一个听得见,这是上天在警示它。 可369也是有苦难言,它的功能被锁掉小部分,现在又隐隐有天威在示警,让它不敢不老实。 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暂时晾一下,让她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不然,怕是要骑到它头上。 各怀鬼胎的一人一系统,心情都称不上多么美好。 “甜甜,这郁先生对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好,这郁先生对其他女人,可没这么和颜悦色,话都不说上几句的,对你啊,那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体贴有多体贴,这郁家夫人的位置,是非你莫属,苟富贵,勿相忘……” 小跟班叽叽喳喳的说着,脸上满是对凌甜甜的欣羡。 “不要说这些个有的没的,我不喜欢。”凌甜甜窝在沙发上,双手放在小腹上,听见这话,脸上非但没有笑意,隐隐还有点不耐烦。 凌甜甜的口吻平淡,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但却让女人忍不住畏缩,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张口就来。 宴会中的郁季是人群中的焦点,他英俊而极其深邃的轮廓好看的要命,叫无数女人趋之若鹜,不过,这是她的男人。 小跟班见凌甜甜心情转晴,挑着凌甜甜喜欢的俏皮话,逗她高兴。 今天晚上的贵宾很多,早就将顶楼的套房给包下来,房卡就放在主桌上,谁需要留下来,只要拿一张房卡就可以乘坐内部电梯直接上去顶楼。 以郁季的身份,给他准备的自然是最好的总统套房,不耐烦周遭喧杂的环境,径直上楼,想要给郁季一个惊喜。 凌甜甜走路的姿势,有点像模特走猫步,只是更为随意自然。 不论是摇摆生风的杨柳腰、玲珑有致的曲线,还是笔直的大长腿,都如t台走秀一样引人注目。好似场上的灯光,通通集中在她的身上一样。 镜中的女人如花似玉,眉眼带笑,眼尾向上勾起,像是话本中的狐狸精。 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不渴求美丽的容颜呢?有那个男人不喜欢美丽的女人呢? 如果有着漂亮的容颜,很多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凌甜甜着迷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绝美清丽的容颜,让她忍不住轻轻抚摸自己的脸蛋。 在369的作用下,她的肌肤吹弹可破,眼神柔软像三月的春风。 只是她是不是有点长胖,这眼袋是不是比平时明显,这脸蛋也不比平时有光泽。 可能是今天太累的缘故,凌甜甜自我安慰,没有把这个小小的变化,记在心上。 凌甜甜咬咬唇,换上性感的睡衣,坐在床上,看电视,慵懒的模样,格外迷人。 郁季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凌甜甜。 第240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4 看到夏净在贝尔纳臂弯里笑得那么开心,段枭的眼睛像是能喷火!他愤怒的恨不得赶紧冲过去把他们两人分开,然而这首曲子……怎么他妈的这么长! “段枭,段枭,段枭?”魏琳忧伤地说。“你怎么都不听我说话?” “对不起。”回过神的段枭道歉。 “你这几天都没来找我,怎么了?”魏琳柔声问。“是不爱我了吗?” “我当然爱你!”段枭不假思索地说,然后他就迟疑了。“我只是……” 魏琳体贴地为他找到了借口。“太累了是不是?没关系,待会儿去楼上我给那按按,伯母帮我们开了间房。” …… “你的丈夫似乎和别的女人很亲密。”贝尔纳如是说,然后表明自己的忠诚。“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一定会在上帝面前发誓,此生对你保持忠诚。” “贝尔纳先生,这样撬你的合作伙伴墙角好像不太好呀。”这个聪明的男人分明早就从段晴的话里得知了那两人关系,而且,这些天的新闻别人也许能骗过,贝尔纳这样的男人也能随便欺骗么? “别叫我贝尔纳,甜心,那都是不熟的人对我的称呼,我的名字是,你可以教我bath。” “我们还不熟呢。” “我们很快就会熟了。”贝尔纳如是说,那双充满智慧和浪漫的绿眼睛在在说明着他对她的迷恋。“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夏净哑然,都说法国男人热情而浪漫,但贝尔纳未免也热情过了头,竟然跟她求婚?“可是我都不了解你,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我的全名是·bea,当然后面还有一串很长的家族名字,我想你不会喜欢听。今年三十七岁,未婚,曾经有过三个女朋友,到今天已经单身两年整。是me集团的执行总裁,也是贝尔纳家族的伯爵,在全球拥有一些房产,身价大概在八十亿英镑,住在一个叫做贝尔纳古堡的地方。”说完这一长串句子,他斟酌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段总的妻子,但是他配不上你,他并不珍惜你,而我,会给你无穷无尽的爱护与忠诚,并且向主保证,决不会背叛于你,誓死效忠和尊重我的妻子。而且……你也想跟我,当我的女人,对不对?你想离开他,摆脱他。” 夏净的确有这个想法,但她只是想让贝尔纳帮自己一个忙,也许这个忙她需要付出自己的身体,但是如果能够离开段枭,这小小的代价算不上什么。可是贝尔纳将一切摊开,她反而不好意思主动求助了。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贝尔纳,他英俊而极其深邃的轮廓好看的要命,这是一个能让女人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的男人,但是……在舞曲结束之前,夏净踩着节奏离开了贝尔纳的怀抱,她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段枭很快就过来了,他冷着一张脸质问:“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呀,只是夸我今晚很美。”夏净笑了笑。“你说,我美不美?” 段枭嘴硬:“就知道美美美……不许你再跟别的男人跳舞!” “好呀,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夏净直勾勾的眼神让段枭有刹那间的狼狈,好像她已经看穿他一般。想到身为女强人却楚楚可怜乞求自己怜爱陪伴的魏琳,段枭张了张嘴,说:“爸今天晚上找我谈点事,所以你先回家,我要回大宅一趟。” “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大宅呀。”夏净意味深长的说。 段枭却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和好笑,而是找了个借口:“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回大宅吗?乖,我让司机送你回家,明天见,好不好?” 夏净对他嫣然一笑,非常乖巧的样子:“好。” 很快她就离开了,但她并没有让司机送她,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宴会大厅。宴会到了尾声的时候,夏净就站在角落里,淡定地看着段枭偕同魏琳一起进了电梯,他们俩开房去了。宴会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办的,只要搭着电梯上楼,就可以直接进入总统套房。 今天晚上的贵宾很多,段家早就将顶楼的套房给包了下来,房卡就放在主桌上,谁需要留下来,只要拿一张房卡就可以乘坐内部电梯直接上去顶楼。 夏净摸出一张房卡,笑了。 她悠然自得的在众人没有注意,都在向段父段母敬酒的时候,进了电梯。 到了顶楼后,她依照房卡找到了房间,刷开房门刚将房卡插上,身后就扑来一个强大的怀抱,夏净被扑倒在墙上,一连串湿热的吻从她优雅的颈项一路往下。男人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用的是美妙的法语:“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颈项美得如同一只高傲而又美丽的白天鹅。” 他的唇舌滚烫,身上有着好闻的古龙水味。夏净颤抖着声音:“不要在这里。” 于是男人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压着她在床上。大手灵活地解开旗袍的盘扣,就像是在拆一个精美而又动人的礼物,一点一点将她从禁欲而温婉的旗袍里剥出来,露出雪白的皮肉,供他大快朵颐。 夏净就这样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男人伏在她身上将她狠狠地占有,从他进入的那一刻,他的双手就与她十指交握,紧紧地,用力地,温柔的让人心碎。 夏净最后被做的没了意识,原以为段枭就是男人中的战斗机,没想到贝尔纳根本就是航空母舰级别。最后她哭着去咬他手腕,叫他住手。贝尔纳却嘴上说着快了快了,却仍然坚定地做了下去。 事后,她裸着身子躺在他怀里,贝尔纳的金色胸毛很旺盛,胸肌结实而漂亮,他抱着她不住地亲吻她的额头和发顶,用法语安慰她,还给她念了一首美丽的小诗,想要抚慰她蹙起的眉头。 “我出轨了。”夏净平静地说,却奇异的没有丝毫负罪感,除了她对自己做人原则的失落以外,她甚至感到了一丝快意。 “很快就不是了。”贝尔纳亲了亲她的鼻尖,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我们很快就能成为合法夫妻。” “你知道我要什么。”夏净和他对视,发现他的绿眼睛格外的漂亮。“我要离开段枭,你能帮我的,对不对?” “甜心,不是你要离开段枭,那个男人还没有值得你这样说话。”贝尔纳露出自信的笑,“你是要到我的身边来,所以不必要的麻烦就都要解除。” 口气可真大,夏净在心底咕哝了一句。她闭上眼睛,说:“我想睡了。” “睡吧。”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唱着一首法国民谣,夏净就在这样的声音里逐渐睡着,身体仍然带着极致的欢愉。 第二天一早,夏净醒来的时候贝尔纳已经不在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多疯狂,竟然不管不顾地跟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男人发生关系,甚至还……乐在其中。夏净望着洗手间里镜子上的自己,想,真是堕落了。 早知道就不该跟段枭结婚,也许现在她早就找了个老实男人嫁了,有孩子当了妈妈。 段枭就是她命里的劫。 前一秒夏净还在感叹段枭,下一秒就在狠狠地诅咒贝尔纳,因为那个混蛋竟然拿走了她的内衣跟旗袍!还大喇喇留了个字条,说要拿回去做纪念,因为用中国人的话来讲,这就是“定情信物”! 定情你大爷!信物你大爷! 夏净呸了一声,一低头,看见地上还有张纸条:不准在心里骂我。 我靠……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夏净气得躺倒在床上,结果一仰头,吊顶上又一张:因为你是我缺失的肋骨,向左看。 夏净已经无语了。她扭头朝贝尔纳昨天睡的那边看去,才发现枕头边整整齐齐叠着一套新衣服,标签已经剪掉了,很贴心。 还是一条充满复古风的中式长裙,内衣裤也是成套的,袜子鞋子都是全新的,贝尔纳在衣服上压了张纸条,说:以后都有我来照顾你。 夏净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惹了什么麻烦,这贝尔纳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夜情完了之后大家就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他昨天说的什么结婚……在一起……不会是认真的吧?!可是夏净没认真啊!她甚至认为贝尔纳只是在说甜言蜜语! 难道不是吗?! 夏净望着和房卡放在一起的白金卡出神,法国男人最擅长说甜言蜜语,他们的热情同时也是最大的薄情,因为他们的一辈子都要爱上好几个女人,每个都是他们的最爱,每个都是他们的甜心,是他们的不可或缺。但是…… 夏净隐隐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她想,自己很有可能是惹祸上身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破空而来,把她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找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 第241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5 这个女孩真是矫揉造作,就这么点伤口,就哭成这个可怜模样。 郁季还认真地用镊子取玻璃渣,上消毒药水,凌甜甜承认她有点嫉妒,这嫉妒让她姣好的脸蛋,有一点点扭曲。 凌甜甜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晚上我和夏夏一起睡吧,夏夏受伤,我实在放心不下。”凌甜甜上前想要握住唐柠的手,在原主的记忆中,闺蜜两个喜欢这样亲近的,两个人感情好到睡一张床,诉说彼此的心事。 即使她生病,还是一样对郁季这么亲热,没道理会躲她。凌甜甜甚至都想好她的反应,肯定是反手握住自己,虽然自己不喜欢这样黏黏糊糊,尤其是和不喜欢的人,不过……怎么会这样? 她非但没有握住自己的手,甚至还躲掉,畏畏缩缩藏在郁季的身后,不愿意和她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戏精,不约,谢谢,戏精本尊唐柠如是想。 这个“凌甜甜”不喜欢委托者,觉得她是多余的,是可恶的,从不和委托者有身体上的接触,现在突然这么温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凌甜甜瞧着空荡荡的手微怔,这是明目张胆地打她的脸,凌甜甜差点气炸,气愤地眼泪差点落下来,可她只是哀伤地说,“你是不是在怨我,没有尝尝去看你,我也想去,可是我身上有伤,必须住院。我和你一直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我和你亲近亲近,你肯定能想起我来的。” 这是明里暗里暗示郁父,她遭受过的委屈,这样的心计,这样的容颜,这个的金手指,委托者输得不冤,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你眼神很凶的,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你。”直来直去的蛇妖,没这么多弯弯道道,凌甜甜和她玩心眼,唐柠和她玩耿直。 不等凌甜甜开口,唐柠天真地张口,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可爱,“我要回去睡觉觉,老郁,明天见,我还想吃中午那家,那家真的好好吃啊!” 唐柠乌黑的头发慵懒的垂在肩头,一张小脸雪一般的白,这样的雪肤花貌,这样的单纯无辜,和那个死去的女人一般无二。 “夏夏,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凌甜甜眉眼柔和,试图将自己安在无辜的位置上。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她展现在唐柠面前温柔宽和的模样,正是她最讨厌的模样。 唐柠笑眯眯地看着她唱作俱佳,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当她不存在。和凌甜甜不一样,唐柠是不需要形象的,不需要礼数的。 她不需要做个乖乖女,做个傀儡,谁叫她不痛快,她就叫谁不痛快。 唐柠早把一切都计划好,在郁季和凌甜甜面前,她表现的就像个双重人格患者。 不管凌甜甜心底信不信,反正让凌甜甜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还不够么? 凌甜甜以为她每天都在试图勾起郁季的怜悯,又哪里会知道她早就釜底抽薪,将她的金手指压制。 唐柠喜欢别人瞧不起自己,因为越是这样,最后他们越痛。 扳倒一个凌甜甜,还有一个凌甜甜。换而言之只要369在,就有可能又造出一个凌甜甜,自私狭隘又貌美如花。 委托者的悲剧,从来都不是凌甜甜一个的错,没有369肆意妄为,委托者依旧是郁季的掌上明珠,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凄惨。 所以她绝不给369逃脱的机会!斩草除根啊,掐掉这个源头,比什么都强。 没有369,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兴风作浪,如果说这个女人有害人之心,369就是她无法无天的底气来源。 一切已经和原来不一样,打郁季接她出来的那一刻起,凌甜甜就注定要输,因为唐柠不会给她成功的机会。 这边凌甜甜恼怒不已,但她顾及着自己的形象,只眼神变来变去,没敢泄露半点不满,只是倘若眼神能杀死人,唐柠现在坟头的青草大概都有两米高。 * 郁季坐在床边不说话,一副精英总裁的模样,凌甜甜觉着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往他身上套,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她知道这眼中含泪的模样,是最叫他心疼,“我真没这个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夏夏会这么说?” “我相信你,只是这丫头现在不清醒,既然她不喜欢你,你就和她保持点距离,我担心你受伤。”郁季将凌甜甜的小手包起来,他的手烫烫的,比她大一圈,叫人充满安全感。 凌甜甜摇摇头,“我不怕受伤,我就怕她好不起来。” “这丫头看着比以前活泼,你也不要太担心。”郁季浅笑,他虽然平时总是笑,看起来非常的温和,可是其实不真诚,唯独这个时候烟火味十足。 凌甜甜看他一眼,发现灯光下他的容貌如刀削般深刻,让人怦然心动。 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喜欢郁季,也不是因为他的脸,可是现在看他,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凌甜甜隐隐觉着事情的发展有点失控,可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心中有什么东西轻轻涌动,可她下意识选择忽视。 叫服务员进来,收拾干净,郁季乖乖去洗澡,这次没有胡闹。 一想到郁季一颗心全扑在小丫头身上,凌甜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伸出雪白素手,脱掉睡衣,钻进被窝。 369说过,她这身体是天生名器,男人只要沾上就戒不掉。 郁季越是和她亲热,就会越迷恋她,可她现在却生出淡淡的危机意识。 早知道就不拿乔,答应求婚,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 被子下一丝不挂,这样的暗示会不会太直白,凌甜甜特意穿上一袭大红的薄纱睡衣,抹胸堪堪掩住饱满酥胸。 大红色衬得凌甜甜越发肤白,乌黑的头发散开来,另有一番慵懒的美。 可惜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一个电话打破旖旎是氛围。 郁季接完电话回来的眼神很奇怪,这眼神怎么说呢。没有平时的火热,反而有一点点警惕和怀疑。 第242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6 凌甜甜咬唇,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地盯向某处, 369眼见纸包不知火,只能实话实说,然后隐藏起来。 久久合不上眼的凌甜甜,心底咯噔一下,怎么会这样……369如果出现故障,她怎么知道郁季对自己的好感度?如果不知道他的好感度,怎么让他爱上她。 凌甜甜心乱如麻,这还是她从拥有369以来第一次出师不利。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呼唤369,问369该怎么办。 内心大喊,可是369没有半点回应,就像是预备不要她一样。 369如果不要她,她又该何去何从。 凌甜甜急,369难道不急么,它也急啊,可是现在它的能力被禁锢大半,天上雷虎视眈眈,它也无能为力。 本来凌甜甜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完成369交代的任务,虏获男神的心。 可她只对郁季倾心,对其他男人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模样。 当其他男人表达爱慕的时候,她就会摆出一副我们是朋友的态度。 369对她的消极怠工不满,可谁让当初的369和她签订的契约与众不同,如果369要脱离的话,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她才能有恃无恐。 不着急和郁季确定关系,因为他注定是她的,所以她才有心思和他慢慢耗。 以前,她不敢有这个奢望,可自从369和她绑定,她就觉得,没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正是因为有369的帮助,她才能变成国色天香的美人,她才能篡改郁季的记忆。 可现在…… 她着急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她要牢牢抓住郁季的心。 凌甜甜迅速调整心态,不管是为什么,她都要保证369和她一条心。 没有369,她什么都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时就低头。 369觉得自己太悲剧,被迫和一个贪婪的宿主,绑在一起,现在又要为她擦屁股,这桩买卖到底值不值? 369高速运转,平衡利弊。 369冷嘲, 369说完就闪。 凌甜甜怎么也联系不上369,她根本就睡不着。 本来她是抱着志得意满的心情来的,因为有369的存在,她坚信自己可以虏获他的心。 她从来没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没有369,该怎么办! 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技能,没有干扰记忆的功能,没有完美的外表,她怎么办? 她又恨又气,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才会让369变得这么不一样…… 夜不能眠,爬起来的头等大事就是照镜子,仔仔细细把自己的容貌看一遍。 乌发雪肤,狐狸眼灵光流盼,凌甜甜樱唇微翘,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可谓风情万种,宛若狐仙在世,她还是美的。 如果369真的不管她,凌甜甜知道,她就必须自己来。可是她真的能行么?她不确定。 这边凌甜甜为得到郁季的青睐绞尽脑汁,那边郁季睡得也不安稳,梦中有个女孩对他回眸一笑,他心扑通扑通的,可却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 “小懒蛇,过来吃早饭。”郁季轻笑。 已经在大厅吃过早饭的唐柠:“……” “好,我们一起吃。”唐柠再一次跟着吃起来。 她每天特别费脑子,和人斗智斗勇,当然要多吃一点,没毛病啊! 就在三人吃早饭的时候,巨响突然传来,就唐柠吃得欢畅,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甜甜戳戳郁季,让他去看看。 郁季刚打开房门,迎面而来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耳光下手一点不温柔,导致郁季的脸一下就被打偏。 他慢吞吞地抬起手指轻抚嘴角,指腹露出一丝血迹,不必说就知道,这嘴角已经被打裂。 凌甜甜已经被吓坏,她赶紧扑过来,恶狠狠地瞪向中气十足的老头和做壁上观的老太太,“你干什么!你是谁!你凭什么打他!” “就凭我是他岳父。”老头满面通红,一双眼布满血丝,浑身都在颤抖,他打完郁季耳光的那只手此刻正在轻轻哆嗦,可他依旧凶悍地瞪向郁季。 这一巴掌却让郁季陡然升起想要发疯的渴望。他的手攥成拳头,就在他快要克制不住的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搂住他的胳膊。 不是别人,正是唐柠。郁父被打,就当收点利息,虽然错不在他身上,可委托者没有一点怨是不可能的。 这么爱你的家人,有一天对你非常非常的冷漠,可以眼睁睁见你去死,这种滋味不好受。 “你是谁,为什么我一见你就亲切。”唐柠可不能见外公外婆被打,这两人是为她撑腰的。 “我的夏夏,你怎么这么命苦!”外婆眼泪哗哗流,哭得凄凄惨惨,心疼地抹蜜唐柠的脸蛋,怒视郁季,“你对得起蓝心么,你说过对蓝心好一生一世,可现在你竟然将夏夏送进康复中心。” 作为多年的教导主任,她绷起脸的时候充满令人畏惧的威势。 “医生说这是遗传的精神病。”凌甜甜心疼地盯着郁季,看老头老太太凶悍的模样,哭得比老太太还可怜,“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 “家族遗传,你的意思是我们有病!”老太太微眯双眼,看起来比老头的气势还要剽悍。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凌甜甜顿时气弱,她根本就想不到会在这遇上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不是二十年不曾上门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她一直将这边的事捂得紧紧的。 369有逆天的能耐,可也不是万能的,能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已经是奇迹,其他人,她能换得换,能瞒得瞒,自以为天衣无缝,可现在现实给她一个冷冷的巴掌。 当然最让她害怕的,还是郁季现在的态度。 郁季应该让这两个人死得很难看,可是他没有,紧绷的脸,分辨不出喜怒。 第243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7 郁季的脸阴沉沉的,眼神极其的危险,他体内的暴力因子在沸腾,如果不是唐柠拉着他,他早就一拳挥出去。 郁季内心不平静,暴戾,怒火中烧。 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想要狠狠打回去的念头,他要让这个老男人死得很难看。 可是,不行,他的拳头挥不出去。 不知道是因为拉扯他的女孩,还是因为这两个怒发冲冠的老人。 真是中邪不成,不然,为什么他这么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为什么下不去手,甚至还有点心虚。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打。 不过不对啊,他的岳父不是个跨国集团的总裁么,他和前妻纯粹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怎么这两个老人这么的清贫。 郁季冰冷地站在门口,用深沉的可怕的眼神盯着岳父岳母,兀自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 “我来报警。”凌甜甜一边流泪,一边取出电话。 “不要报警。我只想知道蓝心是谁?我想不起她的模样。”他剧烈地喘息,半晌,突然翻个白眼,整个人向后一倒! 唐柠手疾眼快,没让便宜老爸,摔在地上。 凌甜甜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恐惧过。 老头一巴掌扇过来,郁季没有还手,然后就头痛起来,甚至不让她报警或者叫保安,他甚至想要去和两位老人说话,只是突然昏厥过去。 凌甜甜不敢想象,要是再见到两位老人,郁季会不会很快就想起一切。 凌甜甜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抱住头,蜷缩成一团,郁季躺在地上,她不敢乱动他,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的大脑突然间就变成空白。 不会的,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被篡改记忆的人,怎么可能会恢复正常,就是会,她也不允许。 “打电话……打电话叫救护车……夏夏!夏夏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快!快啊!”凌甜甜使劲呼唤郁季,可郁季始终没有半点反应,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凌甜甜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唐柠。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有着漂亮的脸,天真的样子,还有蠢到极点的哭脸的小姑娘。 这样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 凌甜甜飞快地眯起眼睛,如果不是她,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 既然已经疯掉,那就干脆再疯一点。 神经病想要得到郁季的宠爱,凭什么?!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凌甜甜心底恶毒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胸口闷闷的,让她非常的难受憋屈。 凌甜甜耐心地呼唤, 369冒泡。 凌甜甜下意识就是一通指责,噼里啪啦的,不给半点喘息的空当。 都是369的错,明明答应篡改郁季的记忆,可偏偏出这样的差错。 这么逊的系统。 凌甜甜差点没被气死。 369甩锅甩得飞快,说话的口吻非常的冷酷。 凌甜甜忍不住扶扶额头,感觉头疼,她何尝不知道这369是不想和她合作,想要将她踹掉,可是…… 凌甜甜朝369哀求。 369去意已决,根本就不想搭理凌甜甜, 凌甜甜赶紧拍胸膛保证。 凌甜甜的心里怨恨369不守信用,埋怨369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但是369真的要走,她的内心却无比的恐慌。 369发出一声像冷笑又不像是笑声的声音。 凌甜甜听到369说这种话和发出这种意味不明的笑,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369不想和凌甜甜周旋,它已经预感到时间紧迫,不脱离,可能就难逃一死,如果不是破契约,它早就桃之夭夭。 凌甜甜咬牙,亮出底牌, 369不说话,还是不说话,凌甜甜都以为369已经死翘翘,所以根本不回她的话。 369有点心动,它在这个女人身花费这么多的能量,已经输掉这么多,这就和赌博一样,想把输掉的赢回来,总觉得自己能翻盘。 何况两人之间存在契约,它单方面地撕毁契约,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一朝回到解放前。 当初绑定这个女人的时候,它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能量,就被她用掉一小半,这叫一个心疼啊,不过那个时候谁叫它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这真是它统生中的奇耻大辱。 真的是亏大发啦! 369不甘心啊! 369好纠结啊! 到底是继续,还是走! 它走掉还要自断四肢,实在是憋屈啊。 凌甜甜见369不理会自己,有点害怕,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以证决心。 369久久地沉默,然后发出闷哼, 凌甜甜擦擦额头的冷汗,瘫在地上,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她深爱急救室中的男人。 第244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8 她抬头扫一眼急救室,又剜一眼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这没心没肺的模样,这天真到叫人作呕的模样。 小姑娘吧嗒吧嗒跑掉,又啪嗒啪嗒地跑回来,满足地喝着牛奶,又把另两盒满满的牛奶递给两位老人,“喝牛奶,对身体好。” “你真是够没心没肺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这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谁!”凌甜甜差点气炸,她在这担惊受怕,可有的人竟然这么没心没肺。 知道,怎么不知道,委托者的便宜老爸,可他不是没事么。 这369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郁父现在很安全,不会什么事,虽然369的能力被压得凄惨,可这点判断力,应该还是有的。 因为她是特殊情况,369测不准她,是正常的,9009不吱声,不代表它就弱。说实话它什么底细,唐柠还真不知道。 现在唐柠就是因为知道郁父安然无恙,才这么淡定。 反正她是个“神经病”,不巧,还是凌甜甜整出来的,自己作出来的,就自己承受呗。 唐柠一脸的天真无邪,“我们又不是人,我们是蛇妖呀。怎么会这么脆弱,你实在是想太多。如果你担心他,就给他熬鸡汤啦。我们蛇喜欢吃鸡肉的。” “真是没心没肺。”凌甜甜忍不住嘀咕。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唐柠装聋。 急救室的灯暗下来,医生边摘口罩边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只是血压有点高,暂时不能受刺激。” “我就说我们的体质不一样,肯定不会有事的,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唐柠翻个白眼,一点也不待见凌甜甜,抓住郁季的手,父女两个大眼对小眼,气氛非常的和谐。 外公外婆也不敢再刺激人,这若是刺激个三长两短,也不好,是不是。 只能一直劝唐柠跟他们一起走。 现在走是不可能的,这个女人还要做妖呢,走,就是投降认输,这绝对不能同意啊。 作,作,作,她还真就不信这369还能飞到天上去。 现在369应该已经无法忍受凌甜甜,凌甜甜的攻略路走得不顺利。 没有得到多少好感度,反而引起郁父的怀疑和不信任。 她又一直洋洋得意,把369当成奴隶,这大概是得益于当初的签订的契约。 再者这个世界压制369的能力,系统肯定会怀疑会不安,害怕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它又已经找到脱离的办法,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毕竟它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花费这么多的能量,结果一点回报都没有,想想这369真是亏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要唐柠说脱离这个世界,换个人选就可以,即时止损才是王道。 只是没想到凌甜甜还有两把刷子,竟然能成功安抚369,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恩威并施,这个口才九分。 唐柠耸耸肩,369现在不走,将来时想走也走不掉,9009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她也不会是吃素的,凌甜甜想得逞,得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郁季沉沉睡过去,凌甜甜小心翼翼地伺候郁季,整个人温柔似水。 外公外婆出现不过一日,就不得不走,舅舅出事身边不能没有人,唐柠意味深长地扫一眼虚空。 这个369也不简单啊,虽然不能伤人的性命,可它能动手脚的地方还不少。 也是就像她家统子,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目的,非常非常的神秘。 做系统谨慎到9009这种程度的,真是世间罕见啊。 外公外婆要唐柠走,唐柠当然是不走的。 这个世界上委托者最亲的亲人是郁父,最大的敌人是这个占据凌甜甜躯壳的女人。 唐柠现在走,就是作死啊!郁季被勾起两分怜惜,可这两分还是不够啊! 唐柠像369这样的系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任务,和9009不同的是369会直接出手干扰,能够提供各种莫测的手段。 这个369也是蛮牛叉的,这个系统应该已经存活很久很久,不知道祸害过多少人。 与其说凌甜甜是宿主,不如说她是一颗棋,只是这颗棋是将军,被干掉就全盘皆输。 369惯会审时度势,不是不知道凌甜甜是个坑,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古怪,不过撕掉契约的代价太大,它只能赌。 面对这一人一系统,唐柠严防死守,只是没想到还是被369和凌甜甜成功钻空子。 不知道凌甜甜和369暗地里又运用什么手段,郁父面对着她时态度又变回原来的模样。 本来怀疑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唐柠一试探,果然,郁父已经全然遗忘岳父岳母来过的事。 医生活大概是年纪大,身体不好昏过去,郁季看着凌甜甜流眼泪,那是满脸满脸的心疼,甚至还有点自卑。 他年老又体弱,她总是不答应他的求婚,恋爱中的人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郁先生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吸引凌甜甜留在身边。 别人都说甜甜能跟他,是她上辈子拯救银河系。 可对他而言,他能遇到这样的凌甜甜才是他最大的幸运。 真想将她锁起来,关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内心的野兽蠢蠢欲动。 可他下意识地压下去,内心有一个声音,叫他不要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他绝对会后悔的。 他努力去想,脑袋就非常的疼。 两个人又恢复蜜里调油的状态。 又篡改记忆,这个系统真的碉堡啊! 这个369不能直接伤人的性命,最多就是篡改一下记忆,改变一下身材容貌,还能施展噩梦连连这样的把戏。 不过这也很牛叉的好不好。 被攻略者失去记忆,忘掉深爱的人,出现一个让他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人,结果显然易见。 这把唐柠给磕碜的,为夺爱,369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能使出来。 委托者疯得不冤啊,因为斗不过啊,凌甜甜在369的加持下为所欲为。 委托者不过是个普通人,可没369防不胜防的手段,很容易就被动手脚。 第245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19 相比于唐柠每天吃吃喝喝悠哉悠哉的,凌甜甜这边已经有点气急败坏。 虽然两人的感情一点点加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郁季就没再提结婚的事。 甚至变成一个和尚,不再碰她,发乎情,止乎礼。 她哪里知道这是唐柠刻意叮嘱的医生,他血压高,要修生养性。 不然容易马上风,当然医生的话,比她委婉数百倍。 369也不是万能的,相隔千米以上,无法监测郁季的情况。 只要凌甜甜一走,唐柠就会做点小动作。她在精神康复中心,没法阻止两个人亲密,可现在不一样。 其实郁父也蛮可怜的,被个女人白嫖,误以为是真爱,其实连他的记忆都是假的。 纵观整个事件,郁父也是个受害者。 唐柠不急,凌甜甜急啊,369可不是好说话的,如果她没有攻略成功,一旦369脱离,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她的皮肤就会变得发黑发黄,整个人一下就会失去光彩,她的肤如凝脂会消失,吐气如兰也会消失,甚至名*器也会消失。 总之只要是369给的东西,都会消失。 她就会变成以前的凌甜甜,一个普通的女孩,不会像现在这样光芒四射,宛若仙女下凡。 她当然知道以前的凌甜甜是什么模样,艳俗而不出众,虽然脸蛋也算美丽,可就是没感觉。 原主本来是个酷酷女孩,自带潇洒的味道,可她没有,所以整个人就会有点别扭,身体和气质完全不协调,让人感到不舒服。 只要是女人,没有人是不爱美的。她用手碰碰自己的脸,她从来没有这么美过,她本来不过是落魄千金,没有多美,只是运气好,和369成功绑定。 所以深爱的男人和盛世美颜,一个都不能少。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凌甜甜化身家庭主妇,套着一条粉红色的小猫围裙。 乌黑的卷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颊边垂下两绺,举手投足净是贤惠。 唐柠本来是瞧热闹的,没想到她的刀工很好,这土豆丝儿青椒丝儿切得……又细又均匀,速度飞快! 托盘上放着四道简单的菜,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盘凉菜拼盘,一盘香菇青菜,一道清蒸鱼,然后是三个盛满白粥的碗,香的叫人口水直流。 这么简单的菜色,居然让人光是闻着就食指大动,这个水准,这家中的大厨,怕也是自愧不如。 这切菜这火候把控,其实很一般,可这味,真叫人垂涎三尺。 这十之**是369开的挂,真是为讨好郁父,无所不用其极。 唐柠好奇没有好感度评估,369怎么判断任务是否完成。 郁父非常的惊喜,他是没想到凌甜甜会亲自下厨,做这些带有烟火气息的事。 毕竟在他眼中,眼前这个娇俏的小姑娘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活在诗中活在画中。 “这是你做的?”郁父捏捏她软软的小脸蛋。 “想不到我还有这手吧,愣什么赶紧吃。医生说你血压有点高,饮食要清淡,我要尽职尽责地监督你。”凌甜甜得意地笑起来,低下头亲亲郁季的下巴和唇瓣。 两人之间的甜蜜羡煞旁人,唯独唐柠笑得没心没肺,好像一点也没有受影响,一双乌黑的眼睛落在菜上,非常的专注。 凌甜甜一抬头,桌上的菜,已经被扫荡一半,唐柠表示你们尽管撒你们的狗粮,我吃我的饭,满意地打个饱嗝,转身就走。 这么粗鲁,凌甜甜咬牙切齿,在心大骂一声没教养,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 可郁先生却是笑得非常欢快,没有半点嫌弃,将菜一扫而光,非常地捧场。 可凌甜甜还是不高兴,辛辛苦苦炒出来的菜,结果被一只猪糟蹋掉,想想也是不痛快。 满肚的牢骚,想发泄,却只能忍忍忍。 可是上眼药这种事做一次还好,她不经意地一说,是为人着想。 可要是有二次三次,在他面前编排郁夏坏话,就不能说是无心。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对,还有我炖的汤。”凌甜甜笑吟吟,随即提高声音喊,“王婶,麻烦帮我把补汤端过来。” “什么汤!”唐柠走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抢过汤盅,凑上去闻,“这味道好奇怪啊!” “这是补汤,不好喝的。”凌甜甜紧张地抬头,笑容甜美,急切地伸出手。 唐柠歪着脑袋装天真,“为什么不能喝,又没有毒。” 捏着手中的豆浆杯,凌甜甜垂着头,用力之下手指头有点泛白,“这个补汤,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接下来凌甜甜的行为倒是和往常一样,一脸的我是为你好,你为什么不领情的无辜模样。 只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在别人没有发觉的时候,就收回去。 别人没有察觉,却瞒不过耳聪目明的唐柠。凌甜甜的这一眼,有点复杂。 这补汤不对劲。 害人,谅凌甜甜不敢,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凌甜甜不安的眼神中,唐柠轻尝一口补汤,又甜又苦又酸又涩,麻嘴巴,“味道真的有点怪。” 凌甜甜提起来的心,落下去,“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下午我给你炖银耳莲子汤,那个下火好喝。” “不过我还蛮喜欢的。”唐柠笑得像个小恶魔。 唐柠将补汤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然后,这是什么情况? 她忽然感到体内渐渐发热,头也开始有点晕,口干舌燥,甚至有火在心头燃烧,想要将身上的衣服通通脱光。 瞄一眼凌甜甜不安的脸,唐柠再傻也明白过来。 这补汤的效果可能有点奇葩。 “我,我好热啊!我好难受啊!”唐柠脸上双颊绯红,白玉的肌肤透着樱红,不由自主地拉扯衣服的领口。 “这是怎么回事?”郁季皱起眉头,这个症状,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没有想到,在家中,居然还会有人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这汤是凌甜甜熬的,他不想怀疑,可是又不得不…… 凌甜甜看郁父一眼又快速垂下头,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脖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带你去楼上换衣服,可能是穿太厚。” 说完就强硬地拉唐柠起来,也不知道这么个娇弱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第246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0 凌甜甜非常的不安,她知道药性已经发作,再看唐柠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她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 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子药,居然被这个没眼色的,一饮而尽,这么一来,让她的辛苦付诸东流。 她软磨硬泡,又是割地赔款,又是低三下四,好不容易让369松口,现在看来又是白忙活一场。 生男生女取决于男人,不是女人,好不容易算准危险期下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杀出个程咬金。 她想要生个孩子固宠怎么就这么困难,没有过往温馨的记忆,郁季都能这么纵容这个熊孩子,没道理会不爱两人爱情的结晶。 她的身体在巅峰状态,郁季已经在走下坡。郁季吃下这个药,可以确保两个人生下来的孩子,绝对是个智商超群容貌上乘的男孩。 可现在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已经被毁掉! 哪怕她心里再怎么生气,表面上却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将怨气深藏在心中,只等到将来成功攻略郁季之后,再给这个不识相的女人好看。 “我好热啊,好难受。”想打马虎眼,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柠的眼睛微微发红,身体的热度让她的呼吸有点发烫,领口被扯掉两颗纽扣,这药见效有点快啊。 唐柠媚眼如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凌甜甜气急败坏。 凌甜甜脑海中响起369冷酷的声音,随即凌甜甜的脑海中一阵巨大的炸响声,痛苦无比,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 有一个尖刺一样的东西,正在攻击她的大脑,凌甜甜的心中涌起无穷无尽地恐惧。 和369比起来,她实在是太渺小,当初的她有多么的不可一世,现在的她就多么的惶恐。 唐柠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凌甜甜跌坐在椅子上,心里虚得要死。 现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凌甜甜放在腿边的手捏成拳头,嗯,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凌甜甜瞄一眼郁季,他正在讲电话,脸色非常的不好看,时不时揉眉心,捏鼻梁。 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私人医生就要奔过来。 凌甜甜深呼吸,眼底涌现出两分狠辣。 凌甜甜心好后悔,早知道这个讨厌鬼不安常理出牌,是个神经病,总是坏她好事,她就不该这么快把这个药拿出来。 还不是因为当初这个讨厌鬼不知道进退,胡乱刺激郁季,让他一度昏厥,醒来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就奇奇怪怪的。 369又催催催,不让她有片刻的喘息。 眼见郁季的好感度,没有上涨的迹象,她只能剑走偏锋,求爷爷告奶奶,没成想到头来赔掉夫人还折兵。 如果再迟那么一点时间,说不定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完全可以避免。 还是因为太着急,沉不住气。 等这件事情解决掉,以后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要郁季的爱,也要让讨厌鬼万劫不复,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保全自己! 凌甜甜心中思绪万千,和369绑定以后,她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直接遇上郁季。 抹去郁季的部分记忆,让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彻底从他的人生中消失 然后靠着美丽的外表成功引起他的注意,步步为营,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到你侬我侬的恋人。 虽然偶尔有点小波折,可也称得上一帆风顺,现在出现下药事件,凌甜甜的心很方。 刨去369,凌甜甜只是个庸庸碌碌的落魄千金,没有盛世美颜,没有与众不同的气质,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出现这样的事,她无能为力,根本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装无辜,拖延时间。 害怕郁季知道自己下药,好感度直接降到负数,那她先前的努力白费。 顾虑太多,让凌甜甜骑虎难下。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369到底为她解决过多少麻烦。 凌甜甜急切地呼唤369。 不过369任凌甜甜怎么呼唤,怎么不高兴,它就是不出来。 凌甜甜的嘴里像撕咬破苦胆一样,苦得舌根都快要失去知觉,她半威胁半哀求朝系统说, 369恨铁不成钢, 凌甜甜充满期盼地问。 系统直接拒绝,拒绝得非常冷酷无情。 这个女人凭什么认为它还会帮她?扫尾巴,需要的能量不少,它现在已经不想耗费这个能量,因为这个女人根本是烂泥扶不墙,它现在已经不想扶她。 真以为它的能量是天上掉下来的? 369下定决心,它要脱离这个蠢货,这个女人又蠢又毒又没心计,是它的宿主当中最差的一个。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有点奇怪,天威处处压制它,让它束手束脚的,非常不好受。 不过现在不是走的时候,骗到契约,然后解除契约,它就赶紧跑路,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生活太难受。 凌甜甜的内心是崩溃的,她之所以现在死扛,是因为369可以力挽狂澜,觉得369无所不能。 可是现在被无情地拒绝掉,凌甜甜的内心很方啊,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危机,现在她才意识到,369到底为她解决过多少麻烦。 第24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1 “十有**是被人下药。这边没有专业设备,不能验血,还是要上医院。”又看半晌,家庭医生得出一个结论,“不过这药药性不强,忍忍就可以熬过去。” 郁季皱皱眉,然后开口,“这补汤,你带过去验一验。王婶,你送夏夏上楼。” 凌甜甜一听脸色大变,见郁季怀疑地看着自己,立刻稳住心神,装作不知所措的无辜模样,“我,我去看看夏夏,我是女孩子,比较方便。” “你去休息吧。”郁季想也不想就拒绝。 凌甜甜手脚发软,差点眼冒金星,他是不相信她。 这边,唐柠双手微微颤抖着把自己反锁进洗手间,将王婶阻在门外。 唐柠冲进浴室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莲蓬头。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自然知道春药是干什么的。 冷水侵袭下,唐柠稍稍冷静下来。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事实上没有什么药是必须男女结合才能解决的,她完全可以压下去,等药效慢慢消失。 一个小时候,外头等着的王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姐进去这么久,怎么除水声以外,其他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晕过去? 王婶无比焦急,唐柠裹着浴巾,慢悠悠地出来,瘫在床上睡觉。 等待化验结果是痛苦的。 系统冷酷地说。 凌甜甜在心里咆哮, 369毫无感情地说, 和这个废柴打交道,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真叫人火大生气(〝▼皿▼)!这真是个赔本的买卖。 369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要规避天道法则,单方面解除契约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凌甜甜自愿解除契约,这样你情我愿的事情,就不会出问题。 谁想死,尤其是重新活过一次,为什么重活一世,还是这么坎坷,难道她命就该如此吗?难道她就注定是个可怜虫? 凭什么呀? 化验结果一下就出来,补汤中确实有不明成分,只是一时没有验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单纯的春药。 郁季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难看无比,他让凌甜甜解释一下,这么做的原因,为什么要下药,这个药是怎么来的。 “我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我下药,有什么好处。”凌甜甜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连声反驳,神色有点惊恐,脸色无比苍白,反正就是死不认账。 “你为什么对夏夏敌意这么强烈,你们不是好朋友么,我可以原谅你偶尔犯小错误,可是我不能原谅你欺骗我。”郁季的脸色微微白,他没有想到他爱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货色。 郁季总是冷淡的,可是这一次,凌甜甜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僵硬下来。 她的郁季从前就算脸色冷淡,可是她都会觉得温暖。 可是这一次,却叫她打心眼里透出寒意来。 “我真没有,我这么爱你,我为什么要害你。”凌甜甜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个药不是害人的。 只要吃下这个药,十个月以后就会生出两个人爱情的结晶,一个不但英俊而且智商超群的男孩,可问题是没有人相信啊! 讨厌鬼那个表现,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她是全然无辜的,她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女的吃下去,那个药就会变成春药。 凌甜甜发现这个369就知道做甩手掌柜,一旦出事,就知道当缩头乌龟,让她恨得牙痒痒。 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那个本事和369说再见。 只是她真的委屈啊,摔,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药,就这样被浪费掉,她心疼啊。 看着凌甜甜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色,郁季蹙眉说,“你和我说实话,这个是什么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他这么说,就是偏袒和不准备追究的意思,可是凌甜甜不知道啊。 “我真的没有害人之心,你信我啊!”她突地抬起头来,声音有点颤抖,咬着唇扑上去吻郁季的薄唇,伸手就拉下背后的拉链,连衣裙一下子被拉下来,露出成熟柔媚的身躯。 她脸上遍布羞涩,勾住郁季的脖颈。见他没有拒绝,抚上他的胸膛,小黑裙微微凌乱,皮肤白嫩如雪,脚下一双细高跟,双腿又长又直。 双腿缠上郁季的腰,指头在他胸膛上摩挲着,隐隐有求欢的意味在里头。 “你实在让我太失望,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样的人。”郁季忍不住皱眉,把凌甜甜从身上扒下来。 他好像不认识凌甜甜一样,这个气质出众的女人,现在就像一个放浪不知悔改的女人。 这还是他认识的凌甜甜吗,他甚至从一张脸看到另外一张脸,俗不可耐。 本来以为她一朵纯洁带刺的玫瑰,没想到只是一朵逼真的假花。 凌甜甜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我真的没有这么做。”心中麻木一片,369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她只能自救,可是郁季这个态度,她估计悬啊。 她灵机一动,想到祸水东引,“也许是她故意栽赃陷害给我呢。她生病以后一直都不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到底有多心虚,闪烁其词,眼神躲闪,说她没有鬼,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她。 郁季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难看无比。 他人就在家中,凌甜甜在这个时候给他下药,简直是匪夷所思,她给他下春药的目的是什么?除非她是下错药,或者本来下的药不是这一种。 她说的爱他,怕也是有水分。 “不见棺材不落泪,冥顽不灵。”郁季对凌甜甜生出两分警惕,不可否认,她站在这,他会心疼会心软,可不代表他不惜命啊。 何况她一直没有坦白的意思,这就是个定时炸弹。 如果369的好感度监测没有出错的话,郁季头上怕是会出现一连串的-1。 第24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2 事实已经非常明显,监控中,凌甜甜确实将成分未知的白色药粉,倒入补汤中,哪怕指天发誓说自己没有下药,事实依旧不会改变。 “我真没想过要害人,那个药,根本就不是害人的。”凌甜甜两眼泪汪汪。 他都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气不起来。 按照甜甜倔强骄傲的性格来说,她很少哭,所以但凡她掉一两滴眼泪,郁季的脑袋里,就什么也想不到。 不管错在不在他,他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可现在他虽然心疼,却还没有失去理智,这点心疼,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原则,无条件地原谅她。 郁季看着在自己面前装无辜装可怜的女孩,垂垂眼睛平静地说,“你说实话,谁给你的药,这个药本来的功效是什么,你又为什么非得偷偷摸摸的。” 凌甜甜再傻也不会说自己的脑海中的369。 如果让人知道她脑海中的369,一定会被人开颅的。 就算没有人相信,她也会被当成神经病。 而且369就是她的倚仗。 凌甜甜咬牙问。 369淡淡地说, 凌甜甜眉头一皱。 灵光一闪,拉上连衣裙拉链,冲进厨房,两只眼睛红彤彤的。 “我真的没想过害你。”凌甜甜端起剩余的补汤,咕噜咕噜喝下去,“如果这药有毒,我敢喝么!” 她试图抓郁季的手,却被轻巧地躲过,“我们彼此好好冷静冷静。” “我真没想过害人。”凌甜甜的声音娇嗲甜美,让男人骨头酥酥的。 不过他已经知道,一旦她这样撒娇,肯定是干什么亏心事,试图蒙混过关。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坦白,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郁季揉揉眉心,说话的就问难掩苦涩。 她爱极这个男人人,不想让他不开心,就蹭蹭他的脸颊,一个激动,差点把369供出来。 369冷冷地说。 郁季站在那里,一副冷酷总裁的模样,凌甜甜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她这副眸中含泪的模样,曾经最让他心疼。 可惜这会儿可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郁季这个人啊,就是看起来容易色令智昏的模样,可事实上,感情糊涂,三观正啊,对于凌甜甜的算计,他是真记在心上。 凌甜甜撩撩长卷发,走上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意料中的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她的唇即将落下的时候,郁季一偏头就躲过去。伸手捏住她的手将人带到一边,理理衣领,“自己解决,或者告诉我,这药谁给的。” 临走前郁季不自觉地往后看一眼。就见凌甜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灯下,单手抱着胳膊,单薄的身姿惹人垂怜。 在凌甜甜以为能忽悠过去的时候,他却头也不回地走掉,他宁愿支着个帐篷,也不愿意沾她。 自己解决,怎么解决。 凌甜甜的眼睛红彤彤的,劈头盖脸地冲冷水,可是依旧不好受。 身体上所受到的折磨同时,灵魂也备受煎熬,凌甜甜是头一回接触这种东西,非常的难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这种空虚的感觉愈演愈烈,她没有半点解除的办法,只能是硬抗,药效越来越厉害,让她备受煎熬。 她痛苦的简直想要死掉,解药就在前方,马上就能解脱,她被药折磨的不成人样,又是哭又是叫的,可是郁季不配合啊。 过程之煎熬,让她的眼泪哗哗哗地流。 凌甜甜拒不交代事实,谈话一结束,郁季径直走出去,身上的气压非常低,身上明晃晃的不高兴。 唐柠看着发火的郁季,和凌甜甜禁闭的大门,勾勾嘴角。 竹篮打水一场空,唐柠不会让凌甜甜有可乘之机的。 唐柠也蛮累的,带上门就去睡觉,369手段频出,她还是要养好精神才对。 醒来的时候,心理医生已经坐在客厅,国内赫赫有名的心理学家。 唐柠回过神,老心理学家和蔼地问道,“不要紧张,今天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点?” 唐柠眨眨眼,保持着乖宝宝的状态,“没有,他们今天忘记给我抓鸡,没有鸡的蛇生是不完整的……” 老心理医生抬抬眼睛,一边做记录,一边接着问,“这两天有没有情绪非常激动的时候?” “我很乖的,毕竟我是佛系蛇妖。”唐柠一脸的无辜,什么都不懂地看着他。 “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老心理医生只是例行问话,不抱什么希望。 “我以前好像还当过人来着,不过具体的我有点想不起来。”唐柠搂着抱枕,嚎啕大哭起来,“我叫郁夏,我是x时第一小学三年级学生,我应该这么高才对,为什么我看起来这么老?” 佣人已经习惯小姐偶尔的情绪不稳定,耐心地哄她,想让她安静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总不能一直疯疯癫癫的,像个神经病。 所以,唐柠想一点点恢复正常,让委托者回归正常的生活。 让伤害她的人,得到血泪教训。 为让这个恢复过程不那么突兀,她还专门算过恢复时间。 郁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惹人心疼的情况。 肤白胜雪的少女死死地抱着抱枕,哭着喊着不要长大,佣人在边上手忙脚乱。 负责治疗的老心理医生,非常镇定地对郁季说,“郁小姐的恢复状况不错,没有任何暴力倾向。郁先生,我这有点发现,想和你说一说。” 老医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被唐柠捕捉到,两人肯定有重要的谈话。 可惜不论是光明正大的听,还是偷偷摸摸的听,通通无望。 唐柠很快被带回自己的房间里,佣人去拿药给她吃。 “苦,我要吃糖……”唐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吃的话,身上的鳞片就会没有光泽,就会不美,就没有人喜欢。” 作为爱美的佛系蛇妖,头可断血可流鳞片不能损。 为自己的鳞片,唐柠委委屈屈地吃药,咽下去,然后张开口,“没有啦,没有啦。” 佣人确认无误,这才离开。 她走掉以后,唐柠背对着门,蹲在角落里,偷偷把压在舌头下的药吐出来。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就更加不能乱吃。 第24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3 郁季矜持地敲定款式,“就这个吧。” 不露胸,不露腿,不露背,保守得不能再保守,很好,这很女儿奴嘛,自家的宝贝,身体,其他臭男人想瞄一眼,都不可以。 唐柠蔫蔫的,让化妆师在她的脸上动来动去,打扮成保守得淑女模样。 姑妈七十大寿,来的名流不在少数,他们来得早,在大厅谈笑风生。 唐柠挽着郁季的胳膊走进来,众人都看见跟在郁季身边,和郁季有说有笑的那个女孩。 穿着一件很减龄的晚礼服,化着淡淡的妆容,很美,也很小。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因为郁夏低调啊,不常出现在人前。 不过看她和郁父这么亲热的模样……难道这郁太太的位子真的要换人做? 站在角落的凌甜甜气急败坏, 凌甜甜现在心情的确不怎么好,她早上刻意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为的就是引起郁季的注意,女人偶尔也可以小任性一把嘛。谁知道郁季走得这么早!昨晚对她酱紫酱紫,竟然还能早起。 早起还不说,来宴会她形单影只的,看起来格外可怜,现在又带个让她非常讨厌的人过来,凌甜甜这叫一个难受啊。 她愤愤不平,可是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和郁夏的关系,怎么也不能贸贸然质问郁季,甚至找郁夏的麻烦。 也就是说,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生气,还不能表现出来,凌甜甜捂住胸口,只觉着非常不痛快。 369一脸的无奈,如果它有脸的话,它的这个宿主,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凌甜甜冷笑,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369机械的声音,莫名的无奈。 凌甜甜浅笑,这一笑,可真是美啊,大厅中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全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胶在她身上。 男人惊艳于她的美貌,女人欣羡于她的美貌,每个人的审美有差,可当凌甜甜微笑的时候,每个人都觉着她非常的美丽,这就是369的神奇。 凌甜甜自信满满,眼中是势在必得。 凌甜甜旁若无人地经过所有人,无视一路的搭讪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径直走到郁季的身边。 众人看着女人亲密地搂住郁季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上一口,郁季笑得非常灿烂,眼中的绵绵情意,一点点流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才是郁先生的新欢啊,那和郁先生一起来的是谁,郁夏虽然低调,可总有人能将她认出来,原来这是他的宝贝闺女啊。 一男二女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郁先生英俊成熟,虽然已经是接近年过半百的人,魅力不减当年啊,笑起来才会出现的浅浅鱼尾纹,只会增添属于成熟男性的魅力。 郁季的一举一动,都和他们不一样,高高在上的像个国王。他们在郁季姑妈面前聊天嬉笑,在郁季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明明这个男人脸上带着笑,可愣是叫人感到害怕,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郁季是天生的商人。他岂止是会赚钱,简直就像是财神爷转世,就连随手买只股票都能翻两番。 女人的眼底闪过贪婪,男人顿时收敛放肆觊觎的眼神,郁先生的女人岂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 郁季样貌能力一流,这样的男人眼光最挑剔,帝都多少名媛淑女围着他们他们都不要,这样的男人,谁能配得上?! “我们一起去见姑妈吧。”凌甜甜的亲小浅笑,她美得很有攻击性,说话的声音却截然不同,总是带着尾音,轻飘飘柔嫩嫩的,叫人酥酥麻麻的,这样的女人才是极品女人嘛。 跃跃欲试的漂亮姑娘立即偃旗息鼓,就人家这美貌还是不要上去,自讨其辱。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比起叫所有人惊艳的凌甜甜,本来也是美女一枚的唐柠,顿时就变得平凡不起眼。两个美人站在一起,谁丑谁尴尬。 郁季亲亲她的额头,“你真美,好想赶紧把你娶回家啊!” 这话说得凌甜甜心花怒放,她嘴角微扬,沉浸在这个由蜜糖编织的大网中,沉沉浮浮,享受着甜蜜的快乐,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他是她的,没有人可以抢走她。 他没喜欢过什么人,只是有个固定的情人,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不逾越不越界,这也是郁先生留下她的原因。 像他这样优秀成功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可是她将自己的喜欢掩藏得非常成功,不过她竟然敢伤害他的小娇娇,这简直不能忍。 半年前甜甜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成为他一生挚爱,他很爱她,不愿意她被人多看,大概是大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如果不是准备要结婚,不会带她出现在姑妈的七十大寿上,他的长辈就这么两个,现在带她出现,大有见家长的意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生出那么一点点犹豫,或许是因为紧张吧,男人么,为爱而疯,也正常。 郁季一转身,闺女就不见掉,他面上闪过一丝焦急。 转身就见闺女整个人坐在沙发中,看上去就是小小的一团,加上沙发上大大的的靠枕,整个人也有种快要陷进去的感觉。 宴会上有沙发,得,也不是什么商业宴会,他这个姑妈向来别具一格,什么都有可能。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250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4 还没到早饭的时间,唐柠就往楼下走去。她的动作习惯性轻巧,因此看到楼下两人时,他们倒是没注意到她。 唐柠看过去时,正好见到凌甜甜将一杯冲好的咖啡轻轻放在郁父手边,笑容甜蜜又羞涩。 郁父压压捏在手中的财经报纸,目光轻飘飘地扫她一眼。 凌甜甜在郁父的目光下,咬着唇什么也没说,远远地坐在另一边。 她有着一张好看的脸,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显得瘦弱惹人怜爱。 她微微扬起纤细的颈项,一脸脆弱地看向郁季,就像是一只引颈待戮的天鹅,惹人怜爱。 郁父没说话,不过这咖啡也没拒绝,这就是软化原谅的意思。 唐柠一来,旖旎的氛围,一下就被打破。 “早。”郁季轻笑。 “早什么早,日上三竿还早。” 郁季听到她的咕哝,觉得她这炸毛的模样分外天真可爱,嘴角微微一扬。 唐柠眼尖瞥见他笑,立马一恼,“你笑我!你竟然笑我!” 郁季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在他身上一拍!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故意伸出手指头在他面前晃。 父女俩其乐融融,凌甜甜完全没有存在感。 唐柠吃完起身就要走。 “夏夏……”凌甜甜欲言又止,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可怜,也难怪郁父对她百般柔情。 见她不说话,唐柠只是很敷衍地抬一下头,垂眸理理头发,转身就走。 “你等等!”先忍不住的是凌甜甜,她小碎步走到唐柠面前。 唐柠平静的目光让她有点心慌,“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我向你道歉,我……我,你喝点水吧。” 凌甜甜身影纤细袅娜,宛若弱柳扶风,端过桌上的水,慢慢走过来,诚恳而坚定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唐柠纹风不动,听着她这一番装可怜求饶的话,没有半点动容。 对不起,对不起,只会颠来倒去地说对不起,没有什么实在的内容,这个反省,其实根本就没有半点诚意。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对我示弱,我觉得你肯定是人类派来的卧底。”唐柠勾着嘴角,血红的嘴唇映衬着雪白整齐的牙齿,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蛇蝎美人,就是要强势还要有一点点的阴毒。 强势这还不简单吗? 唐柠挑起凌甜甜下巴,眼神睥睨,一直看着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完全不掩饰自己充满侵略的目光,凌甜甜被她看得节节败退。 这个时候她的目光让凌甜甜很不喜欢,这是一种鄙夷和不屑的目光,仿佛她是地上的蝼蚁,只能任人践踏。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凌甜甜神色不安,一张美丽的小脸上满是纠结和惶恐,无措地抓住裙摆,似乎生怕有人不高兴。 “我成精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和我玩心眼,你还有点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说对不对,老郁。”唐柠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子微微往上一翻,眼珠子黑漆漆的盯着凌甜甜瞧,里头似乎蕴含着无数叫人恐惧的东西。 凌甜甜一时竟连发火都忘记,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慎得慌。 “我困,要去睡觉,你不要挡我路。”唐柠用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话,盯着凌甜甜委屈巴巴的脸,又说,“你真是个虚伪的人类。” 本来还想和她好好说话的,可是一想到唐柠这个可怜的姑娘一生的悲剧,都是这个人和369一手导演的,唐柠顿时就什么话都不想说,嗓音带上冷意。 这凌甜甜身上的香水味,还怪好闻的,就是让人有点头晕,唐柠下意识地摇摇脑袋,还是有点难受。 “我真没有,夏夏,你冷静一点。”凌甜甜嗓音有点颤抖,咬着唇说。 她整个人如同暴雨下摇曳的小白花,柔柔弱弱,娇娇怯怯。 唐柠陡然生出一种冲动,划花凌甜甜这张无辜做作的脸,让她的身体溅出美丽的血花。 凌甜甜身上传来一股奇怪的香味,不知怎地,闻到鼻子里就觉得头昏脑涨,瞬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杀掉她…… “冷静,冷静……” 杀掉她一声巨响,再次传来! “冷静,冷静……” 杀掉她……蛊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就像是有海妖在耳边呢喃蛊惑似的,让唐柠的理智,一点点消失。 唐柠尽可能待在凌甜甜身边,自然知道一点点对方和369的对话。知道她会对付自己,所以一直在提防。 还是防不胜防,她这是中招啦。 唐柠想要阻止突然生出来的噬血的念头,身体却涌上一种难以抵挡的,那感觉让她没办法抵抗的暴戾念头。 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想要狠狠刺过去捅过去的冲动,如果不是残存理智告诉唐柠这是法治社会,她一定会让这个人死的很难看。 被唐柠攥住手腕粗暴地扔在地上时,看着近在咫尺的唐柠泛红的双眼,以及粗鲁撕扯她的动作。凌甜甜表面抗拒挣扎,心底却是早有预料。 “夏,夏夏,你要做什么……”凌甜甜似乎被吓得厉害,声音都在发颤,眼底满是泪光。 她这样的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凌甜甜推拒的声音和她身上的气味一同袭来,唐柠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简直能烧起来,让她的自制力完全崩溃,只是记得不能打要害处。 ‘啪啪啪’三声,唐柠直接上去就是三巴掌,凌甜甜白嫩的皮肤,一下就出现通红的巴掌印。 凌甜甜有点害怕想躲,可是还没往旁边挪,就被唐柠松松拽住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没法逃脱。 唐柠眼里带着点红血丝,握住她手腕的手也发烫的厉害,面上神情狰狞又可怕。 啪嗒一下,手腕扭曲,瞬间就没有知觉,凌甜甜的后背顷刻间就渗出大量冷汗来。 然后,唐柠抬脚就要踹。 除去重生和369,凌甜甜其实就是普通人。 所以,一遇上这样的阵仗,她就怕得不行。 “啊!不要啊!”凌甜甜发出惊呼,蜷缩着就要躲掉,发出惊恐的尖叫。 369说话的口吻冷冰冰的。 唐柠猛然惊醒过来一点点,她迅速掐掌心,收力。 凌甜甜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唐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观察郁父。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被施过定身术。 第251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5 被定在原地的郁父,一下就冲上来。 啪。 郁父这一耳光下手非常重,导致唐柠的脸都被打偏掉,她慢吞吞地抬起手指头轻抚嘴角,指头上沾上一丝血迹,显然是她的嘴角被打裂。 郁父满面通红,一双眼布满血丝,浑身轻颤,他打完唐柠耳光的那只手此刻正在哆嗦着,他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瞪着唐柠。 像愤怒又像心疼。 “带小姐回房间。”郁父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迸出这六个字来。 “爸,我现在是清醒状态。”唐柠不想被拉走,只能一秒走出蛇妖人设,恢复正常模式。 神经病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无往不利的,毕竟现在危险二字,就是她身上的标签。 这凌甜甜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闻到鼻子里就觉得头昏脑涨,瞬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当时就想打人就想见血,满脑子都是凌甜甜贱贱的模样,就像着魔似的,冲上去就三巴掌。 邪门,真是邪门。 那股暴虐的感觉让她没办法抵抗,当即噬血起来,如果不是她下意识控制自己,这凌甜甜八成是不能好胳膊好腿的站在这。 凌甜甜怕疼又怕死,让369接触效果,唐柠一下就清醒过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369动的手脚。 委托者突然暴起伤人,捅凌甜甜一刀,她刚才无法抗拒地想捅人想见血。 也就是说凌甜甜身上的那股奇怪的香味,可以作用到特地的人身上,让指定对象失控。 委托者失控,就是受369的干扰,短短十秒就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等委托者在精神康复中心,一点点绝望,一点点变神经。 那个时候凌甜甜已经得到郁父的心,甚至早就抹去郁父脑海中有关委托者的感情,父女俩的回忆,一点点模糊,一点点消失。 如果凌甜甜动手的对象是她还好,她能够防备一点点。 只是可惜她提防来提防去,还是没能躲过暗算。 从刚刚凌甜甜和369的对话来看,一人一系统,好像是达成什么共识。 如若不然,369绝对不会浪费能量,助凌甜甜一臂之力。 虽然369依旧非常的冷酷,非常的平静。 可唐柠知道,它付出的代价不小,毕竟这是被9009关照过的世界。 369虽然可以兑换道具,可一定过得不舒坦,就像上个世界她被劫雷监视的时候,不敢做坏事,不敢乱出头。 369被压制的是能力,同样的一个道具,它现在要付出的能量,是以往的好多倍。 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耐心,拼的就是智商。 三个请求,已经用掉一个,还剩俩,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凌甜甜。 这样等369脱离的时候,9009会把它吞噬掉,她又能完成委托者的任务,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摸摸隐隐作痛的脸颊,扫一眼梨花带雨的凌甜甜,这一回合,还是她吃亏啊。 不过郁父这巴掌扇过来,可真疼啊,可见他是真愤怒啊。 唐柠稍微侧头,看凌甜甜一眼,那目光分辨不出喜怒,看得凌甜甜心里一紧。 “你身上涂的什么,味道这么奇怪,我一闻到,就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只想让你去死。”唐柠伸出手,拍在凌甜甜的肩膀上,让凌甜甜的心脏忍不住一抖。刚刚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和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如同惊弓之鸟,面色惨白。 现在一听到唐柠提这个,凌甜甜脸上的惊恐一点点变成心虚,让她感觉有点压抑和不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平时不爱涂涂抹抹的,身上怎么会有香味。”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既然你现在是清醒的,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你是不是该给我个理由吧。”凌甜甜脸上闪现出羞耻和屈辱的神色来,半晌,握紧拳头,“我一直当你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在精神康复中心的时候,是我一直坚持要接你出来。” 唐柠能说什么,她能说凌甜甜恨不得让委托者干脆就死在精神康复中心么,不能,因为她出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这个话根本就没有接的必要。 “为什么我只对你失控,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么,为什么我潜意识只想伤害你。”唐柠咄咄逼人,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央央地瞧着凌甜甜,莫名将凌甜甜瞧得心里发毛。 她深知自己的气势有多么骇人,所以一点也没客气,那股逼人的压迫感让凌甜甜脸色惨白惨白的。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啊,我是人又不是神。”凌甜甜张口就是否认。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柠一拳挥过去,距离凌甜甜脸蛋三公分左右停下。 感受到拳风,凌甜甜心中更不自然,浑身都不自在得冒虚汗,险些栽倒在地上,“不要,我……” 唐柠拳头一转,握拳砸桌,“咚咚”的敲桌声猛地响起。 “送小姐回房间。”郁父一张脸,已经恢复平静,可决定没有变化。 “我知道你不是凌甜甜。”唐柠凑到凌甜甜耳边说话,“你本来不长这个模样,可你又没有整容,我好奇你这张脸是不是真的。” 说着,唐柠又笑眯眯地看向凌甜甜,把凌甜甜给吓得往后退一步,脸色变了又变,毕竟是靠脸吃饭的人,还是很在乎这张脸的。 凌甜甜后背顷刻间就渗出大量冷汗来,纵使如此,她还是强装镇定。 369探究的目光,落在唐柠身上。 “我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啊!”凌甜甜微微嘟嘴,试图和唐柠有肢体接触。唐柠迅速躲过她的咸猪手。 凌甜甜笑容微敛,可还是人比花娇。 只是凌甜甜有多么好看,人就有多么的自私和恶毒。对一个无辜的人,对原主的闺蜜,百般算计,无下限地折磨,就因为一点点不痛快。 她没有一点点怜悯之心,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不会狠心到想要置委托者于死地,一个正常人被搞成彻彻底底的疯子。 想到那些个没有希望,没有光的日子,唐柠嘴角微勾,只觉得委托者被这样错待,总得讨回来才算够本,亏怎么能白吃呢。 唐柠不用人送,走得非常痛快,现在不论是认错还是死不认罪,都没有用。 根本就不能改变事情的结果。 何况现在的事实就是她试图伤害凌甜甜,郁父自己就是目击证人,她说再多,也只能是无力的狡辩。 家中的佣人知道情况,无不用同情又害怕的眼神看向唐柠。 因为唐柠非常好伺候,又好像有病,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唐柠上厕所的时候,还能听到佣人的八卦,说凌甜甜是郁父的心尖宠,她已经失宠,随时可能被丢去精神康复中心自生自灭。 唐柠:…… 好像是事实啊。 等到嚼舌根的人走,唐柠才从厕所隔间里出来,打开水龙头洗洗手,回房间。 第252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6 没等她进去,凌甜甜不知道从孔祥什么地方冒出来,拦在唐柠面前。 唐柠垂着眸子,收敛气息从她身边绕过去。 “夏夏,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凌甜甜冲上来无比愧疚和唐柠道歉,神色不安,一张美丽的小脸上满是纠结。 “没什么可道歉的,又不是你让我发病,又不是你陷害我进精神康复中心。”唐柠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却能听出话中的敷衍。 “可都是因为我,你才……”凌甜甜急切地冲上来,抓住唐柠的手。 又要检测,唐柠一下就把手抽出来,然后抽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拭五指,好像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演我也演。 她倒是想看看这凌甜甜能说出什么花来。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唐柠静静地看着她,状似等着解释的模样。 凌甜甜被唐柠这么一扫,好像自己完全被看透一样,真讨厌这个感觉。 眼前的讨厌鬼仿佛变成多年前的那个女人,凌甜甜恨得咬牙。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连手都不给握。”凌甜甜不想卑躬屈膝,不想抹眼泪道歉,就只能故意说一口俏皮话。 她话音刚落,空气就微微寂静下来。 凌甜甜这么一说,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太好说什么,发火吧,你就是小气鬼,不发火吧,自己又不高兴。 唐柠:…… 我就是小气的人,不需要你给我戴高帽子。 唐柠不由得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似乎是误会什么,凌甜甜神情稍微放松,笑容热络起来,“没有即时把你从精神康复中心接出来,确实是我不对。可你扇我三个巴掌,弄伤我的手腕,这件事你有错。所以,现在我们谁都不欠谁,以后,还做好朋友。” 凌甜甜有一张极其美丽的面容,这使得她很容易给人好感。 只是…… 唐柠眼中的冷意慢慢变深,深深地看一眼凌甜甜,两人的眼神对视,凌甜甜不自在地收回眼神,浑身打个冷颤,感觉唐柠的眼神很冷酷。 她觉得唐柠对自己有敌意,心里不是很舒服。 她又想起自己被打的一幕,于是她往后退两步,保证自己跟唐柠之间隔着距离——这距离恰到好处,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挨打,不会受伤。 不过这动作,显然是多余的。 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语,唐柠直接回房,将房门关上并且反锁。 对凌甜甜,虚与委蛇,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反正她又不会放过自己,与其拉长战线,徒增变数,不如速战速决。 唐柠不用想就知道,凌甜甜和369肯定会在暗地里施展手段。 可是即使知道这一点儿,她暂时也没办法阻止对方。 只能想办法在凌甜甜和369解除绑定以后,将一人一系统解决掉。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凌甜甜厌恶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还蛮有意思的。 就是她有点危险,不是随便都能逗的,逗她有风险,下手需谨慎。 凌甜甜用愤怒和桀骜的目光瞪着房门,眼神凶恶。 如果这个时候有梳妆镜,凌甜甜就会发现,自己那张惊艳绝伦的脸蛋,从来都被形容成天使般的脸,因为阴狠,变得可怖。 外面凌甜甜站上好一会儿,才缓缓离开。 凌甜甜说话的口吻,有点凶。 事实上,369是根本就没有检测,它的能量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则省。 凌甜甜火气大到不行,摔坏手机不说,还砸掉不少易碎的东西,她必须把讨厌鬼送去精神康复中心,否则她永远不会有快乐的一天! 她深吸两口气,眼底涌现出两分狠辣, 369没什么感情地说。 凌甜甜冷笑。 让唐柠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凌甜甜就来找她的麻烦。 脑袋一下变成浆糊,暴戾的情绪袭来,唐柠拼命忍,拼命忍,还是没能忍住,砸砸砸,好好一个别墅,被她砸成垃圾场。 清醒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模样。 来的俨然是原本出现在精神康复中心的孔祥,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衣冠禽兽,伪造病史,乱开药,他根本没有一点医德可言。 在唐柠头脑晕晕乎乎的那些天,已经做过一轮心理测试,得出结论是,她有反社会人格,她有人格分裂。 等男人将她的系列心理测试结果拿出来时,唐柠突然冲凌甜甜冷笑一下,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怒火。 她这五六天,完全被狂躁支配,没有清醒的时候。 369的招数,可真让人防不胜防。 9009一遇上事,就装死不出现的尿性,唐柠已经领教过,这种情况,她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应对。 讨厌鬼的眼神当中似乎蕴含无数令人恐惧的东西。 凌甜甜竟连发火都忘掉,只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心乱如麻,似乎自己在想什么都逃不过对方的审视。 心底阴暗的想法,好像一下就被看破。 “爱幻想,易冲动,有暴力倾向……作为郁小姐的心理医生,我认为郁小姐必须住院。住院后,病人可以得到系统治疗。精神病人治疗早,痊愈就会快。”孔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认为她没病的也是他,认为她有病的也是他,她的主治医生为什么会换成资历尚浅的孔祥,唐柠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他真是没有操守啊,没节操到叫人忍不住想给他一耳光。 唐柠这么想,也这么做。 反正她现在有反社会倾向,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病!”唐柠做出咬牙怒瞪的表情,抬手挥出一拳,然后,一个扫堂腿,男人一下子重重摔倒在地上,眼镜也砸在地上。 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手特别……痛。 第253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7 “得这种病的人,病越重,越不承认自己有病。”孔祥站起来,推一推眼镜,笑眯眯地说着恶心的话,“我建议最好是住院,这药物起效需要一段时间。” “只能隔离,没有其他选择?”郁父揉揉眉心,眼神有点疲倦。 他这么说就是松动的意思,孔祥收到凌甜甜的眼神暗示,赶紧趁热打铁,“请相信我,健康是首要的,隔离只是暂时的。以郁小姐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不适合在人群中生活。” “我不同意,我不认为住院是个好建议。”凌甜甜皱着眉,这是她最为人喜欢的一点,那就是心善。 郁季指尖在桌上轻点,发出规律的声响,没有说话。 见郁季表情高深莫测,凌甜甜还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心中酸涩难当。 郁季微微勾着唇,眼里却冷上好几分,半晌后才张口,“郁氏集团的接班人,不能是精神病。” “什么!”凌甜甜的声音有点刺耳,她总是可爱而甜蜜的,这个时候因为震惊,一下就破功。 下一秒他稍微侧头,看凌甜甜一眼,那目光看得凌甜甜心里一紧。 凌甜甜心跳如雷,郁季的眼神凌厉,又带着探究和怀疑,深深刺进她的心。 凌甜甜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漂移不定,泪目又委屈,深深吸口气,声音发颤,“我只是惊讶夏夏这样,怎么做接班人。” 不过这样貌似有越描越黑的倾向。 凌甜甜站在郁季身边,对自己脑海的369说, 369心累到不想说话。 凌甜甜心理素质也是蛮强的,被挖苦被嘲讽,没有发怒的倾向。 现在她控制着369的命脉,一点都不担心369翻脸。 反正现在是369求她,它会同意的。 她大小姐脾气发作,有恃无恐地说, 369:“……” 凌甜甜感觉很痛快,以前都是她巴巴地讨好369,害怕它不高兴耍诈,现在让它往东它就不敢往西,爽。 369没说话,不过也算是默认的意思,郁季不再关注她的失态,只是淡淡地陈述,“郁氏集团的接班人,不能是精神病。” “作为一个医生,我有这个义务给出忠告,郁小姐现在的状况,如果不治,只是一点点变糟糕。”哪怕是被拒绝,孔祥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郁季的声音中没什么情绪,眼中也辨不出什么情绪,“这事以后再说。” 唐柠在369和凌甜甜对话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要剥夺掉凌甜甜身上的光环,破坏她的优势,只能是让369和凌甜甜解除绑定。 唐柠坐在床上,将手上的文件翻来翻去看两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得不说凌甜甜对她是真的没什么警戒心,换而言之,凌甜甜根本就是没把她当回事。 想让凌甜甜出差错太容易,可凌甜甜的身后有369,369如果不倒,凌甜甜就还能爬起来。 但她绝不给对方这个机会! 她也没想要怎么样,她只要郁季面对凌甜甜的时候,不要丧失警惕心就可以。 凌甜甜若是冷静下来,掐指算一算郁季和她见面的时间和次数,怕是会吓得肝胆俱裂。 不过唐柠不会做这个好人,她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以德报怨那种事她可做不来。 再说,369作为凌甜甜的系统,都没说话不是。 想到这里,唐柠轻笑一下,她也没打算放过369,如果没有369,也就凌甜甜什么戏份,这个女人就是个蠢货。 369不是想脱离凌甜甜么,不是想欺骗凌甜甜么,她非但不会去阻止,她甚至还要成全它。 只不过369一旦脱离,它的命运就是她可以把控的。 难道她真要再去精神康复中心走一遭,牙疼。 或许可以走个过场,现在369迫不及待想要脱离,或许可以钻空子,只要她进精神康复中心,又不要她永远不出来。 * 照片上的两人男帅女靓,正是凌甜甜和孔祥。两人气氛融洽温馨,凌甜甜脸上还挂着欢快的笑容。 虽然事实情况是凌甜甜敷衍搪塞,坐上一会儿就找个借口走,可还是被挑中几个微妙的角度,拍出来的效果和事实就大相径庭。 虽然疑似被戴绿帽,可郁季的脸上非常的平静,甚至平静得有点可怕,如果凌甜甜在这的话,她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个她可以掌控的男人。 然后就是夏夏突然发病,事实上郁季的确暗查过好几次,可是血检没有半点异常。他也找过不少专家,可专家个个含糊其辞,大呼怪哉。 他不傻,如何看不出来其中有不对劲?静下心来,反复回忆凌甜甜的神色,越发觉得事有蹊翘。 监控这么凑巧坏掉,夏夏偏偏对凌甜甜动刀,出精神康复中心以后对凌甜甜毫不掩饰的不喜,再次因为凌甜甜失控…… 郁父将这事查个底朝天,也只能证明凌甜甜的无辜,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对劲,完全找不出一点漏洞。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更加的反常。 郁季忘不掉自己险些把持不住的那一刻,坚信这其中定有隐秘。 凌甜甜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他本来是不喜欢香水味的。 可不知怎地,每次一闻就觉得头昏脑涨,瞬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就像着魔一样,将她给搂进怀中。 只有当香味出现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可当凌甜甜不在身边,或者她身上没有香味的时候,他就不会有失控的感觉。 虽然凌甜甜依旧美貌无比艳光四射,可不知道为什么到底是少那么点韵味。美则美矣,可他只是纯欣赏的目光,不会有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至于看上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黄毛丫头,这人还是女儿的闺蜜。 何况他喜欢的应该是那种纯洁如小白兔般的女人,而不是火辣辣的美人。 第254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8 翻下一页纸的时候,郁季整个人愣住,手指微微颤抖,抚上去。 纸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大眼睛小嘴巴,笑得很可爱,气质干净纯洁。 她编着个简单朴素的麻花辫,按现在的审美来看,打扮有点土。 事实上他完全不记得纸上的女孩是谁,可他依旧为她心动,心痛,痛苦。 郁季痴迷地吻上去,他的神情那样温柔和小心翼翼,像是在亲吻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郁季手指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纸上女孩子笑着的脸,喃喃道,“她是谁?” 黑衣人一板一眼地说,“是死去的夫人” 死去的夫人。 为什么他没有一点记忆。 肯定有人从中作梗,这个人,不做他想,就是凌甜甜。 从头到尾,得利的就她一个。 想得越多,他的表情越是可怕,青筋暴突眼珠通红,一拳砸在桌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印记来。 “老大!”黑衣人惊讶地叫出来。 郁季瞳孔微微一缩,眼里极快的闪过一道凶光,虽然不知道凌甜甜怎么会有这样的造化,不过可以断定她不简单。 郁季嘴角的笑容堪称阴狠,直到现在,他还忘不掉那种一点也不喜欢,可又偏偏像野兽一样扑上去,饥不择食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憋屈!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整得那么憋屈,要不是心理素质过硬,估计早就已经崩溃。 抹去他的记忆,遣散郁家的老人,送夏夏进精神康复中心,觊觎他的**,觊觎他的金钱…… 这么贪,小心被撑死!郁季在心里暗讽一句。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心里的火气愈发往上冒,半晌,他咬牙说,“让下面的人继续盯着她,仔细点儿。这个女人有古怪,不要掉以轻心。如果发现不对,立即撤离。” 郁家的产业说是由黑转白的,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直接脱离关系。 明面上郁氏集团是个纳税大户,暗地里依旧有不少势力由郁父在掌控。 这样的家族没有亲情,有的只是背叛和狡诈。 郁季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 为防止凌甜甜发现自己清醒过来,等他再出去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平时冷静的模样。 她赌对啦。 恐怕凌甜甜自己根本就不知道369在坑她,没有为她摆平一切,早就对她非常的不满。 唐柠早把一切都计划好,但在凌甜甜面前,她表现的就像个跳梁小丑,虽然不痛不痒,可一直蹦跶来蹦跶去,让人感觉分外的不爽。 凌甜甜以为她每天都在发疯,又哪里会知道她早就和郁父的心腹联系上,当然这事,要做得隐秘。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埋这么久的暗桩,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确实可以开始啦,她不想再看到凌甜甜春风得意的模样。 能成就凌甜甜的,能毁灭凌甜甜的,一直以来,都是369。 没有369的凌甜甜,什么也不是,只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唐柠急,369也急,当身体再次不受控的时候,唐柠已经非常淡定,她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她和精神康复中心的院长,进行一个简短而亲切的交谈,允诺每周做义工。 然后,肢体恢复自由,唐柠想,接下来的事,不必她亲身上阵,369就能把凌甜甜玩坏。 因为现在契约成功,要解除契约非常不容易。 现在的凌甜甜很废柴,未来依旧还是会非常的废柴,还会到处闯祸,怎么可能会解除契约,放弃369这么大的助力呢。 而且这个契约貌似非常的霸道,单方撕毁契约,付出的代价,是非常的沉重的。 以至于369一直摇摆不定,想走又不敢走。 威胁凌甜甜解除契约,能这么做369早就已经重获自由。 如果把凌甜甜惹急,自有天地法则替她收拾它。 因为契约规则就是这样的。 369这心里卧槽卧槽的,感觉好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把以前攒出来的能量献出来,供凌甜甜挥霍,好扎心啊。 好不容易凌甜甜松口,可以接触契约,这个机会肯定要把持住啊。 本来就不是什么平等友善的关系,谈何诚信可言。 能钻漏洞就钻漏洞,能节省能量就节省能量,因为这注定是亏本的买卖。 369本来就不是人,也不要指望它有什么道德底线,仗着凌甜甜不知道,阳奉阴违的事,可没少干。 心怀鬼胎的一人一系统之间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不过是利益当头。 * 凌甜甜特意打扮一番,一袭蕾丝花边的雪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盘在头顶,画上淡淡的妆。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很美。 又是一股熟悉的香味,这香味一出现,郁季就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落在凌甜甜身上,她压根没喷香水。 这专注的眼神,哪怕许多人看过来,也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对劲,只以为是男友对女友的注视。 郁季瞳孔微微一缩,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狠戾的光。 为防止被她发现不对劲,郁季索性扣住凌甜甜的腰,等他再松手的时候,已经恢复平时的模样。 下车,以机械的步调走进珠宝店,郁季瞬间脸色大变。他仍然搂着她,但面上的温和瞬间就消失不见。 他本来就觉得这凌甜甜古怪,这会儿看来果然有点名堂,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 低头意味深长地看凌甜甜一眼,搂在她腰间的手微紧,凌甜甜感觉到郁季的注视,却没看出其中的冷意,转头冲郁季嫣然一笑。 “这颗喜欢吗?”珠宝店里,郁季一眼就看中依颗闪闪发光的钻戒,谁让它的尺寸这么的瞩目,叫店员拿出来。 “先生,这款是本店独一无二的款式,您真是有眼光。”店员笑靥如花,碰上那么大一个财主,一个月的工资都有保障啦。 “我……”惊喜来得太突然,凌甜甜的头有点昏。 “就这个吧。”郁季不等她说话,直接拍板,挑出最大的那枚钻戒,刷卡付钱。 他突然想起一双纤细的小手,那双手软若无骨,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印记,是油烫过留下的印记,手的主人绝对不是凌甜甜。 第255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29 “凌甜甜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郁季郁先生为妻,无论生老病死,贫穷体弱,始终忠诚于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强迫自己端上一脸柔情,现在让她幸福多一点,到时痛苦也多一点。 如是想,他再一次微勾唇角,笑得是风光霁月。 “你好没诚意噢!在这个地方就求婚,我才不要呢!”凌甜甜小嘴不乐意地撅起,纤手轻轻捶打他的胸膛。 郁季只觉得整个人儿都在反胃,怀里的女子,让他有种出门踩狗屎的错觉。 “嫁给我。”郁季的手紧握一下凌甜甜的柔软小手,表达自己坚定不移的心意。 面对一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脸孔,内心毫无波澜。 没有让人神魂颠倒的香味,凌甜甜虽美,却不足以让郁季心动,毕竟这副动人的皮囊下,藏的可是一个怪物。 求婚,只是香味作怪,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被人控制的滋味?还有那份遗忘的记忆,以及差点就变成精神病的夏夏。 这次,他势必要凌甜甜付出血泪教训,他再不会让那些魑魅魍魉谋害夏夏一分半分。 他心里翻滚着各种阴暗的念头,举动却越发温柔。 “我答应你就是。”凌甜甜的肌肤泛发着动人的绯红,嘴边是甜蜜的浅笑,眼中是幸福的光芒,在抬眼面对郁季时,则化成浓浓的娇羞。 郁季的眼神溢满说不出的温柔,小心地为凌甜甜套上,戒指像是为她量身订做一般,那根葱白的手指,顿时熠熠发光。 凌甜甜的眼直盯着闪光的钻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时扭过头看一下郁季,清浅的黑眸里荡漾着欢喜。 “恭喜两位。”笑容甜美的店员小姐姐,送上祝福。 男人身上穿着家常便服,可也是精心裁制的衣服,看得出价值不菲,衬得郁季高贵俊朗,充满威仪。 俊美的五官,深邃的眸,不光长得帅,声音还苏,店员们看向凌甜甜的视线更加热切。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美女,你命真好,未来老公又帅又豪,还舍得花钱。 有羡慕,却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 郁季身旁的凌甜甜,雪肤乌发,肌肤白得要发光,一白遮百丑,人一白衣服美三分。 更何况凌甜甜在369的打造之下,妥妥的绝色,有一种格外艳丽的精致美感,宛若狐妖在世,这么美就是裹个窗帘也美。 凌甜甜对着郁季笑,笑容很甜很美,就像夏日里的棉花糖,情到深处自然甜。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神仙眷侣,天仙一般的人儿。 看起来真是幸福啊,可惜全是假象。 美好的只是一件衣裳,脱下来后,很多东西不堪入目。 在凌甜甜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郁季黑泠泠的眸子宛若寒潭,眸色止不住的暗沉下来,眼中闪过阴冷之色。 他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面上终恢复平静。 郁季用指腹压压眉心,不想再看凌甜甜矫揉造作的姿态,干脆找个借口,“宝贝,公司有急事,我不能陪你,你一个人回去,乖乖的。” 凌甜甜闭上眼,面颊粉红,樱唇湿润润的,仿若雨后海棠般娇羞柔弱,“要亲亲。”她戳戳脸颊,笑容甜甜的,自认为娇俏又天真。 郁季抬起凌甜甜的下巴,眼里辨不出什么情绪,半晌后却是低低笑起来,克制轻柔的吻,落在凌甜甜的额头上,“真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我已经不是小丫头啦。”凌甜甜跺跺脚,露出调皮的笑,天真又可爱,因容貌使然,还有一点点小妩媚。 等到凌甜甜走掉,郁季点燃一支烟,烟雾模糊他的视线。 他没有烟瘾,只是在心烦气躁的时候抽根烟,确实起到缓解的功效。 但他是很克制的,只有一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抽。 印象中年轻的时候他肆意妄为,抽烟酗酒飙车,怎么刺激怎么来。 什么时候变的呢,脑袋一片空白的滋味,简直糟糕透顶。 他的目光冷冷的,如同冰山,“出来。” “老大。”黑衣人来敲窗。 “保护好小姐。”郁季声音冷冷地吩咐道。 “是。”黑衣人压低声音答应下来,驾车跟踪凌甜甜。 郁季抽完最后一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因为不快,硬朗的眉眼在烟雾中,流露出两分诡谲。 凌甜甜什么地方也没去,马上奔回去,葱白的手指,故意在唐柠这晃悠来晃悠去,硕大的鸽子蛋夺人眼球。 唐柠只当她是跳梁小丑,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凌甜甜等好半晌没等到对方主动询问,只能暗地里咬咬牙。 “我要结婚啦。”凌甜甜刻意扬扬嘴角,脸上是快要溢出来的幸福与甜蜜。 “哦。”唐柠冷淡地应一下,当她不存在。 “我说我要结婚啦。”凌甜甜的笑,有点僵。 “哦。”唐柠敷衍地哦一下,没有配合演出的意思。 可这样寡言少语落在凌甜甜眼中,就是不尊重,就是不把她当回事的意思,这就让她有点不舒服。 凌甜甜眸子盯着唐柠平静的侧脸,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凌甜甜皮笑肉不笑,“回头啊,我劝劝老郁,这有病还是要趁早治。” 她自以为找到唐柠的命门,沾沾自喜,将手搭在唐柠的肩上。 唐柠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走,一根一根掰走她的手指,整个人冷淡而疏离,“你和我的主治医生蛮熟的吧。” 一听到她提这个,凌甜甜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柠伸出手,拍在凌甜甜的肩膀上,让凌甜甜的心脏忍不住一抖,慢条斯理地抽出文件袋。 她狐疑地接过文件袋,抽出里头的东西看起来,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孔,一下慌张起来,这份资料,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下去。 她和孔祥的谈话,一字不差被记录下来。 她匆匆忙忙将文件装好,急切地解释,“这些都是假的,你怎么能相信呢?是谁陷害我?我们是朋友啊,你难道连我也怀疑?” 第256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0 此地无银三百两,凌甜甜这样的反应更坐实伤害她的事实。 唐柠再清楚凌甜甜不过,她有野心,也有心机与狠毒的金手指,却偏偏没有与之匹配的脑子。 又蠢又坏,说的就是凌甜甜,她总有本事把自己的目的弄得一塌糊涂,把一手好牌,拆得七零八落。 现在的进展有点缓慢,战线拉得长,对她没什么好处。 一切都不对劲,皆由她起,和她息息相关,如果不是369吝啬,不愿意浪费能量,她早就被揪出来。 369不能伤人性命,唐柠就有发挥的余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柠的笑容变得有点嘲讽,故意扰乱凌甜甜的思绪,“不久前我心血来潮,让人帮忙查一下,才知道你和孔医生何止是朋友,他简直就是对你痴心不改的备胎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朋友。” 凌甜甜咬紧牙关,“是,我们认识,可是我们不熟啊,我只当他是朋友。” “也对,如果和某个男人确定关系,还怎么好和其他男人若即若离。”唐柠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轻蔑之色,“等到男人动心的时候,摆出我只当你是朋友,你却要上我,我真的好难过啊好难过啊。” 故意气凌甜甜,把她的脏套路说出来。 完全听傻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柠,“我没有,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只是希望你的病赶紧好起来,可我认识的心理医生就他一个,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你怎么这么龌龊。” 凌甜甜两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好像唐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说着说着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些个人,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又当又立,还总是我最委屈,我最无辜的模样,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唐柠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碎成渣渣,她的三观总是不停地被重塑。 跟这些人相比,唐柠感觉自己纯良得像森林里的小白兔。 唐柠也不纠结这个,总有人三观相当的清奇,而且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错的都是别人。 “真的是这样吗?”唐柠幽幽地说,。 凌甜甜认真地点头,“真的是这样,我不骗你。”她的右眼一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惊肉跳的。 她发现这个讨厌鬼比之前还要让人讨厌。 她在心里叹一口气,跟这样的讨厌鬼在一起真的是一种折磨。 她居然能忍下来,她对郁季,果然是真爱啊! 凌甜甜一脸娇羞,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要我相信也可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一直好奇以孔祥这个资历,何德何能成为我的主治医生。”唐柠轻轻一笑,毫不留情地道,“他一来,我就要隔离住院,老医生因病住院,你说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伸出手握住唐柠的手,唐柠想也没想直接甩掉她的手。 凌甜甜的表情有点愕然,还有一点伤心。 “我的记性,比常人好。我吃的药,我记得请清楚楚。”唐柠抿一口茶——已经冷掉,但味道仍旧醇厚,“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堆药乱七八糟的,正常人吃下去,本来没有的病也会一点点吃出来。” 她望着凌甜甜,看她盯着地板,美丽的面容一点点从不敢置信变成慌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为什么要害你……” “我还要问问你,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我那么喜欢你、帮助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唐柠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 “我没有!是你自己有病!”凌甜甜口不择言。 “原来是我自己有病啊。”唐柠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一直祈祷你能快点好起来,就是让我折寿,我也心甘情愿。”凌甜甜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我这有证据。”唐柠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内存卡,凌甜甜伸手就要来抢。 却被唐柠拿茶杯狠狠拍走,凌甜甜躲闪的极快,上次她没躲闪开,被唐柠扇两巴掌,不知道痛多久才消肿。 如今唐柠试图欺负她,她下意识就是躲避,就像是认怂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凌甜甜,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将唐柠恨个半死。 这个讨厌鬼的运气未免好得要命,被送进精神康复中心,没受什么苦,就被接出来。后来被她百般算计,竟也没事! 要是疯掉死掉就好啦!凌甜甜如是想着,嘴上却干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以人格担保,我真的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唐柠耸耸肩,也不跟她争辩,不耐烦地翻个白眼,“爸爸会为我住持公道的,你有什么话,到时候说,也不迟。” 她声音冷厉,面无表情,散发出的气势竟让凌甜甜瞬间噤若寒蝉,竟真被震住。她又不肯示弱,只能没什么气魄地冷哼,强行压下心虚。 “你可真幽默,我能干什么坏事啊!你这么说,我可真是伤心啊!我们这四年的情谊,竟换来你现在的怀疑。” 趁唐柠不备,凌甜甜劈手夺过内存条, “傻,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备份这个东西吗?你尽管抢,我这多的是。”唐柠仰起头浅笑,只是笑意不到眼底。 闻言凌甜甜目光微微一凝,心底咯噔一下,试图分辨方才那一瞬间对方话语的真正含义。半晌,美丽的面孔上露出不那么美好的神色,“你……” 她你你你半天,都被唐柠打断。 “你还不快点去我爸那里,让我爸开心,没准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不会那么愤怒。”唐柠瞟她一眼,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大字印在脸上。 369说完就消失,这个宿主,是它遇到过的,最愚蠢的一个。 凌甜甜将这句话在心底琢磨好几遍,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儿。 她自己心中有鬼,人家简简单单三两句话,她就觉得对方已经得知她的真实意图。 凌甜甜想通其中的关节,冷笑,“你诈我!” 第25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1 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露馅啦,因为唐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你是故意让我得病的,为什么!我当你是最好的姐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凌甜甜咬牙,明白这事儿是不可能这样糊弄过去,“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唐柠一点都不生气,把自己气病,一点不值得。 这种无耻的人,多说两句话都是浪费唾沫。 凌甜甜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看一眼唐柠冷淡的表情,挥挥手不屑道,“只凭你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郁季会信?你是不是傻啊?” “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你还是对我尊重点比较好。”凌甜甜看唐柠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不要这么笑,怪渗人的像个神经病。” 唐柠:…… 不理你,你特么还理直气壮的起来,你脸咋这么大呢? 够啦,适可而止。 “我有录音笔。”唐柠靠在身后的沙发上,随意道。 凌甜甜顿时哑口无言,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一张脸青青白白。 “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一片冷场,唐柠觉得现在的自己萌萌哒,瞧她把凌甜甜给气的。 凌甜甜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不知该说什么,唐柠嘴角微微一勾,嘲弄不已。 凌甜甜被她嘲弄的笑容弄得心头无名火起,她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尖锐,“录音笔交出来!” 唐柠上下打量凌甜甜,凌甜甜下意识站得笔直,就听得唐柠道,“不可能。我看起来很傻吗?” 唐柠看到凌甜甜青白交加的脸,畅快的不得了。啧啧,原来她还知道她现在面目丑陋,不能见人啊。 凌甜甜脸色黑沉一片,伸手就去拽唐柠的手,威胁道,“不要逼我。” 唐柠躲过以后,慢慢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狠狠踹凌甜甜一脚,凌甜甜摔了个狗啃泥。 她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当时就恨不得把让自己摔倒的讨厌鬼给活剐了。 唐柠嘴角带笑,“你是不知道‘不自量力’两个字怎么写是吗?” 凌甜甜当下愤怒,拳头死死地捏起来,“你欺人太甚!” “刚刚那一脚没让你受到教训,是吗?”一只雪白的素手就卡住她的脖子,也不知道唐柠纤细的身体是哪里来的力气,让凌甜甜根本没法动弹。 五根又细又长的手指头慢慢地加大力气,凌甜甜被掐得喘不上气,她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唐柠盯着凌甜甜,“是不是我打你两下,你才会长记性。” 凌甜甜有点害怕,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以为对方是魔鬼。不过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愤怒和不满。 凌甜甜拼命呼叫369。 唐柠不屑地松手,“不要惹我。”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凌甜甜下意识地捂住生疼的喉咙,脸色红红白白。 她死死咬住嘴唇,有点崩溃地冲唐柠大喊,“郁夏,你欺人太甚。” 看着凌甜甜择人而噬,恨不得生吞她的视线,唐柠嗤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没有我,哪里来现在的你?你现在说我欺人太甚!可笑!” “是你自愿的,又不是我求你的!”凌甜甜就这么一句话。 唐柠一直看着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完全不掩饰自己充满厌恶的目光。凌甜甜被她看得节节败退,她才收起视线,“你这么说,我可真是伤心啊,你就是个活生生的白眼狼。” “交出录音笔。”和唐柠撕破脸皮,凌甜甜现在甚至连掩饰都不想。 唐柠瞥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凌甜甜!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凌甜甜!如果你是这样的人,我根本就不会和你做朋友!” 虽然凌甜甜没有说话,可她的喘息那么剧烈,恐慌的神色那么生动。 唐柠既没有聋又没有瞎,当然听得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就猜到凌甜甜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于是唐柠又加一把火,“你本来真的长这样?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是校花,也没人追?” “我就是凌甜甜。”凌甜甜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其实我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你以前眼瞎,没看出来。” “滚!”唐柠实在是不想和她废话,直接抓起手边的茶盏砸过去,凌甜甜一个没防备,竟被砸个正着。 凌甜甜蹬蹬倒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瞪着唐柠,“你……” 凌甜甜俏脸一白。 369连蠢货二字都懒得说。 唐柠直起身子拽住她领口往下拉,声音却变得冷硬起来,“不滚是吧,可以。” “晚上和你算账。”唐柠扬扬录音笔。 凌甜甜扑过来,以教科书般的姿势,将唐柠压在沙发上,夺过录音笔,折成两半。 这挂开的,不走心啊。 “不要告诉我,录音笔,你也有备份。”凌甜甜洋洋得意,坐在唐柠身上,像阴谋得逞的小人。 “备份,当然没有,可是它是联网的,所以……”唐柠面色不变地看着凌甜甜。 事情的发展大起大落,让凌甜甜眼睛有点发红,表情空白,死死咬住唇瓣,有点崩溃地冲着唐柠大喊,“你卑鄙,你无耻。” 她压抑着怒火,向369求助, 唐柠的视线移落在凌甜甜脸上,似笑非笑,“论卑鄙,论无耻,我可比不过你。如果不是因为精神康复中心不正规,没药的时候,就以维生素代替,我能不能好好站在这,还是个未知数。”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凌甜甜浅笑,扬扬被掰断的录音笔,“你看,这录音笔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不可能,我打开过的。”唐柠故意皱眉头。 凌甜甜站起来,幸灾乐祸地说,“你的病啊,根本就没好,以后……”也不会好。 “离我五米远,不,十米远。”唐柠打开笔记本,然后面色大变,呐呐到,“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倒霉。”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讨厌鬼这样失态,凌甜甜不敢置信的同时,似乎一下就抓住重点:讨厌鬼没有其他证据。 想到这点,凌甜甜反而不着急着走人,她上前两步骄傲地昂起头,以赢家的口吻说话,“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她说完看一眼唐柠,得意地笑起来,转身走出去。 在她走后,唐柠拿起被折成两半的录音笔,忍不住笑起来。 凌甜甜说得对,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所以啊,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第25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2 晚间的时候,凌甜甜换上最华美的衣裳,坐在镜前涂脂抹粉,精心勾描,撩撩秀发,露出雪白的脖颈,只是上头的乌青有点煞风景。 她对自己倾世无双的容貌非常的满意,挺直脊背,轻抚脖子上的乌青,确定它可以被郁季看见以后,她施施然走出卧室。 “呀,这蚊子实在太凶啦,竟把你咬成这个模样。”唐柠有点无奈地摊摊手,指指自己雪白的脖子,上头的乌青和凌甜甜如出一辙,“你看我也是,这夏天是蚊子实在是太毒啦。” 唐柠的每一举动都经过精心的计算,她知道自己什么模样最气人,怎么说话最让人信服,怎样的软语叫郁季最无力招架。 在这之前,她把郁季和凌甜甜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现在只是在适当的时间,做最恰当的事情,从而得到最想要的结果。 “夏天的蚊子是有点毒。”凌甜甜垂首掐自己的手心,张了张嘴。 “没事。”唐柠轻笑起来,笑得非常和善,“我这有特效药,不出一个晚上,保你蚊子包全消。”她适时地皱皱可爱的小鼻子,“就是味道有点冲。” 到这个时候,又是说又是笑的,唐柠将虚情假意四个字演绎得惟妙惟肖,其目的,不过是想让凌甜甜有苦难言,再憋屈一点。 这个哑巴亏,她是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 凌甜甜被唐柠一番话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看着唐柠的笑脸,凌甜甜在心底暗骂,却没有继续告状的兴致。 只要会降低郁季对她的观感的事,她都不会去做。 “是蚊子太凶啦。”凌甜甜咬唇故作羞恼的模样。 她这张脸生得极为美艳,偶尔露出这样的表情,竟透出一股别样的天真来。 郁季被一个女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似乎很情真意切。 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含情脉脉看过来,是个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不过郁季依旧心如止水。 “这药膏真的有效。”他怎么会不知道别墅内的事,只是不想女儿受委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那晚上,你给我抹。”凌甜甜嘟嘴撒娇。 迟钝愚蠢如她,完全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已经把她笼罩。 若是以往,别说凌甜甜脖子受伤出现乌青,就是眼眶微微一红,郁季也会方寸大乱。 哪像现在,云淡风轻的语气,竟好似凌甜甜真的只是被蚊子咬出来两个包,小题大做,没什么可在意的。 “你吃这个,这个味道好。”凌甜甜一脸娇羞地为郁季布菜,在餐桌上狗粮大撒特撒,送唐柠一个得意的眼神。 凌甜甜身上又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郁季神情一阵恍惚,恢复清醒的时候,脸色称不上好看。 手下整天跟踪凌甜甜,试图摸清凌甜甜的底牌,可是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毫无疏漏…… 就这样,将她查个底朝天,好像只能证明她的无辜。 三天后,郁氏集团的企业号,突然发发出一系列秀恩爱的图。 唐柠定睛一看,正是郁季向凌甜甜求婚的全过程。郁季看着凌甜甜,凌甜甜看着她,角度确实不错,充满粉红泡泡。 不得不说,这摄影师很会抓拍啊,这角度和这光线堪称完美。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对视,愣是拍出无限的深情。 如果这是郁季的私人账号,当然没什么,可用企业号发出去,就有点羞耻啦。 郁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平时是个非常严肃的账号,只会发一些企业公告,偶尔转发一下其他项目的消息。 上一条还是,下一条就是粉红色的求婚照。 发出去没多久,就吸引大批网民围观。 …… 四个字空降热搜,发酵半天,热度丝毫不减。 凌甜甜的盛世美颜,郁季行走的霸道总裁钻石王老五,真是配得不要不要的。 下面还有几条相关搜索热度也很高。 可是被盗号的霸总,非常的不高兴,这么中二的秀恩爱方式,根本就不是他干的。 不知道是谁偷拍他的私生活,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什么地点,登录郁氏集团的企业号爆照。 眼看热度越来越高,郁季只能花钱撤热搜,敲打媒体,郁氏集团没有针对娱乐圈的公关能力,不过可以花钱让媒体闭上嘴巴。 媒体也是一头雾水,不想上热搜,那你干什么发求婚照,这操作真让人糊涂啊。 可是邪门的是,这消息根本堵不住,全网热议,秉承“众人犯罪等于无罪”的奇葩观念,小媒体,活跃得不像话。 收到这个结果的郁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总裁,这个事要不要查下去!”助理战战兢兢,老板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叫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社交网络上的郁氏集团企业号,突然发这种图,实在是太违和啦。 高调得完全不像老板本人。 像是被盗号啊!可是谁盗的号?发这种图又有什么意义? “给我继续查。”郁季阴沉着一张脸,虽然知道不会有半点结果,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要是搁在以往,杀伐果断的郁季不会考虑太多,直接将凌甜甜抓起来就是。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凌甜甜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是以凌甜甜暂时动不得。 特助吩咐下去,负责办事的手下挺有效率且揣度人心做的不错,当即就和唐柠汇报这个消息。 不是郁季,那就更不是凌甜甜,采取排除法,那么就只能是369。 这样一来就能说通所有的事,神一样的拍摄角度,诡异的恋情传播速度……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也只有369能办得到。 她的倾情演出,很成功,369已经无法忍受愚蠢的凌甜甜,和她绑在一起,每天都在支出大把大把的能量,肉痛啊,现在369只想速战速决。 第25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3 凌甜甜是个不中用的,当初能获得郁季的喜欢,靠的不是她聪明,而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还有层出不穷让人无法招架的道具。 她眼界短浅,除一张脸蛋以外,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尤其是这叫人担忧的智商。 哦,对,这脸蛋还是369给捏的。 只能说369将她照顾得太好,没让她经历过多少危机,以至于她脑中除风花雪月和深闺幽怨,竟一点成算也没有。 凌甜甜的得意一直挂在脸上,就没消下去过。 直到…… 369阴沟翻船,差点爆炸。 凌甜甜脸一僵, 凌甜甜恍然大悟,捂住嘴巴, 369在凌甜甜的脑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凌甜甜抱着头,身体好像过电一样抽搐,眼睛翻白,看着和羊癫疯发作一模一样。 凌甜甜双膝一软,摔倒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她有心求饶,却发现喉咙异常干涩,连一个清晰的字眼都吐不出来。 只能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挥得到处都是,****罐罐跌落在地,玻璃渣子洒落一地。 这么大的动静,唐柠不想注意都难。 369这是噬主啊,它既然不能随意脱离凌甜甜这个主人,肯定也不能伤害凌甜甜,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 一旦伤害凌甜甜,就会十倍百倍的反噬回去。 特大喜奔,来呀,互相伤害呀。 唐柠倒是有点佩服凌甜甜,人看起来不聪明,居然还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这哑巴亏,369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凌甜甜躺在地上不停抽搐,捂着头,脸额头青筋暴露,一张脸完全扭曲,饶是这样也无损她美人的风采。 她身体非常难受,电流在她身体中乱窜,让她整个人奔溃掉。 369非常冷酷。 细皮嫩肉的凌甜甜被抽来抽去,薄薄的睡衣被汗水浸湿,脸色发青,额头上的青筋暴突。 凌甜甜挣扎着,虚弱地对369说, 她现在痛的差点神情恍惚。 369又来一击。 凌甜甜痛苦地爬不起来,她的身体痉挛抽搐,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 凌甜甜身体抽搐得越发厉害,面色死灰,气息微弱。 369惩罚暂缓,说话的口吻霸道又冷酷。 凌甜甜愤怒地张口。 369的声音冷酷,还夹杂着恼怒, 擦干眼泪朝369说。 369冷酷道, 凌甜甜听369说这种话,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369不再废话。 凌甜甜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连忙哀求, 她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想对策。 凌甜甜的心里怨恨369钻漏洞,可是369要真的要走,她心里还是无比恐慌。 突然,她眼睛一亮,急声说, 凌甜甜可舍不得369走,她是个自私的人,重生一次,只想自己快活。 凌甜甜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369在她百年以后就能重获自由,她也不必担心未来。 总算是找到解决办法,凌甜甜重重地喘口气。 凌甜甜开始画大饼。 369:…… 哪怕369一直高贵冷艳,现在听到凌甜甜的心扉,还是忍不住无语。 短短时间内,它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就花费这么多的能量和资源,一生,呵呵……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让人生气(`皿′)! 这个女人得寸进尺不说,还自私贪婪,若是吃点延年益寿的丹药…… 这可真是愚蠢的买卖。 脑海中响起369冷酷的声音,随即凌甜甜的脑海中一阵巨大的炸响声,痛苦无比,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要消散啦,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内容都没啦。 唐柠感觉耳膜非常的不舒服,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啦。不过这动静还不够大。 凌甜甜看着两人互掐,369不光落井下石,还盖上井盖,然后浇混泥土,想要毁掉凌甜甜的一切,要让她永不翻身,不见天日。 可见它有多恨凌甜甜。 这个时候凌甜甜就是再蠢,也隐隐察觉到一场灭顶之灾的临近。 她本来是个落魄千金,不学无术,眼界短浅,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她想不明白369为什么不说话,也不敢深想,一心认为只要自己跟369服个软,它还会像以往一样妥协。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为什么连这么点时间,369都不愿意给她。 口红摔成两段,香水全被打破,没有一个幸存的,可是这个时候的凌甜甜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她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球充满血丝。 369怎么会突然不见,369怎么会抛弃她,对,就是抛弃,凌甜甜感觉自己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 不,凌甜甜的表情极度震惊,然后崩溃地抱着头,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她的要求不是很简单么! 人的寿命这么短,为什么369不答应。 这个结果,她完全预料不到。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第260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4 “凌小姐,你没事吧?”两个佣人冲上来敲门,完全不敢怠慢,毕竟这可能就是以后的老板娘。 “去,把郁季叫来,我要见他!”凌甜甜从未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见郁季,仿佛他就是避免她溺死的救命稻草。 “可是先生,现在正在国外谈生意……”佣人十分为难。 “不,现在就去!我现在就要见到郁季。”凌甜甜惶恐不安,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两个佣人无奈对视,面露犹疑之色,“这,这……” “快点,不然小心我炒你鱿鱼。”凌甜甜颐指气使,把狐假虎威诠释得淋漓尽致。 什么叫“快点”,先生这是谈买卖,又不是出去玩,她真是晕了头了!轻狂得没边儿了。 两个佣人对视一眼,不敢上前,两人研究一会儿,都觉得眼前这情况棘手,只能让先生来处理。 转身就见唐柠站在身后,“小姐。” “钥匙给我。”唐柠不废话,直接推门进去。 “不可以,不可以!”凌甜甜看起来十分神经质,她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是你,你进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凌甜甜脸颊涨红,呼吸急促。 她隐隐觉得可能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这些事将会颠覆她的整个人生。 “你好像变丑啦。”唐柠不客气地怼过去。 听到这话,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来,凌甜甜下意识地反驳,“你胡说。” 凌甜甜是真的变丑啦,肉眼可见。 一个举世无双美人突然变成一个小家碧玉,这视觉冲突相当的大。 369加成下的凌甜甜是个绝世美人,可今日一见,整个人却一下就平庸下来。 论容貌她还是美丽的,可站在那里,惶恐又心虚,整个人大打折扣,变得不再出彩。 而没有仙气的仙女,再美,也不过只是一具皮囊。 本来的凌甜甜不算丑,能被推举为笑话候选人的女孩,怎么会丑。 只是之前的凌甜甜太美,太完美,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变,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下变得非常丑。 好像凌甜甜一下从明艳芬香的鲜花,变成发黄发蔫的小白菜。 没有人愿意被人说丑,凌甜甜尤甚。 她好不容易变成绝世美人,又怎么能忍受有一天美貌离她远去。 “你胡说,你给我滚出去。”凌甜甜低头看着的手,皮肤暗沉粗糙,怎么会这样,她的肤如凝脂呢! 凌甜甜的嘴唇咬得更紧啦,她死死地瞪着唐柠,脸上有着被羞辱过的愤怒和悲伤。 唐柠心里翻腾着笑意,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是故作惊讶,“你这该不会是整容后遗症吧,网上说你的鼻子下巴胸,都不是真的,有没有这回事?” 越是美丽的女人越厌恶自己容貌上的瑕疵,尤其是凌甜甜这样的大美人。 本来只是个清秀佳人,在外物的改造下变成大美人,最害怕的不过是有一天被打回原形,又变成丑小鸭。 唐柠就是看中她爱美这一点,故意戳她的痛脚。 整容后遗症?!凌甜甜听到这个称呼险些气晕过去,“我没整过容,你不要胡说八道!” 唐柠一张红唇柔润甜蜜,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哦,那是你本来就长这个模样。那可真是遗憾啊。” 对凌甜甜这样的人,用骂大街的方法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她的弱点,然后狠狠践踏,踩到她爬不起来。 遗憾这两个字,用在凌甜甜的身上,比刀子还叫人难受。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出去,这不欢迎你。”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出去。”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央央地瞧着凌甜甜,莫名将凌甜甜瞧得心里发毛。 凌甜甜被她话语里的不屑给刺到了,忍不住一下将门甩上,轻蔑地看一眼唐柠,习惯性地回怼,语气不善,“以后是谁家,还说不定。” 啪的一声,唐柠收回抽得有点疼的手,真要命,感觉手心火辣辣的。 她上上下下打量凌甜甜好几眼,“反正以后这里,不会是你的家。因为你,不配。” 凌甜甜捂着脸蛋,疼痛比不上她内心的震惊和怨恨,她的拳头地死死捏起来。 她怎么敢这样对她?她怎么敢!? 下意识的,她举起手想还唐柠一巴掌,结果却在唐柠跃跃欲试的眼神中回过神。 没有369,她根本就不是这个讨厌鬼的对手,她涨红了一张脸,有火没处发。 唐柠吹吹手心,还觉得疼,“你这脸皮可真厚,打得我手都疼啦。” 凌甜甜险些被气得晕过去,她挨打,较真起来还是她自己的错? 这是什么道理。 倘若眼神能杀死人,唐柠现在坟头的青草大概都有两米高。 “这巴掌印不对称啊,还是要补一补比较好。”说着,唐柠又笑眯眯地看向凌甜甜,把凌甜甜给吓得往后退一大步。 毕竟是靠脸吃饭的人,她还是非常在意这张脸的。 “你……”凌甜甜恼怒不已,但她顾及到双方的武力,只眼神变了又变。 和她不一样,唐柠不担心她会咬人。 “我累啦,要回去睡觉,你好自为之。”唐柠打个哈欠,说完,唐柠怕凌甜甜还不够难受,临走的时候又加上一句,“你这张脸,太倒胃口啦,所以还是乖乖待在卧室吧,不要出来吓人。” 凌甜甜差点昏过去,“你,你,你……” “不要太生气,小心长皱纹。”唐柠摊摊手,十分无辜,“我这不过是实话实说。” 凌甜甜被她的歪理辩的说不出话来,她一阵头晕眼花,唐柠拍拍屁股走人,走的时候不忘带上门。 凌甜甜恨恨咬牙,脸色青白半晌,似乎想到什么,连忙爬起来冲到浴室。 这一看,凌甜甜顿时头昏眼花,差点昏厥过去,她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手抖啊抖啊抖的。 眼睛小了点,雀斑多了点,鼻子塌了点,简而言之,就是变丑啦,没有那种叫人惊艳的感觉,难怪会被说是整容后遗症。 第261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5 更可怕的是,这张脸和她以前的模样,有点像。 她的皮肤发黑发黄,她看起来憔悴疲倦,一张漂亮的脸蛋儿黯然失色,脸上沾染上风霜,整个人一下就失去光彩。 她的肤如凝脂消失啦,吐气如兰消失啦,腰围整整粗上五公分。 凌甜甜来来回回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完全不敢想象,将来的某一天,她可能会被打回原形,她该这么办。 变回完全不会被郁季喜欢的模样,变成一个普通人。 往事不堪回首,她不要变回原来那样。 凌甜甜讨厌这张脸,觉得都是因为这张脸,她到死,都没让郁季挂在心上。 是她先认识他的,为什么他偏偏要爱上其他人。 “你出来,你不要和我躲猫猫,不然,不然……” 凌甜甜脸色苍白,神色惊恐,惶惶无度,369已经不要她啦,她现在该怎么办? “你不能抛弃我,不能。” 369是凌甜甜的依仗,是凌甜甜所有的希望,但是现在369脱离她这个主人,她所有的希望通通破灭啦。 陷入低气压的凌甜甜把整张脸揉来揉去,满头大汗地站在镜前,汗液流进眼里刺刺的痛。 “啊……”凌甜甜有点崩溃地喊起来,随即她愤怒地将洗漱台上的东西通通扫下去,噼里啪啦一通响,这堆东西碎的碎,乱的乱。 “凌小姐,要不要我们进来收拾一下。”佣人又过来敲门。 “滚滚滚……”凌甜甜对唐柠万般忍耐,是因为她不是唐柠的对手,这个佣人呢? 她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总是对她问三问四,像是在监视她似的?! 难道还不允许她发泄一下糟糕的心情么! “她毁容啦,不敢见人,这摔碎的肯定都是化妆品,既然这么不喜欢,就随她去,也没必要补上。”唐柠红唇微翘,眉梢微挑,故意找凌甜甜不痛快。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凌甜甜挺清楚。 凌甜甜的脸又僵硬两分,唐柠在外头振振有词,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敢见人的模样。 她一脚踢在脚边的一堆东西上,这堆东西立马被她踢得东倒西歪,碎的更碎,完好的也因为磕碰,受到损伤。 “进去吧,要是她一个不高兴,在我爸耳边吹吹枕头风,我是没什么,只是你们……”唐柠冷冽地勾勾唇,余下的话,不傻的都能领会。 “不准进来,我的房间以后不准进。”唐柠话还没有说完,凌甜甜就脸色突变,抵在门上,不让人进。 一想到她现在这个模样,出现在人前,她就感觉自己好像被扒光衣服一样,无地自容。 “走吧,走吧!”唐柠心平气和地说。 走之前,唐柠还听到有什么硬物砸在门上发出“砰”的声响。唐柠脚步不停,脸上辨不出什么喜怒。 凌甜甜看看自己的脸,又看看这一片狼藉,无处落脚的模样,她恨恨咬牙,脸色青白半晌。 只能无可奈何地蹲下身体,将地上的东西重新捡起来。 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她不想见人。 出来的时候,戴个口罩,戴个帽子,凌甜甜把自己这张脸裹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像只小鹌鹑。 她的眼神灰败,仿若一夜之间就老十岁,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不已。 往常意气风发的凌甜甜此时像是被人抽掉精气神似的,站在地上,连背也微驼。 她再也不是那个令人瞩目的女神,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艳俗而不出众。 凌甜甜现在的模样,其实让人心里不太喜欢。 没有气质也没有出众的地方,整个人非常的怯懦,唐柠看过她的脸,虽然脸蛋也算漂亮,但是就是没感觉。 如果凌甜甜的东西都是自己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谁叫她一味依赖相信369给的东西,以至于369一消失,她就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将来的路怎么走。 其实这就是她本来的模样,自私怯懦又蠢又毒。 如果唐柠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凌甜甜应该会艳惊四座。 可惜没如果。 唐柠不在意凌甜甜变成什么样子,她只需要确定凌甜甜还活着行。 毕竟有的罪,得活着受。 至于这369的如意算盘,其实不难猜,等到凌甜甜彻底绝望的时候,再出现。 这个时候,凌甜甜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甭管条约合理不合理,都会先答应下来再说。 饭不在餐桌上吃,又不去看医生,整个人看起来古古怪怪的。 在佣人眼神的注视下,凌甜甜羞愤欲死。 煎熬中度过数日,郁季终于出差回来啦。 凌甜甜连忙换上最心仪的一套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涂脂抹粉,精心勾描,拢了拢蓬松的卷发。 她对自己现在的容貌非常不满意,眼睛太小,鼻子太塌,雀斑太多,发际线太高。 想来想去,还是带上口罩,全副武装才出来。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的想看见郁季,仿佛他就是避免她溺死的救命稻草。与此同时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看见郁季,因为她现在一点都不美,甚至还有点丑。 这张脸,让她又痛又恨。 “郁季,我好想你……” 话未说完,就见郁季越过她,径直往前走,别说倾诉思念,就是连个正眼也没有,当她是空气。 她迅速从呆愣中回神,亦步亦趋地跟上,盯着他的背影,目中浮现泪光。 “去书房。”郁季紧绷着面皮,一双眼珠遍布红血丝,看上去十分可怕,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你怎么啦,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凌甜甜尬笑,因为郁季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啦,让她莫名有点心虚。 郁季对她轻笑,这个笑容,怎么说呢,有点古怪,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怎么回事,你应该很清楚?” “你说什么,我不清楚。”凌甜甜勉强压抑住慌乱的心情,她脸颊涨红,呼吸急促,隐隐觉得会有非常可怕的事发生。 “为什么要陷害夏夏!”郁季脸色铁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262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6 “这是谁在造谣,你怎么能相信呢?夏夏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难道连我也怀疑。”凌甜甜说着说着眼眶微红,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郁季脸色阴沉沉的,并未流露出任何疼惜之色,更别提安慰她。 若是以往,他肯定对她嘘寒问暖柔情蜜意,根本不可能这么冷淡。 “这是证据,你看看。”郁季递过去一个平板。 画面上,郁夏呆呆地站在原地,举着一把匕首,整个人木木的。 凌甜甜抬头看天花板,慌张地开口,“我这样真的不会死?真的只会受一点小伤?” 又一会儿,她拍拍胸口,眼神凶恶,“如果你敢骗我,你就死定啦。” 可问题是偌大的厨房,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这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凌甜甜抓住郁季的手,带着乞求。 画面还在继续,就见凌甜甜一咬牙,自己撞上去,鲜血染红白色的外套。 被按暂停键的郁夏,恢复行动,整个人歇斯底里,像个疯子。 “不是你,还有谁!”郁季缓慢而坚定地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拿开,眼神犀利。 “是它干的,是……”凌甜甜猛的捂住嘴,如果让人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她一定被送到研究所,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成为手术台的试验品和研究对象。 刚才因为太过慌张,她头脑有点混沌。 现在缓过劲儿来,她强忍心悸,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我不知道啊,这真不是我干的。” 在危机关头,她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这视频一看就有问题,夏夏怎么可能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不动,我又不傻,为什么要自己伤害自己。”凌甜甜越说越委屈,哭得抽噎,还不敢大声,从头到尾装可怜,“医生说,被刺伤的位置距离脾脏,仅两公分,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又不傻。” 369干的事,却要她背锅,凌甜甜恨啊。 她一面摇头否认,一面按压胸口,以免失控的心跳被郁季听见。 她狡辩的时候,郁季完全没有倾听的意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凌甜甜焦急地拦住他的去路,郁季的眼迅速凝聚暴风雨,凌甜甜被他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地不肯撒手。 “不要惹我发怒。”郁季面无表情地说。 凌甜甜顿了顿,抬头有点无措地看向郁季,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搂住他的腰,郁季没有动,她眼中又重新透出光亮。“你相信我啊,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掷地有声地说完,她搂着郁季的腰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变大,声音又恢复成乞求的语气,“求你……相信我……” 郁季将她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先是一根一根掰开手指,动作冷淡而疏离,突然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格外阴冷,“欺骗我的代价,你付不起。不要忘记郁家是靠什么发家的。” 凌甜甜被吓得简直要尿啦!她充满恐惧地盯着郁季的脸。 不明白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给她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让她寒毛倒竖,好像随时可能会被大卸八块。 “我……” 见郁季眯起眼睛,隐隐有发怒的意思,凌甜甜立刻就怂啦,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郁季懒得再和凌甜甜浪费口水,转身就走。 凌甜甜不敢挽留雨季,虽然郁季面上没有可怕的怒容,可她莫名觉得他非常可怕,像魔鬼一样。 可,可这是她爱的人啊!怎么会是魔鬼。 凌甜甜跌坐在地上,双臂抱紧身体,试图驱赶从骨髓深处狂涌而出的慌张。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郁季那张绝情狠戾的脸,吓得她心肝直颤。 她的目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郁季觉得凌甜甜身上有什么超出人类想象的东西,或者人类未知的东西,只是现在貌似已经失效。 厨房中的**,当初根本就没拍下任何画面,可现在…… 郁季捏着平板,眼神有点危险,就像一只肉食性动物,盯着自己的猎物。 还有企业号上出现的秀恩爱图,那样的角度,以他的警觉性,不可能不被他发现。 这一切都和凌甜甜息息相关。 现在口罩下的凌甜甜平平无奇,身上迷惑人心的香味完全消失。 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躲在卧室不敢出来,不敢摘口罩,畏缩的模样,和以前判若两人么。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失去所有的依仗,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伤害他的家人,郁季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 虽然他已经金盆洗手,可也是个沾过血的人物,现在他不在道上,可道上依旧有他的传说。 “郁小姐割腕啦。”尽职的佣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她还不知道凌甜甜已经失宠,因此语气非常的担忧。 “我又不是医生,找我有什么用。”郁季不以为意,并未流露出任何疼惜之色,更没提要去安慰凌甜甜。 “呃……” 先生轻慢的态度不像对待自己最爱的女人,倒像是一只路边的小猫小狗。 她抬眸偷觑郁季的神色,竟发现他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心疼。 她想问问如果凌小姐吵着要见他怎么办,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只是个打杂的,何必节外生枝。 这有钱人家的水深啊。 她当初来这里,无非是为一份高工资,如今却并不想继续干下去啦。 甚至还有些后悔没有听同行的劝告,非要来这家工作。 这家给的工资高不假,可请的佣人呢,一个月就走掉三个。 她当初不知道原因,现在自己却也觉得待不下去啦。 一个得神经病的小姐,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主人,一个龟毛求疵的未来女主人,这儿的氛围实在太怪啦。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这的老佣人,竟然通通被辞退。 这样的人家,反正她是干不下去啦,她年纪不小,可经受不起这种刺激。 虽然小姐没做什么过激的事,虽然先生好伺候,虽然凌小姐只是麻烦点,可是这地方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奇怪啦。 经常态度一百八十度变,叫人丈二摸不着头脑,让人心里头毛毛的。 第263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7 说是割腕自杀,不过是浅浅地破一层皮,毕竟她一怕痛二怕死。 这么一番作死以后,佣人的态度也一改从前,对她非常的冷淡。 这让她越发感觉到今日与往昔的不同。以往哪个不是屁颠屁颠上赶着奉承,因为他们都知道伺候好她比伺候好郁季更管用。 思及此处,凌甜甜悲从中来。 凌甜甜从不知道等待的滋味原来如此难受。她原以为郁季只是和自己赌气,只要自己服个软,他就会回心转意,但事情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亲手做好三菜一汤,她去公司送爱心午餐。 她连总裁办公室的门都没摸着,就被秘书撵走,秘书冷淡是口吻,明明白白地告诉凌甜甜:你已经失宠啦,就别瞎折腾啦。反正总裁不会搭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凌甜甜沉默许久,抚着温热的餐盒说,“如果你不想被炒鱿鱼的话,就给我站一边去。”绕过一脸便秘是秘书,凌甜甜到办公室门口,被特助拦住。 “你进去给我带句话,郁季会见我的。”凌甜甜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特助无动于衷,似雕像般站在原地,还伸出手挡住前路。 凌甜甜咬牙,绕过他往里走,却再次被拦回来,拉扯间只听噼啪一声闷响,餐盒的把手莫名其妙的断裂,汤汤水水洒落一地。 凌甜甜惊叫这躲闪,还是被汤水波及,一张脸青青白白。 “总裁出国谈生意,不在这。”特助一板一眼地说。 “我不相信。”凌甜甜一鼓作气冲进去,办公室果然空无一人,他是真的不在这。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不远处,接到消息的唐柠,正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 “小姐。”看清来人特助恭恭敬敬地喊人,然后侧身让她入内。 “不要找啦,没人。”唐柠嫌弃地看着她,“脸塌啦,也不必这样自暴自弃吧,像只小老鼠一样畏手畏脚的。” 凌甜甜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她死死地瞪着地上瞧,脸上有着被羞辱过的愤怒和悲伤。 如今的凌甜甜,再也不复以前的神采飞扬,因为患得患失,因为夜不能寐,所以皮肤粗糙了好多,即使是全副武装,也瞒不住颜值倒退的事实。 这短时间,凌甜甜整个人足足圆润上一圈,喝凉水都长胖说的就是她,在369的打造下,她艳光四射,穿上红裙,美得灼眼。 可自打胖啦,原本纤细的柳腰没啦,以前的红裙……就连穿,她都穿不上啦! 也就凌甜甜自欺欺人,以为一个口罩,就可以把变丑的脸完全遮起来。 现在的凌甜甜,生活不好过,想起以前讨厌鬼对原主的好,她目露窃喜之色。 讨厌鬼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她肯放下身段,肯定能缓解两人的关系。 只是这张高傲不可一世的脸,实在叫人讨厌。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道歉,谁叫形势比人强。 她现在是有求于唐柠,未语泪先流,刷的一下跪下叩头认错,求着唐柠不计前嫌,还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背叛。 这姿态可以说是非常的卑微。 可是唐柠知道对方很是不情愿,从凌甜甜的表情和眼神就能看出来。 连情绪都不会藏。 这样的人……若是没有369,想来也是非常平庸的。 唐柠不为所动,轻笑起来,浅薄不到眼底,说起来只算是嘴角勉强有个浅浅的弧度,“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人们可以原谅太多太多,惟独背叛的裂痕,用再多的时间也无法消弭。 凌甜甜不知道委托者那些年是怎样度过,不然,绝对不敢祈求原谅。 凌甜甜感动了自己,却没能感动唐柠,说实话这做作的模样,有点恶心人。 “我对不起你,我罪该万死。”凌甜甜哭得越发伤心。 唐柠讥讽的眼神毫不掩饰,鄙夷道,“那你就去死吧,我不拦你。” “我……”凌甜甜傻眼。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旧的东西,扔啦就扔啦,总会有新的,有更好的出现的。我可不是捡破烂的。”唐柠嗤笑,“看见你,真是倒胃口。” 唐柠可不觉得自己这话哪里说错拉,既然有坏心,现在又何必故作无辜。 难道凌甜甜就想不到,如果委托者被算计成功,她会愧疚么,她会祈求原谅么?又想得到成功,又不想承担失败的后果,是不是太贪心啦。 她就是这样一个毫不客气的人,几句话便把个凌甜甜说得羞愤欲死,将她恨之入骨。 “我真的知道错啦,我想停的,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这是一错再错啊,念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如果我对不起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凌甜甜着急地说着,她试图去抓住唐柠,可唐柠火不仅避开啦,还一挥手让她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哭得凄凄切切。 凌甜甜打算得很好,就是不小心错估形势。 要是凌甜甜是真正的郁夏的话,那么她有一成的可能性让郁夏的态度软化。 可惜之处就在于这个郁夏,里头的芯子并不是郁夏。 那么站在她面前的是谁,是唐柠呀!铁石心肠,心如磐石的唐柠啊。 她说的话唐柠一个字也不信。 唐柠冷漠地看着她表演,真想再上去给她俩耳光,世界上就是不缺这样的贱人,才总是让好人短命。 唐柠端起咖啡,抿上一口,笑容轻蔑,“你看这杯咖啡。” 凌甜甜困惑地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没有来得及收敛的欣喜。 唐柠把咖啡泼在地上,而后轻抬下巴慢条斯理地对凌甜甜说,“如果你能将这咖啡重新收回杯子,我就原谅你。” 覆水难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凌甜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一愣,随即恼道,“你这是强人所难。” “所以啊,原谅你,不可能的,如果不是精神康复中心不正规,我现在能不能站在这还是个未知数。”唐柠捏起凌甜甜的下巴,“凌甜甜呀,你怎么就认不清自己呢?你是个什么玩意,也敢来求我?你与我的那点情分,早在你陷害我的时候就挥霍光啦。” 第264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8 凌甜甜泪眼汪汪地看着清欢,试图软化她,奈何唐柠铁石心肠,没有什么过剩的圣母心。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中间隔着的却是无法计量的距离,凌甜甜满心以为能够重新抓回的友情,早就支离破碎。 见唐柠眯起眼睛,隐隐有嘲笑的意思,凌甜甜立刻就怒啦,“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是精神病患者的事曝光么。要是董事会知道你有病,将来你怎么继承郁氏集团。你又怎么在上流社会混!” 唐柠噗的一声笑出来。看来,这要是真的走投无路,人真是什么脸都不要,什么话都敢朝外说。 “说的也是啊,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发愁啊……”唐柠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格外阴险,“不过在你嚷嚷之前,我就能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凌甜甜被吓得简直要尿啦! 郁家以前是做什么的,她早有耳闻,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感觉到恐惧。 她想明白以后,一边摇头一边艰难地往后退。 “想说就说吧,只要你能承受得住我的报复。”唐柠不在意地耸耸肩。 最后,凌甜甜到底没敢把事情捅到孟父面前,毕竟她也是怕死的。 她相信唐柠说的都是真的,要是她敢不知死活地宣扬出去,她相信,就算是唐柠不收拾她,郁季也不会让她好过。 办公室里放着轻音乐,这栋大楼中的人衣冠楚楚,而她被个讨厌鬼压得喘不过气来,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这巨大的落差,让凌甜甜眼睛有点发红,她上前两步,手掌重重拍在办公桌上,狠狠地瞪着桌面,眼神不善。 “可怕!撕开国民女神的画皮,揭露不为人知的真相!”的文章横空出世。 这篇文章一上线阅读量就破百万,几个小时过去后更是被各大网络转载。 唐柠看到这八卦文章的时候险些笑晕过去,别的不论,就拍这些照片的人,摄影技术绝对过关,这僵硬的表情,这蜜汁角度。 如果不是她知道真相,恐怕也会以为凌甜甜是个人造美女,现在因为后遗症,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凌甜甜以前表现出的形象有多么完美,被爆出真面目的时候,感到被欺骗的人,就多愤怒。 其实她也不丑,五官端正,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小可爱,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见识过山珍海味,谁还咽得下划嗓子的冷硬窝窝头。 失去369的凌甜甜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憔悴下去。 夜不能寐,本来五分的可爱现在只剩下三分,看起来脸色非常差劲,厚厚的妆容,都挡不住她的憔悴。 她根本不敢揭下口罩,她非常不喜欢有人盯着她。 以前她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可现在听到拍照声,她都觉得心慌意乱,就像过完午夜的灰姑娘。 网上铺天盖地的骂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犀利的质疑,凌甜甜忍不住打哆嗦,她的后背冒出细汗。 现在恐怕事情大条啦,她跌坐在沙发,心里虚得要死。 现在她要怎么办呀。她放在腿的手攥成拳头,嗯,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可她是越看越绝望。 她看到有网友把自己以前剖出的美图和现在的自己做对比。 一个美好的如同梦境,一个平凡的像路人甲,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同一个人。 她的腿有点抖,想办法想办法呀。 可是她一没人,二没全,三没智商,于是就只能做个缩头乌龟。 不辩解,不出现,让一众网民的心痒痒的,你越是不想让我知道,我越是想知道。 人类八卦的天性是改不掉的,有人干脆在网上提议,让凌甜甜直播啊,狠狠打造谣者的脸。 他们还在热情地编织着凌甜甜大杀四方,将造谣者踩在脚下的美梦。 可凌甜甜能露脸么,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这个模样,自己都嫌寒碜。 “啪……”凌甜甜情绪有点失控,把手机砸在地上,手机的屏幕顿时裂成蜘蛛,惨不忍睹。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无聊的人,有技术帝试图去找凌甜甜的旧照,发现竟然一张都没有,干净得可怕。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水过无痕,除非有人刻意抹去她以前的痕迹,这个人的水平,肯定在这些技术帝之上。 技术差,就技术差,这找不到图,还找不到人么,有人去找凌甜甜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无一例外,这些人对凌甜甜没什么印象。 好吧,没准是女大十八变,技术帝的口吻,非常之嘲讽,可惜大学同学对这个风华绝代的国民女神,貌似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总结,凌甜甜就是个不起眼的女孩,现在这样简直是“脱胎换骨”啊。就差没明晃晃地说,凌甜甜就是整容怪。 369就是个不靠谱的,敷衍搪塞,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怎么省事怎么来,现在遭罪的只能是凌甜甜。 其实有些事情,多想想,会知道有很多地方有漏洞。 反正这件事在络非常热闹,各种猜测,各种黑,简直是一场狂欢啊。 唐柠躺在床上看着娱乐新闻,不时用自己刚申请的小号去盖个楼,总之四个字非常高兴。 尤其是想到凌甜甜扭曲的脸,真的是心情舒畅啊。 这边凌甜甜一张脸扭曲得像恶鬼,她躁狂地抓抓自己的头发,脸色苍白,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头痛无比,还一直被网友催催催。 她在纠结到底承不承认。 承认的话,网民好感度肯定会直线下坠,她以后就是个整容怪,就是被人嘲讽挖苦的对象。 但是不承认的话,她烦躁地抓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突然一个网友的评论弹出来,万一小姐姐是脸过敏呢!这两天芒果过敏,肿个像个猪头。 凌甜甜深深吸口气,手还是有点抖,眼神却坚毅起来,瞒,能瞒多久瞒多久。 凌甜甜的心有点发虚,但是,还是铿锵有力在微博发声:我脸过敏啦,现在不能见人呀,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蓝瘦香菇(t_t) 一堆的网友冒出来,各种爱的鼓励,各种支持,结果,新闻愈演愈烈。 可凌甜甜心里却火烧火燎的,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要告诉大众,这个脸本来不是她的,是369捏出来的? 但是如果不说,她又找不出什么脱离困境的办法。 这369简直坑爹啊! 说走就走,留给她一堆烂摊子。 唐柠看到凌甜甜铿锵有力的声明,也是目瞪口呆,她是不是以为现实会像童话故事一样,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出事情以后,凌甜甜手足无措,甚至想不到办法取解决,硬要面子扛着。唐柠完全可以想象凌甜甜以后抓头挠耳的窘况。 所以啊,这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打铁还要自身强。 靠一个系统然后成为绝世美人,然后把美貌当成自己的力量,其实内里还是草包一个。 这种美貌,其实就是空中楼阁,没有根基,一点点的变动,就会让它倒塌。 不会作就不会死,时机酝酿得差不多啦,369也该自投罗网啦。 第265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39 因为一直长肉,凌甜甜难得出来跑个步,结果撞上一堆人聚会。 她心里有点慌,看着草坪上人来人往,下意识摸摸口罩才放下心来,幸好这张脸没有露出来。 赶紧走,赶紧走。 越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就在凌甜甜想要偷偷摸摸躲过去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叫她。 “凌甜甜,你等等。” 凌甜甜身体一顿,只当没听到这声音,加快步伐往前走,谁知突然就被拽主,“你跑什么!有什么好跑的!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我又不会把你吃掉。” “我不是凌甜甜,你认错人啦。我有事,就先走一步。”凌甜甜低着头粗着嗓子回话,垂下视线避开听到‘凌甜甜’这个名字以后,众人扫过来的视线。 “什么认错人啦!你现在是要成富太太啦,可也不能不认以前的姐妹啊!”女人说着不等凌甜甜反应,伸手就拉下她的口罩,捂住嘴巴大惊小怪,“你大热天包裹的这么严实干什么啊?害得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做什么?!”凌甜甜连忙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这个蠢女人,怎么敢这么对她。 她连忙往周围看去,尽管捂住脸,但是口罩被扯掉的那瞬间,已经有很多人都看到她的脸,周围已经渐渐有人指着她说些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国民女神,我看也不怎么样啊!这网上的人是不是眼瞎啊!” “脸这么黄,腰这么粗!如果这都可以叫做国民女神,那我岂不是维纳斯!” “难怪不敢站出来直播,原来真人就长这个挫样,真是照骗害人啊!” …… “哎哟喂,你也不知道节制点,怎么就把自己吃成这个鬼德行。你这也太胖啦。”女人先是轻笑,然后大笑不已,笑得凌甜甜脸色铁青。 她觉得自己的自尊正在遭受踩踏,这个女人的神态,分明是非常嫌弃她并且瞧不上她的。 可是凭什么嘲笑她啊,她又没吃别人家的大米。 不过凌甜甜越来越胖也是事实。 因为抑郁也因为焦躁不安,又因为不敢出门,每日只知吃吃吃,时间一久,身体自然肥胖的不能直视。身轻如燕的美人,终究是一去不回啦。 如今的凌甜甜,再也不复以前在郁季身边时的神采飞扬啦。 她身形微胖,皮肤粗糙,双目无神,一下从明艳芬香的鲜花变成发黄快要腐烂的菜叶。 凌甜甜低头,看见自己暗沉粗糙的皮肤,微圆的身形,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扒光衣服似的,她无地自容的同时又觉得恼怒。 闪光灯对准她的时候,她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着的全是杯具。 “我不是凌甜甜,你真的认错人啦,我只是长得有点像她。她是国民女神,我不过是个路人甲。” 看着女人脸上得意的笑容,心里难受极啦。 张口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凌甜甜,因为她丢不起这个人。 “我就说她不可能是,这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我觉得也是,这人长得实在太普通啦。” …… 凌甜甜有点晕眩,周遭交头接耳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不知是怎样回到屋子里的,她手脚冰凉,只觉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凌甜甜总觉着冥冥之中,有人在算计她,不然,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坏事一桩接一桩。 嗯,虽不中,亦不远矣。 “可怕!偶遇国民女神,揭露不为人知的真相!”的视频横空出世。 这个视频一上线浏览量就破十万,几个小时过去后更是被各大网络转载。 凌甜甜按视频播放键,镜头拍到的就是她惊慌失措的面孔,眼神闪躲,肩膀萎缩,没有一点精气神。 评论无外乎,多大脸,敢说自己像女神。丑人多作怪。 凌甜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两步语无伦次的道,“我没有作怪。我没有。” 凌甜甜一夜难眠,她根本就睡不着。想到自己被人说丑八怪,她就浑身颤抖。 在她煎熬是时候,凌甜甜还联系不上郁季,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整个人都要奔溃啦。 她思来想去,只能找孔祥倾诉内心的不快,谁让他是对她死心塌地的备胎呢!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神圣而不能侵犯的角落,在那个角落里,必然有那么一个人是无法替代的。 对孔祥来说,凌甜甜就是那个无法替代的人,是他日思夜想的女神。 凌甜甜邀约,他想也不想就来啦,来之前,各种打扮,务必以最完美是姿态出现在女神面前。 不巧,凌甜甜因为脸上突然痒痒的,于是摘下口罩,于是就这么尴尬地遇上啦。 嗯…… 看到孔祥的深情款款转变为大惊失色,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隔着一个屏幕的唐柠快要笑岔气啦!真是个耿直boy,凌甜甜的脸都歪啦,气的。 这边唐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边孔祥准备好的一腔衷肠还没有说出口,就胎死腹中,他是想和国民女神凌甜甜诉衷情,不是和一个黄脸婆!这人不对啊! 孔祥整个人都斯巴达啦。他惊讶地瞪着眼前的黄脸婆,张嘴干巴巴地说,“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啦。”能过得不好吗,身上长了这么多斤的膘。 一个人突然大变身,孔祥的表情完全控制不住啊,国民女神突然变成一个黄脸婆,这视觉冲突相当的大啊。 凌甜甜不算丑,但是之前的她完美啦,现在突然变啦,感觉非常的辣眼睛。 凌甜甜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去看孔祥,可孔祥的内心有千万匹草泥马跑过,他张张嘴巴,“我要结……婚啦,新娘是我的大学同学,可以说是……志同道合。希望你可以祝福我。”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一看就是在撒谎,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只是觉得凌甜甜的女神形象,在他的心中轰然倒塌,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他整个人还懵懵的。 凌甜甜原本还想和孔祥多说几句话,没想到对方张口就是婚事。 然后不等她回过神来,孔祥就刷的站起来,“我有事,必须要走,这单我买,你慢慢吃。” 凌甜甜心头火一下子冒起来啦,噼里啪啦盘子碎了一地。 “小姐,损坏餐具,要15倍赔偿。” 凌甜甜一脸便秘,整个人都不好啦。 第266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0 “要不要考虑和我做个交易。”虚空中传来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 正对着化妆镜补化妆,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凌甜甜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大变,刷的站起来,四处张望,“出来,不要和我躲猫猫!369,是不是你?” “是我。” “就是你害我,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沦落到这个田地。”她忍不住怒骂一句,“混蛋。” 凌甜甜的心很不爽,觉得都是这丫的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才让她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她真是越想越气不过。 “不要废话,就问你答应不答应!”369说话没有一点温度,显得冰冷无情。 不要忘啦,他可是系统。 是真是假,是不是有演戏的痕迹,能够感觉得到。 这个女人有点怕它,现在这样愤怒不过是虚张声势。 “你……”369的态度让凌甜甜的心,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不答应,我就去找其他人,又不是非你不可。” 这完全把凌甜甜的路堵死啦。 369是她的依仗,如果没有369,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着有一天被记者围着,问各种各样尖锐的问题,问她为什么要整容,以前是不是丑八怪,她整个人都不好啦。 想到这里,凌甜甜有点着急起来。 369看着凌甜甜变幻多端的脸色,不咸不淡地说,“我走啦。” “不不不,你不要走。”凌甜甜惊慌失措地连声挽留,神色有点惊恐,脸色无比苍白。 “做个公平的交易,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多点真诚少点套路。你可以提一个愿望。” 凌甜甜神色激动,眉宇间难掩贪婪,“我,我要绝世容颜。” 她脱口而出,立即就后悔啦,“不不不,我要郁季无法自拔地爱上我。 凌甜甜无比纠结,“不不不,我要花不完的钱……” 她想要的太多,可愿望只有一个。 “你这也太小气啦,就一个愿望。” 她和369闹,和369扯皮,可369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她给说蔫儿啦,“我时间很宝贵,你要是不愿意就别耽误我时间。” 凌甜甜彻底萎啦。 369说要是她知足,就不会给她找麻烦,可要是她不懂事……就没什么好谈的。 这话说的很委婉,可凌甜甜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不准走。”眼看着369要走,凌甜甜一下子着急起来,她讷讷道,“我好好想想,保证以后不反悔。” 她狠狠地咬住唇,手指不住地哆嗦,毕竟这关系她接下来的人生。 “把我变回美人。”凌甜甜眼神坚定起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对你耍花招。” 美丽是女人的武器。 重来一次,重来一次她的人生就不会如此悲惨啦,再来一次。 等到有足够的实力,她一定要伤害践踏过她的人。 狠狠打其他人的脸,她才不是整容怪,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凌甜甜越想越有一股傲气从心脏深处蔓延至平凡的脸上,抚摸着这张发福素寡的脸蛋,志得意满地笑起来。 “变的时候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369冷漠地说,然后凌甜甜就感觉撕心裂肺的痛苦。 难言的痛楚一下子就席卷她的脸蛋,她大叫一声,想捂着自己脸又怕痛似的。跌坐在地上,身体团成虾米状,额上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啦。 这叫有点痛吗,这是非常痛好不好,把脸上的骨头一寸一寸敲碎啦,然后又一点一点接回去。 凌甜甜想要中断变脸过程,可她此时喉头跟堵着什么似的,痛楚让她呼吸都有点困难,又谈何开口? 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她只能死死咬住牙齿,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儿。 可是想想倾国倾城的容貌,她的脸上浮现诡秘的笑容。 心中幻想着脸变回去以后的美好生活,以这样的方式来抵御痛苦。 男人爱慕的眼神,女神嫉妒的表情,在她低谷时欺负她贬低她的人,通通跪下来唱征服。 凌甜甜曾经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以为369在帮她改变面容,不过这实在是太痛啦,369连止疼药,都没给她用。 她一面哭一面笑,脸上又湿又黏,简直不能看,简直就像个神经病。 “已经变脸成功啦。”369提示凌甜甜。 “真的么!真的么!” 樱桃小嘴,五官精致柔媚,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眉眼间皆是风华,凌甜甜美滋滋地捧着脸,“我可真美。” 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啦,一旦笑起来,就是姹紫嫣红竞相开放,撩动人的心弦。 369真是太厉害啦,一点都看不出整容的痕迹,做表情非常的自然,看上去非常的天然。 她眉眼微微一挑,身子一斜,整个人都多出两分慵懒的美,只是这身体为什么还是胖乎乎的,还是那么的丑陋。 凌甜甜打量自己的身体,一马平川,像搓衣板,一双腿又粗又短,一点都不美,绝世容颜,难不成就单指把脸变美。 想到这里,绝美的小脸顿时垮下来。 “解除契约,我把你的身体变美,你老是变卦,我也非常的苦恼。”369淡淡地说。 369说话的口吻,貌似有点虚弱。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啦。 “你不可以骗我。”凌甜甜有点不安。 “出尔反尔的从来就不是我。”369冷嘲。 虽然被369这么直白挖苦,但是还是没法阻挡凌甜甜的好心情。 解除契约以后,她的耳边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好像是生锈的机器在运转时发出来似的,让人难以忍受。 突然浓浓的睡意来袭,整日提心吊胆的凌甜甜,难得睡个安稳觉。 她醒过来的时候迷茫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想到什么,她连忙爬起来冲到化妆镜前一看,这一眼差点让凌甜甜昏过去。 现在站在化妆前满头大汗颤巍巍的肥嫩的女人,和之前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是一个人,相信谁都会不敢置信的。 凌甜甜摸摸自己的脸蛋,肥嫩油腻,厚重的肥肉,挤得眼睛都快要没啦,不是说变成绝世美人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369,369,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我变成这个模样!重新变一个,重新变一个。”凌甜甜被镜中丑陋的自己刺伤啦,她发出歇斯底里地哀嚎,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挥得到处都是。 ****罐罐跌落在地,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理她,因为佣人已经见怪不怪啦。 但是,369没有回一句话,凌甜甜不停地喊369,但是369一直没有回应。 凌甜甜神色惊恐,雪白的贝齿把肥嫩的唇瓣咬得泛白。这个动作要是由369打造的绝世美人来做,自然是十分惹人怜爱的,可现在……只让人觉得地震来袭。 凌甜甜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369不要她啦,临走的时候,坑了她一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浑身如同浸泡在冰水里,冷得她瑟瑟发抖。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整个人无比苍白,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她摇着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内心被巨大的无以名状的惶恐充斥。 眼前更是模模糊糊,生怕自己一张口就哭出来。 她现在好痛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蹶不振,就连佣人送餐过来的时候,依旧不露脸。 每天只知道吃吃吃,身体肥胖得不能直视。 现在的凌甜甜和之前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就是凌甜甜站到熟人面前,熟人都认不出来啦。 一举一动都带着萎靡不振的气息,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丧。 第267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1 刺啦刺啦,唐柠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啊,待369被吞噬以后。 唐柠试图呼唤凯旋而归的9009,可惜9009根本就不鸟她。 面对画风清奇的9009,唐柠无话可说 她摸进凌甜甜的房间,就看见躺在床上晕得瓷实的凌甜甜,连外界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凌甜甜的尊容,唐柠尽收眼底,太特么大快人心啦。 这变脸非但没有变美,反而一言难尽,坑坑更健康,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唐柠一点也不感激369,这个系统应该已经存活很久很久,被它祸害的人,可不在少数。 不过就凌甜甜现在这个模样,她倒可以做点文章。 唐柠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唐柠就是要让凌甜甜难受,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那个被害死的委托者。 有的人魂断,飘飘荡荡,死不瞑目。始作俑者却非常的快活,轻而易举,将本来该记住的忘个一干二净。 委托者有什么错呢! 凌甜甜和孔祥让委托者这么一个正常人,以那样一个荒谬又滑稽的方式死去的凶手。 也许两人会生出小小的、小小的愧疚,毕竟是那样鲜活健康的一条生命。 可是那愧疚浅薄得很,就像是某天起床时不小心打的喷嚏,打完的瞬间,担心自己可能会患上感冒,可当踩上拖鞋吃完早餐以后,就忘个一干二净。 因为啊,没有人会还委托者一个公正,她的爸爸不记得她啦,人们围观过她的“神经质”之后,只会一笑而过。 神经病会承认自己是个神经病么,当然不会啊。 所以啊,唐柠不会让凌甜甜幸福的,孔祥也不会的。 这仅仅只是开胃菜。 “你……你是国民女神……凌甜甜。”娱记瞪大眼,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 娱记看到凌甜甜的转变为大惊失色,隔着屏幕围观的唐柠快要笑岔气啦! “我不是凌甜甜,你认错人啦,赶紧走!”凌甜甜掐着嗓子说话。 迎着娱记看过来的视线,凌甜甜内心难堪的很,内心更是被铅块堵住似的,让她呼吸有点不畅。 站在卧室里的凌甜甜借着镜子,看一眼自己的模样,真是没眼看。 在她长胖,就被搬出去的大镜子,又被搬进来,让她又怒又火。 可是这的佣人根本不把她当主人,要她自己搬,她肯定是不肯的,因为那样会让更多的人看到她的模样,这实在是糟糕透顶。 “凌小姐,这是你要的小蛋糕。”佣人端着甜点,毕恭毕敬地说。 “我什么时候,要过小蛋糕,还有谁允许你进来的!”凌甜甜的眼神像是能吃人。 这人就是故意来惹她的,平时做事一点不积极,现在…… 佣人委委屈屈的,“可是,可是……” 凌甜甜趾高气昂,“下去,我不吃,我现在还不够胖么,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啊!” 等到真的确认这就是凌甜甜之后,记者整个人都斯巴达啦。 娱记眼珠子来回转动,像是见鬼一样盯着凌甜甜看,“你真的是凌小姐!” “我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凌甜甜捂着耳朵,满脸地不高兴,“真是见鬼,我整个人都不好啦。” 娱记无语地瞪着眼前的桶,嘴角微抽,不知道是赞还是夸,“看得出来,凌小姐,这段时间过得非常的滋润。” 能不滋润么,整个人肥上好几圈啊,要不是营养过剩,能这样? “你滚,你滚,谁让你进来的。”凌甜甜面色发白地大叫,“来人来人,赶紧把他赶出去。” 凌甜甜下意识看向佣人,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木愣愣地站在原地。 娱记举起相机,闪光灯连成一片。 她猛地捂住脸,从指缝里发出一声惊呼,她咬牙带上口罩,试图钻进浴室,没成想,浴室的门,被佣人堵住。 她狼狈的模样,被镜头诚实地记录下来。 “这份工作,你还想不想要!”凌甜甜一张脸挤在一块,眼睛像是在喷火,整个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对于这种吃人般的目光佣人丝毫不惧,甚至笑出声,“对不起,我没忍住。” 然后,转身就跑,留下凌甜甜一个人在卧室中凌乱。 反应过来的时候,凌甜甜狼狈地躲进浴室。 下一秒门被唰的一下拉开,露出娱记那张被兴奋占领的脸。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凌甜甜整容失败的脸蛋,蓬头垢面脸蛋浮肿,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角度的问题,凌甜甜下巴甚至有点歪斜。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人八成就是凌甜甜本人。 凌甜甜的围脖,彻底被占领,大批的颜粉,叫嚷着直播直播,狠狠打造谣的人一巴掌。 可凌甜甜能出现么,当然是不能的,现在的她,比照片更丑更胖,如果露脸,只能是被全民diss。 “369,你回来啊,你回来啊。”凌甜甜看起来十分神经质,她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舆论愈演愈烈,凌甜甜往日的仙女形象基本上已经玩完啦,仙女跌落凡尘,谁愿意看这个啊。 本来以为是三千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可以和西施貂蝉王昭君杨玉环比肩。 没想到是个整容怪,活在ps下,活在美颜中。凌甜甜平时不言苟笑的冷傲,更是被脑洞大开的网友曲解为整容后遗症。因为大家都知道整过的脸,做表情是非常不自然的。 因为媒体曝光的图中,凌甜甜是一点点变丑,所以相信她整容的人越来越多。 在她丑闻大爆发的时候,曾经与她交好的“朋友”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 媒体采访的时候,一个个故作苦恼地说,其实已经很久很久不见面啦,约她见一面,比约皇帝还难。 说话的口吻很是轻松诙谐,可这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躲起来不见人,这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脸见人啦。 人们是善变的,他们昨天喜欢你,今天厌恶你并且攻击你,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啦。 可是凌甜甜承受不住啊,她上微博搜一下自己的名字,全是在骂她不要脸的,甚至还有些不堪入目的话。 她赤白着脸冲进浴室,不停地掉眼泪,郁网友的话字字句句像刀子一般戳在她心上。 她冲进浴室,愤怒地抓着自己的脸,“这张脸,这张脸为什么这么丑!” 第268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2 奔溃的凌甜甜,想出一个昏招,在围脖上装可怜,然后又说要让造谣的媒体付出代价。 然后,放出九宫格美图,这都是以前的存货,照片上的她,美美哒,笑容自信又阳光,没有半点僵硬和不自然。 唐柠一直在观察凌甜甜的状况,发现她行动自如,没有变傻变疯的迹象,甚至还能在这个情况下睁眼说瞎话。 唐柠忍不住赞叹,凌甜甜还真是有一颗强壮的心脏。 这些美图,再度引起全网热议,不过网友提议的直播打脸,凌甜甜还是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一味地保持沉默。 死忠颜粉,摇旗呐喊,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甜甜美丽,略略略,抱走甜甜,不和你们这些人玩。 然后下一秒,就啪啪啪打脸,因为郁氏集团的总裁,发围脖,证实凌甜甜就是整容怪。 我承认我爱过你,但是我不接受你欺骗我的事实。 这巴掌实在太响亮,啪啪啪,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感。 接受一个整容女,其实不难,每个人都有选择变美的权利,尤其是有的人生来脸上有缺陷,只要你积极向上,一心努力,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厌恶你。 只要你不要过度整容,整容过度的人,很多时候只能活在ps和美颜中,因为现实中的她们脸蛋僵硬得像僵尸。 笑一笑,整个世界都斯巴达啦,就像假人一样。 整容医生只会告诉你整完会美,却不会告诉你,你长皱纹的时间会比别人早,你老的会比别人快。 大大方方地承认整容,或许为人不齿,却不会让人唾弃。 可是像凌甜甜这样掩盖事实,甚至不知悔改,被人唾骂,被人讨厌,昔日的国民女神成为国民蟑螂,很多人都以喜欢过凌甜甜为耻。 各娱乐杂志报纸官微,营销号,大v都纷纷出长微博。 一夜之间凌甜甜的黑点就全被挖出来啦,嚣张跋扈,恃美行凶,勾引人家男友……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反正这瓜非常好吃,吃瓜群众不亦乐乎,全网掀起讨伐凌甜甜的热潮。 失去郁氏集团的庇护,又失去引以为傲的美貌,凌甜甜什么都不是。 曾经的国民女神在一瞬间就变得一文不值,丑闻缠身。 远在国外的郁季,忧心忡忡地往回赶。 凌甜甜身上处处彰显出诡异的气息,他彻查过她这个人,信息少得可怜。 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事实,她本来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所以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那个人,或是说完全换了个人。 这人手段莫测,貌似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神秘的力量。 是以,郁季因为种种顾虑、根本不敢再朝对方出手。 之前的对峙,已经是打草惊蛇。 他出国寻求新的合作伙伴是假,寻找能人是真,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失控。 他深知凌甜甜多么可怕,所以在凌甜甜察觉之前这一切是夏夏派人干的之前,他就大包大揽,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甚至不惜发表声明。 这个时候唯一兴味盎然的,恐怕就只有唐柠啦。 她靠在枕头上,修长的指节轻轻翻动书页,脸上是饶有兴致的笑。 咚咚咚,有人在锲而不舍地敲门,惹得凌甜甜厌烦不已,“我都说啦,不准任何人进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郁季不说话,直接用钥匙开门。 “怎么,怎么是你!”凌甜甜惊慌失措,连忙遮住臃肿不堪的脸蛋,整个人都要奔溃啦。羞耻,让她的大脸胀得通红。 “不要遮啦,你长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毕竟娱记是我找的。”郁季不咸不淡地说。 “不可能,你不可能会这么对我!”凌甜甜震惊地瞪大双眼。 “看起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郁季盯着她许久,突然笑起来啦。 他舒展开眉眼笑得格外俊郎,那是镌刻在凌甜甜心上的笑容,是她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的!这么多年来,在她的梦中,他的笑出现过多少次。 “我了解你,我怎么不了解。”她抓住郁季的衣袖,瞥见自己肿大粗糙的双手,咬咬唇自卑地收回去。 虽然郁季面上一直带笑,可她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怕。那脸上俊美的笑容并非是出自真心,反而笑的如同魔鬼。 可是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是恶魔呢!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长的 得凌甜甜的开水再也没有一丝温度,和她的心一样,凉凉的。 “把她带下去。”郁季嘴边勾起一抹噬血的微笑。 一瞬间,凌甜甜的天都塌啦。 她失去她引以为荣的一切,名声也好,荣誉也好,现在她什么都没啦,她爱的男人像魔鬼一样,根本就不怜惜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凌甜甜被吓得简直要尿啦。她充满恐惧地盯着郁季的脸,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可怕。 “记得她么?”郁季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 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大眼睛小嘴巴,笑得很可爱,气质干净又纯洁。 就好像凌甜甜记忆里的女人,永远都是十几岁时鲜活的模样。 此举深深刺激了凌甜甜,面如死灰,可她很快就又激动起来,“她是谁,我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她拼命地挣扎,眼中含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神秘力量,没有出现,不过郁季面上没有显露半分。 “这个贱女人,真是死也不让人安生。”凌甜甜大怒,张口就是胡话。 很好,她成功让他又记了一笔。 “堵住嘴巴。”郁季用两根手指头取出匕首,慢条斯理地拔出来,冲凌甜甜的脸上划上一道,然后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捏着锋利匕首的郁季恐怖犹如魔鬼,凌甜甜这会儿是真的知道害怕啦。 她来不及收敛怒容的脸上,就只剩下深深的畏惧,她疼得额头泛出黄豆粒大小的冷汗,浑身都在打哆嗦。 郁季以目示意,黑衣人就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过去。凌甜甜损伤的半边脸还没来得及止血,就又青紫一片,看起来十分吓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啊!短暂的麻木后是让人脸色惨白的疼,凌甜甜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 “堵住她的嘴。”黑衣人堵住凌甜甜的嘴巴。 让她没有办法嚎叫,随后他的笑容冷冽如同冰雪。 凌甜甜露出恐惧的神色,她试图尖叫引起佣人的注意,可嘴巴被胶带封死啦。 因为她的歇斯底里,即使她的房间有动静,也没有人来打扰。 这个凌甜甜已经失去超自然力量。 黑衣人蒙上凌甜甜的眼睛,带走她,一路畅通无阻,因为别墅里的人,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被支走啦。 然后,凌甜甜就被打昏啦。 第269章 据说我是个神经病43 醒来的时候,头顶上悬着一架**,她扭头看看,四周全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摄着她此刻的模样。 凌甜甜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开始用力挣扎,但立刻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她的脸色立刻就变啦,她露出恐惧的神色,她试图尖叫,可嘴巴被东西封死啦,她试图动弹,可四肢被绑得死死的。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脚步声,一个从头包到脚的人走进来啦。 这个人身形很高大,是个男人。 不过在这静寂的房间,这么一个打扮奇怪的男人,还有这种压抑的氛围,只会叫人感到非常害怕。 凌甜甜现在害怕极啦!不管她怎么哼唧,对方都一语不发,她的疯狂、恐惧,对方根本就不在意。 只是被**忠实地记录下来。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戴上手套的手拿起注射器。 凌甜甜眼冒血丝,凶神恶煞地瞪着这个男人。 可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害怕,对准凌甜甜的静脉注射下去。 身体一点点僵硬,她全身上下就只剩眼珠能转动。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贪心,不害人啦,可这会儿后悔都已经晚啦。 她只能瞪着两颗眼珠子,眼睁睁看着对方举着手术刀走过来。 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好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猪一样,看着她…… 然后,然后凌甜甜就不知道啦,因为她昏过去啦。 再然后,她就说不出来话啦。 第二天凌甜甜就离奇地消失啦,倒是某个偏远隐秘的精神康复中心多了个被剪掉舌头的女人。 她长得胖胖的,挤在一起的五官看起来,非常的普通,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非常的不安。 这个女人看起来非常一般,不过治疗她的心理医生,个个不简单。 顶尖的心理医生,自然有自己的不凡之处,这个初来时傻呆呆的女人,好像恢复神智啦。 在这个闭塞的精神康复中心,有数不尽的煎熬在等着凌甜甜。 但凌甜甜永远都不会疯掉,因为郁季不允许,她要凌甜甜每一分每一秒,都保持清醒,永永远远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在她的身边,是全球著名的心理医生,可以将她变痴变傻的苗头掐死在胚芽状态。 她是精神康复中心里,唯一正常的病人。 当初凌甜甜对郁夏造成的伤害,郁季要连本带利还回去。 凌甜甜看着房间里的电视机,正放郁季大谈特谈金融的模样,英俊,成熟,风度翩翩…… 凌甜甜甚至都想不起来以前郁季是什么样子的啦,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魔鬼。 她想去砸电视机,可是怎么可能成功呢!这可隔着一层防弹玻璃啊! 然后联网的电视机,跳出来一段媒体报道,说郁季怎么怎么情深义重来着。 准未婚妻骗他,得精神病的时候,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救治她,请来的医生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凌甜甜的心好像有蚂蚁在啃噬,她愤怒的脸色突然变得僵硬,整张脸顿时都褪去了血色,惨白如纸。 她的表情活像是见到了鬼,有谁知道她会这么悲惨,全拜这个男人所赐,然后,她还要感激他…… 凌甜甜暴躁发疯,她嚎叫着,啊啊的一下下捶打地面,扭曲的面目十分可怖。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主持人抽筋剥皮! 她双眸赤红,看起来十分可怕,照顾她的看护都缩到一旁,就怕她又发神经。 凌甜甜面目扭曲,想到郁季,她就忍不住又恨又怨,还悔不当初。 她就不应该和郁季有什么来往,否则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会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恨郁季,恨不得他立刻就去死! 医生见怪不怪,给她注射一针镇定剂。 凌甜甜因为腿使不上力气,没有平衡,一下就扑到在地上,巨大的响动也没让医生皱个眉头。 看护也只是粗鲁地将她抬上床。 凌甜甜是解决啦,不过这事还没完。 因为孔祥和凌甜甜暗度陈仓,故意引导唐柠的心理问题,并且给出她得神经病的结论。 让郁季非常的愤怒,找人吊销他的营业执照,并且好好教训对方一顿…… 不过这怎么够呢! 对这样的人,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太温柔啦。 孔祥可不是什么好人啊,于是唐柠好人做到底,苦主找上门来,打官司要赔偿,然后,孔祥就倾家荡产啦。 他在这个小区,人见人打,人见人骂。 孔祥蹲在客厅里,这租来家真是穷的不像样啦,电视机什么的都卖掉啦,就剩下点普通木头家具啥的。 翻来翻去,就找到一个万把块的存折——这么点钱,能顶什么用。 这个城市容不下他啦,他的脸,不论在哪个城市都非常的有辨识度,出门被吐唾沫的那种。 他在这混不下去啦,最后只好灰溜溜坐上回老家的火车。 这个从山沟沟里飞出去的凤凰男到底还是回到养育他的山沟沟。 他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镇上稍微能干的工作,人家都不要他。 他面前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种地。 可是在村里种地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出现。 勉勉强强能糊口,就是半分钱攒不下来。 终于,人生好像出现那么一点点的光亮啦,他考上教师资格证啦,在村中小学教书。 然后,他当恶医生的名头,就被归乡的朋友传出去啦。 这样的人会残害祖国的花朵,他又被开除啦。 一直被戳脊梁骨,一直被瞧不起,然后就一直打光棍。 好不容易,有个跛脚的女人愿意嫁给他,孔祥美滋滋地答应啦。 以前的他眼高于顶,现在却没有那个资格啦。 他不是没想过外出打工。可是唐柠总是有那个本事在第一时间阻止他,把他关在这山沟沟里。 本来是唐柠干这事的,后来就由郁老爸接手啦。 姜还是老的辣,孔祥再出去的时候,不是被偷钱,就是被骗,要么就是遇上黑心的老板…… 孔祥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他那还没出生的儿子身上。 而他一直没能生出儿子。 四十出头,就白发苍苍,弯腰驼背,老得不像样啦。 而他一直都没发现,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不过后来的事,唐柠就不知道啦。 她只知道一个坡脚的女人,主动求嫁,在已知孔祥是个人渣的时候,然后,任务就结束啦。 既然知道他是人渣,还要嫁,唐柠也就没什么可愧疚的。 第270章 我的情敌是只喵1 她再次闭上眼睛再度陷入沉睡。 再度清醒,是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脸上动来动去。 一头柔软青丝盘起来,一身黑色的复古长裙,系着腰带,衬得她胸脯饱满,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可是这身衣裙实在太保守啦,脖子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行走的时候,脚趾都不会露出来。 身体的主人,一脸的严肃,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活得一丝不苟的老古板,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心,也生不出半点男女之情。 唐柠嘴角勾起一抹笑,一张刻板的脸,立马生动起来,当她收敛笑容的,又是那个古板的老处女。 苦情下堂妇她装过,魔教妖女她当过,神经病也演过…… 她这样的存在,大人物能当,小人物也能当。 一切的变化,都要有一个圆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委托者回到身体,生活岂不一团糟。 除非某天她强大到傲慢的程度,可以脱离系统的控制,可以摆脱系统的制衡,否则忍让委屈这种情绪,总是要感受的。 所以啊,要演什么像什么,委托者就是她的雇主,本着对雇主认真负责的态度,唐柠现在就是老古板苏若佳。 委托者苏若佳在二十三岁鲜活的年纪,却活得像八十岁的老太婆,尤其是在穿衣打扮上。 她不穿短裤吊带,常年的复古长裙,一副六七十年代的复古装扮。 不过因为脸能打,所以看起来端庄拘谨,却又仪态万千。 不过这打扮偶尔看一看还ok,可若是日日对着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无趣啦。 因为这样的女人就像是白开水,没滋没味,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所以啊,年轻叛逆的未婚夫,怎么可能爱上她呢! 不过两人还是结婚啦,就在半年以后。 不过无论婚前还是婚后,这个男人始终冷冷淡淡的,两人婚后甚至没有正常的x生活。 委托者脸皮薄啊,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她以为平平淡淡的相处,也是爱情。 即使两个人不牵手、不拥抱、不亲吻,可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的相爱。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啦。她觉得足够啦,可在男人看来就是没有半点趣味可言。 婚后生活,相敬如宾。 再懵懂的女孩,这个时候,也该知道事情大条啦。 然后,一个娇俏的女孩出现啦,就像偶像剧一样,男人无可自拔地爱上这个女孩。 这个时候委托者就是通往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男人摆出绝情的模样,我不喜欢你,离婚吧。 这个时候,当然是不同意啊。 然后……委托者巧合地在卧室外听到丈夫和女孩交流的声音。 “你赶紧和那个女人离婚,不然,我就要离家出走。”少女娇娇软软的嗓音想起,话中的理直气壮,让委托者的心为之一震。 “喵喵,你不要担心,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男人的声音充满戾气,“如果,如果她不识相,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委托者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没有落泪,以此来维持她所剩无几的骄傲,在听到男人话的一瞬间,彻底崩塌。 “谁,谁在外面。”男人皱起眉头,眼神一冷。 女孩有点害怕,“不能让她走,她肯定知道我的身份啦,如果让人知道我是猫的话,我肯定会被关进研究所的,我不要。” 女孩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可怜。 “猫,什么猫?”委托者没反应过来。 “你装什么蒜?”女孩娇俏的眉眼看起来颇为不善。 “我没有……” 女孩和委托者扭打在一起,女孩失手,把她推下楼。 在委托者意识散漫之际,她似乎听见男人的一声叹息。 ――委托者就这样死掉啦。 委托者的愿望,总结起来,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女孩喵喵,这个昵称,可真奇怪。 这个昵称,让唐柠忍不住想起一只猫来,男人的爱宠,也叫喵喵。 奇怪的是女孩出现的时候,喵喵就不见啦。 男人多喜欢他的猫啊,简直要当成小祖宗般伺候。 可是喵喵不见啦,他竟然不怎么伤心。 这个女孩也很奇怪啊,好像是出车祸,变成植物人,刚醒来不久。 她以前和男人可没有半点交集,突然,两人就坠入爱河,打得火热。 一旦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事实外,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事实的真相。 如果喵喵不是猫,如果喵喵的身体里住的是女孩的灵魂,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啦。 这个男人的口味,也真是重啊,对自己的爱宠,酱紫酱紫,难道心里就不会觉得怪怪的! 猫是可爱的。如果,里头没有一个人类的灵魂的话。 委托者和猫咪,相处得非常不愉快,初见时,喵喵本来是非常安静的,见到委托者以后,然后猛的朝男人怀里头钻。发出呜呜地叫,弱弱的叫声,非常惹人怜爱。 小脑袋死命挤进他的臂弯,拿屁股对着委托者,一副很怕她的模样。 所以啊,这样的猫咪,一点都不可爱。 谁会想到,可爱的外表下,竟然是一个人呢! 猫咪是非常可爱的生物,可这人就未必啦,尤其是这个人还爱慕自己的主人。 喵喵是只非常聪明的猫,因为猫的芯子是个人,可因为猫的外表,才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谁能相信一只猫会挑拨离间?谁会相信一只猫会有人类的思维?谁会想到一只猫会爱上自己的饲主?敌视所有的异性,不允许别的女人接触自己的饲主。 要知道这建国之后,可是不准成精的。 因为这个猜想太过不可思议,所以委托者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委托者只以为是自己不讨猫喜欢,根本就没想过,这可能是一个女孩的嫉妒作祟。 因为这个插曲,好长一段时间,男人对委托者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真是人不如猫啊! 哦,对,人家还会用苦肉计呢。 当委托者不和猫咪亲近的时候,猫咪却反常地表达它的友善。 当着男人的面,喵喵和委托者无比亲热,不仅蹭她,还对她撒娇,喵喵叫地舔她手心。 半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排斥和不喜欢。 可一旦男人不在,那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疯猫,不仅爱答不理,还总爱伸爪子挠人。 那眼神怎么说呢,有点渗人。 这样的一只戏精猫,委托者本能的就不喜欢,不过这是男人的爱宠啊,她本着爱屋及乌的念头,尝试压下这种不喜。 委托者把它照顾得无微不至,然后,然后就悲剧啦。 第271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 作为一个正常人,谁会提防一只猫咪呢,毕竟这可爱的外表,实在太具欺骗性啦。 好几次就是这样,男人一过来,猫咪就发出凄厉的尖叫,然后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这碰瓷的技术简直不要太六啊。 这让本来对她印象就不怎么样的男人瞬间拉下脸来。 委托者的手被挠伤,他一点不心疼,反过来责怪委托者——这猫咪不懂事,人也不懂事?不高兴,能摔猫么?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可如果猫不是猫呢! 可如果猫咪被虐待是装的呢!这其实是一只心机深沉的猫咪呢! 归根究底,这不爱你的人,就是不爱你。因为不爱,所以在你被挠伤的时候,他不会有一点心疼。 他甚至还会指责你,污蔑你的人格,说你是个心理变态,有虐猫癖。 不会听你的解释。 鬼知道那个时候,男人知不知道猫咪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人。 如果知道的话,那就越加不可饶恕啦。 这披着猫皮的人,和这装模作样的男人,唐柠一个都不喜欢。 既然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委托者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样的女孩,总是惹人怜的。 或许是因为见过太多太多的恶人,唐柠对这样纯白的女孩,总是会忍不住生出怜爱之心。 张家是a国望族,自上个世纪起就是不可撼动的存在,其中势力涉猎政军商各个方面,是各家争相巴结的对象。 张家栋七十大寿,各方大佬云集。 唐柠自然是要到场的,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张家栋大孙子张诚的未婚妻。 她侧眸看一眼他,他今年才25,脸上是还没有被社会消磨干净的稚嫩,眉眼间隐约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傲慢。 在两人下车的一瞬间,唐柠接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那眼神虽然有敬畏,可更多的是羡慕。 身边的男人,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傲慢,他现在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到底是太年轻,太嫩啦。 这份荣耀这份敬畏,可不属于这个男人。众人欢迎的是张家未来的接班人,可不是张诚这个人。 如果有一天失去这份荣耀,他应该很痛苦吧,痛苦就对啦。 在场的都是名流世家,在a国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唐柠却不露丝毫惧色。光这一点,就比张诚强。 在宴会上,她如鱼得水,性格温婉,端庄有礼,说话做事都带着度,方方面面都找不到差错。 这也让张家栋深觉自己没有挑错人。 这就是长辈和年轻男人的不同啦。 落在张家栋眼中,唐柠就是得体懂事,落在张诚眼中,唐柠就是死板无趣,没有一点吸引力。 不过这么个脑残,也没有勾引的必要,唐柠可不出卖色相,因为没这个必要。 “我头有点晕。”唐柠的脸颊染上淡淡的酒后红晕,她揉揉太阳穴,看着闹哄哄的宴客大厅,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醉啦?这里还有一会儿才结束,我送你上去休息吧。”在老爷子的眼皮底下,张诚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只能强忍不耐,护送唐柠。 “那就麻烦你啦。”如果是委托者会婉拒,换做唐柠,她可不会,因为楼上好戏正在上演。 张诚扶着唐柠坐电梯上楼,见她半眯着眼睛揉按额头,因为难受,变得有两分迷糊。 她一向端庄,讲究笑不露齿轻声细语,现在脸蛋染上酒晕,竟意外的勾人。 不过想想她平时古板的模样,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消失不见啦。 “这……这里怎么会这样……”张诚傻眼啦。 张诚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以及被推到地上摔成两半的水杯,还有满天飞舞的棉絮整个人都不好啦。 他不好就对啦,反正唐柠也没想过让她舒坦,哑巴吃黄连,可不是她的风格。 不要以为披着猫咪的皮,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干坏事。 唐柠要以实际行动让它知道,什么叫夜路走多啦,总会遇见鬼的。 “我的天啊,这怎么有猫咪啊!”唐柠瞪大双眼,“难道这一切,全是这个小家伙干的!” 他扭头去看蹲在角落里的猫咪。小猫很无辜地盯着他,一副我不知道发生什么,我很无辜的模样,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的在卖萌。 “你干的。”张诚蹲在地上,深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它,眼神非常的温柔。 猫咪假装左右看风景,好像这一片狼藉不是她干的一样。 唐柠盯着喵喵看的眼神有点探究的意味,这人被困在猫咪的身体中,是什么滋味呢! “过来。”张诚耐心地诱哄。 小猫咪睁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望着他,乖巧地凑过来,蹭蹭男人的腿,动作带点讨好的意味。 张诚手轻轻地在小猫柔顺的毛上轻揉两下,“你不要和一只猫计较,它不懂事,你……” 小家伙本来正委屈地趴在上面,察觉到张诚的动作,欢快地蹭蹭他的掌心,软软地“喵”一声,这叫得可真缠绵啊。 “没关系,我不会和一只畜生计较。”唐柠淡淡地说。 她才说完,就见猫咪的爪子在地毯上来回刨动,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一看就是生气啦。 猫咪朝她龇牙,浑身的毛都炸啦,背微弓,看起来攻击性十足。它的眼神更是凶猛,似乎想把唐柠撕成碎片,和刚刚温顺乖巧的它,全然不同。 猫咪如今的表现,就像是有人侮辱它高贵的猫格似的,让它愤怒抓狂,因此它要恐吓这个胆敢对它口出恶言的人。 “咪咪乖,不要闹。”张诚揉揉猫咪的小脑袋,他双手各握住猫咪的一只爪子,又是捏又是揉。小家伙由着他,没有任何的挣扎和抵触,乖巧得不像话。 “这猫可真奇怪,像是能听懂人说话似的。”唐柠笑嘻嘻的,看起来非常的天真,“你说它真的能听懂人话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来放松的猫咪,突然身体僵硬,像块石头一样,窝在张诚的怀中,连眼神都不敢和唐柠对视。 第272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3 所以啊,这只猫咪,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啊,这根本就不是一只充满灵性的猫,而是能够听懂人话的人。 仗着猫咪的躯壳,整治人,可一旦被怀疑猫咪的身份的时候,整只猫都不好啦。 本质上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是人就会有弱点,尤其是这么一个披着猫皮的人。 如果让人知道这只猫普普通通的外表下,藏的竟然是一个人的时候,它的下场,肯定非常的精彩。 可惜半年以后,它就要回归原来的身体啦,不然,唐柠倒不介意,把这惊世骇俗的消息,卖给研究所。 灵魂出窍,夺舍,想研究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没准这以后,就是人类实现永生的第一步呢! 或许是唐柠的眼神太过露骨,猫咪一个激灵,一下就炸毛啦。 它不承认自己怂,就凶悍地露出锋利的犬齿威胁唐柠。 结果对方别说怕啦,反而笑得越发动人啦,喵喵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看一眼又脏又乱的房间,反正唐柠是不会去住的。 找前台,果然,只剩标间啦,其实住什么地方,没关系,不过凡是能让人不痛快的行为,唐柠都会去做的。 唐柠觉得自己这么做,也蛮损的。完全是在耍他们玩,利用他们两个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真是太!lo!啦!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面人物,所以…… “没有空房间,所以我只能……”唐柠无奈地耸耸肩。 她话还没说完,刚才还乖乖的猫咪突然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扯着嗓子叫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疯猫。 猫咪被唐柠的做派气得够呛,就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女人,夜半来敲男人的门,这也太饥渴啦,这也太婊啦。 “喵喵是在吃醋?”唐柠双手掰过它的小脑袋,逼迫它与自己对视,笑得非常无害。 猫咪非常不喜欢唐柠,她怕张诚会爱上这个女人,因为她太美啦,女人看女人总是第一眼关注容貌,性格才能倒是其次。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婊啦。 唐柠要是知道猫咪心里给她打上婊的标签,她一定会仰天大笑三声。 然后好好让它体会体会她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婊”。 不要说是未婚夫妻亲热,就是男女朋友亲热,关它这只猫屁事。 它这么愤怒,不过是因为将张诚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如果张诚长得丑一点,如果张诚没有钱。呵呵,承认吧,它就是觊觎这个男人,才不是什么猫咪的占有欲作祟。 其实唐柠一点也不怕这只猫,它以前是个人,可现在它就是只猫,不管她对男人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在其他人眼中她都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甚至连品种都没有,就算长得再可爱,也还是一只猫。 因为它是一个人,所以它根本就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不正常的。除非,它不想活啦。 猫咪亲耳听着这个女人在倒贴,它快要原地爆炸啦,它不堪忍受,正好唐柠凑近,便扭着屁股转过身,对准她的手就是一爪。 如果被逮住,它就假装只是在和这个女人玩,毕竟它的指甲都被剪光光啦。 不过它的小动作,一下就被张诚发现啦。 “喵喵不要闹,乖一点。”张诚双手掰过它的小脑袋,逼迫它与自己对视,声音沉沉的,“如果你不乖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猫咪弱弱地缩回已经伸出一半的爪子,缓慢而迟疑的动作透着两分委屈的意味。 这猫咪简直就成精啦,它难道就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的可疑么! 难道是以为她这样古板的女人,根本就不会相信鬼怪妖精的传说么? “你睡床,我睡沙发。”张诚挠挠头,做出决定。 “这样会不会难受?”唐柠隐晦地暗示。 这个女人你也太猴急啦,张诚板着脸,“我想把最美好的时刻,留在新婚之夜。” 这说情话的水准,也太烂啦。 不过作为一个老古板,唐柠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带上羞涩的微红。 张诚去洗澡啦,水声哗哗。 猫咪蹲在角落,充满敌意,眼神尖锐又可怕,它在心底腹诽,这个女人太粗鲁啦,这个女人太丑啦。 事实上唐柠坐得笔直,嘴角含笑,温婉而柔美,仪态举止当真挑不出半点差错。 她眉目精致,气质高贵,翩然若仙,和丑一点都不搭边。 只是她把举止礼仪都刻在骨子里,无时无刻不端着架子,活得像一本礼仪教科书,让她的颜色,减三分。 唐柠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总统套房的沙发又大又软,她很喜欢这里。 猫咪快要炸毛啦,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居然敢无视猫大仙。 好愤怒啦,猫咪的爪子,在地毯上刨动,这只猫处在焦躁的状态。 不过唐柠根本就不在意,反正不高兴的不是她,不自在的也不是她。 卧室的门微动,猫咪因为激动,小腿抖啊抖的。 男人一出来,猫咪就发出凄厉的尖叫,然后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有好几次,委托者就是这样中招的,唐柠当然不会让自己步委托者的后尘。 “猫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怎么能摔猫呢!你这也太过分啦。”张诚张口就是指责。 “你确定是我扔的,我离猫,可足足有五米。如果是我,它早就散架啦,我真要欺负它,何必非得等你出浴室,你是不是傻啊!”唐柠非常冷静,看猫咪的眼神,带着打量的意味。 “可,可是……”张诚还是不信。 “验伤吧,我问心无愧。”唐柠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娉娉婷婷,端庄从容。 猫咪勾勾张诚的浴袍,摇头晃脑,非常可爱。 这可爱的小动作,让张诚一下就软啦,“我信你。” 他软化啦,唐柠可没有,她的目光充满探究,“这只猫有古怪,有时候,我觉得它就像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能有什么古怪,它只是被吓到啦。”张诚下意识为猫咪找理由开脱。 “或许吧。”唐柠没反驳,也没认可张诚的理由。 就是因为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猫咪更害怕啦,如果被人发现它是个人,它肯定会遭受非人的待遇的! 它一下就萎啦,又有点难过,它是一只猫啊,就算和主人再亲密又能怎样? 在外人面前它口不能言,爪不能写,必须小心翼翼掩藏自己人类的灵魂。 唐柠笑得温和,可眼底却是冷冷的,想陷害她,还是修炼两年,再出来吧。 唐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张诚正在撸猫,猫咪直接露出它白白嫩嫩的小肚皮,毛软绵绵的,可爱极啦。 因为呼吸,小肚子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说不出的可爱。 第273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4 唐柠无语地浴室门口,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喵喵的想法非常的神奇,或者说非常的奇葩。 难道是猫米当久啦,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只货真价实猫?从身体到灵魂,都是一只猫。 话说做这种事,它难道就不觉得恶心吗?反正只要想象一下,唐柠就整个人都不好啦。 这样大剌剌地露出雪白的肚皮,还露出应该被打马赛克的地方,它就不觉得羞耻么! 这场景,实在是太猥琐,太辣眼睛啦。 只要想到它这可爱的外表下,是一个人的灵魂,唐柠整个人都斯巴达啦。 如果猫咪现在是个人,唐柠就要报警啦,光天化日之下,***,此处应打马赛克。 “原来这是只母猫啊!”唐柠微微笑,脂粉未沾的脸蛋显得温婉纯情。 因为除了微笑,她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因为实在是太没有下限啦。 猫咪身体一僵,翻身以后,它充满敌意,这一次它半点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和不满,它浑身的毛炸起,弓着腰瞪着唐柠。 原来她也知道那样的动作非常的羞耻,非常的猥琐。 这一人一猫,实在是太荒唐啦。 碎碎更健康,她的三观,已经重塑过无数遍啦,也不差这一次。 “这,这猫是不是疯啦!”唐柠捂住嘴,倒退两步。 “你胡说什么!你才疯啦。”张诚下意识地反驳,然后他脸一僵,“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太喜欢喵喵啦,所以……它平时很乖的。” ←_← 哦,我一个字也不信。 “哦,那大概就是发情啦。”唐柠满不在乎地说,“你看它对接近你的异性,这么不友好,然后又总爱在你身上蹭来蹭去,肯定是发情啦。” 张诚满脸铁青,“它没有,你不要胡说!”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唐柠依旧从容,微垂的眉眼温柔,平静而宁和,“找个医生给它检查检查,如果真的发情,要么给它找只公猫,要么就给它做绝育。” “不!”张诚的一张脸,青白交错。 “我知道你肯定很难接受,这就像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要被别的猪给拱了的心态,养宠物的人都这样。”唐柠以一种我知道我理解的眼神,看向张诚。 张诚要气死啦,这个愚蠢的女人。 “喵喵,我给你找个又高又壮的公猫,你要不要!”唐柠笑眯眯地逗猫,假装猫咪很高兴。 张诚勉强维持平静的表情顷刻崩塌,“这是我的猫,你就不要管啦。” 这绿的发黑的脸,实在是太精彩啦。 所以呢,张诚早就知道喵喵的真实身份啦,从始至终,只是将委托者当做挡箭牌,这人未免太恶心啦。 “你这也太见外啦。”唐柠勾勾粉嫩的唇,“没见过母猪上树,还没吃过猪肉么,我只是好心给你建议。” 唐柠对他微微笑,她不生气啊,她都要高兴死啦,她就喜欢张诚满脸通红,好像心肌梗塞的模样。 不怼得他哑口无言,她就不姓唐。 唐柠一点爱心都没有,什么刺激挑什么说。 委托者太怨,所以一人一猫,谁也甭想好过。 “这猫总是敌视女性,也不好,我建议你给它绝育也是为你好,免得它到时候不小心伤到人。”唐柠语气非常的温柔,“这个手术还可以改善猫咪的身体状况,百利而无一害。我认识一个厉害的兽医……” 唐柠说得轻飘飘的,可对喵喵来说,那就是对灵魂的剥削与折磨。它是人不是畜生,她才不要做绝育,这个女人实在太恶毒啦。 ‘轰’地一声,猫咪被气蒙啦。 喵喵像是疯掉一样,死死用爪子勾住唐柠的浴袍不肯松,她现在已经气炸啦,发情,找公猫,做绝育,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恶毒啦。 它用倔强和桀骜的目光瞪着唐柠,好像想要把她的肉咬下来一块。 不过眼神是没办法伤害唐柠的,因为她早就知道它是什么货色。 唐柠眼中的冷意慢慢变深,一人一猫对视,猫咪率先收回眼神,浑身打个颤,感觉唐柠的眼神好可怕啊。 唐柠微微含笑,“一人一猫,这个做派,不知道还以为我要拆散你们这对小情侣呢!” 张诚浓厚的剑眉微皱,眼底透出一丝不喜,“它啊,前生肯定是我的小情人,所以,我才这么喜欢它。” 他看着唐柠完美的笑容和脸庞,当真看不出丝毫异样来。 张诚慌里慌张,唐柠却连眼角余光都没施舍一个,只慢悠悠喝下最后一口果汁,漱口上床睡觉。 大床是她的,狭窄的沙发是张诚的,他这么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和她抢地盘吧。 “让猫咪睡标间,不然,我真担心半夜醒过来的时候,被这小东西毁容啦。”唐柠耸耸肩,说这话的时候她坐在床上,眼皮子微微往上一翻,眼珠子黑漆漆的盯着猫咪瞧,“它对我的恶意,你也看见啦。” 喵喵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它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挠花这个女人的脸,让这个可恶的女人没脸见人。 反正她现在是猫又不是人,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抓她,不会坐牢更不会判刑! 喵喵看一眼自己锃光瓦亮的爪子,心里不要提多美啦,唯一美中不足的,不过是爪子还有点短。 “猫咪不懂事,你……”张诚嘟囔道。 唐柠皮笑肉不笑,“你对你的猫,可比对我好。” 被特别故意打岔的张诚,莫名的感觉到一阵不悦,目光不禁落在唐柠脸上,而唐柠,却像是毫无所觉,笑意盈盈地盯着猫咪,竟是一眼都没看他。 “我和喵喵一起睡,如果你爱我,你就必须接受它。”张诚严肃地说,非常傲气地转身就走,不过走得很慢。 估计是在等唐柠叫住自己,只是没等到唐柠出声,只能是抱着猫咪,维持自己的骄傲,头也不回。 出门的时候还把门重重一关,发出很大的声音。 瞧这德行,和谁发火呢? 八成是张诚总觉着委托者这个人有多么多么爱他,多么多么离不开他。 自大得很。 什么毛病,唐柠是桃花妖的时候,都没这么自信过。 张诚走啦,唐柠就把门锁啦。 她还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呢,即使不会越界,不会发生半点关系。 第274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5 门就这样无情地被锁起来,张诚的神色一下变得纠结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喵喵就不高兴啦,她每天都要看着张诚被迫跟另外一个女人秀恩爱。 他要违背意愿和那个女人出席宴会,和这个女人成为未婚夫妻,现在还被拒之门外,现在还黯然神伤…… 它完全看不下去啦,简直想扑上去挠烂那个女人的脸! 不就是因为家里有钱才这样作么?她根本就配不上张诚! 张诚应该要美好温柔可爱会照顾他的未婚妻才对!就,就像她这样。 她奶声奶气地喵喵叫,蹭蹭张诚的浴袍,以示友好,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别提多可爱啦。 “还是你懂事。”张诚揉揉猫咪的脑袋,然后亲亲喵喵的后脑勺。 “喵喵……”好害羞啊,好害羞啊! 先前的不快立刻消失,喵喵甚至还心情大好地舔舔他的手心。 温热湿润的触感震得张诚一愣,而后唇角一勾,摸摸可爱的喵喵。 喵喵看着脱掉浴袍的张诚,两眼放光,不得不承认这身材是在太棒啦。 张诚身高一米八八,有胸肌腹肌人鱼线,当然主要还是长得帅。 被他一衬托,喵喵以前认识的年轻男人瞬间被秒成渣渣,更不要说人到中年大腹便便的同事啦。 瞧瞧那八块腹肌,它都想上去摸一把啦,当然,它这点矜持还是有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晚饭太燥的关系,看到这幅美好的**,它居然没出息地……流鼻血啦! 张诚看到自家小家伙鼻子下面流出鲜红色的液体,先是吓得不轻,待弄清事情的原委以后,顿时心情大好,“小色猫。” 喵喵满脸震惊,你这个臭人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你这是污蔑! “乖,过来。” 它不理他,三下两下爬到沙发上,仰着头瞪大眼睛,“喵喵喵!” 张诚无奈,只得跟在小祖宗后面,小心伺候着。 揉揉它的小脑袋,“好啦,鼻血擦完啦,你该睡觉啦。小色猫。” 喵喵再度炸毛,挂在男人身上,将脚踩在他的脸上。 让你乱说!让你污蔑朕!朕踩死你啊!朕才不是小色猫!朕才没有流鼻血,大胆刁民,可恶。 温暖软嫩的小爪子踩在脸上,那触感别提多舒服啦。 它的泄愤举动,在张诚看来不过在撒娇,他不止没有半点动怒,反而宠溺地摸摸猫咪的小脑袋,“乖,睡觉啦。”随后,大手一伸,将她抱在怀里。 喵喵本来有点生气,不过气着气着,就觉得阵阵睡意袭来,然后枕着张诚的胸膛就睡着啦。 * “若佳,泳装派对,来不来?”张诚懒懒地说,显然是不指望唐柠能答应。 泳装派对,以委托者羞涩内敛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去的,不过换做是唐柠,这热闹,怎么能不去凑。 不光是要去凑热闹,还要把水搅得更浑浊。 “去,我会去的。”唐柠轻轻地说,“我想一点点融入你的生活。” “到时候我来接你。”张诚试探性地说,“放心,我不带喵喵。” 唐柠大度地说,“我不会和一只猫过不去,你忙,不必来接我,我自己去。” 张诚不在意地耸耸肩,似乎对唐柠的话,并不相信,未婚妻胆小保守古板,泳装派对,绝对是她的雷。 他也没有坚持说要去接送,只是垂首欣然接受,反正话他带到啦,人到不到场,就不是他该管的。 唐柠到的时候,并不张扬,坐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将一切尽收眼底。 张诚身材不错,标准的倒三角,身上的肌肉紧实得很,他活动开身体,嗖的一下就跳进泳池。 往游泳池里看,已经有几个人在游啦,可没有哪个像他一样游得那么专业。他像条鱼似的在水里游得飞快。 喵喵看得眼睛直冒泡泡,眼睛随着他畅游的身影,不住地转动。 忽然旁边听到有个清脆的女声在说,“这男的太帅啦,真想去泡他。” 喵喵很羡慕,心道如果她是个人就好啦,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 张诚出泳池擦干身体,弯腰把小猫捞起来,抱到它的小碗边,倒出新鲜的猫粮,开猫罐头。 喵喵拍拍张诚的脸,一脸的抑郁。 张诚非但没恼,反而将一个吻,印在喵喵是脑袋上。 “喵喵喵……”喵喵急切地拍拍张诚的脸,然后一下就把碗拍翻。 就在大家认为张诚会翻脸的时候,他亲热地摸摸猫咪的头,“吴妈,去准备一碗鱼汤,清淡点的。” 小家伙不是普通的猫,自然不能以普通的宠物相提并论,只是还是要饮食清淡。 这温柔的态度,让喵喵的鼻头猛地一酸,张诚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男人,没有人配得上她。 “少爷,苏小姐来啦。”佣人一板一眼地说。 “我……”张诚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啦。 喵喵顿时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委屈地喵喵叫,整只猫直立起来,勾住张诚的泳裤,不让男人走。 张诚的心一下就软啦,这小家伙可从未对自己露出这般小可怜的眼神啊,天知道他现在多想将它揉进怀中。 端住啊,不然,到时候岂不是要被猫骑到头上去。 “乖,我不去,你不要闹。”张诚揉揉猫咪的小脑袋,动作说不出的亲昵。 张诚对于未婚妻的感官很复杂,其实更偏向于讨厌。 他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男人,苏若佳古板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婆,又是被强塞过来的,他能喜欢才怪。 想想古板的老处女,穿着泳衣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更是升起一丝快意。 将来羽翼丰满,他肯定是要踹掉她的。 喵喵坐在张诚怀中一脸惬意地舔着毛,一脸的骄傲。 张诚十分有耐心地抱着它,与她一起等那锅鱼汤。 这下别说是下地走路啦,就是泳池边上溅起的水花,现在也溅不到它身上。 张诚是泳池派对的主办人,又是张家栋的大孙子,生来就是受人瞩目的。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人的眼里。 男人对他的猫,可真好啊! 在座的或许已经习惯人类和宠物之间的亲昵,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喵喵是只宠物,张诚是人人和猫,能发生什么关系!再宠,也不过是个宠物,宠物又不可能变成人。 何况张诚还有个未婚妻苏若佳呢。 谁会觉得他们不对?最多是感情很好的一主一宠。 如果这也要胡思乱想,不是本身太龌龊,就是吃饱饭没事干。 第275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6 张诚不出现一点也不奇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一点也不喜欢委托者。 又因为从小顺风顺水长大,又是张老爷子的长孙,没经受过什么挫折,所以连最基本的平和都懒得维持。 张诚是没来,不过唐柠等的人来啦。 男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服,身姿笔挺,面容冷峻,每走一步都仿佛丈量过一般,看起来一丝不苟。 男人这打扮和泳装派对格格不入,可有的人,就是有本领,让其他打扮的人,自行惭秽。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如同青松一般挺拔,如果不是因为脾气太过无常,他简直称得上是完美。 男人名叫张玄。 现在是张家最让人畏惧的存在。 张玄是张家栋的私生子,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自小受尽嘲笑与白眼。 佣人和兄弟姐妹习惯忽视他,慢怠他,偶尔佣人还会忘掉他的饭食,就算忘掉也是不以为意。 因为他是这个家的意外,张家的小主子只有两个,那就是张家大少爷张家二少爷,张玄什么都不是。 如果不主动去吃饭,不会有人给他送来;如果他不去上学,当然也没人会来请…… 以至于养成他自私冷漠的阴狠性子,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男孩,他日会飞黄腾达。 人送外号“疯狗张”。 在商场上,张泽简直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不管自己伤得有多严重,拼死也想要拉着别人陪他下地狱。 正是这份狠辣果决让他以飞一般的速度成长起来,现在的实力,连张老爷子都要忌惮三分。 没人去问张玄是怎么从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长成今天这样的张先生——那肯定不是什么令人愿意回想的过去。 “为什么是我?”男人面容深邃偏冷,眯起眼睛时自带三分戾气,不怒自威,倒是挺能唬人。 唐柠笑吟吟的,“我的诚意,就摆在这,小叔,你自己看着办!”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端庄优雅,唯独没有害怕。 今天的苏若佳有点不一样,和之前每次见面的那个苏若佳有点不太一样,至少之前的她不像现在这样圆滑和大胆。 到现在一举一动都带着锋芒,虽然她的举止仪态万分动人,气质依旧温婉娴雅,可却让人觉得她不简单。 张玄看着这样的唐柠,微眯着眼睛,敲敲桌,“什么条件?” “没什么条件。”唐柠坐在他面前,美丽白皙的脸庞是自信从容,“就像小叔不喜欢张家一样,我也不喜欢。再说,小叔,你给的价格非常合理。” 她手中百分之五的股份也算不得少啦,张玄野心勃勃,然后,对张家没有半点好感。 她难以办到的事,这个阴险的男人,可以。 未来三个月内,张氏集团股价狂跌,她现在卖掉,不亏啊。 失去苏家的帮助,张氏集团还能不能维持辉煌,她很好奇。 唐柠其实不在乎张玄给她多少钱,她要的是给张诚添堵。 男人收下股份,接下来会怎样给张家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唐柠拭目以待。 她知道,有的事情,由她来做不会达到最好的效果。 因为她没有什么经商的天分,管理创建一个集团,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所以百分之五的股权,交给需要它的人更合适。 黑一把张家,唐柠一点也不脸红和羞愧。 张家是豪门大户,也是要脸面的人家,能承认张诚和其他女人之间有龌龊? 还不是私下里处理好,就算觉得对不起委托者,也还是会希望委托者不要对外说,毕竟这事儿传出去就是妥妥的丑闻。 张家百年清白,不容旁人玷污,对张家来说,委托者就是外人,所以啊,张家的做法就是私底下打压苏家。 那时的张家和苏家,关系紧密,刚联手度过张玄的打击报复,将这个男人,逼出国去。 这猝不及防的背叛,让苏家一下就乱套啦。 所以啊,张诚也好,张家也好,唐柠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乱吧,乱吧,越乱越好。 男人眸色幽深一片,指尖轻点桌面,一脸的高深莫测。 她能感觉到男人眸光里对她的审视,没什么恶意,但也说不上舒服。 唐柠轻笑,撩过颊边垂落的碎发,看着男人俊逸的脸庞,“合作愉快。” 男人还是一副风雨欲来的阴沉表情,活像别人欠他三百万的模样。 他本身就是一副冷淡阴沉的样子,唐柠才不在乎。她现在每天都过得非常开心,谁她都不怕。 男人收回目光,眉头却不经意地微蹙,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男人来得像一阵风,走得像一阵风,一路上没有人敢搭讪,因为男人现在的脸臭得很。 唐柠收回视线,暗暗在心中感叹一句小叔不简单,张诚连他的十分之一比不上。不论是手腕还是为人。 真小人和伪君子,她还是比较喜欢真小人。 也该和张诚打个招呼啦,想到这,她脸上笑容又真切两分。 这一路行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惊叹和惊艳全是她的美丽动人。 委托者长得很美,这一点从周围男人不断的抽气声中就能听出来。 她穿着比基尼的模样和平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妩媚多情,却又端庄优雅。 是以,性感至极的打扮,不叫人觉得轻浮低俗,反而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委托者五官精致,皮肤白嫩细腻,美得秀气,只是平时保守古板,不急不躁,温温和和的,让人容易忽视她的美。 唐柠做的,不过是将这份美挖掘出来,闪瞎这些人的眼。 其实在场的泳衣比她性感的比比皆是,可惜在她的对比下,都变得暗淡无光。 美人在骨不在皮,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别人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张诚懒洋洋地等鱼汤,直到他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倒抽气声。 懒洋洋地看过去,整个人就傻眼啦,眼珠一下就直啦。 性感的锁骨,小露酥胸,一点隐约小沟若隐若现,她挽起长发,优美的天鹅颈微扬,端庄又性感,抓人眼球。 张诚目光微紧,不自觉地落在女人饱满挺立的胸脯上。 第276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7 苏若佳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是以前,张诚会斩钉截铁地下论断。 她是大家闺秀,是仪态举止找不出一丝差错的名门贵女,迟钝木讷毫无趣味,一个活生生的木头人。 可现在他不敢确定啦。 这个光彩夺目的女人,真的是他那个没有半点趣味可言的未婚妻? 喵喵脸上的笑都有点撑不住啦,不过一张猫脸,正常人也分辨不出,到底怎么样是快乐,怎么样是强颜欢笑。 喵喵有点难过地趴在年轻男人手臂上,再一次想着,如果,如果它是人就好啦,它是人的时候,也很美的。 它发现只要身边有什么事遇上这个女人,就会脱轨。 张诚的眼神直勾勾的,整个人木木的,勒疼喵喵啦。 小猫看见主人像被狐狸精勾去魂魄似的,它整只猫都不好啦,于是就喵喵叫个不停。 即便是喵喵也要承认,人若是生得美,做事都会事半功倍。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生得不错,个顶个都是美人,但一同这个女人一比,都未免逊色几分,就像是幽兰旁边枯黄的杂草。 原以为平日里古板的女人,穿上泳装肯定,扭扭捏捏各种不自在或者显得轻浮,可谁知,这打扮将她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喵喵见啦,心中郁结,只想着,若是自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那该有多好。 张诚两眼直勾勾的,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不同。 它当然不会去怪张诚,那可是温柔的铲屎官啊,又长得这样好看,它只会怪唐柠这个狐狸精!大庭广众之下乱勾引勾引人。 所以,它才不答应这样的女人做主人的女朋友! 可是为什么不答应呢? 它是心疼主人,才不是因为嫉妒!喵喵咬咬唇,心里极力否认,嘴上却是叫个不停,眼神难掩妒忌。 一瞬间,张诚的沸腾的血液就冷下来啦,这个女人可是老爷子安排给他的童养媳,这都什么年代,谁还兴这个。 他铁青地看着她身上穿的泳衣,分外恼怒,自己居然被这个女人的外表欺骗。 这种感觉在唐柠说话的时候达到顶峰。 “你怎么把这只猫,带到这,万一咬伤人怎么办?”唐柠轻笑,态度依旧轻慢,“我说的绝育,你有没有考虑过。” 张诚面露薄怒,他是真的不高兴,喵喵可不是一般的猫,他压抑着怒火,板着脸说,“喵喵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它的。” 照顾到床上的家人,这感情可真深啊!唐柠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你高兴就好。”唐柠以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看着他。 她说话带着尾音,轻飘飘柔嫩嫩,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似的,永远温温柔柔的。 这也是为何张诚不喜欢未婚妻的一个原因,常年端着大家闺秀的严谨风范,整个人都活得一丝不苟。 实在太无趣啦,他交往的女朋友,哪个不比她识趣,哪个不比她懂情调,他刚刚居然被这个女人的外表迷惑,实在是太羞耻啦。 “小叔,找你谈什么?”张诚不耐烦地转移话题。 “没什么,就是碰上,随便说两句。”唐柠打哈哈,一下糊弄过去。 张诚点点头,他是一点也没怀疑。 未婚妻和小叔平日没有半点交集,谈话也不过五分钟,能发生什么,他这真的是太杞人忧天啦。 “诚少,老爷子找你有事。”佣人凑上去,在张诚耳边说话,说完,张诚的脸色就变啦。 “你帮我照顾点喵喵,我去去就回。”张诚将喵喵往唐柠怀中一放,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走远,就听到一声诡异的猫叫,声音极大而且极其尖锐。 张诚一转身,差点心脏骤停,喵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特别可怜,特别无助的模样。 “它突然抓我,你看,我的手臂都被它抓红啦。”说这话的时候她对着喵喵露出委屈的模样。 可惜这种委屈能迷惑所有人,却无法让喵喵对她生出一丝好感。 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这个女人是故意摔它的,它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东西,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对一只猫,耍手段,她还要不要脸啊。 摔在地上,虽然不疼,只是轻轻的一下,可喵喵已经气炸啦! 就是不喜欢它的佣人,也没有这样粗鲁的对待过她!这个女人怎么敢! 主人最好赶紧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再也不要被她蛊惑啦! 这女人实在太恶毒啦。 想到这里,它微微伏下前身,后肢蓄力,准备一跃而起挠烂女人的脸! 结果还没跳起来,就听到女人带着哭腔音,委屈地说,“我说过这猫对我的敌意很深,你看它又这样……” 委托者的皮肤本来就白嫩,夏天也不怎么出门的那种,白玉做得一般,叫人心里痒痒。 这么一来,手臂上的三道红痕,就尤其醒目。 喵喵被唐柠的倒打一耙气得够呛,对着一只猫那么算计,她还算是个人吗? 喵喵非常想反驳,可惜它的嘴巴只能发出一串的喵喵叫。 这种情况下它只能背锅,心里却多有不甘。 “猫不懂事,你……”张诚欲言又止,实在说不出道歉的话,对他这样的人来说,道歉就是要他的老命。 主人也是笨,看着精明能干,却也被那女人耍得团团转。 喵喵心里难受,长这么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喵喵忿忿握爪,无比的愤怒,它猛地窜到唐柠脚下,自以为凶猛地朝她“喵喵喵”,一副质问的模样。 唐柠用脚趾头都能看出喵咪眼底的恶意,她抖了一下,朝张诚身后藏,“我说过它对我敌意很深。” 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只猫,既然敢算计她,就该有被她算计回来的心理准备。 不要以为披着猫咪的外壳,她就会心软。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只猫的这面目,一个娇纵恶毒的女孩。 现在啊,唐柠在教她做人。 唐柠早就算好一切,猫咪腾空的瞬间,就是她大做文章的时候,瞧,这三道红痕,不是恰到好处么。 伤痕看上去很红很红,但实际上一点皮都没破,压根就没受伤。 “我有点害怕!”影后唐上线,她脸色苍白,眼神完全不敢直视猫咪,整个人就像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恶心人。 第277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8 喵喵咬牙切齿,狠狠地踩一脚地,恨不得那是唐柠的脸。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这么无耻。 喵喵简直恨死这个女人啦,它立志日后如果能够翻身,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女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未免有点天方夜谭。 它现在是一只猫,猫和人怎么斗。 “如果你不招惹它,它是不会随便抓人的。”不过是三道红痕,有必要小题大做么,如果是平时,他会好生安慰,可现在他实在没这个心情。 爷爷怎么能跳过他提拔二弟。 他将可怜兮兮的小猫抱起来,搂在怀中,喵喵试着讨好地蹭蹭他的脸蛋。 虽说这讨好的摸样挺笨拙的,不过意外的让张诚一下就舒畅起来。 “它挺可爱的,只是可能还没习惯你的味道。”张诚一脸你不要无理取闹的表情。 喵喵这才想起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把敌意表现得太明显。 因为骨子里是个人,所以撒娇卖乖,是它的拿手好菜,它可以通过表情语言,揣摩别人的意思。 于是她又顺势想去蹭唐柠以示友好。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结果没想到唐柠避让的速度更快,她直接倒退两步,甚至因为动作太急,整个人有点踉跄。反正愣是没让猫咪碰着。 猫咪皱起眉头,不是很高兴。 这个时候,唐柠只要继续保持委屈。自然会有人,为她打抱不平。 委托者在这个圈子,人缘是出名的好,因为每个人和她相处都会非常的舒服。 不过张诚这态度,未免有点太敷衍啦,或许他已经习惯对委托者这么呼来喝去,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可就不一样啦。 唐柠站得笔直,眼角含泪,温婉而柔美,相较于理所当然的张诚,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媳妇一样。 “送人吧,这猫这么凶。”总归有打抱不平的人站出来。 张诚以目示意唐柠不要搞事,唐柠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喵喵又炸毛啦。 “你看,我这么说,它还不高兴。猫可以再养,未婚妻可就一个,你对你的猫,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见张诚总是不说话,女人侧头瞥他一眼,斥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花,刚才还乖乖的猫咪突然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用锋利的爪子狠狠拍过来。 唐柠紧紧地抓住猫咪的两只前爪,狠狠地掐回去。 掌心柔嫩的猫咪,顿时吃痛,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今天这仇非报不可。这猫,本来啊,就不是什么温婉的性格。 又是一爪子拍下来,唐柠没躲,雪白的手臂上,鲜血一滴滴流下来,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因为唐柠挡灾,没受伤的女人,狠狠一巴掌,扇在猫咪身上。 受伤的唐柠,还没叫嚷,那边喵喵就已经扯着嗓子叫起来啦,叫声凄厉又渗人。 这个动静,实在是太大啦。 楼上的老爷子,都被惊动啦。 不过小辈的事,他是不管的。 这个时候就连张玄都被炸出来啦。 约在这见的原因,一下就浮出来。 原来见她是次要的,见老爷子才是首要的。 唐柠没有感觉到被轻慢的不满,毕竟地球又不是围绕她转的。 唐柠穿着蓝色的泳装,皮肤雪白雪白,就像是牛奶一样。 张玄清楚地看到她白嫩肌肤上沁出的血珠,看起来触目惊心。 唐柠的手,看起来红肿得可怕,但是却是因为委托者是个敏感体质。 唐柠能够感觉得到,虽然有点痛,但是并没有伤到骨头。 不过还得打狂犬疫苗,虽然喵喵本质上是个人,可现在它寄居在小猫的身体中,被它这么抓一下,如果不治疗,没准会得狂犬病。 众目睽睽之下,张玄还真不能包庇猫咪,他绑好猫绳,又将绳子紧紧地系在桌脚上。 喵喵一心与脖子上的绳子较劲,它一直在试图挣脱脖子上的束缚,即使是将自己勒得有点气喘,依旧没有放弃。 它被锁起来啦。 而对喵喵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它后悔死啦,早知道就不挠人啦。 它爪子伸出去的时候就后悔啦,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 可爱的猫咪是讨人喜欢的,可没有人会喜欢一只疯猫。 这个女人陷害它不假,可是没有证据啊。 它不由自主地后退,充满不安地盯着人群。 猫咪没有人权,万一…… 不可以,她不可以死。 喵喵极度恐惧,灵机一动,她喵喵叫两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身体微微抽搐,瘫倒在地上,就差口吐白沫。 张诚有点慌,整个人头都大啦。 他吓一大跳,连忙丢下唐柠,搂住猫咪上下检查起来。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猫咪却叫得更凄凉啦。 一边叫唤,一边给唐柠一个得意的眼神。主人还是站她这边的。 突然感觉当猫还不错,因为她是猫,所以没有人认为她是故意的! 唐柠觉得这只猫真是不怕死,都什么时候还想着挑衅她。 张诚非常的纠结,小猫受伤啦,未婚妻也受伤啦。 他该怎么办啊? 总不能把小猫送人吧?那也太残忍啦! 最后张诚病急乱投医,居然扭头去看唐柠,“猫不懂事,你不要和它一般见识,我,我以后肯定会看好它的……” “没有以后啦。”唐柠凉凉一笑,“以后你就和你的猫一起过吧。” “你不要闹。”张诚以为她这是在以退为进,一下就变得不耐烦啦。 唐柠脸上的表情突然定格,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五秒钟,然后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放心吧,以后不闹你啦。” 张诚心里一个咯噔,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他正下脸色,认真地说,“若佳,你受伤啦,我送你去医院,这账回头算。” “这账已经算不清啦。”唐柠仰仰头,眼睛因为水光而变得湿润迷离,“张诚你就是个渣男。” 张诚整个人都斯巴达啦,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 他是被众星捧月养大的,长得帅,聪明,出身好,喜欢他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没有人敢让他难堪。 所以当唐柠这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的时候,比起愤怒,更多的是震惊。 可能是觉得这世界上谁都可能打他,只有她不可能吧。 这都是惯的,多打两下就正常啦。 第278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9 张诚脸色一白又一红,最后变得漆黑,铁青一片。 再一听周围惊讶的声音和看他异样的目光,他心里就不舒服啦。 手指伸到一半,他恼羞成怒地想,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又何必像只狗一样,对她谄媚讨好? 不愿做忠犬的张诚,很快就露出怒容。 他下意识地反驳,“喵喵是猫又不是人,闹小脾气正常,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它这一回。它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对我非常的重要。” 色厉内荏地试图将事情给遮盖过去。话里话外,息事宁人,把猫咪摘出去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啦。 不想,唐柠根本就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她的伤,可不是白受。 被抓破皮超级疼的,唐柠当然不会忍着,不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猫咬一口是为什么? 只是她倒没想到这猫这么沉不住气,抬爪就是一口,还敢那么委屈,装痛。 它的演技,真的是糟糕透顶,瞧这看戏的眼神,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它真要是不懂事的猫也就算啦,偏偏里头是个人。 不过最让人震惊的张诚的行为,今儿个别说是她,就算换成个普通人,被猫无缘无故抓得满手是血,主人也该好生安慰受伤的人,处罚干坏事的猫咪。 可他倒好,想也不想就维护猫咪,劝未婚妻不要和不懂事的猫计较,要大度。 呵呵哒,真是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看张诚理直气壮的模样,她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过去这时候,委托者肯定说会出来打圆场,让场面不要这么尴尬。 可是,现在唐柠却不会为张诚遮遮掩掩,说好话啦。 不仅如此,她还要将他打落悬崖! 将他的嘴脸尽收眼底,唐柠轻笑,“不,你说错啦,不是它非常重要,只是因为我不重要。” 唐柠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啪’得一声扇在他脸上。 她出手突然,打得张诚直接就愣住啦,就连围观的也愣住啦。 围观的人不在少数,但在巴掌声落下后,却是鸦雀无声的,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只怕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未婚妻眼中的情意是不会骗人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诚才敢仗着张家少爷的厉害欺负到未婚妻头上,也不担心她去告状的。 所以当唐柠这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的时候,比起愤怒,更多的是震惊。 可能是觉得这世界上谁都可能打他,只有她不可能吧。 这都是惯的,多打两下就正常啦。 唐柠吹吹手心,打得太用力,巴掌疼啊。 这天底下的人渣,脸皮厚薄程度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心脏挖出来一样是红色的。 没想到一直很好哄好骗的未婚妻这一回居然这样难缠,当即张诚就是脸色一变,强忍住给唐柠一拳的冲动,“你知不知道你发什么疯?” “因为我不重要,所以可以随意放我鸽子,凌晨三点的餐厅,我一个人傻傻地等。因为我不重要,所以你连脖子上的红唇印都懒得遮掩……”唐柠步步紧逼,语气娇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连发火都忘啦,只看着她的眼睛,一阵心惊肉跳。 “我没有!”张诚干巴巴地反驳,整个人看起来外强中干。 为什么外强中干呢?因为他心虚啊,他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却没想一切被人尽收眼底。 唐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唐柠一直看着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张诚这么个大男人被她看得节节败退,她才收起视线,“这巴掌是你欠我的。” 她取下戒指扔给他,“这戒指还给你,我们一拍两散吧。” “未婚妻伤成这样,你不说一句关心的话,反而因为一只猫紧张不已,张诚,你可以的呀。” 她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昂首挺胸,眼神睥睨。 做出这番姿态不会让人觉得她嚣张,反而像是维护自己仅存的骄傲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你简直无理取闹!”张诚额角青筋直跳。 这句话是在侮辱委托者,同时也是否定委托者一直以来的付出。 唐柠平静地看着张诚,嘲讽地说,“你的逻辑真是叫人不敢恭维。算啦,就当是我无理取闹,刁蛮任性,不可理喻吧。反正我和你没关系啦,以后也不会碍着你。” “如果我回头找你,我就不是人。”几乎是话刚出口那一瞬间张诚就后悔啦,但是他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硬是瞪着唐柠。 她呵呵一笑,转身走啦。动作既潇洒又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意外的帅气。 唐柠在心底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奥斯卡欠她一个最佳女主角。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张诚和猫咪之间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啊,谁叫张诚紧张猫咪,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唐柠这个未婚妻还比不上一只不知道品种的猫咪重要。 这就够啦。 唯一一个看到这一幕还兴味盎然的,恐怕就只有张玄啦。他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指节轻轻敲打椅背,脸上是饶有兴致的笑。 倒是他小瞧这个女人啦,能和他谈合作面不改色联手坑张家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货色。 张诚看不出的东西,张玄怎么会不懂,这女人,心思可大的很。 他有理由怀疑,这出戏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导的。 她完完全全拿捏住围观群众的命门,人们看似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其实都是在按照她安排的路线在走。 解除婚约,坐实张诚渣男称号。 即便是张玄都忍不住佩服她揣摩人心的本事。能够看透一个人不算本事,能够将所有人的思想都掌控,才是真正的强者。 她不需要依仗他,更不需要他救场,因为她足够精明,也足够狡诈。 真是有趣,有趣极啦。 他尊敬强者,不论男女。 所以他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能闹到什么地步。 颠覆张家百年基业的行动,就要开始啦。 他眼中闪过兴奋的光彩。 业界的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要惹张玄,因为他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惹他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279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0 狂犬疫苗打起来超级疼的,唐柠当然不会忍着,不然她平白无故让猫咬一口是为什么。 她早就已经算计好一切,如果一点点皮外伤就可以达到这些效果,很值啊。 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被猫抓过的地方,连个疤都不会留。 苏父苏母看着唐柠疼成这个模样,气炸啦。 苏父太阳穴下的筋脉一鼓一鼓地跳,生生被张诚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这个混球……” “我就说这边不是好东西。这婚不能结,我头个不答应。”以好脾气著称的苏母,忍不住发火。 温文尔雅的夫妇俩难得动怒,对张诚是越发瞧不上眼。 这张诚要是个好的,苏父苏母也不至于这么冥顽不灵不近人情。爱情嘛,当然讲究个你情我愿,他也没硬性规定对方就得是出身大家族,以后生的孩子一个得随苏家姓。 可是未婚妻受伤,不管不问,置身事外,关心一只猫,表现的很嫌恶很高傲样子是什么意思! 现在就怕女儿谈恋爱谈得脑抽筋,想都没想就原谅对方。 唐柠轻轻握住苏母的手,定定看着他,近乎承诺般说,“妈,我以后不和他来往啦。” “你真的决定啦,不反悔?”苏父板着张臭脸,询问。 唐柠的态度很是坚决,“他太让我心寒啦。” 苏父点点头,“我们先去把婚事退吊,之前订婚送的礼也全退回去,他张家配不上我女儿!” 快刀斩乱麻,免得女儿反悔。 苏母很赞同,立刻开始收拾起来,因为生气,她动作麻溜,根本不需要人帮忙,弄好就一股脑扔车里,让司机都给送回去。 这个婚不结啦,她家女儿在家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嫁给那狗东西,不结! 这边的张诚一时怒火攻心,转身离去。 他自觉受到侮辱,感情上受到伤害,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下去。 这风度,这做派,真真是连唐柠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昔日小有盛名的诚少,也不过如此。 然后苏家来退婚啦,声势浩大。 张诚怒火未消,就被张老爷子叫走啦。 张老爷子扳起脸不满地看向张诚,“你知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 “我没错。她就是无理取闹,就是不懂事。爷爷,我不喜欢她。退婚就退婚。”张诚有点控制不住,将自己对未婚妻深藏已久的不满脱口而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面都不给他。 一想到大家落在他身上奚落的目光,张诚觉得周身犹如芒针在刺。 “这婚事,是你说取消就可以取消的。”说完,他还拿自己拐棍敲一下张诚,板着脸用充满责备的声音命令道,“赶紧去道歉,把人哄回来。” 老爷子板着脸的时间多,张诚有点怕他,可还是鼓起勇气顶嘴,“爷爷,我不愿意。” “不愿意,她有什么你不满意的,是长得丑,还是拿不出手。是娇纵任性还是胡搅蛮缠。”张老爷子又是一拐杖敲下来。 张诚双手不自觉间捏成拳头,被陆老爷子一个拐杖打得却是一个激灵。 不过他还是不情愿,在那个女人面前低下他这颗高傲的头颅。 “还是因为那一巴掌伤自尊。”张老爷子的脸,越来越黑。 “这事较真起来就是你的错,未婚妻被猫抓伤,你倒好,不紧张未婚妻,紧张起一只猫来。即使不是未婚妻,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也不能这么干。” 张诚还是不说话,不反驳,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就跟说单口相声似的,从头到尾没人配合,他看着张诚低头不说话,心里不是滋味儿。 张老爷子当场变脸,不满地看向张诚,厉声道,“不愿意就算啦,连个女人都哄不住,又怎么能管理好企业。你不乐意干,有的是人顶替你,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孙子。”啪地又是一拐杖,张老爷子这是真动怒啦,张诚的一张脸都青啦,因为疼痛。 不过,是一个孙子而已,他又不缺。 只要张老爷子想,顷刻间就能让张诚一无所有。 张诚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 他能够给张诚一切,却也能收回张诚的一切。 张诚一下子就慌啦,也顾不得狼狈和疼痛,就是从地上爬起来,“爷爷,我去哄,我保证把她哄回来。” 张诚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不然怎么会让他一个人空降管理层。 却不知自己在爷爷的心中的地位与堂弟们没什么两样。 张老爷子拿拐杖戳戳地板,径直走到沙发上就是一坐,摆出一派老太爷的模样来,“即使不情愿,也不能表现出来。” 张诚连连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小姐,张少爷在外头。”不速之客的到来,让病房一下就冷三度。 唐柠淡淡地说,“他一个人来的。” “抱着猫来的。”佣人实话实说。 “不想见。”唐柠冷漠地回绝,“我在他心底比不上一只猫。” 这个冷战,会持续多久,看唐柠心情。 综上种种,其实张诚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她还以为他能多坚挺两天呢。现在就眼巴巴来求原谅。 晚啦,昨日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好感,那是一丁点都没有。 一想到张诚吃瘪,唐柠就高兴啦。 “小姐说不见。”佣人不冷不热地说。 “怎么可能,你就说是我,我来向她道歉。”张诚的心里一下就有疙瘩啦。 在他的印象里,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喜欢她,苏若佳也是喜欢她的。 他就觉得委托者爱她,却不知道委托者是个道德感和自制力都非常强的人。 如果知道他爱慕的不是她,她是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的。 所以啊,一切都是为自己的自私找理由找借口。 为什么呢,因为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一点自己的罪恶。 现在巴掌也打啦,退婚也退啦,正常人都该知道两人一拍两散啦。 不过张诚显然不这么觉得,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应该一如既往地喜欢他,迁就他。 所以,来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 第280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1 结果她现在干脆利落说不要见面,让他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 尤其是佣人态度的变化,让他非常不舒服。 以前毕恭毕敬的,现在眼神带着鄙夷,好像他是陈世美,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他有点埋怨未婚妻拿乔,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唐柠在卧室里舒舒服服躺着,就听见张诚在楼下大吼,“若佳,我错啦,若佳原谅我,我们不要解除婚约,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伸展双臂在草坪上挥舞,就像电视剧里那些勇敢求爱的男主角。 可以感动善良可爱天真的女主角,可惜唐柠一点都不善良,一点都不天真,还是蛮可爱的。 所以啊,张诚这假把戏也就只能骗骗他自己。 哦,对,这张脸,好像憔悴啦,不过唐柠一点都不心疼,还有点幸灾乐祸。 纯属活该。 因为张诚的职位被撸啦,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张诚是受人胁迫,所以才来的。 张老爷子是个精明的商人,何为精明的商人,无利不起早。 在委托者记事以来,这位老爷子留给她的印象全是对她笑眯眯的,格外殷勤,透着一股子宠溺与熟稔。 纯粹是因为委托者的身份,苏父苏母的独生女啊。 现在婚约解除啦,可想而知张诚的好日子也到头啦。 他就是再怎么能自欺欺人,自以为是—— 也不得不认清现实的去承认,没有委托者这个未婚妻,没有张老爷子的喜爱,他什么都不是。 张家子孙兴旺,张诚可算不上佼佼者。 张诚这么吵吵嚷嚷的,就是装作不知道也难。 然后,他就被当做客人一样请进来啦。 张诚端正态度,“伯母,我是专程来道歉的,让我见一见若佳吧。” “呵呵!”苏母按捺不住,发出冷哼,她睨着他,眼中是少有的冷色。 就是不怎么懂礼数的人都该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惹主人不高兴吧。 他倒好,把这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猫咪带上,这到底是来气人的,还是求原谅的。 这多没诚意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若佳,小肚鸡肠,容不下一只猫。 她在内心吐槽,好感度是刷刷地王下掉。 反正吧,苏母一看张诚这德行,就觉得还好这婚约解除啦。 如果说没有突如其来的受伤,苏母是当真准备让女儿和张诚结婚。 至少在她看来两人是非常登对的,苏父也曾经赞许过对方,,基于这点,他的人品应该是信得过的。 虽然他偶尔有点幼稚,也无伤大雅。 可现在只觉得自己眼瞎。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孩子这么不靠谱呢! 哦,对,因为有个靠谱的女人,拉他一把,现在么,原形毕露。 张诚不知道苏母呵呵这一笑是怎么个意思,内心有点小忐忑。 苏母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有礼貌,很疏离。 态度就一个,若佳不舒服,暂时不想见人。 至于这是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唐柠早就跟苏母说清楚当天发生的事。 苏母对张诚能有好脸色才是见鬼,不拿起扫帚赶人走,已经极大的克制。 “伯母,我是专程来道歉的,让我见一见若佳吧。” 见苏母不为所动,高傲的张大少爷不得不屈辱地再一次加大音量,重复自己的道歉。 是的,对张诚来说,现在这样已经是受屈辱啦。 他向来以张家孙辈第一人自居,是个再眼高于顶,刚愎自用不过的人。 因此,他过去在委托者面前总是自诩高人一等,认定委托者根本配不上如此出色的他。 张诚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非常的不自在,除老爷子外,从来没有人敢让他受委屈。 苏母看着他这隐忍不发,饱受屈辱,就活像被逼良为娼,严刑拷打后,才不得不向道歉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啦。 “若佳,不舒服,不见。”苏母假笑,“反正解除婚约啦,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妙。” 这已经是非常直白的送客啦,张诚就是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满脸通红。 “不可能,她不可能不见我的。伯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不能阻挡若佳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张诚刷的站起来,满脸通红。 言下之意就是她棒打鸳鸯喽。苏母气乐啦,不过这点激将法,她真没放在眼中,“送客。” 她虽然性格温婉,可不代表软弱可欺。 “伯母,我不走,没有爱情的婚约是不幸福。”张诚的声音如泣如诉,好像在控诉苏母是个棒打鸳鸯的恶毒女人。 “覆水难收,你也不要和我来这套。”苏母一针见血地说,“男人的事业,自己去拼,不要总想依赖裙带关系。” 他打什么主意,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苏母载清楚不过啦。不捅破这层纸,只是给他留点脸面,不过看来是不需要啦。 这样得寸进尺上纲上线的,简直神烦。 张诚被苏母说得一愣一愣的。他是个很好的宠物主,但实在不是个称职的未婚夫,人品上也有待商榷。 来这的目的,也不单纯。 现在当初被人戳破内心的龌龊,他大声地反驳,“您误会我啦,您怎么能这么侮辱我!我对若佳是真心的。” 张诚非常想拔腿就走。 对于苏家这个小门小户,不过是因为掌控张家百分之五的股份,才攀上张家的未婚妻,身上流着张家高贵血脉的他,不曾放在眼中。 总以为,这个女人是因为他顶级豪门继承人的地位,才巴着他的。 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不给她好脸。 可是现在爷爷就这么舍弃他啦。 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与顶级豪门陆家的继承人这个身份无缘,他的心就像被蚂蚁噬咬一样,非常的不舒服。 “我求您,让我见见她,就一次,入柜她不原谅我,我绝不纠缠。” 因此,就算心下再屈辱,再不甘愿,他也不得不向苏母服软。 虽然苏母的态度很恶劣,一直强调若佳不愿意见他。 不过张诚自己不这么觉得。 肯定是因为苏母从中作梗。 这个老女人实在太恶毒啦。 第281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2 年轻人就是太年轻啦,眼里藏不住情绪。 不过这么一来,苏母就更难受啦。 得知张诚真面目以后,她恶心的像是吞了个苍蝇,想吐吐不出去,想咽又恶心。 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女儿可要被坑惨啦。 “让他上来吧。”唐柠浅笑,“妈,你放心,我有数。好马不吃回头草。” 唐柠对苏母比个ok的手势。 苏母将信将疑。 张诚大喜,“你终于,终于愿意见我啦。”他追上去,拦在唐柠面前。 唐柠整个人都被暖色的灯光笼罩起来,柔和而精致,美的惊心动魄,不过张诚这个时候没工夫注意这个。他只知道她愿意见他啦。 “若佳,我承认是我的错,你……”张诚试探道。 话未说完就见她越过他径直朝前走,别说倾诉,就是连个正眼也没有。 他迅速从呆愣中回神,亦步亦趋地跟上,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浮现不详的预感。 “猫就不要放进来,再给我来一下,我可承受不住。”唐柠冷淡地扫过猫咪。 “你原谅我啦。”张诚喜出望外。 “当然不,我又不贱,干嘛挂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唐柠张口就是刻薄的话。 被她话语里的不屑给刺到啦,张诚不爽地抿唇。 “就算你喜欢我,我现在也不喜欢你啦,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我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唐柠可不是什么好哄骗的小姑娘,对人渣,就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 张诚垂首揪着自己的头发,张张嘴,语气悔恨而沙哑,“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你知道么,喵喵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未婚妻和猫之间,我当然是选择未婚妻,只是我也不能把猫扔掉。” “只是你没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张诚面带失望地叹息,继而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微微变。 他脸颊微红语气略带几分期待道,“你可以原谅我么?” 张诚慢慢地凑到唐柠身边,伸手试图触碰唐柠的肩膀,却听见冷冰冰的声音,“你若是敢越雷池一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随后他还听到锋利的匕首出鞘声。 “我……”张诚怂啦,要是被捅啦,就玩蛋啦。他如是想着,嘴上干笑道,“这个危险。” 其实只是把水果刀,只是做成匕首的模样,当然唐柠是不会告诉他真相的。 唐柠耸耸肩,不在意地笑笑,“怕,就离我远点。我不喜欢你啦,所以你就不要纠缠啦。死缠烂打很难看的。” 不愿与他过多纠缠,唐柠走开一步,张诚倒是想跟,却见她回头看来,她睨着他,少有的冷色。 “不,我不相信,我们就这样断啦。”张诚微怔,“你一天不原谅我,我就等你一天,你一年不原谅我,我就等你一年。” “那你就在门外等吧,反正我们已经结束啦。”唐柠淡淡地说,她眉毛浅淡的、脸蛋清丽,因身体虚弱而苍白的脸色,为她增添病态的美感。 可这做派,这说话的口吻,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这种漠然的态度,让张诚心里的火瞬间就升腾起来啦,他上前几步,伸手一把就拽住唐柠的手腕,“你当真这么绝情。” “职位被撤了吧。你来这对我低声下气,想必也是为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和解释就不用说啦,你走吧,我不稀罕你啦。”唐柠啪地打掉张诚越界的手,“你也不要想着打我的旗号,谋好处。”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张诚气得差点跳脚。 张诚来这里,的确是因为这个。虽然他是张家的子孙,身体里流的是张家的血液,但说到底也只是子孙中的一个。 很多时候,他还是身不由己的,因为僧多肉少啊,偌大的家业,能分到他手上多少,全凭自己的能耐。 张诚傻傻地站在原地,脸色非常僵硬,窘迫的境况被戳破的滋味,一点都不好。 在他看来,前未婚妻很爱很爱他。 所以在来这里之前他自信满满。他甚至都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说词来说服她。 她不是应该伤心哭泣吗?现在她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这不是以退为进,而是真的不在意啦。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这次最后一次,如果你以后骚扰我,我会报警的,我说到做到。”唐柠快刀斩乱麻,说话的口吻,非常的冷漠。 唐柠还是上衣长裙,青丝长发扎成一条小辫子,缠上碎花丝带,美得保守而拘谨,美得很温柔。 可是身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她虽然也在笑,可是这笑意啊,不达眼底。 张诚站在原地呆呆地盯着唐柠,抿抿嘴唇,英俊的面孔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你……” 可又归于沉默,在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诚沉默一会儿,又想说话,唐柠目不直视地握着水果刀往房间里面走去,连眼神都欠奉一个。关门反锁,坐在床上美滋滋看电视。 至于张诚,管他干嘛。 张诚就这样痴痴地望着门很久很久,外面的天都黑啦。 可他依旧像木头一样杵在门口,仿佛期盼,下一秒女人就会开门对他说:快进来吧,我原谅你啦。 他以为自己不会等很久,顶多半个小时,她就会心疼他,让他进来,然后他们就会和好啦。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的,他就这样期盼着,期盼着,可夜色都深啦,门还是紧闭的。 张诚动一下,腿酸酸麻麻的。 他发出失落的叹息,原来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心疼他。 他敲敲门,不相信温柔似水的女人也有这么冷漠的一面。 他都这样委屈求全啦,还换不回她的原谅么。 张诚觉得前未婚妻变啦,变得他都不认识啦。 因为不爱他,因为不迁就他,所以就变啦。 唐柠知道的话,怕是会忍不住笑出猪叫。 兔子还会咬人呢,凭什么要人家若佳一直忍着你让着你呀,没得过你半分的真诚,还要哄着你,让着你。 第282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3 摔,谁还不是小公举啊。 你帅了不起啊,委托者还美呢,你有钱了不起啊,委托者还是苏家的掌上明珠呢,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太渣啦。 张诚以为女人最是难以放下爱情,却不知恰好相反,很多时候,越是对爱情执着专一的女人,在割舍的时候,越是铁石心肠。 因为她们已经尝过世间最撕心裂肺的痛,不再畏惧。 现在不过是将身体上的腐肉挖掉,也许当时痛不欲生,但很快就会痊愈,再也不会痛啦。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所以,即使坐在门内的不是唐柠,而是委托者,结果也是一样的。 张诚脸色铁青,在佣人上来询问,要不要留下来吃饭的时候,一甩手,然后走啦。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走路还跌了一跤,不过不碍事。 他抬头看向唐柠的房间,只看见紧闭的房门。 喵喵还乖巧地保持着被张诚放下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看到张诚摔倒,它可心疼啦,凑上来,喵喵叫,可是这个小动作,完全没办法安抚张诚。 因为堂弟马上就要爬到他头上啦。 离家之前,他的猫喵喵叫着缠着他蹭他,张诚越看越喜欢,在猫水汪汪的大眼睛下败下阵来,他把猫咪带来啦。 可是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个错误的想法。 喵喵这么可爱,可就是有人会不喜欢。 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啦,如果猫咪挠花他的脸,咬他一块肉,他可能就不愿意当猫奴啦。 虽然灰溜溜地被赶走啦。 可是张诚依旧不相信女人能这么狠心,于是他又来啦。 这次,没有猫咪。 他学乖啦,识时务者为俊杰。 然后就被轰走啦,轰走啦。 张诚也是要脸的人,于是三次以后他就不来啦。 因为来,也无济于事,因为当事人不知道啊。苏家当他是不速之客,不让进门,连个佣人都敢给他脸色看。 他又联系不上前未婚妻,因为他被拉黑屏蔽啦。 直到堂弟幸灾乐祸地发图给他。 他才知道—— 唐柠出去旅游啦,和苏母一起。 因为渣男的缘故,母女俩已经很久没出去玩啦。 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唐柠就把旅游提上日程啦。 唐柠回来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堂弟,通风报信来啦。 张诚来接机啦,或许因为事业的不顺利,他整个人憔悴不少,整个死气沉沉的,再也没有初见时的不可一世啦。 张诚打了腹稿来的,还想跟苏母说几句中听的,把之前闹得很僵的关系缓和一下。 然后用“真心”感动唐柠,她不可能不爱他的。 再见到张诚,苏母心里就一个声音:这是张诚?这花里胡哨一身名牌脸上挂个大墨镜,取掉之后畏畏缩缩的男人,是女儿曾经的未婚夫? 真是见鬼啦。 今天之前,张诚在苏母的印象中,还是个优秀的青年,虽然有点眼高于顶,可也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小伙。 现在一见,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啊。 不过啊,现在张诚的变化,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就这个怂样,女儿要是能看上才有鬼。 假使张诚早一点来,苏母可能会跟他置气,现在反而没那个心,因为他不够格啦,她说,“好巧,在这遇上啦。” 假装不知道,张诚是刻意来的。 “好巧。”唐柠当然是完全配合苏母的演出啦,这惊讶真是恰到好处。 她穿着酒红色的纱裙,微卷的长发散在肩头胸口,妆容精致,款款而来,她还是那个让人称赞的度苏家大小姐,名门闺秀。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身上的少女感。 整个人容光焕发,不要说憔悴啦,这状态简直不要太好啊。整个人都年轻啦。 唐柠的裙子其实还是很正式很保守,并没有露什么不该露的地方。 可因为蓬勃的朝气,整个人就非常的出彩。 看唐柠这个模样,就知道她旅游的时候,过得可开心啦。 张诚是鼓起莫大勇气过来的。 想过可能挨骂甚至挨打,行李砸在他身上,他唯独没想到苏母和前未婚妻的反应是这样。 这比挨打都难受,不是丢脸,是自行惭秽啊,张诚一瞬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美丽的女人。 羞耻,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啦。 “好巧啊,我是来接机的,我朋友来啦,我就不打扰啦。”张诚讷讷地说,然后落荒而逃,因为实在太憋屈啦。 张诚过来一趟,反而遭到唐柠迎面一拳。 张诚这个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在回忆里面,沉浸很久很久。 昨日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昔日不可一世的张诚,张少爷,现在落荒而逃,真是有趣。 所以啊,地球不是围着一个人赚的,不争馒头争口气,委屈什么,哭什么。 有本事让渣男高攀不起啊,没本事的才让亲者痛仇者快。 喜欢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啦。 世界上比渣男英俊又比渣男善解人意的男子,海了去了。 一招ko渣男,唐柠很高兴,苏母也很高兴。 这么一来张诚就不高兴啦。 喵喵也不高兴啦。 这段时间主人越来越少回家,每天照顾自己的都是家政阿姨。 虽然吃穿玩乐都没有什么变化,可喵喵更想要主人的陪伴啊! 它,它喜欢上主人啦。 好不容易张诚回家啦,可是整个人蔫蔫的。 都是因为那个狐狸精,狐狸精实在太可恶啦。 猫咪很不满,它整个人处在低气压中。 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它出门啦,搭上便车,驶向远方。 “叮叮叮……”警报响啦。 唐柠也醒来,一只白猫扑过来,张牙舞爪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疯猫一样。 唐柠一下就认出来,这就是张诚的那只蠢猫,喵喵。 喵喵讨厌死主人的虚伪女朋友啦! 在张家的这些天,它想过很多,看过很多犯罪书籍。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只猫咪会害人啊,所以啊,以这个身体去干坏事再合适不过啦。 所以这段时间家政阿姨要给她剪指甲的时候她各种抗拒。 就是想留长指甲,让这个女人尝尝她的厉害。 来之前,喵喵已经想好脱身之道。 可谁知道警报响得这么不合时宜。 喵喵没想到,这居然会有警报器,整只猫都吓傻啦。 然后,就暴露啦。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不是找死么。 大概是做猫太久啦,脑袋都秀逗啦。 以为自己是一只猫,别人就不敢对它怎么样。 真是太天真啦。 喵喵弓着背,一脸的凶恶,出师不利,它有打退堂鼓的念头啦。 可是现在走啦,以后故技重施,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小啦。 唐柠穿着一条很漂亮的酒红色睡裙,身姿娇美,白皙的肌肤清冷似雪,一头青丝披散散在肩头…… 此刻她正对着猫咪笑,落落大方气质出众,仙女一般。 看着唐柠脸上光彩莹然的表情,猫咪忍不住生出恶念。 喵喵在心里考量,划破这个女人的脸,再逃走的几率有多大。 它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会发现它真实的身份。 瞧瞧这恨不得能将她给杀掉的眼神,带着血色与杀气。 所以,这是要伤害她呢! 死到临头,还这么恶毒,真是太不可爱啦。 “不想死的话,就安分点,不然的话,我捏死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唐柠淡淡地说。 这个女人太可恶啦,太可恶啦,不抓花她的脸,不罢休。 就在喵喵马上就要动手的时候,唐柠反倒不笑啦。不笑的时候,她的神情阴冷,看起来有点吓人,“我知道你不是人,是一只猫。能够听懂我说话。” 第283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4 喵喵如遭雷劈,一双圆溜溜猫眼睁得大大的。 唐柠啧啧两下,“现在就害怕啦,那刚刚为什么敢那么嚣张。” 她脸上始终带着讽刺的笑容,这笑容这眼神,简直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的眼神和笑容让喵喵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感觉浑身上下有点凉嗖嗖的。 好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的一切都被这个女人掌控似的,然后她在背地里看它的笑话,嘲笑它,捉弄它。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女人又蠢又毒,还矫揉造作,根本就是一个没什么智商的老处女,只是有两个臭钱。 她从来没将她真正放在眼里,主人不喜欢这个伪善的女人,不被爱的,就是个失败者。 可现在,事情貌似没那么简单。 喵喵弓起背,活生生一只愤怒的小猫,全身上写满戒备两个字。 这个女人整一个神经病,正常人怎么会说猫咪是人呢!←_← 喵喵在心底安慰自己,可小腿还是止不住地轻颤。 因为专门研究过视频的,猫咪愤怒是什么模样,高兴是什么模样,它现在是信手拈来,根本不怕被戳破。 喵喵自认为,伪装得天衣无缝。 可动物的本能,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人非常的危险。 唐柠挑眉,然后露出嘲讽的微笑,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格外的好看,好看到即使是身为猫咪的喵喵都感到心口被重重一击。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出师不利的喵喵,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她身体往后退,已经做好无功折返的准备,小命要紧啊。 “既然来啦,就不要走啦。”唐柠然后刷的把窗合上,切断猫咪的退路,好整以暇地欣赏喵咪焦虑不安的模样。 唐柠悠哉悠哉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视频。 “这猫咪长得挺可爱的,只是身体里的你,一点都不可爱。”唐柠轻笑,然后将最好的位置,留给猫咪。 视频中是一只坐在电脑前的猫咪,东张西望,眼睛转来转去。让它多了几分娇憨。 只见这只圆滚滚的小白猫熟练的打开电脑,随后用它那粉嫩的小爪子飞快的按向键盘。 这熟练程度,完全不输任何一个成年人。 喵喵一看到这个视频,整只猫脸色大变,喵喵不敢置信地瞪着屏幕,像是青天白日见鬼一样。 这,这怎么会被人拍下来。 喵喵双膝一软,摔倒在唐柠脚边,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然后她一边摇头,一边艰难地往后退。 她暴露啦。她居然暴露啦,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会是什么下场。 她现在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成为手术台的试验品和研究对象。 说真的,如果猫咪现在拥有将一个人杀死的能力。 她会毫不犹豫地把唐柠灭口,借以隐藏自己的秘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事实,曾经为人,现在为猫的喵喵是再清楚不过啦,她一直以来夹起尾巴,没想到还是…… 这通红的眼睛和恐惧的表情,好像要吃掉唐柠一般。 唐柠却不以为意,指着视频中打键盘打得格外欢快的小白猫评头论足,“你打字速度可以的呀。对啦,你以前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变成猫咪的,你不是会打电脑么,你敲下来呗。速度慢点没关系,我不着急的。” 猫咪完全不敢靠近这个笔记本电脑,甚至在唐柠将笔记本电脑摆到它面前的时候,它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喵喵已经被唐柠吓坏啦。 如果说在这之前喵喵对唐柠有无数的怨恨嫉妒,那么从这一刻起,从唐柠拿出视频的那一刻起。 喵喵的内心就充满恐惧,这种恐惧甚至压过她对这个女人的厌恶与反感。 几分钟之前喵喵还想着要抓花这个女人的脸蛋,让她毁容,让她不能见人,为主人报仇雪恨。 但现在,喵喵只想离这个女人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这个女人。 喵喵恐惧地瞪大双眼,疯狂地尖叫。 这叫得可真难听啊。 因为极致的恐惧,猫咪的叫声尖锐又可怕,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的渗人。 “不要叫啦,特别难听。” 唐柠的声音无比的平静,可是这份平静却让猫咪心里有点发毛。 喵喵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张牙舞爪,发出凄厉的惨叫,故作强势。 唐柠优雅地摆着手,然后笑得意味深长,“如果再叫的话,我不介意送你去研究所。人类历史上,第一例灵魂出窍,科学家肯定很感兴趣。”她饶有兴致地绕着它转,像是在观察一个外星生物。 喵喵彻底奔溃啦。 不过是抓这个女人两下,这个女人忽然要把自己送去研究所,先是惶恐不安,然后是把唐柠恨进骨子里。 这种仇恨已经成为一股火焰,灼烧着它的心脏。 猫咪伸手就来抓她,它没抓到唐柠,脑袋就被唐柠拍了一下,疼得它龇牙咧嘴。 不知是不是它的错觉,这个女人的眼中好像是满满的恶趣味。 不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怕自己,还躲得这么快,甚至还能打自己。 可那天,这个女人哭得那么可怜…… 这一切串起来,只能说这个女人太可怕,太有心机啦。 如果是今天之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喵喵肯定会非常高兴,可现在只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散掉一大半啦。 可事到如今,还是不想死啊。 已经死过一次,死亡时的恐惧刻骨铭心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喵喵舍不得这条新的生命。 更何况它本来的身体还没被火化,还是植物人状态,没准它还能变回人类,所以,它就更不能死啦。 “研究院里的科学家肯定会非常喜欢你的。”唐柠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猫咪,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唐柠的声音不大,只有她们一人一猫能够听清,而她的音调也称得上平和。 可偏正是这份平和,却让喵喵莫名的感觉恐惧异常。 她甚至觉得,这从头到尾是一个局,一个恶毒女人早就为她布下的送命局。 思及至此,喵喵赤红的双眼,狠狠地盯住唐柠,恨不得能将她活剐啦。 可因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不敢以卵击石。 第284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5 唐柠猛的一拍掌,“对啦,研究所是个好去处,在那里,你可以实现你仅剩的价值,还会名垂千史呢!虽然你的外表是一只猫,可你毕竟是一个人啊,杀你,我实在下不去手。” 猫咪吓尿啦,是真正意义上的吓尿啦。 “果然,一点都不可爱。”唐柠捂住鼻子,一脸的嫌恶,“你这也太恶心啦,这又不是你的地盘。” 气死猫啦。喵喵眼神凶恶,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瞪什么瞪,小心我现在就送你去研究院。”唐柠是个小心眼的人,喵喵让她不高兴。她当然不会让猫咪高兴。 她是可以不和猫咪计较,毕竟猫咪不懂事,可换成喵喵,就没必要心软啦,这只猫骨子里就是个恶毒自私的女孩。 大半夜的爬窗,根本是没安好心。 猫咪目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视线刚触及唐柠那张笑容灿烂的面孔,就惊惶地移走啦。 猫咪发出恐吓的喵喵叫,声音极大而且极其尖锐。 这猫咪简直是怕得抖成筛子啦。 可是偏偏喵喵还以为自己是个英勇的战士,看得唐柠啼笑皆非。 唐柠笑得意味深长,“其实我已经注意你很久啦,果然不平凡的猫咪,下面藏着一个不平凡的灵魂。”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想蒙蔽它,让它放松戒心,故意试探她,然后找出她的秘密,让她沦落为可悲的玩物。 这就好似猫玩弄一只走投无路的耗子似的,不立即杀死,只用各种恶劣的手段玩弄耗子,直到它奄奄一息的时候,嗷呜一口吞下去。 猜出它在脑补什么的唐柠,依旧是嘲讽地看着她,眼中是明确的警告和敲打,“所以啊,乖一点,既然是猫,就该有猫的自觉。” 喵喵的死穴是什么,没有人比唐柠清楚。 她不打无准备之仗的,这视频早早地录啦,连张诚屋内的**都被她消灭啦。 所以啊,如果不想死,这只猫,是绝对不敢来招惹她的,还会惶惶不可终日。 这就对啦。 喵喵死死地瞪着面前优雅自得的女人。 心头的愤怒!绝望!怨恨!痛苦!排山倒海一样涌来,喵喵甚至想要咬住唐柠的脖子,咬死她!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笑得这么讨人厌啦!咬死她,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啦。 为什么她要是一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小猫咪呢,如果她是蟒蛇,藏獒就好啦。 唐柠对她嫣然一笑,“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我可不欠你什么。” 她不笑的时候还好,笑起来的时候,气氛反而变得古怪起来。 委托者本来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的女孩子,唐柠这么一笑看起来非常纯良。 可喵喵知道,这个女人和纯良这两个词完全不沾边啊。 这个女人浑身的温柔气息,令人顿生好感,可又有谁知道这优雅是皮囊之下,其实一个乌黑透顶的灵魂。 连一只猫,都不放过。 唐柠打开窗户,风将她的黑发吹起,她笑得畅快,然后很坏心地告诉猫咪,“说实话你如果不想着害我,我又怎么会发现你的不对劲?酒店里,你故意碰瓷,如果不是我机警,怕是虐猫的恶名,早就传出去啦。” 喵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露出破绽。 听到对方因为自己使坏的小动作,顺藤摸瓜,结果发现自己是只猫。喵喵就快要吐血啦。 猫咪很生气,她大概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不过与其说是气,倒不如说是悔恨,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按住心口,像得了心脏病似的,这里很痛很闷,呼不过来气。 在喵喵后悔的目光中,唐柠冷哼,眼底是坏坏的神色,“怎么,你害我,我就要老老实实受着,你以为你是谁,这么大的脸。” 唐柠最擅长的就是乘胜追击,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然后,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原来你根本就不是猫,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难怪你这眼神这么奇怪,让人毛骨悚然。” 不得不说,唐柠有时候真的太损,猫咪被她损得就差口吐白沫啦。 喵喵弓起身体,想来个鱼死网破。 唐柠拎起猫咪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不准挠我,不然小心我剁掉你的爪子。像你这样的,披着猫皮的怪物,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唐柠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眼底杀气弥漫,盯得猫咪如坠冰窖。 不仅如此,唐柠脸上始终带着嘲讽的笑容,这个笑容,好像在看一只抬脚就能踩死的蝼蚁似的。 在这待下去,她是真的会死的。 喵喵恐惧地瞪大双眼,叫都叫不出来啦。 就在唐柠嫌弃地皱眉的时候,喵喵一格用力,跳上窗,走啦。 楼下如果有人经过,如果那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一个美丽的女人,正笑得勾魂夺魄。 杀死一只猫,容易,杀猫,也不犯法,不过唐柠没这么做。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喵喵想变成人的契机,就是再死一次。 委托者的记忆中,少女喵喵出现的时候,猫咪不在啦,找不着啦,可奇怪的是张诚没让人去找。 她有理由怀疑,那个时候是猫咪死掉啦,所以喵喵的灵魂,再度回到人的身上。 所以,这个好人,她不当。 眼下她不过是让一人一猫,心头一颤,未来她要颠覆张诚和猫咪的一生,来为委托者报仇雪恨。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方不失公允。 一个可以善良,可以温柔,却不能无止境的善良下去,温柔下去。 如果面对豺狼时也展现出自己的善良与温柔,又该拿什么样子的自己,去对待真正美好的人? 喵喵不知是自己怎样回到家的,天旋地转的,手脚冰凉,她觉得自己四肢都不属于自己啦。 张诚打浴室出来以后,就看到一颗小圆球在卧室里来来回回,摇头晃脑,鼻头还一耸一耸的,好像在纠结什么似的。 一看到他过来,悠悠地走过来,试探性的用自己粉嫩的小舌头舔舔他的手心。 然后一脸坚定地咬着他的裤腿,向电脑靠拢。 本来已经关机的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啦,甚至还打开了一个崭新的文档,上面就是六个字“我其实是个人”。 “谁在恶作剧?”张诚摇摇头,就要关机。 他的动作,被一只圆滚滚的小白猫制止啦,她熟练的打开新的文档,随后用它那粉嫩的小爪子飞快的按向键盘。 这打字的熟练程度,完全不输任何一个成年人。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以后,张诚轻轻一叹。 第285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6 张诚没有实权,这段时间,非常可怜,张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这么大的人事变动,早就传遍啦。 即使唐柠不刻意去关注,也总人会在她这提起。毕竟两人曾经是未婚夫妻。 不过因为唐柠的态度,由始至终,都是冷冷的,识趣的,在她跟前,自然就闭嘴啦。 不识趣的,以后也没那个必要来往啦,就是这么任性。 反正会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也不是什么好的,毕竟相熟的人,都知道,委托者爱张诚胜过他爱委托者。 半个月以后,唐柠收到几张照片。 唐柠用上三秒钟才把这只猫对上号,哦,原来是喵喵啊。 如今的喵喵,再也不复以前在神采飞扬啦。 她变得非常害怕见陌生人,整日整日不出门。 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整只猫瘦了一圈,圆溜溜的大眼睛显得更大啦。 不过唐柠一点也不心疼因为这只猫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如果不是她警惕的话,没准这张脸就残啦。 仗着自己是猫,肆无忌惮,不把法律放在眼中。 觉得抓花人的脸,也没关系,反正警察不会抓她去坐牢,反正法律没法对她定罪。 一人一猫,都那么让人讨厌。 眼见着一人一猫的关系,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亲密起来,一人一猫,同睡一床,你不离我,我不离你。 唐柠知道是时候该行动啦。 一直以来唐柠信奉的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攻略方法,法治社会,不能伤人性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过违反乱纪的事,就会留下痕迹,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不能在**上打击,那么就在心理上打击。 既然如此,她就推一把张玄,覆灭张氏集团,失去张家集团的光环,泯然众人矣,对张诚这样骄傲自负的人,比杀掉他还难受。 至于喵喵,那就更不可能让她好过啦。 没有人比唐柠更清楚不知张家的恩怨! 原本以为两个婚生子把私生子逼得没活路啦。 又有谁会想到可怜兮兮的私生子竟是个招惹不得的霸王龙,抬抬手,就把两个哥哥踩得抬不起头来,手腕不俗,智商超群。 现在很得张老爷子的器重。 人人都以为张玄,这是要继承张家啦。 可唐柠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张玄恨死张家啦,不过委托者活着的那一世他第一次失败啦,张苏两家勉强赢啦,可也是损伤不小。 后来,后来的事,委托者就不知道啦,因为她死啦。 总之张玄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对方对张家恨之入骨,一点情面都不会留。 一个复仇心切的商业大佬,对张家人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噩梦,能彻底颠覆张家的境况。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就是不喜欢张家人假惺惺的模样,过河拆桥倒打一耙,再恶心不过啦。 相比伪君子,她更欣赏真小人,很明显,张玄就是个真小人。 他对权力的喜爱毫不掩饰,能卑微地做一个可怜虫,也能狂妄狠心地想要摧毁整个张家。 不过即使他这么厉害,最后还是输啦。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啦。 这回没有苏家的倾囊相助,唐柠倒是想看看到底是鹿死谁手。 换上一条抹胸及膝红裙的女人娉婷而来,她将头发剪短,像是要和过去做一个告别似的。 整个人像是焕然一新,美得清新脱俗,却又隐约流露出勾魂夺魄的艳丽,和以前死板的模样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苏小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男人笑得非常温和,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不过哪怕张玄外表长得再俊美温和,唐柠也不会忽视他杀伐果决的手段。 “不说这些个客套的话,和你做个交易。”唐柠笑笑,不谄媚,不盛气凌人,只是很平常的模样。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捧一下张诚,让他爬得高一点。”唐柠的笑容更加温和,“这个是我的诚意。” “这份合作案?”张玄收敛起漫不经心,眉头一紧,“可真是个大手笔。” “不然彰显不出我的诚心啊!”唐柠发出轻笑,不过看起来笑得并不是那么的真诚,甚至嘴角还有点嘲讽。 “真这么恨张诚?”张玄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这个合作案又是块大肥肉。 “所以啊,永远不要得罪女人,不然,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被渣以后只会哭哭啼啼的。”唐柠装作没有听出张诚的弦外之音,“我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张玄紧紧地盯着唐柠,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的不对劲,可是没有,她坦然得觉得利用他对付张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坏得光明正大。 男人狭长眼眸暗藏锋利,令人望而生畏,因为眼神有点阴郁,显得格外可怕。 唐柠仰头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他那么聪明,又怎么猜不到她的那点儿小心思? 所以,干脆,就遮遮掩掩,她就是要报复张诚,就是要他不痛快,就是小心眼。 念在合作案的份上,张玄会同意的,因为他是个生意人,知道这样的买卖是再合算不过的。 她安安静静的时候美好的像是一画,可是让她不再掩饰本性的时候,让张玄想到一种生物——狼。 盯准敌人的咽喉,一击致命,决不松口,直到对方彻底死透。 虽然如此,可张玄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这样的女人。 那些娇滴滴的女人,看上去赏心悦目不假,可却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遇到事情就只会掉眼泪,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像他早逝的母亲。 相比而言,还是这样的女人比较有趣,又美又聪明,还很有胆量,能保护自己,也能报复伤害自己的人。 玫瑰带刺,惹怒这样的女人,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张诚复宠啦。 走路带风,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颓废。 这个男人刚愎自大,落难的时候,都能玩出花来,现在肯定要来作妖啊。 唐柠全部都猜准啦,张诚得势两天以后,就准备大张旗鼓地找唐柠求复合。 然后,等唐柠同意以后,寻个时间,告诉她,这只是一个赌约。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委托者的人缘又太好。 于是这么个馊主意,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兜兜转转一圈,传到唐柠耳朵里啦。 这个把戏,也太幼稚啦,他以为他是小学生啊。 第286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7 张诚来啦。 蹲在公司楼底下,守株待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条红色长裙,露出性感的锁骨,小露酥胸,小沟若隐若现,腰肢纤细不盈一握,看起来高挑纤细又柔软丰盈。 唐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姿态风流,完全就是个魅惑众生的好胚子。 唐柠打扮的很用心,也很艳光四射,这样的美丽耀眼而又夺目,这点从路上行人回头率就可以看出来。 看到一起工作的同事眼中露出惊艳时,唐柠就知道今天的妆扮是成功的。 衬衫包裙虽然也可以很美,但却远远不如礼服所衬托出的精致华贵。 对一个上班族来说,这样的打扮,有点招摇过市,不过张诚来这一闹,她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是的,唐柠现在是个从基层做起的上班族,这是她和苏父达成的协议,她乖乖来上班,然后合作案的合作方,任她挑任她选。 不过可能要辜负苏父的良苦用心,委托者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唐柠也不是。 唐柠刚走出电梯,就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一直死死地黏在她身上。 她觉得挺恶心的,把爱情当成一场游戏的男人,实在是太渣啦。 还没踏出两步,她就被拦住啦。 张诚见唐柠的那一刻,摆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帅的动作。然后他深情款款地盯着唐柠。 这是自从上次分离后,张诚头次见到她,不同于以往的风格,她此时穿着红色长裙,留着短发,因为眉目冷淡,整个人妖娆又冷酷。 看上去非常的不好惹,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张诚毫不犹豫对唐柠绽放出热情与爱火,他捧着九十九朵红玫瑰,单膝下跪,“若佳,原谅我,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可是我现在改啦。以后你叫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他的声音很激动,表情也很真诚,眼神更是深情无比,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是一个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可唐柠却没有一点触动。 她看得出来,这双眼睛里的所有感情都是假的,全是演出来的。 张诚根本就不喜欢她。谁会喜欢一个羞辱过自己的女人呢。 他的眼睛早就已经出卖他的虚情假意。 说实话在她这里演戏,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自找死路。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围观的人自发的欢呼起来,相比唐柠,张诚的出镜率可高啦,又高又帅男友力十足,圈粉无数。 哎呀,豪门贵公子这么一跪,快要浪漫死啦。 谁能知晓这皮囊之下,贮藏着一个庸俗丑恶的灵魂。 围观人群一边起哄,一边录视频。 豪门贵公子,玫瑰,深情告白。如果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 这个时候只怕是要沦陷啦。 看到愚蠢的张诚以为将自己拿捏在手掌心还在心里嘲笑她的模样,唐柠觉得蛮荒唐的。 这样的玩笑有意思么,其实一点都没有,反而将他骨子里的恶劣和低俗,暴露无遗。 好聚好散不好么,真的以为地球是围绕他转的,实在太可笑啦。 于是唐柠冷冷地拍掉玫瑰花,眼神冷冰冰的,“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装作喜欢我的样子?” 这个眼神让张诚心头一跳。 张诚表情不变,笑容有点苦涩,“你不喜欢我什么地方,我可以改。可是你不能见他我的一片真心,我知道以前的我大男子主义,做事不计后果,经常惹你不高兴,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什么……” “好聚好散不好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好,因为我喜欢你。”张诚说得理直气壮。 见她微蹙着眉,似乎是在思索如何回答似的,半天不吱声。张诚再接再厉,“我们感情一向很好,我不希望因为一点点不愉快,我们两个变成陌路人。” 唐柠冷冷地瞥他一眼,“是不是已经忘记我那一巴掌的厉害。撕破脸,对谁都不好。你现在就走,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她表情愠怒,张诚想起之前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不免有点心虚。 “我是真的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张诚抛个媚眼,“大家帮个忙,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靠大家啦。” “原谅他,原谅他……”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原谅我。”他说着,两眼紧紧盯着唐柠,见对方没有反驳,一只手伸过去就想拉唐柠的手。 唐柠看着张诚伸过来的手,冲他微微一笑,她笑起来没有平日一板一眼的贵女做派,也不如放狠话时的冷酷。 她眉眼间还有三分天真,浅浅一笑,煞是动人。 就在张诚微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唐柠已经一下子躲掉他的手,大笑起来,眉眼生动。 “那么,我就请今天的各位在这里为我做个见证。” 既然不走,那就不要怪她不讲情谊。 当然,只嘴巴上说是没有用的,毕竟空口无凭,所以啊还得拿出真凭实据。 她说着,手机中突然传出三四个个男人清晰的对话。 “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过分什么,谁叫这个女人……甩我,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是病猫呢!” “就赌一百块,买定离手,明儿个我就捧着九……九十九朵玫瑰花去求原谅。”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我事先声明谁要是走漏风声,我就跟谁没完。兄弟们,等我凯旋归来!嗝,嗝。谁不去,谁孙子……” …… 现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啦,张诚愣在那里,看着唐柠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个误会,我喝醉啦……”张诚试图狡辩。 确实张诚是喝醉啦,又因为有人抬杠,他爱面子,就把话说得非常难听,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张诚跟几个哥们儿打赌,赌一百块钱,钱很少,不过这个性质非常恶劣。 抬杠起哄的人,通通被唐柠拉进黑名单,这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世祖,真是太讨厌啦。 当然叛徒还是挺可爱的,这有的人,虽然混,可是不渣啊。 第287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8 张诚一下就慌张啦。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这里头还有叛徒。 唐柠轻轻遮住小半边脸,只露出一半如画眉眼,眸中迅速就蒙上水雾,“你真是太令我失望啦。” “我,我可以解释的。”张诚有点无措。 以前这双美丽的总是漾着温柔和深情的眼眸,这一次只有厌恶和失望,没有温柔,也没有深情。 这点让他无所适从。 唐柠低头,眼神讥嘲,声音却伤心不已,“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 “这,这都是闹着玩的,都,都是闹着玩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张诚慌慌张张道歉,因为心虚,说话的时候就结结巴巴的。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她?他感觉他都要不认识她啦! 唐柠实在是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抓过大捧的玫瑰花就砸过去啦,张诚一个没防备,竟被砸个正着。 围观群众惊呼出声,似乎都不相信一直以来温温柔柔的人,居然也有这么暴躁粗鲁的一面。 尤其是张诚的兄弟。 兔子被逼急啦还会咬人呢,凭什么要人家苏若佳一直忍着你让着你呀。 就因为喜欢过你,就活该被糟蹋被作践么。 说委托者死板无趣,很没意思。 呵呵,这种男人,简直欠揍。 唐柠扯过张诚的领带,女人的手指纤细柔嫩,肌肤又白嫩似雪,宛若艺术品。 张诚其实可以拒绝,但他鬼使神差的没有,而是随着唐柠的动作低头,就像是认输一样。 张诚比委托者高出半个头,委托者本身高挑,但在张诚面前却显得有点娇小玲珑。 可现在唐柠慢吞吞地、极其缓慢地将这个男人拉下来,倒显得张诚矮她一头。 “这是不是你说过的话,我就问你是不是,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要撒谎。因为那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唐柠的嗓音变得沙哑而又决绝,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她看着他,往日成熟复古的妆容被洗掉啦,换上时下流行的桃花妆,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让张诚忍不住心悸。 她可真好看,两人的距离近到他可以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和无暇的肌肤,每一寸都雪白娇嫩,吹弹可破。 她的睫毛又长又翘,黑眼珠又大又水润,眉头那么轻轻一皱,平添两分生动。 张诚喉咙一紧,突然有点紧张,他一咬牙一闭眼,来个死不认账,“真的只是玩笑话,而且这个音频根本不完整,是有人断章取义,离间我和你的关系。”他也是要脸的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唐柠居高临下,离张诚极近,眼里满是失望,“你太让人恶心啦,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男人。喜欢过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不是要完整的音频么,我给你。” 说着把张诚用力一推。张诚大概是被吓傻啦,竟真的被唐柠推出去啦,一屁股坐到地上。 然后,一个u盘,砸到他的身上。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好自为之,我和你以后什么关系都没有啦。”唐柠一点点收敛情绪。 她低着瓷白小脸看着他,眉眼一点点恢复平静,似乎之前那个隐忍哭泣到颤抖的女人不是她一般。 张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恍惚间,竟觉得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啦,里头的芯子换啦,他一拍脑袋,把这个“荒诞”的想法压下去。 不过她确实变啦。 和跟自己在一起时相比,现在的她容光焕发,张扬自信,看起来非常动人。 不像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老太婆,不言苟笑,古旧死板,就像是活古董。 她总是忙忙碌碌,又是煲汤又是**心午餐……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张诚也是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有轻微的胃病。 可是现在,她可能是真的不爱自己啦。 因为从出来至今,她就没有正眼看过他,偶尔眼睛扫过他时的情绪更是让他无所适从,心里还那么一点落差。 以前总是很温柔的看着他,任由他胡天胡地,不管他怎么折腾都不愤怒,像是大海一样包容着他。 她对所有人都是冷冷淡淡的,惟独对他不一样。 可是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现在完全不在意他啦,张诚看着,心里难受的要死,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最后他干脆不想啦。 把她安抚住,才是首要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这种古怪的情绪,早晚有一天会搞清楚的。 他就有点讷讷地说,“我,我可以解释的。我保证,如果我以后不对你好,就天打雷劈。” “你骗我的时候,良心会不安么?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她看着他,眼神失望至极,也厌恶透啦。 因为自带大家闺秀气场,当她做出这番姿态,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她小人姿态,而且还会让人觉得帅得一塌糊涂。 对待渣男,就要像狂风骤雨一样无情。 “我怎么会骗你!”张诚下意识的反驳,看到唐柠眼里的嘲弄和讥讽,又说,“那晚我喝多了。” “呵。”唐柠反问,“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张诚是第一次看到咄咄逼人的唐柠,脸上有几分尴尬,“我这回是认真的,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你上一回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我被抓伤啦,你第一时间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猫咪面前,劝我不要计较。”唐柠冷冷地说,“所以,我不相信你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我听着难受。”张诚揉了揉心口的位置。 这样就难受啦,这个笑话可真冷,一点都不好笑。 但是唐柠还是笑啦,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漂亮,张诚已经很久没看到她笑啦。他的眼神因为她的笑越来越柔和,但最后唐柠却不屑地吐槽,“你可真是个人渣。” 张诚在原地呆呆地坐着,就听见唐柠毫不客气的指责,她的神情平静而冷淡,她的面孔依旧美丽,然而那种冷漠,却让张诚打脚底板往头顶发寒。 第288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19 张诚也不装可怜啦,站起来,衣冠楚楚,又是精英人士的派头。 他烦恼地抹了把自己的脸,“那你以后可别后悔!” “不后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唐柠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张诚有点傻眼,只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付诸灰烬,也不知究竟被触动到哪根敏感的神经,他内心的怒火越烧越大,直接大步走上来,一把扯住唐柠的手臂。 高大的男人,满脸严肃,目光锥子一样钉在女人的脸上,嗓音低沉,“适可而止,我可以容忍你偶尔发点小脾气,但你不能太过分。” 唐柠这个身体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皮肤娇嫩得很,因此被这么一扯,手臂上当即就出现一道红红的印记,非常的醒目。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实在是太没风度啦。”唐柠嫌弃地看着张诚,那张艳红的唇瓣正一开一合的数落着张诚。 注意到女人冷冷的神色,张诚浑身一震,松手啦。 他的心突然噼里啪啦就碎啦,心头酸涩交加,“我……”他伸出手指试图挽留。 可手指伸到一半,他却恼羞成怒地想,这个女人明摆着对他不屑一顾,他又何必像只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 不愿做忠犬的张诚,闭了下眼,深吸了口气,总算平复下心情,很快就变回高贵不可一世的张少爷,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这边她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点不舒服。 她眼神往围观人群那边一扫,一下就把试图用目光杀死她的人找出来啦。 那道目光幽幽的,很渗人,像是在看一个人渣。 目光的主人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孩,长得非常有特点,一眼就知道是个娇纵难伺候的主。 她用仇恨的目光盯住唐柠,瞧那表情,恨不得从唐柠身上咬下几块肉。 她恶狠狠地瞪着唐柠,就在唐柠以为她要扑过来掐自己的时候,这个女孩却在唐柠目光扫过去的一瞬间变成无辜模式,这转变也太生硬啦。 好巧,这个女孩,唐柠也认识,她就是喵喵。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猫啦,她变回了一个人,不过不管是猫的状态还是人的状态,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讨喜。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只猫才对,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脱轨啦。 不过脱轨更好,速战速决,早点解决早点结束,收拾一只猫算什么本事,欺负坏人,才算有意思。 她就喜欢别人想要咬死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大概是之前唐柠给她的印象太吓人让她感到不舒服,也可能是真的被唐柠镇住啦,反正不管哪一点,她暂时还不敢和唐柠面对面杠上。 人群中的喵喵一看到唐柠这眼神就浑身不对劲儿,忍不住往后退两步。 总觉得自己的秘密,全被这个女人看光光啦,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这么神通广大。 她才刚变回人,连爸妈都不知道她醒过来啦,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么一想,她的眼神又变得凶恶起来,恨不得将唐柠大卸八块。 唐柠看女孩的眼睛,那活脱脱就是个超级大反派,又得意又张扬还很理直气壮。 她知道喵喵的弱点和爆点,眼睛一看,就明白要怎么做才能最让她原地爆炸。 喵喵眼睁睁看着女人亲密地搂住张诚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语,姿态亲密,好像没有人任何人可以插足似的。 喵喵脸色铁青地看着挂在张诚身上地唐柠,分外恼怒。 她压抑着怒火,让自己不要冲动,要知道冲动是魔鬼。 可是实在太愤怒啦,这个女人怎么敢这么嚣张,这么可恶。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么,现在又为什么眼巴巴凑上去,真是丢女人的脸。 “你生气啦。”唐柠软着声音上前问,她语调软软的,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感觉非常的舒服。 可是喵喵却一点也不舒服,看着越走越近的唐柠,整个人像木头一样完全不会动啦。 “你的眼神好奇怪啊,和我见过的一只猫,居然一模一样。”唐柠说话的时候,带着尾音,轻飘飘柔嫩嫩,温温柔柔的。 她心底顿时咯噔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柠,试图分辨方才那一瞬间对方说得话的真正含义。 喵喵总觉得这个女人话中有话,可是,可是她现在已经是人啦,她为什么要怕呢!她应该抬头挺胸才对啊,而不是这样畏畏缩缩,像只小老鼠一样。 明明唐柠的目光很平静的,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可喵喵却被看得毛骨悚然。 就这样对视许久,唐柠轻笑转身走人。 她走了之后,喵喵松了口气,把目光投在张诚身上,专注而又热情。 她变成人啦,她有资格追求自己的爱情啦,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他,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见衣冠楚楚张诚正盯着她看时,喵喵心底一阵窃喜涌上来,眼睛一眨,喵喵委屈而迅速地看对方一眼又垂下眼。 这一眼湿漉漉的,水光盈盈像是委屈又像是在撒娇似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喵咪似的,这眼神,一如初见。 她这经过无数次磨砺的无辜模样动人之极,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在这里,都能被她这一眼勾得心软不已。 何况她今天站在这个位置,和那个笑里藏刀的恶毒女人对上,她就算什么都不说,也让人一眼看出来这边发生过冲突。 果不其然,张诚软下语调,“她没有欺负你吧?” “没,没有,她没有欺负我……”喵喵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意来,摆着手声音弱弱地说。可她的神情却是分外难过的模样。 “那个女人实在不可理喻。”张诚的嗓音磁性醇厚,如陈年的美酒酝酿出让人迷醉的气息。 不知是有意无意,说话间缕缕热意拂过喵喵的耳畔,让她心头一酥。 被张诚关怀的语气一安慰,委屈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啦。 她真想不管不顾地揭露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289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0 “她真的没说什么,你不要误会。”她急急地否认,整个人如同吓坏的鹌鹑。仰头眼睛微红呆呆地看着张诚,可怜兮兮的,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你真可爱。”张诚轻笑,一张俊脸凑上来,“你是不是喜欢我?” 喵喵傻眼啦,“我,我不知道。”颤抖带着惶恐的声音响起,面色带着红晕,睫毛微颤,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张诚的眼,她长得娇小又柔弱,这个模样真像一只猫咪啊。 “做我女朋友吧。”张诚搂过喵喵,两眼放电,“你叫什么名字?” “喵喵。”喵喵满脸羞涩。 “真可爱的名字。”张诚轻笑,又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张少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揪着一个女人不放。 苏若佳死板强势,就是换个打扮,依旧一点都不可爱。 喵喵就不一样啦。小丫头软绵绵的,嫩的能掐出水来,面对他的时候,反应简单又真实。 最重要的是,她可爱啊!二十岁的年纪,鲜活水灵,软绵绵的,真让人喜欢。 再说啦,苏若佳如今这么不给他面子,和他撕破脸皮,他就绝对不会回头。 那么现在,他想把自己的时间花在另外一个既能取悦他,又崇拜他,给他以极大的自豪感的女孩身上,又有什么错? 张诚赌气地想。 这个女孩,无一处不合他的心意,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的滋味吧。 “恭喜张少抱得美人归。”狗腿跟班适时上来缓解氛围。 这种情况下,喵喵扭捏着推搡几下,便半推半就的从啦。 依偎在张诚的怀中,喵喵唇角隐秘地一翘,眼底波光粼粼。 这么一来难堪的一页,心照不宣地翻过。 这边两人打得火热,打个照面,就变成情侣。 那边唐柠也收到最新的消息,猫咪死啦,不过是自己作的,大半夜又跑出来,不知道想干什么坏事。 然后,就被大货车撞死啦。 醒来的时候,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啦,然后就跑过来,搞得医院人翻马乱,如果不是有监控作证,她是自己跑掉的,医院怕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啦。 张诚意气风发,业绩越做越好,俨然是兄弟几个中的领头羊,唐柠垂下眼,一点都不担忧,因为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啊。 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不过总是笑得这么高兴,也不好,唐柠按按手指,觉得是时候去添个堵啦。 “后天晚上的宴会,我做你的女伴。”唐柠致电张玄。 “可以。”其实张玄已经有固定的女伴,不过拿人资源就要替人办事,这是做人基本的行为准则。 她就穿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度刚好到膝盖以上十公分,既完美的展示自己的身材,也没有太过暴露。 剪裁得宜的裙子将她饱满的胸部与纤细的腰肢勾勒的一清二楚,黑色的长发打理得非常好看。 总之,这是个气质过人的女人,让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一个平时从来不出现在酒席上的人,突然主动要求出现,难免引人遐想。 “你是为那个小子来的。”张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到最后,你可别下不去手。” 可唐柠就是知道他不高兴。 唐柠环视四周,嘴角勾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霸道的气场,眼角眉梢艳丽逼人,一瞬间将温婉的气质撕得支离破碎,“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样的男人送我也不要。” 这种气场极具攻击性,就好像是一团烈火,能把人的灵魂灼烧成灰烬。 唐柠这么一说,张玄就不再问啦。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和她非常相似,他们都很骄傲,根本就不屑去吃回头草。 张玄看着唐柠,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唐柠压根就没注意张玄的心思变化,她完全以为张玄和自己一样,彼此之间是不掺杂男女之情的。 更何况张玄总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她哪里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呢?这人隐藏起来的思绪,她压根就没去猜。 萍水相逢,目标一致,互相利用,事成之后,各自分散,这就是唐柠给彼此的定位。 张诚和喵喵的出场高调又甜蜜,萦绕在两人周围的粉红色泡泡,让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两人正在甜蜜热恋中。 少女看起来十分快活,模样看起来非常的甜美,她抱着年轻男人一只手臂,调皮的歪下脑袋。 她柔软的长发从肩膀落下来,灯光里闪着银花,看起来既青春又活泼,还有两分**。 年轻男人在和生意场上的伙伴寒暄,少女因为无聊四处乱晃。 一个不留神,撞上张玄。张玄眉头一皱,正要走,就听见后头传来一声娇喝,“喂!你!你撞了人就想走吗?!” 其实挺可爱的,娇蛮而不野蛮,天真活泼不讨人厌。 最主要的是这样的脾气真的很少见,现在的大家闺秀都讲究着呢,哪怕脾气在家再不好,在外头也是要装一装的。 谁像这位,竟然主动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还是以这样指摘的语气。 张玄压根儿没打算回头,唐柠见他不想理,自然也不会多事。 喵喵看着两人完全无视她的模样,她的眼睛都红啦,这种无视比破口大骂还叫人感到羞耻和丢人呢! 她当然不会去怪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好惹,又长得这样好看,她只会怪唐柠!因为在她固有的印象中,唐柠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这么一来,她当然是不肯罢休的,她从地上爬起来,几个大步冲到唐柠和张玄前头伸开双臂拦住他们,眼睛却只瞪着唐柠,一副要找茬儿的模样,“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说着还高傲地昂起下巴。 这副姿态在喜欢她的人眼里那就是娇憨可爱,至于在张玄唐柠眼里……看起来愚蠢又不不自量力,他不耐地皱眉,“滚。” “你说什么?!”喵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啦,这样一个学识修养一流的男人,怎么、怎么一张嘴就是个滚? 而且还是对她这样可爱的女孩说的?!这,这也太没有礼貌啦! 第230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1 她不禁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唐柠身上。 肯定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故意说她坏话,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心机啦。 她看着张玄和唐柠说话时温情的声音与眼神,心底愤恨不已,不过脑子还没烧坏,知道这不是她撒泼的地方。 她哪里知道,其实是张玄早就把她查个底朝天。所以才这么不待见她。 他一直非常讨厌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喵喵的这种天真,他是无福消受的,只觉得看着就头大。 喵喵嘴唇颤了下,她剜一眼张玄身边的唐柠一眼,心里不忿。 哼,这个女人居然笑得这么开心,她是在嘲笑自己吗? 喵喵的面部表情隐约有几分扭曲。 可是她不能再继续下去啦,因为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喜欢她。 喵喵地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你啦,以后走路要记得看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好说话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是甜美天真,但其中有多少恶意那就不知道啦。 因为喵喵还不懂的如何掩饰自己眼中的恶意。 在唐柠目光瞥过去的时候,喵喵立刻露出纯真可爱的笑颜,她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天真感,让人一看到这笑容便觉得她没有坏心眼儿,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 其实她这心啊,黑得很。 在喵喵假笑的时候,唐柠毫不吝啬地献出一个甜蜜的笑靥。 这是挑衅,这绝对是挑衅,虽然心底生气愤怒不已,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必须克制,她深深地吸口气,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 今天她来是结交名流,是想着在名流面前留个好印象的,不是来出丑的,所以要克制,不能生气,不能愤怒,不然会被人当成笑话的。 找场子这种小事以后再说,反正她是不会让这个恶毒女人好过的! 她在心里默念那无阿弥陀佛,可还是控制不住眼神像刀一样,朝唐柠飞去。 然而从头至尾唐柠都没有看她一眼,非但没看她,还和旁人谈笑自若,这简直就是把她当空气。 喵喵快要气死了。 她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这种场合不要想太多,免得到时候出丑。 她是来惊艳登场的,不是来丢人现眼的,这一点最重要! 争一时之快和留一个好印象,这两下一比孰轻孰重,喵喵还是分得清的。 张诚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唐柠依偎在张玄的身边,和贵妇人打招呼,笑容恰到好处,看起来高贵又大方。 “若,若佳,你和小叔……”张诚先是惊讶,然后就是微怔。 他看向唐柠的目光里,满满的全是对她美丽的惊艳和赞叹。 和那日的娇艳不同,这一次唐柠穿一身雪白,素净的颜色让她看起来如同落入人间的九天玄女,圣洁又高贵。 喵喵无疑是美丽的,但委托者的容貌比她还要美丽。换成唐柠,她知道如何从各个方面不动声色地刺激和碾压喵喵,气质也好,容貌也好,打扮也好,她有的是本事,把喵喵比进尘埃里。 周围有一种细微的像是涟漪一样的声音,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喵喵难掩嫉妒地望着唐柠,看着这个女人高傲而又不可一世,却又和她的男友眉来眼去。 喵喵心态爆炸,转而一想自己是张诚的现女友。如此,该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嫉妒她厌恶她才对,她不应该愤怒,而是这个女人愤怒才对。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呢?就算她长得比自己漂亮,家世比自己好,张诚的朋友更喜欢欣赏她,可那又有什么用?这个女人最想要的,张诚的深情,不都是属于她的么? 看到那个在外面被所有人称赞的张诚在自己面前体贴温柔的模样,喵喵的心中便有一阵快意。 挽住他胳膊的一刹那,喵喵再次感受到胸腔涌动的火热。 “这个小姐姐好漂亮,诚诚,她是不是就是我们以后的小婶婶啊?”喵喵嘟囔着撒娇,大眼睛转啊转啊的,笑容甜蜜眼神澄澈。 她还故意拉长语调噫了一声,看起来真的非常的天真,非常的可爱,前提是忽略她眼神中的不怀好意。 喵喵得意地看着唐柠,期待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可惜,喵喵注定要失望啦,唐柠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稍稍拉开距离,轻笑道,“你女朋友很可爱。祝你幸福。” 简直就是国民好前任,再见面,可以自然地送上祝福,场面看起来非常的和谐。 然后唐柠就翩翩然,走啦。 张诚追上去,还想说话,却因为唐柠的冷眼却步。 她看着温婉,清冷高雅,可她沉着眉眼面无表情看着你时,便又让你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喵喵心态炸裂,男友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她当然不会怪张诚,因为这个男人是她选的,是她爱的,她只会怪唐柠不安分。 她恶狠狠地盯着唐柠的背影,内心中给她打上绿茶婊的标签,还没收回目光,就看到张玄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喵喵脸上的笑完全垮掉了,她发现只要身边有什么事遇上这个女人,就会失控,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维护她,明明这个女人恶毒还不可爱。 看着唐柠的背影,喵喵怒火中烧。 不过她不高兴的时候,看起来依旧很可爱,很天真,行为举止上稚气未脱。 事实上喵喵确实很天真,不过这种天真的残忍,才真的叫人不寒而栗。 她总是仗着天真无邪的外表干坏事,是她最擅长的,装受伤栽赃陷害,留长指甲,意图让唐柠毁容…… 喵喵想也不想就冲过来,想找麻烦,这冲天的恶意,唐柠不傻,自然能察觉,于是在经过唐柠身边的时候,喵喵的脚,不小心被踩啦。 喵喵疼得抱脚痛呼,想抓花唐柠的脸,不过没能得逞。 她听者唐柠轻飘飘说声对不起,就走啦,从头到脚只分给她一个眼角的余光。 第231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2 “她好过分啊,居然踩我!”喵喵委屈地眼泪掉下来啦,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张诚,她长得娇小又柔弱,这么一哭,张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确实过分……”张诚皱眉。 听到张诚吐槽那个女人,喵喵露出不由自主的微笑,只要他讨厌就好啦。 “我要她道歉,她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喵喵愤愤道,说的时候,不忘扯上张诚的脸面。 她心想一个娇纵的大小姐,一个私生子,根本就掀不起风浪。 然而接下来喵喵的梦就碎啦,她的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编织完毕…… “乖,不要闹,那是我小叔,惹不起。”张诚冷眼瞪她,唯恐她又乱来。 被欺负,得不到安慰不说,还被吼,喵喵板着一张脸,不高兴,几乎就是口不择言地说,“你怕什么,不过是个私生子,你叫他一声小叔,已经是给他面子,如果他还拿乔,那就是给脸不要脸。” 可惜,这话没人认可,喵喵话音刚落,就有人笑啦,笑得非常刺耳。 喵喵追上去,不依不饶,到最后那个人只能不甘不愿地道歉,不过看起来没什么诚意。 喵喵还想找唐柠和张玄的麻烦,却被张诚拉住,张诚脸颊发红,他低低地说,“我这小叔不简单,你轻易不要去招惹他。” 言下之意,只有他讨好人家的份,没有人家对和颜悦色的可能。 当然这么委婉的说法,喵喵是不懂的,她只以为张诚是在拼命地维护唐柠,不让她去找麻烦。 喵喵的眼睛险些滴出血。 喵喵突然就倔强起来,“我不,我不,我就不,她踩我,你却让我息事宁人,你一点都不疼我!” 张诚脸一沉,拉上喵喵就走。 这样粗鲁的动作,让喵喵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周遭的窃窃私语和打量的眼神,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也是有羞耻心的,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这样对待,心里都不会好受。 “你到底爱不爱我?”喵喵噘嘴问道。 张诚没回答。 喵喵气得去敲他脑袋瓜,却被他握住小手,拉到怀里深深一吻,吻得她小脸酡红。他亲着她,在她耳边呢喃,“喵喵乖,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留点面子。回去给你做你爱喝的鱼汤。” 两人十指相扣,举动亲密。 却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嘀咕,“张诚这眼光,实在差劲。她和苏若佳,一个野鸡,一个凤凰,根本没法比。” 委托者的形象在圈内面前可以说是十全十美的,找不到一丝缺陷。 长得漂亮含着金钥匙出生,上的是名牌大学,高智商高情商,有修养有品味,妥妥的名媛典范。 不说学识修养,就说样貌,也甩这个小女孩一条街。 喵喵是野鸡不假,不过她配张诚也算不上高攀。 以张玄的行事风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腥风血雨。 这一天,张氏集团正在召开股东大会,所有人均在座。 身着得体套装的秘书将发言稿递给张老爷子,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掏出证件,一脸严肃。 警察一口气抓走九个人,均为张氏集团的大股东,又将财务人员和公司账册全都带走,并请张老爷子去警局协助调查。 如此大动作引得业内外一片哗然,张氏集团股票狂跌,短短时间内就元气大伤。 二十四小时后,张玄被放出来,他和进去的时候一样,还是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胸前是一条银灰色的领带,头发梳到脑后,露出刀削斧凿的俊美脸庞,狭长眼眸暗藏锋利,让人望而生畏,看起来非常的正派。 在他的身上看不见半点狼狈和颓废,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警察局一日游,而像是刚参加完宴会回来,整个人璀璨而又夺目,而且心情还不赖。 唐柠这才知道有人黑进张老爷子的电脑,拿到张氏集团行贿、偷税漏税、洗钱、非法融资等犯罪证据,匿名将这些证据邮寄给警局。 这个人不做他想,肯定和张玄有关,他恨张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摧毁这个老牌集团,让张家曾经的辉煌,化为乌有。 这个魄力,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为得到张氏,张玄前后投入三个亿,在张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如果张氏破产,三来亿的资产就会凭空蒸发,什么都不剩下。所以压根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因为一个头脑清楚逻辑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而控诉张氏集团的这些罪名一旦成立,张氏将面临资产冻结,摘牌,巨额罚款等一系列问题。 以张氏这些年的经营状况来看,结果只有一个,破产清算,吃进去的终究要吐出来。 商业犯罪调查科调查、股价大跌、竞争者的全面狙击与打压,所有的一切足够令张氏集团跌入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接下来张家上下忙的要死,张诚甚至没有时间陪喵喵乱晃。每个人都焦头烂额的,张家若是倒了,谁也跑不掉,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只是这次出现的问题,绝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可以解决的。 甚至张老爷子这样个性傲慢自负的人,都昏过去了,躺在医院,起不来。 没有张老爷子坐镇的张氏,群龙无首,张家上上下下,跑来跑去,试图挽救。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机密文件被尽数泄露,上头又派人来查,与此同时市场上开始有人大肆收购公司股份,这很明显是有人在针对张氏集团。 这张氏行事霸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就引得有心人不满,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者,不在少数。 所以最后,张家什么都没了,房子,存款,公司,股份,古董……甚至连他们的衣服都要卖掉用来还债,因为是名牌,所以还值点钱。 事发突然,隐匿财产,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所以张诚的兜真的是比他的脸还干净。 张诚变成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房没有车没有珠宝没有名牌。至少身体还是健康的,没病没痛,人还年轻,人还是自由身,其实也没那么惨。 白手起家,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个高要求,对张家子孙来说,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毕竟以前就是再混,也是个富二代,现在就是个穷光蛋,连糊口都难。 又不是什么天才,白手起家从头再来,谈何容易。 再者张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因为偷税漏税数额巨大,被抓进去,张家的掌舵人大家长,没有一个可以躲过法律的制裁。 张玄完全“不知情”,所以幸免于难。 第232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3 张诚短短时间内可以说是尝尽人情冷暖。 破产负债后,从前巴结他的人现在都是一副施恩的嘴脸。 以前他对别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现在人家对他爱搭不理。 张诚含着金钥匙出生,眼高于顶,从来都是他看不起别人,这回终于也轮到别人看不起他,无视他。 没有钱的他,一夜之间就变成孤家寡人,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和美女,对他避如蛇蝎。 就连以前的司机佣人,都瞧不起他。因为张家明明这么有钱,还偷税漏税,导致他们出门都会被人嘲笑,总有问他们挣的钱干不干净。 张诚从豪华别墅里被赶出来,浑身上下不过几百块钱和两身换洗衣物,看起来精神恍惚。 张诚没有地方住,只能跟喵喵回家住。 本来的他是豪门大少,喵喵的父母巴结奉承一套下来,非常的熟练。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两人就差当场翻脸。 不过到底拗不过女儿,只能退一步让两人住老房子。 那是一栋老旧的房子,本来是喵喵的爷爷奶奶住的,两位老人去世以后,这个地方就荒废了。 房子坐落在郊区,看起来破破烂烂,还有点脏兮兮的,看起来一点都不美好。 掉毛的凤凰不如鸡,矜贵的大少爷,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认栽。 时间一晃半个月,张诚还是非常的颓废,情绪不对劲。 虽然他极力在控制,可老房子里还是时不时传出埋怨和怒吼。 埋怨喵喵做饭难吃,埋怨喵喵不会赚钱,埋怨喵喵不够懂事,埋怨喵喵的父母狗眼看人低……总之就是怨天怨地怨父母,就是不怨自己。 怨吧,怨吧,怨天尤人一蹶不振,将永远没有出头的那一天,唐柠快乐的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没有张家,张诚根本不足为惧,张玄这招釜底抽薪使得妙,如果没有意外,张家是彻底败落了。 张玄有野心,有能力,同时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铁血手腕。 这样的男人,除非你把他杀死,否则他早晚有一天还能东山再起,再造辉煌。 任何困难都不会让他屈服,即使是再大的艰难险阻,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以他的狼性,手段,头脑,站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太少,至少张诚不是,他这样的人,一旦跌落云端,就注定只能和泥土为伍。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依旧不能接受现实,接受张家败落的现实,只会自怨自艾。 他虽然有本事,可他却逃避现实,不去找工作,躺在房间中发霉,任由自己颓废下去。 他怨天尤人,愤世嫉俗,总认为老天对自己不公,基本上丧失生命力,年纪轻轻,却已经死气沉沉。 张诚的压力很大,瘦了很多,也颓废了不少,脸色发黄,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憔悴,眼角出现细小的皱纹,可张诚还年轻,甚至不到三十岁! 可能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吃了很多苦,心理压力很大,又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打理自己,所以完全精致不起来。 喵喵也不过是个小女孩,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就像唐柠之前说过的那样,这种天真是很可怕的。 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很爱很爱,可她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真的一点都不爱了。 唐柠这边收到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喵喵跟一个男人逛奢侈品店,不过看照片这个男人不是张诚。 张诚现在正忙着自怨自艾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头上正顶着一片青青草原。 这个世界有点小,这个男人,唐柠认识,亿丰集团的总经理陈政。 不过这个陈政有点特别,是个倒插门的,整个亿丰集团被他的妻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陈政的妻子,是业内出名的铁娘子,一点不比男人差,因为长得壮实,人送外号母夜叉。 这陈政在生意场上没什么本事,事事以老婆为先,别人说他怕老婆,他完全不在意,说怕老婆是爱老婆尊重老婆。 不过这个爱老婆尊重老婆的男人,现在正在和其他女人逛奢侈品店,将买买买践行到底。 典型的言行不一,渣男一个。 当然喵喵也不是个好的,和张政半斤八两。 没人比唐柠更清楚喵喵这个女孩,看着痴情一条筋,其实自私自利,只会为自己考虑,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 最大的特点就是她的浪漫天性,父母都是老实人她的浪漫天性怎么来的,暂且不言。 如果现在张诚事业成功,是个霸道总裁,喵喵当然会爱得深沉。 可是现在的张诚,一蹶不振,还要喵喵来养,矛盾冲突自然就会爆发。 又不帅,又颓废,又暴躁,每天只会抽烟喝酒打游戏,这样的男人,一点都不精致,一点都不美好。 所以就喵喵的这个特点,就足够张诚吐血三升。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夫妻本是同林鸟,还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 不过和有妇之夫勾搭在一起,这就是人品问题。 不管在什么年代,破坏人家庭,做小三,都是可耻,让人唾弃的。 唐柠翻着照片,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些照片,绝对可以在喵喵最绝望的时候,再给她一击。 现在还不是寄照片的时候,相信喵喵会给她带来惊喜。 这个既天真又自私的女孩,肯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样的喵喵,不管做出什么,唐柠都不会惊讶。 这些天,喵喵早出晚归,累的半死,可张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酱油**倒了都不扶,整一个废物模样。 喵喵为这个愁了好几天,然后做出决定,“你把苏若佳追回来吧。” “什么?”张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掏掏耳朵,看起来呆呆的。 因为颓废,所以顾不上打理,张诚身上的衬衫有点皱,衬衫上的污点看起来非常的明显,胡子没刮,看起来非常的邋遢,喵喵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张诚现在就是个废人。 第233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4 “我不想看你这么颓废,那个女人喜欢你,还有钱,如果你和她在一起肯定能东山再起。”喵喵直视他,然后痛苦地捂脸,“虽然很痛苦,可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张诚愣愣的,“我只喜欢你一个,而且……而且我不想你这么委屈。”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动摇。 “我不委屈,只要你喜欢我,我就不委屈。”喵喵轻笑起来,笑容一点都不轻松,甚至有点沉重,“我只想你好好的。我永远都是你捧在手心的小猫咪。” 她可怜巴巴地盯着张诚,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又柔弱,眼神依恋。 这样的她,娇娇怯怯惹人怜,是张诚最喜欢的模样。 喵喵的善解人意委曲求全,还有不争不抢的淡泊心态,让张诚对她愈发痴迷。 他太喜欢这个女孩儿了,觉得她才是他一直寻觅的真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不然,茫茫人海中,这个变成小猫的女孩,会被他捡到。 至于知道小猫咪是人时的那丝惊恐,早就被他习惯性地遗忘。 “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我不想……”张诚激动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怀里的喵喵,娇滴滴地扯扯他的衣袖,声音小小的,软软的,“我知道,我也只喜欢你。”说着,小脸已经皱起来,眼里泪珠迅速聚集。 虽然不想承认,可那的确是唯一的出路。 所以,张诚最后还是选择同意,他把一切希望都压在前未婚妻身上。 张诚摇摆不定的时候,喵喵没有埋怨半句张诚的不好——她决不会埋怨的,否则怎么让张诚的心向着她呢? 张诚下定决心,联系前未婚妻。 可是不管张诚打多少次电话,那头的提示音永远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换个手机再打还是这样。 张诚联系不上唐柠,就只好用最蠢的一招,守株待兔,每天蹲在小区门口,瞪大眼睛等唐柠出现。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半个月后,已经喂半个月蚊子等得心力交瘁的张诚终于等到唐柠! 他一见唐柠,就狂奔过去,一边狂奔,一边疯狂大叫委托者的名字,那德性,就和见了骨头的狗一样。 司机见远远的奔来一个状似神经病的疯子,拦在车前,连忙叫来保安,于是张诚就豁出去大喊大叫,“我没恶意的,我有话说,若佳,我有话对你说。” 望着唐柠漆黑的眼睛,张诚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张诚,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唐柠故作惊讶。 张诚因为颓废,所以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但也是收拾体面以后,才过来见唐柠的。 但是没想到刚见面唐柠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样惊讶的表情,让张诚的后背一下涌出细汗。 非常非常尴尬,就好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衣服,无地自容。 非常的难堪,虽然她的眼神清澈,言语上也没有什么怠慢之处,可就是让他觉得羞耻,想要逃跑。 可是又不能跑,现在的情况,她是他唯一的救星。 张诚忍不住拉拉西装的领带,转移话题,“你,你最近还好吧?” 张诚看着唐柠,她依旧美丽,不,她是变得越来越美,举手投足之间,是难以抵挡的魅力,让人觉得自行惭秽,不敢去亵渎。 想想来时的目的,张诚突然有点难以启齿。 “老样子,还好吧。”唐柠笑得淡淡的,看起来礼貌又疏离,“有话进去说吧。” 客厅里,张诚拘谨得很。他双手交握在一起,羡慕又贪婪地打量着苏家,大,豪华,奢侈……和破旧的老房子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 “我……我们复合吧。我保证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若佳,发生这么多事,我发现我喜欢的还是你。”张诚艰难地说。 唐柠搅着咖啡,没有抬头,听到安张诚喘着粗气,就算没有抬头,也能想象到张诚满脸的通红,因为羞耻也因为紧张,胸膛不断地起伏。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唐柠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张诚就差举手指头发誓。 “你这样死缠烂打,是真的不好看。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你这样做,真的很没意思。” 一张红唇柔软美丽,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张诚的心上。 对张诚这样的人,用歇斯底里的方法是没有用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他的弱点,然后狠狠践踏,踩到他无力反抗,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确保他以后不出来恶心人。 张诚这个时候还做着娶到老婆将张家发扬光大的美梦,他满心甜蜜,正想柔声叫着委托者的名字,可一个苏字还没叫出口,就被唐柠冷冰冰的话刺痛了。 死皮赖脸四个字,用在自诩高贵的张诚身上,可比刀子落在身上还叫他难受。张诚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张诚尴尬地笑笑,笑容却并不轻松,甚至可以称得上沉重。 在这种时候,他完全轻松不起来。 “我现在已经有新的生活,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来打扰我。”唐柠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已经有送客的意思。 “我不能没有你!你可以开始新生活,但是你的新生活里必须有我!”张诚发出强势宣言,拦在唐柠面前,不让唐柠走。 “若佳……” 男人的嗓音,富有磁性。 身形高大的男人,只穿着单薄的衬衫,紧贴皮肤的布料勾勒出八块腹肌,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凌乱,衬得他本就俊美的脸越发的撩人。 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男妖精。 “这就是你说的新生活!”张诚错愕地盯着唐柠,“你,你和小叔什么时候,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玄。 “把你龌龊的眼神收起来。”唐柠笑脸一收。 第234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5 “你和小叔什么时候好上的?”张诚咬了咬牙质问,眼睛在唐柠和张玄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完全没把唐柠的冷脸,放在心上。 “我没有,信不信,随你。”唐柠解释得心累。 张诚还是一脸怀疑。 “有时间的话,去找个工作。”张玄站在唐柠身边,举止亲密。 张诚被这一幕冲击着心神,完全没听见张玄说什么,他盯着唐柠,好半晌才艰难开口,“你不是要我相信你,可以,那我们结婚吧。结婚,我就相信你。” 唐柠没有动怒,反而抚掌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 张诚被她的反应弄得怒火高涨,诘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自作多情,我说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唐柠取出一张支票,“毕竟我们曾经是未婚夫妻,你现在有难,我……” 这样的态度越发刺痛张诚的双眼,他夺过支票,撕成碎片,“不准你拿钱侮辱我。” 唐柠一脸愕然,“拿钱侮辱你,我没这个恶趣味。我只是单纯的,不想你连块肉都吃不上。” “那你到底想怎样,怎样才能跟我结婚。”张诚屈辱地说。 看着张诚表情屈辱,唐柠就特别想笑。 我去,张诚还能更不要脸一点! 谁要和他结婚? 张诚未免太自大,两个人现在完全没关系,他还觉得她一定会跟他结婚?非他不可?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何必在他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和你结婚我有什么好处,你没钱没房没车,心里还有个白月光,嫁给你,除非我脑袋进水。”唐柠笑了,她虽然平时总是笑,笑得非常温和,可现在不一样,她的笑容中隐隐有嘲笑的意味。 等到张诚被笑得移开视线,她才讽刺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哄我骗我。” “我没有……”伶牙俐齿的唐柠太过咄咄逼人,让张诚无力招架,尤其是在他心虚的情况下。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喜欢我的钱,难不成你喜欢我这个人?”她毫不客气地反问,声音慢慢变得冷硬起来,“你自己不聪明,就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张诚感觉一阵头痛,觉得唐柠咄咄逼人,嘴巴太毒,一点都不可爱。 唐柠往那一站,眼皮子微微往上那么一翻,眼珠子黑漆漆的盯着张诚,里头蕴含无数令他退却的东西。 他发觉自己对这个女人越来越陌生,明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个时候却觉得非常的陌生,感觉只有名字没变,其他都已经大变样。 在张诚想东想西的时候,唐柠就一直盯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张诚一米八大男人被她盯得节节败退。 张诚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脸色涨红,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诘问,“你怎么这么物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苏若佳。” 物质,哼,我不光物质,我还暴力呢! 张诚被丢出门,张玄丢的,就像是丢一个大型垃圾那样。 张诚这个一米八的汉子,在张玄面前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唐柠没阻止,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她真想为张玄鼓鼓掌。 对待渣男,能不哗哗就不哗哗,丢出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你没事吧,为这种男人生气不值得。”张玄的声音温柔磁性,目光中只有浓浓的关心。 “我不生气。”唐柠是真的不生气,因为她根本就没爱过张诚,又谈什么痛苦失落。充其量就是替委托者不值。 这样平静的态度让男人有些意外,他仔细地看唐柠一眼,半晌笑着说,“我现在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会不会太迟。” 男人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拉长,眸光里,有着浅浅的温柔。 唐柠就算没有结过婚,好歹也曾经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如果这都看不出来张玄对她有意思的话,那之前的二十多年,算是白活。 “我喜欢单身,单身好,没束缚。”唐柠浅笑,喜欢单身,一个人,就是委婉地拒绝。 张玄盯着唐柠的表情有点古怪,既像是无奈,又有点儿释然的意味。 唐柠没有回应对方的意思,她是来为委托者完成心愿的,其他不必要的事情她都不想理会。 何况张玄一开始给她的印象并不是那么的好,这个男人危险可怕酷爱刺激,做朋友还可以,做老公,根本驾驭不住。 张玄轻笑,他以前也小,只是笑得不真诚,唯独这个时候带着几分烟火气。 张玄有点失落,但他很快就又振作起来,他是喜欢这个狐狸一样的女人,但也只是喜欢,仅此而已。 被拒绝,张诚也不勉强,一双黑眸静静地凝视她,“要不要我帮忙处理张诚?” “不用管他,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唐柠毫不犹豫地拒绝。 别人给予的帮助,哪有自己亲手将对方送到地狱里来的痛快? 如果可以的话,她倾向自己虐渣,而不是通过别人的手。 张玄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再说帮忙的事。 她不需要依附他,不需要他帮忙,因为她足够精明,也足够狡诈。 两人共度一个闲聊的懒洋洋的午后。 离别的时候,唐柠和张玄一道下楼——这是第一次两人一起走,从前都是张玄办完事转身就走。 已是盛夏,虽然绿树成荫,可依旧酷热难挡,张诚走在前面,唐柠走在后面。 没走两步,张玄开口,“不用送,天太热,容易中暑。” 天太热,唐柠也就没坚持,只叫司机动作快一点,张玄转身,一双黑眸静静地凝视她,“再见。” 车子慢慢朝前走,男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不会再见啦,男人的大本营在国外,如无意外,短时间内不会回国。 等他回来的时候,任务肯定已经完成。所以再相见,见到的人,也不会是她。 唐柠收整心情,上楼。 第235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6 在丁怀志心里,木绒绒就像一株娇嫩鲜艳的水仙花,羞涩纯洁,如同一张白纸,被他染上了色。【最新章节阅读.】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他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要命的洁白。 而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勉强算是一朵水仙吧,只不过不干净,在嫁给他之前,就已经有过人了,还生过孩子——这个事实丁夫人在跟他结婚之前并没有告诉他,还是在她发现自己得了癌症之后才说出来的。 这么跟木绒绒一比,真是高下立判。木绒绒天真单纯的犹如一只可爱的小绵羊,不管什么事,只要丁怀志一说她就相信,有时候玩的花样多了,就拿走后门来说,半大不小的丫头,娇嫩嫩水灵灵跟朵花儿似的,学校里追求她的一大堆,又是个雏儿,却愿意为了他忍住羞涩任他予取予求。这点丁夫人就不能比,这么多年了,丁怀志想玩点花样她都不乐意,嫌脏,嫌侮辱了美好纯洁的爱情。 所以说啊,这男人要是想移情别恋,他能找出一千一万个理由来证明是你的不好。木绒绒哭得抽噎,还不敢大声,从头到尾都委曲求全,可丁夫人呢?一进门先是破口大骂,然后就是对他的小水仙抽耳光,更是把他都给打伤了,丁怀志要是愿意回头那才真是有鬼了。他冷冰冰地瞪着丁夫人,说:“不要胡闹,快出去!” 木绒绒哭得更厉害了,丁怀志心疼的要死,赶紧把她抱在怀里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丁夫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竟然都忘记哭了。从以前开始,她就是最会哭的那一个,要不是她的眼泪,孟父怎么会那么快就弃械投降签了离婚协议书?这么多年来,她更是用眼泪无数次地让丁怀志为她折腰。可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在几十年后的今天,竟然出现了一个比她更年轻更美貌也更会哭的女孩出现! 她哭,对方也哭,还哭的更加惹人怜惜。 就连丁灵都心疼的站到木绒绒那边去,还用控诉地眼神盯着她这个母亲,说:“妈咪,你听爹地的话,不要闹了好不好?绒绒真不是故意的,她指是太爱爹地了,所以……她很愧疚,总是跟我说对不起你,但是,妈咪,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的啊!她只是恰好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爹地啊!妈咪你之前不也经常对我们说,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就要全力以赴去追求去争取吗?现在绒绒不过是按照你的话做了,有什么错?再说了,都这么久了,爹地为了照顾你累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绒绒的出现让他的生命里出现了彩色跟微笑,难道你要残忍地再将这些从爹地身边夺走吗?!” 一字字一句句,皆是控诉与埋怨。每个字丁夫人都认识,可融合成句子到了耳朵里,她却听不懂了。这些话的确很耳熟,几十年前,她刚跟丁怀志相爱的时候,丁怀志就是这样跟他的第一个妻子说的!后来,那个可怜的女人受不住这个刺激,跳楼自杀,一尸两命,今天……今天竟然又报应到她身上了! 丁夫人不敢相信地盯着丁怀志看,他满头满脸的血,可他却没有擦,而是柔情蜜意地抱着比他小几十岁的女孩,柔情蜜意的哄劝安慰。丁夫人顿觉头晕眼花,一时之间,竟被刺激地晕了过去。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这刺激,估计又要在医院里躺上一阵子了。 既然事情已被撞破,丁怀志跟木绒绒干脆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起来。反正丁夫人活不长了,就算化疗能再让她活个三五年,她的身体也不能履行夫妻义务,难道他要连着憋几年不成?让丁夫人继续保留着丁怀志妻子的头衔,丁怀志觉得,自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他觉得丁夫人不够懂事。她要是肯静下心来想想现在的处境,就该知道,这是她欠他的,最后的方法就是以后跟绒绒两个人和睦相处,这样不是很好吗?绒绒是个懂事听话的女孩,谁看了都会喜欢的。以前丁夫人不就拿绒绒当干女儿看待吗?如果以前可以,那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了? 好在绒绒乖巧,并不一定要现在就嫁给他,而是愿意一直陪着他。丁怀志很满意了,他想,等到丁夫人一死,他就要迎娶绒绒,让她成为他的第三个妻子,也是最后一个。 丁夫人瘫在病床上泪流满面。就在这之前,丈夫深爱她,女儿尊重她,她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一转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怀志怎么会变心呢?他、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就连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都不懂得体谅她的痛苦,竟然站在了小三那一边!千言万语无法诉尽丁夫人心里的痛苦。她恨哪!以前跟丁怀志手挽手去逛街购物的人是自己,现在却成了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可她能怎么办?脱离了丁怀志,她根本什么都不是。她的信用卡,她的首饰她的现金乃至于她的衣服鞋子,都是丁怀志给予的,她依附丁怀志生活几十年,早就丧失了谋生的能力。这个时候离开丁怀志,无异于找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生着病,化疗需要一笔巨大的费用,如果她跟丁怀志离婚,那么谁来为她付账? 丁怀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有恃无恐,知道无论如何丁夫人也不会把他跟木绒绒的事情说出去的——除非她已经不要命了。而在外人面前,他仍然做出一副深爱妻子的模样,表现的十分深情。 一天天看着这对狗男女秀恩爱,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这一天,她身体刚好了些,便吵着要出院。医生不同意,丁夫人竟然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 她是要去哪里呢? 原来,是要去施氏。 她知道,孟柠是不会帮她的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妈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丁夫人也不会孤注一掷来找施荣。现如今,施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想赶走木绒绒,让丁怀志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丁夫人只能求助施荣了。 可想见施荣,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一没预约而没电话三没身份的,前台甚至连为她致电顶楼都不肯!丁夫人心里又气又急,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样的冷眼! 最后她只能坐在大厅里等待,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直到十一点下班之后,她才看见了施荣。 彼时他正跟身边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男人说话,丁夫人见了,急急地迎上去。施荣被她一拦,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才认出这是他无缘的岳母大人。今天她不像平日穿的那么高贵典雅,而是穿着套病号服,看样子是匆匆忙忙从医院跑出来的。 望着施荣漆黑的眼睛,丁夫人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施荣!施荣,我、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想求你的!” 闻言,施荣眯眼,“哦?” 见他似乎挺有兴趣的样子,丁夫人连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可施荣极富耐心的听完,却淡淡一笑,说:“很精彩,可惜不关我的事。” 说完就要走。丁夫人焦急地连忙拦住他的去路,施荣的眼迅速凝聚了暴风雨,丁夫人被他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的不肯撒手,“你、你必须帮我!”掷地有声地说完,声音又恢复到了乞求,“求求你了……就算是看在露露的面子上,也帮我这一把吧!”否则她就一无所有了啊!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些个人,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处境。待在丁家,做个明面上高贵风光实际上却名存实亡的夫人,难道不比来求他好?张凰咂咂嘴问:“我说你啊,与其来求施荣,你还不如买两块钱□□下水里呢。”干脆利落又不拖泥带水,还能得到全部遗产。当然,这得做得极为隐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露露?”听她提孟柠,施荣本来已经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望了丁夫人一眼。“你也有脸提露露的名字?” 丁夫人还是很怕施荣,可除了他,她已经想不到有谁有那个能力帮她了。这些年她虽然是丁怀志的妻子,但却很少跟他有生意上的应酬,因为丁夫人一直觉得那铜臭味儿不好闻,有损于她幻想中美好的爱情,所以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因而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帮助自己。 娘家人是肯定不可能的,她又没什么朋友,那些贵妇朋友根本就帮不到她什么忙,当得知她落难的时候,她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帮助也不是同情,而是嘲笑。 谁叫在此之前的那些年,丁怀志完美丈夫的面具戴的太好了呢? 直至今日,丁夫人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丁怀志突然就不爱她了? ... 第236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7 “张诚他过得不太好,你去看看他,就一眼。”喵喵眼巴巴地盯着唐柠,双手紧紧绞扭在一起,讷讷道,“就一眼。” 闻言,唐柠眯眼,“看看他?就一眼?” 见她似乎有点兴趣的样子,喵喵连忙将张诚的现状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唐柠极富耐心地听完,却只是淡淡一笑,“他是很可怜,但是这不关我的事,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说完就让司机继续开车。喵喵焦急地扒住车窗,唐柠的眼黑沉沉,酝酿着风暴,喵喵被她的眼神煞到,可还是倔强地不肯撒手,“你、你必须帮他!” 掷地有声地说完,声音又恢复成可怜兮兮的模式,“如果连你也不愿意帮他,他就会一无所有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帮过他。”唐柠嘲讽地笑笑,“我给过他支票,只是他不要,我也没办法。” “我,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和我走,他想见你。”喵喵不依不饶。 唐柠盯着喵喵,似笑非笑,“我说过我不是垃圾回收站,你赶紧走吧。不然,我就叫保安来轰你。” “我不走。”喵喵摇摇头,表情倔强。 “你这样死缠烂打,很难看的。”唐柠的一张红唇柔软而又美丽,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喵喵的心上。 死缠烂打四个字,用在自诩高贵的喵喵身上,可比刀子落在身上还叫她难受。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她非常生气,但现在有求于人又不得不低头,得,这笔账她先记下,来日方长,她总会找到办法报复回去的。她面上露出乞求的笑来,“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堕落颓废下去!你忍心吗?” 忍心,为什么不忍心,唐柠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铁石心肠。 车窗一点点合上,差点被夹到手的喵喵,心有余悸。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喵喵下意识地捂住白嫩的小手,倒退一步,脸色红红白白。 她死死咬住嘴唇,有点崩溃地冲着唐柠大喊,“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恶毒,这么冷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骂人的话,能有点儿新意吗?”唐柠唇角的弧度不变,“我时间很宝贵,没有其他事,以后你也不要来找我。” “可是,可是……” 保安来赶人。 喵喵不想走,她试图再次拦截车辆。 她跑的时候太急,没注意到地上还有石头,啪嗒一下摔在地上,鼻血一下子就冒出来,头晕眼花,说不出的难受。 “起来吧。”保安不冷不淡地说。 “拉我一把,我头晕。”喵喵发出难受的呻吟。 “男女授受不亲。”保安顿时离她两米远。 喵喵大怒,她对那个女人万般忍耐,是因为有事相求,可这个男人呢?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看不起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看门狗。”喵喵轻蔑地看一眼保安,压低嗓音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保安面色不变地看一眼喵喵,“请你不要妨碍我正常的工作。” “我就妨碍,你能把我怎么样!”喵喵有恃无恐。 “报警。” “你你你……”喵喵咬咬牙,暂时打退堂鼓,经过保安时,发出意味深长的冷笑。 “怎么样,她怎么说。”张诚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他两眼放光,一脸的期待地盯着喵喵。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出事以后一直焦躁抑郁的脸上,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咣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得四分五裂,喵喵突然有点恍惚。 她这么狼狈,张诚不安慰她,反而一张口,就是那个恶毒女人。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喵喵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张诚完全没发现喵喵的不对,毕竟在他心里,喵喵就像一株娇嫩鲜艳的水仙花,羞涩纯洁,如同一张白纸。 只爱他一个,不爱钱,不物质。 娇嫩嫩水灵灵跟朵花儿似的。 公司里追求她的一大堆,可她从来没有动摇过,这样的女孩哪里找。 “你说我是穿这件西装好看,还是穿这件西装好看。”张诚充满希望地说,看着喵喵的时候,眼神发亮。 两套西装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一扫往日的颓废。 “这个好看。”喵喵敷衍地说,整个人说不出的沮丧。 “真的,那就这套。”张诚兴高采烈,把西装直接往身上套,套到一半才发觉不对劲,“你还没告诉我若佳她怎么说?” “她,她说不想见你,对我的态度也很差。”喵喵有点低落,她红着眼,委屈巴巴地补充,“你看,我身上的伤,就是她干的。” 伤口小的可怜,只是擦破一点皮,有点发红,连创口贴都不需要贴的那种。 张诚心中一紧,西装掉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她不想见我,她为什么会不想见我,难道她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我不相信!”张诚两眼放空,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完全没发现喵喵的不对劲。 谁叫在这之前的那些时间里,喵喵完美情人的面具戴的太好了呢? 喵喵站在一边,看着他变得像疯子一样,脸上布满疲惫之色,她只觉得一阵阵的失望。 她再也没有办法维持含笑的轻松姿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颓废的张诚,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她脑海中蓦地回放起不久前张诚充满期待和野心的话…… “你放心,等苏家落到我的手中,我就娶你做老婆……” 苏家落到他手上…… 他手上…… 喵喵俯下身,手指攥紧裙摆,越发坚定自己的念头。 她要走,她要走得远远的。 因为张诚这个男人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她劝过张诚去找个普通工作,有本事有学历的人,不至于混不上饭吃,可张诚却看不上那些普通工作,然而好一点的职位,根本不会考虑他。 想当经理,想当总监,拿个百万年薪,还是张家少爷的时候,这叫务实肯吃苦,现在,这就纯属是yy过度的神经病。 第237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8 张诚大口大口地喝酒,喝完酒,他将**子往地上一砸。 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喉头涌向胃部,烧得他头脑浑浑噩噩,眼泪都快出来啦。 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他的身体摇晃两下,险些跌倒在地上。 喝完酒不消停,对着喵喵怀念起他年少时的奢华生活,他曾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 而现在,他不过是个穷困潦倒又没本事还没工作只能靠女朋友养的废物点心。 一想到永远要和这样的张诚在一起,她就觉得心肝脾肺肾拧在一起疼。 她和张诚交往以来,终日购物逛街喝下午茶,结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白富美,也一个比一个能花钱,往往出去一趟刷掉几十万块。 好在张诚有钱,副卡随便刷,她从来不说钱,可精致的生活,处处都要钱。 苏家只是小康家庭,根本没有几十万上百万拿给子女随便花的作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种习惯天长地久,随着时间镌刻在骨子里,决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现在张家没啦,张诚自顾不暇,根本没钱供她挥霍。 喵喵觉得自己已经很省啦,一个月一个包,一个月一套化妆品,一个月两套衣服,加起来也就小十万。 是的,也就小十万!!! 十万块对大学时候的她来说,是很大的一个数目,她从来没拿过这么多的零花钱。 当时一个月生活费两千块,当时绰绰有余,可现在只是一**化妆水的钱。 现在好朋友们都知道她有钱,总约她玩,她也大方,出去玩就主动买单,根本不在乎花多少…… 被人奉承的滋味真好,所以即使没有钱,她也要打肿脸充胖子。 不想被人知道她落魄的现状。 手机收到好友的一条消息,说某大牌上的新货美得很,陆续有白富美入手,问她要不要。 新货确实很漂亮,也很符合她的心意。 她手贱,脑袋还没反应过来,问价格的消息就发出去啦,好友说不贵,一万多点儿。 好友继续安利,说她穿上肯定好看,显白显瘦显高!一分钱一分货上身效果不是吹的! 要是张诚没落魄,她肯定舍得,可现在的她却不太舍得。 她感觉烦躁又丢脸,干脆回说不买,然后把这个好友拉黑。 “水……水……水……”张诚发出难受的呻吟。 喵喵淡定地瞧着张诚发酒疯,完全没有喂水的意思。 又收到一条消息,是一个小视频,中年男人站在专柜,指的正是新货,实物比照片更动人心。 男人笑问要不要啊,喵喵脑袋一热,回个消息,要。 这种能买买买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太让人没法抵挡。 喵喵一想起买买买就刹不住车,前两天看过的那个包,她也想要,之前女星戴的项链超闪耀,还有,还有,半个月以后,手链限量版要开售,那个品牌,她非常非常喜欢…… 这一切,张诚是完全给不起的。 所以,只能和他说对不起。 喵喵把拉黑的好友,又放出来,豪气地放话,明天出来玩,我买单。 关掉手机,喵喵辗转反侧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公司出差,老板钦点,所以不得不去。 临走前把冰箱塞得满满的,把张诚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要他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也不要酗酒,等她回来。 她拖着小行李箱,推开家门的一刹那,忍不住回头。 张诚站在门口,一道光照在他的身上,那样的亮,那样的温暖,美好的一如初见,她是一只可怜瘦弱的小猫咪,他是那个英俊又善良的男人。 可是…… 喵喵忍不住眼眶一热。 “傻瓜,哭什么?”张诚走上来,摸摸喵喵的小脑袋。 怕他察觉不对劲,她对他露出活泼又俏皮的笑容,“还没走,就想你啦。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乖,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张诚笑容满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肯定不会乱走的。” “嗯嗯。”喵喵点点头,笑容灿烂,“我相信你。” 然后,转身就走。 张诚追上去,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其实不当总经理,没有百万年薪其实也没关系,我也可以做普通的工作。”他又补充,“以后我也不会去找苏若佳,其实两个人平平淡淡地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真的?!”喵喵惊讶地张大嘴巴,她有那么一点点迟疑,就那么一点点,然后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张诚眉眼弯弯,点点喵喵的额头,“当然是真的。” “我走啦。”喵喵撅着嘴,和张诚恋恋不舍的告别。 这副姿态真是娇憨可爱,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分别,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因为公司需要,所以出个差。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张诚等啊等,却没有等到喵喵回来。 她到达目的地以后,就和张诚煲电话粥,电话里她的嗓音清脆又娇嫩,还带着喜悦,她甜甜地告诉他,这一切顺利,不出一个礼拜,肯定能回家。 然后撒娇说,回来的时候,他身上不能有酒味不能有烟味,不能把脏衣服乱扔,还要赶紧找个工作,振作起来。 张诚又是甜蜜又是头疼,酒送人,烟也送人,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西装革履出去面试,一切都非常的顺利,有那么一瞬间,张诚觉得这样也不错。 虽然没有房没有车也没有钱,可至少还有她。 他在家中满怀希望,结果却没能等到喵喵回来。 她失踪了,上司报案,结果没有一点讯息,监控拍摄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被一个捂住嘴巴,拉上车,不知道被带往何方。 张诚整个人差点就奔溃,生活对他多么的不公平啊! 钱没了,女朋友不见了,亲人坐牢了,感觉自己就是一张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失踪十天,张诚等得脸色发白,他心中都有一个糟糕的念头,可依旧没有放弃。 他想的是,只要她回来就好。 可是老天没有听见他的祈求,喵喵消失的第十天,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于是戒掉的烟酒又出现在张诚的身边,脏掉的衣服,就随便扔在地上,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没啦,因为没有一个老板能接受一个精神恍惚的员工。 第239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29 张诚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要把迷路的喵喵找回来。 找遍以前的“好友”,忍受奚落,终于攒够来回的路费和住宿费。 他走到喵喵消失的那个城市,焦急地寻找小女人的踪迹,走遍城市的角角落落,还是没有找到喵喵的痕迹。 也是,警察都没有办法找到她,他一个普通人,没有钱,没有权,面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 而喵喵在干嘛,她在购物中心购物,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所以这个也要买,那个也要买。 出差,就是个幌子,喵喵是个秘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秘书,陪吃陪喝陪上床的那种。 所以她的失踪,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踪,而是她一手谋划出来的,既可以顺利的脱身,还可以让张诚一辈子都记住她。 问喵喵爱不爱张诚,还是爱的,不过这种爱,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她现在的计划是先过两年的潇洒日子,再从爱慕她的男人中挑个长期饭票,嫁过去做个贵妇。 她长得这么漂亮,这么招男人喜欢,生来就应该是要享福的。 有舍有得,喵喵奔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去,那么就要舍弃张诚这个落魄的男人。 一个微博消息跳出来,小姐妹在港城玩耍,逛街购物美容spa,一个没落下,看的喵喵非常心动。 她失踪前,小姐妹就约过她,可惜她忙着跑路,就没去。 现在她就更不能走,因为她现在属于失踪人口,不要说签证,就是**都不能用。 一想到这个,她忍不住又给张诚记上一笔。如果不是他,她就不必东躲西藏的。 喵喵没有失踪,这点没有人比唐柠更清楚。 侦探事务所的人,一直盯着喵喵和张诚的小动作,所以喵喵的异常举动,完全没有逃脱唐柠的法眼。 照片上的她不像平日穿得那么清凉,而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只露出眼睛和眉毛。 也不知道喵喵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自导自演,成为绑架案的女主,让喵喵的身份,在这个国家成功地消失。 唐柠没想到喵喵居然这么狠,能狠下心,这么对待张诚。 张诚头上顶着青青草原,还以为女友忠贞不二,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他非但不恨喵喵,反而满世界地寻找她的踪迹。 张诚遭此巨变,瘦上整整一圈,眼眶深陷,以前的风度翩翩,以前的风采,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张诚的头上甚至冒出好多根白发,一夜白发,真不是说假的。 喵喵真是把张诚坑得不轻呀! 唐柠不得不承认,喵喵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只要喵喵不出现,只要她一直使用假的**,那么张诚永远都不会找到她,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在张诚的心中,喵喵就永远是一株娇嫩鲜艳的水仙花,羞涩纯洁,像一张白纸,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永远都会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心里的白月光。 找到她,将成为他的执念,生活虽然困苦,可精神上却是幸福而又满足的。 而喵喵呢,仗着年轻貌美,她可以肆意挥霍,总有男人愿意为她买单。 现在是陈政,将来也有可能是其他男人。 无一例外,这些男人都很有钱,而且愿意为喵喵花钱。 也许有一天她会厌倦这样堕落的生活,找一个接盘侠,过上平淡的生活。 不出意外的话,她永远不会出现在张诚的面前,因为一旦出现,谎言就会被戳穿。 如果照这个情况发展,任务就会彻底失败。 所以她绝不给对方这个机会! 她不想再看到喵喵春风得意的模样。 之前压在手头的照片,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喵喵想跑路,没门。 一份邮寄给张诚,一份邮寄给陈政的老婆。 至于张诚收到这些照片,内心是什么感觉,唐柠管不着。 还有就是陈政的老婆,不知道又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喵喵。 唐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再说,她也没想着要喵喵死掉,她只是要把真相公布于众。 然后,嘿嘿,谁也别想好过。 人心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你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 因爱生恨,相爱相杀,想想也知道,故事肯定会发展得很精彩。 张诚收到一封匿名信。 拆到一半,就掉出来一张小照片,上面是一个喵喵跟一个男人共进晚餐,不过那个人不是他。 张诚的手有点颤抖,他将信封完全拆开,里头是一叠照片。 喵喵和男人喝咖啡,逛街,坐同一辆车,一起出去玩,笑容灿烂,举止亲密…… 喵喵身上的衣服,非常眼熟,都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穿过的,这样一联想,简直要疯。 张诚额头上青筋暴突,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没有之一。 照片底下是一个地址,张诚铁青着脸,连夜就往指示的地址赶去。 张诚现在就像是关在笼子里暴躁的野兽。 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 事业失败,感情受挫让张诚心里的愤懑无处发泄。 之前唐柠就说过,天真有的时候是很可怕的。 喵喵不想和张诚在一起,可又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所以她选择让自己合情合理的消失,让张诚满世界找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如果她的计划成功,那么张诚的医生都要为她的天真买单。他可能永远不会停止寻找她的脚步,他会永远记得有那么一个女孩,她深爱他。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早晨,她拖着小行李箱,推开家门的一刹那回头,对着他不厌其烦地叮嘱,早晨的太阳照在两个人的身上,阳光下的喵喵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纯洁。 那样的喵喵美好的像是一场梦,一个让张诚心甘情愿沉溺其中,不愿意醒过来。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就相当于有人拎起锤头,将他的世界打碎。 这种伤害,对张诚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没有人,可以原谅这样的背叛。 之前满世界找人,看上去就是个笑话。 第240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30 喵喵脑回路这么奇葩,爱上她的张诚脑回路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张诚爱喵喵的时候,可以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尊与性命,可当他恨上一个人,那种恨意,也是极具毁灭性的。 既然他活在地狱里,喵喵也别想置身事外。她想把他撇到一边,去过她的潇洒人生?不可能! 张诚想,如果自己身在地狱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喵喵一起拉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人,生死相依,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在愤怒的驱使下,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张诚整夜没合眼,大清早就在喵喵待的小区楼下蹲守。 整个人看上既阴郁又可怕,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诚然,喵喵是漂亮的,不然那么多的女孩当中,陈政不会一眼就看中她。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很纯很纯,让人永远不会把她和龌龊联系在一起。因为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单纯,单纯到就连发火都是可爱的。 所以在漂亮女孩当中,喵喵也是出类拔萃,萝莉的脸蛋,萝莉的气质,魔鬼的身材,尤其招中年男人的喜欢,因为这样的女孩,看起来很容易打发,看上去一点心机都没有。 喵喵穿着白色的长裙,眉眼弯弯,扑到一个中年男人的怀中,脸上的笑容比春花还要灿烂,还要惹人怜爱。 “我想去吃城东的刺身,据说那家味道很不错……”喵喵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陈政爱怜地搂住喵喵的肩头。 “没,没事,我认错人了,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喵喵拍拍胸脯,小脸看上去有点苍白。 那个人没有张诚高,没有张诚壮,侧脸看上去有点沧桑,应该不是他,不,绝对不是他才对。 警察都没找到她,他怎么可能找到她。因为心虚,喵喵赶紧戴上帽子,又戴上口罩,心里才踏实起来。 张诚想着喵喵的笑脸,怒火中烧,她看起来还是那样温柔纯善,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她说话的口吻也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不是他。 张诚终于确认自己是被绿啦,他顿时露出怒容来,张诚一拳砸在地上,青筋暴突眼珠通红,如果不是理智尚存,现在他的双手应该在喵喵的脖子上。 张诚在暗处偷窥喵喵,离开他以后,喵喵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每天都笑得非常灿烂,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难过。 张诚痛苦地揪自己的头发,他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自己,喵喵其实是爱他的。 张诚轻轻笑起来,笑容却并不轻松,甚至有些阴暗。在这种时候,他完全轻松不起来。 喵喵从前表现出的形象有多么温柔多么善良多么天真,被爆出真面目的时候,被欺骗的人,就有多愤怒。 张诚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阴暗的念头,只等付诸实践。 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张诚实在等不住,于是就瞅准时机,将喵喵堵在巷口。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外表还是像水仙花一样美好,内里却是烂泥一团。 张诚眼冒血丝,凶神恶煞地瞪着喵喵,“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当然爱,我只爱你一个。”喵喵大声说着,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张诚,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是吗?”张诚发出意味不明的笑,“我看你没有我,过得也很开心。”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喵喵,张诚非常危险,不能惹。 她灵机一动,“你赶紧走,这里很危险。他们把我抓起来,强迫我……”她赌的就是张诚不清楚真相。 喵喵抬起头,长长的眼睫轻轻眨动,就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看起来真是可怜到极点。 张诚讽刺意味极浓的一笑,反手就是一巴掌,他暴怒地瞪着喵喵,看着她清纯天真的面孔很快肿起来,嘴角沁出血丝,没有一点怜惜。 在喵喵的记忆里,张诚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没有任何暴力倾向,像是现在这样的打她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看着张诚通红的眼睛,和放在腿上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 她的心底涌起非常不祥的预感,心惊肉跳的。她转身就跑,跑得那叫一个干脆。 “报警,报警,这个人要抓我,他是坏人。”喵喵抓住一个男人的袖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她深知自己的优势在于装可怜,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委屈巴巴的模样。 坏人,呵,张诚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剜一眼喵喵,上去粗鲁地扯她的胳膊。 “她是我老婆,和我闹矛盾。”在陌生男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张诚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里头全是两个人的亲密照。 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喵喵露出丰腴的前面和瘦削的腰肢,以及一双长长的细腿。 真的是很漂亮,也很清纯,男人轻佻地吹个口哨,落在喵喵身上的眼神,变得有点不正经。 “不要看,不准看。张诚,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喵喵气得浑身颤抖,以前怎么没有看出张诚居然是这样无耻的人,竟然能把她这么私密的照片,给别人看。 她扑上去,抢夺张诚的手机,结果正中张诚下怀,这一次,他绝对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 张诚像是夹小鸡仔那样把她拎起来,动作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救命,救命!”喵喵扯着喉咙呼救,可惜没有什么用处。 陌生男人以为真是夫妻俩闹矛盾,所以视而不见。也因为看过喵喵的全身照,担心张诚酒后算账,于是就溜之大吉。 喵喵被粗鲁地丢到车上,因为害怕,所以缩在小角落,不敢动。 “为什么玩失踪?”张诚冷冷地说。 喵喵委屈地噘嘴,“我没有。” “你说谎。”张诚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过去。喵喵的半边脸还没来得及消肿,就又青紫一片,看起来十分吓人。 第241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31 “说为什么要玩失踪?”张诚铁青着脸,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没有玩失踪,我是有苦衷的。”喵喵死鸭子嘴硬,拒不交代事实。 有苦衷,呵呵,骗人。 张诚永远不会忘记最后的那一通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清脆又娇嫩,还带着浓浓的喜悦,她甜甜地告诉他,她马上就要回家,然后对他提出一大堆的要求。 张诚甜蜜又头疼的应下来,然后赶紧打扫卫生,把床单被罩全拆下来洗干净,被子晒得暖洋洋的,等待他的小女人回来。 等待,他的爱人和幸福的源泉。 可是她没有回来。 每每想到这里,张诚都是一肚子的火气。他越生气心越狠,心越狠,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就要受罪。 啪,又是一耳光。 他扇得非常用力,喵喵的嘴角已经被打破,流出血来。 她充满恐惧地看着张诚,连连后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看着张诚狰狞的面孔,怕得不要不要的。 “又撒谎,我叫你撒谎,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欺骗我!”张诚看着喵喵惨白的脸,冷冷一笑。 现在张诚的眼神还哪有什么温柔,他就是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看到张诚这副嘴脸,喵喵恶心的要命,以前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这个男人暴力又一无是处,还会打女人,实在太可怕。 “我没有撒谎,我和那个男人只是朋友关系。上司的老婆是个醋坛子,非要污蔑我是小三。我只能在这躲一躲。” 人在紧急的时候,大脑飞速运转,所以很快喵喵就想出合理的借口。 “是这样吗?”张诚幽幽地说。 张诚的声音无比的平静,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这份平静却让喵喵心里有点发毛。 现在的张诚,活脱脱就是一个神经病。 喵喵飞快点头,“真的是这样。” 怕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会被张诚猜破她的心思。 她赶紧伸手握住张诚的手,郑重地说,“我不会骗你的。” 张诚反握住她的小手,微眯着眼睛低低笑起来。 幽深的小巷,这样古怪的笑容,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喵喵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要我相信也可以,你必须跟我结婚。”张诚强硬地开口,他在喵喵的身上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如果什么都得不到的话,他不甘心。 张诚现在迫切地想要抓住一样东西,来缓解心中深深的自我怀疑。 “结婚?”喵喵的声音尖锐,带着不可置信。 喵喵是不愿意结婚的,更何况是嫁给这样的张诚。 “你难道不想和我结婚?”张诚愤怒地说。 看着张诚通红的眼睛,和放在腿边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她心头一颤。 这样的张诚,让喵喵一下从不满的心情中脱身而出,她还有个大麻烦没解决,张诚。 暴怒中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你永远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她必须小心行事。 “你不情愿?为什么?是因为我没有钱,没有房,没有车,还是因为你没有爱过我!”张诚如今也刻薄起来,姣好的眉目扭在一块儿冷笑。 喵喵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觉得现在的张诚,是可以被她轻松敷衍和哄骗过去的。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是失踪人口,即使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她得顺着张诚来。 “连求婚仪式都没有,就想这样把我娶回去,人家不要嘛。”喵喵跺跺脚,把一个羞涩的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 她的眸子柔情似水,那样的天真痴情温柔,张诚不觉痴了。 张诚还在犹豫,他舍不得啊,舍不得伤害喵喵,他是真心喜欢喵喵。 他现在一无所有,喵喵就是他的命。 可是喵喵到底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因为被骗过,所以他格外谨慎。 “我走以后,你有没有把房子打扫干净,有没有乖乖吃饭。”喵喵不高兴地噘嘴,“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你看你瘦的,你这个大坏蛋,就是故意让我心疼。” 她扑过去想要抱住张诚,可张诚却轻巧地避开了。喵喵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张诚装模作样地叹息,“即使我没有房没有车也没有钱,甚至以后可能不能给你优渥的生活?” “我愿意,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这个人。”喵喵很给面子地做出娇羞的神色,“等我把户口本偷出来,我们就领证。” 喵喵唱作俱佳地表演着,把一个全心全力为爱人着想的女人刻画的入木三分。 这么会儿唐柠要是瞧见的话,指定鼓掌大笑三声,瞧这无师自通的演技,怪不得张诚会被她耍得团团转。 她不去当演员,实在屈才。 喵喵的计策其实挺完美的,她的谎言编造得也很美丽。 可惜因为有“前科”的缘故,并不那么的让人信任。尤其是她表现得这么积极,一看就有问题。 张诚压在喵喵身上,有点昏暗的小巷内,他的面容有点模糊不清,声音低沉的有点诡异,“你又在骗我?” “我没有,真的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喵喵嗷呜一口,咬在张诚的肩膀上,她咬得不重,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撒娇。 张诚的身体一软,爱怜地摸摸喵喵的脸蛋,就在喵喵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头上传来张诚低低的声音,“你在撒谎!” 张诚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喵喵不着寸缕,和一个中年男人玩妖精打架的游戏,白嫩嫩的少女,一双细腿勾在男人身上…… 这叫没关系,她又在撒谎。 被迫欣赏完自己的杰作,然后看着张诚近在咫尺的脸和深不见底的眸子,喵喵差点昏厥过去。 完蛋,这是要死的节奏。 “你说我现在杀了你,抛尸荒野是不是很简单?”张诚发出低低的叹息,“反正你已经是失踪人口,即使死掉,警察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因为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时间会冲去一切痕迹,等你被发现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腐烂得连脸都认不出来。” 喵喵顺着张诚的猜想,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一具支离破碎、高度腐烂的尸体来,也不知道是感觉冷还是怎样,整个人直打哆嗦,根本停不下来。 “不,不要……”喵喵害怕地直往后躲可是后面就是一堵墙,她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张诚的眼睛有点发红,手背上青筋直跳,手下的力道几乎都能将喵喵的下巴捏碎,“你说我舍不舍得杀死你?” 第242章 我的情敌是只猫32 喵喵被张诚这一通说辞惊得差点跳起来,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掰开张诚的手,挣扎之下,却感觉到张诚的手滑落她的脖子上,缓缓地收紧。 喵喵脖子一紧,呼吸顿时不畅起来,她掰不开张诚的手,又不敢大力挣扎,唯恐刺激眼前情绪失控的张诚。 张诚的表情有点癫狂,分明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模样。 “张、张诚……”喵喵可怜兮兮地拍着他的手,“放、放开我,不,不要……” 她怕自己不小心点燃张诚的的怒火,连挣扎都动作都不敢太大,男女体力相差悬殊,如果张诚一心想掐死她,她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张诚死死瞪着她,闻言唇角微勾,“你怕死?” 喵喵呼吸一滞,艰难地说,“我当然怕死……” 张诚的手微微放松一点儿,大拇指在张诚眼角一滑,指尖就沾上点点泪水,他舔着指尖的水渍,低低笑起来,“我张诚不是一直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吗?要不你现在猜一猜……” 张诚说着,语气渐轻,眸子里却带着暴戾,“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如果猜对的话,我也许会放过你。” 喵喵微微睁大眼睛,以她对他的认识,这就是不准备放过的意思。 不行,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绝望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 喵喵越绝望,张诚就越开心,他就像一个变态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喵喵。 半晌,张诚手掌猛的一缩,眼神变幻。而后一把将人甩掉,喵喵完全没有准备,于是她一下子就被甩到地上,地很硬,摔在地上很痛。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都被摔断啦,喵喵捂着身体,疼得直翻白眼,然后嗷嗷大叫。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里面?”远处传来大叫,“你需要帮助吗?” “救……”喵喵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张诚上去直接堵住她的嘴巴,眼神凶恶,“不准叫。” 被捂住的嘴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喵喵疼得额头泛出黄豆粒大小的冷汗,浑身都在哆嗦。 张诚探出头,两个学生打扮的人,站在巷口,东张西望,不敢往里走。 这地方不能久待。 张诚露出诡谲的笑,取出一个**子,打开**口,对准喵喵的鼻子,喵喵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就不省人事。 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脖子、腰、四肢都被扣在一根柱子上。 喵喵露出恐惧的神色,她试图尖叫,可嘴巴被胶带封死,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一抬头,发现这个房间又小又暗,还有老鼠爬来爬去。 等到张诚爬楼梯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她被张诚囚禁在这个地方。 呜呜呜,她恨恨地盯着张诚,双眼在喷火。 “不要用这样的眼睛看着我。”张诚懊恼地皱眉,“这样会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 然后他取掉喵喵口中的布,无视喵喵疯狂的挣扎和求救,就那样一直一直看着她,好像能看到地老天荒。 “这是一个废弃的养猪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尽管,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说完,他露出兴奋的笑容。 喵喵发出绝望的呜咽,正如她想的那样,她的消失,连小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陈政身上,可陈政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有功夫去关注她。 陈太太不动则已,一动就相当的生猛,当着全公司的面,啪的一下,将照片往陈政脸上甩。 照片上身材虽然保养得宜,却仍然有稍许松弛的中年男人,身下压着个白嫩嫩的少女,一双细腿勾在男人身上,眼神迷离。 男人就像是一条大黑鱼,压着身下嫩生生的小白鱼,硕大肮脏的物什,在泥泞的小洞里,张牙舞爪地进攻着。 陈政额头全是密密的冷汗,他不停地对他的妻子解释。 早就把喵喵这个小情人,忘到爪哇国。 陈太太先是直接撸掉陈政的总经理位置,说陈政就是因为钱太多,时间太空,才有闲工夫去勾搭女人。 然后就是起诉离婚,因为婚前财产公证的缘故,陈政净身出户,人到中年,一无所有,面对这种的境况,他就想不起喵喵这个小情人。 所以喵喵的期待,注定落空。 陈太太是个商界女强人,本就是大众关注的焦点,又因为霸气侧漏的举动,频频上热搜,陈政的脸,暴露在媒体的聚光灯下。 至此,唐柠的任务圆满完成,就让张诚以为陈太太是那个活雷锋吧。 收尾干净利索,唐柠琢磨着,任务应该是圆满完成。 至于以后的生活,要看委托者自己怎么过。 一天,苏若佳有点发烧,排队挂号等看诊,期间因为走得太急太快,又因为发烧反应出其的慢,走的时候和一个中年女人撞个正着,差点摔倒在地方。 对方连连道歉,一张沧桑的脸是满满的歉意,她眯着眼睛看着她牵着大腹便便女人离去的背影,许久以后,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喵喵的妈妈。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又是谁? 喵喵好奇心起,就赶紧追过去,她也不怕找不到人,因为大腹便便的女人,肯定是去妇产科的,然后她就看到更吃惊的一幕,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 那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很久不见的张诚。只不过他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从前的张诚是儒雅自信的女强人,可现在,他的走路一拐一拐的,显而易见是个瘸子,整个人看上去又瘦又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那大腹便便的女人是谁?因为怀孕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肥肥的,可依稀能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喵喵。 苏若佳怕被发现,赶紧将口罩戴上,站在暗处观察,这才发现喵喵的不对劲。 她的表情呆滞眼神茫然,就好像是个……傻子一样。她的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张诚温柔地给她擦口水。 张诚带着喵喵进去做产检,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疼爱她的模样。 等到她做完产检的时候,苏若佳故作好奇地问医生,“刚才出去的那对夫妻好奇怪啊。” 医生是个年过五十看起来很富态的女性,听到她的话笑呵呵的,“有什么奇怪的,那男人的老婆是个傻子。说起来也可怜,几年前被拐走,好不容易回来的时候,精神上就已经出问题,整个人痴痴傻傻的。” “不过这可是个好男人啊,对老婆不离不弃的,也不嫌弃她以前的遭遇,对她如珠如宝的。”医生很爱聊八卦,再加上苏若佳亲和力十足,不知不觉就说上一大堆,然后才一拍脑袋,“差点忘记正事,你怀孕几周?” “我……”苏若佳刚想说自己没怀孕。 “是不确定怀孕没怀孕吧?”女医生笑眯眯的,“来验个血。这个比验孕棒准。” 苏若佳没拒绝,因为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八卦,因为好奇,所以故意跟上来的。 被抽血的时候,她的思绪跑远。 喵喵大腹便便,变成傻子,然后,孩子是张诚,这怎是狗血两个字可以概括。 再者看张诚瘸掉的脚,和寒酸的打扮,也知道,这些年,他过得非常不如意。 知道两个惨的惨,傻的傻,这就已经足够啦。 现在的她,很幸福,婚姻美满,老公对她宠爱有加,唯一的缺憾就是还没怀孕。 “苏若佳对吧,怀孕四周,来,做个更细致的检查。” “我?怀孕?” 这可真是天赐的礼物,如果不是撞上喵喵的妈妈,她现在已经在打点滴,治发烧感冒,也许还会吃药,因为不知道自己有宝宝,所以…… 只能说好险。 张诚和喵喵如何,她已经不想关注,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很幸福。 而伤害过她的人,过得并不如意。 如果不是因为奇遇,她应该早就死了,死在这两个人的手中。 她对这两个人遭遇并不同情,反正他俩也没死,命都还在,受点挫折,受点痛苦不算什么。 第243章 民国孤女1 一阵失重的感觉,融入一具身体中,耳边吵吵嚷嚷的,还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唐柠闭着眼睛没动,暂时先接受任务的信息。 不过任何的信息都没有,唐柠询问9009,她可以感觉到9009就在她的身边,可就是不出现,真的是非常想手撕9009,整天看戏,不干活。 没有记忆,也就没有任务方式。 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鬼知道她想要什么,这个任务该怎么搞。 果然有点奇葩啊。 耳边尽是人说话的声音,语言有点艰涩难懂。 人很多,所以这肯定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 唐柠内心又一次浮现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心头发堵。 委托者没有心愿没有记忆,鬼知道她的心里想要什么。 系统这个大坑比。 又来坑她。 唐柠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在一辆火车上,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因为没有一个搭理她,问她渴不渴,饿不饿。 这里的女人穿旗袍,穿洋装,这里的男人有的穿马褂,有的穿西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是民国。 唐柠掏掏掏,掏出一张火车票,这是一张极具年代特点的火车票。 车票号9071,大小为5cmx10cm,比硬卡票大好几倍。 车票上下皆盖有红印,第一行印有“中华民国国有铁路”,第二行印着“陇海铁路”,第三行“特别快车”四个字大而醒目。 这张车票的始发站是“新丰站”,到达站是“西安站”,车票等级为“三等”,票价1元。 印中心为xx党党徽,具体乘车时间用针孔打印在票面最下端。 这张车票,是个线索。 至少让唐柠知道委托者的目的地是什么,出发地是什么。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知道高兴的事,因为她一点委托者的记忆都没有。 谁来接她,有没有人来接她,她要投奔谁,谁是可以信任的,谁是不可以信任的,她是一点数都没有。 甚至她连委托者的行李是哪件都认不出来。 火车缓缓地往前走,唐柠一直静静地坐在那,幽幽地望着窗外的风光,清丽的侧脸像一朵幽静的百合花,实际上,她的内心在疯狂地吐槽。 系统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不,应该说是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不然,怎么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小姐,火车已经到站,您不下车吗?”列车员过来打断唐柠的思绪。 唐柠收回发散的思绪,轻轻地回过头来,矜持地对列车员点点头,眼角慢慢垂下,在洁白的脸上形成一片扇子般的阴影,“抱歉,我这就下车。” 列车员不知怎么的,脸突然红起来,其实其实他已经看这位小姐好一会儿。 新月一般细致的眉毛,乌黑的眼珠嵌在莹白的脸上,她就像是仕女图上走下来似的。 唐柠拉过行李就走,虽然她认不出自己的行李,可是她路远,其他人比她早下车,所以这剩下的箱子就是她的。 箱子虽然小,可重量一点也不轻,也不知道委托者这么娇弱的女孩,是怎么把它带上火车的。 为什么说娇弱呢?因为唐柠没走两步,就觉得手心钝钝的疼,委托者手心的肌肤太过娇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干过活的那种。 九月的西安正是雨季,淅沥沥的绵绵小雨下个不停,无论是街道还是衣柜,都是一股湿哒哒的感觉,腻味的人难受,让人不想动弹。 唐柠站在火车门口,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来接她。 所以,在茫茫人海中,她怎么确认自己的身份,她怎么找自己的家人,她又怎么完成委托者的心愿。 一无所知让她如何完成任务呀。 唐柠简直想9009,既然委托者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亦或者是自己封闭自己的记忆,为什么它就不能调查一下,给一点基本的东西好不。 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唐柠站得腰酸背痛,整个人萎靡不振。 没有人来接她,竟然没有人来接她,然后现在怎么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不知道自己的愿望,一个可怜巴巴的失忆少女,提着个行李箱,像个神经病一样,站在火车口这边,望眼欲穿。 要笑不能哭,可是真的笑不出来。 难道要她随便抓个人问,知不知道她是谁,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好神经病啊。 怎么办,唐柠咬咬牙,眼神幽幽地看向远方,不偏不倚,正对9009的位置,如果目光可以杀系统,9009坟头的青草已经三米高。 真想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管,破罐破摔。 可是不成,因为那样就是失败,而她输不起。 所以,只能选择振作起来。 她还就不信,偌大的西安城,就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回新丰站,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只要找到一个线索,然后抽丝剥茧,肯定能知道委托者曾经的生活轨迹。 至于心愿,只能到时候再说,毕竟现在她连自己是谁,目的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前路又艰又险,深呼吸,没用,还是想把9009拉出来打一顿。 等着,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它打得连它爸妈都不认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做好心理建设的唐柠,提着行李,找旅店,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租房子住,不现实,然后唐柠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唐柠摸遍全身,只有八个银元外加一把铜元。 现在这个时候银元的购买力还很不错,八块多钱省着用能撑一段时间,可问题在于她是住旅馆,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假如她现在有委托者的记忆,等人,还是找工作,心中自然有章程,可现在…… 如果找不到人,又不出去找工作,她可能就要去喝西北风,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唐柠把等人和找工作排个轻重缓急,再等两天,如果还是没等到,她就去找工作,先度过眼前的难关,缓过这口气再说,然后动身返程,摸清楚委托者的情况,另做打算。 第244章 民国孤女2 第二天,又是同一个地方,唐柠拎着个行李箱,苦苦地等,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一个女人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唐柠,心肝宝贝地叫着,“笑笑,我的宝贝笑笑……” 女人一边擦眼泪一边笑,一身旗袍和发髻单独看中规中矩,没什么出格,放在她身上,温婉又美丽。 “幸好你没事,都怪你表哥,不会做事,竟然把你来的时间记错。”女人一咬牙一跺脚,一把年纪,看上去还有两分天真。 唐柠一抬头就看见那个不会做事的表哥,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的个子很高,俊秀的脸庞上是温和抱歉的笑意,笑容看起来很真诚。 不过总让人觉得违和,能把表妹来的时间都记错,想想都觉得不对劲,他看上去很有钱,那一支手表,一看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样的人,肯定是奴仆成群,他不记得没关系,总有人帮他记得,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只能说他是故意的。 虽然前路看起来很艰难,可是很显然,唐柠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摸清委托者的情况,然后再说其他的。 唐柠笑的中规中矩,“没什么,不怪表哥,可能是我来之前,没有说清楚时间。” 一路上,女人左右两边逗着两个孩子说话,她精神高涨,十足卖力,誓要在唐柠和年轻男人之间搭起一座桥。 不过效果一般,唐柠埋头装羞涩,委托者小时候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多说多错,所以干脆做哑巴。 一方不配合,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没有用。 所以车里车内是一团和气,不过总觉得有两分刻意的尴尬。 这个表哥,对委托者没有什么好感,完全是敷衍不在意的态度,没及时来接人,估计也是一个下马威。 委托者一看就是保守没怎么出过门的样子,眉眼间带着两分怯懦,装扮也和现在时髦的女性,完全不一样。 箱子里是清一色的袄裙,不露胳膊不露腿的那种,好在这个时候不热,不然的话,唐柠只怕要疯。 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人来接,怕也要怕个半死。 所以唐柠对这个看起来俊秀的表哥,没有一点好感,觉得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渣男。因为他的行为很渣,而且没有歉意,连个道歉都没有,感觉真的是心塞塞。 虽然这个舅妈看起来很友好的模样,可是唐柠总觉得此行不会那么愉快。 这种古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郑园才结束。 相比于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郑园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唐柠怕自己是个炮灰表妹,所以,对于表格,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而且这个表哥对委托者这个表妹也没什么好感。 这个原因可以慢慢找。 做好心里建设,唐柠才下车,可能是委托者没怎么坐过车的原因,唐柠现在有点想吐。 “我有点晕,还有点想吐。”唐柠柔柔弱弱地说。 她难受,总不能还拉着她的手,谈这个谈那个吧。 因为对委托者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唐柠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交流就不交流。 现在这个情况,装失忆,有点不太现实,没有撞到头,没有落水,一觉醒过来,和别人说,我现在失忆,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_←没有人会相信的。 委托者现在是个孤女,因为父亲去世,所以来投奔舅舅。这完全就是寄人篱下的节奏。 感觉委托者有点像林黛玉,不过林黛玉的手中好歹还有不少钱。 可委托者却是一点钱都没有,全身家当,不过八个银元,还有一点金银细软,样样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整个人细皮嫩肉的,完全是娇小姐的模样,然后身体娇弱,不过是站那么一小会儿,脚底板就磨出三个水泡,夜里还有一点感冒的迹象,吓得唐柠赶紧喝碗姜汤压压惊。 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小孤女,舅妈看不出是不是真心喜欢她,表哥不喜欢她已经是事实,这么看下来,她的处境不会比林黛玉好到哪里去。 在车上的时候,舅妈话里话外都是撮合委托者和表哥的意思,这让唐柠感觉相当的不妙。 她一听表哥表妹,孤女什么的,就感觉不太好,自古表妹多炮灰呀,寄人篱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照过镜子,委托者长着小巧鼻子樱桃嘴,眉眼弯弯,眼睛水汪汪,一派楚楚可怜的表情。 这样子多像两面三刀,表面楚楚可怜,内心腹黑的恶毒表妹呀。 表妹这种生物,向来都是用来炮灰的。而且还是这么楚楚可怜,说不定动不动就梨花带泪的表妹。 既然唐柠说难受,舅妈就赶紧打住话题,冲儿子挤挤眼睛,示意儿子领唐柠去房间。 唐柠装作没看见母子俩的眼神交流,眼观眼心观心,看起来非常拘谨的模样,减小自己的存在感,装透明人。 年轻的男人,装作没看见母亲的眼神暗示,站在边上不说话。 “笑笑,来,我带你去房间休息。以后你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不要拘谨,我啊,是真的很喜欢你这样乖巧的女孩。”女人笑得亲切,亲亲热热地拉着唐柠往前走。 房间布置得非常典雅,看得出来是花过功夫和心思的,红木雕花的大床上一床淡色的绸缎被子,上头细密的花纹,梳妆台上是各种胭脂水粉,“不知道你爱什么粉,我就捡时兴的买。”又仿佛不经意地指指跟在身后的年轻男人,“你表哥可出过不少主意。” 连接人都的事,都忘个一干二净,会记得准备胭脂水粉,怎么可能。 唐柠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破却不说破。 “谢谢舅妈,谢谢表哥。”唐柠站在原地,木讷地说,眉眼间是两分淡淡的哀愁。 这种哀愁非常符合她孤女的身份,父死母亡,身如浮萍,孤苦无依,她伤心,她难过,很正常啊。 第245章 民国孤女3 郑母站在儿子身边,一直扯他的衣服。 “表妹,你就当这是你的家,在这没有人敢欺负你,如果有谁惹你不高兴,你尽管说,表哥给你做主。”他的声音清脆爽朗,不是低沉的,咬字清楚,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盯着唐柠的眼神,不闪不躲,看起来非常的真诚。 如果不是看见这些个小动作,唐柠差点就相信他是个热心的表哥。 这是一位一眼看过去就很讨人喜欢的出色青年。 皮相就已经不俗,如果他再温柔体贴,小意关怀,时不时地再说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暧昧话语。 那么,要俘获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应该是十分容易的。 不过这只是唐柠的一番猜测,一个孤女,没钱没权没势还没人撑腰,这个表哥也没必要费心思勾搭委托者才对。 委托者的境遇,怕是比林黛玉还要不堪,至少林黛玉的父亲还是很有钱的,贾府养着她的目的虽然不纯,可也不会让她穷得没有一分钱。 可唐柠,现在是真穷,全身家当七个银元,哦,你问她,那一个银元同一小把铜元呢?当然是已经被花掉,这钱真要花起来,还是很快的。 那些个值钱的首饰,唐柠暂时是不准备动的,因为这都是压箱底的东西,能不动就不动。 人走掉之后,唐柠关上门,开始收拾行李,把衣柜一打开,满衣柜全是漂亮袄裙,没有一件旗袍,也没有一件洋装。 这些袄裙看上去真是光华璀璨美不胜收,上头的花纹细致精巧,都是顶尖的绣工,拉出来一看,看上去大约是合身的。 美是美,可这也给唐柠一个警示,委托者和这郑园是格格不入的。 年纪不小的舅妈尚且最新潮时髦的旗袍和洋装,展现女人的曲线美,而年纪轻轻的委托者,却穿着保守的袄裙。 然后,唐柠观察起房间内的装饰,一个字,贵,换个字,还是贵,是不是好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事有反常必妖,对一个小孤女这么好,怎么看都不对劲。 唐柠掀开被子,坐进去,盘着腿摸着下巴思索,这委托者身上有什么值得郑家图谋的。 没有记忆的任务真是烦,比没有心愿的任务者还难要难搞。 连故事的走向都不清楚,只能连蒙带猜的,烦。 唐柠整天自己的屋里呆着,没事就不出去,在郑园里像个透明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看起来非常的无害。 即使唐柠这么无害,郑园还是没有一个下人敢怠慢她,每个人都毕恭毕敬的,好像把她当成未来的女主人一样对待。 越是这样,唐柠心里越是毛毛的,她已经习惯性地把人妖魔化,因为这个态度实在是反常。 所以她现在要赶紧搞清楚委托者的家世,还有爸妈是怎么没的,又为什么来投奔舅舅。 如果有信息的话,就不至于畏手畏脚,这个不敢干,那个不敢干。 她也可以根据已知的信息来推测未来事情的走向。 唐柠扮演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反正只要羞涩地低头,说话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因为唐柠看起来太无害,所以根本没什么人提防她。 唐柠不着痕迹地将郑家的基本情况摸清楚,这郑家是和洋人做买卖的,也就是人们说的买办,进口外国工业品,出口国内的原材料。 这样的买办,在后世为人所不耻,因为买办们的业务越熟练,赚的越多,就意味着越多的外国商品涌入国内,国内民族工商业受冲击越严重,破产得越厉害!民族工商业发展越烂,买办就越强势,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不过现在弊端还不明显,因为舶来品在价格上,在工艺上,有不小的优势。 所以郑家在当地,依旧享有盛誉。 郑华是郑家独子,是个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喝过几年的洋墨水,会一口流利的英文。 喜欢西餐,喜欢西装。 这样的男人,一看就和委托者没有共同语言。 然后,唐柠就发现,舅妈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和郑华是良配。 他面冷心热,容易害羞,其实人很好,而且因为接受的是西式化教育,所以他喜欢一夫一妻制,以后只会娶一个妻子。 这让唐柠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于是只能装傻充愣,装作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暗示。 然后她就发现,以前郑华对她这个表妹还有点客气,可从知道母亲要让她这个表妹成为他的妻子,这份客气就荡然无存。 说到底还是迁怒。 唐柠表面上小心翼翼的,但是心底却是冷冷一笑,说得好像谁上赶着想嫁给你似的。 不过这样看来,他倒是不像渣男,因为他不欺骗感情。 也许是因为唐柠看起来太木太蠢,所以舅妈有点按捺不住,“笑笑,你可想过永远留在这。” 唐柠:你让我如何回答。 答应不答应都不大好。 “你也到结婚的年纪,我觉得你和你表哥挺合适的,你要同意的话,就点个头我给你们张罗。”郑母笑容看起来非常的和善。 唐柠装作一脸震惊,“您的意思是让我和表哥结婚?” 看来一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郑华,唐柠讪讪一笑,“舅妈,我不合适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着你们长大的。”郑母笑得灿烂。 唐柠:近亲结婚,生孩子容易畸形的,摔。 “表哥也是这么想的?”唐柠将皮球踢给郑华,以他对她的冷淡,应该会严词拒绝吧。 “你要同意,我们就结婚,你很适合我。”郑华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剧本不是这样的,摔。 唐柠可以看出来郑华的表情是不情愿的,不过他还是同意结婚。 这是为什么? 唐柠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总觉得有阴谋。 不管有没有阴谋,反正她就不嫁。 她不嫁的话,应该不会有人把刀架在头上逼她。 所以唐柠抬起头,楚楚可怜地说,“父母双去,守孝还未结束。而且笑笑只是一个孤女,和表哥门不当户不对的,表哥值得刚好的女子,所以笑笑不能和表哥成亲。” 第246章 民国孤女4 郑华诧异地看着唐柠,完全没想到她会拒绝,毕竟这西安城,想要嫁给他的女孩,比比皆是。 “既然表妹不愿意,就不要强人所难。这强扭的瓜不甜。”郑华冷冷地说,然后看也不看唐柠一眼,转身就走。 唐柠得出一个结论,他还是不想成亲的。 “这孩子真是……”郑母拉着唐柠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唐柠的手背,眼神很是慈爱,“笑笑,舅妈是真的喜欢你。如果能成为一家人该多好啊!” 说完她一脸暗示地看着唐柠,眼神中满是期盼。 唐柠装眼瞎,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她就看见郑母的一张脸黑下来,可能是因为她演得太逼真,太投入,看起来太像一个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人,所以才会让郑母忘记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唐柠思索着怎么离开郑园。 这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总觉得郑家对她不怀好意。 舅舅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整个人看上去有两分阴郁,虽然他极力掩饰,还是被唐柠看出两分端倪。 这郑家怕是惹上麻烦啦。 郑父把唐柠叫到跟前,笑得一脸和蔼,“一转眼,你就这么大啦。” 两个人寒暄着,郑父询问她在郑园的生活怎么样,想吃什么就叫厨房做,千万不要拘束。 要什么,跟账房支钱就行,不要拘束。 唐柠点点头,表示这里很温暖,就像她的家一样。 郑母旧事重提。 唐柠巴拉巴拉说自己的身份,现在不成亲,成亲的事以后再说,要为父母守孝,其他的事情都等守孝之后再说吧。 反正现在守孝就是她的护身符,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守孝挡一挡。 郑园的几个丫头趁着雨天,三五成群地躲在檐下,边看雨,边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闲话。 她们今天如此放松的缘故是,郑园的几位主人一个都不在。 老爷带着少爷去做买卖,夫人出门参加小姐妹的机会,连管家也殷勤地跟上,只有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表小姐。 唐柠不爱使唤人,然后存在感又很低,所以主人一走,伺候她的丫鬟,就松懈下来,躲在屋檐下偷懒。 春兰抿着嘴轻笑,“这个表小姐,好大的面子啊,竟然是夫人和少爷一起去接!” 夏竹剜她一眼,有点不屑地说,“人家是名门闺秀,夫人乐意去接,怎么,你有什么不满。” 恐怕不是眼热夫人去接,是看到少爷去接,心里不舒服,哼,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春兰听出夏竹话里的不善,也不接话,反正夏竹嘴巴里对她总是没好话的。 倒是那位表小姐,她听干娘说过,那位表小姐是夫人给少爷定好的少奶奶咧。 有的人啊,真是生下来就比她们命好。 那个被羡慕命好的表小姐——正在拐角处偷听。 看着春兰,一脸“思春”的模样,夏竹有点不高兴。 “我劝你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少爷这样的人,也是你可以肖想的。”夏竹冷冷地敲打春兰,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因为长的貌美,她一贯对春兰没什么好的态度,她以后可是要做姨太太的人。 这,这夏竹实在嚣张。 她可从来没有肖想过和少爷在一起,少爷俊朗无双,才华横溢,一举一动皆风华,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 不过夏竹就…… “表小姐和少爷站在一起看着很是般配,我听说,这表小姐这次来,就是要嫁给少爷的。”春兰坏心眼地拉长语调。 “哼……”不合时宜的轻哼声响起,夏竹有点不忿,还有点不屑。 “你不要看这位表小姐这么穷酸的模样,就看不上她,据我所知,这顾家可不一般。”春兰卖起关子。 “你说说怎么个不一般法?”夏竹急切地追问。 春兰微微一笑,“没别的就是有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表小姐怎么可能……” “表小姐,这雨大,你怎么站在这……”秋菊板着一张脸,站在唐柠面前,眼中满是不赞同。 春兰和夏竹对视一眼,然后跑得飞快,这在背后,嚼人舌根,被当事人逮住,可是要死的。 这表小姐以后可是郑园,正儿八经的女主人,惹不起,惹不起。 偷听被抓个正着,唐柠脸不红,心不跳,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有个耳坠掉啦,你来的正好,和我一起找找看。” “表小姐,少爷走的时候吩咐我办件事,所以我现在……”秋菊说着抱歉的话,眼底却没多少敬意。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这不发威,人家还真当她是病猫。 这么蹩脚的理由,亏她编得出来。 作为一个可揉可捏的“包子”,唐柠软软地说,“你忙你的,我找我的,表哥的事要紧。” 这些天,郑园,她也不是白待的,委托者的事,她心底已经有数。 其实委托者的家世还是不错的,父亲是商人,在当地很出名的那种,所以应该是比较有钱的。 不过在一次出行的时候,被土匪劫持撕票,货被抢光,然后桃之夭夭。 委托者顾笑笑本来是个娇娇女,一时间失去双亲,父亲这边的亲人完全不管她,只惦记她的钱。 当然因为是郑母说的,所以可信程度要打一点折扣。 不过族内的长辈,不好,应该不假,不然委托者为什么要来投奔舅舅,三四年不见,想想也知道亲不到哪里去,毕竟人的关系都是楚出来的。 不过这么一来,郑家热情的有点诡异的态度,就可以解释得清楚。 感情她这不是寄人篱下,而是带着大笔的家产来的,难怪舅妈对她这么上心,她以为自己现在是个小可怜,可在张家人眼中她就是活的金山银山。 难怪对她这么大方,如果她是个有钱的孤女,房间这么奢侈,就一点都不奇怪。 虽然委托者的父母貌似很有钱,产业可能也有不少,可是唐柠现在一根毛都摸不到。 这大概就是没有记忆的坏处。 第247章 民国孤女5 当然委托者一个人来投奔舅舅的目的,估计也不单纯。 一个不懂买卖的孤女是撑不起门楣的,族里的长辈又不安好心,只想要她的钱,不准备好好对待她。 两边一比较,委托者咬咬牙,溜出来,孤身一人来投奔舅舅一家。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唐柠在火车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因为委托者投奔舅舅,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利益。 逃跑的途中,委托者好不容易拨出一个电话,结果却被人恶意放鸽子,说好要来接她的表哥,没有来。 对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因为没有一点记忆,所以唐柠完全猜不到,在这之后委托者身上到底过什么事? 也许她打电话联系上表哥,然后因为种种原因和表哥结婚在一起,也许就在来西安城的第一天,就出事,谁知道呢? 反正唐柠是猜不出来,在委托者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以至于她连一点记忆都不愿意给她。 不过在她的悲剧当中,郑家扮演的应该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才是现在的真实写照。 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无害,所以根本就没有人防备她,于是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让不怎么忠心的仆人,把郑家父子俩的行踪出卖得干干净净。 两人根本不是做什么生意,谈什么合作,而是直奔委托者的老家。 不是唐柠故意用有色的眼光去看人,而是这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为她谋福利,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想方设法瞒着她。 前有狼后有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不成她还要学委托者一样,再逃一次。 逃是好逃的,可以后呢! 如今世道混乱,若是没有本事,很可能就会遇上危险。 不过这郑家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因为没有记忆,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按照自己的步伐走,走一步是一步。 唐柠一直秉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做派,不过这外界的时局动态,却是没有错过。 虽然不知道她这个封建死板的大小姐,为什么非要订报纸,不过郑家人也不会这种小事上过多干涉。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皇帝的存在,封建王朝被推翻,军阀混战,外国势力虎视眈眈,战火在各个地方燃起,陈旧的思想正在受到强烈的冲击…… 这里的很多新思想放在前朝,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可在这里却已经一点点被人们认可。 在这里,女人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上学,学习各种知识…… 大街上的女人极少部分已经开始露胳膊露腿,缠小脚之类的旧俗被一点点摒弃。 虽然现在的社会大环境还是有点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社会已经发生变化,正在朝一个更加开放更加平等的方向发展。 郑父终于回来,郑母非常的高兴,挽着丈夫的手臂,有点埋怨地说道,“你这次怎么去这么久?” 郑父拍拍夫人的手,温声说道,“遇到点事。” 郑母一听,紧张起来,连忙追问,“什么事?要紧吗?” “唉,这顾……”郑父发出淡淡的叹息,余光瞥到唐柠,将未说完的话一收,露出和善的笑容,“笑笑来西安这么久,还没出去玩过吧。这两天让这个臭小子陪你去转转。” “爹,我一点都不臭。”郑华笑得一脸无奈。 郑父假作生气的样子,虎着脸说,“男人是泥做的,你不臭谁臭。” 做事要打郑华,郑华被郑父用木棍捅在腰间,故意哎哟一声,装作疼痛难忍的模样。顿时大厅内笑成一团,看起来其乐融融非常的和谐。 只是当郑父回房间以后,他的脸色就不复刚回来时那么温文尔雅,而是真的沉下来,“这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是说……”郑母眼底闪过一丝郁色,然后为郑父沏上一壶茶。 郑父又是愤怒又是懊悔,“早知道就赶紧让华儿和笑笑定亲,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听到这话,郑母手上一抖,直接把茶水都打翻,“可是华儿不喜欢笑笑,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况且这笑笑也不识好歹,我前头提议让她和华儿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百般拒绝……” 她也知道如果丈夫一意孤行,成功说服华儿,说不定华儿真的要娶顾笑笑。可她是不满意的,身份配不上不说,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再说她之前那么一提,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以守孝为由婉拒。 这么一来,本来想带她出去见见世面的念头,完全打消。 还有就是,她心里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慈母多败儿。”郑父一脸的不耐烦,“你什么都不懂。” 如果笑笑真的对华儿有别样的意思,相信他这次应当能讨好,相信,眼前这件棘手的事会有转圜的余地…… 他双目放出光亮,吩咐下人,“叫少爷过来。” 父子俩在书房密谈。 “表小姐,少爷在偏厅等你。”夏竹敷衍地行个礼,隐隐还是能看出她的不忿。 身为郑园的丫头,都是统一穿着简单大方的服饰,不过很难有女孩子能穿得出众。 这个丫头编着精巧的两个麻花辫,盘在耳侧,一张巴掌脸楚楚动人,搁在一众相同穿着的丫头中,可以说是脱颖而出,怪不得她会自视甚高,心也跟着大起来。 老实说,她这么想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人往低处走,水往高处流,这念想也不错,成为姨太太,吃喝不愁,有人伺候,享受荣华富贵,对她这样的奴婢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可惜模样标致,人却有点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妥妥的炮灰。 这郑园内的适龄丫鬟,哪个没点小心思,哪个不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可唯独夏竹表现得最为明目张胆,在知道她可能是未来主母的时候,非但不收敛,反而毫不掩饰自己敌意。 想到这唐柠懒懒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的动作懒散,还透着两分颓废,可唐柠有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夏竹被她一看,都没来由地一慌。 那琉璃似的眼珠仿佛已经看穿她心里所想的一切,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打个颤儿。 没等她放低姿态,就听见唐柠淡淡地说,“你下去,让春兰进来。” 夏竹心底一松,赶紧退出去。 第248章 民国孤女6 一点都不用心,随便给外甥女随便找一个人就嫁了。 也就是说,其实委托者对侯府来说,是一个烫手山芋,尤其是在婚事这方面。 尤其是委托者几次拒绝主母,已经让侯府的人看她不顺眼。 这次落水,估计不少人都能品出别的意味来。 觉得她在碰瓷表少爷傅意致。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赶紧盖好被子,你刚在水里泡过了,千万别着凉了。”冬雪端着姜汤,放在床边,连忙整理被子,给宁舒盖上。 “小姐,喝点姜汤,别病了。” 宁舒喝下了辛辣的姜汤,在别人家里,总闹出事情,惹人厌烦。 侯府到底给了一屋半瓦遮风挡雨,她闹起来没什么底气,没准就扣上一个白眼狼的称呼。 宁舒头疼的是不知道委托者想要什么。 宁舒对备用系统问道:“委托者现在正看着我做任务吗?” 备用系统回答:“看着呢。” 宁舒:“那你能跟她沟通吗,问问她要什么?” 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看着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真的好吗? 备用系统:“无法沟通,这样是避免委托者随时改变自己的心愿,反反复复给任务者增加难度。” “而且就算能沟通,委托者已经失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宁舒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步伐走。 把姜汤喝了,宁舒就让冬雪给自己梳妆,去找老太太。 老夫人是萧彩珊的外婆,对委托者有点爱怜之心,毕竟是孤女,而且自己的女儿死了,留下这么一个女儿,老夫人多照看一下。 收拾妥当了,宁舒看着镜子里的人,穿得比较素淡,毕竟还是孝期,不适合大红大紫,浓妆艳抹的。 这么一穿,配着委托者的长相,颇有点想要俏一身孝,楚楚可怜的样子。 宁舒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炮灰女配,也许男主就是那个俊朗无双,才华横溢的傅意致。 作为小侯爷,以后侯爷的爵位会传到他的手里,是贵族,身份尊贵。 宁舒朝老夫人的院子去了,屋里挺热闹的,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一说表小姐来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 宁舒走进屋里,就感觉盯着自己的眼神各异,包含的信息很多。 傅意致也在,一身浅青色的衣服,他站在那里,像一颗挺拔有风骨的竹子。 宁舒摸了摸心口,心脏貌似没有怎么狂烈地跳动,难道委托者并不爱傅意致。 不然看到她身体都没有都没有什么反应,嘴巴能说谎,但身体诚实,是一件真实的事情。 见到了喜欢的人,肯定彪肾上腺素,心跳加速。 难道是自己的灵魂强大,压制住了这种感觉。 宁舒决定再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傅意致说句话,这具身体就有反应呢。 老夫人看到宁舒,问道:“怎么起来了,不在床上多休息休息。” 宁舒连忙给老夫人行李,然后一一给在场的人行李。 舅母侯府夫人笑着说道:“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她虽然笑着,但是脸上的皮肤有些抽搐,细看之下,眼神带着一点厌恶和忐忑。 宁舒笑了笑,又对傅意致行了一个礼,“表哥安好。” 傅意致回礼,“表妹。” 他的声音清脆爽朗,不是低沉的,咬字清楚,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盯着对方的眼神,不闪不躲。 这是一个气场两米八的人。 宁舒的心跳倒是快了两下,难道委托者是个声控? 侯府夫人看到儿子跟孤女说话了,脸色沉了下来,尤其是宁舒再说救命之恩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宁舒:“彩珊多谢表哥的救命之恩,那样危险的时候,没有什么男女大妨,人命重要,希望表哥不要放在心上。” 就算再怎么存天理灭人.欲,人在水里扑腾,因为男女大妨不救人,这也是违背人性的。 傅意致只是说道:“表妹说得对,表妹不放在心上便好,你是侯府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 一句妹妹,就把其中的暧昧成分去掉了。 夫人笑了起来,这次笑得真切了,抓着宁舒的手说道:“你们是兄妹,他要不救你那才说不过去。” 宁舒微微一笑,“谢谢舅母,给舅母添麻烦了。” 侯府是寄人篱下,就算嫁出去了,不过也是从一个寄人篱下,变成了另外一种寄人篱下而已。 被休弃的女人只能绞了头发,青灯古佛一辈子。 宁舒现在变成了一个为前途迷茫的古代女子呀。 这世道不是一般地艰难,女人完全没什么生存空间呀。 这可咋整呢。 随便找个人嫁了,鬼知道嫁了一个什么人。 要说正好嫁给喜欢的人,机率不怎么大。 如果这是自己的人生,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在这里谈爱情太不现实了。 难道跟下人私奔? 呵呵…… 委托者如果真的碰瓷傅意致,那肯定是想留在侯府。 相比于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侯府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宁舒怕自己是个炮灰表妹,所以,对于傅意致,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而且傅意致对表妹也没什么好感。 不靠近傅意致,还能让侯府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好点。 她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但是因为傅意致的关系,在侯府生活得不舒服,那就一点都不值得。 侯府很复杂,有四房,都没有分家,大家住在一个府邸里,人多眼杂,混乱得很。 宁舒这么一个孤女,想要在侯府安生立命,必须要眼宽心亮。 大家明面上是不会苛待她这么一个孤女。 就算受到点委屈,那也不是自己家,在所难免的事情。 如果想要搬出去住,估摸着走不掉,侯府要名声,舅母不会让她走,老太太也不会让她出去。 只能窝在侯府。 如果萧彩珊不来投奔侯府,一个孤女是撑不起门楣的,家产和婚事都是族里做主,多半是利用萧彩珊,婚事不会怎么用心。 总之,委托者的境地那叫一个尴尬,非常尴尬。 第249章 民国孤女7 “这地方又不是你开的,你管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女孩翻个白眼,因为叫俏可人的外表,所以大概翻白眼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情,不然怎么解释郑华为什么会露出荡漾的小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的笑容,与平时对唐柠的疏离高傲完全不一样,这足以说明女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叫纪晓晓,你叫什么?”女孩自来熟,拉上唐柠就往里走,“把你们这新做的袄裙拿出来。” “其实我觉得这衣服中外也就是个款式的差别,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的同学非常喜欢我的袄裙。说我们的刺绣是这个。”纪晓晓竖起大拇指,笑得非常灿烂,整个人宛若一个小太阳。 “纪小姐,衣服我都给您备着呢?”老板热情得招待纪晓晓,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盛情难却,唐柠只得换上袄裙。 她一身白底缠枝蔷薇袄裙上衣,粉红绫裙随着她轻巧走动开出一朵小花来,长长的睫毛半掩着眸光,恬静如画。 同样是袄裙,相比唐柠的恬静温婉,纪晓晓却是另外一番风情。 纪晓晓一袭绣兰的湖蓝色袄裙,颈边的领口镶着一圈雪白柔软的绒毛,衬得她的脸盘儿小巧又素净,笑容灿烂。 “你真好看。”纪晓晓夸起人来,一点都不委婉。 面对这种赞美,含蓄温婉的唐柠,就只能憋气,让自己变成大红脸。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唐柠实在有点不习惯,总感觉非奸即盗,像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而且,两人之间应该是没什么私情的。 这表哥明显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果她没有看走眼的话,纪晓晓对他是完全不来电,甚至还有点不喜欢。 “你要不要来新式学堂上学?”纪晓晓笑容灿烂动人。 唐柠打量着她,小心翼翼开口,“我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生怕她不答应,纪晓晓急忙举着手保证,“活到老学到老,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所以,你不要担心学不会。” “可是……”唐柠拿眼神偷瞄郑华。 “你不会不同意吧?”纪晓晓眉眼一冷,没有给郑华好脸色看。 郑华一个激动,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的嫣红,“不会,不会。表妹能有这番造化,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挠,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那样的人!” “晓晓,我送你回去。”男人戴着军帽穿着一身戎装,肩章和胸前的扣子闪着冰冷的光泽。 军帽的帽檐在他眉眼间投下淡淡的阴影,长眉入鬓、眸光深邃,眉宇间有种刺骨的凛冽之气。 只一眼,他浑身的杀伐之气就让人不由得退缩。 这样硬朗的人,和这百货商店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此时他正定定地盯着郑华瞧,那宛若利剑的目光几乎能将人刺穿。 在这样犀利的目光下,郑华一个慌张,头就低下来。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就他这个怂样,换做唐柠,唐柠也瞧不上。 纪晓晓一走,郑华就精神恍惚,还差点摔跤,这个样子,肯定不适合逛街,所以就打道回府。 他看起来一脸的失落,就像是为情所困的可怜虫,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沮丧。 因为沮丧,所以这些天郑园的氛围一直有点奇奇怪怪。 郑华心情非常的差劲,一个伤心,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写写画画的,地上扔的都是废纸。 画画,画中女子一颦一笑,娇俏可人,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他还写酸诗,哀怨又缠绵,细腻肉麻,让人鸡皮疙瘩落一地的那种。 他对纪晓晓可能是真爱,不过纪晓晓对他应该是完全不来电。 因为他在纪晓晓的追求者中,一点都不起眼。 他爱怎么痴情,就怎么痴情吧,反正只要火不烧到她身上,就没事。 不过她想得实在太简单,郑母差点愁死,本来好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出去一趟就变得如此颓丧,连生意都不想去做,每天就知道伤春悲秋,惹得丈夫很不高兴。 她拉着唐柠,哀愁地张口,“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如果我们能成为一家人该多好啊!” 她天真的以为,有个知冷暖的人,就能改变儿子沮丧的状态。 又或者只是试试,不成也没关系,又不会掉块肉。 反正唐柠是不相信,找个女人,郑华就能有什么改变。 因为他写的诗真的很酸,酸得唐柠差点牙齿掉下来。 如果真的有人嫁过来,怕是要守活寡。 见过最好的最有趣的女人人,最志趣相投的女人,再和其他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不碰自己的妻子,一直怀念纪小姐,才是一个痴情种应该干的。 他痴情,唐柠管不着,可他若是想渣她这个身体,没门。 “我是真的中意你,你嫁过来,如果华儿,敢欺负你,我就死命教训他。”郑母说得真情实意,眼神也很诚恳,把唐柠的手,抓得紧紧的。 她也的确是真心实意的,一方面是丈夫一直想要撮合两人,另一方面是华儿眼下真的不像话。 少帅的女人岂是他可以肖想的,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我……有个事,我不知当不当说。”唐柠一脸的踌躇。 “对我你有什么可瞒的?”郑母慈祥地笑笑,“我真是越看你越喜欢,越看你越觉得合适。” 合适,是合适。 唐柠发现,委托者真是一个完美的人选,父母双亡,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嫁给表哥算得上是高攀,以后就算受什么委屈,也没有地方可以诉苦,也没人可以为她撑腰。 因为宗族的人,已经被她得罪光,对她不要说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即使她遭罪,也只会说她活该,谁让她背弃宗族在先,谁让她不知好歹。 到最后,这个中的苦楚,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郑母现在有求于她,当然是千保证万保证,可这以后呢,人的心都是偏的,反正唐柠是不相信郑母会偏心她,而不是郑华。 第250章 民国孤女8 “我和表哥有血缘关系,如果成亲的话,生出来的孩子,容易畸形,可能缺胳膊瘸腿,也有可能是个白痴。”唐柠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会显得过分软弱,又表现出她对长辈的尊敬。 “这是妖言惑众,你可不能信啊!”郑母当场反驳,“现在可是新社会不能搞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 “我也是书上看过来的,舅妈可以问问表哥,他知识渊博,肯定知道得比我多。”唐柠表面小心翼翼的,但是心里却是冷笑,你让我不痛快,我也让你不痛快,明知是火坑,也要推她一把,那就不要怪她膈应人,不过她说的也是大实话,近亲生的孩子畸形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 郑母的脸上笑容不减,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份笑容其实很僵硬,“我,我去问问。” 如果唐柠说的是其他理由,她还能劝劝,可这关系到未来子孙的事,可不能马虎大意。 郑母因为着急,没和唐柠说上两句话,就急匆匆地往书房的方向走,想找郑华问个明白。 不过她起个头,郑华就知道她说的是表妹,想让他和表妹成为夫妻,但他不想成亲,他也不喜欢这个古板的表妹。 所以他直接就点头说对,近亲结婚,容易生出怪胎来,比如说缺根手指啊,长不高啊……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对是错。 他这么一答复,郑母就很纠结,如果生出个怪胎,她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唐柠呢,她乐得看郑母纠结不自在的模样,反正本来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唐柠每天没事就跟园里的丫鬟唠嗑,大概是因为她表现得没有一点大小姐的谱,所以很容易就和丫鬟们打成一片。 不过这夏竹对她依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阴阳怪气的,一副想巴结她又不乐意巴结她的模样,这模样,让唐柠很不舒服。 所以她干脆不理她,反正她会自己作死的。 和丫鬟们打成一片以后,唐柠发现这八卦真是源源不断啊。 丫鬟们一直待在府内,几乎是全年无休,又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办法,这种时候让他们兴奋的就是八卦。 这西安城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大到西安城换主,小到哪个地方的包子比较好吃,都能说上那么两句。 三人成虎,这消息传来传去,有没有被歪曲,有没有被夸张放大,唐柠不得而知,不过也大概拼凑出那么一点东西来。 民国这个时候,国内外都比较混乱,各地割据势力虎视眈眈,都想将这个泱泱大国收入囊中。 在这西安城你可以不知道这最美的歌女是谁,这最有才的诗人是谁,却不能不知道这贺大帅和贺少帅。 因为这西安城是贺大帅扛着枪带着弟兄们打下来的江山。 早年间,这的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地的官员仗着天高远地远,肆意鱼肉百姓,直到封建王朝被推翻,这被贺大帅打下来,他们才过上快活的日子。 所以对于西安城的百姓来说,他们是真心感谢贺家父子守住西安城,使得他们免于颠沛流离,在这乱世之中,还有一席之地。 这贺大帅土匪头子出身,爹妈早得死,媳妇去得早,身边就一个儿子,也就是贺少帅。 贺大帅是个大老粗,行军打仗在行,教育孩子方面不在行。 他也是个痴情种,在找姨太太之风盛行的年代,他愣是一个女人都没有找,就守着贺少帅,爷俩个过日子。 西安城的千金小姐,个个青睐年轻时候都贺大帅,有权有势还洁身自好,不过碍于贺大帅的威名,不敢太明目张胆。 而且,大家都拿不准贺大帅到底什么个情况。 ——他不近女色,但也不是基佬,因为他也不近男色。 大家都猜他阳痿、早泄、或者不举……总之就是这方面有问题,不过也没有敢问,毕竟谁也不想脑袋搬家。 上行下效,这贺大帅不知道什么原因连个姨太太都不乐意找,不过因为他这个当权的不找姨太太,以至于这西安上上下下都不爱找姨太太。 就拿郑家来说,只有舅妈一个正房太太,姨太太一个也没有,家庭关系很简单,不过私底下什么样,唐柠就不得而知。 贺大帅没找女人,然后他又不愿意将孩子交给其他人看管,所以只能将四五岁的贺少帅带进军队,甚至是炮火连天的前线。 因此贺少帅年纪轻轻就见惯硝烟与血腥,浑身有种让人难以接近血煞之气。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可手上却不知沾染过多少的血腥,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相比贺少帅的出身显赫,这纪晓晓的出身,可以说是非常的普通。 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她出生以后发迹的,不过到现在也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可见是没什么本事的。 虽然纪晓晓是个女孩,可她在家中的待遇,一向是最好的,所以她上过学堂,读过书,还和郑华一起同过校,是学长学妹的关系。 那个时候,男女同校,还是处在实验状态,所以纪晓晓读那种学校,真的是勇气可嘉。 虽然现在的新派人士其实早就有心作出改变,他们是改革的带头人,但就算这样,这个社会对女性依然有很多不公平,比如平时一男一女走的稍微近一点,或者说孤男寡女,都会被认为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即使男女同校提出来,已经有些年头,可乐意去的还是少数,更多人还是倾向于去女子学堂。 纪晓晓推荐给唐柠的就是一所女子学堂,进这个学校读书的全是女孩,大多数人将女儿送进学堂的目的,无非是让女儿镀一层金,出来好嫁人。 也就是在上中学的时候,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纪晓晓和贺少帅相识,接下来的故事,就有点像偶像剧中的经典桥段,贺少帅对她一见钟情。 虽然没有喝过洋墨水,可纪晓晓精通英语法语德语和汉语四国语言,她还敢爱敢恨,不畏强权,连贺少帅都求爱,都能拒绝,这样的她吸引一大批的追求者,什么富豪乡绅、名门子弟,军阀后代,为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第251章 民国孤女9 不过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是贺少帅。 这纪小姐也确实是个奇女子,惹得杰出子弟一窝蜂的冲上去追求,只能说明她有魅力。 更绝的是她挖掘出很多美食,像火锅,烧烤,麻辣烫…… 她还开发出各种美容的东西,最火的好像是面膜,贴一片,皮肤就会变得水润润,反正整个西安城的千金和贵妇都喜欢用她做的东西。 这说明她很有本事。 唐柠:…… 她几乎可以瞬间确定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这个不知道是穿越还是重生而来的纪小姐。 不论是在重生文还是在穿越文中,女主和霸道军阀才是官配,郑华这种自大男,没权没势还没钱,只能是一个炮灰。 纪小姐和贺少帅在一起,那么就没郑华什么事情。 郑华肯定不敢横刀夺爱,这可是贺少帅,西安城实打实的未来当家人,如果郑华有什么举动,就会连累到整个贺府。 毕竟贺少帅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他的手段血腥比贺大帅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后站在女主角度,一个二流商人之子实在太委屈,富豪乡绅名门子弟霸道军阀爱上我,那怎么着也得配个少帅大帅之类的。 所以这郑华,就只能黯然神伤。 虽然在夏竹这些人的眼中,他的条件很不错,可把他和贺少帅放在一起比,很难昧着良心说,他比较优秀,比较合适。 纪晓晓的效率很高,说让她上学堂,就让她上,怕她跟不上,还特意找来一位资历颇深的洋老师回来,专门教她英文。 洋老师叫爱丽丝,三十多来岁,是个金发碧眼风情万种的女人。 一个保守封建的女性,学习洋文,应该是很困难的,可令爱丽丝没想到的是,两人的进展比她想象中顺利。 唐柠在学习洋文的时候进步飞快,爱丽丝都觉得自己受到惊吓,对她赞不绝口。 然后,纪晓晓还送过来一块手表。 这手表极为精巧,上头镌刻着怒放的玫瑰,在这个时代绝对称得上是大师级的手笔。这显然不是百货商店里的那些小玩意能比的。 “这东西会不会太贵重?”唐柠询问郑华,“要不我给她退回去?” “她不缺这洋玩意,你收着吧。”郑华垂下眉眼,一个月下来他清减不少,圆润健康的脸庞迅速消瘦下去,露出尖尖的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单薄。 因为怕生出畸形儿,郑母绝口不提,让两人结婚的事。 不过她也没死心,她又给郑华相看几个女孩子,但是郑华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样子,相看可以,可对于来相看的女子,他一直不不理不睬的,态度非常的冷淡。 这就关系到一个态度问题,没有一个女孩可以忍受郑华表露出来的冷淡和高傲。 都是家里精心培养出来的的女孩子,条件又不差,然后也不愁嫁。 这个男人凭什么以高高在上,以我看不上你的眼神,盯着她们。 她们学习管家,学习琴棋书画,学习洋文,这么辛苦,可不是奔着吃苦去的。 你瞧不上我,我也未必对你满意。 相看过的女孩都表示对郑华不满意,高傲自大,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长得好看又怎样,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能给人脸色看,那结婚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郑家有点钱,可也不是很有钱,所以何必上赶着受这气。 因为郑华的高傲,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对郑家的观感刷刷刷往下掉,以至于媒人一听见这郑大少的名头,就落荒而逃。 郑母被气得直捂心口,这些个女孩子,不中意就不中意,为什么还要败坏自己孩子的名声。 她拿拳头锤郑华,边说话边落泪,“你到底要怎样嘛,那些女孩子哪里不如她,为个女孩要死要活的,真是没出息……” “我还不想成亲,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她是那样的美好。”郑华一脸的抗拒。 听听,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她是那样的美好! 这么一番话下来,郑母只觉得心肝疼,这可怎么办。 那纪晓晓可是少帅的未婚妻,岂是一般人可以觊觎的! 一番交流以后,郑华的心情就越发的不好,他再一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地上又多出一堆废纸,也是亏得郑父有事出门不在家,不然就他现在这个熊样,非得挨揍不可。 因为得罪的女孩太多,郑华的名声也不大好,然后郑母发现偌大个西安城竟再也找不到一个合她心意的媳妇人选。 她本来侥幸地觉得,让儿子见见这些个女孩,说不准他能看中一个,可没想到他竟把人得罪得这么彻底。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就落到没人要的地步呢,郑母有点想不通,她这一钻牛角尖,就生病啦,卧在床上,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主母一病,郑园没有主事的人,变得有点乱糟糟的。 夏竹一跃成为郑华的心头好,好像还蛮受宠的。 等唐柠再看见夏竹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番际遇。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夏竹居然能把自己画成这个样子。 她换掉丫鬟的统一服饰,画上妆,竟然和纪晓晓有五分相似,看上去就是上档次的值钱的那种美人,一点儿不庸俗。 在后世,化妆已经成为一门艺术,遇上水平高的,大妈脸也能画成二八少女。 夏竹的这个妆容和后世兴许不能比,要是和她本来的模样相比,那冲击力就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民国这会儿化妆品种类不够多,效果也不够好,夏竹能弄成这个模样,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这郑华脸上笑容灿烂,可郑母却气到差点昏厥,她生病,结果这个儿子倒好,趁她病的时候,和个丫头缠缠绵绵的,半点没将她放在眼中。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所以她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病到连床都爬不起来。 第252章 民国孤女10 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这当家主母一倒。 这送过来的饭菜的档次直线下降,中饭就是炒青菜和几块鸭脖子还有一碗鱼汤。 唐柠没什么表情,拿起筷子,对付两口,这炒青菜没什么味道,炒得还很老。 这鸭脖子味道寡淡得有点过分。 这端过来的鱼汤也很清,如果不是因为里面有几块鱼肉,唐柠都怀疑这就是一碗清水。 唐柠估摸着是夏竹的手段,这种手段不算光彩,但胜在膈应人,而且又不是不给吃的,根本没处说理。 就算闹起来,也可以说是下人怠慢,处罚一下下人这件事就可以翻过去。 这夏竹的心眼也是够小的。 是时候该走啦,这伙食差,倒是其次,主要是在这,束手束脚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寄人篱下,是真的可怜,她倒是能理解两分林黛玉的心境,产业被人把控着,钱落不到自己的口袋,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受委屈,只能憋着,因为你埋怨的话,人家可能会嫌弃你小题大做。 唐柠思索着怎么离开郑家。 寄人篱下终归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难道回老家,但是回到老家也是寄人篱下,没准还要遭受刁难。 毕竟委托者是因为遭受不好的待遇才逃走的,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其实唐柠早就想走,在这郑家一点都不自由。她连学堂都没去成,可这郑华前脚答应得好好的,后脚就反悔,只同意让爱丽丝来府上教她。 她没走,只是因为前段时间郑父表现出来的奇怪态度,让她有点犹豫。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郑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还是走吧。 她正准备找个理由,让自己合情合理地消失,这理由就自己送上门。 青竹穿着一袭柠檬黄的洋装,领口与袖口嵌着白色的花边蕾丝,昂着头,一脸的骄傲,不论是容貌还是姿态,都和纪晓晓有点相像。 “表小姐,我来找你,有点事。”夏竹一挥手,身边的丫头就识趣地退出去。 “夏竹,有什么事,你就说。”唐柠淡淡地开口,既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 可这样的态度,还是让夏竹心里气愤不已,她很不喜欢有人用这种的称呼叫她,好像是在敲打她,叫她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出身。 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她恨不得当场直接掀翻茶盘,为自己立威。 好在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这样闹,对她没什么好处,因此她想来想去,最后选择忍下来。 只是看着唐柠的眼神带着寒光。 夏竹深呼吸,坐在唐柠的面前,笑容无可挑剔。 这赝品就是赝品,假的就是假的,虽然她极力模仿纪晓晓的模样,可给人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表小姐你聊聊天。”夏竹笑得一脸从容,她自己给自己斟茶,抿上一口,又苦又涩,这茶味确实不怎么好,她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盯着唐柠。 聊天,这么兴师动众,真以为她傻啊。 “表小姐知不知道少爷一直有个心上人?”夏竹开始绕起弯子。 唐柠心里一片冷漠,和她玩心眼,就看谁熬的过谁。 “他们是不可能的。”唐柠斩钉截铁地说。 夏竹还是在笑,可细看之下,这份笑容显得很僵硬。 “人们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少爷内心有个人。如果表小姐和少爷成亲,却得不到少爷的心,该多难过啊!”夏竹强忍不高兴,劝起唐柠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听不懂?”唐柠看着自己的指甲,淡淡地说。 这人怎么就这么蠢,夏竹差点抓狂。 “现在已经是新社会,每个人都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夏竹再接再厉,试图给唐柠洗脑。 可惜唐柠完全不吃这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爹娘已经不在,不过他们临终前把我托付给舅舅,我的婚事肯定……” 夏竹脸色阴沉下来,“我就这么和你说吧,表小姐,我请你离开郑园一段时间,不然,以后你可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其实她也想走,不过这主动和被动,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这段时间是你故意欺负我,给我吃冷的饭,难吃的菜。”唐柠一脸愤怒地看着她,“我要告诉舅母去,你欺负我,你不过是个丫鬟,居然敢骑到我头上来。” “你不准去,不然我要你好看……”她心底恶毒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看着唐柠的目光有点不善。因为和少爷好上的时间微妙,本来太太,就对她厌恶至极,若是被她知道自己私底下苛待表小姐,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她狠狠地剜一眼唐柠。 少女乌黑如檀的长发垂落在桌上,几缕掩着脸盘。 午后阳光透过的窗户,浮光掠过,这张小脸愈发显得越发通透没有血色,看起来有点底气不足。 夏竹本来是有点惶恐的,可一对上唐柠底气不足的模样,她的一颗心就安定下来,“表小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不然可能是自取其辱,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以为唐柠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可怜,所以说话的时候很冲。 “这么着急让我走,为什么?难道你怕我会嫁给表哥?夺你的宠。可……”唐柠忍不住笑出来。 这笑容中,满是轻蔑的意味。 夏竹很不喜欢这样的笑容,这让她心里气愤不已,脸色阴沉下来,“这种事情不用你管!” 富贵险中求。 她的心大得很,虽然是个丫鬟,却看不上那些个小厮,她喜欢的是少爷这样身份尊贵的人。 何况少爷并不是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形象,反而温文尔雅貌似潘安,一身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俊秀风流。这是夏竹迄今为止接触过的最好看最优秀的男人。 她知道少爷一点都没有要结婚的意思,冷着着一张脸,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纪小姐的画像,眼底净是痴迷之色。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穿着打扮朝纪小姐靠拢,说话口吻也效仿纪小姐的模样,果然,她成功啦。 她虽然貌美,可却只是个丫鬟,不过丫鬟又怎么样,她认识一个小姐妹,也是个丫鬟,只是成为一个姨太太,没儿没女的,就已经享受不尽,若是自己能生下少爷的骨肉,当上少夫人……她想想就兴奋! 第253章 民国孤女11 只是夫人一直认为她身份低贱,心思重,不愿意让她生下少爷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消息灵通,为人机警,可能以后就生不出孩子。 这看起来和善的太太,没想到也有这么狠的一面。 太太想要找个合心意的媳妇,可不容易,可这成亲的人选就是大问题,西安城有点名望的女孩,对少爷都不待见。 不过这现成的,倒有一个人选,就是表小姐,身份够,也好拿捏。 所以这表小姐不能留。 而她也要尽快怀上少爷的骨肉。 这少爷没有妻子,总不能就不要孩子吧。 所以只要在少爷娶妻之前,她怀上少爷的孩子,或是更进一步地让少爷喜欢上她,到那个时候太太自然会妥协。 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暂时的宠爱都是虚的,她不甘心做个以后无人送终的姨太太,所以她必须争。 况且这少爷现在喜欢纪小姐,将来会不会换口味还是个未知数。 “表小姐,这男人若是不喜欢你,这在一起,也是煎熬,您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夏竹咬咬牙,说的一脸真诚,“其实我这也是为你好。” 哪怕是夏竹说得再怎么大义凌然,但是唐柠都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如果我不答应呢?”唐柠笑眯眯地看着夏竹,“而且听你的意思,好像表哥要娶我为妻,那我为什么要走?” 夏竹心塞塞,这表小姐很敏锐嘛。 “而且我身上没有钱,还没有地方住,外面还这么乱。”唐柠捂住胸口,一脸我好怕怕的模样。 “我……”夏竹脸色阴沉下来,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会放弃少爷,“表小姐,如果你走的话,我可以补偿你,到时候给你丰厚的嫁妆。” 委托者现在连个嫁人对象都没有,谈嫁妆的事情是不是有点早。 而且这个承诺完全就是一张空头支票,没有一点约束力,唐柠才不信呢。 唐柠当场就笑起来,双手环胸,语气轻蔑,“你当我傻啊!” 夏竹听见这样轻蔑的话语,心里气愤不已,她的脸色因为气愤胀得发红,只觉得血液上涌,烧的她脑中空白一片。 好在她是个聪明的人,明白争执对自身的处境并没好处。 估计也觉得自己这个承诺不怎么样,半晌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只要我现在有的,我都可以给你。我身上有两百块大洋,城南有一个寨子,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还有一点黄金首饰。”说到后来她的嗓音都在微微发抖。 其实夏竹看起来为打发她也下足了血本,但是现在着急的不是唐柠。 她虽然对夏竹的赔偿什么不感兴趣,但是也不想看到夏竹趾高气扬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表情,所以要让她更肉疼一点。 一看到夏竹,唐柠就会想起那些糟烂的伙食。 鸭骨头鸭屁股,柴得可以磨牙的蔬菜,反正都是些没有人吃的东西。 口味上不是有点咸就是有点淡,让人忍不住怀疑这烧菜的师傅,是不是有手抖的毛病。 这种手段不算什么,但胜在膈应人,如果是原来的委托者,怕是要气哭。 凡事讲究礼尚往来,夏竹让自己不舒服,唐柠也不会让她太舒坦。 而且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知道郑母早就把她从儿媳候选人的名单中剔除,她的表情肯定很有趣。 “我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唐柠故意拉长语调,吊她的胃口。 “不过什么!”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夏竹喜出望外。 “你未免也太吝啬,给我这么点儿就想打发我?”唐柠扫一眼夏竹,似笑非笑,“还是你觉得表哥就值这么点儿?” “那你要多少?”夏竹着急起来,“我答应你。” “首饰我不要,我就要大洋,一千块大洋,你给我,我就走。”唐柠嘴角的弧度不变。 “你怎么不去抢啊!”夏竹顿时感到非常愤怒,忍不住死死瞪着唐柠,如果不是仅剩的理智提醒她要冷静,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把桌子掀翻掉。 到最后面对唐柠的狮子大开口,夏竹只是苍白着脸,唇瓣微微抖动着。 在夏竹心里,表小姐从来都是恬静的胆小的的,她像是任人摆布的娃娃,所以她一点也不怕她。 可就是这个她几乎没怕过的表小姐,今天竟然拿起利刃,一刀一刀地在她身上割肉。 “你答应不答应?”唐柠不耐地看她一眼,嘲讽道,“怎么,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你舍不得?” “我没那么多钱!”夏竹面色铁青。 “舅妈说她很想我,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唐柠作势要走。 “不准去!”眼看着唐柠要站起来,夏竹一下子着急起来,“表小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文化低,听不懂。”唐柠看着她,突然伸手指了指夏竹腕上的玉镯,“这个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你不要太过分。”夏竹眼前一阵阵阵发黑,要是手边有把匕首,她毫不怀疑自己一定会把表小姐这张贪得无厌的脸给划花。 “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我什么时候过分了?”唐柠无辜地眨眨眼,“要知道你克扣我伙食,我都没去找舅妈……” “我答应你。”夏竹褪下玉镯,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这是你答应的,我可没逼你。”唐柠继续无辜地说。 “是我自愿的,你没逼我。”夏竹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她心里恨死了唐柠,她既恨唐柠狮子大开口,又恨唐柠高高在上的姿态,一颗心简直如同放在油锅里般煎熬。 其实以前欺负她的人也不少的,贪财的有,阴阳怪气的也有,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唐柠一样招她恨! 她恨不得撕烂对方的脸,现在这个时候却还要低三下四! “赶紧走吧,不然小心我改主意。”唐柠对着夏竹挥挥手。 这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态度,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夏竹气得眼睛红得像兔子,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趾高气昂地来,垂头丧气地走掉,活像一只斗败的母鸡。 第254章 民国孤女12 “这是一千块大洋。”夏竹冷着一张脸,看唐柠的眼神非常的不善。 因为要筹钱,她这两天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可这人倒好,小脸嫩的可以掐出水来,整个人容光焕发。 夏竹虽然不高兴,可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和这个女人过不去。 “表小姐,什么时候动身。”夏竹笑容谄媚。 “急什么,反正我又不会赖着不走。”唐柠淡淡地开口,扫一眼夏竹,她身上什么饰品都没有,显得有几分穷酸。 这夏竹的行动挺快的,决心也蛮大的,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把唐柠要的一千块银元给筹出来啦,这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 唐柠把存票翻来覆去地看,确定是真的,不是假的,就把它塞进钱包,塞进衣服里面,这笔钱,以后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夏竹还想催,可不知为何,唐柠清澈的眼睛却让她一阵心惊,半晌后,还是讷讷地站在唐柠边上。 唐柠的行李很少,就一点换洗衣物,然后一点金银,然后还有敲诈来的一千块银元。 虽然不是特别多,不过这些钱省一点的话还是足够过一辈子,这个时候银元的购买力还是蛮强的。 当然前提是不能穿锦衣华服,不能奴仆成群,不然这些钱就不够花。 过普通日子是够的,弄点小营生也是可以滋润地生活。 只是若是要搞垮郑家,或者报复什么人,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表小姐你从后门走,我已经做好安排,不会有人看见的。”夏竹已经打点好一切,这一路走过来,半个人都没有。 啧,难怪夏竹要死命往上爬,现在的她连个姨太太都算不上,就已经能掌控这么大的权力,拿出这么大笔的钱。 不否认,这和舅妈生病有关系。 但也正是因为舅妈生病,让夏竹尝到当家做主的好处,所以才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让她走。 “表小姐,你坐这辆黄包车,这个师傅会把你送出城。”夏竹招来一辆黄包车,黄包车师傅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 夏竹对着唐柠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表小姐路上小心。” 唐柠的眼眸慢吞吞转到夏竹的身上,“不劳你多费心,有人来接我。” “是吗?”夏竹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手帕,“表小姐,这是信不过我。” “这命只有一条,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唐柠讥讽的眼神毫不掩饰,她张扬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淡淡地说,“再说我们也不熟,我为什么要信你!” 她就是这样一个毫不客气的人,几句话便把个夏竹说得满脸通红,将她恨之入骨。 “表小姐,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夏竹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示意黄包车师傅。 “你放心,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守信,所以这郑园我是不会回来的,而且我也不喜欢表哥。”唐柠的笑容非常甜美,和平日里胆小恬静完全不一样。 夏竹没有觉得松口气,反而一颗心提起来,感觉分外心虚,“表小姐,后会无期。” “让他不要离我这么近。”唐柠的背后像是长着一双眼睛一样,“不然,我会怀疑你图谋不轨。” 就在唐柠说话的时候,接她的黄包车姗姗来迟,拉车的是个彪形大汉,看起来就不好惹。 “怎么会,这肯定是个误会。”夏竹大汗淋漓,雪白的贝齿把红润的唇瓣咬得泛白,手指因为害怕害怕起来。 “希望只是个误会。”唐柠轻抬素手捂嘴娇笑,那嚣张的模样不知有多么盛气凌人。 夏竹浑身一僵,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她应该在有确凿把握之后再动手的! 夏竹走上前,递给黄包车师傅一个小荷包,“这是给你的钱,你走吧。” 师傅掂一掂分量,也没数,拉着他的黄包车满意地离去。 唐柠这才满意,懒懒地看一眼夏竹,“后会无期。” 最毒妇人心,这夏竹也是够狠的,竟然想要一刀结果她的性命。 死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回去和她争和她抢,而且杀死她,还能把钱拿回去,真是一举多得。 对于夏竹,唐柠并未打算轻松放过,因此一周以后,她就物色好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进行她的计划。 这个女孩的气质和容貌与纪晓晓有七分相似! 唐柠的目的就一个,把郑家的水,搅得越混越好。 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咖啡厅中萦绕着淡淡的咖啡的香气和柔和舒缓的钢琴弹奏声。 坐在柔软舒适的皮椅上,郑华微微地闭上眼睛,沉浸在钢琴曲中。 一股香风袭来,他猛的张大眼睛,这是晓晓酷爱的味道。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前瞄,待视野里出现一个背对他的身影时,他的心跳猛地加速! “晓晓……”郑华呢喃着就往那边跑去。 咖啡厅不小,郑华往门口跑去时,他视线中的人影,正头也不回地从另一道门走去。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外时,外面车水马龙,已经不见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郑华的心瞬间凉下来,只觉得眼前灰蒙蒙的。 就在景明有些心灰意冷时,他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在叫他。 “先生?”来人的声音甜美,女孩小口喘着气小跑过来,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俏皮的笑容,“先生,你脚下踩的是我的钱包。”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是一个精致的女式钱包。 郑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长得非常有灵气,身上穿着鹅黄色的洋装,笑容灿烂又明媚,他心里另一道身影突然就浮现上来,“晓晓……”他喃喃地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痴迷。 “唉?”女孩有点羞涩地抿抿唇,“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郑华突然有点口干舌燥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心底似乎什么地方重新燃起小火苗。 郑华深吸口气,斯文俊秀的面庞上带上两分温柔的笑意,“为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喝杯咖啡。” “我已经喝过咖啡,现在有点喝不下。”女孩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 郑华顿感一阵失落。 “要谢,也该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站在这,没准钱包就被人捡走了。这样我请你去看电影。”女孩笑容灿烂,像个小太阳一样。 “好好好。”郑华笑得像个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 第255章 民国孤女13 “住在这里的人呢?”背对着唐柠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沉的。 唐柠可以确定这个人,她根本不认识。 她心里顿时就是一凛,躲在拐角处偷听。 这是有人在找她,或者说跟踪她。 “哦,你说顾小姐啊,她出去散步,还没回来。”房东太太对唐柠的印象很深刻。 唐柠来的那天,穿得简单朴素,旗袍和发髻单独看都中规中矩的,没什么出格的,可放在她身上,就是两个字好看。 “你是她什么人?”房东太太说完才想起来,还没问过这个人的身份。 “小姐私自跑出来,老爷很担心她,所以派我出来找小姐。”男人一板一眼地说。 “难怪我第一眼看见顾小姐的时候,就觉得她不一般,这通天的气派,可不是一般人该有的。”房东太太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戒心,一下就被打消。 唐柠换掉袄裙,画上淡妆,看起来就是个标志的美人,还是上档次的值钱的那种美人,看着一点儿不庸俗。 民国这个时候化妆品种类不够多,也不够好,可搭配着还是出来效果,当然委托者底子好,才是关键。 委托者长相本就出挑,又因为接受过十几年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书香味浓厚,确实不像个普通人。 “我家小姐没吃过苦,麻烦你照顾照顾,这是二十块银元,你收着,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要是小姐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跑。”男人淡淡地说,然后拿出一小把银元。 这个时候银元的购买力很不错,唐柠住在这,一个月才两块。 这人出手这么阔绰,唐柠只觉着形势越发不妙。 唐柠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一点点挪下去。 既然已经有人盯上她,这就不是久留之地。 其实这里住在这里还是很舒服的。 租房子给唐柠的这家人,上下有六口,当家的是房东太太和房东先生。 他们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还没嫁,儿子几年前娶了媳妇,紧跟着又给添了丁。 这家人是出名的和善,街坊邻里争相夸赞的老好人,也因为这个原因,唐柠才在这落脚。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很不安全。 因为这个地方变得繁荣而又强大,所以全国各地很多人往这边跑,导致这里人满为患,就连洗碗的工作都有好几个人抢。 现在西安居住着无数的流浪儿,这些孩子会翻遍每一个垃圾桶,将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吃掉。 因为外来人口打量涌入,导致街上巡逻的警察,数量倍增。 当然,最吸引唐柠的注意力的还是大街上的那些人,即使身处困境,眼中依旧还有希望。 虽然现在这个社会还有点乱,但不能否认现在已经开始发生变化,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唐柠小心翼翼退出去,出去转悠两圈,拎着几节筒骨和一圈冬瓜,还有两把青菜,一小袋米,以非常自然的姿态走上楼梯。 筒骨是剃干净的,没吃头,所以没人要,然后价钱还挺便宜的。 回去以后就把冬瓜筒骨煲上,再炒个青菜,配上大米饭,其实也不差。 不过因为一个小插曲,唐柠对晚饭完全期待不起来。 看着她大包小包回来,房东太太亲亲热热地凑过来,“这是我炖的酸菜豆腐,你尝尝,特别下饭。” 唐柠将东西放下,接过酸菜豆腐,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和我,不用这么客气。”房东太太温柔地说,“应聘工作不顺利,也没关系,现在这个情况,工作确实不好找。” “是啊,工作确实不好找,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可能就要喝西北风。”唐柠愁眉不展。 “如果外面……”房东太太欲言又止,手指下意识地落在口袋上,最后什么都没说。 房东太太平时对她非常照顾,可今天,却绝口不提有个男人来找过她的事。 大概是因为那二十块银元吧,明知可能有问题,却还是隐瞒下来。 唐柠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 伤春悲秋,不是她的风格,或许是因为孤单太久,所以陌生人的关怀,让她有那么一丢丢心动。 现在这丝心动已经荡然无存。 像她这样的委托者,就该孑然一身,对任务世界没有一点留恋,不然迟早有一天会疯掉。 筒骨没肉,可砍开来和冬瓜一起炖汤也挺香的。 唐柠的作息,和平时一样。 等天黑的时候,将窗帘留出一条缝,就着月光,收拾好行囊,因为要跑路,所以只能什么值钱,就带什么。 天蒙蒙亮的时候,唐柠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她一夜没睡好,洗漱完就走,换洗衣物什么的,都没带。 大清早的,街上还很安静,所有人似乎都还在睡觉,她在早点铺吃完肉包,喝完豆浆,慢悠悠地晃进菜市场,这个时候,人已经多起来,趁着人多眼杂,她又赶紧晃出去。 一路七拐八拐的,钻好几处胡同,差点把自己绕糊涂啦。 身上的衣服都被初秋的露水打湿,贴在身上,钻出来以后,唐柠感觉鼻尖和耳朵都有点冷。 不过好在…… 不对,唐柠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几百米开外,看起来稀疏平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路又不是她造的,她没权力让人家不要走。 可早先因为怕有个万一,唐柠心里那块大石头没彻底放下。 现在这个情形,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女人的第六感,救过唐柠很多次,所以唐柠当机立断,拔腿就跑,钻进一家小面馆,再溜进隔壁的裁缝铺,装作买衣服的模样。 果然看见男人急匆匆从面馆跑出来,一脸的垂头丧气。 男人中等身高,一张大众脸,也没有出众的气质,非常非常的普通,普通到擦肩而过数次,也不会对他有印象的地步。 “您看看我们这都是最新最时髦的款式,姑娘,你长这么好,穿上肯定好看。”裁缝铺的伙计笑眯眯的。 第256章 民国孤女14 “我看看。”唐柠在裁缝铺转那么一圈,不过几分钟就搭配出一身衣服,她拿进试衣间换上,拿出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涂抹抹。 许久,伙计才看见一只瓷白细腻的软手伸出来,然后露出来的一张妩媚又张扬的小脸。 穿着红色洋装,扬着头从里面走出来,那种自信的气场,那种时髦的范儿,非常的抓人眼球。 明明化着艳丽的妆容,看起来偏偏没有半点不正经,她这冷淡的侧脸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贵不可言。 伙计没读过什么书,一时有点词穷,只觉得唐柠这么一打扮,比来过店里的娇客都好看,艳丽的同时不显得低俗。 不知怎么地涨红了脸,伙计有点后悔刚刚没有和这位小姐多说两句话,毕竟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好像还缺一个小礼帽。”唐柠微微抬起眼看着伙计,空灵的眸子宛若水洗过一样清透。 “有,有的,有的。”伙计长着一张很老实的脸,一听唐柠轻声细语,他的脸越发的红,像是能滴出血来似的,他结结巴巴地挠着头。 他干咽一口口水,不敢对上唐柠的视线。 别开视线之后,说话总算不像之前那样结巴,“帽子在这,你,你慢慢挑,慢慢选。” 斜戴的礼帽典雅,挡在眼前的网纱看起来十分神秘,红唇性感迷人…… 端庄的气质中别有一番诱人的娇媚。似牡丹,大气雍容,又好像芍药,妩媚动人。 不论怎么看,都不会把她和委托者联系在一起,因为看起来真的是判若两人。 唐柠收回目光,轻轻地回过头来,矜持地对伙计点点头,眼角慢慢垂下,在洁白的脸上形成一片扇子般的阴影,“就这套,多少钱。” 唐柠正要掏钱,外间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唐柠看去,见是个军装的青年,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那青年的腰上,那里别着一把枪。 军装青年一丝不苟,取出一张照片,问小伙计,“见没见过这个人” 照片上的女孩有着新月一般细致的眉毛,玉白的小脸,目若琉璃,小而薄的嘴唇,嵌在瓷白的小脸上,看上去就像是仕女图上走下来的。 这正是委托者的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势力在找她? 虽然唐柠进来的时候头发有点凌乱,身上沾着露水,可五官和照片上的女子分毫不差,所以伙计一下就把人认出来。 少女眼神流转,似是有点不安地抓着垂落的青丝,玉手乌发两相映,直叫人心猿意马,伙计拍拍脑袋,脸上是一副谄媚的笑意,“军爷,这女孩,是不是杀人放火,所以才会惊动你?” “少啰嗦,你就说见没见过?”军装青年一脸的不耐,手臂平举着对准伙计,手上赫然是一把乌漆嘛黑的手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沉甸甸的分量。 一看这架势,伙计顿时手脚慌乱。他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着连连求饶,“我,我真没见过。” 他的眼神落在唐柠的身上。 少女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眼底闪过慌乱,脸颊上带起一抹娇红,仿佛雪地落满桃花,带着一股惹人怜惜的韵味,看得人心驰神摇。 伙计咬咬牙,“军爷,这人我真没见过,这姑娘这么好看,如果我看过,肯定会有印象的。” 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眸就那样带着些许感激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伙计觉得自己非常的伟大。 伙计鼓起勇气,“军爷,你要不上别处找……” “咔擦”一声,伙计接下来的话语全卡在喉咙里。他瞪大眼睛,表情像是活见鬼似的。 若说他刚才虽然担心害怕,但是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这西安城,军爷是不敢随意伤人杀人的,不然,就是违抗大帅和少帅的命令。 可现在面对着黑魆魆的枪口,他背部的寒毛刷的一下全竖起来,浑身发凉地打了个哆嗦,脑子里空白一片,“军,军爷,不要杀我啊,我,我,什么都,都不知道啊!” 伙计捂住心脏的位置,直咽口水。刚刚军爷的眼神实在……太可怕。 “你最好不要骗我!”一双鹰般的眼睛直刺入伙计的心底,让他心底一颤。 “进来,搜。”军装青年说着,往身后喊一声,外头立马涌进来两个士兵。 “长官。” 青年指向伙计,吩咐道,“看住他,然后给我搜。”他瞄伙计一眼,唇角凝出一抹冷笑。 这视线让伙计心慌意乱,口干舌燥下意识想要开口说话,可万一若是军爷没有发现不对劲。 只刹那间额头就全是汗。 “是!”两个士兵动作利落,一个伸手拽住伙计,一个往里间走。 伙计面如金纸,艰难地张口,硬着头皮大声说,“我没犯罪,你,你们不能抓我!这,这还有没有王法!” “找到人,我要你好看。”军装青年伸手捏住伙计的下巴,他的声音很轻,可手上的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重,伙计感觉到自己下巴处的骨头都几乎要被捏碎。 伙计差点就要屈服,准备全盘托出。 可谁知搜查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报告长官,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当然是一无所获,因为唐柠就站在他眼前,换下来的衣服,被她随手那么一塞,所以她可以确定这人是什么线索都找不到的。 “走。” “这是衣服的钱。”唐柠眨眨眼睛,对着伙计微微一笑,那一笑一点也不清丽,反而千娇百媚。 伙计惊魂未定,再看唐柠的时候,没有半点好脸色,“你赶紧走,赶紧走,走掉就不要回来,你差点把我害惨。这,这可是枪啊,就这么对着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差点就要开花。这都是你害的,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不要来祸害我就成。” 真是美色误人。 他的一身火气完全散去,看见貌美如花的唐柠,非但没有惊艳,反而觉得讨厌。 “赶紧走,赶紧走……” 第257章 民国孤女15 唐柠一走出去,嘴角的笑容就彻底凝固,青年根本就没走,此时他正单脚撑在地上,锃亮的牛皮鞋闲闲地在地上轻点着。 “带走,收工。”青年挑挑眉,冲唐柠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青年的声音低沉磁性,尾音微微上扬,像个小钩子般,勾得人心痒痒的。他勾起一边嘴角,浑身便透着种邪邪的痞气。 “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唐柠轻笑起来,她的脸上长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一笑,就显得天真可爱,在她那高贵冷艳的外表下,显现出无辜的特质,“你看她眼睛这么小,鼻子这么大,脸这么平,我们哪里像。不能因为你想要早点收工,就拿我滥竽充数。” “还不动作快点。”男人眉毛一皱,然后警告唐柠,“不要和我耍花招。” “你这样,简直是土匪行径……”唐柠气鼓鼓地瞪着唐柠,心里却在琢磨着脱身之道,这找她的人,势力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不抓紧时间逃走,迟早要玩完。 “你让我洗把脸,把脸上的东西洗掉以后,你再比对比对,看看我是不是照片上的人。”唐柠一边讨价还价,一边庆幸自己的化妆术,没有退步。 在她的那个时代,化妆已经成为一门艺术,遇上水平高的,大妈也能画成二八少女。 虽然民国这个时候的化妆品种类不够多,可搭配着也能出来效果,也正是因为这样,青年才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抓起来。”青年敲着小兵的脑袋,转头盯着唐柠。 “报告长官,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她……”花未说完,就见青年骤然转过身来,一双鹰般的眼睛直刺入小兵的心底,让他心底一颤,下意识站直身体,双手贴在裤缝上,规规矩矩地双脚并拢“啪”地站在青年的身前。 半晌才从这种摄人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然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语速越来越慢,“她,她长得和照片上的人,根本,根本就不一样。” “你跟我多长时间?”片刻后,青年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在小兵的头顶。 “三,三年。”男人的视线淡淡落在小兵的头顶,这视线让他心慌意乱下意识想要解释,只是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只刹那间额头上就全是汗珠。 就是现在,趁两人分心,唐柠拔腿就跑。 不管别人这个时候会怎么做,反正唐柠是拧过身体就跑的。 谁知她刚转过身子,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她的身前伸过来一只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啪。” 青年微侧着脸,垂下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下一道暗影,英俊的侧脸上渐渐浮现出一道细长的血痕。他感觉颊侧有火辣辣的痛意在蔓延,他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尝到一嘴的腥甜味,“很好。” 唐柠刚想躲开,可是身后的人已经速度极快地圈住她的肩膀位置。 这,这人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男人顺带着往下一压,她整个人摔在地上。 权衡双方的实力差距,唐柠果断装弱。 “你没事吧?”青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般,在唐柠的头顶轻声问道。他的语气戏谑,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唐柠恶狠狠地瞪向他,不过这眼神明显不够凶悍。 “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他伸手捏住唐柠的下巴,迫得她侧头看向他的方向,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冷笑。 他将唐柠的手绑在一块,拉着唐柠往前走,走着走着恶劣地一扯绳,唐柠啪地又摔在地上,疼,真疼,这个混蛋,不要落在她手上,不然…… “人我已经给你带回来。”青年将唐柠往边上一放,转身就走。 “我不是说过让你手脚轻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说话的人,让唐柠大吃一惊,她做过不少的设想,唯独没想过这要抓她的人,竟然是纪晓晓。 她身上是一件斜襟旗袍,肩上还披着件白色披肩,简单的服饰衬得她一张脸白皙娇嫩,艳若桃李。 很好看不假,不过唐柠现在一点都欣赏不起来,因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只有一面之缘的纪晓晓,为什么要绑架她。 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两人会有什么交集,不管纪晓晓是穿越还是重生,她都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 因为纪晓晓一看就是拿的人生赢家剧本,委托者一看拿的就是炮灰剧本。 这人家主角上天就上天,爱下地就下地,不管干什么,都不会被说离经叛道,但是炮灰没有这个待遇啊。 如果可以的话,唐柠其实不是很愿意看见她,因为只要不看见她,主角光环辐射不到自己的身上! 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遭遇。 委托者的模样是柔弱温婉的,唐柠却是自强尖锐的,她微微收敛一点,换上心如死灰的表情。 因为方才的挣扎得太过激烈,唐柠可以说是一路摔过来的,现在膝盖摔破的,额头也在地上碰出大片的青紫,衣服被刮出一道一道的痕迹,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虽然狼狈,但事实上并不疼,小小的皮外伤,只是看起来有点凄惨。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纪晓晓一脸的歉意,一边给唐柠解绑,一边很是愧疚地说,“因为我听说你被从郑家……我很担心你,所以才满大街找你,没想到这个笨蛋竟然没理解我的意思。” “你……你为什么要找我。”唐柠一脸的迟疑,眼神怯怯的,看起来没有一点威慑力。 纪晓晓眨眨眼睛,笑眼弯弯地说,“因为我们两个是姐妹啊!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奶奶和你奶奶是亲姐妹,因为战乱走失,好不容易找过去,才发现……” 唐柠咬住嘴唇,沉思片刻,才对纪晓晓说,“你说的事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她说着“照顾你”三个字的时候,手指比画了一颗小小的爱心,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亲。 第258章 民国孤女16 “肯定会好好照顾我。”唐柠特别玩味地重复一遍,倏尔唇角一勾,微微笑起来。 委托者生得好看,不笑时尽管眼里带着笑意也让人觉得舒服,此时唐柠这么一笑就好像春暖花开。 “是的。”纪晓晓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唐柠,清澈的眼眸浮现出浓浓的笑意,“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想要照顾她,所以就可以把她当犯人一样对待,害她差点以为自己被追杀。 这一身青紫,全拜她的自以为是所赐。 唐柠心里堵着一股气,被纪晓晓这么一说,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火气愈发大起来。 看到笑容满面,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的女人,心头的火刷地就烧起来。 “所以你就把我绑过来,像个犯人一样。”唐柠再也忍不住冷笑起来。 不知道唐柠的这番心思,她可以对着别人侃侃而谈毫不怯场,然而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答。 唐柠看起来很狼狈,可这气势却依旧强大。 纪晓晓慌乱地退后,这情景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这是什么眼神啊,如同兜头给她淋一盆冰水,她从里到外都冷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纪晓晓小小地羞愧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起来,“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得到答案,唐柠眉眼一转,低笑一声,清雅淡漠的脸庞上突然生动起来,“你真的会照顾我?” 唐柠的语气那样柔和软糯,可如果纪晓晓站在她面前,仔细看她表情的话,她就会发现,唐柠的眼底没有丝毫情感,她就像是一个傀儡木偶,在台上演着一出戏,欺骗所有人都眼睛。 唐柠往青年的位置靠近一点,贴近的女体让青年下意识挑眉。 却见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朝纪晓晓走去。 青年一晃神,伸手直觉地伸手摸向自己腰间,一摸,瞬间脸色大变。 “不要动。”唐柠的声音冷冰冰的,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你……你怎么可以……”纪晓晓被吓得口齿不清。 唐柠将枪抵在纪晓晓的头上,“我和你根本没关系,你的父母是土生土长的西安农民,祖辈三代都在这扎根,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所以这纪晓晓是在撒谎,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委托者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她这么惦记的,毕竟她可是贺少帅的未婚妻,西安城未来的女主人。 “住手,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青年脸色非常的难看,就刚刚,他什么都没察觉到,他的枪就被这个若不经风的女人给卸掉,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怎么,以为我不会开枪?” “咔擦”一声,唐柠将枪上膛,她手臂平举着对准备婆子的方向,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乌漆抹黑的手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冷冰冰的,直吓得纪晓晓瑟瑟发抖,打个冷颤。 “备车,不然,这子弹可不长眼。”唐柠可不想在这耽搁下去,越耽搁越危险。 不说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来追杀她,就现在,这个地方,就有不下十个人,虎视眈眈。 不说别的,就这个疯女人这么一闹,少帅得知此事以后可能有的反应,青年的整张脸刷的变绿,太阳穴更是隐隐作痛。 “您先放下手里的枪,有什么事好好说。若是因为我,您不高兴,您只管罚我。”青年低三下四地陪笑。 “啪”地一声,青年甩手对着自己的脸打下去。他的脸顿时被抽得侧过脸去,嘴角溢出一丝丝的鲜血。 “你如果还不高兴,我随你处置。” 哪怕是自己扇自己巴掌,青年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他微微皱着眉看着唐柠,眼神肃杀。 一点点被包围的唐柠,非但没有软和下来,反而将黑魆魆的枪口对准天空,“砰”的就是一枪。 “不要和我耍花招。”唐柠将枪口抵在纪晓晓的太阳穴上,轻声柔和地说,“这枪口还是热乎的,所以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可以试试到底是他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毕竟我怕死,还不想被贺少帅追杀。” 唐柠说得柔和,可纪晓晓却不敢小觑,她发出尖叫,“备车,赶紧备车,不准跟上,不然的话,军法处置。” “不愧是少帅夫人,这说话就是痛快。”唐柠笑得恶劣,用枪敲敲纪晓晓的脑袋,“还有一根麻绳,对啦,不准跟上,不然,我不保证,少帅夫人的胳膊和腿,是不是完好无损。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她……” 车是好车,不过也很耀眼,一辆军车,所到之处,应该非常引人注目,不过唐柠也不嫌弃,毕竟车是真的好车,性能是真不差。 将人甩掉以后,唐柠将纪晓晓捆成一只粽子,让她不能动弹。 将车启动,一脚踩到底,拿出飙车的架势,一下就冲出包围圈。 说是不跟,可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纪晓晓可是未来的少帅夫人,她本身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所以追兵肯定会非常多。 唐柠非但不害怕还有点小兴奋,没有记忆,还没有目标的委托者实在太憋屈,与其逆来顺受,不如跌宕起伏一点。 而且这纪晓晓找上她,绝非偶然。 相比完全站不住脚的“姐妹论”,她更相信纪晓晓这是无利不起早。 “你跑不掉的,不如投降,我会保你的。”纪晓晓垂死挣扎。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唐柠发出一声冷嗤,“如果不想受伤,就闭上你的嘴巴。” 车开上大桥的时候,唐柠将车速降下来,然后把纪晓晓推出去,自己也跳出去,抄小路,进入一户人家,撬开一辆车的锁,潇洒走人。 这座桥很荒凉,没什么人经过,这户人家很凑巧离桥很近,正好方便唐柠做点小手脚。 盗窃可耻。 不过这车的钱,相信贺少帅会加倍偿还的,毕竟这能证明他的爱人没有死。 “少帅,车,好像在水里。”青年讷讷道,“纪小姐还被绑着呢,这,这!” 第259章 民国孤女17 “啪。” 这一巴掌打得青年的身子猛地一个踉跄,半侧过身子差点儿跪倒在地。 颊侧有火辣辣的痛意在蔓延,他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又舔到一嘴的腥甜味。 “看你干的好事,如果晓晓找不回来,你就不要待在我身边。”贺少帅的黑沉沉,好像风雨欲来。 打他一巴掌,贺少帅仿佛还觉得远远不够似的,又上前一把大力又凶狠地踹他一脚,力道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踹死似的。 青年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胸口,口中瞬间涌出一口血来,他生生咽下去,只觉得胸口钝钝的疼,“少帅……” “不要叫我少帅,我没你这个不听话的手下,你滚吧,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贺少帅用一种凶恶嗜血的眼神盯着他,他的声音很轻,但是随着他的话语,手上的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重,青年感觉到自己下巴处的骨头差点被捏碎,却没有反抗。 青年发出嘶吼,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震惊,“我跟了你整整十年啊!少帅!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你跟了我十年,你的下场就和这块木头一样。”砰的一声枪响,木头四分五裂。 贺少帅一身整洁的军装,站在边上,神色冷酷,白色的手套上纤尘不染。和衣冠不整狼狈万分的青年,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兄弟,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砰的一声,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就摔得四分五裂,然后完全拼不回去。 青年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的,身体踉跄一下,没支撑住,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少帅。”然后试图爬过去,抓住贺少帅的衣角。 有机灵的人,读出贺少帅的言下之意,拦住青年的去路。 * 纪晓晓被关在黑黢黢的地下室里,连根蜡烛都没有,头上有有一块木板,白天的时候阳光能投射进来。 但是一到晚上,就完全没有光亮,外面有多黑里面就有多黑。 她想睡觉还得裹着一床被子,被子似乎有点潮湿,睡在上面很不舒服。 以往自己被子和衣服都是香喷喷的,佣人洗得干干净净之后,还要熏香才会送到她的房间里。 躺在那样的床上特别舒服,有点怀念。 而且就一床被子,还没有枕头,一晚上都睡不着。 这样的苦,她完全吃不消。 纪晓晓摸着瘪瘪的肚子,一天给一顿饭,而且饭的味道还不是很好,也不是精致的菜式,菜式很简单,没有什么硬菜,鸡鸭鱼没有,就是一点肉丝,然后一点素菜。 也不是很难吃。 但是对于纪晓晓来说,这很难忍受,她吃的食物一直以来都十分的精致,这样简陋的伙食,她家的狗都不吃的。 她倒是有骨气,说不吃就不吃,直接将饭菜倒在地上。 最后被活生生饿上一天。 然后她也就没骨气去穷讲究。 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少帅夫人,这个女人也不会听她的话。 而且这个地下室环境真的是脏乱差,竟然会有老鼠这种生物,身子那么肥,尾巴那么长,牙齿那么尖,她竟然半夜惊醒,梦到自己被老鼠分食。 最让她奔溃的是,这吃喝拉撒睡都在地下室里,就连解手都是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里。 虽然有个便桶吧,但是不代表就不臭。 现在地下室里的味道简直令人窒息,纪晓晓从来没有跟自己排泄物,共处这么长时间的经历。 她现在就好像被关在圈里的畜生,生不如死。 她现在完全不敢拎起自己的衣服闻一闻,因为真的好臭好难闻,感觉自己差点要窒息而亡。 虽然女人会给她带衣服下来,但是没有洗漱,所以就算穿上换洗的衣服,那身上也是臭的也是不好闻是。 纪晓晓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她一边度日如年,一边想着少帅来救她,可是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他还是没有出现,她的眼里的希冀渐渐被恐惧替代。 她本来身份高贵,可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这个女人才不管她曾经是多么荣耀,总是爱搭不理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早知道她就不这么草率。 纪晓晓的眼泪忍不住就要掉下来,抹一把脸,让脸变得更花,她现在就好像一个常年不洗澡的疯子。 她急促地喘粗气,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懊悔多还是痛苦多。 唐柠捂着鼻子顺着楼梯走下来,这味道是有点难闻,不过也没办法,因为外面风声太紧,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抹除自己的痕迹,然后探路,准备要逃跑。 还要琢磨出一个万全之策,毕竟她现在可是个通缉犯,赏金高达一万个银元。 不过这个场面,她其实是预想过的,毕竟她绑的可不是一般人,这是少帅的未婚妻,也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作死。 不过她不后悔,因为这纪晓晓不简单。 她自己可能没发现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或者这个习惯是在被关的这段时间养成的,反正唐柠听见她在睡梦中呢喃。 “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做。” “我知道未来的走向,为什么还会输……” 纪晓晓八成是个重生女,那么发生在委托者身上的事,她应该非常的清楚,所以她可能是任务完成的突破口。 不过她在做梦的时候,也还蛮谨慎的,录音机中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是“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这是秘密。” 所以啊,打探她的位置也好,带走她也好,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算计。 唐柠心底残留的一丝愧疚,彻底消散,这纪晓晓非但不无辜,而且还很可恶。 唐柠缓缓走过来,她身上香气四溢,也许是闻臭的闻太久,有一点香味就无限放大,纪晓晓越发伤心,眼里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唐柠笑得性感妖娆,就像个大反派,她弯下腰仔细看看纪晓晓的脸,“你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 第260章 民国孤女18 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纪晓晓手上的手铐,取下她口中的布团。 “对不起……”纪晓晓发出细细的呜咽,“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好后悔,如果能重来的话,我不会这么对你的,我真的不会的!” 她痛哭起来,上气不接下去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不会?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会吗?”唐柠不为所动,在她看来,纪晓晓现在流的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如果她没有劫走她,她仍然会过着她幸福快乐的日子,当她的未来少帅夫人,花钱逛街打点买卖…… 而自己,八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无利不起早,唐柠可不相信纪晓晓和她是姐妹,或者对她一见如故的鬼话。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的走向不对,她永远都不会感到抱歉。 不过是现在死到临头,所以害怕而已。 “你可不可以……”纪晓晓痛哭流涕,眼中是迫切的渴望。 “不可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还是死掉这条心吧。”唐柠直接拒绝纪晓晓,她笑得开怀,神情却冷的可怕。 随即,纪晓晓的脸色一下褪了,苍白无比,“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然如果你告诉我实话,你为什么要带走我可能会考虑放过你哦。”唐柠俏皮地眨眼,这一幕落在纪晓晓眼中,比魔鬼都可怕。 “我没有说谎,只是可能你不是我要找的人。”纪晓晓守口如瓶。 唐柠笑啦,逃走以后,她从始至终化着浓妆,六十岁的老人能化成二十岁的少女,那么同理二十岁的少女也能化成六十岁的老人。 她这么一笑,阴恻恻的,看起来有点恐怖。 “哦,吃饭吧。”唐柠将食盒放下。 “今天怎么这么丰盛,你是不是在里面给我下毒?”有鱼有肉有鸡,这伙食好的不自然。 “我想给你下毒,会直接给你灌下去,没必要来这套。”唐柠说话很不客气。 “你……”纪晓晓虽然愤怒,却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她大口大口地吃饭,一点都没浪费,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 “少帅订婚,普天同庆,这菜我是在城门口领的。”唐柠皮笑肉不笑。 “你说谎!”纪晓晓大怒,一脚踹翻碗筷,她尖叫起来,脸色发白,眼里盈满了绝望。 谎言被戳穿,唐柠也不害怕,她耸耸肩,“一天两天他或许会惦记着你,可一年两年,再鲜明的记忆都会淡化掉的。” 纪晓晓脸色黑沉一片,伸手就去拽唐柠,不过因为脚被锁链锁住的缘故,没有得逞,“他不可能忘记我的。” “给你听个东西。”唐柠说着,按下一个键,录音机中传出一个女人睡梦中的呓语。 “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做。” “我知道未来的走向,为什么还会输……”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这是秘密。”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唐柠敲敲桌板。 “我不知道,这只是梦话。”纪晓晓的眼神闪烁。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唐柠挑眉看着她。 纪晓晓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劲,连忙补救,“梦话不能当真。” “你放我走,我保证不抓你。”纪晓晓可怜巴巴地求饶。 “哦。”唐柠把纪晓晓的嘴巴堵上,把她的手铐住,拎着食盒走人。 这个承诺不要太飘渺,唐柠才不信呢。 一旦自己放人,就是死路一条。 估计也觉得自己这个承诺不怎么样,呜呜呜地叫,想补救,可是唐柠根本不听。 “这是女主,你不该和女主过不去。”沉寂许久的9009终于出声。 唐柠淡淡地说,“炮灰的使命就是和女主过不去。” “你这是在和我抬杠。”9009淡淡地说。 “你也是故意和我抬杠,委托者的记忆呢,为什么没有?”唐柠不甘示弱,直接怼回去,“而且我又不知道纪晓晓是女主,我只知道她是一个突破口。” 9009沉默不说话,唐柠也不说话。 昏暗的地下室,伴随着“滋滋滋”的声音,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儿立马蔓延开来。 “说吧,为什么要抓我?”唐柠微微笑,“如果不说,你的下场就和这块猪肉一样。” 唐柠迈步走到一旁烧红的火盆旁边,伸手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仔细打量几眼,又抛回火盆里,顿时火星四溅。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纪晓晓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唐柠举起烧的通红的铁烙,笑得狰狞,“这要是碰到你的脸上,你的脸可就……” “如果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纪晓晓充满恐惧和不安的吼叫着,仿佛这样就能把阿槐吓走,也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点点安全感。 “叮铃铃……”门口的线被人踩断啦。 唐柠面色一凝,将布团狠狠塞回去,然后一掌砍晕纪晓晓。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老婆子睡觉啊!”唐柠发出中气十足的怒吼,开门的时候,换成谄媚胆小的模样,整个人瑟瑟发抖,“军爷,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来人亮出一张照片,就是委托者的模样。 “这姑娘可真标致啊!如果我见过肯定记得,几位军爷快进来坐坐,我这地方虽然简陋,可是这喝杯茶还是可以的。”唐柠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姿。 这些人一身整洁的军装,站在一边,白色的手套上纤尘不染。和脏乱昏暗的房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看见这图上的人,报告行踪,有赏。”嫌弃这的环境,几个大男人连个例行的检查都不想做。 “哟,这还有赏啊,这姑娘到底什么人呐!”唐柠的两眼发亮,紧紧地追问,“军爷,你这照片,可不可以给我一张,我给你去找人,我长得是有点老,可这眼不瞎耳不聋,这附近我熟,这找人,一准不会出错!” 结果当然是什么回应都没有得到。 唐柠关上门,一张脸冷下来,这地方鸟不拉屎的,竟然也会有人来追查! 看来这就是女主的待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走人。 摸摸自己包袱里的东西,唐柠安心不少。 第261章 民国孤女19 “我说过她是女主,所以……”9009突然再度出声。 “你说她是女主,她就是女主,你有什么证据。”唐柠当场反驳回去,“没证据,就不要瞎说。”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9009毫不客气地唱衰。 “那你把委托者的记忆告诉我,不然,免谈。”唐柠讨价还价。 9009强硬地拒绝,“不可能。” “那就免谈。”唐柠不甘示弱。 如果可以,唐柠也不想和女主作对,她又不傻,非得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现在的情况,她没得选。 纪晓晓是突破口,又是自己撞上来的,那么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毕竟她若是不狠,现在沦为阶下囚的人,就会变成她。 不过绑架纪晓晓,确实是个冒险的举动。 只能说女主就是女主,就是被转移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有人会来搜查,鬼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里头住着人。 说好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摔! 反正唐柠现在是一刻都不敢耽误。 “你……你给我注射什么东西?”纪晓晓目眦欲裂,看着扎进身体的针头,浑身直哆嗦,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放心,好东西,会让你说真话的好东西。”唐柠声音冷冰冰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纪晓晓已经完全吓坏掉,她拼命的挤压伤口,试图将打进身体的不明液体挤出来,可这只是徒劳。 “你不是顾笑笑,你不是顾笑笑,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纪晓晓再也受不了了!她忍不住痛哭流涕,然后死命地诅咒唐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爱骂就骂,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而且她有的是办法将纪晓晓整得乖乖的。 中午的时候看着地上的饭菜,气得差点掉眼泪。 饭菜很简单,没有什么硬菜,鸡鸭鱼没有,就是一点肉丝也没有,半碗白米饭,两根咸菜。 她气得想直接掀翻餐盘,但是打翻的话,就要饿肚子。 这个女人的心狠,她已经领教过。 她是未来的少帅夫人呀,现在居然为一餐饭如此的狼狈。 纪晓晓狼吞虎咽,发狠似的,往嘴巴里塞饭菜,吃完以后,自暴自弃地盯着往地上那么一躺,手脚被捆住,嘴巴被堵住,狼狈而又无力地蜷缩在潮湿的被褥上。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抬头看看头顶的缝隙投射进来的阳光,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洞的。 “好痒,好痒。”纪晓晓半夜醒来痒得在地上直打滚。 唐柠带上自制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拿着手电筒,将镜子放在纪晓晓面前。 镜子里的女人是谁,满脸的红疙瘩,满脸的水泡,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纪晓晓恐惧地睁大眼睛,“你,你,你给我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要怎样?” 唐柠的笑容格外灿烂,“不要抓,知道吗?抓破,可是要毁容的。” 有那么一瞬间,纪晓晓觉得从眼前的女人眼睛里看到另外一个人,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高智商,可怕,恶毒。 纪晓晓打着哆嗦,恶心又恐惧,最后翻个白眼成功晕过去。 唐柠把安眠药给纪晓晓灌下去,将人挪到板车上,拉着走。 “站住,这板车上,什么玩意,这么臭。”因为未来的少帅夫人失踪,所以到处戒备森严,被突击搜查完全在意料之中。 巡逻的士兵屏住呼吸,即便是布,都能闻到里面的味道,似乎有汗液还有排泄物的味道。 唐柠三餐按时送点吃的,偶尔送两套换洗的衣服,但是没有洗漱,就算穿上换洗的衣服,那也是臭的。 她是已经习惯,可别人未必习惯。 “咳咳,军爷这车上是我闺女,她长了点水痘,现在发高烧,村里的大夫治不好她的病。”唐柠泪眼婆娑,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不能见风的。” “还是要检查一下。”破破烂烂的被单被士兵起,纪晓晓被涂得黄黄的手臂暴露出来上面还有可怕的小水泡,“赶紧走,赶紧走。” 被单有污垢,拿手去抓,都好像沾染上臭味,士兵有点反胃,感觉隔夜饭,差点要吐出来。 唐柠就这样大摇大摆,带着昏迷不醒的纪晓晓走出西安城。 纪晓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不是湿漉漉的被子上,她有点愣,难道自己被解救出来啦。 下一秒,她的痴想,就被打碎。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唐柠挑着眉说。 “你不把我关地窖,你就不怕我喊救命。”纪晓晓不漏痕迹地往旁边移一步,抬头打量周遭的环境以后,脸色大变。 她说完这句话便见唐柠谨微微笑起来,那笑容几乎晃花她的眼,她一时被牵引思绪,耳边听得唐柠说,“放心,贺少帅手还没这么长。” 纪晓晓这才发现,对面的女人,已经大变样。 和预想中一样,这个女人长得很美,乌黑卷翘的睫毛,一双勾魂的猫眼,缠缠绵绵,缱绻悱恻的,说不出的勾人。 还是那张美丽的脸,只是美丽妖娆许多,也可怕许多。 尤其灵光四射,似乎能直直地看透人心,让人心底深处的念头无所遁形。 她真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为什么那么可怕? 如果是鬼,为什么有影子?可以说话可以动? 纪晓晓真的很后悔,她竟然招惹上这样一个怪物。 “我不说,如果我说出未来的真相,你肯定会杀我灭口的,所以我不能说。”纪晓晓嘴唇抿成一条线,看上去一脸的凝重。 有点烦,莫名其妙的烦。 唐柠想,大概是明明知道纪晓晓是突破口,却不能把话从她嘴巴里逼出来。 “不说拉倒。”唐柠将纪晓晓捆起来。 “我要镜子,我要镜子。”纪晓晓是真的怕自己毁容。 唐柠把她的嘴巴堵上,耳不听心不烦,然后把外套穿上,慢悠悠的往前走。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些许凉意。 审讯逼供,不是她的特长,或许是因为她对纪晓晓太温柔,所以现在她的棱角还是没有被磨平。 第262章 民国孤女20 可是真的要使用酷刑,真的要因为任务,不择手段,草菅人命,唐柠不知道。 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来着,至少曾经是,可是在任务世界当中,她却一点点放低自己的底线,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严刑逼供来着。 想到严刑逼供的时候,内心涌上来的竟然是淡淡的兴奋。 真是要疯。 唐柠按着太阳穴,转身回去。 这个糟心的任务,真烦人。 不过原则还是要有的,反正最坏不过两个字失败。 不过看见小屋内的这一幕,唐柠差点要笑出来。 这女主就是女主,即使没有贺少帅,即使没有护花使者,也有的是人,会来救她。即使只有一面之缘,即使救人可能要冒着付出生命的危险。 即使现在的她又脏又憔悴,可还是有人能不嫌弃她脏乱差的外表,看见她那颗“善良真诚美丽”的内心,试图把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反正上天会想办法,让她逢凶化吉,如果不是唐柠机智,这逃亡的路上,她可能就已经被俘虏。 这就是主角不死定律,不管遇上什么,总有办法逢凶化吉,反派或者炮灰一个疏忽,就会让主角跑掉,等到主角脱离困境,卷土重来之日,就是反派或者炮灰命丧之时。 纪晓晓是个女主,所以即使她穿着乞丐装,也会引起男人的怜惜,唐柠即使打扮得艳光四射,男人也只会对她警惕万分。 男人是这条街上杀猪的,因为常年杀猪,身体相当的魁梧,皮肤黝黑,看起来块头很大,力量不容小觑。 锁链就要被打开,她很快就能逃出去,如果她逃出去的话,她肯定要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碎尸万段,不然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纪晓晓忍不住笑起来,只是这丝笑意很快地就凝在她的唇角。 在看到门被推开的时候,她眼里顿时浮现称出浓浓的恐惧。 她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那个女人,已经折返,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逃出去,她已经想好如何折磨这个可恶的女人,将她碎尸万段,将她喂狗,可现实却是那么的令人绝望。 唐柠倚在门上,歪着脑袋看他,半晌忽然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欢快,“这么快就找到人救你,你还挺厉害的,看来倒是我小瞧你的本事。” “你,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纪晓晓抖着嘴唇,眼神之中尽是惊恐和恶毒。 “不不不,放你是不可能的,毕竟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唐柠风情万种地撩撩妩媚的长发。 “你不要怕,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杀猪匠举起板凳,怒气冲天,蛮横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这枪可不长眼。”唐柠手臂平举着对男人的的方向,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漆黑的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一眼看去让人害怕。 “我不动,我不动。”杀猪匠抱头蹲下,眼神危险。 营救肯定又要以失败告终。 有那么一瞬间,纪晓晓的眼泪险些又掉下来。她惯会表现的柔弱,很多人,尤其是男人都很吃她这一套。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男人看见她被绑,明知道救她有风险,却还是选择救她的原因。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样,她骨子里就是个恶劣的人,自己越是哭,她越爱变本加厉地欺负自己,享受着猫逗老鼠的乐趣。 看着本来试图解救她的杀猪匠脸上夹杂着恐惧的扭曲神色,跪下来求饶。 纪晓晓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起来。 “自己把自己拷上。”唐柠扔过去一副手铐,始终和杀猪匠保持距离,毕竟她可不想被偷袭。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会有什么惊人的力量,杀猪匠投降,不过是害怕她手里的枪,这点唐柠心知肚明。 凡事牵扯到女主,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毕竟人生没有存档也没有重新开始。 “你……”男人的眼神震惊又恼恨。 女主就是女主,不论遇到什么,总有人前仆后继地来救人。 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敢冒着死亡的危险去解救人质。 唐柠用脏布团,堵住杀猪匠的嘴巴。 就差那么一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如果她不出现,那么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里,纪晓晓更是把唐柠恨到骨子里,她死死地盯着唐柠,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唐柠一口,最好是能把唐柠的皮肉都撕下来。那阴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唐柠却不吃她这一套。纪晓晓敢这样看她,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不敢以这样的眼神直视她的。 “你真不乖。”唐柠同样将布团塞进纪晓晓的嘴巴。 她冷酷的眼神让纪晓晓打个哆嗦,这眼神让她遍体生寒,牙齿也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不理会纪晓晓有多么害怕脸色又有多么苍白,唐柠对着她扬起嘴角,“又要挪地方,真麻烦。” 唐柠把男人拖到其他房间,于是整个房间就剩下唐柠和一盏灯,唐柠坐在灯下倒酒,纪晓晓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她充满恐惧地望着唐柠。 “我对这个过敏,我不喝,我不喝。” 纪晓晓没骗她,她真对酒精过敏。 纪晓晓的身体很快就有过敏反应。她的身体开始发痒,密集的粉红疙瘩遍布全身。 她的脖颈、脸上、手背上,均是密集的疙瘩,看着非常的瘆人。 唐柠把杀猪匠拖出来,当他看见缩在床上痛苦的纪晓晓,再看她身上的疙瘩,头皮一麻,人忍不住往后缩。 即便男人能对着丑陋的女人下嘴,对着这种浑身密集疙瘩,宛如鬼魅的女人,怎么也下不去嘴。 纪晓晓胳膊、脖颈、满脸密集的疙瘩,让杀猪匠那是不寒而栗。 杀猪匠看着唐柠的眼神,不再是愤怒隐忍,而是止不住的害怕。 因为这一起都是唐柠造成的。 而事实上,不过是因为纪晓晓对酒精过敏。 “你老实交代,我就放过你。”唐柠再次逼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纪晓晓还是拒不交代。 第263章 民国孤女21 反正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债多不愁,唐柠将过敏的纪晓晓,连夜带走,这回,她连偏僻的小村庄,都不敢住。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危险。 纪晓晓是女主,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绑架纪晓晓,唐柠一点都不后悔,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要敢算计她,管她是女主还是男主,都甭想逃。 唐柠自认还没到草菅人命的份上,所以她只是把杀猪匠砍晕,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转移阵地。 很快杀猪匠就会被发现,现在不走,到时候就是插翅难飞,她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九条命,所以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大半夜的没人在外头晃悠,不然撞上唐柠,可能会吓个半死。 一个老太婆背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这乞丐手臂一晃一晃的,不似活人。 唐柠走的是山路,她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座山,这半山腰有个破旧的山神庙,鲜有人去,因为道路崎岖,非常的不好走。 山道村民常走,路面磨得还算光滑,借着火光,睁大眼睛,勉强能探清脚下路。 平时这种山路,一个人背着双肩包都累得够呛,可她现在却抬着一个八十多斤的女人,没走两步路,已经汗如雨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纪晓晓迷迷糊糊醒过来,妄想趴在唐柠身上装睡。 “不要装死,起来。”这人醒没醒,完全可以通过呼吸判断出来。 纪晓晓继续装死。 唐柠的手突兀的一松,纪晓晓身子一空,随即猛地往下坠。 虽然知道这个高度没什么,但潜意识还是怕疼,怕受伤,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伸手下意识搂住唐柠的脖子。 “下来,你的指甲把我的脸抓破了。”唐柠一摸脸,一抹红,有点疼。 她整个人往边上退,有点警惕地看着唐柠,看到唐柠脸上一道细长的划痕纪晓晓心底有点爽快,然后就有点心虚起来,她的指甲不小心将唐柠脸上划出一道伤口。 这个女人锱铢必较,不知道会不会打她,她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赶紧走,动作快一点,你怎么这么重。”唐柠扯着铁链的一端,大步朝前走。 因为底气不足,这回纪晓晓倒是很配合,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走到一半的时候,道路就变得崎岖难走起来,因为山神庙已经破败,平时根本就没有人去,所以本来的路,已经被半米高的杂草占领。 纪晓晓在她前面开道,真的是苦不堪言,可因为已经得罪过唐柠,把唐柠的脸抓花,所以她完全不敢叫苦。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可怕,她已经见识过,所以完全不敢惹,好在是深秋,衣服穿得厚实,不然肯定被草割得遍体鳞伤。 纪晓晓在唐柠的指引下,扒拉着草丛,衣服被草弄的满是破口,到山神庙的时候,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这山神庙,也真的是怪破的,到处是灰尘,神像因为长时间没有保护,漆掉得七七八八,一点也看不出往昔的风采,下雨天,这破地方,估计够呛。 不过破也有破的好处,这破地方,肯定没人愿意来,也就不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把纪晓晓劫走。 这老天爷,就算是偏爱一个人,也得讲道理,不能无脑偏。 “我饿,我要吃饭。”纪晓晓拍肚皮抗议,皱眉的模样,很是可爱,不过唐柠很累,完全get不到纪晓晓的可爱,只觉得头疼心累。 绑架女主,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又要给人做牛做马,还要防止有人把她劫走。 一盘炒青菜,两碗米饭,菜色很简单。 纪晓晓是真的很饿,看着冒热气的白米饭,肚子里“咕噜噜”直打鼓。 不过还是有点吃不下去,这伙食未免太太太简陋。 没有筷子,唐柠打算用竹子,自己做两双出来。 纪晓晓望着神像,发呆。清澈的眼睛里,积压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唐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做出一双筷子,回到庙里,递给她一双。 纪晓晓表现得很害怕,身子直打颤,一副不敢伸手去接的模样。 “不吃拉倒。”唐柠是真的饿,所以懒得和纪晓晓演戏。 纪晓晓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唐柠那双精明的眼睛,骨子里窜出一阵冷意。 这个女人皮肤很白,五官明丽,她身上虽然穿着破布衣服,气质却一点都不普通。 当初她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去算计她。 事业,爱情,地位,她什么都不缺,为什么偏偏要这么贪心。 “有蛇,有毒蛇,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纪晓晓两眼泪汪汪。 “放心,有雄黄。”唐柠淡淡地开口。 雄黄,雄黄顶什么用,这玩意根本就没有驱蛇效果。 不过纪晓晓只敢在心底腹诽,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吃饭。”唐柠敲碗,示意她不要搞小花样。 纪晓晓一副不敢违逆的样子,坐下,捡起筷子端起搪瓷碗,不敢直视唐柠的眼睛,立刻将脸埋进碗里,假意刨两口饭。 唐柠一直盯着她,冷笑一声。 这阵冷笑让纪晓晓头皮一麻。 “有蛇,小心,你不要动。”唐柠眼神一凛,好的不灵坏的灵,说有蛇就有蛇,不过好在是条菜花蛇,无毒,逮住的话能加餐。 “啊,啊,啊,走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纪晓晓的声音非常沙哑,乍一听好像许久没说话,哑了一般。她的大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满嘴胡言乱语,吓得浑身颤抖。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纪晓晓竟然直接将唐柠撞了个个踉跄,跑远了。 所以刚刚那是演出来的惶恐,现在才是实打实的害怕。 大概是因为分贝太高,所以蛇被吓走了。 这下可好,到嘴的肉,飞了。 纪晓晓是真的想逃跑,横冲直撞,竟真让她找着一条小路,不得不说,这女主的运气就是好,不过就她这种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的体质,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将纪晓晓逮回来,唐柠琢磨还是要换个地方,这个地方,或许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安全,山下的猎户上山打猎,没准会在这歇脚过夜,不然,怎么解释,那条小路的存在,没有杂草,可容两人通过,一看就是有人处理过的。 第264章 民国孤女22 看见蛇,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被逮回来的纪晓晓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 说来她也是急中生智,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点子,竟然扑通一声给唐柠跪下来!然后磕个头开始涕泪横流,“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我找你,纯粹是因为你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你的父母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受人所托,保管一批军火,对少帅来说,这批军火物资非常重要,所以我才想着先下手为强,从你手里套消息。” “你放过我吧,我打小就怕蛇的,而且我也不想死。”说完把个脑袋磕得特别响,“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你相信我。” 这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说不定会信她,可惜这会儿坐在纪晓晓面前的是唐柠。 是经历过数个世界,演员出身的唐柠。 不说别的,就说纪晓晓略一挑眉,特别就知道她要使坏。她撅撅屁股,唐柠就能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就纪晓晓这点演技,在唐柠面前根本不够用的。 只不过她没有立刻揭穿,而是露出将信将疑的样子,“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当然,当然。”纪晓晓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拼命的自我剖析,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唐柠看看,好证明下自己的清白,眼泪也哗哗的,乍一看还真像是个被冤枉的好人。 “这批军火,最后落到谁的手上,还有我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唐柠笑得意味深长,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这……军火落到……落到郑家人的手上,你表哥带着那批军火背叛贺少帅,背叛西安城,导致西安城沦陷。”纪晓晓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没有军火,你也就彻底失去价值。所以,你就被郑华害死掉,死掉以后,尸体没有收殓,看起来特别可怜。” “之前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唐柠浅笑。 “因为我怕说出来会遭天谴,老天爷会收走我的福气,毕竟我这样的际遇,不是谁都可以遇上的。”纪晓晓垂头丧气地说,“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你饿不饿?”唐柠突然转移话题。 “饿,饿。”纪晓晓眼睛一亮,然后委屈巴巴地说,“我,我筷子掉路上啦,你可不可以再给我削一双。” 唐柠笑得越发欢快,“可以,不过吃完饭以后,你要把剩下的事,一一说给我听。” “那你保证,我说完以后,你要放我走,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纪晓晓哆哆嗦嗦地说。 “可以。”唐柠无所谓地摊摊手。 唐柠走远以后,纪晓晓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药可以药倒一只大肥猪,药倒这个女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唐柠故意在外头耽搁一点时间,拎进来一只野鸡,“运气不错,逮住一只抱窝的野鸡,晚上加餐。” “你真的会放过我,如果我把我知道的通通告诉你。”纪晓晓急切地恳求一个承诺。 “现在是吃饭时间,不说这个,这碗给你。”唐柠将自己的碗推过去。 纪晓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冷的,她讷讷道,“我不饿。” “为什么不饿?”唐柠笑得更加欢快。 纪晓晓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唐柠,对方脸上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 根据近段时日的相处来看,这个女人性格恶劣,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一言不合就会欺负她,凌辱她,虐待她,如今她脸色作态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米饭有问题。 纪晓晓思忖片刻,露出骄矜的表情,“只有一个冷掉的青菜,狗都不吃,你叫我吃,你这样,叫我怎么相信,你会在事情结束以后,放过我。我,我想吃鸡,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肉,馋。” 唐柠盯着她,冷笑一声。 这阵冷笑让纪晓晓头皮一麻。 纪晓晓战战兢兢地看着唐柠,拿着筷子搅米饭,米饭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可是纪晓晓却完全不敢动。 她戒备地看唐柠一眼,好像唐柠马上就要害她似的,她焦急的等待唐柠接下来的反应,大概有数十秒钟的样子,唐柠终于开始有新的动作。 一听到唐柠的声音,纪晓晓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怔愣在原地。 “是因为这饭里有毒,所以你才不敢吃吧。”唐柠戏谑地扫一眼纪晓晓。 “没毒,真没毒。”纪晓晓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唐柠那双精明的眼睛,骨子里窜出一阵冷意,“你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明白。” “你在心虚。”唐柠毫不客气地点破她的外强中干。 纪晓晓强装镇定,“这米饭是你煮的,怎么可能有毒!” “你身上的药,是杀猪匠给的吧,你睡过去的时候,我摸到过,然后把它放回原处。”唐柠笑吟吟地对着纪晓晓,“菜,我们两个可能都会吃,不过饭就不一样。” 纪晓晓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会儿已经面色惨白。 “至于这药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猜应该是刚刚我出去的时候。”唐柠用怜悯的表情看一眼纪晓晓,“我回来以后,你就很紧张,一直一直盯着这碗米饭,好像生怕我不吃一样。” 纪晓晓一听,如同五雷轰顶,这时候她再去看唐柠的脸,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丑人多作怪。 她整个人如同痴呆一般盯着唐翠,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一样。 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因为唐柠的表情,很奇怪,一时有点说不上来,开心也不是,嘲讽也不是,可就是让人既憋屈又难受。 “你故意的,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纪晓晓瑟瑟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仇恨。 “我不故意这么做,你怎么会和我说实话。”唐柠承认得非常爽快,她也不觉得自己无耻,别人要算计她,她反击,很正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要玩阴谋诡计,就要有可能会失败的觉悟。 纪晓晓的话,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唐柠不得而知,不过这郑家是迟早要收拾的。 “放我走。”纪晓晓垂死挣扎。 唐柠拒绝得干脆,“不放。” 第265章 民国孤女23 “你……”纪晓晓踩着怒气值满点的步伐,走向唐柠。 唐柠一个擒拿术,将人拿下,用手铐将她捆起来,“你放心,没有人会来救你。” 不知道唐柠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 唐柠仿造她的口吻,留下来一封信,还有一笔钱,说她已经逃出去,这要多亏杀猪匠的药,这为数不多的银元,是报酬。 娇娇小小的唐柠,像是遛狗一样,扯着她往前走,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只是拎走那只野鸡,和一盒火柴,走大概两个小时的路,唐柠把她提起来,丢到一块巨石上。 “你,怒不能杀我,我很有用的,我真的很有用的。”纪晓晓又瑟瑟发抖起来,这回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 “不杀你,安静点。”唐柠拍拍她的肩,躺在石头上休息。 “我以后肯定不会逃跑的。”纪晓晓唯唯诺诺。 人家认错态度良好,唐柠能说什么?最后只好叹口气,接下来还不知要面对多少这样的情况呢。 她可不信这人真的能那么乖。 纪晓晓不想逃,也总有人蹦出来,自告奋勇,帮她跑路。 毕竟她可是女主。 纪晓晓在她身边,就像一颗炸弹似的,相当的不安全,唐柠只觉得头疼。 山神庙不能待,山上晚上会非常的不安全,唐柠一阵头疼。 她戳戳纪晓晓的肩,“你挑个方向。” “我挑方向。”纪晓晓微怔,傻傻地看着唐柠。 “对,你挑。”女主光环这么强大,肯定没这么容易死掉,被野狼咬死,被蛇咬死,应该不会死得这么挫。 不过世界对唐柠这种炮灰,肯定不会这么友好。 山路不好走,越往里走越难走,据说常有熊瞎子出没,所以村民很少过去。 那里很多地方没有路,荆棘丛生,需要人大步跨过去。 就在两人精疲力竭,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被一座山挡住去路,岩壁光秃秃一片,高耸入云,就是会轻功,也上不去。 纪晓晓在一块大石头前坐下,只觉得背后凉凉的,有风吹到她的身上,“这,这有风。” 两人合力将那块石头推开,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有微光透出来,这足以说明这个洞是通的,而且照这个亮度来看,这洞穴绝对不会太窄。 在唐柠的逼迫之下,纪晓晓敢怒不敢言,她矮身先钻进去,在前面给唐柠探路。 洞口很窄,好在两人长得娇小玲珑,没什么关系。这越往里走,视野逐渐开阔起来,里面水声潺潺,叫人心生向往。 山洞很大,里面有条小河,水很清。湍急的水流全部汇集到另一处洞口,直流而下,形成一面悬崖瀑布。 唐柠只知道这座山上有瀑布,却不知道这瀑布之后,别有洞天。 唐柠去过很多地方,美景见过不少,可这里的景色却也让她怔住。 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里的景色真是……见所未见,美不胜收。 这地方足够隐秘,纪晓晓是插翅也难飞。 唐柠啃完生地瓜,开始躺下来睡美容觉,天一亮就乔装打扮一番,下山添够物资,就看见杀猪匠到处找人,见人就询问有没有看到人。 边上的妇女不阴不阳地说,“你也不必费劲去找,你都说那姑娘不一般,不一般的话,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说不定就是不想和你牵扯不清,所以偷偷摸摸走掉的。” 杀猪匠黑红的脸色闪过难过,“她要走为什么不打个招呼,我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反正都是要走的,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妇女不客气地说,“前腿肉半斤,动作快点。” 这话着实让杀猪匠难过,遇到一个天仙般的女子,他想救她,结果却那么没用,被反绑起来。 现在人不打招呼就走掉,生怕和他牵扯上关系似的,这让他心里是既失落又难过。 因为神情恍惚,一斤的肉称成半斤都没发现,占便宜的妇女眉开眼笑,抓起肉就跑。 唐柠看杀猪匠失魂落魄的模样,觉得纪晓晓真是有魅力。 那么落魄,那么狼狈,都可以被人认为是女神。 唐柠注意打听最近的消息,说贺少帅又攻下哪里哪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到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大家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因为这贺少帅和贺大帅爱民如子,城池内的乞丐日子都能过得去,不会被饿死。 民以食为天,谁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尊敬谁,这也是人之常情。 叫人意外的是,贺少帅要成亲啦,当然成亲的对象不可能是纪晓晓,毕竟现在她还被唐柠看得紧紧的。 只是说好的男主女主天生一对至死不渝,这么快就要娶美娇娘,总感觉有点玄幻。 唐柠把这个消息捂得紧紧的,以她过往的经验来看,若是被纪晓晓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出岔子。 现在唐柠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像现在这样摸不着头脑,真的是叫人抓狂,而且委托者记忆心愿什么的,都没有。 鬼知道你想要什么,不,鬼都不知道。 她自暴自弃地想,要不然就不要挣扎,直接放弃。 可是一想到9009那副可恶的嘴脸和以往经历的苦难,她就做不出认命的决定。 拎着大包小包的唐柠,累得气喘吁吁,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纪晓晓的一只耳环,卡在石头缝中。 看到这只本来应该在纪晓晓耳朵上乖乖待着的耳环,唐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那么隐秘的地方,也有人会进去,唐柠气到差点原地爆炸。 同时也觉得很打脸,她前脚才说,没有人会去救纪晓晓,后脚人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救走。 难道是因为贺少帅要结婚,老天爷看不过去,所以让人将纪晓晓救走。 好气哦,可是不能哭,感觉差点原地爆炸。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唐柠当机立断,换路逃命,发生这样的事,纪晓晓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等她杀过来,自己肯定要凉凉。 第266 民国孤女24 趁纪晓晓还没来得及打回马枪,唐柠悄悄地离开这个地方,连买好的猪肉都没带上。 因为知道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所以她一直有把贵重物品,随身携带的习惯,所以就这样走掉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唐柠逃命的路,和她来时的路,不是同一条,到山下以后,她七拐八拐,找上一辆黄包车,逃得飞快。 中途换乘多次,等到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唐柠已经远在三十里之外,伪装成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女。 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唐柠根本没有走远,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料纪晓晓想不到她会“自投罗网”,在她的眼皮底下钻来钻去。 而且有一点纪晓晓可能没有骗她,那就是委托者的父母,可能真的拥有一批军火,而这批军火,在这样的时代,可以说是一个香饽饽。 按道理来说,委托者应该是知道这批军火的下落的,可惜唐柠现在根本没有记忆,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然并卵,因为唐柠根本就没有委托者的记忆。 唐柠心不在焉地坐在茶楼喝喝茶,听说书人讲故事,讲贺少帅大杀四方,讲贺少帅抱得美人归……磕完一盘瓜子,喝完一壶茶,整个人才好像活过来。然后她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可真快。 纪晓晓这回真的是碰上硬茬。 重生以后的纪晓晓,和贺少帅是一对。 可重生以前的纪晓晓,是什么身份? 唐柠一直很好奇,可惜在这一方面,纪晓晓的口风很紧,怎么也不肯说。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纪晓晓不说,就证明她心里有鬼。 这个男人前生可能并不属于她。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亲身去验证一番。 反正不能完成委托者的任务,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倒不如冒点风险,拼一把。 伪装一番的唐柠,一点也不胆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还真就和这个任务杠上啦,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大娘,你这房子怎么租啊?”唐柠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慢声细语地说。 “二十五块银元,这四合院布局不错,离警察局近,就是你一个人住,也很安全。”大娘满口笑容,忽悠起人,一点都不含糊。 “可是我没这么多钱啊?而且同样的四合院,旁边的说,半年只要十块钱,你这,这简直是抢钱啊!”唐柠眨巴眨巴眼,“而且你这地方这么小。” 大娘捂着胸口,“十块不成,十五块银元你爱住不住?” “十五块就十五块。”唐柠答应得爽快。 这么一来,大娘顿时感觉自己巨亏,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事先说好租金半年一交,交不上就卷铺盖走人。”大娘说得毫不客气,“对了,你打哪里来,我们这一片管得严,这些个消息都是要登记的。” 唐柠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单纯又无害。 然而,谁能想到,就这样单纯的像朵小白花的女人,扯起谎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我来这闯荡啊,都说这西安城遍地是黄金,我就想试试。” “遍地是黄金?那你肯定是被人骗来的。”大娘毫不客气地打击起唐柠。 “实在不行,我找个洗碗的工作,总能活下来的。”唐柠乐观地说。 大娘念叨说,“洗碗,那你可能要睡大街。” 唐柠在西安城低调地安顿下来。 她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小巧精致的四合院,虽说从房子的结构上来说,并不是很大,但是完全足够她一个人住,而且还绰绰有余的。 尤其是大娘中年丧偶,只有一个待嫁的闺女,人口结构非常的简单。 * 说来也是奇迹,纪晓晓拿着发卡掏掏掏,竟然把锁眼捅开啦,费尽九牛二虎之路,搬开洞口的石头,狼狈逃窜,成功脱离唐柠的掌控。 纪晓晓一放出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贺少帅。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抵押给旅店,然后就是洗澡,一桶水洗得黑乎乎的,但是纪晓晓还是感觉自己没有洗干净。 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臭味,挥之不去,这股臭味充斥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再怎么洗刷,都有一股臭味,让她觉得恶心想吐。 这样让她怎么去见少帅。 纪晓晓逃出来以后,还不知道贺少帅要娶新娘,然后新娘不是她的事实。 等到发现接她的人,不是贺少帅,而是贺家的司机以后,纪晓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古怪起来,觉得这么长时间过去,已经有什么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而且她让人去山上蹲守,抓人,结果连根毛都没有找到,她恨得牙痒痒,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狡猾。 “少帅,在什么地方?我要见少帅。”纪晓晓打扮得光鲜,穿着粉色长袖连衣裙,秀出姣好的身段。 她身材、样貌、穿衣打扮俱好,从你身边走过去,风里都带着宜人的香水味。 “少帅,少帅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丫鬟喏喏地说。 “那我到门口等他。”纪晓晓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如果以前的话,别说被绑架受伤,就是掉一根头发,少帅也心疼得跟什么似得,又怎么会冷落她,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对她嘘寒问暖,因为他最见不得她受委屈。 可现在,纪晓晓眸光微闪,她不放心地说,“你闻闻我身上臭不臭?” 纪晓晓还让两个丫鬟闻一闻自己身上有没有味道。 一个丫鬟讨好地说,“香喷喷的,很好闻。” “胡说八道。”纪晓晓一脚踹翻这个丫鬟,满脸的怀疑,“香喷喷的?我怎么闻不出来,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敢敷衍我,是不是不想在这干下去。” 因为心事重重,纪晓晓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 “不是,不是,是真的香,真的好闻,我没有说谎。”丫鬟有点腿软,两眼泪汪汪。 她总感觉纪小姐回来以后就变得阴沉沉的,而且还喜怒无常,让人害怕。 “你说我香,我怎么闻不出来,这明明是……”纪晓晓咬牙说,“再喷点,再喷点。” 丫鬟战战兢兢的,依言给纪晓晓喷香水。 “你动作快点儿,慢吞吞的,没吃饱饭啊!”纪晓晓不耐烦地催促。 丫鬟赶紧加快速度,生怕惹纪晓晓不高兴。她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不然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话就把得罪纪晓晓,招来横祸。 纪晓晓带着一身的香味出门,她的衣服鞋子都喷着香水,浓郁的味道,三米外依稀可闻。 这味道,让纪晓晓很舒服,总算没有那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那个女人,最好不要让她逮着,否则碎尸万段不为过。 纪晓晓在心头暗暗咬牙,踹翻一张板凳,甩袖离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害怕和不安。 这个的纪晓晓是她们所陌生的,暴躁易怒,不好亲近,动不动就发脾气,一个不顺心,就对她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好像她们是可以随意打骂的奴隶似的。 可现在已经是新社会,追求的是人人平等,拜纪晓晓平时宣传的进步思想所赐,这群丫鬟并不认为自己是那么的低贱,可以任人蹂躏,所以就对纪晓晓生出一点不满。 贺少帅回来的时候,身边除下属以外,还有一个女人。 站在一群男人中间,很扎眼。 女人长得很美,也长得很白,化着淡妆,风姿绰约。乌黑卷翘的睫毛,一双勾魂的猫眼,缠缠绵绵,缱绻悱恻的,说不出的勾人。 女人走路的时候,裙摆像是荡漾出一层一层的水波,说不出来的好看。 男俊女帅,这一幕似晴空霹雳般击中纪晓晓,令她彻底瘫软。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齐佩佩,一个命好的女人。 这么说吧,齐佩佩原本的身份,是土匪的独生女儿。 齐家祖上是土匪,要被朝廷剿灭的那种,只是后来前朝被推翻,赶上好时候,齐家迅速的崛起,成为一方霸主。 按照原来的轨迹…… 纪晓晓扶着额头摇摇欲坠,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咬牙切齿地低语,“怎么可能会是她?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女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止嗓音抖,连身子都抖起来,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眼前的贺少帅虽然脸上没笑容,眼里却透出淡淡的温柔,如此柔和的神情,本来应该是她的专属,他对其他女人,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她手脚冰凉,巨大的恐惧似粘稠的液体一层又一层的裹挟着眼耳口鼻,令她眼睛发花,气息短促,差点窒息。她拼命捶打胸口,才把郁气吐出来。 纪晓晓愣在原地,好久以后,她才恍惚地走起来。她原本以为贺少帅会急急奔过来扶她,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却没料他竟连个眼角余光也不给。 对着那个女人露出浅浅的温柔的笑。 纪晓晓暗暗咬牙。 她一心想要隔离两个人,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都怪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这么被动,肯定能把一切扼杀在萌芽期。 她定定神,扑上去,“少帅,我好想你……”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啊嚏,啊嚏……”贺少帅连打数个喷嚏。 “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纪晓晓关切地说,话里话外无不在彰显自己和贺少帅的亲密。 “我没事。”贺少帅一脸激动地看着纪晓晓,“晓晓,你回来就好。” 他惦记的还是她。 纪晓晓把脑袋搁在贺少帅肩头,扫一眼明艳动人的女人,毫不掩饰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啊嚏,啊嚏……”贺少帅又连打数个喷嚏。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纪晓晓一脸的关切,一开始的惊慌与不安已经完全褪去。 她足足用五年的时间,几乎是使劲浑身解数,不管是从自己还是对贺少帅,都是下了十分的心思,誓要将他彻底拿捏在掌心。 事实证明她没有白下工夫。如今贺少帅对她可以说是温柔体贴,忠诚无比,这个女人肯定抢不过她,所以她不必害怕。 何况,现在她是贺少帅的未婚妻,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个女人算哪根葱啊。 “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重,有点刺鼻。”齐佩佩毫不客气地说,眼中是淡淡地嫌弃。 纪晓晓自以为走起路来香风阵阵,惑人心神,实则能把人熏晕过去。 女人玉指轻抬,捂住鼻子,修剪整齐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豆蔻,每一处指节都美得恰到好处。 这个女人的美如同一团烈火,稍不注意,就能将你焚烧殆尽。 说话的口吻更是气人,但更叫人难受的是她的眼神,好像站在她面前的纪晓晓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连让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傲慢,真真是叫人想要狠狠撕去她脸上的高贵。 “你……”纪晓晓难掩愤怒,眼泪刷的掉下来。 这个女人的出身和她所得到的宠爱,没有人纪晓晓更清楚,所以没有必要为一时之快,而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是个聪明的,否则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在顾家的疯女人身上栽跟头,她重生以来的生活,可以称得上是春风得意如有神助。 如今瞧着如今得意跋扈的齐佩佩,纪晓晓心底除厌恶以外,还隐隐生出一股鄙夷。 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臭皮囊,没有齐家,她什么都不是。 可是瞧齐佩佩这样嚣张,纪晓晓又忍不住想狠狠撕下她脸上的面具。 不论如何,要忍,暂时还不能撕破脸皮。 齐佩佩笑靥如花,娇滴滴软绵绵的,一双美眸媚的要滴出水来,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客气,“你矫情什么呢?你哭什么?你都已经二十多岁,早就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别装模作样的,看着怪恶心的。” 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损自己,纪晓晓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儿哪儿都疼。 贺少帅又打数个喷嚏,纪晓晓真的是羞愤欲死,她低着头,咬着唇,绞着手指,好几息以后她才红着眼眶委屈地说,“我,我闻不出来味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真的很难闻?” 第267章 民国孤女25 “晓晓,你身上还是香香的,好闻的。”贺少帅对着纪晓晓百般温柔,转头对着齐佩佩的表情,就显得不那么友善。 齐佩佩露出一个讽笑,完全不给贺少帅面子,“贺少帅,不要忘记谁是你的未婚妻,你这样的做派,我会如实禀告我的父亲。” 她说完耸耸肩,这个动作在这个时代,显得非常不雅,可她做起来却很好看,只觉得这是对眼前人的鄙夷,这大概是得益于她与生俱来的美貌。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说过我会娶你做正妻就会娶你做正妻。”贺少帅语气中带着点严肃,更理所当然地说,“你身份高贵,又与我贺家有不少关系,自然没人敢碰你。可晓晓不一样,她受这么大的委屈和痛苦,难道我还不能安慰安慰她!” “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我还没有嫁入贺家,少帅就已经对我这个未婚妻呼来喝去。”齐佩佩欺上前来,走到贺少帅面前,嘴角微微一翘,“以后我若是嫁给你,万一你宠妾灭妻怎么办?” “你到底要怎么样?”贺少帅揉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齐佩佩对着贺少帅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容,“你认她做干妹妹,找个合适的人,把她嫁出去,否则我们的婚事免谈。” “我办不到。”贺少帅有点莫名其妙,觉得女人有点太过小题大做。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只能说明我和少帅您并不合适。”齐佩佩甜甜地笑着,还颇为好心的给他出主意,“那么就请少帅换个……能与你志同道合的逆来顺受的女人。反正我不想做个独守空房的贺太太。” 什么不合适,什么换个志同道合逆来顺受的女人,什么不想独守空房,什么贺太太,这每一个字,她都认识,这连个起来,怎么就有点搞不明白。 纪晓晓手一抖,“妹妹这话说得不对,我才是少帅未过门的妻子,我才是正房,你能不能过门,应该要问问我同不同意才对……” 纪晓晓原本准备好的长篇大论被齐佩佩懒洋洋地截住,“你终于不装柔弱,不装可怜了!” “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齐佩佩勾起嘴角,露出睥睨的笑,慢条斯理地说,“你还没这个资格。” 这话,当真是嚣张跋扈,毫无修养可言!纪晓晓正要指责,突地听得身后一阵大笑声传来,“好一个没资格!” 众人随着回头看去,见贺大帅正在下属的簇拥下缓步而来,纪晓晓垂眼低眉,做出柔顺的姿态来——因为她知道,贺大帅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可大帅这样在沙场拼搏的男人,真的喜欢女人唯唯诺诺,不,他只是怕麻烦。 纪晓晓胜在性格体贴温柔,又善解人意,惯会察言观色,因而才得到贺大帅的青眼。 纪晓晓自己自然没想到这一点,她能清楚地看到别人的处境,却没有丝毫自知之明。 贺大帅压根儿就没注意纪晓晓的眼神,而是大步走过来,拍拍贺少帅的肩头,“来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意识到贺大帅夸赞齐佩佩的时候,紧接着她又被彻底无视,可她的脸色却很难看,无比的气恼,手心险些被抠破。可碍于贺大帅在场,也只能忍。 奈何齐佩佩看不得她们快活,非要找点事儿膈应膈应她不可,“我不同意她做少帅的姨太太,如果这个要求,少帅不能答应的话,那这婚事就此作罢。” 齐佩佩想做大,甚至连让她做小都不愿意,纪晓晓这叫一个愤怒,她更是把齐佩佩恨到骨子里。 她死死地盯着齐佩佩,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唐翠一口,最好是能把齐佩佩的皮肉都撕下来。 那阴毒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贺少帅一个回头,和纪晓晓的眼神对上,双方都是一愣。 纪晓晓心头有气,可看见贺少帅拉下来的脸以后,心里暗叫不好。 她有心想要救场,可贺大帅一把将人拉走,根本没给她机会。 她暗暗咬牙,在心底恨死唐柠,因为她的不安常理出牌,让她这样的被动。 被她暗恨的唐柠,这会儿可没闲着。 对于郑家这群人唐柠并未打算轻松放过,因此一周之后,她就和当初物色的那个女孩通上信。 唐柠也是安顿下来,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郑家最近的生活不如意,应该说是诸事不顺。 迁怒是人的本能,找不到唐柠这个罪魁祸首,贺少帅自然会对郑家开刀。 郑家的生意遭遇滑铁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片愁容。 另外唐柠找的女孩,非常的聪明,唐柠本来的目的,不过是让女孩去把郑家的水搅得越浑越好。 没想到成果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显著。 本来郑华和女孩认识,不过是想寻找一份慰藉,寻找一个纪晓晓的替代品,可没想到时间一久,他渐渐地被表现得近乎完美的女孩完全吸引。 女孩和纪晓晓性格相似,却更加温柔更加体贴,谈吐优雅大方,不要他的钱,只要他的人。 时间一久,郑华被迷得神魂颠倒。 在一次醉酒后,两人顺理成章滚在一起。 郑华倒是想娶她,可惜郑家二老不同意,因为他们想要给郑华物色一个有背景的女孩,可这样的冤大头哪里找! 谁让之前郑夫人让郑华去相看女孩的时候,郑华一直不冷不热,让相看就相看,但是对于来相看的女子,不理不睬,一副我看不上你的模样。 这关系到一个态度问题,姑娘没法忍受郑华的高高在上,都是家里花大价钱培养的女孩。 学习规矩,学习琴棋书画,学习西洋文化,学习管理家务后宅,这么幸苦,可不是来看脸色来吃苦的。 一时之间郑华的口碑急剧下降,现在郑家走下坡路,更没有哪个人想不开,和郑家结亲。 这世上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受这份气,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郑家就会彻底败落。 而这边女孩不同意做姨太太,所以这名分就没给成。 郑华一心想要补偿,因为没有给对方名分,所以就拼命地给补偿。 第268章 民国孤女26 不过他的一腔情意,并没有多少人稀罕,诚如唐柠所知道的,郑家一直在走下坡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成面朝黄土的农民或者四处打工四处碰壁的社会底层人员。 当初唐柠和女孩达成协议,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唐柠想让郑家不得安生,女孩想要钱,所以一拍即合。 这中间,唐柠一直忙着跑路,连关注郑家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提供帮助。 从始至终唐柠给出的不过是纪晓晓的脾性爱好以及郑华平时爱去的地方,能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是女孩自己有本事。 女孩的原名,反正不是晓晓,是什么也不重要,当你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时候,这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 眼见时间一天天过去,唐柠等来等去,终于在邮差送来的信封里拆出一张小纸条,她打开纸条,有点惊讶。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郑华当真不是什么良配,这个男人有暴力倾向,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郑家上上下下焦头烂额,他白日里受老爹的气受客户的气,晚上回到小窝就酗酒,喝到酩酊大醉。 喝醉以后,就和平时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发火骂人摔东西,这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还打人。 女孩对郑华极度不满,现在还没有成亲呢,就这样,那成亲之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何必遭这份罪。 更何况她又不爱他,她只爱他的钱。 所以,女孩要走,请求唐柠助她一臂之力。 唐柠把玩着手中的纸条,垂眸定定地看着地面,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这天,郑华和平时一样,把酒当水喝,边喝边骂,嘴里不干不净。 喝着喝着,身体一歪,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看见空荡荡的房子,郑华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彻底傻眼。 钱,首饰,衣服,家具,甚至是生活用品,通通被搬走,整个房子空空荡荡的。 只剩下他睡的这张床和一床被子,就连他的衣服都被人扒走,昨晚上,他睡得是有多死啊!这么大的动静,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的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 “晓晓,晓晓,你在什么地方,你出来啊,你不要和我玩捉迷藏!” 那个叫“晓晓”的女孩,再也没有出现,就像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一样。 郑华气得浑身发抖,这些天女孩的不对劲,一点点在他脑海中重播,这次跑路,是早就有苗头的,而且昨天喝的酒有股怪怪的味道。 亏他这么信任她,这么宠爱她,她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这个女孩从来都只是纪晓晓的替代品,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有趣最志趣相投的女人,再跟其他女人生活在一起,只能是将就。 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他更多的是愤怒而不是伤心。 最后,还是打电话,叫家里的下人,送来的衣服,走的很是狼狈。 接下里发生的事情更是出乎他的预料,他被女人戏耍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偌大个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道他是个傻子。 郑母差点吐血,那些个老姐妹见面就说,你儿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啊,被个黄毛丫头整成这个德行,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她本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被人拐着弯地说自己教子无方,自己的儿子脑子不正常。 这就是在狠狠地打她的脸,她丢不起这个脸,所以平时热衷社交活动的她,只能装病在家躲着。 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一向优秀,她从来没怎么操过心,但是现在一叛逆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简直能把人给气死。 她早就说过,这外头的女人不靠谱,若是喜欢,就一抬小轿抬进来,当个姨太太,他倒好,说尊重人家,结果呢,弄得这么狼狈。 而且丈夫,一再强调,赶紧给儿子物色几个好人家的闺女。 因为自家开罪贺少帅,日子不好过。 一想到这,她就把唐柠恨到骨子里。 她越想心里越是难受,和郑华开门见山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啊,为个女人闹成这样,叫人笑话。” “您不懂。”郑华抿抿嘴唇,一脸的倔强,眉间是不加掩饰的阴郁。 “我不懂,是,我不懂,就你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惦记着贺少帅的女人,对,就是那个纪晓晓。”郑母捂着心口,只觉得这心一阵一阵的疼。 “我没有,我不喜欢她。”郑华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夏竹,还有那个跑掉的女孩,哪个不是因为和纪晓晓有几分相似,所以被他看上,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世上就他一个人是聪明人。 让郑母倍感绝望,纪晓晓那可是贺少帅的女人,岂是他能肖想的。 而且那个女人就不是个好的,勾三搭四,惹得西安城适龄的男儿郎神魂颠倒。 将自己的儿子的心勾走,郑母难免对那个纪晓晓心中不满。 不管怎样,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而且那个女人和郑家犯冲啊,她一被绑架,这贺少帅就拿郑家开刀,华儿找个和她七分相似的女人,结果倒好,成为全城的笑话,可见她就不是好的。 “你是我生的,你有没有撒谎,我这一眼就能看出来。”郑母苦口婆心地说,“纪晓晓已经是贺少帅的人,生是贺家的人,死是贺家的鬼,如果让人知道你觊觎她,贺家上下都要遭殃。” “我知道。”郑华的脸上闪过一丝颓色。 不过他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贺少帅的未婚妻现在已经不是纪晓晓,没准,没准,他还有机会呢。 不过这话他是不敢当着郑母的面说的,因为他怕被郑母训个没完。 郑母趁热打铁,“我给你相了个媳妇,城南做鞋的那家有个女儿十七岁,模样虽然不标致,可胜在贤惠。” “您来真的。”郑华一脸的抗拒,“那个两百斤的大胖子,满脸麻子的那个,整天只知道吃吃吃,脑袋还有点不正常的。” “不是,不是,是小的那个,不胖,也没有麻子,脑袋很聪明,留洋回来的。”郑母握着郑华的手,温声细语地说,“我们家这个情况,你应该清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个合适的岳家,拉我们一把。” “我不娶。”郑华甩袖就走。他还肖想着纪晓晓那样的女神,结果倒好,母亲竟劝他娶个母夜叉回家。 第289章 民国孤女27 “你站住,你不喜欢的话,我们还可以挑……”郑母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模样,头疼得要死。 自家的情况,不容乐观。 而这马上成亲能解决好多事情。 但是成亲的人选就是问题呀,一般好的人家,好的女孩,哪能忍受丈夫这样,人根本就不待见。 这贺少帅施压,意图还不明显吗,就是要让郑家不好过,这郑家哪里斗得过这样的大人物啊,迟早是要玩完的。 再者,郑华的名声也不大好,当然在郑母的心中,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这外头的人,都是恶意中伤,见不得他好。 郑母捂着脑袋,叹口气,找郑父商量。 这负气走出去的郑华,又听到一则噩耗。 他买来安置小情人的房子,已经换主,新的房主,手续齐全,掏出地契房契的时候,他差点抑郁。 这个女人害他成为全城的笑话,卷走他的钱还不够,竟然还把他的房子卖掉,亏他这么信任她,对她这么好。 比起丢失钱财,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以及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成为别人口中的大傻瓜。 唐柠抿唇,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说不出的抑郁,她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凭借着什么本事将纸条传过来的。 毕竟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伪装很是到位,现在是她,就是个给人洗衣服过活的可怜人,通过繁重的劳动,来获取微薄的收入,支持自己的生活,就连房东大娘,都觉得她可怜。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房东大娘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唐柠把玩着手中的纸条,垂眸定定看大娘一眼。也没展开纸条,而是将纸条揉成一团,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我表姐让我去她那里帮忙,一个月十五块银元,工作还轻省。”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房东大娘,眼中闪过欣羡。 唐柠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摩别人,可人逢乱世,又是一个孤身女子,还把纪晓晓,彻底得罪,她心里要是没个成算,真是什么事都可能遇上。 比起出事以后再来懊恼,宁可小心一点,防患于未然。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人是怎么打探到,又是通过怎样一番运作,传到唐柠这里。 反正消息现在落在唐柠的手上,接下来就全看她怎么做。 处置得当的话,可以让郑家万劫不复,永远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在大娘羡慕的注视下,唐柠再一次收拾行装,准备再来一次躲猫猫的游戏,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安全。 “那个,妹子啊,有个事我想求求你。”晚间的时候,大娘端着红烧肉,满脸笑容,然后对着唐柠就是一顿猛夸。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我,帮不上忙的。”唐柠腼腆地摆手。 “你表姐那里,还缺不缺人,你看我闺女怎么样?我钱也不要多,每个月能挣十块钱就行。这样你以后住在这,我不收你租金。”大娘径直走进来,把红烧肉往唐柠的餐桌上一放,有点强塞的意思。 投奔表姐,只是唐柠瞎编的,她又上什么地方变出来一个岗位,因此她只能把为难写在脸上,说,“对不起,这忙我真的没法帮您。” 大娘脸色不好看,很勉强挤出个笑脸,端走她的红烧肉,走到半道,转身回来,“你走的话,房租是不退的。” 晚上的时候,灯突然灭掉,她听见房东大娘在外头嘀咕,这电也是要钱的,不能浪费,以后这电费她也要平摊。 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看房东大娘这样,拖着她不放心,左右她行李不多,衣服被褥,厨房里的米面炭,也不值什么钱,留个字,大清早的唐柠,就走啦。 大早上,路上没什么人,如果有人跟踪,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的环境,一路走过来,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能赶在贺少帅的人,发现她之前,找到她。 是的,给她传递消息的,肯定不是贺少帅的人,如果是的,她现在不是被大卸八块,也离被大卸八块不远。 那么发现她的人,到底是谁! 不管幕后人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先收拾郑家再说。 郑家以次充好,卖假货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西安。 郑家的金镯掺铜,银镯掺锌,顾客以买纯金纯银的价,买到镀金镀银,难怪价格比其他家低一成,亏他们以为捡到大便宜,没想到是被人当成傻子耍。 郑华为将功赎过,承诺凡是买到镀金镀银饰品的,凭票据,均可退钱。 这一下,甭管买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蜂窝都来退钱,本来是真假掺着卖的,收回来的全是假货,然后还有苦说不出。 不知受谁的煽动,凡是郑家的产品,所有人一致抵制,一时间说起郑家,人人都是鄙夷和不屑的态度。 郑华本想灭火,却没料到火反而越烧越大,竟是无论如何也兜不住。 这才使人给郑父送信,旋即于当日夜晚将郑家首饰店的大门关上。 他这一关门,本就乱象频出的产业更是变成一堆散沙。 郑家产业上上下下的员工,莫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郑家没落了!郑家要完蛋了!郑家要没救了! 有的管事纷纷效仿郑华将店铺的门关上,有的管事连夜打电话请教郑华怎么处理,有的管事收拾细软逃之夭夭。 郑华的本意是及时止损,可事情的发展却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等郑父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郑家不是关门大吉就是半死不活。 郑父在家里大发脾气,差点连御桌都给砸了,一面想办法解决,一面求老朋友帮忙。 这一些列变故发生的太快,令郑华无暇反应。当他终于从巨大的恐惧中挣脱时,人已经瘫软下来,郑家的生意已经无力回天。 现如今已是深秋,白天还有两分暖意,晚上却早已寒凉刺骨,郑华穿着单薄的秋衣,坐在冰冷的地上,整个人又阴郁又颓废。 平日里殷勤的姨太太夏竹,卷走所有的钱桃之夭夭,这个房间非常的凌乱,他爱惜的笔墨纸砚被随手丢在地上,他描摹的画,被人踩上一个个脚印,他写的诗亦是如此,一夜之间,他一无所有。 第290章 民国孤女28 “来人,给少爷我烧个火盆。”郑华吼一声,结果却没人搭理,这冷冷的夜里,偌大个郑园,就他一个人。 他大吼大叫,却无人理会,对月痛饮,边骂边哭,看起来很是狼狈。 郑母找到郑华的时候,心痛不已,一双浑浊的眼睛,早就已经哭红,“你振作一点啊,办错事,只会喝酒,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儿子就将郑家几十年奠定的基业,毁得一干二净,说不气恼是假的,可气恼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把眼前的烂摊子收拾一下,活下去。 可郑华不懂郑母的良苦用心,他一个劲地钻牛角尖,“我没有失败,我没有错,我还可以再来的,母亲,你把你的私房钱拿出来,我要做出一番成绩,让大家看看,让大家知道我不是个废物,我不是个傻子。” 见此情景,郑母心底的一阵一阵的疼。 到现在,他还不知悔改。 做生意讲诚信,以次充好,真假掺卖,是绝对不可取的。 他这一举,将郑家几十年的基业,毁得干干净净。 可他倒好,云淡风轻的,像是只犯了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错误,而非弥天大祸。 思及此处,正郑母倒抽一口冷气,赤白着脸,这才意识到儿子到底站在怎样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 郑母心头大痛,“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你教好,导致你连做商人做基本的原则,都不知道。”她一面痛哭一面擤鼻涕,脸上又湿又黏简直不能看,像个疯婆子一样。 郑华心里也不好受。母亲的话字字句句像刀子一般戳在他心上。 虽然郑华虽然做事稀里糊涂,但对他自己的父母还是挺有人情味儿的,一看见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非常伤心的模样,立马着急起来,“您,您别哭,我听您的就是。” 郑母抹掉眼泪后哑声开口,“收拾收拾东西,一切等你父亲回来以后再说。” “收拾东西!”郑华怔愣在原地,他万万想不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越想越怕,用力握住郑母手腕,低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严重成这样?” “赶紧走,赶紧走,债主,债主在后面!”郑父冲过来,气喘吁吁。 郑华一听,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如同痴呆一般盯着郑父,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一样。 “你说什么!”郑母瘫坐在地上,双臂抱紧身体,试图驱赶从骨髓深处狂涌而出的寒冷。 郑华精神恍惚,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出来的,总之这天的夜黑漆漆的,他浑浑噩噩的跑出来,郑家的辉煌,就彻底消失。 好像是因为他的急于求成,以次充好,真假掺卖导致的,具体怎么样,他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他下意识地选择遗忘那种痛苦的记忆,下意识地不想去回想自己的失败。 三人连夜逃跑,逃出来以后,隐姓埋名,那段灿烂的辉煌的日子,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因为郑家欠人一屁股的债,催债的人都不是善茬,剁手指头剁脚都是轻的。 一夜之间郑华苍老不少,他的嘴角和眼角甚至都开始下垂,头发白了好几根。 没有钱的日子不好过。 伙食越来越不好,不是冷的就是有点味道,一有味道就代表不新鲜。 没有新衣服他忍,没有仆人他忍,可是连饭都吃不上,他就不能忍。 他被钱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去码头搬货,可惜人家工头嫌他太弱太白,没有力气,竟然也不要他! 时间一长,郑华丧失自信心,干脆就不找工作,在家里让郑父郑母养。 成日喝酒,喝得面红耳赤,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的酒量还不错,他手上的钱,根本不足以让他喝醉。 酒后就会怀念自己年少时的奢华生活,跟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大老爷们在一起胡天胡地地聊。 人家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却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怕死,所以有的东西,根本就不敢说,即使已经过去很多年,那时候的恐惧和挫败感,依旧在他心上挥之不去。 所有人都认为他说的那些是吹牛,只有他知道,那些过往都是真的,他曾经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大少爷,有钱有房有仆人有女人,人生很圆满。 可现在他不过是个穷困潦倒又没本事还没工作没老婆的中年男人。 那个时候,漂亮的女人,他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 总以为看过这个世界最好最有趣最志趣相投的女人,再跟其他女人生活在一起,就是将就。 现在么,有时候看像母猪一样胖的女人,都觉得眉清目秀,秀色可餐。 郑家三人连夜逃走以后,唐柠就不再操心郑家的事情,再说人海茫茫的,三个人有心躲起来,那是很难找的。 就拿她来说,纪晓晓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应该可以说,纪晓晓把她恨到骨子里,唐柠还记得纪晓晓的眼神,阴寒的,怨毒的,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唐柠一口,最好是能把唐柠的皮肉都撕下来。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没找到自己。 所以茫茫人海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她等啊等,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是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让她离开这里。 难道任务还没有完成? 不应该啊!郑家已经算是毁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难不成还要对付委托者的宗族,因为他们袖手旁观,因为他们侵占委托者的家产,唐柠在心底打个问号。 “9009,你出来,你把委托者的任务告诉我!”唐柠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不说话。 唐柠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很痛,“你不要装傻,你不可能不知道委托者的任务,不然,你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我的完成度。” 一到关键时候就装哑巴,系统果然不可信,唐柠的眼神幽幽的。 “我要投诉你,你这个系统,也太不负责任。” 第291章 民国孤女29 在心底把委托者和系统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这样真是蠢蠢哒,不给她记忆,不告诉她任务,又把她放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还能不能再坑一点。 鬼知道你要什么,鬼都不知道。 宣泄完坏情绪,唐柠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怎么做。 这个任务,对她实在太不友好。 纪晓晓是重生的,知道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她是“失忆”的,不要说未来的记忆,就连委托者的过去都不清楚。 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不利。 如果纪晓晓没有撒谎,那么委托者的悲剧,始于郑家的背叛。 可那是纪晓晓没有重生的那一世。 至于纪晓晓重生的这一世,鬼知道生过什么。 甚至有可能纪晓晓也是委托者要报复的对象。 因为纪晓晓是重生的,知道委托者身上掌控着一批军火的秘密,先下手为强,也不是没道理。 这真是一个叫人头大的任务,见者伤心,闻者落泪,没有委托者记忆的任务,真是苦逼。 “动作快一点,若是惹纪小姐不高兴,可没你好果子吃。这些衣服都不能刷,通通要水洗。”阿香板着脸冷冷地说。 “我,我听说这纪小姐脾气很好的。”唐柠抬起一张蜡黄消瘦的小脸怯怯地说。 “传言当不得真。”阿香猛的捂住嘴巴,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说,“瞧我这嘴巴,该打。今天的事,你不准说出去,不然要你好看,还有以后也不准在其他人面前说纪小姐的坏话,这人心隔肚皮。” “好的,我以后肯定不会忘记的,阿香姐你最好。”其实井水冰冷刺骨,一点都不好,而且还有人在边上虎视眈眈,她连偷个懒都是奢望。 唐柠一点也不想在大冬天洗衣服,手指冻得跟萝卜似的,又肿又红,晚上的时候,会变得又麻又痒,涂上好的药膏都没什么用,好在委托者这具身体不爱长冻疮,否则还不得难受死。 不过也正因为大冬天洗衣服是个苦差事,所以来应聘的人少,查得也松,所以唐柠才能混进来。 要她说,这纪晓晓就是矫情,就是有病。 什么衣服,大冬天非得用冷水洗,掺一点热水都不成。 照她这个洗法,是不是夏天还要往洗衣服的水里掺冰块。 简直神经病。 不过如果不是她犯病,唐柠也得不到这份工作。 不冷,不冷,不冷,唐柠牙齿直打颤,还要催眠自己不冷。 她也不是买不起保暖的羊皮手套,可作为一个贫穷的女孩,手套的价格绝对是她负担不起的。 摔,好想撂挑子不干。 这都叫什么事啊! “这干透的衣服,一会儿记得送过去。”阿香掏出一把瓜子慢悠悠地说。 “我!”唐柠诧异地睁大眼睛。 阿香翻个白眼,“不是你,还有谁!” “可是纪小姐住的地方,我是没资格去的。”唐柠将头一缩,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模样。 “谁要你进去,你送到门口就可以。”阿香翻个白眼,就差说唐柠傻。 “这该死的天,真是够冷的。”阿香打个寒颤,临走前不忘敲打唐柠,“动作麻利点,不要偷懒。” 这送衣服本来是阿香的活,她仗着资历老,欺负唐柠。 而唐柠作为一个胆小怯懦的农村女孩,是不可能拒绝的。 说实话正面和纪晓晓对上,她其实是拒绝的。 因为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可不送,又是不现实的。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现才对。 趁纪晓晓午睡的时候,唐柠把衣服送到门口,想着尽可能不要和她对上。 可惜事不如人愿,唐柠还没走就被人抓住袖口,“衣服你送进去。” “可是!”唐柠咬唇,做出怯懦的模样。 “有什么好可是的,动作快点。”女孩板着一张脸,眉眼间是满满的不耐烦。 唐柠刚走进去,就听见纪晓晓在冷笑,笑声有点渗人,“这么热的药让我喝。” “纪小姐您别生气,我,我吹一下,就不会烫的……” “啊”的一声尖叫,叫人鸡皮疙瘩落一地。 “是不是觉得我失宠,所以你们才一个个的,不把我放在眼里!”纪晓晓面色阴沉,冷笑着,浑身都是刺。 她直接把一碗热药直接泼到丫鬟的脸上,把丫鬟脸烫出水泡,大哭着跑掉。 这样的怪脾气,让伺候她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们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也不奇怪。 纪晓晓很颓丧,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泄,导致她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 她的脾气越来越怪异,避着她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奴仆都绕开这座院子。 感觉整个院子都散着一股让人暴躁不安的气氛。 唐柠来这以后,一直注意打听状况。 自然知道现在纪晓晓的处境称不上多么好。 齐佩佩才是贺少帅未过门的妻子,这么一来纪晓晓的身份就很尴尬。 而且齐小姐非常的强势,非要让贺大帅认纪晓晓为干女儿,否则就不嫁。 不知道纪晓晓现在是个什么滋味,反正她不尴尬,唐柠都替她尴尬。 而且纪晓晓突然讨厌外出,讨厌和人打交道,讨厌做生意,把好不同意壮大起来的产业拱手让人,这操作唐柠反正是没看懂。 而且这也让唐柠觉得或许纪晓晓并不是那么的聪明,只是运气比较好,事实上可能是个不中用的。 当初能干出一番事业,靠的不是聪明机智,而是对未来展态势的先知先觉。 因为她知道的东西,相对这个时代来说很先进,而且已经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又有贺少帅的保驾护航,所以展起来并不难。 而且不知道她哪根筋抽抽,以至于她脑子里除各种风花雪月和深闺幽怨,竟一点成算也没有。 或许是因为重生以后的生活太过顺风顺水,或许说因为贺少帅把她保护得太好,没让她经历什么多少磨难,也没让她经历多少多少商场倾轧,所以才会沉溺在儿女情长中不可自拔。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92章 民国孤女30 纪晓晓的事业才是她立足的根本,贺少帅贺大帅是率兵打仗的,士兵在战场上神勇无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可一下战场还是个人,既然是人,吃喝拉撒总是要的,这都离不开钱。 这有钱的永远是大爷,对纪晓晓这样的弱质女流来说,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她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的倚仗。 可她倒好,把既得的利益拱手相让,搞得自己像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唐柠也不是很懂。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纪晓晓这样为爱放飞自我,对唐柠来说,倒是幸事一件,因为纪晓晓很有可能就是委托者的报复对象。 贺大帅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不想让她做儿媳妇,她到现在还回不过味儿来,嗯,早晚会把自己害死。 还有个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 纪晓晓的贴身丫鬟反反复复,明里暗里提点她很多次,不要悲春伤秋,要掌握话语权,让大帅不敢小瞧,她都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最后红着眼眶问一句,“少帅不会负我的,你这到底是站哪边的!” 然后大发雷霆,面目狰狞,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至于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纪晓晓的贴身丫鬟,现在不知所踪,有的说她被发卖出去给人当小老婆,也有的说她是被纪晓晓赶出府去自生自灭。 纪晓晓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都能这么狠,对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样一想,这些个丫鬟竟四处寻找人脉,嫁人的嫁人,托关系的托关系,反正只要不在她身边伺候就成。 不过想走也不是这么容易,贺大帅贺少帅这两个大老爷们不缺人伺候,这各处也不缺人,是以,走成功的没几个。 不过偌大个兰苑,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敢叽叽喳喳乱说话,因为兰苑的主子,不是个和善的,动不动就会发火。 因此这里看起来一片死气沉沉,曾经花团锦簇生机勃勃的兰苑,现在看起来竟显得有几分冷清。 而像刚刚那样,一个丫鬟被泼药,其他人也是见怪不怪,估计是已经习惯。 总觉得现在的纪晓晓很危险,一直在找死的边缘试探。 唐柠进去的时候,纪晓晓正在上妆。她一进去,纪晓晓身边的丫鬟,就示意她不要说话。 特意撤掉端庄保守的洋装,穿上大红的连衣裙,绛色领口堪堪掩住饱满酥胸,那深深的沟壑简直能溺死人。 因为冷,在外头罩一件狐皮大衣,衬得她肤白脸小。 纪晓晓身边的丫鬟手巧,不仅会梳妆,也十分会化妆。她为纪晓晓挽一个松松的发髻,又为她画上淡淡的妆。 大红色衬得纪晓晓体态风流,乌黑的发松松绾着,别有一番慵懒的美。 只是这样的穿着,可以说是非常的大胆,非常的伤风败俗,就连百乐门唱歌的歌女都没穿得这么露骨,胸口呼之欲出,可以说是十分的大胆。 而且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单薄性感,也是勇气可嘉。狐皮大衣,虽保暖,却是短款,她这么穿和大冬天露腿,没什么差别,她不冷,唐柠都觉得冷,活生生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这一身她没给搭配太多首饰,最贵重最出彩的是一对耳环,纪晓晓对着镜子照上老半天,正脸侧脸反复看过数次,确认是无死角的好看,这才让丫头下去。 明明上着再正常不过的妆容,看起来偏就没有半点正经,她这娇媚的侧颜就明晃晃写着五个字:来呀,快活呀。 唐柠虎躯一震,眼观眼心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女为悦己者容,偌大个贺府,能入她法眼的,也就贺少帅一个,她这么做,莫不是要色诱。 然后唐柠还发现,纪晓晓不是一般的香,她非常喜欢熏香,内衣外衫、手帕袜子、甚至鞋子,只要是穿在身上,都要熏足香料才肯上身,唐柠忍得有点辛苦,虽然香一点也不劣质,可是真的有点呛。 “纪小姐,这是你的衣服。”唐柠颔首低眉,诚惶诚恐地说,将吐槽压在心底。 “放下吧。”纪晓晓地淡淡地说,看她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出她刚刚暴怒的模样。 唐柠点点头,贺少帅打外头进来。 他难得穿上一身正经的衬衫西裤,而不是平时的军装,多了两分儒雅,少了两分锋芒。 “哼,你不去找你的未婚妻,上我这里干什么!”纪晓晓口是心非。 他笑吟吟地望着纪晓晓发火,觉得她实在是可爱。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么! 贺少帅眼底的情愫,唐柠不瞎,当然能看出来。 两人还是情投意合,不过想在一起可不容易。 贺少帅现在的的表情并不凌厉,而且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透着丝丝的柔和。他的唇角微微翘起来,眼里带着笑意。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离我远点。我们两个这样,到底算什么!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啊!”纪晓晓面色有些惨淡,初见时的那点欣喜也从她脸上褪下去。 “乖,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贺少帅俯身在纪晓晓额上烙下一个吻,安抚道。 “你走啊,我不想见你。”纪晓晓冷着张娇俏的小脸,发脾气。 “可我想见你。”贺少帅拉过纪晓晓。 纪晓晓的身材十分娇小,此时被贺少帅单手就轻而易举地搂住。 被人一把抱住,纪晓晓第一反应是反抗,可贺少帅岂是她能对抗的。 她的双手被迫抵在对方胸膛上,眼见着对方的手往不该去的地方游走,一张脸红扑扑的。 咳咳,这个场面唐柠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迅速低下头,然后立马被纪晓晓身边的丫鬟带出去。 这叫什么事!无媒苟合! 唐柠越发不能理解两人的做派。 如果,她是说如果,贺少帅和齐小姐喜结连理,认纪晓晓做干妹妹,兄妹俩干出这种事,无疑是个大丑闻。 对贺少帅来说,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对纪晓晓来说,就是洗不掉的屈辱。 而且如果真的喜欢纪晓晓,真心为她着想,又为什么要在纪晓晓失踪期间,和齐小姐订婚。 这两个女人,他都对不起。 唐柠回来的时候,听见几个小丫头,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打赌贺少帅,到底会娶谁,是身份高贵的齐小姐,还是才华横溢的纪小姐。 唐柠敢肯定自己不是有意偷听的,不过她好像特别容易撞上这样的场面。 不过贺少帅到底会做怎样一番取舍,不光是是贺府的这些个丫鬟,就连唐柠也很好奇,面对娇艳山茶和带刺玫瑰,贺少帅到底会选择哪一个? 第293章 民国孤女31 唐柠见过齐佩佩,那是一个长得极美的女人。那天她尽管穿着军装,但仍旧掩不住她的明艳姿色。 唐柠很少见这么漂亮又这么帅气的女人,漂亮和帅气两个词,用在齐佩佩身上一点都不矛盾,反而十分的贴切。 不过从这个女人的出身和她所得到的宠爱来看,她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她生来就是最闪亮的星星。祖辈都是将才,所以她身上比普通的千金大小姐多两分果断,也多两分英姿飒爽。 而纪晓晓如果要和齐佩佩比,就要稍显逊色,不过她胜在性格体贴温柔,惯会察言观色,再加上身上有着齐佩佩没有的活泼娇俏,而贺少帅貌似就吃这一套。 贺少帅喜欢纪晓晓,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 不过贺少帅想和纪晓晓在一起可不容易,纪晓晓想要成为军阀大佬的正妻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国内势力顶尖的军阀也就那么几个,大多保存实力、顾虑良多。 绝不会像平民百姓那样剃头挑子一头热,只顾着一时热血。 没有人会为一时之快而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和人结仇,老死不相往来,除非一家独大,强大到别人无法对抗。 贺家目前还没能达到这个层次。 齐佩佩能这么有恃无恐,敢放话说有纪晓晓就没她,就说明贺大帅即使见到齐大帅,也不敢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 贺家不会和齐家对上的,这点毋庸置疑。 甚至如果可以,贺大帅或许还会想要与齐大帅交好,毕竟就算在军阀之中,贺家还不是最强大的那个。 纪晓晓这么愤怒,这么暴躁,也不是没有理由。 谁让贺少帅的未婚妻,是齐佩佩,齐家那样强势的人家。 摆在纪晓晓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要么就争。 即使内心非常不爽,她还不能往外边儿说齐佩佩一句坏话,否则齐家能让她非常不好受。 就唐柠目前观察到的现象,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虽然现在贺府看起来一派的祥和,可唐柠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纪晓晓回来的时间太晚,无力回天,才是她最真实的写照。 撑破天,她也只能做个姨太太,而且这姨太太还不是她想做就能做的,因为齐小姐不同意。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两虎相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目前来看,纪晓晓明显是输的一方。 除非贺少帅,不管不顾,撕毁婚约,背上背信弃义的恶名。 唐柠计划着是不是该躲远一点,不过纪晓晓自顾不暇,应该没什么多余的精力搞这搞那,所以就算在这里,应该也没事吧。 她在这里,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平时看起来胆子小小的。 这样一个小人物,一点都不惹人注目,就是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 倒不如隔岸观火,瞧瞧艳丽的山茶,与带刺的玫瑰掐起来,到底谁更胜一筹? 齐佩佩可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她是代表两大军阀和平建交的。 而纪晓晓是重生的,名声鼎沸,虽然谈不上国色天香,却像是为贺少帅量身打造的,是天生与他从身体到灵魂都契合的伴侣。 这二人撕起来,说不定她还能渔翁得利呢! 唐柠一边苦兮兮地继续洗衣服,一边乐观地想。 不过怎么这么多的衣服,洗都洗不完。 这纪晓晓是不是大冬天一天洗三次澡,不然她的衣服,怎么会这么多,其实她的衣服,真的很好认,哪个最香,哪个就是她的衣服。 有人窃窃私语,说今天有个大人物造访。 唐柠藏在人群中,翘首以盼,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雪肤乌发,樱桃小嘴,走路的时候,披风一动一动的,像是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说不出来的好看。 唐柠有预感,这贺府,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很太平。 眼睛死死地盯着齐佩佩看,十分的凶狠。 齐佩佩纤细的藕臂缠绕住贺少帅的脖子,她毫不畏惧地与怒火中烧的纪晓晓对视。 这个女人看她的时候,总是带着嘲讽的笑意,仿佛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这个女人最叫人受不住的是她的眼神,好像站在她面前的自己不过是蝼蚁,连让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傲慢无礼,叫人想要狠狠撕去她脸上的高贵。 不过最重要的是贺少帅没有推开她,这让纪晓晓的心疼得厉害。 她爱他,这点毋庸置疑。 什么才是爱情? 纪晓晓觉得爱情应该像后世的或是电视里那样,轰轰烈烈,如同炽热的火焰可以燃烧一切。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重生以来——直至此刻,都充满幸福。贺少帅深爱她,对她温柔体贴,好的要命。 为她挥金如土,眼睛都不眨一下。 给她制造惊喜,挖空心思,绞尽脑汁。 这种好,随着时间镌刻在骨子里,决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所以,当发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要被另外一个人强硬地夺走! 纪晓晓差点疯掉。 如果说之前纪晓晓只是讨厌齐佩佩的话,那么这个举动成功让她对齐佩佩产生怨恨。 纪晓晓差点把手帕揉碎。 这个时候,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的懂事她的风度……荡然无存,现在她只想把这个勾引少帅的小贱人给碎尸万段! 纪晓晓眼神凶恶,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可怕。 “小姐,你可不能糊涂啊!现在不是得罪齐小姐的时候。只要少帅的心,在您身上,不要说一个齐佩佩,就是再来十个齐佩佩,也没用。”纪晓晓身边的丫鬟,扯着纪晓晓的衣角,真诚地说。 如果唐柠在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就是阿香。 那个心情好的时候,会指点她两句,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欺负她两下的女人。 丫鬟好说歹说,纪晓晓的腿伸出去一步,又缩回去,她恼羞成怒地想,这事还没完,来日方长。 第294章 民国孤女34 这会儿纪晓晓对齐佩佩恨之入骨,却不敢真的跟她撕破脸。 这个女人的出身和她所得到的宠爱,她看在眼里,纪晓晓不想因为一时之快,而让自己的布局前功尽弃。 不过当看见齐佩佩将红唇印在贺少帅的唇上的时候,她看着,心里的妒恨如何能用言语来形容。 真是恨不得能生吃齐佩佩的肉。 这些年里,她一直在阻止两人见面,一是不敢,二是心虚。 她不想让两人惺惺相惜,然后一点点相爱,也不想看见她,因为会心虚。 如果可以,纪晓晓真想把齐佩佩杀掉。 不过最后,她只是收敛情绪,转身离去。 强忍住在齐佩佩那嚣张艳丽张扬的脸上甩几个大嘴巴子的冲动。 因为愤怒和不甘,她走得又快又急。 唐柠去给纪晓晓送衣服,隐约看见一个背影和贺少帅很像的人,一闪而过。 送完衣服,回去的路上遇上正主,身上得衣服不是刚刚看见的那一身,所以应该是她看错,误把别人认成贺少帅。 今天依旧没有脱离世界,所以着症结十有八九处在纪晓晓身上。 再有就是贺少帅要和齐佩佩订婚。 宴会举行整整一天,算起来是从第一天的夜晚,直到第二天的傍晚。 但这两天之中,贺少帅唯独出现在一个晚上,与齐佩佩走个仪式,其余时间都呆在楼上,从来没下去过。 这就是明晃晃的冷落,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贺少帅不满意这桩婚事,故意给人难堪。 若是换个寻常姑娘,这个时候不是羞愤得想要跳楼,就是伤心地要求解除婚约。 可齐佩佩只是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看不清她的表情。 单薄的身躯,让人觉得她可怜难受,似是下一秒便会随风而逝。 可她抬起头来,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然后没事人一样,和客人交谈。 俨然是未来当家主母的架势,和来的客人谈笑风生。 这能来参加宴会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而是军阀,或是各地有名望的商人。 都是有眼色的人,而且这齐佩佩,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物。 所以这场尴尬的订婚宴,愣是在男主不怎么在场的情况下圆满完成。 没有贺少帅在的时候,齐佩佩仍旧美艳妖娆,却透出一股肃杀强硬的气息来,让人不敢小觑。 这是个厉害的女人。 宴会临近尾声的时候,终于有眼尖的人看到,五官立体俊美非凡的贺少帅,穿一身帅气的军装下来,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或许是有点害羞,女人就一直将小脑袋藏在男人的后面,只隐约从乌黑的柔顺长发中,露出一半小巧白皙的耳朵。 等到避无可避的时候,女人才露出一张娇娇怯怯的脸。 纪晓晓因为火锅面膜火过一段时间,所以认识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贺少帅当众宣布,以后纪晓晓就是他的干妹妹,若是有谁欺负她,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两人的举止亲密自然。 贺少帅挑眉微笑,黑眸里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对纪晓晓的宠爱和呵护。 这么看来……在场的男人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贺少帅故意冷落齐佩佩。 这传言大概是真的。 “这齐小姐也是可怜!” “什么干妹妹,我看是情妹妹还差不多。” 瞧瞧这跟在贺少帅身后的这位,长相就不必提,不丑。 单看风姿,简单的大衣都能被穿出不同的味道。 女人锁骨之下半遮半掩的,还露出一两点红印子,可见是被折腾得不轻,连女子常用的素粉厚涂都无法完全掩饰下去。 女人们就想得更阴险一点,或许这个女人是故意的,故意在这种场合,给齐佩佩找不痛快。 俗话说,这阎王打架,小鬼受气。 这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这场宴会远不如它看起来这么平静。 总之,在贺少帅开口的以后,大家都安静下来,只余下一点窃窃私语。 “这个干妹妹,未来可不敢认。”齐佩佩本就明艳,这一笑更是千娇百媚,与娇娇怯怯的纪晓晓截然不同,仿佛是翱翔高空的凤凰,多那么两分霸气。 齐佩佩小半张脸在灯光的映射下十分明艳,她的嗓音如珠滚玉盘,十分动人,“不过她哪天嫁人的话,我肯定会去喝喜酒的。” 齐佩佩一点不害羞,甚至可以说是很大胆,她大大方方地搂住贺少帅的臂弯,目光微垂,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披上一层光华,她眼角余光瞄一眼从头到脚一身白的纪晓晓,“也不是我小气,只是在这种场合纪小姐一身白,是不是不大合适,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晦气,毕竟我还没死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来砸场子。” 众人顺着齐佩佩的视线一瞧,嘿你还真别说,还真有那么点苍白晦气的样子,这人家的订婚宴会,穿成这样,又做出这样的举动,就是故意找茬! “来人,请纪小姐下去。”贺大帅不怒自威,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父亲。”贺少帅据理力争,“现在已经是新时代,有的东西已经不一样。前两天城东霍家当家的结婚,新娘穿的是一身白色的婚纱。这只是个巧合,晓晓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哪怕是贺少帅说得再怎么大义凌然,但是贺大帅都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大家都是男人,心里想什么能明白一些。 还巧合? “今天是订婚宴,不是什么认亲宴,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做我的女儿。”贺大帅是真的很不高兴,订婚宴儿子抛下未婚妻和个黄毛丫头眉来眼去,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所以他这话得很不客气。 纪晓晓这个时候想要说话,可不知为何,贺大帅平静无波的眼睛却让她一阵心惊,半晌后,还是讷讷地站在原地。 贺大帅的副官领命而去,很快就将纪晓晓请下台。即使是下台的时候,纪晓晓也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动作,竭尽全力绷着,不让自己太丢脸。 第295章 民国孤女33 她这么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利索,别人会对她客气,可贺大帅的副官不是一般人,就是贺少帅也不敢不给他面儿,很快就把纪晓晓扯下来,这一扯跟扯树枝似的,一点也不温柔,扯得纪晓晓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她准备好的楚楚可人没派上用场,一抬头瞧见齐佩佩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纪晓晓心里一沉。 她的本意的确是要齐佩佩不痛快,可她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实在是太丢脸。 她没敢恨贺大帅,却把纪晓晓恨到骨子里。 纪晓晓觉得自己被齐佩佩彻底踩在脚下。她咬着牙,恨得要死,双手攥着裙角狠狠揉搓,好像那就是齐佩佩的肉一样。 齐佩佩把脑袋搁在贺少帅肩头,远远地望着一脸错愕的纪晓晓,毫不掩饰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像把这张脸撕烂。 说好的女主呢,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 唐柠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纪晓晓拿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生赢家副本,这齐佩佩倒像是开挂的女主。 这位占据贺少帅未婚妻位置的女人,生得自然是极美的,与纪晓晓小家碧玉的美不同,齐佩佩的美,如同一团烈火,灼热,闪耀,能够在第一时间把与她争奇斗艳的人烧成灰烬。 不过美倒是其次,更让唐柠惊心的是她的气势,站在低气压的贺少帅身边,依旧光彩夺目。 看起来她倒像是最大的变数。 唐柠不禁垂眸凝思,委托者的报复对象是齐佩佩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唐柠烦躁地抓抓头发。 这没有记忆,没有目的,真叫人抓狂! 因为纪晓晓受委屈,晚上的时候,贺少帅摸过去看她。 床上娇艳如花的纪晓晓懒懒地趴在被子里,单手撑着粉腮瞧他,那水汪汪的眸,白里透红的脸蛋儿都让他心动不已。 纪晓晓捂嘴娇笑,示意他低下头去,贺少帅依言着做,听到她在耳边说的几句话,下腹一团火升起,整个人燥热难当。 一夜无眠。 她草率地交出自己的第一次。 纪晓晓成功拖住贺少帅五天,说是拖,其实也不算,因为贺少帅平时也这样,每天除公事以外,其余时间都跟她腻在一起。 只是不同的是,齐佩佩以贺少帅未婚妻的身份住在贺府边上,贺少帅却一眼都没去看。 这让纪晓晓有点儿小得意。 齐佩佩不去找她麻烦,这纪晓晓却精心打扮一番主动上门。 不过这一见面,非但没有生出什么优越感,反而心里面很不舒服。 齐佩佩穿着很普通很日常的装扮练功,衣服不算好,灰扑扑的,优点就是耐脏实用,但是她的皮肤白。 而且人长得好看,所以连带着这一身灰蒙蒙的衣服都变得光彩起来。 这好看的人,就是裹个窗帘都好看。 跟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齐佩佩比起来,纪晓晓则穿着西方传进来的流行的洋装戴着小礼帽,英姿勃发, 她不仅容貌美丽,就连身段都妖娆得过分。丰满到快要弹跳出来的艳ru,不盈一握的蜂腰,还有挺翘的屁股! 虽然前凸后翘,却依旧十分苗条,是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的典范。 纪晓晓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看看自己同样纤细的身材,她也苗条,但她虽苗条却没肉,看起来干巴巴的。 她只难掩嫉妒地看着齐佩佩,看着这个女人高傲而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即便如此,她还是露出一抹天真娇俏的笑,“姐姐,我来是想求你件事。” “我从来不帮人。” 齐佩佩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见后头传来一声娇喝,“喂,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这么没有人情味啊!”说完几个大步冲到齐佩佩前头,伸开双臂拦住她,也难为她,穿这么高的鞋子,还跑这么快。 “我想要和少帅在一起,即使无名无分,也没关系。”纪晓晓笑容灿烂,仿佛看不见齐佩佩的冷脸似的,“我只求能站在少帅身后。” 她发誓日后一定会听齐佩佩的话。看起来像个小孩一样。 其实挺可爱的,娇蛮而不野蛮,天真活泼也都不出格,最主要的是这样的直率真的少见。 这要是遇到个蠢的,可能当场就答应她。 毕竟一个女人这么表现得这么卑微,不求名分,乐意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况且这个社会上三妻六妾还是常态。 可她面前的是谁,是齐佩佩呀! 见多识广,手腕过人。 她先是浅笑,而后凑上去,捏起纪晓晓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粗糙的面孔,五官不丑,可惜在见识过各色美人的齐佩佩眼中,不过尔尔。 看着她娇娇怯怯,依旧难掩活泼的模样,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而后变为坚定。 齐佩佩讥讽的眼神毫不掩饰,她张扬地看着纪晓晓,鄙夷地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想跟我争宠?!别把你这一套把戏搬出来恶心我!你瞧瞧你这矫情的样儿!” 闻言,纪晓晓倒抽一口凉气,她是真没想到这齐佩佩竟如此粗俗。 看来大家所言非虚,这齐佩佩就是个粗鲁的女人,只是一张脸好看! 顿时,纪晓晓深受打击的泪盈于眶,又倔强地仰头,将眼泪逼回去,“我、我只是、只是想与你亲近,并非不是存什么争宠之心……”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 这般模样,看起来没有一点心机。 “别,别,别,你的亲近,我可不想要。”齐佩佩似笑非笑地睨着纪晓晓,对她招招手。纪晓晓疑惑地过去,齐佩佩伸长藕臂环住她的颈项,在她耳边呢喃,“你最好识相点,如果你比我早怀孕的话,我一定会打掉你的孩子,你大可试试,未婚先孕无媒苟合,能不能得偿所愿。” 说罢,齐佩佩的手,按在纪晓晓的肚子上,轻轻地拍打两下。 纪晓晓如坠冰窟,被摸过的地方,好像被毒蛇爬过似的,让她遍体生寒,牙齿也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齐佩佩轻抬素手捂嘴娇笑,那嚣张的模样不知有多么盛气凌人。 第296章 民国孤女34 纪晓晓眼睛瞪着齐佩佩,一副要找茬儿的模样,“你这样不对,少帅不喜欢恶毒的女人。”说完捂住嘴,眨巴眨巴眼。 这副姿态在喜欢她的人眼里那就是娇憨可爱,至于在齐佩佩眼里……不过是个以下犯上脑子不清楚的神经病。 齐佩佩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纪晓晓这么不知死活,没关系,总有一天,能打击的她不敢到处蹦跶。 她冷笑一声,然后身边的人,很有眼力劲的,一个擒拿术,把纪晓晓给抓稳咯,还特意把她的脖子给仰起来! 这个姿势,让纪晓晓非常的屈辱。 身边跟着懂事的人就是这点好。齐佩佩赞赏地看保镖们一眼,抬起纪晓晓的下巴,看见她眼神中的恨意以后,齐佩佩笑得越发灿烂,“动作温柔点,不然的话,贺少帅可是要和我急的,毕竟这可是他的宝贝疙瘩。” 齐佩佩的保镖,可和贺大帅的副官不一样,贺大帅的副官会注意那么一点分寸,扯得纪晓晓踉踉跄跄,却不会让她摔倒。 可齐佩佩的保镖,就不知道分寸两个字怎么写,很快就把纪晓晓扯走,这一扯跟扯麻袋似的,很是粗暴,扯得纪晓晓摔个四脚朝天,膝盖蹭破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纪晓晓还没来得及告状,第二日,齐佩佩就踏进贺家的大门,俨然是未来女主人的做派,这让她又是尴尬,又是羞愤。 “这几个日子,你看一下,觉得怎么样。”齐佩佩把早就挑好的日子的名单递上去。 贺少帅一眼就看到最晚的那个时间,明年的三月五。 “依我看,明年的三月五,是个好日子,时间充裕一点,婚礼也可以办得体面一点。” 二人就婚事攀谈起来,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纪晓晓在旁赔笑,内里却撕心裂肺一般疼痛,若非一直强忍着,她怕是会当场失态。 “哦,对,那个新建的马场不错,要不要去试一试?”齐佩佩漫不经心地说。 “可以。”贺少帅想起父亲的耳提面命,皱着眉答应。 “骑马,带上我啊!”纪晓晓走起路来叮当响,存在感很强,因为脚踝上戴着一串铃铛。 这显得她天真娇俏,如同一朵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你会吗?”齐佩佩淡淡地说。 纪晓晓脸上有点挂不住,她强忍屈辱,笑得甜蜜蜜,“要不我们比比?” “随你。”齐佩佩满不在乎地说。 纪晓晓是打定主意去赢的,不成功便成仁,所以她决不能失败,她也不允许自己失败! 纪晓晓带着一身的香味出门,衣服鞋子都弄上熏香,一身妆容挑不出半点错,这才放心地出门。 果然,一进马场,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不管是新潮的服饰还是优雅的妆容,纪晓晓都非常出彩!预计,可能会引领接下来的潮流。 她容貌虽不是绝色,却也是不错的,主要是她身上有着普通闺阁千金没有的自信和张扬,让她如同一颗小太阳般耀眼夺目。 至少好几个年轻的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一路上不断有人搭讪。 纪晓晓目不斜视,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来。 坐下后四处观望寻找齐佩佩,难道那讨厌鬼今日没来?不可能吧,难道是临阵脱逃,怕输?突然,纪晓晓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马场上。 齐佩佩和贺少帅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和睦。 纪晓晓攥紧拳头,嫉妒的快要疯。 虽然心底生气嫉妒,但纪晓晓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必须克制,她深呼吸,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 今天她来是要打脸的,是要名扬西安,这种小事以后再说,反正她是不会让齐佩佩好过的! 她又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眼神却不住柔和地朝贺少帅那边看去,期盼着对方能够看自己一眼,那样的话她就会回过去一个甜美的笑,根据贺少帅对她的喜欢,他一定会抛下齐佩佩走过来地。 然而从头至尾贺少帅都没有看她也眼,非但没看她,还和齐佩佩说说笑笑,好不亲密。 她举起望远镜偷窥,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可贺少帅脸上的笑容,很暖。 纪晓晓快要被气死,她眉头紧锁,她死死地瞪着两人,脸上有着被背叛过的愤怒和悲伤。 他怎么能对她这么温柔。 她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冷静,理智,不要在这种场合发火,免得出丑。 两人并肩走过来的时候,纪晓晓已经收拾好情绪,笑得天真灿烂,“今儿个天气真好,正适合赛马。齐姐姐到时候可要手下留情,不要让我输得太惨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可以笑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输下去。 她在贺少帅身上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已经输掉这么多,跟赌博一样,想把输掉的赢回来,总觉得自己下一把肯定能翻盘。 不是不知道及时止损,只是舍不得之前输掉的那些个筹码。 纪晓晓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是不甘心吧! 人就是这么奇怪,得不到的永远是是最好的。 “你这身衣服不适合赛马,我赢你也是胜之不武。”齐佩佩淡淡地说。 “我去换。”纪晓晓笑得很假,说完,不给齐佩佩说话地机会,转身就走。 在贺少帅的指导下挑出一匹马,要和齐佩佩赛马,想要分出个高低来。 “这匹马,野性未泯,要不要换一下?”马场地工作人员,有点苦恼。 “我就要这匹。”纪晓晓却不领情,翻身上马,试骑两圈,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她挑的这匹马,很强,跑得很快,把齐佩佩甩在身后一大截,眼看着就要冲向终点,纪晓晓的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非常的激动。 还以为齐佩佩这个女人多厉害,原来只是个草包啊! 马匹跳过倒数第二个障碍的时候,嘶鸣一声,立起来,直接将马背的纪晓晓给甩下来。 贺少帅眼神一凛,飞快地扑上去救人,这利落的动作,这毫不犹豫的背影,看起来还真是感人至深。 齐佩佩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第297章 民国孤女35 “啊……”纪晓晓彭的一声倒在地,贺少帅试图带走她,结果马像发疯似的,不管不顾地乱蹦跶,坚硬的马蹄一脚踩在贺少帅的腿上。 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贺少帅发出哀嚎之声,抱着自己的腿蜷缩成一团。 “出事了,出事了,这马发疯了……” “少帅被马踩到了……” 作为近距离观察这场事故的马场工作人员,害怕地尖叫起来。 但作为近距离观察这场事故的齐佩佩,却非常的平静,“去,把马拉去做抽血检查,这匹马不对劲。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害人。” 纪晓晓早就花容失色,这么一对比下来,倒显得齐佩佩格外的冷血。 “踩得有点严重,好好养着,也许还能正常走路。”匆匆赶来西洋医生蹙眉叹息。 “也许是什么意思?正常走路是什么意思?不说清楚,不准走。”纪晓晓顿时原地爆炸,这意思是贺少帅以后可能是瘸子。 这怎么可以! 来的西洋医生愁眉苦脸,操着蹩脚的中文解释来解释去。 “查出什么没有?”这边齐佩佩冷着脸说。 “没有,这马在发情期,其他一切正常。”白袍兽医推推眼镜。 “把马交给大帅。”纪晓晓意味深长地说,“剩下的事,我们不要插手。” “是。” 贺府的气氛低迷,贺少帅的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贺少帅高烧未退,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玩完。 被马蹄踩的地方皮肉翻卷,化脓出血,粉碎性骨折,肯定会留下后遗症。 在这个医学还不发达的年代,贺少帅这么一个丰神俊逸的男人,很可能会变成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烧得迷糊的贺少帅说着胡话,喃喃自语,叫着纪晓晓的名字,纪晓晓哭得像个泪人,齐佩佩淡定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送医院。”齐佩佩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俨然是贺府少奶奶的做派。 “不可以。”纪晓晓拦在齐佩佩面前,一副生怕齐佩佩要害人的模样。 “让开,我还不想我的未来丈夫变成瘸子。”齐佩佩气场全开,完全不把纪晓晓放在眼中。 立马有人将纪晓晓拉开。 贺少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的腿,完全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痛,更别说动一下。 “我的腿不能动。”他的脸阴沉沉的,看起来很可怕。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纪晓晓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小兔子。 可贺少帅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人说两句相信,他当时清楚感觉到马蹄踩在他腿的感觉。 有骨头裂开的声音,绝不只是骨头断掉这么简单。 马怎么会突然发狂? 贺少帅面色阴沉,冷笑着,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赛马那天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翻滚,他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叫医生来,我要知道我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贺少帅冷冷地吩咐下去。 伤成这样,当然不可能完全复原。 医生们满头大汗的,害怕治不好贺少帅,脑袋要挨子弹。 说的很委婉,不过很容易就能意会,这腿可能会废,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却不能跑不能跳,现在的医疗技术,不能让他的腿痊愈。 贺少帅脸一白,久久不说话,对他来说,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腿,还有很多很多。 “没有感染,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齐佩佩淡淡地说。 对于齐佩佩的关心,贺少帅只是冷漠地点头。 以前贺少帅对这个未婚妻还有点客气,那么从知道自己的腿粉碎性骨折,有可能变成瘸子,这份客气也就荡然无存。 说到底还是迁怒。 而且她这样的安慰,真是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怀疑,这是齐佩佩搞的鬼。 贺少帅揉揉眉心,一双鹰般的眼睛直刺入齐佩佩的心底。 齐佩佩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心虚。 “不要这么看我,马可不是我挑的,我也没这个本事,把一切都算计好。这去骑马,也是心血来潮,如果不是她非要和我赌。我骑的,就是那匹马,出事的人,可能就是我。所以,把你的眼神收一收。” 齐佩佩手臂随意搭在浅红褐色的扶手上,她下巴微抬,示意丫鬟去取一本抠在桌子上的书。 女人纤细的手指慵懒地翻阅书籍,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傍晚的绯红霞光下,手指显得格外好看。 可贺少帅却看得心中一疼,这个女人未免太猖狂,太嚣张,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出去!”贺少帅语气低沉。 “我是你未婚妻,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我在这是关心你,你没资格赶我走。而且你现在受这么重,我不照顾你,传出去,像什么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巴不得怒赶紧死呢!” 齐佩佩微微挑眉,完全不在意贺少帅的不快。 这个动作用在现在的情景下,少掉几分调侃的味道,倒是出奇的气人。 “你……你……”贺少帅咬着牙根,强压下心中的戾气。 “不要生气,这样不利于伤口恢复。”齐佩佩翻着手里的书,对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贺少帅做出关怀备至又惋惜不已的表情,“不过你放心,就算你站不起来,我也不会嫌弃你。” “你滚出去,你还有没有心,这床上是你的未婚夫,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你还是不是人!”纪晓晓义愤填膺,一边哭,一边推齐佩佩,“这好端端的,马儿怎么会失控!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怎么报复我没关系,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伤害少帅。” 虽然纪晓晓百般“诬陷”自己,但齐佩佩并不跟她一般见识,“我要是想让你生不如死,有一千种办法,还不带重的。我费尽心思算计你,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如果我不同意,你连贺家的门都进不去,永远都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第298章 民国孤女36 纪晓晓眼睛瞪着齐佩佩,一副要找茬儿的模样,“你这样不对,少帅不喜欢恶毒的女人。”说完捂住嘴,眨巴眨巴眼。 这副姿态在喜欢她的人眼里那就是娇憨可爱,至于在齐佩佩眼里……不过是个以下犯上脑子不清楚的神经病。 齐佩佩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纪晓晓这么不知死活,没关系,总有一天,能打击的她不敢到处蹦跶。 她冷笑一声,然后身边的人,很有眼力劲的,一个擒拿术,把纪晓晓给抓稳咯,还特意把她的脖子给仰起来! 这个姿势,让纪晓晓非常的屈辱。 身边跟着懂事的人就是这点好。齐佩佩赞赏地看保镖们一眼,抬起纪晓晓的下巴,看见她眼神中的恨意以后,齐佩佩笑得越发灿烂,“动作温柔点,不然的话,贺少帅可是要和我急的,毕竟这可是他的宝贝疙瘩。” 齐佩佩的保镖,可和贺大帅的副官不一样,贺大帅的副官会注意那么一点分寸,扯得纪晓晓踉踉跄跄,却不会让她摔倒。 可齐佩佩的保镖,就不知道分寸两个字怎么写,很快就把纪晓晓扯走,这一扯跟扯麻袋似的,很是粗暴,扯得纪晓晓摔个四脚朝天,膝盖蹭破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纪晓晓还没来得及告状,第二日,齐佩佩就踏进贺家的大门,俨然是未来女主人的做派,这让她又是尴尬,又是羞愤。 “这几个日子,你看一下,觉得怎么样。”齐佩佩把早就挑好的日子的名单递上去。 贺少帅一眼就看到最晚的那个时间,明年的三月五。 “依我看,明年的三月五,是个好日子,时间充裕一点,婚礼也可以办得体面一点。” 二人就婚事攀谈起来,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纪晓晓在旁赔笑,内里却撕心裂肺一般疼痛,若非一直强忍着,她怕是会当场失态。 “哦,对,那个新建的马场不错,要不要去试一试?”齐佩佩漫不经心地说。 “可以。”贺少帅想起父亲的耳提面命,皱着眉答应。 “骑马,带上我啊!”纪晓晓走起路来叮当响,存在感很强,因为脚踝上戴着一串铃铛。 这显得她天真娇俏,如同一朵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你会吗?”齐佩佩淡淡地说。 纪晓晓脸上有点挂不住,她强忍屈辱,笑得甜蜜蜜,“要不我们比比?” “随你。”齐佩佩满不在乎地说。 纪晓晓是打定主意去赢的,不成功便成仁,所以她决不能失败,她也不允许自己失败! 纪晓晓带着一身的香味出门,衣服鞋子都弄上熏香,一身妆容挑不出半点错,这才放心地出门。 果然,一进马场,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不管是新潮的服饰还是优雅的妆容,纪晓晓都非常出彩!预计,可能会引领接下来的潮流。 她容貌虽不是绝色,却也是不错的,主要是她身上有着普通闺阁千金没有的自信和张扬,让她如同一颗小太阳般耀眼夺目。 至少好几个年轻的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一路上不断有人搭讪。 纪晓晓目不斜视,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来。 坐下后四处观望寻找齐佩佩,难道那讨厌鬼今日没来?不可能吧,难道是临阵脱逃,怕输?突然,纪晓晓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马场上。 齐佩佩和贺少帅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和睦。 纪晓晓攥紧拳头,嫉妒的快要疯。 虽然心底生气嫉妒,但纪晓晓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必须克制,她深呼吸,露出招牌的甜美笑容。 今天她来是要打脸的,是要名扬西安,这种小事以后再说,反正她是不会让齐佩佩好过的! 她又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眼神却不住柔和地朝贺少帅那边看去,期盼着对方能够看自己一眼,那样的话她就会回过去一个甜美的笑,根据贺少帅对她的喜欢,他一定会抛下齐佩佩走过来地。 然而从头至尾贺少帅都没有看她也眼,非但没看她,还和齐佩佩说说笑笑,好不亲密。 她举起望远镜偷窥,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可贺少帅脸上的笑容,很暖。 纪晓晓快要被气死,她眉头紧锁,她死死地瞪着两人,脸上有着被背叛过的愤怒和悲伤。 他怎么能对她这么温柔。 她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冷静,理智,不要在这种场合发火,免得出丑。 两人并肩走过来的时候,纪晓晓已经收拾好情绪,笑得天真灿烂,“今儿个天气真好,正适合赛马。齐姐姐到时候可要手下留情,不要让我输得太惨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可以笑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输下去。 她在贺少帅身上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已经输掉这么多,跟赌博一样,想把输掉的赢回来,总觉得自己下一把肯定能翻盘。 不是不知道及时止损,只是舍不得之前输掉的那些个筹码。 纪晓晓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是不甘心吧! 人就是这么奇怪,得不到的永远是是最好的。 “你这身衣服不适合赛马,我赢你也是胜之不武。”齐佩佩淡淡地说。 “我去换。”纪晓晓笑得很假,说完,不给齐佩佩说话地机会,转身就走。 在贺少帅的指导下挑出一匹马,要和齐佩佩赛马,想要分出个高低来。 “这匹马,野性未泯,要不要换一下?”马场地工作人员,有点苦恼。 “我就要这匹。”纪晓晓却不领情,翻身上马,试骑两圈,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她挑的这匹马,很强,跑得很快,把齐佩佩甩在身后一大截,眼看着就要冲向终点,纪晓晓的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非常的激动。 还以为齐佩佩这个女人多厉害,原来只是个草包啊! 马匹跳过倒数第二个障碍的时候,嘶鸣一声,立起来,直接将马背的纪晓晓给甩下来。 贺少帅眼神一凛,飞快地扑上去救人,这利落的动作,这毫不犹豫的背影,看起来还真是感人至深。 齐佩佩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第299章 民国孤女37 纪晓晓拉着送饭的丫鬟,让她帮忙送信,到时候会有好处,言语很是谦卑。 纪晓晓现在不指望自己的身份能让这些人听话,那么就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利诱。 而且她也确实有钱,穷得只剩下钱,所以这钱,她给得一点都不心疼。 不过这信送出去以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馈。 她夜不成寐,人整整瘦上两圈。 “纪小姐,你还是别费力气,让我们这些下人难做人。”齐佩佩的贴身丫鬟,当着纪晓晓的面儿,把厚厚的信,撕成碎片,像雪花一样落下来。 纪晓晓脸色刷的一下变白,身体踉跄一下,差点没支撑住,就跌坐在地上。 “我要出去,你们没有资格限制我的自由,我要见少帅。”纪晓晓满腹怨气。 把这封信送出去,已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却是这样,令人感觉很是挫败。 她还是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看紧点,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纪晓晓的诉求,再一次被无视。 她气得昏厥过去,清醒过来的时候,依旧在冷硬的地上,若是以往,别说她受刺激晕过去,便是眼眶微微一红,下人们都会方寸大乱。 哪像现在,云淡风轻的,竟好似摔倒的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下人。 纪晓晓还想往外闯,几个体格彪悍的士兵提着刀往门口一站,看向她的目光充满肃杀之气。 她被这些人的态度,刺得浑身颤抖。 “滚开。不要挡我的路。” 可这些人无动于衷,似雕像般站在原地,还伸出棍子挡住前路,纪晓晓咬牙,换个方向往外闯,却再次被棍子顶回来,推搡间,一个站不稳,摔在地上,很是狼狈。 “这是贺府,不是齐佩佩能一手遮天的地方,我要见少帅。”纪晓晓操起花瓶砸过去,满地都是碎片。 然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纪晓晓竟然直接将门口的士兵撞了个踉跄,跑出这个让她窒息的屋子。 “大帅。”有人恭恭敬敬地说。 对,找大帅,大帅可以为她做主。 纪晓晓的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贺大帅扬扬下颚,平静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纪晓晓嘴角的笑容忽然凝固,直做两个深呼吸才缓过来,低声答是。 “大帅,我有话说,这齐小姐把我软禁在这,还把自己的兵,安插进来,是不是太不把贺家放在眼里。”纪晓晓目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她掐掐手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就是再蠢,也隐隐察觉到一场灭顶之灾的临近。 她想不明白齐佩佩囚禁她的用意,也不敢深想,一心认为只要自己和少帅见上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把她关起来。”贺大帅冷冷地说。 有人听了他的命令,上前生擒纪晓晓,让她没有办法动弹。 “我不明白,大帅,您为什么要关我!”过了好一会,纪晓晓才像是恢复意识似的,抬起头,嗓音沙哑。 贺大帅伸手,身后便有人将一样东西递到他的手里。 “这是你常用的香料,分开来用没事,不过几样加在一起会让马发狂。”贺大帅冷着脸说。 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她从山上逃出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洗澡,一桶水洗得黑乎乎的,但是纪晓晓还是感觉自己没有洗干净。 身上总有一股臭味,这股臭味像是侵入肌理中似的,再怎么洗,都有一股臭味。 也是这个时候,这个叫香儿的丫鬟,献上来一个香料的配方,这一试,果然很不错,谁曾想! 纪晓晓这会儿已经面色惨白。 “我是无辜的,这香料是阿香给的,肯定是她在害我,大帅,求您为我做主啊!这幕后凶手,另有其人。”纪晓晓一边摇头,一边艰难地挣扎。 “把她嘴巴给我堵上。”贺大帅拿起一旁的鞭子,甩手就抽过去。 纪晓晓顿时被抽得尖叫起来,手背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她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巴呜呜着,不知想说些什么,神色急切,然而贺大帅根本没有去看。 唐柠洗衣服的时候,看到贺府涌进来一批人,穿着军装,有贺大帅的人马,也有齐佩佩的人。 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让人觉得心慌慌。 这个贺府,一片肃穆,往常爱嚼舌根的丫鬟,都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因为贺少帅躺在医院,不知道因为纪晓晓被关押起来,情况不明,因为贺府戒备前所未有的森严。 就连涨工资,都不能让下人们振奋起来。 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唐柠撑着下巴,看着人来人往的,心里叹气,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世界。 还是说这个任务没有完成,你好歹给个努力的方向呀。 这种任务真是让任务者抓瞎。 贺家已经破败,纪晓晓眼瞅着也要爬不起来,还有什么是她忽略的。 “9009,世界的女主,会不会临时换人。” “纪晓晓现在这么惨,又没有人来救她,就连送出去的信,都被人半道截住。” “这不是一个女主该有的待遇。” 系统又装聋作哑,唐柠啪地一摔盆,好气哦,然后又蹲下来洗衣服。 “你干什么呢!整出这么大的动静。”阿香角落里走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有,有老鼠,我害怕。”唐柠缩着肩膀装怂。 “老鼠?”阿香明显不相信,视线在唐柠身上扫来扫去。 这阿香有点闲,她不过轻轻摔个盆,她就蹿出来,眼神还那么奇怪。 不对劲。 唐柠老老实实洗衣服,暗地里关注阿香。 发现她还真的没干什么活,很闲,也不管其他人的闲事,只盯着她一个人,而且齐小姐的贴身丫鬟,对她很客气。 齐小姐的贴身丫鬟,是个厉害的主,看纪晓晓那凄惨样,就知道这个人的手段不俗。 可她却对阿香这么温柔! 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不过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她警铃大作。 唐柠是什么人,她虽然有的时候糊涂,但大部分都是敏锐和警觉的的,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 这种敏锐和警觉,在来到任务世界以后,为了更好的应对危险,更加的被放大。 第300章 民国孤女38 阿香对她如此关注,要说这里头没什么猫腻她可不信。 纪晓晓都有可能从女主变成反派女配,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纪晓晓现在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她被再次被软禁起来,这回是贺大帅下的命令。 打这以后,唐柠就不必洗纪晓晓的衣服,大冷天的,少干点活,值得高兴。 纪晓晓在的院子,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她是插翅也难飞。 唐柠路过的时候,能清楚地听见她在大喊大叫,祈求贺大帅将她放出去,直喊得嗓子沙哑也不见有人理会。 两天过去,她竟憔悴虚弱得说不出话。 唐柠见过纪晓晓的饭,一点残羹冷炙,看起来就让人倒胃口。 而且这一直被礼遇的人,突然被关禁闭,一定会引来很多的猜测,她到底是犯多大的过错,才会被关起来。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落尽下石。 之前的纪晓晓让人多羡慕,现在就多让人鄙夷。 只是现在鄙夷纪晓晓,到时候贺少帅王者归来,那个时候纪晓晓又是人人称羡的大小姐。 按照军阀爱情故事的一般走向,肯定只有一个女人,连姨太太都不要,这才是真爱。 至于在女主之前的正房太太,结局无外乎两个,一个是死亡,一个是离婚。 就是不知道贺少帅什么会回来,驾着五彩祥云出现在纪晓晓的面前,成为她的盖世英雄。 到时候这些欺负纪晓晓的人,都会被啪啪啪打脸。 不过显然纪晓晓的女主光环,没有这么强大。 因为贺少帅被送去国外治疗,国内治不好他的腿,国外的医术,比较高级,所以很快就被送出国。 那么这苦苦等着贺少帅来救的纪晓晓,就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唐柠现在只操心这个任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纪晓晓被关起来,而且看样子短时间还出不来。 因为没有人去救她,贺大帅和齐佩佩,哪一个都不好惹,虽然纪晓晓有过不少蓝颜知己,一个个都是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说真的,敢为她勇闯贺府的,一个都没有,毕竟在美色和性命之间,更多的人,还是要命的。 这贺少帅又漂洋过海,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接受治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这边纪晓晓砸碎丫鬟端进来的饭菜,情绪激动,“我要见少帅!你去把少帅叫来,去啊!” “唷,去把少帅叫来,你当你是谁,少帅是你能随传随到的?别说你现在只是个阶下囚,就是齐小姐,也没有想见少帅就一定让见的。” 送饭菜的丫鬟,笑得很是嚣张,一张清秀的脸挤在一块儿,显得尤为尖酸刻薄,“哦,对,你今天的饭就只有这么点儿,现在全在地上,你要是饿的话,就舔着吃,反正也没人心疼你。” “你这狗奴才,竟背着少帅欺负我,等少帅回来,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纪晓晓色厉内荏地威胁。 其实她隐隐也感觉到不对劲,自己怕是再也没出去的机会。如果少帅没有出国,或许还有出去的机会。 但正是因为贺少帅出国治腿,贺大帅将她软禁起来,才最令她感到恐惧。 她猜不到在前面等待自己的是怎样冰寒刺骨的结果。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在贺少帅和齐佩佩那天开始就离开贺府,然后将他忘个干净。 也就被不会被算计,沦为阶下囚。 “欺负你?我欺负你,你又能怎么办!我和跟你交个底儿,你今日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大帅默认的。你还想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送饭的丫鬟一边摇头嬉笑,一边退出去。 纪晓晓恨极,不止嗓音抖,连身子都抖起来,摇摇欲坠站立不稳,纯粹是被气的。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无尽的愤怒似粘稠的液体一层又一层的裹挟着眼耳口鼻,令她眼睛发花,气息短促,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她冲上去一脚踹翻这个丫鬟,“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胡说八道!” “你踹我!你竟然敢踹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纪晓晓被丫鬟一脚踹翻,跌倒在地上,膝盖撞上地面,立时流出血来,鲜血透过轻薄的布料晕染开,显得触目惊心。 然后这名丫鬟扬长而去。 纪晓晓痛呼不已,却无人理会,许久以后,她忽然低声哀泣。 她像是又回到曾经的艰难岁月,被人欺辱,轻视,践踏,那绝对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她瘫坐在床上,双臂抱紧身体,试图驱赶从骨髓深处狂涌而出的冷意。 除住的地方华丽一些,她现在的日子和重生以前有什么差别? 她深陷在恐惧的漩涡中,难以自拔。 直到现在,她才猛然间意识到,她曾经拥有的无上尊荣与权力,全都来自于贺少帅的恩赐。 贺少帅看重她,她就是高高在上的纪小姐,一旦他不在,她依然是那个朝不保夕可以任人轻视践踏的可怜虫。 短短时间内,贺大帅和齐佩佩就将她手里蓄积几十年的势力剪除的一干二净,所以,她的重生,其实什么都没改变。 纪晓晓一面痛哭一面擤鼻涕,脸上又湿又黏简直不能看,像个神经病似的。 * 而唐柠觉得这个世界,自己可能要完蛋。 最终她决定远离贺府再说。 “不要……你们放开我……”半夜迷迷糊糊的,唐柠好像听见有人在挣扎。 不过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阿香突然消失不见。 偌大个贺府,一个丫鬟消失,连朵小水花,都激不起来。 可是唐柠知道阿香的来历不简单,她暗暗留意阿香,发现她和齐佩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齐佩佩行事谨慎,很难接近,可阿香不一样啊,她大概以为自己的伪装做得天衣无缝,所以根本不设防,也没对自己的行踪做一番掩饰。 暗暗调查一番,唐柠发现这阿香貌似和纪晓晓,也有过牵扯。 所以,她的消失没这么简单。 而且昨夜大家貌似都睡得很死。 唐柠在门口发现,一小撮灰,闻一下,就觉得脑袋有点晕,这大概是迷烟,因为吸入这个,所以才一直迷迷糊糊的。 第301章 民国孤女39 这到底是谁干的! 贺大帅还是齐佩佩? 唐柠很是头大,这贺府的水太深,这不是久留之地,她还是先撤再说。 “找不到,”墙后突然传出个男人的声音,“屋里没人,去她平时洗衣服的地方看看。” “你说大帅为什么要抓她,一个洗衣服的小丫头,难不成她是奸细!难道少帅的腿就是她害的。”男人神神秘秘地说,“这昨天大帅不是刚抓一个丫头,好像叫阿香来着,难道这两人是一伙的。哎呦,你干嘛打我!” “大帅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这好奇心害死猫,你知不知道!” 估计说话的人也没想到,就在一墙之外,正主已经冷静地听完两人的对话。 这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又牵扯上贺大帅。 这个时候,唐柠也顾不上自己的东西,她从原地蹿起、飞快地沿着小路往外跑,样子十分敏捷。 边跑心中还在不停地想,这到底什么情况! 扒开草丛,顺利地从荒废已久的狗洞钻出去。 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 唐柠爆发出全部的潜力,照着探过的路线,跑出去,钻进小树林,乔装打扮一番,出来以后,就是一个满脸雀斑的黄脸丫头。 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唐柠什么也没做,就是在贺家附近的面馆打杂,然后顺便打探贺府的情况。 “着火啦,着火啦……”晚上,唐柠躺在破庙里,结果听到有人大叫着火啦。 她连忙冲出房间,看到贺家的方向照得漫天通红的。 贺府着火,而且火不是一般的大。 街上围堵着不少人,都在打量着贺家的方向。 直觉这场火和纪晓晓有关系。 怎么好巧不巧就发生火灾!要知道现在可是大冬天! 突如其来的火灾,让人一脸懵,纪晓晓正好可以趁乱逃走。 火势不大,不过十来分钟,火就已经被浇灭,没什么损失。 就是在熊熊大火过后,发现有一具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任由火烧。 这具尸体穿着纪晓晓的衣服,戴着纪晓晓的收拾,体型和纪晓晓没什么区别,就是看面容,好像不是纪晓晓。 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虽然办法不怎么高明,被人一眼就发现端倪,死的不是本人,不过最终还是能逢凶化吉。 该说真不愧是上天眷顾的女人么! 绝处依旧能够逢生。 纪晓晓逃之夭夭,贺家是龙潭虎穴,轻易不敢再踏进去。 唐柠每天都在为怎么完成任务发愁。 直到有一天,她在招呼客人的时候,听见一声巨响,然后听人说,街上有人开枪。 唐柠冲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贺大帅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看到手上的红色液体时,还有点发愣,然后就是直挺挺地倒下去。 而古怪的是,纪晓晓这个时候笑得非常灿烂。 只是这丝笑意很快地就凝在她的唇角,“啊!!”,异常痛苦嘶哑的叫喊声让人寒毛倒竖。 伴随着“啊!!”的声音,一股淡淡的血味儿立马蔓延开来。 齐佩佩面无表情,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乌漆抹黑的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让人感觉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刚刚那一枪,就是她打的,枪法很准,纪晓晓的手腕直接被射穿。 她一身整洁的军装,白色的手套上纤尘不染,和狼狈不堪的纪晓晓形成鲜明的对比。 纪晓晓整个人脸上夹杂着恐惧的扭曲神色,浑身的肌肉在下意识地抽搐。她垂着脑袋,鲜血顺着她的手腕往下落。 手腕被射穿,枪支被收走,一下子就被制服。 在看到齐佩佩的下一个动作时,她眼里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恐惧。 尖叫声还卡在喉咙里,一声质问都没有发出来,整个人脸上夹杂着恐惧的扭曲神色倒下去。 “砰”地一声,血花四溅。 纪晓晓的膝盖正中央上有个血洞,她面色极为扭曲地仰面倒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啊——!”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齐佩佩,却见她抚摸着手里的枪,冷冷地看着她。 她冷酷的眼神让纪晓晓打了个哆嗦,现在她已经疼的彻底麻木,她不知道自己的腿还在不在,只知道齐佩佩的眼神让她遍体生寒。 “杀、杀了我……”纪晓晓含糊着说,嘴里流下血水。她的声音逐渐低哑至无声,最后抽搐着昏过去。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齐佩佩嘴角微微勾起来,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把她抓起来,带走。” 贺大帅被送去抢救,再三声明,这打中的地方,离心脏仅有两公分,以现在的技术,贺大帅必死无疑。 西安城一片哀恸,在贺大帅的庇佑下,老百姓安居乐业,现在贺大帅危在旦夕,就是给西安城笼上一层阴霾。 贺大帅拖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没能熬过去,撒手人寰。 贺家挂上缟素,一代枭雄就如同流星一样,一刹那的耀眼,然后就消逝。 西安城群龙无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不过这笑到最后的却是齐佩佩。 齐佩佩对着那一群元老扬起嘴角,眼神睥睨,“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听我的,把军队交出来,二,是我夺过来,你们自己选。” 这些个倚老卖老的家伙怎么可能同意,指着齐佩佩,破口大骂,“我艹你八辈祖宗,你个臭丫头,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说话,今天我就替大帅和少帅教训你!”一个老头冲上来,一脸凶相。 齐佩佩可不想听人问候她祖宗十八代,也不想被打。 她脸一拉下来,身边的士兵就举起枪,对准这些在西安城赫赫有名的大佬们。 她的士兵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她一个眼神他们就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于是毫不客气地对着这些大多都年近半百甚至更老的大佬们动手。 专门挑看不出伤的地方打,打得他们疼得恨不得去死,却又找不出一个伤口来。 “我们都是跟着大帅打江山的元老,你这么对我们迟早要后悔的。大帅去世,理应少帅掌权,你,算什么东西!”第一个发出叫嚣的老头,虽然被保镖摁在桌子上,脸贴在桌面上被压得变形,可依旧不服软,眼神凶恶,恨不得把齐佩佩大卸八块的模样。 他的言辞当中,尽是对贺大帅的尊敬和对贺少帅的忠诚。 她对着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贪污军饷,勾结外敌,你做的那些龌龊事,真以为我不知道?既然给你脸不要脸,我又何必和你客气!” 里头的东西被砸出来,全是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老头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惨白的,“你怎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谁给你的!” 不理会老头有多么害怕脸色又有多么苍白,齐佩佩对着剩下的那一群大佬扬起嘴角,“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这东西有的是。” 齐佩佩拍拍掌,有人抗进来两麻袋的东西。 她站在那里自信又夺目。 最后经过一番挣扎,这群老狐狸,一个个乖得和兔子一样。 本来叫嚣得最为厉害的老头,是头一个答应的。 这只老狐狸一带头,其他的人也就没有继续顽抗,因为他们都知道,齐佩佩既然能明目张胆这么干,那肯定是做过万全的准备。 而他们这些人,谁没做过几件伤天害理挨枪子的事儿? 瞧齐佩佩的手上那一袋东西,估摸着他们犯下的那些事儿全在里头写着呢。 为了避免晚节不保,还是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西安城的势力,成为齐佩佩的囊中之物,而她又是齐家的独女,所以毫无疑问地成为齐家的接班人。 有齐家的帮衬,而且她的手段也很出色,她既借用齐家的势力,又将贺家拿捏在手里,以至于无人敢置喙她的地位。 军阀势力洗牌,她一家独大,成为乱世中的女枭雄。 当然也有不满的人,不过这些人,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这个时候纪晓晓就派上用场,总有人要为自己权力的交接付出代价,她是最好的人选。 纪晓晓一枪打在贺大帅的身上,导致一代枭雄就此陨落,这是不争的事实,再怎么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那么多人,亲眼看见她开枪。 至此,纪晓晓苟延残喘长达半年,生活过得也是相当的坎坷。 第302章 民国孤女40 就在纪晓晓死亡的那一天,唐柠感觉到久违的眩晕感。 唐柠被强制脱离世界,回到黑暗的空间,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这回很难得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不过她有点懵。 她每天绞尽脑汁地想招儿,还没想出来……就这么,结束了?结束得这么的……随意? 这也太随意了吧。 而且这个时候她还有点愣,难道委托者的心愿是让纪晓晓死吗? 如果早点知道,早早就搞死纪晓晓,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 然后唐柠就感觉天旋地转的,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头昏脑胀,差点就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从地上爬起来,周围黑乎乎的,自己还是在系统空间,唐柠发出长长的叹息。 这种熟悉的头昏脑涨,正是接受记忆的前兆。 不过任务不是已经结束,为什么还会接收记忆。 唐柠一脸懵。 她深呼吸,不过饶是有心里准备,脑子还是抽抽的疼。 不过唐柠总算是彻底理清楚民国世界的乱象。 分析着分析着竟然发现重生者不只是纪晓晓一个,这齐佩佩也是重生的,而且貌似她还是穿越的。 委托者前世是个说普通又不普通,但要说不普通其实挺普通的女人。 普通是因为除外表家世之外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不普通是因为她的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然后不知走什么狗屎运,嫁了个在外人眼中不普通的丈夫,表哥郑华。 在原来的轨迹当中,郑华长得也十分帅气,家世就更不用说,甚至在后来还成为全国很有名的商业大亨。 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不能再优秀的男人,和委托者成为人人欣羡的一对。 所有人都羡慕委托者,他们只知道委托者嫁得好,她的丈夫很有钱而且对她很好,不找姨太太。 在某个夫妻吵架的时候拿出来比一比,刺激一下自己的另一半,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嫉妒嫉妒。 至于内在有多么百孔千疮,腐烂恶臭,她们才不想知道。 郑华也确实很好,伪装得很好,他长相斯斯文文,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非常容易让人降低戒备心。 若不是有那样一张脸,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在商界崭露头角! 瞧,大家只看他的脸,就觉得舒服,又怎么会想要去挖掘这外表下深藏不露的内心。 那样的郑华是唐柠不熟悉的,她遇到的郑华,还比较稚嫩,比较幼稚,远远没有委托者记忆中来的意气风发。 也正因为这样,才会那么容易,一脚把他踩在脚下,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是坏人,总会露出马脚的。 委托者心里有一个地图,除她以外,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找到那一批军火,而那批军火怎么来的,委托者不知道,唐柠也不知道。 而这个秘密最终被她吐出来,成就郑华,让他走上人生巅峰。 达成目的,那么委托者这个糟糠之妻,被抛弃掉,也不是那么奇怪,商人重利,而郑华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这个时候,纪晓晓出现在人前,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纪晓晓热情美丽又高傲不已,和端庄优雅,笑不露齿的千金小姐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是奇女子,在委托者的记忆中,她创造过很多的美食,还有特殊的音律和舞蹈,还有各种美容的东西,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喜欢用她做的东西。 委托者的眼神在丈夫和纪晓晓之间来回流连,虽然两人表现得好像就是正常的朋友,也没有眉来眼去的,可不正常就是不正常。 所以说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丈夫出轨最先察觉的永远都是妻子,她们只是不说,不代表她们不知道。 每次和纪晓晓见完面,郑华的心情就很少,心情一好,就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地上都是废纸。 画画,画美人画,画中女子一颦一笑,娇俏可人,写诗,写爱慕的情诗,酸腐又甜腻。 果然很快委托者就成为这场爱情的炮灰,被逐出家门。 身上只有百来个银元,进簪银镯什么的,连根毛都没有,身上比初来乍到的时候,还要干净。 不过郑华也没有快活多长时间,因为郑华,将军火交给另一个大佬,背叛和贺少帅贺大帅的合作关系,而他投靠的军阀不靠谱,三下两下,就被歼灭。 这么一来,他的下场自然不会好。 至于纪晓晓,她好的很,和贺少帅打得火热。 这些男人既然希望女人安安分分的,不要做个什么出格的事情,以夫为天。 但当真的出现一个不一样的女子,特别不一样,跟把规矩印入骨子里的女人毫不一样,特别鲜活,这些男人又非常着迷。 贺少帅迫不及待要让纪晓晓进门,日子订得比较仓促,看来是真爱无疑。 贺少帅和纪晓晓的时候十里红妆,不知道羡多少千金小姐。 不过背过身来,她们可不承认自己曾经嫉妒过,“不过是个姨太太,也敢这么狂,真当齐家是死的不成?等着吧,这纪晓晓肯定会惨淡收场的!” 不过纪晓晓进门的身份很尴尬,她只是个姨太太,从侧门抬进来的,贺少帅是有太太的,这个太太就是齐佩佩。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纪晓晓不是个安于现状的女人,这齐佩佩是个传统的女性,温温柔柔贤良淑德,不过她有个厉害的老爸,所以这一时半刻,也没有斗出个胜负。 而女人之间的战争,贺少帅是不管的。 男人嘛,总喜欢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娶了白玫瑰,久而久之,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 贺少帅两个女人都喜欢,也可以说两个女人都不喜欢。他最爱的是自己,是百姓。 委托者记忆里的贺少帅,和唐柠见过的不一样,他是天生的军事奇才,也是治理天下的能人。 若是放在古代,就是天生的帝王,他远比唐柠记忆中来得正直,来得宽容,也来得有原则。 身在其位,当做其事,他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任性骄纵甚至喜怒无常都是可以的,但他明白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国家,是老百姓。 而不是爱情,也不是自我。 既然享受这样的荣光,这样的万民敬仰,就要回报,而不是意气用事儿女情长。 所以他可以喜欢一个人,不过这种喜欢,和喜欢小猫小狗一样,随时可以割舍。 这不,齐佩佩怀孕的时候,还比纪晓晓早。 而且齐佩佩怀孕以后,她住的地方,就被重重保护起来,可见,贺少帅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是很欢迎的。 而这个时候委托者的悲惨人生,刚刚开始。 她买最便宜的菜,然后买两个地瓜回家――她租的房子很小,就是一间卧室外搭灶间和茅厕,可以升炉子做饭,自己做饭也可以省下一笔钱。 她不怎么会做饭,做的饭,很难吃。 以前顿顿大鱼大肉,转身变成土灶土碗配白味菜粥,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她租的屋子不大,还没有她以前的厕所大,不过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因为一个字,穷。 回到租住的地方,她将这个月的房租给房东之后,手上就没剩下多少钱,她在床上躺下来,盘算着明天还是要去找工作。 她以为自己好歹能找到一个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的,然而事实上很少有人愿意雇佣女人,除非是去做普通女工或者佣人。 而这些活,她又竞争不过那些底层的妇女――谁会请一个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去干活。 说起来,之前要不是被赶出门的时候,身边带出来几个银元,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 她差点就熬不下去,幸好在自己以前帮助的餐厅得到一些帮助,得以在西餐厅打工,勉强糊口。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又遇上郑华,不,准确地说,是郑华主动来找他的。 他还要军火,委托者说没有,可谁会信呢! 死缠烂打,还是没有得到答案,男人的脸一垮,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之色。 然后郑华将她带到一条小巷里,很快就有几个男人冲出来抱住她…… 那一切对委托者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完全不能回忆的噩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尝试着回去取包裹,却看见郑华守着她的出租房,如果被逮住,等待她的,肯定不是好事。 身上没有一分钱,衣服还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像个乞丐,她很饿,却找不到吃的。 那个时候有无数流浪儿流离失所,出现在城市的角角落落,这些孩子会翻遍每一个垃圾桶,将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吃掉,犹如蝗虫过境一样。 而且委托者也干不出去垃圾桶找食物的行为。 一个人在外饥一顿饱一顿的,委托者活得很是艰辛。 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纪晓晓,这个民国奇女子。 作为姨太太,即使能得到少帅全心全意的爱,却得不到大家的尊重,还得像齐佩佩卑躬屈膝,对于纪晓晓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侮辱。 所以,她急需立功来捍卫自己的爱情。所以她盯上委托者。 而郑华呢,他依旧忘不掉纪晓晓,所以还是乐意被她驱使,即使她永远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委托者因为生活不如意,死得很早,而那个时候,她的仇人还活得很潇洒。 其实也没有很潇洒,不然齐佩佩和纪晓晓也不会双双重生。 不过同样是重生,两个人选择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纪晓晓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齐佩佩则是选择另外一条道路,别人掌权,哪有自己掌权痛快。 这个世界是两个女人的战争。 而且这两个女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场混战拉开序幕,作为里头唯一一个万事不知的炮灰,回想起这个世界的唐柠表示:真坑爹呀! 如果不是她机智,躲得快,就是有八百条命,也不够用啊! 一想起大冷天的,将手浸在冷水中洗衣服,唐柠就觉得冷,就觉得难受。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委托者是同意交出自己的记忆的。 可是唐柠却一点都没有接收到。 整个人像个傻子似的,到处乱撞。 唐柠敢肯定,这一切都是系统在搞鬼。 “9009,你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为什么不把记忆交给我!你不说出个理由,我今儿个就赖在这不走!” 泥人还有三分人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而且9009还骗她,说纪晓晓是女主。 唐柠不想说脏话。 不过谁家女主会拿这样的剧本,那作者妥妥的后妈呀。 唐柠正在质问系统9009,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 唐柠忍不住竖起中指。 第303章 知青女配1 唐柠捂着脑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上个世界任务有那么简单么。 她没有都在为任务发愁,结果搬出郑家没多久,郑华就因为骑马摔死掉。 然后纪晓晓因为给贺少帅挡刀一命呜呼。 唐柠彻底傻眼,这算什么,怎么就……死了?她前一秒还在发愁呢!就这么会功夫两人就死翘辫子?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事情,以致于她这个任务完成得毫无压力。 这大概是她有史以来最懵逼的一个世界,连大展拳脚的机会都没有,目标就憋屈地死掉,还死得莫名其妙。 老天什么时候这么眷顾过她,唐柠摸着自己的胸口,在扑通扑通地跳,她掐掐自己的腿,疼的,所以应该不是在做梦。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有点胸闷气短。 也有可能,是因为委托者心有不甘吧。 唐柠的思绪有点迟滞,肚子饿得呱呱叫,她试图坐起来,找点儿吃的,结果,手上沙沙作响,上头拴着铁链,这大概是报应,她上个世界…… 上个世界!上个世界,她应该没经历过什么事,要和铁链扯上关系吧。 唐柠还在走神,就听得耳边一个妇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柠儿,你不要怪妈。妈也是没有办法,这必须要有一个人下乡去做知青,你哥的身体不好,不然,我肯定是不会叫你去吃这个苦的。”女人说着,拿着手帕擦擦眼角,伸手给唐柠整理了下被子,动作还算轻柔。 “其实乡下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吃得饱,山上的野菜,水里的鱼,都可以吃,不像城里总是闹灾荒。再说你哥哥要娶媳妇,小两口,总不能分隔两地。” 妇人似乎说到什么不该说的话,顿时噤了声,转而生硬地改口,“你到那边乖一点,不能太娇气,这到底不比家里,不会有人惯着你。没有工分就没有饭吃。” 她絮絮叨叨的,又说了许多话。唐柠筛筛捡捡,也从她的话里得到不少的信息。 然而现在头昏脑涨,胸闷气短,还有人守在她的身边,显然是不适合接收记忆的。 从妇人口中一些关键词来看,她此时应该是被安排下乡去做知青。 但是原主可能并不情愿去做知青,因此她现在头晕眼花地躺在床上饿得前胸贴后背,还被人用铁链栓起来,一副生怕她逃跑的模样。 “妈,这表今天就要交,我们还是速度快一点吧,不然,到时候,还要被扣一顶大帽子,说我们家不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有反动思想。”男人斯斯文文的,看起来书卷味很浓,想来这就是委托者的哥哥。 “你也不要怪妈,要怪啊,就怪这世道,你放心,妈和你哥以后,肯定会把你接回来的。”一听到这话,旁边的妇人突然狠狠心,粗鲁地扯过唐柠的手指头,按在红泥上,然后掏出一张纸。 唐柠恍恍惚惚地掀开眼皮瞧一眼纸,知道这上头写的东西八成是委托者抗拒的,唯一的反抗只是抗拒着把手攥成拳头状。 妇人无奈,狠狠掐一把唐柠,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指,在纸上按下一个指印。 唐柠下意识想挣扎,不过她没有一点力气,也无处可逃。 现在的情况,很明朗。 两个孩子,一个留城市,一个下乡,毫无疑问委托者是被舍弃的那个。 正这么想着,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是咔嚓咔嚓的开门声。 唐柠旁边的妇女,脸一拉,“这事已成定局,不能改变,你就老实点接受。”说完话,掐着唐柠的下巴,灌下去一杯水,水看起来很清澈,很正常。 唐柠倒是想挣扎,可她一个饿得头昏脑涨的女孩,又怎么敌得过妇人的蛮力。 而且她的嗓音干得快要冒烟,这水真甜真好喝,所以她还要和身体的本能,做抗争。 做完这事,妇女掏出一把钥匙,解开铁链,出去的时候不忘将门带上。 隔着门,唐柠都能想象到妇女欢天喜地的模样,“雅儿,心疼她哥,主动按的手印,女儿能有这份觉悟,你应该高兴,为什么要愁眉苦脸!” “妈,我去交表格。”男人夺过表格,急匆匆往外走,生怕晚一点,会发生变故。 唐柠想要坐起来,却觉得身体越来越软,精神越来越差,睡意越来越浓。 睡着之前只听见妇女说,“闺女在睡觉,你就不要进去,让她好好休息。” 唐柠轻轻呼口气,明知道不对劲,可是她现在完全睁不开眼睛,好难受。 剩余不多的理智让唐柠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下意识就想到之前那位妇人给她强灌给她的那一杯水。 她现在心里直想骂人,防女儿防到这个份上的,真是少见。 哦,因为女儿不愿意嫁人,就将女儿当狗一样,用铁链栓起来,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 当妈的还守在一边给她洗脑。知道女儿不同意,所以抓着她的手指按印,担心出现变故,干脆喂她吃点**,等吃完**,一切已成定局,她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想到昨日里发生的不受控制的一切,唐柠的眸光微暗。 唐柠醒过来的时候,肚子里烧得慌,饿得前胸贴后背,差点要昏过去。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张被带走的表格。 要不是委托者的母亲给她下药,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如今已经有点晚,要是委托者的愿望和不下乡有关,那这个任务,可以直接打个叉叉。 吃饱饭才有力气做抗争。 唐柠爬起来,觉得头晕目眩,差点要昏过去,她走进厨房,锅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找一圈发现一粒米都没有。 所以呢,这是不打算给她饭吃,要饿死她。 唐柠拐进哥哥的房间,房间并不大,十来平方,一张单人床,一个大大写字桌,一把椅子,然后就只留下够一个人转身的空间,不过比起委托者的房间来说,这个地方已经很大。 而自己住的地方,破破烂烂,自己盖的被子也是硬硬的,十分的重,上面充满潮气。 这个房间最显眼的当属写字桌上的饭菜,看见半碗米饭,还有菜和两块肉。 这个时候唐柠已经饿得眼冒金星,看见米饭,就跟看见毛爷爷一样,很是亲切,身体本能地抓起筷子就着碗一阵呼噜。 把为数不多的饭菜往吞下肚,才觉得肚子没那么空。 吞完以后,赶紧躺下来,接收记忆,脑袋突然一阵闷痛,复杂凌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唐柠苟趴在床头,忍着要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的难受,将委托者的记忆梳理一遍。 唐柠这次任务对象是一个叫做周洲的姑娘。 周洲是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虽然母亲没有工作,只是个家庭主妇,但父亲却是工厂里的工人。 在二十世纪工人或许不好听,但在七十年代,工人却是一个很体面的工作,许多人挤破头都想要当一名工人。 工人不但有工资,而且还有补贴和各种票据,而且退休以后,还可以子承父业。 这么看来,周家的条件还不赖。 委托者,正是十六岁的年纪,刚刚高中毕业。 在如今这年代,算是不错的学历,抱不上金饭碗,却也能抱上一个银饭碗,这远比跑到穷乡僻壤当知青做农活舒服。 然而周洲的这个念想因为上山下乡运动而打破,周家必须出个人去下放农村把知青指标补上,不然家里人的饭碗就有被人举报拉下去的危险。 其实本来周洲是可以不用去的,她有个哥哥,比她大三岁。 这个时候刚好生病,花掉不少钱,还是没有好。 所以这个去当知青的名额就落到她的头上。 她当然不愿意,虽说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还是很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 要知道,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可没有几个能回城的,多半是在农村结婚生子,然后扎根在农村,一辈子和黄土打交道,再也回不来! 而且因为周洲的一个小姐妹前年就被送去当知青,所以对于当知青到底有多辛苦,她心中一清二楚。 小姑娘倔,却敌不过别人的老奸巨猾。 被铁链拴起来,逼迫她按下指印,就这样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成为成为一名知青。 委托者一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备受父亲宠爱,所以她以为这次的逼迫行为,父亲也有份,因此一声不吭登上火车。 没有车,只能徒步走到被下放的地方。 泥路两旁,长着茂密的蒿草,青色的叶片像刀子一样锋利,不小心被刮到,就要划出一条血痕。周洲的手背上被刮出好几条血印子,当即疼得两眼泪汪汪。 这仅仅只是开始。 委托者从来没有拿过锄头也没有顶着大太阳的锄草。 一天下来,白净细嫩的脸皮被晒成红色,更不要说细嫩的手心被粗糙的草叶子磨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水泡。 一开始还能忍,可因为地里的活是那么的辛苦,没忍两天,她给家里写信要求带自己回去,其实也知道这是奢望,不过是想要家人安慰安慰。 却没有收到回信。 她又写过几次信,结果还是一样,没有收到回信,她就没有再继续写信。 这一年秋国家宣布恢复高考,说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均可报名。 这一年的冬天,全国五百多万的考生走进久违的校园,坐在因为大动荡而被封闭十多年的高考考场。 虽然按当时的办学条件只录取不到30万人,但是它却激励成千上万的人重新拿起书本,加入到求学大军中去。 在全国阅卷老师的不眠不休的努力工作下,成绩就很快发下来。 委托者的成绩是全省城第两千名,不错也不会太招人眼,可以考上一个师范类的院校。 和录取通知书一起下放的还有回城的特许通行证,抱着这薄薄的纸,委托者喜极而泣。 只是回家没多久,她就被飞驰的汽车,撞断腿,当时委托者记得,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她,可是她找不到推她的人。 委托者躺在医院抢救,粉碎性骨折,有瘫痪的风险。 这书肯定是读不成的。 后来周家父母找关系疏通公安局,改掉周洲和周云的户籍,最后让周云顶替委托者去上大学,拿到大学文凭,毕业以后分配到一个金饭碗,吃公粮,还有国家分的房,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所有人都认为周洲对她这个妹妹非常好。 每个礼拜都会来看她,请保姆的钱,治疗吃药的钱,都是他出的,就算偶尔她发发小脾气,他也不会生气。 天底下哪里找这样的好哥哥呀,这是她十世修来的福气。 若是委托者没有听到那番话,她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自己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认为自己是个拖累。 因为那场车祸,她变成跛脚的,手指关节变形,连笔都握不住,吃饭的时候,只能用筷子。 她变成一个废人。 委托者有点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直到外甥爬上她的膝头软软地叫她姑姑,她才回过神。 怀里的孩子白嫩可爱,可她心中除怜爱之外,还有止不住的悲伤与愤怒。 错不在外甥,错在她的母亲,还有哥哥。 恶毒的念头一闪而过,委托者几乎想要把这孩子从自己腿上推下去,她眼眶发酸,内心深处充满挣扎。 一边是想要报复的愤怒与悲伤,一边则是自小所受到的教导以及人性的本善。 她真想好好哥哥的领口问问,为什么当初要装病,让她下乡去做知青,他不是很疼她的嘛! 她还想揪住母亲的领口问问,什么叫不是亲兄妹,难道她不是她亲生的嘛!还有为什么要推她! “姑姑,你好像巫婆啊!好可怕啊!”男孩害怕地腿直抖,然后一溜烟似的跑掉。 随后委托者就被慌慌张张跑上来的母子俩闷死在床上,然后丢进浴缸,伪装成自杀的模样。 因为平时母子两个伪装得太完美,所以根本没有人去怀疑他们。 委托者意识彻底消失的之前,看见门口有一只小脚。 这么小孩子,目睹这样的人间惨剧,以后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呢! 第304章 知青女配2 接收完委托者的记忆,比较迷茫的反而是唐柠。委托者清楚地知道害了自己的人是周母和周云,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恨不得要对方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但是面临死亡时,这些念头却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就是想要找一个人替她重活一次的念头。 除这点以外,原主完全没有其他的心愿。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简单的。 可唐柠总觉得系统没这么好心。 如果大发好心,那也肯定是心里有鬼,想要隐瞒什么东西或者麻痹她的神经。 虽然她不理解原主的想法,但天大地大,委托者最大,委托者的需求,她尽量完成就是。 这下乡当知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也不能让周云得到便宜还卖乖。 既然敢算计人,那么就应该有被揭发出来的觉悟。 反正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周母和人唠嗑回来,就见唐柠蔫头蔫脑地坐在小板凳上。 “我饿,我想吃面。”唐柠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想明白,肯吃饭就好。你放心,我,你哥还有你爸,肯定想办法,让你回城,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不疼你,疼谁啊!”周母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语气感慨,“你啊,以后脾气可不能这么倔,不能这么娇气。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没有人会惯着你。” 清汤寡水面,连一点油花都没有,就这样,唐柠还看见周母脸上的肉疼之色,所以这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换做是别人,也一样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都不是圣人,都有那么一点私心。 “你那棉花票和布票在什么地方,家里有用。”唐柠还没喝上汤,周母就惦记上她的棉花票和布票。 看着周母一副理所当然的脸,她一时有点啼笑皆非。 “是要扯布给未来的嫂子做衣服吗?”唐柠歪着脑袋,很是天真。 周母脸色先是一白,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攥紧拳头厉声道,“这没影的事,可不能瞎说。说出去,会坏人姑娘家的名声,这是要遭天谴的。要知道这名声呀,可是女人一生最体面的嫁妆。” 唐柠喝汤的动作没停,在这个时代浪费一点粮食,那就是犯罪。 她还未汤喝完,又听得周母在一旁略有些着急地开口,“而且你哥这个样子,娶媳妇,不是害人家吗?” “我看哥这几天很高兴,我还以为是好事将近。我还觉得有点可惜,不能赶上哥哥大喜的日子。”唐柠淡淡地说。 “八字没一撇的事,可不能瞎说。”周母一边扫地,一边说话,“吃完,把票拿出来,我这急着用呢!” 把喝完汤,嘴巴擦干净,唐柠慢条斯理地说,“我去的那个地方冬天很冷,这是我的票,我不给。”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周母的声音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 “我这次去做知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以后可能都穿不上新衣服,这票,妈你打算拿它干什么,你说出来,我心里也有个数。”唐柠小脸微皱,显得有两分不情愿的样子。 总觉得这个孩子怪怪的,可又偏偏说不出来哪里怪。 周母斟酌半晌以后才开口,“是你爸,这大冬天的,连件厚的棉袄都没有,我看着心疼。而且你这去年做的衣服,也还能穿。你呀,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可这话说的,让人不多想也难。 “哦。”唐柠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周母一转头对上唐柠冷淡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看着周母纠结的模样。想到对方使手段,最终却落了一片空的结局,似乎也不错? “这是棉花票和布票。妈,你说我还能不能有回来的那一天。”唐柠将棉花票和布票递过去,淡淡地看着她。 被叫住的周母略微有些迟疑,看着对方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的神色,她心底竟隐隐生出些奇怪。 就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她的掌控,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唐柠冲着周母别有意味地轻笑。 “你肯定能回来的,我,你爸,你哥,一定会想办法的。”周母接过票票,脸上的笑容,增添两分真诚。 不过唐柠却不领情,她垂下眼眸拉长语调慢悠悠地说,“如果有办法,那我就不会被送去做知青。” “周洲,你别这样,妈也不想这样的。”周母试图去拉唐柠的手。 “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唐柠的神色淡淡的,却能听出话里的不快。 看着自己被唐柠毫不留情甩开的手,周母内心有点慌乱,脸上也染上几分犹疑之色。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万事小心,多跟其他人学学,多写点信回家,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周父语重心长地说。 “爸,你放心,我会乖的,会好好去做知青,为国家做贡献,不会给您丢脸,给这个家丢脸。”唐柠不哭不笑,像木偶人一样。 “我就说我们家周洲啊,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哥哥。”周母笑容满面,对着唐柠就是一顿猛夸。 只是这丝笑意很快地就凝在她的唇角。 “不过,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唐柠脸色平常,说话的声音却有点冷。 “这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周母亲热地给唐柠夹菜。 唐柠露出一个假笑,掏出一张病历和一**药,“这是哥哥的病历单,上面什么病都没有,这开的药是维生素,他一颗都没有吃,我在他床底下找到的。” 唐柠话音一落,周母脚步就乱了一拍,连眼神也有点游移起来,“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能说谎呢!” 周云脸色先是一白,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捏紧拳头,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唐柠,“我是你哥。你怎么可以污蔑我,亏我对你这么好。” 唐柠哇了一声,水润的大眼看向周云,充满感叹,分外真诚,“那真可惜呀,我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第305章 知青女配3 “你不要瞎胡闹。”周母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伸手就去拽唐柠,威胁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说完狠狠一掐唐柠胳膊上的软肉,眼底暗含警告之色。 “妈,你掐得我好疼啊!”唐柠撸起袖子,露出青青紫紫的一片,然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我没用这么大的劲!”周母顾不得装无辜,连忙摆手不承认,手摆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套路了。 她是没用这么大的劲,因为这是唐柠自己掐的。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睚眦必报,而且对别人狠的同时,对自己更狠。 既然委托者让唐柠替她活一回,那么伤害过她的人,就别想好过。 她不喜欢以德报怨,她只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唐柠又掏出来一张票,拍在桌上,力度不小,拍得桌子猎猎作响,“还有这自行车票,不知道为什么也跑到他那里,这是爷爷给我当嫁妆的,妈说,你要拿去送礼。我就是不明白,这礼怎么送到哥哥手上。” “周洲!”周母的声音里的不悦已经非常的明显。她胸脯起伏几下,忍不住怒气喝骂,“你不要无理取闹,妈知道,去当知青,你不乐意,可你也不能这样啊!故意败坏你哥哥的名声。你的心,怎么这么坏。” “你不要再气咱妈,妈身体不好。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解释。你这样闹,左邻右舍会看咱们家笑话。”周云挡在周母面前,半是打感情牌,半是威胁。 可惜这招对唐柠没有用,她直接问周云,“哥,你是不是以为我傻,我好欺负,所以才骗我。我去过医院,医生说你身体很好,一点毛病没有,非要开药,不然就不走。你这样的病人,一年也见不到几个,所以对你的印象,很深刻。那么我现在问问那就,你现在敢不敢和我上医院找医生对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就问你敢不敢?” 最后一句问话让周云浑身一震!“你闭嘴。”他表情扭曲,形如恶鬼,甚至还想要冲过来打唐柠,看着他高高扬起的手,唐柠发出一声冷笑。 委托者隐隐也觉得当年下乡做知青的事,存在猫腻,不过时过境迁,委托者身体上又有残疾,计较这些也没意思。 现在看周云的表情,看来她是猜对了。 在这个缺医少药,物资缺乏的年代,装病不说,还非要开药,不开药还不乐意,这得是多么大的一朵奇葩啊! 所以他根本就不敢上医院对峙。 “哦,对,哥,你是不是在谈对象。人姑娘爸妈说再不济也要一辆自行车,不然,就不让她嫁给你。要不,我上她家说说,这自行车票,你给不起。我真替你担心呀,也不知道人家姑娘还愿不愿意嫁给你。”趁他病要他命,唐柠把知道的事,通通抖落出来,一声声一句句字字诛心,看似担忧,实则幸灾乐祸。 “你给我闭嘴。”这藏起来的病历和药还有这自行车票,还有找医生对峙,以及揭露他的囧境。这一系列的事,让周云终于无法维持平静。 他再度冲上来,这次周父没拦住,不过唐柠也不是吃素,她举起板凳往那一站,眼神挑衅,“离我远点,我手上的板凳可不长眼。” “你,你真是反了天了!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当妈的!”周母捂着胸口直喊疼。 “有本事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哥哥!”周云整个人很是狂躁。 唐柠如同看不见周母气急败坏和周云的色厉内荏,她继续好奇般地往下问,“还有妈说拿我的布票和棉花票,给爸做棉袄。爸,你棉袄不够穿吗?我去年的票好像也是被妈拿走,说法也和今天一样,说是给你做棉袄。” “你说得都是真的!”周父两眼通红,对准周母的脸,就是一巴掌,“我让你好好照顾闺女,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我对云儿一视同仁,从小到大,周洲有的,他也有,他留级,我没有说过半句话,他……” “老周家的,怎么回事!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 这么大的动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周家住的地方,说好听点,就是人情味浓,说难听点就是筒子楼,隔音效果差得很,有一点风吹草动,左邻右舍都会知道。 “没什么,就是发生一点口角,婆娘不听话。”周父低着头,粗着嗓子回话,下意识地避开唐柠的视线。 “还周洲这孩子,存心气我!”周母鬼哭狼嚎地诉苦,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再加上脸上的巴掌印,看起来很是可怜。 “妈,你别哭。”周云细声细语地安慰起周母,然后将矛头直指唐柠,“周洲,还不赶紧給妈道歉,你非得把咱妈气出毛病来,你才开心是不是!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妹妹。” 这是要倒打一耙! “不要胡闹,这么大的人,坐在地上撒泼,像什么话,还不赶紧起来。”周父嫌丢人,赶紧去拉周母。 谁知周母的手如同钳子一般,猛地拽着他就往地上一坐,哭嚎起来,“哎呦,天杀的,亲闺女要气死老娘呀……我不想活了……” “这到底发生啥事啊!咋哭成这模样,你还不赶紧去劝劝你妈!可别哭出什么事来!” 这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看着周母哭得可怜兮兮的,都劝唐柠服个软,偏激点的,就说唐柠没良心,不像话。 看酝酿的火候差不多,唐柠开始放大招。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哥不是我爸亲生的。”唐柠在边上凉凉地说。 周母和周云一听,如同五雷轰顶,这时候他们再去看唐柠的脸,才知道她脸上的气定神闲是什么意思。 “什么,云娃子不是你爸的孩子!” “他不是我爸的儿子。”唐柠在边上凉凉地补刀。 “周洲,你不要胡闹。”周父脸红脖子粗。 “我没胡闹,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雨天被雷劈死,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米呛死。”唐柠狠起来连自己都咒。 反正粉饰太平不是唐柠的风格。 第306章 知青女配4 “大家都回去,都回去。”到这个份上,周父还妄想打圆场。 除本身不善言辞,他这样的做法,似乎可以从另一方面来解释。 他不想破坏这个家。 他很爱委托者这个女儿,可也爱这个家。 他这样的男人,老实憨厚,善良得有点天真,不管什么事都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处处与人为善,还觉得吃亏是福…… 这样的男人,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可唐柠并不喜欢。 因为这意味着,做他的亲人会很辛苦,会受很多委屈。 而且委托者当周母周云是亲人,他们当她是外人,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她一个。 重组家庭就重组家庭,这又不丢脸。 唐柠觉得周父太过善良,太过天真,他这样的人,女儿被人害死,没准还会帮坏人数钱。 但唐柠也没去怪周父,如果可以的话,她知道,周父肯定不想看到那副场景。 对周父,唐柠没想好要怎么做,可对这对母子,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委托者对周云总是够好的吧?她对周母这个女人总算是够退让够有礼貌的吧?一口一个妈妈也是叫了快十五年,但是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唐柠转身看向瘫坐在椅子上,现在仍然在瑟瑟发抖的周母,生不出半点同情。 唐柠添油加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一遍。 “周云同志,这要是搁在以前,你就是妥妥的反动派。”唐柠冷笑,将炮口对准周云,“作为一名高中生,一点觉悟都没有,我为有你这么个哥哥感到丢脸。” 进卧室之前瞥一眼脸色难以形容的周母,快要气炸的周云,忆及委托者的悲惨人生,唐柠微微笑起来,这只不过是开始。 对她指指点点没关系,可对周云指指点点,就是要她的老命。 她不敢打骂唐柠,却能在其他地方上,让唐柠不舒服,等唐柠吃饭的时候,锅里干干净净,一粒米饭都没有。 唐柠要她去做饭,反而被她奚落一番。 “没你的饭,你不是很行吗?有本事自己出去找吃的,和我耍什么横呀!”撕破脸皮以后,周母对唐柠就没有半点好脸色,她还越说越生气,眼神恶狠狠的。 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唐柠一口,最好是能把唐柠的皮肉都咬下来。那阴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杀人不犯法,唐柠现在坟头的青草已经三米高。 周母的声色俱厉没有吓到唐柠,周母敢这样看她,没关系,总能收拾的她不敢放肆。 她反而仰天大笑,她笑得越开心,周母的脸色就越难看,半晌,唐柠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花。 她走进厨房操起一把菜刀,试了试这菜刀,确定很锋利也很薄之后,就笑了,然后菜刀在空中舞得虎虎生威,她冷冷地看着周母,“做饭去。” 这两下挥舞得还是挺有效果的,至少她不敢再摆谱。 “没事,不要来惹我,我生气起来连自己都砍。” 唐柠真不是个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她睚眦必报,谁得罪她一寸,她一定要报复回来,而且报复的不留情面。 但同时她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她不主动去招惹别人。 然而别人要是招惹她,那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按照她的方式来,深深伤害过委托者的周母和周云,一个也别想好过。 唐柠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如果是当初的她,肯定不会这么狠。 唐柠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抚摸着周母的脸颊,她放出气势没有任何收敛,周母就觉得自己被那双眼睛看进去,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等到唐柠松开,她才大口喘着粗气,内心深处竟油然而生一股恐惧来。 唐柠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刻意停顿一下,她轻声说着,然后露出嘲讽的笑容,“这么多年装成慈母的模样,您肯定很辛苦吧。以后您就不必装善良装大度。毕竟这二十来年,回乡的知青寥寥无几,我可没这么好的命。您说对吧,周姨。” 周母被气得直接摔碗,然后忿忿地咒道,“死丫头,最好一辈子待在犄角旮旯,永远都回不来。” 她诸事不顺,惟独想到以后讨厌鬼永远都回不来,这心情才好那么一点点。 从这天开始,唐柠和周母形同陌路,连招呼都不打,周母只盼着唐柠赶紧走,然后以后再也不要回来碍眼。 周云每天回来以后,就摔摔打打,唐柠也不在意。 这个时代要讲究艰苦奋斗,张口闭口就是为国家做贡献,人人一本红宝书,端的是无私的高尚情操,可到底有没有这么高尚,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这个年代的热血青年还是很多,但清醒明智的人更多。 知青运动兴起的二十年多年来,没有几个能回城的,多半是在农村结婚生子,然后扎根在农村。 但知道归知道,做归做。 不管怎么说,装病,不去当知青的周云,名声是彻底臭掉。 很多工作,他第一关审查就过不去。 这几天,她都是在默默地准备东西,家里人很少和她说话,都是能不开口说话,基本不开口的那种。 可惜冷暴力,对唐柠没有用,没有蜜蜂在耳边翁嗡嗡乱叫,她还蛮自在的。 她的事情不多,行李却很多,委托者的高中课本,还有红宝书,以及厚厚的棉袄。 她另外还在身上背了个布口袋,里头装了个铝制水壶、有十个煮鸡蛋外加二十来个玉米馍馍、还有一瓶咸菜。 她做的咸菜和别人不一样,拌上辣椒酱,香菜末,一丁点油爆炒加味,干吃都可劲儿的香。 她去的地方远,火车要开好多天,车厢里又挤,车上东西又贵,所以干粮肯定是要备足的。 而且这个身体体能一般,多跑两圈都喘,不能吃苦。 唐柠每天绕着山,上上下下跑个四五圈,回来又在山脚下打一套操,操练起委托者的身体。 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不适合下乡当知青。 第307章 知青女配5 唐柠走的时候,挑着扁担,一筐书,一筐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土气。 周父因为生她的气,前一天晚上待在厂子里没回家,自然没来送。 而周母和周云大早上的就出去溜达,压根就不待见她。 唐柠孤零零一个人往外走,光看背影,有两分萧瑟。 因为火车票定的时间早,她出发的时候天还有些雾蒙蒙的,她一人在边上等着早班车,看起来很是孤单。 一看唐柠的样子,售票员就知道是要去火车站下乡的知青。她帮助唐柠一起把行李搬上来,“唉哟,小姑娘你的力气还真大,这都是砖头吧这么沉。” 售票员这么一说,给人的感觉是这姑娘劲可真大。 唐柠浅笑着说,“大姐,我这不是要下乡去插队吗?我把能用的上的,都带上,尽可能不给组织添麻烦。” 一番话立马赢得车上所有人都好感,这小姑娘真不错。 艰苦奋斗,勤俭节约是这个时代的美德。 同去做知青的,还有三个人。 唐柠到的早,另外三个人来得晚一些,有一个家里是双职工,也因为这个,她比别人有多几分优越感。 来的时候有爸妈陪着,本人就站着吃水果,胸带大红花,头顶解放帽,身着绿工装,扎个马尾辫,既青春又靓丽,很具这个时代的特色。 一行人中也属她的行李最多,居然提了四个箱子。一看就是城里孩子。 送她来的两人叮咛来嘱咐去,还不忘记询问其他人的情况。 “我们小雪是高中生?你们三个呢?” 女孩懒懒散散地站着,单手插兜,一脸的骄矜之色。 不过因为知道她条件好,哪怕看着不好相处,另外两个也压下心里那点排斥,端起笑脸迎人。 “那可真是不得了,我就是个初中毕业的。” “我高一没读完,就辍学在家,以后还要向小雪同志多多学习。” 杨傲雪高傲地抬起头,颇有两分自得,“哪里,哪里,我也就读书有那么一点天分,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以后还要你们多指点。” 另外两人都搭完腔,就剩下唐柠一个,于是所有人就齐刷刷朝唐柠看去。 不过还不等唐柠说话,一个小领导模样的人,昂首挺胸走过来。 “***教导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很好必要……’,知青到农村后就是要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青春和力量。农村是最能煅炼人的地方,也是检验知识分子愿意不愿意与人民群众结合在一起的分水岭。” 小领导唠唠叨叨大半个小时才说完,又和其他三个知青感谢党,x主席,发誓要好好在农村发挥知识青年的力量才算完,唐柠也在里面附和。 光看她激情澎湃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她其实是个样子货。 唐柠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x主席语录,红宝书什幺的,她完全不知道,完全是靠委托者的本能蒙混过关的。 现在么,这两样东西,还是要尽早背下来,才好过日子。 唐柠整个人都趴在火车台子上,一张小脸变得煞白,整个人都晕厌厌的,周围充满着浑浊的空气,让她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倒不是她多娇气,纯粹是因为这个身体没习惯坐火车。 两位知青的干粮和唐柠一样,一般都是些贴好的玉米馍馍。唯独杨傲雪不一样,全是白面馒头。 唐柠将咸菜拿出来一起分享。 杨傲雪这个娇气包,从小就闻不习惯咸菜味,嘴巴里嚷嚷着誓死不吃咸菜,可她又馋得很,眼睛盯着咸菜不放,直咽口水。 唐柠见不惯她,玩笑着在她嘴里塞一口咸菜,她一尝,就彻底爱上这味道。 毕竟唐柠做的咸菜和别人不一样,拌上辣椒酱,香菜末,一丁点油爆炒去味,干吃都可劲儿的香。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这样的咸菜都可以算得上是人间美味。 没滋没味的玉米馍馍,都因为这个变香很多。 因为这一瓶咸菜,四人的关系变得亲近不少。 火车一到站之后,列车员一报,大家一哄而上,直接往外挤去,简直比春运还要可怕。 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他们才背着行李慢慢走下去,不过幸好还有人接她们。 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火车站外,两根竹竿插在卡车上,支着一张红白横幅:知识青年需要农村,农村需要知识青年。 车上已经有七八个知青。 卡车停在山脚下,要步行才能上山。 他们到的时候,山脚下站着两个人。 矮个子黑脸的是他们插队所在的清海村生产队副队长刘清河,他身旁站着弯腰驼背的是带着他们干活的老农民赵铁蛋。 山路不好走,两旁长着茂密的蒿草,青色的叶片像刀子一样锋利,不小心被刮到,就要划出一条血痕。 饶是唐柠已经很小心,手背还是被刮出好几条血印子。 一行人从小路走上黄土大路,情绪都不怎么样。因为队上的知青听说晚上要住在猪棚睡觉。 哪怕副队长刘清河再三解释,猪棚是之前喂过猪的棚子,现在改良成能睡十几人的小隔间,很干净还不漏雨。 知青们的情绪,依然高涨不起来,住的地方,本来是猪棚,谁心里能舒坦。 他们再不济也是个城里人,家里条件再差,也没沦落到要住猪棚的田地。 这次来的知青大约有十来个,大家一拥而进地跑进知青点。 大家拼命地想抢好的隔间,里头都是一些土炕。不过隔间也分离茅坑近的,离茅坑远的。 唐柠没抢,拎着行李走到偏僻的角落。 人多是非也多,她不想辛苦劳作以后,还要勾心斗角。 “你怎么不抢个好位置!要不,和我一起住。”杨傲雪吃人嘴短,看唐柠挑的地方不好,拍拍胸脯,拉着唐柠就走。 “我没关系,而且你那屋有个知青已经挪进去,总不好赶人家出去。”唐柠浅笑着拒绝。 “那我搬过来,这么多女知青当中,我就喜欢你,我和你有共同语言。”杨傲雪笑得很是灿烂。 唐柠能怎么办,她总不能把人轰走。 但愿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308章 知青女配6 晚饭吃的是猪肉炖粉条,土豆烧牛肉,十几条田里捉的黄鳝和小虾米一起红烧,还有火辣辣的二锅头,比起其他村的知青欢迎会,可以算得上丰盛。 “这下乡也不错,还有肉吃,比在城里好。” 趁着这股欢快劲儿,晚上,知青被叫到一块。 屋子里只点一盏煤油灯,煤油气味很重,知青们面面相觑,内心有点忐忑。 村支书假装着抽一口烟,吐着根本就没有的烟圈,安排起知青们的事。 他们这村子是不给知青包伙食,知青领完米面粮票,得去找老乡搭灶或是自己做饭。 今天招待他们的好东西,是每家每户拿点粮票,肉票,贡献点米面蔬菜,凑出来的,以后就没这个待遇。 知青们出一片哀嚎,“不吃大锅饭呀!” 不过哀嚎归哀嚎,该干活的时候,还是该干活,不然真的会没饭吃。 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知青们哀嚎的时候,打外头走进来一个男人,平头。细碎的灯光洒下来,照耀得男人格外英俊。 怪不得边上女知青们都看红脸,就是唐柠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 板寸头最挑脸,长得好显得特别帅,长不好就是监狱犯,这人显然是前者。 男人的眼睛又黑又亮,眼角微微上挑,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人看着却很正派,眼神很定,没有丝毫的轻佻。 他个子很高,长得很健硕。 男人是青海村生产队的大队长,平时生产工作都是由他统筹分配的。 他能这么年轻当上生产队队长,倒不是因为他爸是村支书,而是这年轻人确实办事稳妥,为人老成,头脑灵活。 “明天安排给你们的活,比较轻松,玉米地里除杂草。”男人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不怒自威,“支援农村,就要有吃苦耐劳的觉悟,不能偷懒。如果想回城,就更要好好干,争取一下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你们的表现,我都会记录在册,到时候作为考核的标准。”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晚上几个女知青凑在一起嘀咕。 “他还是村支书的儿子,听说很有本事,如果能嫁给她,也不错。傲雪,你觉得他怎么样?” 唐家是大队上的富裕人家,别家还是泥瓦房他家就住上火砖房,而且队里就属他最能耐,据说还上过高中,写的一手好字,是个有学问的人。 “我才不嫁农村人,我可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我可是要回城的。”杨傲雪很是傲气,她是打死也不留农村的。 “可他条件确实不错,我们和你不能比,以后能不能回城都是个未知数。”说起未来,女知青们都有两分迷茫。 “你真看不上唐元,那我可就不客气。” “你尽管上,我不跟你抢。”杨傲雪微微闪神,虽然不怎么看得起乡下种地的这些泥腿子,可她不得不承认,唐元这个男人,长的是真好看。 和那些死读书的白面书生不一样,唐元的脸皮有点黑,可不管是模样还是体格,一看,就觉得格外好。 如果他不是乡下的人,而是城里来的知青,杨傲雪都不介意跟他恋爱,只可惜…… 杨傲雪暗自惋惜好一会儿,才回房间阖上眼睡觉。 可是睡不着,一会儿嫌弃床铺太硬,一会儿嫌弃被褥太湿,再有就是嫌弃这个房间的味儿太大。 虽然没整什么幺蛾子,可真的挺烦的。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吃的是红薯玉米粥,这玩意特别刮嗓子,很不好吃,不过好在管饱。 唐柠下乡的这里地处于东北平原,农田宽广辽阔。 人们站在地头的这一边,总是望不见田垄的另一头。 所以不论你干什么活,好像永远都干不完的感觉,并且田里的劳作十分辛苦。 最近的任务是玉米地里锄草,活计还算轻省。 她们来的是好时候,迈上四月的坎,队上已经忙完春种。 虽说乡下地头一年四季都有农活可干,可现在比起前头个把月可要清闲都多。 可就是这样的劳动强度,也不是知青们能承受的。 太阳渐渐升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冒汗,一些年轻的知青实在忍受不住,坐在一旁歇起来。 可被村民们看到以后,当场出一声冷哼,指责他们偷懒,偷懒要扣工分。 知青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反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咬牙切齿继续拔草,等到吃饭的时候,每个人手臂都特别酸痛。 感觉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疼。 唐柠按一下手臂的穴道,活动一下筋骨,等感觉好一点以后,端着自己的铝饭盒,和大家一起做饭。 男知青烧火,女知青煮饭做菜。 味道还可以,比猪食好点,这个时代的女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进得农田。 “我想回家,我不想拔草!”杨傲雪边吃边哭,没一会儿就哭成一个泪人,她模样标致,就连哭,都好看。 她哭起来以后,紧接着周围的女知青们都哭成一片。 男知青们还好一点,毕竟男人流血不流汗,可是眼眶也红红的,手上的青筋也冒出来。 唐柠假意抹两下眼泪,感觉自己的演技,真的是越来越好。 知青们吃完饭之后,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似的,扑倒在床上。 半个小时以后,一面锣敲得震天响。 “赶紧起来干活,如果偷懒的话,早上干的活,工分减半。” 大娘也不管知青们脸色有多么难看,她脚步轻盈地走出屋子。 唐柠只花一分钟就把衣服穿好,还是早上穿的那套衣服。 手一抹,身上衣服皱印子就被抹平。 拔草,拔草,拔草,完全是机械式劳作。 咕嘟一声,她拿出水壶灌一口水下去,这些天越来越热,已经有一个女知青中暑。 她伸开手,挡住眼睛,往头顶上一看,火辣辣的太阳光芒四射,热得人没有一点力气。 不过,委托者的身体还真是娇气啊,对农田的记忆还没她的多。 将帽檐压低,唐柠咬牙坚持。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309章 知青女配7 夕阳西下的时候,记工分的棚子前排着不少人,这几天知青们干活都挺积极,队上开始推选工农兵大学生。 想回城的知青,干活特别活跃。 经常自己田里的活干完,就愿意去帮其他老乡干活。 因为这可能是回城最好的方式。 村子里的人干完活聚在露天坝下唠嗑,女知青们一到场,就有好些人转过头来看。 上头拨下来几个知青,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子绝对是一件热闹的大事。 这偷偷摸摸打听的,偷偷摸摸打量的,就有不少人。 一群人当中,属杨傲雪最娇气,也属她最好看。 白皮肤,鹅蛋脸,大眼睛,后面梳着两根黑汪汪的大辫子。 她的身材也是极好的,细腰如弱柳,长臂一挥就能圈住。 可她瘦归瘦,但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胸脯饱满,臀尖圆润。 虽然她有点娇气,可人本质不坏,而且人家哭归哭,该干活的时候,也不偷懒,活做得蛮细致的,就是动作慢。 而且她从不背后说人长短,所以也没想象中的麻烦。 油灯下,唐柠已经翻开委托者的高中课本,如果她记得不错,再过五六个月,就会传来高考恢复的消息。 原身没有做到的,唐柠愿意帮她做到。 只是唐柠看着草稿本上密密麻麻的符号,还是有点眼晕,只得拿出课本从头看。 “你学这个没用!现在已经不高考,你还能上什么学!”杨傲雪很不看好唐柠,每天累得要死,现在还要,读书,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她上小学的时候,邻居家有个姐姐成绩很好,老师都说很有希望考上大学。 万不想高考突然废除,高校停止招生,应届毕业生要下乡帮助建设农村。 然后,就没有回来过,一走就是十年。 “现在是非常时机,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国家会恢复高考。”唐柠 “上头的领导退下来,总不能找个亲人顶上去,这和工厂员工不一样,有文化,有知识是最基本的要求。” “统一考试,择优录取,才是大势所趋。” “再说工农兵大学生我是不指望的,我们再努力,也比不过男同志。” 唐元是个正派的生产队大队长,一丝不苟,知青的表现,通通被记录在册,到时候就按表现推选。 青海村的老知青,留下来的就三四个,都是和当地人成家的,其他的,都通过这样或那样的办法,回去的。 一听工农兵大学生的机会是真的,那些个男知青就跟打完鸡血似的,拼命贡献体力挣表现,以前不屑的脏活累活,全都揽着干抢着干。 “你说的有道理,今天太累,明天我和你一起学习。”杨傲雪打个哈欠,眼神当中有憧憬,也有对未来的向往,“现在知青回城的宽松不少,说明上头也在考虑知青回城问题。没准我们真能靠自己回城。” 忙忙碌碌这么多天,杨傲雪早就不嫌弃床板太硬被褥太薄,闭上眼睛没有五分钟。唐柠就听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一起学习,杨傲雪才发现唐柠对物理化学生物知识,理解得很透彻,不像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水平。 “好臭啊,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臭!我改变不会是在茅坑边上吧。”大半夜的,唐柠就看见杨傲雪捂着鼻子嫌弃来嫌弃去。 狭窄的隔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还是用报纸糊着,微弱的白光穿过报纸射进来。 “你,你还没没睡啊!这,这今天的茅厕,好像比平时臭很多,我,我有点睡不着觉。”杨傲雪的表情凝在脸上,整个人显得有点手足无措,然后背过身躺下来。 虽然只有一瞬间,可这一瞬间就足够唐柠感受到不对劲。 借着微弱的月光,唐柠勉强能看清杨傲雪身体的大致轮廓。 她对人的情绪把握特别敏感,杨傲雪对她的害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她察觉到。 这杨傲雪不对劲。 “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唐柠不动声色地说,内心却在杨傲雪头上画个感叹号。 这杨傲雪,绝对不正常。 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不闻其臭。 以前也不见她埋怨,现在突然这个做派,不让人想歪都难。 任务是不可能波澜不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突然出现这么个变数,唐柠非但不沮丧,还觉得有点意思。 可能是系统欺负得太惨,有点抖m的倾向。 一锅不稀不稠的稀饭,还掺着几颗玉米粒,粮食还是大队里借的。 现在还不是最忙的时候,两把玉米粒配三把米就能对付一顿,也就是撑不着也饿不着的程度。 饭烧好,女知青客气招呼杨傲雪一起吃。 “我不吃早饭的。” 杨傲雪委婉表示她早上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换来其他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杨傲雪不吃早饭,她吃得比谁都凶好吧。 “那个啥,我嘴里长了个大水泡,很疼,现在什么都不想吃。”或许也知道自己这样,确实太奇怪,杨傲雪赶紧补救。 “杨傲雪她,她真不吃呀,是不是干活干傻掉,连饭都不吃!不过她不吃正好,我还能多吃两口稀饭”!有个平时就看杨傲雪不爽的女知青姜素梅,捧着个饭碗,翻个大白眼,扒拉两口杨傲雪碗里的稀饭,赶紧咽下去,好像生怕杨傲雪后悔似的。 姜素梅吃完以后,又在背后小声嘀咕,“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杨傲雪好像比平时长得好看,那小脸可真白,你说她平时用的什么东西呀,怎么效果这么好。” 杨傲雪本来就长得跟个妖精似的,但今天一看,貌似比以前还要漂亮几分。 她的脸比她这张擦完好几块钱一盒的面霜的脸还要嫩,还要白一大截,还眼含春水,看起来一点都不正派。 她还大早上的还不吃饭,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呀,只喝琼浆不食人间五谷。 反正今天杨傲雪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比较奇怪。 第310章 知青女配8 杨傲雪不知道在小隔间捣鼓什么,半天都没出来。 直到唐柠去催,她才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周洲,现在不是还早吗?你干嘛这么着急!” 她编着两个低低的四股辫,垂在肩上,露出明媚精致的眉眼。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上头绣着小花,搭配黑色的阔腿裤,一双手工布鞋,整个人看起来漂亮得晃眼。 只是穿白衬衫去上工,怕不是个傻子。 这小姐姐,真的哪儿哪儿看起来都不正常起来。 依唐柠看,她身上,处处是破绽,怎么看都不像是原装货。 “早点干完,中午可以休息一会儿,实在干不完的话,我可以搭把手。” 唐柠站在一处小土坡上向前眺望着,土坡下是一片绿色的玉米田,风一吹,玉米杆连绵起伏着。 远处隐约有几处零星散落的草房子,真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呀,有种怎么干都干不完的感觉,这感觉怎么说呢,很糟心。 但该干的还是要干呀。 玉米地拔草,不是个重活,就是累。最累的是腰,往往干一会儿就要站起身歇一歇。 唐柠这些天也不是白锻炼的,身体变得壮实不少,看着柔柔弱弱,捏一捏,全是肌肉。 唐柠现在适应良好,拔一拔,歇一歇,再拔一拔,这中间的空隙,掌握的刚刚好。 一开始女知青们哀声载道,现在一个个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她们得揽下诸如烧饭拾柴喂猪等等活计,哪里有活干,哪里有工分,哪里就有劳作的身影。 女知青们一开始都很不会做,熬一段时间也就得心应手起来,这人嘛,都是逼出来的。 而且唐柠还要攒钱去读书,求人不如求己,她出去这么久,周父一封信都没寄过,当然她也没寄过信。 委托者对周父的感情有点复杂,说实话小时候,周父对委托者是没的说。 可有后妈就有后爸,长大以后,只要周姨不是太过分,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还是靠自己。 这稍微努力一下,一天也能赚个十工分,能拿到四角钱。 而且她这样其实算不得辛苦。 要知道夜间,青海村的田里还有农户趁着月光,打着煤油灯在干活,就为多赚那么几角钱。 而且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只要考上大学就等于走上康庄大道,什么费用都不交,国家每个月给十几块钱当生活费。 这要是还不够花,还能是去读书的? “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呀!”杨傲雪在边上出一声哀叹,然后一会儿嫌天太热,一会儿嫌草割手,一会儿嫌活太多,到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动也不动。 十来点的时候,她还是一点活没干,这个时候终于着急起来,“那个谁,你转一下头。” 她有名有姓,不是谁谁谁,唐柠头也没转,一心一意地干活。 杨傲雪脚一跺,脸一拉,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周洲,你帮我干活,我请吃肉,吃大块的猪肉。” 她的脑袋瓜,八成不是很灵光。还是以为大家都是傻瓜。好歹,也是相处过半个月的革命同志。 她平时虽然也娇气,却没偷过懒。 而且这猪肉,是要肉票买的,这东西本来的杨傲雪一张都没有。 不然,她老早就拿出来买肉。 她变化这么大,就不怕别人现不对劲吗? 唐柠心里戏不少,嘴上却没多说,她冲杨傲雪露个笑脸,看起来没有一点不正常,“我呀,没有吃肉的命。我能干完自己的活,已经不容易,要不然,你找别人帮忙吧。” 不怪她如此小心,过往的经验告诉她,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世界。 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就有可能会让自己暴露,然后横生枝节,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傲雪眼神顿时就变得复杂起来,夹杂着掩盖不住的愤怒,“亏我当你是朋友,你竟然这点忙都不帮,哼╯^╰!” 她又不是原来的杨傲雪,有什么资格这么理直气壮的! 而且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更何况也不见她认真干活,全程都在偷懒耍滑。 “那你这个朋友,我还真当不起。”唐柠甩脸走人。 “既然不帮,那早上为什么又说,可以搭把手!你这人可真虚伪!”被委婉地拒绝后,杨傲雪觉得唐柠是虚伪的。她又恨又气,起身冲上来,她愤怒地瞪着唐柠。 “可问题是你从头到尾没有干一点活,哦,对,你还拔了几根玉米杆!”唐柠转身就走。 她不朝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认为唐柠虚伪恶心。 其实唐柠也没想到早上,她客套两句,这杨傲雪就把她当牛使。 怎么,她看起来很傻很天真么? 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然后人家还理所应当,一副我让你帮忙是你的福气的模样,大清已经灭亡,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以为自己是小公主小皇帝呢! 唐柠揉揉太阳穴,知道这事儿远不会就这样结束。 她不滋事,人家却未必愿意放过她。 这个杨傲雪绝对是个麻烦。 唐柠想到杨傲雪差点要吃人的眼神,就觉得烦躁。 讲真,清欢是个不喜欢跟人争斗的……“人”,但事实表明有的时候,不是你想不斗就能不斗。 比如说这个世界里,这个叫做杨傲雪的女孩,外表是十六七岁的少女,骨子里却不知道是个什么鬼。 这只鬼暴躁易怒,脾气不好,斤斤计较,还爱偷懒耍滑,白白浪费这副好皮囊,看起来很讨人厌。 所以还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斤斤计较一点。 想到这里,唐柠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如果杨傲雪有幸看见唐柠的笑容,那么她肯定不会作死的,因为这样唐柠一看就非常的不好惹。 “杨傲雪同志,还剩几分地呀,那我帮你干吧。”有个男青年跑过来热切地解开背上背着的斗笠,腆着脸,蹲坐着拿斗笠给杨傲雪扇风献殷勤。 他没在乎杨傲雪答应不答应,就热切地蹲下来,开始拔草,动作很积极。 张默是这个村子里杀猪的汉子,身体相当的魁梧,肌肉达。 对杨傲雪一见钟情,时常献殷勤,不过每次杨傲雪都是摆出冷若冰霜的面孔拒绝他,不给人留半点遐想。 即便是这样,张默还是屁颠屁颠地凑上来。 不过换做杨傲雪,就不一样。 都是一样的皮囊,一个一看就让人觉得这个舒服,一个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喜欢。 唐柠估摸着这个杨傲雪要不是穿越来的那就是夺舍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关键她心思有点歪。 这个年代还是挺讲究男女之防的,特别是在下乡插队的农村,最忌讳就是知青与农夫的闲言碎语。 要是两人有一丁点不对劲,村子里的长舌妇,能把故事编排成缠绵悱恻不知羞耻的艳史。 白的说成黑的,黑的也能整成花里胡哨的,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战斗力。 所以呀,这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依唐柠看,迟早是要翻车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311章 知青女配9 “那多不好意思啊!”杨傲雪说归说,人却没动一下,心安理得地接受男人的帮助。 她从来没有受这么多的多苦楚,尤其是在大太阳底下还要拔草拔草。 这个时候已经煎熬快要昏过去,现在有人主动要帮忙,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阳光落在少女姣好的容颜上,为她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让旁边的人都下意识的放轻呼吸,唯恐破坏这幅美好的画面。 以前的杨傲雪虽然高傲,可还是没办法承受这样的注目礼,总是不着痕迹往扣着背。 遗传杨家好身材好皮相的基因,她的胸也比其他女知青突出,在这个保守的年代,人们以突出为耻。 有的人,还会用布条,把大兔子束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前平平后平平,像一块搓衣板,衣服也是尽可能挑宽松的。 但现在杨傲雪可不一样,她把腰挺直起来,任由别人打量。 体态纤盈,肤若凝脂,眼睛像秋水一样妩媚多情,红唇如玫瑰一样娇艳欲滴。 任谁看到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一个人的美丽,外貌还在其次,这种从内到外散出的自信气质才最迷人。 这样的她,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都,都是最扎眼的,何况是在消息闭塞的乡下村庄呢? 这样的女人,就跟广播当中的明星一样遥远。当这样的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大多数人除赞叹以外就只有赞叹。 不过姣好的皮囊之下,灵魂一点都不可爱。 唐柠干完活就走,今天轮到她烧火做饭。 老早干完活,看完一场大戏的姜素梅凑在唐柠耳边嘀咕,“杨傲雪她现在可真不要脸,你瞧瞧,胸大成那样还敢挺起来?而且还和村里的男人勾勾搭搭,你看她笑的,多不正经呀。” “你不要这么说。”唐柠用木棍在灰烬里拨弄几下,拨出两个黑漆漆的烤红薯,还烫得很,得凉一会儿。 “你这人可真没趣!”姜素梅胸口起伏,气咻咻道,“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妖精一样的女人,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村里人的便宜,可没这么好占。” “你和她有仇?”不然,唐柠真想不通,为什么姜素梅对杨傲雪这么仇视。 可是她们不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呀,应该不认识才对呀。 姜素梅的家属于个县级市,然后是在县级市下头的一个小镇隶属的乡里头的小村庄。 出入很不方便,都是黄土路,地不好种,生活条件也不行。 玉米糊糊都未必吃的上,所以她很瘦,皮包骨头的那种瘦,不是刻意追求瘦,而是根本就没吃饱过。 杨傲雪却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家中的独生女,备受宠爱,没吃过什么苦,白白嫩嫩的小手,连个茧子都没有。 “好香啊!”姜素梅刻意转移话题,避而不答。 她捞起一个烤红薯,在指尖转转,等手指适应那个温度以后,再慢慢剥去黑硬的壳。 黑溜溜硬邦邦的烤红薯,却有着黄橙橙甜丝丝的内心,她吸一口香甜的味道,只觉得胃里烧得慌,“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这是一两全国粮票,给你。我们这样就算是等价交换。” 饭烧好,招呼杨傲雪一起吃饭。 这回她倒是没有表示自己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不过她吃得一脸食不下咽。 好像这玉米糊糊是猪食似的,这个的吃相让人很倒胃口。 “你看她吃饭的样子,就气人。不吃就拉倒呗,非得做出食不下咽的模样,明明前些天吃得比谁都欢快,现在,装什么装!”姜素梅咬牙切齿,万分不快,“我看她就是典型的小姐身体丫鬟命。” “你就任由这个女人这么编排我!”杨傲雪气鼓鼓地冒出来,“你这人太不讲义气,我不要和你一起住,我要搬走。” 她借姜素梅暗地里说她坏话,唐柠没有一点反应都没有来做文章,倒也没显得出她别有用心。 她总觉得室友很聪明很危险,一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 她就是觉得现在应该搬出去,如果不搬,可能会生很可怕的事情,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早上穿的是白衬衫搭配黑色阔腿裤,现在穿的却是一件蓝色印花的短棉衣,腰间轻轻一收,下边配藏蓝色长裤,显得她气色又好,人又轻盈。 鹅蛋型脸庞上,两道弯弯细细的眉毛,一双眼睛如冬日雾气氤氲的湖水,白皙如玉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娇嫩得像是枝头上的桃花。 她只有十六岁,更别说长相还比寻常女孩更娇嫩一点,就这么板着脸的时候,非但不凶,还有点可爱。 不过这些都不是唐柠关注的。 她脸上的雀斑和痘印,已经完全消失,不,应该说是被完全遮挡住。 用的是粉底液bb霜之类的东西,能遮瑕能提亮肤色,而这些都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而且她身上穿的衣服,不属于原来的杨傲雪,布料也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她八成有个金手指,可以得到后世的一些的物资。 如果说普通人的思维是一条线,唐柠的思维就是类似于一块蛛网。 但凡被触及到某一点,或许普通人不会觉察出什么,可她绝对会立刻深思熟虑,开始往里挖矛盾点。 因此看到杨傲雪的脸突然变得没有瑕疵,她自然多留了一下心。 “我没意见,你要搬就搬。”唐柠随手拈起地瓜,慢吞吞地剥皮,这味道可真香。 这动作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 杨傲雪觉得自己被轻视,顿时大怒,“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是想搬出去不假。 可这并不代表,她听到这些话……会很高兴。 相反,她真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差心肌梗塞。 杨傲雪暴躁又狰狞,唐柠却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杨傲雪掀不起什么风浪,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因为就她目前观察的来看,她早晚把她自己给作死,又蠢又毒,没脑子的人,不论有多大的金手指,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312章 知青女配10 只要杨傲雪不来找她的事儿,她绝对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虽然不想惹别人,可不代表别人不想惹她。 或许是因为她平时表现得太过无害,所以杨傲雪没把她放在心上。 “你在干什么?” 杨傲雪被吓一跳,手一抖,东西就掉在地上,激起一点尘土。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看见只有唐柠一个人站在门口,顿时就理直气壮起来,“我什么都没干!” 看着一地的纸屑,唐柠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干的,好好的书,怎么会变成纸片,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你的书!没有证据,你可不能诬赖我。”杨傲雪眼珠一转,嘟着嘴说,“你自己不高兴,把书本撕掉,反而要怪罪到我的头上,你可真逗。” 说罢,掩嘴轻笑。 “把愤怒的表情收一收,不然,我就喊救命,说你打我!”说完,杨傲雪作势要拧自己的胳膊。 因为有恃无恐,因为知道对方没有证据,所以她这个时候毫不犹豫地嘲讽回去,心中升起一丝快意。 “你为什么毁我的书!你明明知道我平时最爱惜的就是课本。”唐柠冷冷地追问。 “我这叫礼尚往来,是你先欺负的。我求你帮忙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挖苦我!姜素梅说我坏话,你为什么不阻止!”杨傲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越说越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说得字字泣血,唐柠差点儿真以为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她看着杨傲雪,突然笑起来。 这笑容实在是嘲讽与鄙夷,杨傲雪的脸色青白交错,分外精彩。 “滚!”唐柠冷冷地说,“不然小心我把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唐柠走进屋,她比杨傲雪高,气场十足,杨傲雪顿时被压得嚣张全无。 杨傲雪外强中干地瞪着清欢,心里却直打鼓,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太过草率也太过幼稚,干坏事应该偷偷摸摸来。 不过她干坏事,没被其他人发现,即使这个女人出去嚷嚷,也没有证人,她不应该害怕的。 “你这个粗俗的女人,我不怕你!有本事你打我呀!”杨傲雪雄赳赳,气昂昂,大有和唐柠一较高下的意思。 咔嚓一声,一双木筷子被掰成两半,“如果不想被打,就有多远滚多远。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你,你,你……”杨傲雪跺跺脚,说不出连贯的话,好一会儿才平复完心情。 她自认这三教九流的人见得多,眼睛还是有点儿功力的。 这女人放狠话是挺吓人的,可光放狠话不敢动手的人也多的是。 所以她还想为面子再挣扎一下。最主要的是落荒而逃,太丢人。 可她刚开口话还没说呢,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这女人直接笑着就给她胸口上来一脚,直接踹得她气都抽不上来,惨叫声都冒不出声儿来,更不要说喊救命。 唐柠好歹也是曾经有过专业干架经验的人,她是专门学过的,让一个健康的人在最短的时间的丧失反抗能力,不过是个小case。 杨傲雪不过是个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小丫头,所以唐柠对付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你,你!你怎么敢打人!”她这才真的怕起来,没想到平时少有动静的人,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主儿。 她就是典型的拳头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不过她虽然害怕,更多的却是愤怒。 从理智上来说,她觉得自己应该退让一点,可从情感上来说,她却是万分不愿意,她周洲算哪根葱呀! “走远点。”唐柠优雅地翘起兰花指,眼神冰冷。 临走前,唐柠还不忘告诉她,“你最好小心点,不要栽到我手上。” 本来唐柠没打算主动处理她,任务以外的人事物,她一般都不怎么理会,以免横生枝节,招来一堆麻烦,如果不处理干净,还可以留下一堆隐患,给委托者造成麻烦。 不过如果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不会客气,凡事讲究礼尚往来,对方欺负到自己头上,再不还击,未免显得有点窝囊。 排挤和欺压,未免不入流,倒不如来个釜底抽薪。 也好让杨傲雪知道,不是穿越一次或者夺舍一次,就能变成主角的。 重生也好,穿越也好,夺舍也罢,不好好珍惜上天给予的机会,到头来还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很多人都觉得人过得好不好都是靠运气,但实际上,脑子才是第一位的。 有脑子的人,就算运气再差,也足以令自己从艰险中开脱出来,这都是本事。 没脑子的人,一手好牌迟早会被打成烂牌,没有人可以一直被幸运眷顾。 唐柠打着手电筒,往炕里钻,掏出来一摞书,这世上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 杨傲雪老在她屋外头外头打转,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像是要干坏事的样子。 唐柠留个心,把重要的东西全藏起来,免得被她祸祸掉。 她藏书的地方,足够隐蔽,除非蹲下来,爬进去,蹭一身灰,否则什么都不会发现。 而显然杨傲雪怕脏。 所以她撕掉的不过几本无关紧要的书。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得到穿越或者重生的机遇。 杨傲雪哭哭啼啼跑回去说,唐柠欺负她打她,踢得她胸口疼,“周洲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她不光打我,她还踢我。” 结果她扒开衣服一看,胸口白白嫩嫩的,什么痕迹都没有,让她直接傻眼。 “哟,又在这冤枉人哪!”姜素梅拔尖嗓音挖苦道,“你们都小心一点,万一哪天她不高兴,弄出一点伤口,逢人就说你们打她,你们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你到底和我有什么仇!要这么对我!”杨傲雪气的要死。 “这要问你妈!”姜素梅脸一板,转身就走。 她走以后,杨傲雪气得把屋子里的东西给摔了个遍。 好的名声不容易累积,可这得来不易的好名声,随意一点点丑闻就能让之一败涂地! 何况杨傲雪的名声本来就差强人意,因为撒谎,更因为平时目中无人,她的人缘变得很差。 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被人诬陷。 第313章 知青女配11 “这是你的东西?这东西好奇怪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串字母加数字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意思。”姜素梅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没见过这个东西!”杨傲雪连忙否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而且谁准你进我房间的,不问自取就是偷,你懂不懂啊!” 杨傲雪勉强让自己嘴角上扬,这样能显得柔和一点,但她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多惶恐多狰狞。 “不是你的东西,你怕什么!你心虚什么!”姜素梅从来都不怕吵架,就怕吵得不够凶。 “我没有心虚,我也没有害怕,我只是觉得你恶心,随意进其他人的房间,随意翻其他的东西,还把不属于我的东西栽赃嫁祸给我,你安的什么心!”杨傲雪还有点理智,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认下来,她咬紧牙关反驳,试图将事情糊弄过去。 “这就是你的东西,还有这个,这个,bb霜,这是什么玩意,见也没见过。”姜素梅眉毛一挑,嘴角微微扬起,“我觉得你这个人,有问题!这些东西,也有问题!” “你这个小偷,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杨傲雪顿时像是疯掉一样对着姜素梅又踢又打,就像是疯婆子一般。 两人推搡之间,姜素梅攥在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唐柠捡起来一看。 一个是包装袋,上面印着猪肉脯,20180618,这应该是猪肉脯的生产日期。 还有一个是一支bb霜,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 杨傲雪太自信,太骄傲,以为自己得到上天的眷顾,是运气无敌的主角,所以能避过一切危险,能为所欲为。 总以为世界是以她为中心,被发现破绽,一点也不奇怪。 但事实并不像她想得那样,如果她谨慎一点,小心一点,也许事情会是另外一种走向,但事实上她明知道这些东西不能被人发现,却还是光明正大地把东西拿出来。 摸清楚她的底,比唐柠想象得要容易很多。 而且这金手指也不是没有一点限制的。 不然,这个世界岂不是要乱套。 穿越重生夺舍,都是上天给予的恩赐,如果不好好珍惜,那么就会被收回去。 现在出这么大的纰漏,这金手指自然也就不属于杨傲雪。 唐柠在心底呼唤9009,叫它准备接收金手指。 唐柠现在脸上的笑容,杨傲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轻蔑之中带着一点高傲。 她气得险些呼吸不顺,只死死瞪着唐柠,“是你,对不对,你恨我撕毁你的书本,所以你才要报复我!” “你什么把我的书撕掉,我怎么不知道。”唐柠一脸的诧异,皱着眉做出一脸懵逼的模样。 “你不要装傻,未来知道是你干的,你一直看不惯我,所以才诬陷我!你等着,这事没完。”杨傲雪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气得一巴掌拍在唐柠面前的茶桌上,美丽的面孔气得通红。 “20180618,这是什么意思,这东西印刷得好漂亮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唐柠眨巴眨巴眼,笑得很天真。 “谁让你看的,谁让你看的,这是我的东西,你们不问自取就是偷!”杨傲雪暴吼出声,她用咆哮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慌张,她冲上来要抢东西。 唐柠淡然地推开她,然后攥紧自己的拳头,啪啦啪啦响的指节听起来很有威胁性。 杨傲雪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疼,不敢造次,“你到底想怎样!” 唐柠拉长音调,眼神突然多了那么几分戏谑,“不怎样!只要你保证以后不来招惹我们,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你做梦,我是不会屈服的。”杨傲雪死死咬住唇,既然撕破脸皮,所以连基本都掩饰都不想。 看着纪晓晓择人而噬,恨不得生吞她的视线,唐柠一点都不害怕,还有点好笑,“大家快来看看呀,我捡到一个宝贝。” 没等她走两步,杨傲雪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来招惹你。”她喘了两口气,压抑着怒火盯着唐柠。 唐柠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然后似笑非笑地说,“还有素梅。” “我以后肯定不来招惹你。”杨傲雪屈辱地低头,“你说话算话,把东西还给我。” 杨傲雪用尽最后的力气,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回到自己房间后却大发雷霆,险些将屋子给拆掉。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那包装,那印刷,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她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姜素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眼中带着惊疑,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害怕。 说完,她白眼一翻,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唐柠赶紧把人撑住,搀扶着送到床上。 “刚刚发生什么事?我头有点晕。”姜素梅醒过来的时候,脸蛋有点苍白,神情有点迷茫,一副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 看样子,她是把刚刚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唐柠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没什么,可能是因为低血糖的原因,你好好睡一觉,中午的饭,我帮你做。” “谢谢。”姜素梅捂着脑袋,小声嘀咕,“总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东西忘掉了!到底是什么呢!” “妹子,赶紧和我绑定,哎呀,我的妈呀,我不想死呀!”一个稚嫩的嗓音在唐柠的耳边响起来。 什么东西! “我还是一只年轻的系统,还没有见过大千世界的花花草草呢!” “看来只有这个办法!” 009一说话,逗比的气质展露无遗。 突然又被绑定一次,还不是她自愿的,唐柠也有点懵,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314章 知青女配12 《我是大反派[快穿]》 1.抛妻弃子的知青 “晏褚,我和大队长帮你请了假,今天你就不上工了,等会儿你去村口的卫生站配点药,暖水壶有热水,你多喝一点。” 一间略显破旧的泥坯房内,一张占据了房内大半空间的长炕上躺着一个清秀却憔悴的青年,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上有一抹不健康的潮红色。 晏褚躺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室友一个个出门,虚弱的点了点头。 “哎,晏褚什么都好,模样好,性格好,还是高中生,只可惜这身子骨差了些,刚来村里插队没多久,都病了多少回了,你们说他这样要是回不了城,将来可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不过你也说了他模样好,只要有个村里姑娘愿意嫁给他不就成了,有未来岳父和小舅子们的帮衬,还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别看晏褚性子好,其实他心气还挺傲的,毕竟首都来的,能甘心娶个乡下媳妇。” ......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晏褚再也听不清,他闭上眼,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没错,此时的晏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晏褚,现在存在在这具身体里的男人,虽然和原身同名,却是一个世外来客,或许也能叫他执行者。 九重天之外,存在一个奇妙的空间,存在在那个空间里的,除了主神,以及他所创造出来的系统,剩下的就只有如晏褚一样的执行者了。 他们多数都是意外死亡,心存不甘的人,又因为心智或是某方面的原因被系统挑选中,执行任务,只要凑满积分,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消除执念。 晏褚不知道他的系统挑选他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他这一生几乎没什么遗憾,除了死的早了点,并且到死还是处男外。 不过他父母恩爱,事业有成,朋友不多,却个个讲义气,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疾病,不存在抹杀意外等情况。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父母当年就没好好响应独生子女政策,他那弟弟只比他小了三岁,还抢先他一步,让爸妈抱上了孙子,他患病的时间不短,父母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或许会悲痛,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有弟弟在,他完全能放心。 晏褚有时是会想,难道是他做人太佛系,系统挑选他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摆脱处男之身?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晏褚就是那么一个豁达的人,反正活着总比死了好,他接受了系统的条件,成为了一名执行者。 晏褚平心静气的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等接受完一切,淡定如他都忍不住要爆一句粗口了。 这个世界是类似华夏国六七十年代的平行空间,大致走向相同,只是在领导人,历史进程上稍微有了一些改动。 原身晏褚,十七岁,首都人士,1976年插队到了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原身的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只可惜时运不济,文化大运动刚开始那一年,生父就被自己的学生举报叛国罪,生母当下和丈夫离婚,带着原身改嫁,并且登报和原身生父脱离关系。 原身当时也就七岁,并不是很成熟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就成了一部分人嘴里的白眼狼,冷血无情的不孝子。 原身的母亲改嫁后又生了一对儿女,加上再嫁丈夫原配妻子留下的一个长子,几乎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原身身上,她改嫁的人家条件不错,在物质上也没亏待原身多少,只是那样压抑的生活环境,生父那边亲友的指指点点,让原身的性子敏感又自卑,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小肚鸡肠。 在他十六岁生日当天,生母不顾他的反对,在插队下乡的名单中用他的名字取代了继兄的名字,让他成了知青中的一员,原身的身子骨并不是很好,下乡的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好几次得重病差点没挺过去,雪上加霜的是,在知青第二年,原身接到了他生父劳改的农场寄来的信件,随带的包裹,是他生父的遗物。 看剧情前半截的走向,这估计就是一个小反派养成的过程,果不其然,在高考恢复后,原身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顺利的回到了首都。 之后的故事很俗套,原身在家里四处挑拨,挑拨继兄和继父的关系,挑拨继兄和同父异母弟弟的关系,挑拨生母对继兄的关系,把原本还算和睦的家庭搞得鸡飞狗跳。 原身的继父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辞掉体制内工作下海经商的牛人,和原身的生母一起创办了一副不小的家业,原身的心思就放在这份家业上,他想要取代继兄,宁可所有的家业都让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继承,也不愿让继兄得到分毫。 因为他记得,当初要不是继兄和生母的那番话,下乡插队的那个人就不会是他,他就剩下生母一个亲人,不敢怨恨生母,只能将一腔怨恨全都加诸在继兄之上。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的继兄和继兄的女友,理所当然的他的那些阴谋都失败了,并且下场凄惨,潦倒而终。 如果光是这样,晏褚绝对不会说原身渣的,可谁让这小子当初下乡的时候,为了躲避繁重的农务,娶了村里大队长的闺女,仗着人家小姑娘喜欢他,把人哄得团团转的,高考恢复后,还哄着姑娘偷了她爸的公章,拍拍屁股拿着介绍信念大学去了,把那个乡下媳妇抛到了脑后,他走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媳妇怀孕了。 晏褚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玩弄感情没有担当的男人,纵然许多人都对不起原身,可那小姑娘对他的好却是真真切切的,他辜负的不是一份普通的爱情,而是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唯一的,对他最真挚的,不惨任何利用的感情。 他的孩子已经被当年那个小姑娘抚养长大,也考上了他当年考上的那个大学,因缘际会,他的儿子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可笑的是,最后在去世的时候,替他收尸入殓的,却是那对早早被他抛弃的妻儿。 临死,原身才看明白自己荒唐的一生,他就是这次任务的许愿人,他希望回到一切开始之初,这一次,他不想做别人生命里的反派,如果可以,他希望和那个家庭彻底脱离关系,他想要父亲好好活着,他想要弥补当年那个小姑娘,还有他们的孩子。 “叮——主线任务:让林丁丁获得幸福,成功奖励积分500,失败关小黑屋五十年,支线任务:挽救晏荀的性命,成功奖励积分300,支线任务失败无惩罚。” 晏褚还没从灌输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系统007的声音。 “第一个任务世界难度等级较低,没有特殊情况,请勿呼叫系统。”说罢,就从晏褚的脑海中消失,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晏褚有些苦笑不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据说现在主神空间系统严重不足,007作为个位数的大佬系统,带的执行者可多了,它兼任女配复仇系统,炮灰逆袭系统,反派洗白白系统,宠妃系统等各色系统于一身,晏褚作为一个新人,还真不值得007在他身上耗费太多心血。 说起来,晏褚还不知道系统在他身上的定位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什么反派洗白白系统吧?稳重如晏褚,一想到以后每一世的自己或许都是大反派,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挽救晏荀,也就是原主生父的性命这个任务他理解,让林丁丁,也就是原主后来娶的那个乡下妻子幸福,这幸福的判定到底是什么标准呢。 晏褚思索再三,在关小黑屋五十年的压力下,还是冒死在心里呼唤了一遍007. “有什么事!!!说!!!” 即便007没有实体,可是光听这声音,晏褚就觉得它那怨气实质化了。 也怪不得007,它刚刚还在处理其中一个宿主捅下的烂摊子呢,明明那个宿主对应的自己只是宠妃系统,她只要勾引皇帝就成了,可偏偏那个宿主每到一个世界,她不仅勾引皇帝,她还喜欢勾引王爷、皇子、太傅......长得讨她喜欢她就勾引,好好的宠妃系统差点被她玩成了□□女主系统。 007是绝望的,可偏偏那个女人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罚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跟在她屁股后帮她收拾烂摊子。 “幸福值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晏褚抵抗着系统的低气压,声音平稳的问道。 “幸运值可打开系统面板查询,满值一百,达到一百,主线任务即为成功。”晏褚的平静让007高看了一眼,它有预感,这个宿主或许能走很久。 不过万事都难以预料,想当初它另一个宿主多羞涩的一个姑娘,现在如狼似虎,它这么正经的系统根本就招架不住。 007打了个冷战,它察觉到自己要是再不去盯着点,今晚那个垃圾六号宿主就要爬摄政王的床了,它得去拦着点,不然剧情得崩坏成什么样了。 对于系统说完就跑的画风,晏褚已经有点习惯了,照系统的说法,他调出了自己的任务面板,果然上头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完成度,此时两个任务的完成度都为零。 “晏大哥,我给你带了退烧的药。” 知青院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晏褚将任务面板受了起来,如果他的记忆没错,这时候来的应该就是他这个的任务目标林丁丁吧。 那个傻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2.抛妻弃子的知青 晏褚还没想好让一个女孩子感到幸福应该做些什么,毕竟上辈子他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他妈,总不可能让他把林丁丁当妈哄着吧。 他眉头微皱,穿上放在一旁的大衣从炕上下来,给门外的小姑娘开门。 现在正值十二月,还远远不到一年当中最冷的日子,只不过晏褚发着烧,体感温度异于常人,必须要做好保暖的工作罢了。 “晏大哥,我刚刚听林大哥他们说你发烧了,这是我从我叔那儿给你拿的药,你赶紧吃了吧。” 林丁丁的爸爸是生产队的队长,她嫡亲的舅舅是公社书记,她二叔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赤脚大夫,还有一个小叔在县里的运输队开长途货车。 林家和林丁丁姥姥那边,这一代就只有她这么一个闺女,其他叔叔舅舅生的全是儿子,所有人都把她当自己的闺女宠着。 她模样清秀,弯弯的眉眼,小巧挺翘的鼻尖,樱粉色的嘴唇,并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大美女,看着却十分舒服。 作为农家的女儿,即便再怎么受宠,基本的家务活还是要做的,林丁丁前头还有三个哥哥,一家子劳力已经足够了,她并不需要下地挣工分,平日里她只需要喂养家里的鸡鸭,以及帮一家子洗衣服做饭,因此她的肌肤比起城里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肯定是粗糙一些的,肌肤算不上白,带着些许健康的麦色,多了几分精气神和活力。 “灶房不知道有没有热水,这药得用热水冲着吃,晏大哥,你先去炕上躺着,别冻着,加重病情。” 小姑娘性子挺爽利,可对着心上人还是多了几分羞涩,脸颊上两坨可疑的红晕,眼神闪躲,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直视过晏褚眼睛。 晏褚被小姑娘赶上了炕,看着她忙里忙外的,忽然间意识到,这个时候,原身似乎已经借着林丁丁对他那点好感,似有若无的对着小姑娘表现出自己暧昧的态度了,恐怕现在在林丁丁的眼里,他们俩是两情相悦的。 渣,真渣! 晏褚在心里狠狠唾骂了原身一句,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晏褚了,那在小姑娘的心里,那个和她互生好感的男人岂不是他了? 他赶紧打开任务面板,果不其然,原本进度为零的主线任务,现在显示的进度为8%,意味着林丁丁现在的幸福度为8分,如果这时候他忽然告诉对方,其实我不喜欢你,之前是你自作多情了,恐怕这进度一下子会成负分吧。 晏褚有些为难,你让他赚钱很简单,可让他和小姑娘谈恋爱,他不会啊。 “厨房正好有热水,晏大哥,我帮你冲了药粉,你赶紧趁热喝了。” 林丁丁从门外进来,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热水壶:“水壶我就放屋里了,你想喝热水随手就能倒。” “谢谢你,丁丁。”晏褚看着人家小姑娘忙里忙外还挺不好意思的,赶紧接过她递来的碗。 盛药水的碗就是普通的饭碗,晏褚在接过碗的时候,难免碰到了林丁丁的手指,小姑娘还是第一次和他这么亲密的接触,当下就羞得缩回了手。 “那个,你喝了药早点休息,我、我就先走了。” 小脸蛋红的都快冒烟了,林丁丁看着炕上那个即便生着病依旧俊秀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男人,纤长的手指拧着衣角,都快把衣服拧成抹布了。 “等会儿丁丁。” 晏褚想了想,人家小姑娘特地给他送药过来,总不能让人家白白走这一趟吧,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养也不许他那么做。 “这是我之前进城的时候买的麻花,还有这包糖果,是我妈寄来的,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些甜甜的东西。” 晏褚是代替他那个继兄来当知青的,在钱财上,那个家庭并没有过分亏待他,甚至那个亲妈为了表达她当初的迫不得已,隔山差五就会寄点东西过来。 原身是个吃不了苦的,每次进城总得买一点好东西改善伙食,这些东西,他几乎都是独自一人享用的,从来就没有想过和别人分享。 晏褚在这一点上比原身强了千万倍,再说了,他现在生着病,吃那些东西都尝不出味道来,还不如哄小姑娘开心呢,她开心了,意味着离任务完成就更近一步了,那么他也就开心了。 林丁丁心里头别提多甜蜜了,以前晏褚虽然待她和村里其他姑娘以及那些女知青都不一样,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对她那么温柔过,他还送她麻花糖果,多么贵重的东西,这让对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有些忐忑怀疑的林丁丁一下子就定了心。 这也怪晏褚,他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可对这个世界的代入感还不够强,自然没有意识到,在他那个时代再便宜不过的麻花和糖果,在这个缺少零副食品的年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也是他的这个举动,彻底让林丁丁相信,对方真的是有点喜欢她的。 林丁丁心里头开心,可还谨记着妈妈的教导,她和晏褚现在还没定下关系呢,不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当下就要拒绝离开。 晏褚没想那么多,以为小姑娘客气,拿起被原身放在枕头旁的小包裹,起身下炕,拉过小姑娘的手,直接放到了她的手上。 他、他、他牵她的手!!! 林丁丁感受着手掌接触时微微燥热的温度以及那细软的触感,心跳快的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得。 哪里还顾得上拒绝,当下就跟被踩着尾巴的小猫咪一般,扭头就跑了,手里还拿着刚刚晏褚塞给她的那包零嘴。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姑娘,晏褚不信邪的再一次打开任务面板,主线任务的完成度已经从原本的8%一跃升到了30%,简直就是质一般的飞跃。 看起来小姑娘的幸福度提高了啊,那她为什么要跑呢? 还是万年老处男的晏褚表示自己不理解她们女孩子的想法,不过既然给小姑娘一包零嘴就能让她那么开心,他似乎找到让她感觉幸福的想法了,只要以后挣钱,多给她买点好吃的就成了吧? 晏褚在心里不确定的想着。 ***** “丁丁,你刚刚去哪儿了,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黄茹花看着闺女从知青院那条小路跑过来,脸上还泛着可疑的潮红,当下就猜到自家那蠢闺女干啥去了,只不过聪明的不点透。 “没、没干啥。” 林丁丁看着妈妈站在自家的院子外,心里头一慌,下意识将手上的东西往身后一藏。可她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对面还是自己的亲妈,有什么好瞒她的。 “我刚刚听知青林大哥说晏大哥生病了,知青院里就剩下他一人,我就去二叔那儿给他拿了点退烧的药。” 林丁丁看着脚下的黄土地,咬着唇,有些羞涩地说道。 她喜欢晏褚的事家里人几乎都知道了,不过不论是几个哥哥,还是爸爸妈妈都不支持,觉得晏褚是城里人,还是高中生,她虽然也念过书,还念到了初中,可两人不论是家室背景,还是文化水平,都是不相配的。 “你一个姑娘家家单独一人去知青院影响不好,以后这样的事让你几个哥哥去。” 黄茹花不忍心责怪孩子,她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知青里就那个晏褚皮相最好,她这把年纪了,就没见过哪个男娃娃长得这么俊的,小姑娘都爱俏,这是难免的。可黄茹花并不看好闺女对晏褚的感情,虽然闺女在他们面前总给那孩子说好话,黄茹花仍旧隐隐觉得,那个晏褚,似乎是在吊着他闺女,这段感情里,他根本就没有付出过真心。 她不想让闺女受伤,只能想尽办法把两人隔远点。 “哦——” 林丁丁想着刚刚晏大哥拉着她手的亲密动作,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就算她妈不说,短时间内她也不敢再去见晏大哥了,她害羞。 闺女的话让黄茹花松了口气,想起刚刚被她藏到身后的东西,赶紧又追问了一句:“你刚刚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晏大哥从城里买的麻花还有他妈给他寄来的糖果,晏大哥说让我拿回家分着吃。” 后面半句话是林丁丁自己加的,为的就是替晏褚刷自家人的好感。 “妈,我把这些东西放你柜子里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还能摆两盆菜呢。”林丁丁吐了吐舌头绕开亲妈就往屋里钻,躲过了她接下去的盘问。 “死丫头,怎么好要人家这么贵的东西。” 黄茹花在院子外急的跺了跺脚,不可否认的,因为这件事,她重新审视了晏褚这个人,能这么大方的把糖果和麻花送人,或许那个晏褚并不是她想想的那种人。 3.抛妻弃子的知青 晏褚在林丁丁走后,喝下了她给泡的药,躺在炕上,闭目养神,顺带着琢磨起了自己的两个任务。 主线任务的主角就待在自己的身边,暂时先不做考虑,让他头疼的是支线任务,挽救原身的生父晏荀的性命,在原身的记忆里,关于父亲的记忆不多,除了七岁前那些几乎已经遗忘的影像外,也就只剩下对方死亡后寥寥无几的着墨画面了。 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为人,对于自己这个幼年就跟着生母和他断绝关系的儿子抱有什么样的情感,这些都是此时的他不知情的。 晏褚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晏父已经下放改造近十年了,五个月后,他就会接到他身亡的讣告,晏荀远在西北部的农场,而他在南方的小村庄,天南地北的,作为知青,他不能随意离开插队的生产队,更别说挽救一个将死之人了。 好在支线任务失败没有惩罚,不然晏褚有够头痛的了。 他睁开眼,看着因为屋顶下雨天漏水,沾染着一片片渗开的黄褐色污渍屋顶,叹了口气,从炕上起来,披上自己的棉袄,拿起原身放在属于自己的柜子里的纸笔,埋头写起信来。 在他不能随意外出的情况下,如果想要挽救原身父亲的性命,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这个平行空间死的文人学者并不比他生活的那个世界的这个年代少,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受不了地位悬殊差别以及艰难困顿的生活,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找不到未来的希望,自己就给自己判了死刑,当一个人的心死后,离身体衰败也就不远了。 晏褚不清楚,这个世界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哪一种情况,现在他只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试试看了。 ***** “晏褚,你怎么样了,还烧吗?” 跟晏褚住同间屋子的知青回来了,领头的林青山在门口把鞋子上的泥巴擦了擦,进屋边洗手边对晏褚问道。 他们所在的是红旗公社的第三生产队,全队一共有十一个知青,四女七男,其中有几个到了年纪,要么内部消化,要么好当地人结了婚,都搬出去住了,现在住在知青院里的就四个年轻小伙,和两个后头来的小姑娘。 林青山是现在住在知青院的知青里年纪最大的,性子也稳重热情,在知青队伍里很有威望,是一个老大哥一般的人物,他也把其他知青当弟弟妹妹看待,对他们多有关心。 这不,晏褚还生病着,他不由的多问了几句。 “没事了,烧已经退了,今天下午我就能和你们一起去上工了。”晏褚在他们回来前已经从炕上起来了,换好了衣裳。 “我刚煮了饭,正好一起吃吧。”晏褚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乡下的土灶他长那么大就没见过,好在原身已经来乡下插队有好一段时间了,最基本的烧水做饭他还是会的。 他这简简单单两句话可引起了其他知青的注意,要知道原身隔三差五的生病,除了是身子骨真的不适应这边的生活环境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受不得苦,故意装病躲懒。 这些知青基本都习惯了晏褚一病就要病个两三天的事,没想过这一次他居然一反常态,主动提出要下地干活。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最后一个进来的青年睨了晏褚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他那语气,隐隐有点鄙夷和嘲讽。 晏褚不生气,谁让原身做人太失败呢,同样都是知青,人家累死累活的下地干活,你一个人装病在屋里躲懒,正常人心里头都会不太高兴的,再说了,据晏褚掌握的记忆来看,知青们的口粮都是放一起的,每餐吃饭也都是一起吃的。 这时候分粮看的是工分,原身下地干活的时间少,挣得工分自然也就少,分给他的那点粮食,他一个年轻小伙肯定不够吃,还不是那些知青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他,让他占了那多的便宜。 别说只是阴阳怪气的嘀咕了,就是当面指着他的鼻子骂,晏褚都没办法生气。 “陈军,你也少说几句。” 林青山作为老大哥自然要站出来调节矛盾,他拍了拍刚刚说话的那个知青的肩膀,又冲着晏褚关切的说道:“下午干活的时候你注意点,要是不舒服赶紧和我们说。” 他的年纪比晏褚大了六岁,在他看来晏褚只是还不适应农村的生活,等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改变的,今天晏褚主动提出要下地干活的事,更是证明了林青山的看法。这让他这个爱操心的老大哥别提多开心了。 晏褚帮几人拿着碗筷,垂着头,原身一直怨天尤人,其实何尝不是他将自己包裹的太紧,把那些善意全都抵挡在盔甲之外呢。 中午的午饭比较简单,番薯粥,焯水白菜,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盘去年过年时候腌的咸菜,晏褚也没觉得吃不惯,他很清楚,这就是他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的伙食。至于在地里干了半天活的其他知青,更是顾不得吃相好不好看了,唏哩呼噜往嘴里灌粥塞菜。 吃完饭,往炕上躺一会儿,等大队部的广播响了,就又得上工去了。 林广国今个儿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爸,你渴不渴,我给你倒茶。” 听那熟悉的声音,林广国总算想明白哪里不对了,这一下午的时间,他那个宝贝闺女都来给他续十几趟水了,他说他怎么今天一直跑茅房呢,合着是水喝太多了。 一入冬这人的手脚就容易冷,家里条件好有搪瓷杯的都习惯让不干活的孩子拿着热水壶来倒热水,喝了暖胃,不喝还能暖手脚。 林丁丁是林家最闲的孩子,爸爸和几个哥哥的热水就是由她隔三差五来地里添的,通常情况下一个下午来个三四趟就够了,可今天林丁丁来地里的次数显然有点超标啊。 “你个小丫头,是把你爹当水牛啊。” 林广国不忍心推拒闺女的好意,把杯子里剩下的水一口饮尽,就等着闺女再给自己倒水,这一抬头,发现闺女拎着暖壶眼睛还不知道朝哪儿看呢。 他冲着林丁丁视线的方向看去,看到地里即便拿着锄头干着活,依旧从一群人里脱颖而出的青年,得了,全明白了。 女生向外,这闺女是拿她亲爹当借口看情郎来了。 他不满的哼了一声,不就是模样好吗,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三队的队草呢,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欢他。 不过晏褚那孩子今天似乎和往日有点不同啊,下地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中途去田埂上休息一会儿,虽然锄地的动作还不熟练,可每一下都用力了,一点都没有偷懒。 “行了,回去吧,你爸和你哥都喝饱了,等会儿不用再往地里送水了。”林广国对着闺女哼哼道。 林丁丁没想到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羞窘地赶紧帮亲爹和几个亲哥加满热水,一溜烟跑了。 “其实我觉得晏褚也挺好的,高中生呢,咱们村都没有一个高中生。”林丁丁的大哥林丁男性子憨,又疼妹妹,就想着帮她敲敲老爹的边鼓。 “你个憨货懂什么。” 林广国对儿子可没有对女儿的耐心,冲他一吼:“赶紧给老子干活去,不然老子扣你工分。” 好,就是太好了,这才不般配啊。 林广国看着闺女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无可奈何。 ****** “队长。” 等到下工的广播响起的时候,晏褚的身子骨也快散架了,不过他还记得有事买干完,和林青山报备一下后赶紧跟在林广国身后追了上去。 “晏褚啊,你有什么事吗?” 林广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叫住自己,把锄头递给一旁的儿子,把他们支开后朝晏褚问道。 “我有一封信,想摆脱队长帮我寄出去。” 县里有邮局,现在是农忙期间,晏褚也请不了假去县里,这么一来他只能把信交给队长林广国,每隔两天县里邮局的邮差都会来公社取要寄的邮件包裹,每个生产队都是由队长登记这些东西的。 “这是寄到陇省农场的信,我记得你是首都人吧?” 林广国打开大队部里那间属于队长的简易办公室,看着晏褚递来的信封上的地址,疑惑的问道。 这年头不同以往,凡是可疑的信件,作为大队长的林广国是有拆阅的权利的,他看晏褚递过来的可不止是一封信,还有一个小包裹,里头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爸在陇省农场改造,现在天气冷了,我不知道他在那儿怎么样,就拆了一件衣裳,给他做了一对护膝和手套寄过去。”护膝是晏褚早上做的,手套是原身从县城里买来给自己戴的。 林广国的动作顿了顿,他记得晏褚来的时候档案上写的父母都是干部啊。 看着对方低落的情绪,林广国大致猜到了事实,恐怕档案上写的父亲那一栏,不是生父,是继父吧。 这个认知让林广国对晏褚的印象好了几分,这个孩子能在父亲身份有污点,在改造的情况下时时刻刻记挂着他,而不是想要和他保持距离,光是这一份孝心,就极其难能可贵了。 林广国就是个大老粗,他知道外头这些年闹得凶,父不父,子不子的,他只知道,一个人如果连亲爹亲妈都能不认,这个人就和畜生无异。 晏褚的这个行为在林广国心里狠狠的刷了一遍好感度,甚至让林广国认为他以前对晏褚这孩子的认知还是太片面了一点,这明明就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啊,从这一刻起,他决定重新观察他。 他就说吗,他那闺女样样都随他,没道理喜欢的男孩子是个差劲的对象。 林广国心里多了几丝欣慰,看着晏褚的眼神也宽和了许多。 5.抛妻弃子的知青 “林知青的个子可真高。” “高有什么用,我觉得还是江知青那样的比较好,身体结实,一点都不耽搁干活。” 一群村里姑娘一边做着手工活,一边隐晦打量着在地里干活的知青,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议论。 “我觉得还是晏知青最好,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学过一个词,叫秀色可餐,对着他那张脸,不吃饭我都觉得饱了。”一个圆脸蛋的小姑娘捂着嘴,落落大方的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林丁丁,有人看上你对象了,你快去撕烂她的嘴。”适龄的小姑娘平日里玩的就比较好,开起玩笑来自然没什么顾忌了。 “谁,谁是他对象了。” 林丁丁看着小姐妹都嬉笑着看着她,红晕一下子从脖子根泛到了脸颊,娇嗔着拍了拍刚刚说笑的那个女孩,把手里织了一办的毛衣往面前的筐里一砸,起身搬起小板凳就要走。 “诶诶诶,和你开玩笑呢。”说话的那姑娘赶紧把人拉住,可不敢真把林丁丁给羞跑了。 林丁丁刚刚也就是做个样子,没真生气,被人一拉就重新坐了回来。 “话可不能乱说,晏大哥也不一定喜欢我呢。”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自从上一次分开,两人几乎就没有独处的机会,她的心情也从那天的扎耳挠腮,蠢蠢欲动转变成了现在的忐忑不安。 “咱们都喊晏知青呢,你都喊人家晏大哥了。” 圆脸小姑娘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肩,笑容过后表情又变得有点严肃:“我娘说了,找对象不能光看一个皮相,刚刚我那话存粹就是说笑的,长得好真能顶饭吃吗?” 十六七岁的姑娘,在村里已经是能嫁人的年纪了,作为女儿,她们多数都已经习惯了承担家里更多的家务,她们中的很大一部分甚至都做好了嫁人换取彩礼给家里的兄弟结婚的准备。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林丁丁那么幸运,受到全家人的疼爱,更多的村里姑娘对她们的家人而言迟早要成为外人,她们要嫁人,长辈更看重的是男方的条件,什么样貌人品,都是虚的。 圆脸小姑娘看着林丁丁的眼神有些羡慕:“晏知青模样好,可是干活是真不行,你从小也没怎么下过地,两人要是真成了,以后靠什么吃饭,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晏知青挣得那点工分养得起你和孩子吗?” 林丁丁想反驳,她也能下地干活,而且,想着这些日子每次擦肩而过时,晏大哥对她温柔宠溺的笑容,林丁丁咬了咬唇,眼底的爱慕溢于言表。 “你爸妈都宠你,哥哥们对你也好,将来成了小家,总不能还指望着娘家帮忙吧,再说了,你几个哥哥都成家了,将来更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小家了,你这个妹妹在他们心底的地位,还不知道排到谁后面去呢。” 圆脸姑娘的话不怎么中听,但确确实实也是为了林丁丁好。 “我妈也说了,不准我和那些知青接触,他们虽然是城里来的,可将来估计就是留在咱们村子的命了,在这里,他们没有父母兄弟的帮衬,那就是独户,和知青结婚,到时候被欺负了连撑腰的人都没有。” 年轻的小姑娘们有些惆怅,这个年纪的女孩真是春心萌动的时候,比起粗鲁的满口子荤话的村里青年,她们自然更喜欢每天打扮的干干净净,说话文雅,模样又端正文气的男人。 只是喜欢不能当饭吃,对于聪明务实的姑娘而言,找一个家里壮劳力多的,公婆好相处,男人自己又老实肯干的,才是最好的归宿,至于长相学问,在村里是最不值钱的。 “晏大哥很厉害的,他读书好,而且现在他没天都按时下地干活,我爸都夸他比以前有进步呢。” 林丁丁低着头,都没发现手上的毛衣都被她织的歪歪扭扭了,只能拆了重新打一遍。 “你们可别吓丁丁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坐在林丁丁右边的姑娘拍了拍她的肩,对着唱衰林丁丁炙热又懵懂的感情的小姑娘瞪了一眼:“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其实如果那晏知青真的喜欢咱们丁丁,这事也不是不能成,咱们公社小学不是在招人吗,晏知青可是高中学历,教个小学总绰绰有余吧,工资虽然不高,可只要省着点花,日子总还是能过的,之后,就得看咱们丁丁这个小管家婆的持家能力怎么样了。” 她说着赶紧往边上挪了挪,挡着脸仿佛怕林丁丁不高兴打她,原本略带压抑的气愤经她那么一调和,立马就缓和了过来,林丁丁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什么管家婆,人家都不一定有那个意思呢。 不过小姐妹刚刚的话还是给了她一点勇气,她想着,不管成与不成,自己似乎都应该和晏大哥问清楚。 “下工了,我得赶紧回家帮我妈做饭去了。” 村里下工的广播响了,原本坐在大树底下的几个小姐妹搬起自己的小马扎,抱着装着针线的竹筐,准备各回各家。 “丁丁。” 林丁丁也正要离开,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你对象叫你呢,还不赶紧过去。”几个小姐妹早就忘了刚刚那番谈论,在后头推了林丁丁一把,自己则是飞快的跑了个没影。 打扰人谈对象,那是要遭雷劈的。 “晏、晏大哥。”林丁丁低头看着鞋尖,想着刚刚心里头藏得事,鼓起勇气抬头,这时候晏褚也正好走到她面前,这猛地一抬头,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羞得往后仰倒。 晏褚当即的反应就是把人搂住,这么一来林丁丁的脑袋正好紧紧贴在了晏褚的胸膛之上,隔着棉袄,还能听到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 晏褚觉得这个动作似乎亲密了一些,在对方站稳之后,赶紧把人放开。 “昨天我去县城的时候买了一盒雪花膏,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个,现在天气冷,擦点脂膏就不容易那么干了。” 他拿出那盒包装上画着一个时髦的卷发女人的雪花膏,递到林丁丁的手里,看着小姑娘忽然双眼放光的可爱表情,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不错了起来。 “晏大哥。” 林丁丁看着手里那盒晏褚从口袋里拿出来,还带着人体温度的雪花膏,心里的冲动一阵高过一阵。 “嗯?”晏褚听林丁丁叫他,立马应了一声。 林丁丁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踮起脚尖,冲着晏褚的脸颊亲了一口,这个吻就和蜻蜓点水一般,或许是小姑娘太紧张的缘故,晏褚还有一种脸颊被小猫咪咬了一口的感觉,或许是碰到牙齿了。 小丫头亲完就跑,晏褚捂着脸还没回过神呢,刚跑出去几步远的林丁丁就又跑回来了。 “我中意你,你呢?” 要死要活就一句话吧,林丁丁想着晏褚最近这段时日对她的态度,或许他们中间差的就是挑明的勇气吧。 短短的一段时间,林丁丁想了许多,姐妹们说的都有道理,过日子没那么简单,他们家条件好,可哥哥嫂嫂还时常吵架拌嘴闹矛盾呢,和晏褚在一起,或许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可是他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她想为自己的感情努力一把,即便到头来她发现是错的,至少不用在将来,想起当年她的退缩,而懊恼后悔。 林丁丁觉得自己有勇气接受任何结果。 “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晏褚看着林丁丁此时的幸福度在30到60之间疯狂上下摇摆,看过原身的记忆,他知道对方是一个多么坚韧,多么敢爱敢恨的姑娘,看上去羞涩单纯,当初原身抛下她消失,这个姑娘靠着自己,把肚子里的孩子带大,她尽自己的努力给与孩子最好的一切,从来不给他灌输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怨恨,在孩子面前,她展现的都是美好与希望,也正是在那样的教育下,最后那个孩子成了一个很优秀的人才。 对于林丁丁,晏褚是很欣赏的,这是一个豁达坚强的女孩,看上原身,估计是她这辈子做过唯一瞎眼的事吧。 只怪美色误人,晏褚想着自己这具身体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看着林丁丁重重的点了点头,晏褚抿了抿嘴唇,长时间的沉默让林丁丁手脚冰凉,低着头,正准备把手里的那盒雪花霜塞回晏褚的手里时,他终于开口了。 “我叫晏褚,今年十八,父母离异,生父在陇省农场接受改造,生母再婚,有一对同母异父的兄妹,高中学历,不抽烟不喝酒,现今个人存款一百七十八圆零七毛三分,欧米茄手表一块,布票工业票若干,林丁丁同志,你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处对象吗?” 晏褚想着,既然决定和人姑娘谈朋友了,个人条件还是要好好讲讲的,晏家家训,藏私房钱的男人,都是垃圾。 想想真奇妙,上辈子他单身了二十多年,来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的功夫,就给自己找了个小媳妇。 看着小姑娘瞪得圆溜溜仿佛小猫咪的眼睛,晏褚笑了笑,诚然这里头有完成许愿人的心愿的原因,可是自己对林丁丁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欣赏,他想,在婚后,自己会慢慢喜欢上这个姑娘,让她得到想要的幸福。 6.抛妻弃子的知青 林队长家的姑娘和知青院里的晏褚搞对象了,这事就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村庄,林广国这个当老子的,反倒是最后那批知道的人。 “明天你三叔三婶回来,让晏褚来家里吃饭。”林家的饭桌上,林广国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家的。” 林丁丁欣喜,黄茹花却有些不愿意,都快年节的功夫了,让晏褚来家里吃饭算什么意思,难道她男人也看中了那个女婿? 她连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一宝贝闺女,不求她嫁多么富贵的人家,只求平平安安,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都是晏殊晏褚给不了的。 “那孩子还是不错的。”林广国扒了两口粥,沉声说道。 一个孝顺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以前他不满意丁丁和那孩子在一块,是觉得那个城里孩子太娇惯,可是现在看来,人家每天按时下地干活,再苦再累也没叫唤过一声,之前那段日子,真有可能是他身体不好,不适应他们这边的水土。 自家闺女自己最了解,就是个死心眼的,既然她那么喜欢晏褚那小子,他为人又没有太大的弊端,没必要死命拦着。 没房子,他们之前住的那个老宅子修一修也能住人,正好离家里也就几十米的距离,互相之间还能有个帮衬,挣得工分不够全家人吃,林广国也想好了,请大舅哥帮忙替晏褚留个小学老师的位置,他是高中学历,文化水平比小学校长还要高呢,这么一来每个月还多了一笔工资,加上队里分的人头粮,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林广国不想闺女难过,只能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全了。 “爸!” 林丁丁哪里还吃得下饭啊,抱着亲爹的脖子撒了个娇,赶紧借口吃饱了给晏褚传信去了。 “你明个儿也回娘家一趟,让你哥那天也过来,他最疼丁丁了,未来的外甥女婿,他总得好好考察考察。” 林广国知道媳妇对晏褚那个女婿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她说道。 黄茹花是个传统的妇女,通常林广国打定主意的事她不会反驳,因此虽然不太乐意,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夫妻俩在这个家很有权威,几个媳妇听公婆商量小姑子的婚事也不敢插嘴,至于林丁丁的几个哥哥,当然是顺着妹妹的心意来,她开心就好,要是那个晏褚以后敢欺负妹妹,打到他听话就成了。 ***** “呕——” 晏褚捂着胸口,满脸通红,还带着浓重的酒气,这么晚了,他喝得这般醉,林家人也没有送他回知青院,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就让他睡在了家里。 “你也太实诚了,我大舅二叔他们灌你一杯你就喝一杯。”林丁丁一脸心疼的帮着晏褚擦脸,嘴里抱怨,面上可开心了,想着舅舅和二叔他们离开时笑容满面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对晏大哥是满意的。 也是,她喜欢的男人那么优秀,别人怎么会不喜欢呢?想着刚刚饭桌上晏褚对着舅舅和二叔三叔的刁难,侃侃而谈的模样,林丁丁不由地就犯了痴。 “不喝,舅舅他们怎么会愿意让你嫁给我。” 晏褚还是头一次喝的那么醉,他是个很克制的人,即便是在谈生意的酒桌上,也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房间内此时就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林丁丁半边脸对着光,毫无瑕疵的肌肤微微有一层光晕,另外半边脸多了层阴影,又是别样的美。 “不和你说了。” 林丁丁将手上的帕子往晏褚手里一塞,羞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扭头跑了出去。 晏褚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脸和脖子,一阵阵晕眩袭来,终究抵抗不住醉意睡了过去。 “其实晏褚那孩子还是不错的,像是把咱们闺女放在心上的模样。” 另一边黄茹花也和林广国洗漱一番上了炕,也就一顿饭的功夫,黄茹花就彻底转变了之前对晏褚的态度。 林广国看着媳妇满意的表情,只能感叹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也怪不得黄茹花,之前知青院里的那些知青和村里关系虽然融洽,可是绝大多数隐隐还是带着高傲的,因为他们是城里人,还是知识分子,对比他们这些没文化的在地里刨食的农民,自然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态度。 晏褚就不那样,黄茹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可是跟那孩子说话,就让人觉得特别舒坦,即便她刚刚在餐桌上讲了不少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不会嫌烦,还会接几句话,让人心热乎起来。 “而且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亲爸那样也就算了,亲妈都快比后妈还坏了。”黄茹花想着晏褚吃饭时谈起家庭情况,哀恸的模样,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以后丁丁和他结婚了,咱们对他好一些,岳父岳母和爸妈也是一样的,这孩子没爸妈疼,咱们对他好了,他也能记挂着几分,将这份情,添到丁丁的身上。” 饭都吃了,长辈也都见了,这件事基本就算定下了,黄茹花自然不会去揪着那些不尽人意的地方,而是想办法将劣势转化为优势。 “还用得着你说。”林广国熄了煤油灯,黑暗中也不影响夫妻俩交流。 “过些日子让丁男他们兄弟把老宅子好好修修,在他们夫妻没有自己的房子前就先住那儿了,丁丁的嫁妆,就不要弄那些虚的了,晏褚那孩子不是说他有手表吗,原本给丁丁准备的三大件,就留给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都换成钱,给她压箱底,晏褚没父母帮衬,夫妻俩刚开始过日子手头总有些紧。” 林广国虽然是个大男人,却很细心,考虑的十分周到。 “就照你说的办,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我妈给陪了一对金戒指,一副耳环,还有一个金镯子,原本是想着百年以后再分的,丁丁出嫁,光有一个缝纫机也不好看,我再添一个金镯子。” 黄茹花算计着家里剩下的钱,闺女的嫁妆是一早攒的,他们家劳动力多,又还没分家,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办个酒席是绰绰有余了。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想着闺女马上就要是别人家的了,一整个晚上,想着她还是娃娃时的模样,久久不能睡去。 ***** “老晏啊,你儿子又给你来信了?” 对于晏荀所在的农场来说,所有人最期待的事就是接到晏褚的来信,这里的人都太寂寞了,对他们而言,晏荀收到信,和他们收到信没什么区别。 “是啊。” 晏荀脸上止不住的笑,自从收到了儿子的来信,他整个人就和重获新生了一样,以前暮气沉沉的一个人,现在每天精神头十足,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呢,他得好好活着,活到再见到儿子的那一天。 边上的人也被他影响,每一次听他念自己的家书,想着或许在另一个地方,他们的子女亲人也在思念他们,只是因为不知道他们在这个地方,就感觉有了活的希望。 “我儿子要结婚了。” 晏荀欣喜的看着信里夹着的一张照片,看着上头和他有五分相像,和记忆中那个包子脸的小娃娃完全不同的俊秀青年,晏荀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给我们看看。” 一群人听了晏荀的话,立马凑过来瞧。 “老晏,你这个儿子长的可比你俊多了,这是你媳妇吧,也是标致模样。” “你有福气啊,儿子娶了媳妇,恐怕过不久就能抱上孙子了。”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照片上微笑着的小夫妻,眼里满是艳羡。 晏荀看儿子在信里说了媳妇的情况,不是城里姑娘,而是他插队的那个村子里的女孩,性子开朗活泼,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儿子还说自己很喜欢那个女孩。 他们商量好了,以后建房子的时候多起一间屋,空着,等着他回家。 他本来就不是有门第之见的男人,更何况现在这情况,也只有别人看不上他的份,晏荀觉得儿子喜欢的姑娘一定就是好的,看着林丁丁的照片怎么看怎么欢喜。 “这是我儿子寄来的喜糖,大伙一块沾沾喜气。” 晏荀看儿子这次寄来的包裹中还带了一些干粮和糖果,给自己那些难兄难弟抓了一把,想了想,又抓了一大把去了门卫李老头那儿,向他表示感谢。 “你是个有后福的,苦日子总有能结束的一天。” 李老头接过喜糖,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晏荀眼神闪了闪,李老头以往从来不和他们说这些话,难道是有什么映射?他顾不上寒暄,回了房,和朋友们商讨这个讯息。 “叮——支线任务完成度100%,奖励积分300。” 此时的晏褚正穿着一身列宁装,身上系了朵大红花,准备当他的新郎官呢。 7.抛妻弃子的知青 原身的记忆力并没有并没有关于父亲太多记忆,可是晏褚想着,只是简单几封信,就能让一个原本必死的人重获生的希望,对于对方而言,原身或许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吧,只可惜,上辈子他直到死也没再见到这个儿子一眼。 “晏褚,干嘛呢,高兴楞了?” 林青山在一旁推了晏褚一把,现在正是去女方家迎亲的时候,吉时可不能耽搁了。 晏褚回过神来,暂时没去管那三百积分,带着一群知青和乡邻,热热闹闹朝林家赶去。 因为晏褚的长辈远在都城,婚礼里里外外都是林家人操办的,村里也有不少说闲话的人,觉得表面上林家是嫁女儿,实际上和招赘没区别,贴钱捡了一个上门女婿。 这些话不好听,黄茹花实在是烦死了那些多嘴的八婆,她心里清楚一个正常男人的自尊心,懂点道理的知道这些闲话,不会迁怒媳妇,要是遇到个黑心的,听到这些话,还不把错都怪在媳妇和媳妇的娘家头上,自卑又自傲的人天底下多了去了,心机深的就在心里给你记着,等哪天他占了上风了,有你好瞧的。 黄茹花这性子就是容易想太多,但是她愁的也不无道理,好在晏褚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再说了,其实村里人包括一部分知青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他确实像是个吃白饭的,工作是媳妇舅舅安排的,房子是媳妇家里之前的老房子,聘礼就只有原身带着的那个欧米茄手表,就是那个手表,也就是走个场面,到时候还是会作为林丁丁的陪嫁还回来的。 晏褚听了那些流言完全就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越发觉得他媳妇好,老丈人和丈母娘宽和大方,他能做的就是对他们更好。 时间见证一切,总有一天,别人会知道岳父岳母把丁丁嫁给他,是亏了,还是赚了。 ***** “听说了吗,高考恢复了?” 1977年十月,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附近的几个村庄,消息是有人从县里带来的,几乎在同一天,所有得到消息的知青都疯了。 没有一个知青不盼望着回城,包括那些已经在村里娶妻生子的,对他们而言,回城几乎已经成了执念,他们的亲人在城里,他们的梦想在城里,比起贫瘠的乡村,繁重的劳务,显然城里体面轻松的生活才是他们习惯的生活方式。 林广成看着原本分配给知青的那块田,今天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拿着旱烟枪,吧嗒吧嗒抽着烟,深深的抬头纹,满是愁绪。 “这算是什么怎么回事呢。” 黄茹花这两天一直提不起劲,又是擦桌子,又是拖地的,只要一停下来她就头疼。 “当家的,你说晏褚那孩子......”闺女已经结婚大半年了,除了还没怀个孩子,几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掉福窝里了,当初背后说闲话的,现在谁不羡慕她闺女啊。 晏褚是个有责任心又体贴妻子的,现在他一个礼拜六天的时间在公社小学教书,晚上回家,帮着媳妇烧水做饭,村里的大男人哪个会帮媳妇干这个。林丁丁的小日子,晏褚都不让她碰凉水,连贴身的小衣都是他帮着洗的。 家里的收入就更不用说了,他在小学教书,一个月有二十块钱的工资,刚过手还没热乎,就全都交到媳妇的手里了,不抽烟,不喝酒,不打媳妇,夏天的傍晚,还常常能见到小夫妻在河边或是山脚下散步纳凉,常常能看到林丁丁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野花,问谁摘得?还不是晏褚特地才来逗媳妇开心的。 村里的男人可能会觉得晏褚这么做太没男人的脾气,老婆娶进门不就是生儿子加使唤的吗,不听话就打,打服了就该知道怎么服侍男人了,他对老婆这么好,让人觉得没了男人的骨气。 女人们对此嗤之以鼻,一群没心肝的大老爷们儿懂什么,对着一个个不爱洗澡,又抽烟又喝酒,每天臭烘烘就想着钻被窝的臭男人,晏褚这样的好丈夫,简直被对比成了天神。 当初还在背后偷偷嘲笑林丁丁眼瞎找了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浪费了她那好家室的同龄女孩,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晏褚是个这么体贴的丈夫,她们早就上了。 再加上这个丈夫模样还是出了名的俊俏,简直让人嫉妒的抓耳挠心,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别瞎想了,晏褚是高中生,这次高考恢复怎么会不参加,今天队里统一帮他们报名,他和丁丁的名字都在上头。” 林广国虽然诧异闺女居然也报名参加了高考,可是对于闺女的成绩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估计就是凑热闹去的,相反晏褚,那可是来自都城的高中生,高考考上的希望很大,到时候一个大学生,一个乡下小村姑,即便晏褚记挂着妻子,没有当陈世美的意思,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夫妻俩的差距越来越大,这日子过得,怕是也难。 黄茹花的担心还真成了真,她把抹布往桌子上一甩,和丈夫一样,同样没觉得自家闺女报名有考上的希望。 “当家的,那名单不是得过你手吗,要不你把咱们女婿的名字,悄悄的,悄悄的......” 黄茹花还是不好直说让他把女婿名字从名单上去掉的事,毕竟这是太阴损,她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虽然担忧闺女,可也实在没法坦荡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还想不想闺女好好过日子了。” 林广国白了媳妇一眼,尽知道出瞎主意,自己把名字从名单上一去,等到时候要考试了,其他人都收到了准考证,就晏褚一人没有,让他怎么想,又不是傻子。 “放心吧,咱们女婿不是那样的人。”林广国眉头紧锁,看的黄茹花撇了撇嘴,一边说着女婿不是那样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的,翻来翻去睡不着觉。 ***** “林丁丁,你男人来接你了。” 结婚后,林丁丁找了活补贴家用,他们这边靠海,有一些工厂会分出一些活来,让附近几个村子的妇女帮着织网,一群女人边聊天边干活,林丁丁手脚快,一天下来能挣个两三毛钱,一个月下来钱不多,却也能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 因为织网的地点定在村头一户家里院子比较大的人家家里,晏褚每天从学校回来,都会顺道经过,来接媳妇回家,家伙都习惯了这对结婚快一年依旧腻乎的小夫妻,说笑的话多数也是带着善意的。 林丁丁把自己织了大半的网收起来,看着站在门口宠她招手的丈夫,笑的甜蜜,轻快地跑了过去。 “得意什么,高考都恢复了,知青们还能愿意在这小村子里呆着,我看着晏褚也待不久了,现在越恩爱,到时候成了黄脸婆就有多打脸。” 看着那个俊秀挺拔的男人小心护着身边的妻子的背影,一个和林丁丁差不多年纪的小媳妇嫉妒的嘀咕了一句,边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有默契的往离她远的地方稍微挪了挪。 那人光顾着嫉恨了,也没察觉到这一点,还妄图引起别人的共鸣。 “你们就看着吧,那晏知青对林丁丁好还不是因为林丁丁的爸爸是生产队队长,舅舅是公社副主任吗,等他考上了大学,成了大学生,看他还会不会这么巴结这个媳妇。” 她说的信誓旦旦,实在是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差,就眼红人家的,恨不得人家所有的幸福都是虚假的,是装出来的才好。 “今天去县里汇报任务,买了你最爱吃的肉包子,还切了五两肉,晚上回去给你做蛋蒸肉,再给爸妈也拿点过去。” 晏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包子,因为贴身放着,即便天气已经转凉了,包子还是带着余温。 “咱们一人一半。”林丁丁欣喜地接过肉包子,想也不想就将肉包掰成了两半,把肉馅多的那一半塞到了晏褚的嘴里。 “是国营一店的包子吧,那家的包子馅肥肉多,比较香,不像二店,肉都是瘦的。”林丁丁吃着丈夫特地买的爱心包子,乐的眉眼弯弯,明明只是普通的肉包,就仿佛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晏褚,你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活力非凡的小姑娘突然间耷拉下了肩膀,即便是在吃自己最喜欢的肉包,似乎也没了滋味。 林丁丁自己心里头清楚自己的水平,虽然从两人结婚后,晏褚就常常给她补习功课,在高考恢复这个消息传来后,更是加大了补课的力度。 只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林丁丁的底子摆在那里,并不是有晏褚帮助,成绩就能突飞猛进的,她就是初中学历,连当初那些知识也基本上还给了老师,更别提现在她要补上的还有高中几年的课程,考上大学,就像做梦一样。 “晏褚,你要是上了大学,你就去吧,我在家等你。” 她抬起头,看着边上那个无论何时都能让她脸红心跳的丈夫,坚定地说道。 她知道,晏褚不该待在这个小村庄里,他有才华,有更广阔的未来,而自己不该是那个束缚他的人,再说了,晏褚做的努力她也都看在眼里,即便周围的议论让她心慌,可她都不想自私的留下对方。 “傻瓜。” 晏褚总算是明白了她这些日子总是茶饭不思的原因,原来又胡思乱想了。 “你骂我。” 林丁丁现在可是男人的掌中宝,也被宠的有些脾气了,一听自己忍痛牺牲的鼓励居然换回了一个傻瓜,嘟着嘴不想搭理他了。 “就算你没考上大学,难道你就舍得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上学,我要是渴了饿了怎么办,晚上睡觉凉了怎么办,我的小媳妇可真狠心,就这么抛弃她的丈夫不管了。” 晏褚无奈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子,从头到尾他可没想过抛下她一人去上学,即便他考上了大学,他也会带她一块离开。 “什、什么意思。” 林丁丁瞪大眼睛,随机就是欣喜的欢呼。 “天快暗下来了,咱们赶紧回家做饭去吧。”林丁丁将剩下的包子往嘴里一塞,哪里还有之前的愁绪,轻快的脚步仿佛要飞起来,也不敢看晏褚此时的表情,总觉得刚刚像在演苦情戏的自己,在晏褚的心里一定无奈极了。 晏褚摇了摇头,看着那个还像个孩子的小妻子,紧跟在她身后离开。 9.抛妻弃子的知青 “还记得这颗银杏树吗,你小时候就喜欢我抱着你打树上的银杏果,还有这口井,这个大铁盖,是我担心你年纪太小玩闹的时候跌倒水井里,特地请铁匠打的。” 晏荀看着已经长得一表人才的儿子,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拉着他回忆起了他小时候的事,这一段段记忆是晏荀在农场劳改那些年反复回味的快乐记忆,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晏褚看着这个熟悉的四合院怔楞了几秒,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院子在原身的记忆力频繁出现过,却不是在童年那些并不清晰的记忆里,而是在他上一世高考完回到首都之后,继父一家搬家后的新房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狠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算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第一次,她有些愧疚也有些害怕,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也就没什么愧疚了,也是在对方的挑唆下,她匿名举报了自己的丈夫,就为了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那个晏荀也是傻的,在出事前偷偷给了她一盒金条,加上她之前当家时攒的一些钱和提前藏起来的晏家的古董,这些年日子过的很宽裕,除了江城前妻留下的长子和晏褚,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地方,尤其是后来她给江城生的那对龙凤胎,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全部。 可江城刚刚说什么,晏荀回来了,想着自己对长子做的那些事,高亚琴不由的有些心虚。 此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晏褚考上大学回来的事,也不知道晏褚早就和晏荀联系上了,在他们看来,晏褚还在山沟沟里待着,到时候晏荀要是来找人,只要说是那孩子自愿下乡插队的就成了。 “你还不知道。”江城揉了揉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嫉妒:“晏荀不仅回来了,当初充没的那些财务也归还了大半,一套皇城根儿的四合院,桐华路的小洋楼,光是这两块房产就不说了,其他几套房据说也是地段好又大又宽敞的,还有当初没收的一些古董,除了一部分不知道是文.革时毁了还是被人给昧下了,总归还归还了一小部分,听说晏荀去领东西的时候,抬了整整两箱子出来。” 江城有些烦,他当初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靠一路□□别人上来的,这些年随着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平反,他的日子很不好过,随时都担心这个位置会被撸了。 晏荀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他要是死了以后再平反,那些东西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江城忍不住感慨,他不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一切确实是像他想象的那般发展的。 “怎么,你后悔当初跟我了,也是,不然这时候你还是你的晏太太。” 江城自己可以后悔,可是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露出一副惆怅震惊的模样,这辈子他最自得的估计就是以一个初中文凭的造反派,翘了文化人,大教授的媳妇,只要想起高亚琴曾经的那个男人是那么高高在上,每次他在干那个女人,看着他为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就特别带劲,这让他有一种格外的成就感。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也有过其他比高亚琴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她却一直稳稳的做着江太太的原因。要知道作为首都造反派的一个小头目,早些年江城在这片地界还是很有地位的,也就是这些年,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老实蛰伏罢了。 “你说什么呢,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写举报信把他给整下去,还为了你那个儿子把我自己的儿子送到乡下去。” 高亚琴是个聪明人,她清楚晏荀要是知道当初的真想和这些年她是怎么对晏褚那个孩子的,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现在她要是露出一分后悔的意思,恐怕就会两头不讨好。 “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些我都记着呢。” 女人都是要哄的,江城握着高亚琴保养得宜,却不再年轻的双手,凑到嘴边亲了亲,惹来高亚琴一阵嗔怪。 “对了,最近你和晏褚那孩子有联系吗,那孩子在乡下日子怕是不好过,你多给他寄点吃的穿的,让孩子知道你这个当妈的还是很关心他的。” 江城眼神闪烁,晏褚那孩子对高亚琴这个亲妈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即便下乡的时候带着气,这时候气也该消了,这时候高亚琴再卖点好,那蠢货还不和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吐着舌头追上来。 “我知道,当初把那个孩子送到乡下去都是情不得已,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疼他。” 高亚琴闻一知十,一下子明白了丈夫打的小算盘。 晏荀年纪不小了吧,不出意外,晏褚可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满是算计。 10.抛妻弃子的知青 转眼大学开学已经快三个月了,晏褚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年月大学生紧张又热情的学习氛围,现在天气渐渐转暖了,他穿着妻子亲手织的深蓝色薄毛衣,一条宽松的牛仔裤,拎着一袋包子准备回家。 林丁丁虽然是南方人,却很喜欢吃北方的面食,随着她的肚子渐渐开始显形,不论是晏褚还是晏荀,都不太敢让她下厨做饭,现在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晏褚从学校打包带回家的。 燕京大学的食堂还是很出名的,尤其是大师傅做的馒头,又香又有韧劲,分量也足,晏褚和晏荀两个大男人一餐只要吃两个就饱了,林丁丁怀孕后胃口变大了,一餐顶多也就吃一个半。 他心里想着路过自由市场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附近郊区的菜农挑着自家自留地的菜来卖,如果有就买一些回去,炒个素菜,再和昨天买的豆腐做一碗汤,加上家里还没吃完的那半只鸡,今天的饭菜也就差不多准备好了。 晏褚看着手里那一兜馒头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成为家庭主夫的天赋了。 “晏褚,你是晏褚?” 正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晏褚忽然就被突然蹿出来的一个体格高大,模样俊朗豪爽的青年给拦住,跟在他后头的还有七八个陌生的男女,一起围了上来。 晏褚眯了眯眼打量来人,没想到首都那么小,他还没找上去,那些人自己就先撞过来了。 “你来到首都怎么都不和家里说一声,你知道高姨这些日子有多着急吗?” 江东临看着晏褚的眼神十分不满,他一直都不喜欢后妈带来的这个弟弟,阴阴郁郁的,看着就让人心烦,最主要的是这个弟弟读书好,他们只差了一岁,常常会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在江东临看来,他就只是后妈带来的拖油瓶而已,吃他们家的,喝他们家的,凭什么事事还压他一头。 此时江东临看着晏褚的穿着打扮,又想起他们现在正站在燕京大学的校园里,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不可能的,晏褚以前的成绩是好,可是他都下乡插队两三年了,当初学的那些知识也该忘得差不多了,他考上政法大学爸爸就已经很高兴了,家里更是为此摆了几桌酒席,江东临不信这个被流放去了乡下的弟弟能有那个本事考上燕京大学。 “东临,这是谁啊,你也不介绍介绍?” 江东临的朋友站在他身后,嬉笑着指着不远处的晏褚问道。 其中一个女生看着晏褚的模样打扮,有一些异动,能出现在学校里的基本上都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她眼见的看到了晏褚手腕上那个西铁城的手表,她爸也有一个,是买来充场面的,当初花了足足三百多块钱,将近四五个月的工资呢,让她妈念叨了很久。 那个男生还是个学生就戴着这么好的手表,看来家里的条件一定很不错。 “这个就是我继母带来的弟弟,晏褚。” 江东临看出了自己身后那几个女生对晏褚的兴趣,他厌恶晏褚的还有一点就是他的模样太出挑,尤其是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身边的长辈谁见了都会夸他一句。 他知道晏褚最在乎自己的生母和后来出生的一双弟妹,所以他喜欢当着他的面亲近那个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女人,和那两个抢了他父亲的小杂种,他知道高亚琴一心想要讨好他,就借着这一点,让晏褚越发委屈。 他看着他从一开始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变成后来阴郁的安静的青年,即便有一副好皮囊又怎么样,相处下来,所有的长辈只会更喜欢他这种嘴甜活泼,看上去健气开朗的孩子。 江东临看着眼前这个一头梳的整整齐齐的短发,五官俊秀,皮肤白皙的青年,对方的眼神澄澈,看着他的时候仿佛他内心的丑恶都无所遁形,这让江东临诧异的同时,也有些焦躁,觉得似乎一切都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 “晏褚,高姨很担心你,你来了首都都不去家里看看她,这些日子,她一直往你插队的小村庄写信寄东西,从来都没收到过你的回信,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都准备好请假去看你去了。” 江东临的模样随了他生父,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看上去十分正气凛然。他一边悄悄打量着晏褚此时的表情,一边不忘向身边的人悄悄抹黑了他一把。 “我知道你怨高姨把你送去了乡下,可那也是因为当时的政策缘故,这些年每当你的生日,她都以泪洗面,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生父劳改,是高姨辛辛苦苦把你一手带大的,难道这份生恩和养恩你都不管吗?” 江东临的声音洪亮,说话的时候掷地有声,不少路过的学生看着围着的一群人,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尤其是在听到江东临义正言辞的指责时,也忍不住看了看那个他口中不孝的儿子晏褚,眼里满是鄙夷。 “他是咱们学校的吗,咱们学校还有这种人,当初下乡插队的学生可不少,就因为这个连亲妈都能不认了,刚刚那人说他爸是劳改犯,估计就是随着亲爹吧。” “可惜了那张脸,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个白眼狼。” 江东临听着一旁那些路过学生的窃窃私语,眼底闪过一丝自得,不论晏褚是不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只要他在一天,晏褚就必须被他死死压在下面。 “那不是晏褚吗,财经系的大一新生,我室友常在寝室谈其他,说他的一些见解连教授听了都自愧不如,没想到居然是那样的人品,白瞎我室友那么推崇他了。” “还有这回事?我觉得咱们学校不仅要重视学科教育,也应该提高学生的思想教育,他这样连抚养他长大的生母都能不管的同学,应该好好批判。”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晏褚的身份也被指认了出来,晚来的人不知道真相,边上的人就将刚刚听来的那些话转述给他们听,一下子,晏褚就成了众人指摘的对象。 “这位同学,有一点我必须反驳。” 晏褚没有搭理江东临,而是走到了一个刚刚小声指责过他的青年面前。 “你想做什么,想动手吗?”那个青年没想过晏褚会直接找上他,往后退了小半步,看着边上众人的眼神,又鼓起了信心,挺着胸膛,梗着脖子对着晏褚说道。 “你刚刚说我爸是劳改犯,我想告诉你,我爸已经平反了,如果你是燕京大学的学生,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叫晏荀,是文学史的教授,作为一门必修课,你很有可能还是他的学生。” 晏荀在被□□前就是燕京大学很有名的教授,主讲文学史,这门课除了是文史哲专业的专业课外,还是其他专业逃不了的必修课,因为高考刚恢复,还有一些教授没回来,现在燕京大学的师资力量并不算充足,三个文学史的老师要负责大一所有专业的文学史课程,因此晏褚说燕京大学的学生对他都不陌生,并不算是大话。 刚刚还信心十足的青年一下子就和被戳破的气球似得,他的文学史的老师正是晏荀,这时候他只能庆幸对面的青年不知道他名字,估计打了小报告晏教授也不知道他是谁。 “晏褚居然是晏教授的儿子,真让人想不到。”边上的私语声大了起来,刚刚说过晏褚坏话的悄悄往外圈挪了挪,生怕自己这张脸被他给记下了。 “其实现在看看,晏褚和晏教授长得还真像,只是晏教授年纪大了,晏褚正值青年,看着他这张脸我总算信了以前咱们教授说的话,他说当年晏教授号称燕京之光,除了夸他在专业上的造诣外,更是夸他那张脸,据说当年有不少女讲师和女学生都喜欢晏教授呢,只可惜晏教授是个好男人,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当初他被冤枉叛国罪,还有许多女学生为此哭了好些天呢。” “还有那样的事?” 边上的人看了看晏褚,又看了看一旁的江东临,忽然想起来刚刚江东临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那个江东临口中的高姨估计就是晏教授的前妻,也就是晏褚的生母吧,只是在晏教授出事后她改嫁给了江东临,然后带着晏褚去了江家,应该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吧。 这么一来,大伙想着那个能在丈夫出事后,毫不犹豫抛下那个对婚姻很忠诚的丈夫的女人,心里的感官瞬间就差了几分,对于江东临刚刚的指责也带上了几分怀疑。 “东临,这是怎么回事?” 江东临的好朋友看着边上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些受不了了,凑近江东临的耳朵不满的追问了一句。 这一点江东临还真是冤枉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关于晏褚生父的事,在他看来晏褚那个父亲应该还在西北的农场改造呢,晏褚依旧是背负着成分污点的人。 要是知道晏褚的生父回来了,并且还成为了燕京大学的教授,他根本就不会说出刚刚那些话,他要是那么蠢的人,就不可能把高亚琴那么精明的女人哄得团团转,并且将晏褚送去乡下插队了。 江东临捏紧拳头,看着对面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这才离开两三年,到底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11.抛妻弃子的知青 “晏叔叔回来了,这样的大事你也没往家里传个信。” 江东临毕竟是江东临,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就像是一个关心继弟的好兄长一般,放柔了语气:“我只是担心你,毕竟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既然你现在都回来了,什么时候去看看妈,这些日子她可着急了,要是听到你考上大学回来的事,一定很高兴。” 他记得晏褚对高亚琴那个女人一直都抱有很复杂的感情,一边怨她放在自己和后头生的那两个弟妹身上的感情远远超出对他的关心,一边又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对她有着无法言说的孺慕之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每次只要他抬出高亚琴,晏褚都会乖乖听话,并且想要刺激到对方,高亚琴也是最好的武器。 “还不是亲爹回来了,就看不上当初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的亲妈了,说起来东临你爸还真亏,白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也没说给点补偿,要不是今天咱们来燕京找同学,人家怕是要躲你们一辈子呢。” 江东临的好哥们自然是站在他那边的,加上江东临平时在朋友里面是出了名的大方讲义气,这会儿看出来他似乎对那个继母带来的弟弟有些不满,不用他有什么暗示,就十分主动的站出来帮他怼人。 “晏褚不是那样的人,或许只是误会,可能开学太忙,他还抽不出空来回家。” 江东临可是好哥哥,这时候当然得帮着弟弟说话,可说是帮忙,实际上还不是暗里又讽刺了晏褚一把,开学太忙,这都开学两三个月了,难道还忙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默默关注着晏褚的表情,看着对面那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从头到尾都拿他当空气的青年,江东临那么好的涵养心计,都有些憋不住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下乡插队的名单上写的是你江东临的名字,只是因为你不想去,于是我的母亲,苦苦哀求我,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去街道办换成了我的名字。” 晏褚想不明白,就对面这个沉不住气的男人,怎么就把原身逼到了那种程度。 “不要解释你不知情,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求她的,我都听见了,你不就仗着她想要经营自己好名声这一点,让她牺牲了我这个她本来就不喜欢的儿子吗?” 晏褚阻止了江东临的反驳,他只想快点解决这些事回家,他爸和媳妇还等着他回家烧饭呢,家庭煮夫的生活是很忙碌的。 “下乡插队那两年,她只在最开始的几个月给我寄了一件棉袄,一些布票和粮票,等她那少得可怜的愧疚心一消失,就忘了我这个被她亲手送去乡下务农的儿子,你口中所谓的关心,抱歉,我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晏褚实在想象不到,难道他不是高亚琴的儿子吗,为什么她对于后来生的那对龙凤胎能够那般疼宠,对于他这个儿子却这般忽视。 “晏褚,你误会了。” 江东临看着边上人,包括自己几个好兄弟异样的眼神,赶紧解释:“当初知青的名单上写的就是你的名字,我怎么可能做出让你代替我下乡的决定呢?” “再说了,父母的钱都是他们自己辛辛苦苦挣得,这些年也没少我们吃少我们穿,你怎么能因为你下乡后高姨少给你寄东西就心生怨恨,实际上这些年家里的生活也困难,弟弟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的开销很大,因此委屈了你,我很抱歉。” 江东临巧言善辩,他一脸正气,说话很有说服力,边上的人听了也不禁有些动摇。 世界上那些年被送下乡的城里青年不知凡几,尤其是在场的学生,也有不少是作为家中几个兄弟姐妹中唯一被选中的那个去乡下支农过的。 家里条件好的,偶尔会寄点东西过去,条件差的别说支援了,在粮食紧缺的那些年,家里人还想他们从农村弄点吃的寄回家里去呢。 这么想想,江东临说的那番话似乎也不无道理,好歹江家养了晏褚那么些年,不能因为后来给的东西少了,晏褚就为此记恨上了江家还有他那个生母啊。 “江城没告诉你吧?” 晏褚似乎没听到旁人的窃窃私语,眼神微眯,看着江东临问道。 “什么?晏褚,我爸好歹也是你的继父,即便你不愿意唤一声爸爸,好歹也该叫他一声江叔吧?” 江东临一副恳切的模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果然不论怎么样,晏褚都是那个没脑子,一激就怒的傻子。他倒是希望他能够更配合一些,要是能自己搞坏自己的名声,记一个大过那就最好不过了。 “看来江城确实没告诉你,也是,他哪里有脸说呢。” 晏褚笑了笑:“当初我爸离开前,可是给了我妈整整一盒金条的,即便按照当年的汇率,也能换个十几万,那时候我只有七岁,我爸给我妈留下那些东西,只是想要她把我好好带大,那么大一笔钱,别说只是当时还是孩子的我了,就是普通的小家庭,吃好喝好,也足够用一辈子。” 十年前,万元户这个词还没出现呢,一个家庭的存款能有一千,就已经很富裕了。 “你还记得你当初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吗,让我提醒提醒你,合溪口那三间小平房你还记得吗,那是你们江家的老房子,在我妈和你爸结婚后,你们一家搬到了齐林路的四合院里,你们占了最宽敞的正房,而我住的是另一边的厢房,从那天以后,家里餐餐都有肉,你开始有许许多多的新玩具,背新书包,穿新衣裳,江东临,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你改得的吗?” 晏褚一步步逼近江东临,明明脸上还是那般冷静自持的表情,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压力是他从自己从来都瞧不起的继弟身上感受到的。 “我的生母,我曾经是那么尊敬她,可是她对于我的疼惜,还不足你对这个继子的十分之一,你们现在所住的房子,所穿的衣裳,所享用的珍馐美食,江东临,你去问问你的父亲,这一切,是不是原本该属于我的。” 晏褚气势逼人,将江东临吓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个青年,退无可退为止。 “我爸爸不计较,那是因为他宽和,不论你们一家做了什么,至少没有为了钱在我还小的时候直接借口感冒发烧将我害死,我不计较,那是因为我还记得,高亚琴,她曾经是我的妈妈,虽然这个妈妈,在我七岁那年就消失了。” 一阵清风吹过,正好有沙进了眼。 晏褚眨了眨眼,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眶。 “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求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晏褚的眼眶带着微红,尤其是进了沙子的左眼,隐隐泛着水光,在旁人看来,这是何其克制的一个男人,即便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依旧坚强的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落泪。 比起那些过分卖惨的,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这副平静到极致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他心疼。 说到底其实还是看脸的,反正边上那些年轻姑娘都心疼坏了,听着晏褚刚刚讲的那些话,再看着他强忍着不哭(大雾)的表情,恨不得替他质问那家没有良心的人,尤其是他那个生母。 江东临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这是怎么回事,他这么从来没听爸爸说过,可是看着晏褚的表情,他直觉这是真的,难道自己心中那个吃他们家的喝他们家的拖油瓶,才是他们家最大的金主?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13.抛妻弃子的知青 今天晏褚休息,晏旬也难得没课,父子俩干脆就带着林丁丁去了趟医院做产检。 “爸,你看这是我闺女。”晏褚拿着一张b超单子,眼神中难掩兴奋之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爸爸,已经有孩子奴趋向的晏褚看着单子上黑乎乎一团,根本看不清楚手脚的宝宝,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也是我的孙女呢。” 晏旬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和孝顺懂事的儿媳妇,眼里的满意就别提了。 现在计划生育已经开始执行了,只是还在刚开始的时候,执行力度远没有后世那么大,不过晏家人并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无论男女都好,也打算生完这一胎,就遵循国策,不再生第二胎。 因此林丁丁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宝宝还没出生就成了全家人的宝贝,一家三口都无比期待他的到来。 现在林丁丁的肚子就五个月大,即便大夫看出了男孩女孩,碍于政策上的原因也不会告诉他们胎儿的性别,至于晏褚和晏旬一口一个闺女孙女的,纯粹就是两人想要软乎乎的小闺女。 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刚刚从医院回来,他们顺道去百货商店买了一些柔软亲肤的布料,林丁丁打算趁现在手脚还灵活的时候提早把小宝宝的衣服鞋子做起来,外头虽然也有卖婴幼儿的衣物,可是总归没有自己做来的放心。 小孩子的肌肤柔嫩,穿干净的旧衣服对他们而言更加舒适,只是晏家两个大男人都不想委屈小公主穿人家穿过的旧衣裳,林丁丁就想着提早把衣裳做好,多洗几次,多晒几遍太阳,让衣服变得柔软一些,也不用担心小宝宝的皮肤受不了。 “晏褚。” 三人还没进院子,在门口就被一个打扮美艳的中年妇人给拦下了。 高亚琴今天穿了一身暗灰色的对襟西装,腰上微微收紧,显出依旧纤细的腰身,包臀裙遮住大腿,长度正好在膝盖正上方,肉色的丝袜,黑色的高跟小皮鞋,看上去身段姣好,又气质斐然。 这些年高亚琴的日子过的很不错,丈夫疼爱,儿女乖巧,手头也不缺钱,她自然有更多时间花在打扮上面,她的发型是时下最流行的短发大波浪,精心描了眉毛,脸上的脂粉涂得有些白,加上大红色的口红,看上去将将三十出头的模样,谁也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是四十岁的年纪,还生了三个儿女。 晏旬看着突然出现的前妻,思绪有些复杂,高亚琴又何尝不是呢。 晏旬在农场的十年过得并不算好,整个人苍老的可怕,西北多风沙,他的肤色呈偏黑的小麦色,虽然回来了小半年,却还没养回来,眼尾额头刻着深深的岁月痕迹,半百的头发,背部微微佝偻,唯独出彩的就是那双眼睛,以及岁月带不走的俊美的五官的痕迹。 高亚琴看着那双透彻如初的双眼,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但是想着对方现在的模样,再想想江城因为保养得当,依旧精壮的身躯以及成熟的面容,安慰自己她并没有做错。 “你回来了。” 高亚琴轻叹一声,攥着小牛皮包的手捏得太紧,手尖有些泛白。 对方应该还不知道当初是她写的举报信,不然不可能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所以她没什么好心虚的,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把晏褚给哄回来。 她这个儿子一直想要得到她的目光和称赞,现在只是闹别扭罢了,她只要稍微对他好一些,他必定会激动的重新黏上来。 晏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晏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自己是她的生母,南城和西进都是他的弟弟妹妹,怎么都能沾点光。 高亚琴想着今天来这儿的使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露出慈爱思念的眼神,看着那个站在晏旬身边的高大青年。 “小褚,妈知道你还在为当初的那件事而生气,不过妈妈也有难言之隐的,你知道,当初我带着你改嫁很不容易,要不是为了你江叔叔能够将你的户口移到江家,改变你的政治成分,妈妈怎么会再嫁呢,后来有了你的弟弟妹妹,妈妈最疼爱的还是你啊。” 高亚琴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当初之所以送你下乡,并不是因为妈妈想要讨好你江叔叔的儿子,而是那几年实在是太乱了,有不少红小兵隔三差五就在家边上晃,我担心是他们查出来你父亲的成分问题,怕你被抓去批斗,所以才忍痛把你送下乡啊。” 她眼眶里含着泪,眼睛一闭,泪水就哗哗哗和水龙头似得往下流。 “看着你平安回来妈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这几个月联系不到你,妈心里就和刀割一样。” 高亚琴拿着手绢擦着泪,演技堪比当代影后,没给她颁一个金鸡百花的,都亏待她流的这些眼泪了。 “我记得,江南城和江西进,是在你改嫁后的第七个月出生的吧?” 晏褚丝毫不为所动,这几个月他虽然没有主动去找他们,可是江家的所有情况他都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高亚琴的这个大把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小褚,你是不是听了别人什么不好的言论,你怎么可以这样指责妈妈。” 高亚琴心头一紧,眼神隐晦的环顾了四周,见到周围没什么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南城和西进是怎么早产的你难道忘了吗,那一天要不是因为你调皮偷偷跑回了晏家老宅,妈妈怎么会在找你的路上摔了一跤,导致你那双弟妹提早降世,因为这个原因,你妹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妈妈也为此偏爱了她几分,你不能就这样嫉恨上妹妹,甚至诬陷她的出生。” 高亚琴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不过妈妈不怪你,当初却是让你委屈了,妈妈都知道。” 高琴的眼神宽容,说来可笑,晏褚翻了翻记忆,除了当初哄骗他下乡的时候,这还是这个女人唯二对他这般耐心温柔。难道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高亚琴,你那双儿女是足月还是不足月,只要查当年生产的档案,以及找到当初给你接生的大夫就能查出来,现在国外有一项技术,叫做亲子鉴定,就是能够依靠血缘鉴别血亲,如果那对孩子是足月生的,我不介意和他们做亲子鉴定,但是我相信,那对孩子应该是你现在的丈夫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还是足月出生,我是不是可以告你通奸呢?” 晏旬并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男人,本来刚回首都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要怎么报复那对狗男女了,只是被儿子给拦住了。 他想着或许是儿子对高亚琴这个生母还有感情,虽然不满儿子的优柔寡断,可是他更心疼儿子的孝顺,因此放了她一马,可这比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阿猫阿狗都来欺负他的宝贝儿子。 “晏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在儿子耳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知道当初你出事后我们母子的日子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把儿子养大有多辛苦吗?” 高亚琴歇斯底里的问道,也懒得装温柔了。 至于那箱金条的事,当事人就只有她和晏旬,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有这件事,谁能奈何的了她。 “哼,那些苦日子,不是你和江城一手造成的吗,高亚琴,我晏旬不是傻子。” 晏旬冷冷的看着那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想不明白,当初那个羞涩的小姑娘为何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是他在婚姻中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吗?可是他在婚前就是那样的性子,在履行上一代的婚约钱,晏旬曾让高亚琴考虑清楚,是她看中了晏家的家世底蕴,为了富裕的生活嫁给了他,婚后他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除了工作时间,按时回家,她嫌刚出生的孩子烦,儿子小时候几乎是他和家里聘请的婆子一手带大的,他做到了所有他能做的,她究竟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即便有,晏旬并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如果她分开,他也不会绑着她不放,只要她把儿子留给他,他甚至能给她一笔足够她后半生都过得很宽裕的赡养费,到时候她想和谁在一起,他都不会阻止。 归根到底,高亚琴还是想要名利双收罢了。 她既不想摊上抛夫弃子的坏名声,又不像放弃晏家的财富,干脆就和她的奸夫携手,斗倒了晏旬,不过他们也没想到晏家的财富会全部充为国有,要不是晏旬在出事前给儿子留下的那盒金条,他们的日子怕不会有现在这么宽裕。 高亚琴看着晏旬冷冷的眼神,心跳一骤,他都知道了? “我劝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你和你那个丈夫的工作该怎么办吧?” 晏旬这话算是很不留情面了,不过话毕他又后悔了,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一旁的儿子。 这个儿子对高亚琴那个生母似乎还有些感情,他怕自己做的太绝,会让儿子伤心,真是投鼠忌器。 好在晏褚神色较为平静,只是隐隐看出来一些对高亚琴这个生母的失望,这让晏旬放心了不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 高亚琴听了晏旬威胁的话,声音忍不住尖利了一些。 她知道晏家的底蕴的,也知道晏旬有不少朋友,前些年大家一起落难了,现在不少都平反回来了,官复原职不说,有些还升了好几级,想要对付她和江城,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以后安分点,别在来打扰我们一家三口,不对,马山是四口之家的生活。” 晏旬看了儿子一眼:“丁丁大着肚子,久站不舒服,今天也出赖那么久了,你赶紧带着丁丁回屋,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他干脆支开了儿子,自己则是深深看了高亚琴一眼,看到她心虚的躲开他的眼神才跟在儿子和儿媳妇身后离开。 林丁丁握住丈夫的手,以前她也知道丈夫不受生母的疼爱,亲眼见到了才发觉丈夫当年生活的环境有多糟糕。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抱着目的来的,之前没见有什么联系,现在却跑过来认亲,她拿晏褚当什么。 “我都习惯了。” 晏褚勉强扯了扯嘴角,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看的林丁丁更是心疼了几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晏褚的眼神闪过一丝异彩,一切进行的比他想象中的更顺利。 之前他调查江家的情况,江城的职位让他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革委会,在早些年还是个热门的岗位,现在当初被他们一个个斗下去的人都回来了,革委会里的人,除了背后有牢固靠山的,人人自危。 江城草根发家,他的成功完全是那个混乱的年代造成的,他所搭上的那些大船并不一定会为了他这条小虾米得罪太多人,相比其他嫡系,江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晏褚一直在想,为什么江城上一世会放弃政治仕途转而从商,毕竟一开始的时候,私人资本是不被大众所看好的,他并不觉得江城有那么长远的眼界。 现在想来,内退可能不是他主动的,而是被迫退下去的,而且之所以能安全的退下来,晏家的那笔庞大的财富也有很大的功劳。 晏褚扶着大着肚子的妻子,上一世,爸爸没有活着从陇省回来,他那些朋友人脉也就用不上了,这一世,江城多了一个强劲的世敌,上辈子助他脱困的财富也不在他的手上,想来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晏褚看着支线任务二显示的百分之六十的完成度,心里默默想着。 14.抛妻弃子的知青 “小褚。” 晚上,晏旬把儿子唤进自己的书房,有些忐忑的看着眼前的儿子,想着白天发生的那一幕幕,面带关切和疼惜。 不论长辈之间有什么纠葛仇恨,够不该牵连到孩子,他恨高亚琴和她那个奸夫,恨他们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年的苦难,更恨他们亏待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要不是儿子运气好,因祸得福在乡下认识了丁丁那个好姑娘,借了亲家的光找了一份相对轻松的教书的工作,晏旬活吞了高亚琴的心都有了。 看看他查到的消息,为了讨继子的欢心,多一个善待继子的好名声,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牺牲,看她做的那一桩桩事,简直是疯了。 “今天白天的事......” 晏旬不敢讲的太直白,毕竟高亚琴还占着儿子生母的名头,做太过,他怕儿子伤心,做的太轻,他又觉得不解气,一时间倒是为难了。 “爸,你放心,我不难过。” 晏褚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爸此时的纠结心情。 他的眼神微微低垂,睫毛在灯光下洒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浑身萦绕的惆怅让老爷子看的心疼。 “以前我也羡慕江南城和江西进,羡慕她待他们如珠似宝,羡慕她对他们毫无保留的付出,我时常在想,我也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却时常看不见我,无论是我考试考了满分,还是我和同学打架被打的满脸淤伤,她的目光总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包括江东临,都比我更受她的疼爱和重视。” 晏褚的声音低哑,如娓娓道来,让晏旬仿佛看到了一个幼小的孩子,在失去了他这个父亲后,孤寂的待在江家的角落,落寞的看着人家一家人卿卿我我的场景,也仿佛看到了,在自己出事后,被所有人排挤的儿子,那可怜地让人心痛的模样。 晏旬的心揪着,只是听儿子短短几句话,就让他对江家,对高亚琴的恨意更加深刻了。 “直到我被她用来替代江东临,成了知青送往乡下,我忽然明白了,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江南城和江西进的妈妈,是江东临的好后母,现在对我来说,我的家人,只有爸爸,只有丁丁,还有我们的孩子。” 晏褚抬起头,眼神清澈通透,一瞬间,晏旬觉得儿子真的放下了,放下了高亚琴那个母亲,他彻彻底底将她当成了陌生人,甚至没多少恨意。 “好,就只有咱们一家人。” 晏旬感慨万千,眼眶有些泛红,握住晏褚的双手还有些抖。 他总算放下心来了,儿子对那个生母还有留恋他不放心,儿子太过执着过去的事,执念报复高亚琴等人他也不放心。 现在这样很好,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豁达面对所有的苦难。 晏旬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这是他的儿子,比他还优秀,至于那些欠他的,欠自己的人,他这个当爸爸的,会替他报复回来。 晏褚从书房出来,走在走廊上,看着任务二忽然又上涨了百分之二十的进度,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其实吧,他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相反,他小气的紧呢。 在任务二开始之初他就已经有了计划,如果想要报复江家人,肯定离不开晏家的财势和背后的人脉关系,而要动用这些东西,在他羽翼未丰前逃不开他爸的眼睛。 根据晏褚对他的了解,如果他太执着于报仇,对于晏旬而言未必是一件高兴的事。 老爷子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亏欠了儿子,一心想要弥补,他太执着于仇恨,对老爷子而言只会让他更加痛心与自责。 而且爱之深,恨之切,某种程度而言,晏褚如果想要报复高亚琴,何尝不是因为曾经对这个母亲有太多的留念。 所以他一边隐晦的在日常生活中给老爷子一些江家的调查方向,一边又表现出对那家人冷淡的态度。 他心里明白,不论他怎么想,老爷子和江家,和高亚琴就是一个死局,他再好涵养也不可能会放过一个害了自己十年,还亏待了他儿子的人,晏褚只是加一把火,让老爷子动手的时候不要忘了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加上。 “爸,找你有什么事吗?” 晏褚回房的时候林丁丁已经躺在床上了,开着床头灯,手里拿着一本书。 书本翻开在第一页,刚刚公公把丈夫叫走,她心里就有些担心,毕竟今天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担心那个人的出现影响公公和丈夫的心情,压根就没心思看书。 “爸给咱们闺女取了好几个名字,让我过去参谋呢。” 那些讨厌的人,恼人的事晏褚从头到尾就没有让林丁丁知道的意思,她现在还怀着宝宝,如果烦恼就是两个人的烦恼了。 “宝宝还没出生呢,你就一口一个闺女,要是个儿子看他出来怨不怨你。” 林丁丁性子单纯,没想过丈夫在欺骗自己,想着他们给闺女取的那一个个好听的名字,要是放到男孩的身上,别提多逗人了。 “我们的孩子一定最喜欢爸爸妈妈,怎么会怨我呢。” 晏褚轻轻虚枕在林丁丁的肚子上:“再过些日子咱们给家里去个电话吧,接岳父岳母来首都,你生孩子的时候,他们总得在场的,特别有些月子上的事我和爸也不一定清楚,还得岳母帮忙才行。” “真的!” 林丁丁一脸欣喜,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这些日子,她的日子过得幸福,要说唯一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是离家好几个月,见不到父母。 真是自己当母亲了才发觉父母的不易,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林丁丁就越发思念家乡的爸妈,只是这些话她也不好当着丈夫的面说,没想到晏褚先他一步提出了这件事,这让她怎么不激动。 “不过我爸还是大队长呢,不一定能有时间过来。”林丁丁有些失落,如果她爸不来,她妈会过来吗? “那就先去个电话问问,如果岳父实在脱不开身,就让大舅哥他们陪岳母一块过来,那些日子还多亏了他们的帮忙,没嫌弃我这个没用的妹夫,到时候多买一些谢礼,还有舅舅和二叔三叔他们的那份,也不要拉下。” 晏褚说的这些话也是晏旬的意思,他一直想好好谢谢儿媳妇的那些家人亲戚,谢谢他们那些年对儿子的扶持帮助。 “晏褚,你真好。” 林丁丁红着眼眶保住晏褚的胳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呢喃到。 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丈夫把自己的亲人放在心上,包括林丁丁。 夫妻俩脉脉温情,另一边江家的情况可是糟糕到底了。 “你今天去晏家情况怎么样?” 高亚琴受了一肚子气,又惊又慌的回家,就看到江城没有和往常一样去上班,而是坐在家里的客厅里,吞云吐雾。 “你在家怎么也没开灯?” 高亚琴皱了皱眉,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她不喜欢江城抽烟抽的太猛,这些年他也很体谅她,很少在家里抽烟,可今天他这个毛病又犯了。 一屋子的烟气,也不知道抽了多久了。 她打开客厅点灯的开关,看清江城现在的模样时,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江城脸上青青紫紫的,衣衫凌乱,身前的桌子上,沙发边上全是烟灰烟蒂,看上去狼狈不堪。 高亚琴什么时候见过江城这个模样。 “我问你,你去晏家情况怎么样!” 江城原本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高亚琴喋喋不休的,当下就暴起,猛地拍了拍身前的桌子,爆吼了一声。 “你凶我。” 高亚琴不敢相信,伸手指着眼前的男人。 “妈的!”江城猛的一踹身前的桌子,直接将桌几踹翻,撞到了对面的墙壁,发出一声猛烈的撞击声,高亚琴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双手放在胸前忍不住颤抖。 “江城,江城,你到底是怎么了?”高亚琴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个眼神赤红,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男人,和她记忆中那个霸道有男人味的男人完全不同,这个江城让她害怕。 “晏旬,他好像知道当初是我写信举报他的事,他还怀疑南城和西进是我们俩通奸怀上的,不是早产儿。” 面对这样的江城,高亚琴丝毫不敢隐瞒,将白天发生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让人打你了?”她似乎想明白了在江城身上发生的事,赶紧凑到江城身边,看着他脸上的伤,难掩心疼:“赶紧报警吧,把他抓起来,接着送去改造,到时候晏家的东西还不全都是咱们的了,也不用担心受怕。” “你当晏旬是傻子吗,留那么大一个把柄让你去对付他。”江城看着对面的女人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听着妻子刚刚的那段话,江城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让她生下肚子里那一胎的,实际上他已经有了优秀的长子,之后生还是不生,都已经无所谓了,反而多了一个现成的把柄。 “我被辞退了,有人举报我行贿受贿,估计马上就该有人来调查了。” 江城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捂着脸,难掩颓废。 “怎么会这样,都是晏旬,是他回来报复来了。” 高亚琴脚一软,江城这些年做了什么她都是一清二楚的,听江城的语气,似乎这件事麻烦还不小,不是说闹着玩的。 要是查出来他们这些年收的钱财,那可是要坐牢的。 “你快想办法啊?” 高亚琴扯着江城的袖子问道。 “能有办法我还会待在这儿吗,现在上头的人都听到了风声,哪个不是避着我,当初晏旬给的钱,这些年上下打点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加上你和你那对儿女奢侈浪费的花销,还剩下多少让我活动关系。” 江城想着高亚琴那一柜子的衣服,以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就头疼,果然妻贤夫少祸,当初他就不该和她在一块。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那对儿女,南城和西进不是你的孩子吗?”高亚琴一怔,看着冷漠的丈夫,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般。 “爸妈,家里怎么这么大烟味啊。” 江家的小闺女和小儿子背着书包送屋外进来,问道那呛鼻的烟味当下就抱怨上了。 “妈,我们班的王娟买了一身超漂亮的新衣裳,是新开的百货商店买的,今天一天都在我面前炫耀,就她那张脸,那个水桶粗的腰还敢在我面前显摆,我不管,我也要买,等放假你带我去逛街好不好。” 江南城是个很爱打扮的小姑娘,今年十三岁,亭亭玉立的,长相标志,成绩也不错,是高亚琴的骄傲。 “妈,我看中了一双跑鞋,你给妹妹买衣裳也给我买一双呗。” 江西进也干净提要求:“还有这个月零花钱花完了,你再给我五十,我和同学说好了,明天请他们和汽水。” 江家姐弟从来就没有为钱发愁过,他们知道家里很有钱,根本就不缺他们这点花的。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女,家里都什么情况了,还想着买买买,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吧。” 江城只觉得脑袋疼,猛地站起来将一双儿女一把推开。 “爸——” 江南城和江西进瞪大眼,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想不通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江城,你什么意思,你想清楚,那箱金子本来就是晏旬给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反倒是你和你那个好儿子,你们有资格花这笔钱吗,我爱你,所以为你考虑,拿出钱来给你活动关系,给你买房,可江东临算得上什么,他这些年拿我的钱在外头摆阔我都忍了,可现在我的儿女花几个钱怎么了,他们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高亚琴也火了,今天白天在晏家受了一肚子的气,本来就不高兴呢,江城还这样对她,让高亚琴有些心凉。 “那是晏旬给你的吗,那是人家给他儿子晏褚留下的,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为了证明南城和西进是早产不是奸生子,偷偷把那孩子送去了晏家老宅,然后假装孩子不懂事动胎气,你在生他们俩的时候有想过被你丢在老宅一天一夜的晏褚吗,这钱你还好意思说是你自己的,呵呵,要不是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以为我想和你这个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手的毒妇躺一张床。” “江城!” 高亚琴听着江城的奚落,看着儿女诧异迷茫的眼神,当下尖叫了一声,挥着手向江城冲去。 江城也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很快,当着一双往日他们最宝贝的儿女的面,这对人人称颂的模范夫妻扭打在了一块。 等江东临回来,家里的家具摆设全都砸的稀巴烂,弟弟妹妹瑟缩地躲在角落里,他爸瘫坐在地上,至于他那个后妈,倒在博物架旁,一动不动,身后隐隐一摊血,早就凝固。 15.抛妻弃子的知青 高亚琴运气还不错,即便流了那么多的血,最终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那天她和江城吵闹的动静不小,尤其是后来动手摔砸东西的时候,把边上邻居都给吸引过去了,只是夫妻吵架也算是家务事,旁人不好插手,直到江东临回家了,才跟在他身后悄悄往江家房里瞧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高亚琴,以及一地狼藉的客厅,这时候,江东临再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冲上来的邻居把他推开,人命关天,一群人急急忙忙把高亚琴送去了附近的医院,勉强保住了性命。 当时屋内的情况看见的人可不少,即便江城想说是高亚琴自己失足摔伤的也没人会信,加上江南城和江西进两个孩子当时早就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让人套出了不少话来,高亚琴还没醒呢,江城就被公安的人给带走了。 高亚琴爱江城,毋庸置疑,可是她更爱自己的性命,等她醒来之后知道在自己摔倒撞到博物架后,江城眼睁睁看着她血流一地却不送她去医院救治,当下就寒了心,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闹着要和江城离婚,并且要求一双儿女的抚养权和家中绝大部分的财产。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婚离不离暂时不说,高亚琴还没出院,就被纪检部的人隔离调查了,江城那些年做的一些贪赃枉法的事被爆了出来,其中也有不少高亚琴参与的影子,她本就不是什么心性坚定的,重伤未愈,加上纪检部施加的庞大压力,终究还是抵抗不住,把这些年做过的事一件件招了出来。 两个人的公职全被取消不说,江城因为行贿受贿,蓄意伤人罪判处了三十年的□□,高亚琴比他好一些,因为共同参与销赃,最后被判了十年。 至于江家的房产和一些积蓄全部被充公,包括当初晏旬给高亚琴的剩下的那一小部分金条,他并没有索要回那笔财产,毕竟历时太久,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那些东西是他的,其实只要那些财务不再属于江家,晏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已经将近四十岁了,等十年后再出来,没有工作,没有积蓄,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可想而知。 七八年,家庭成分对于一个人而言还是很重要的,包括对于正在念大学的学生。 江城最疼爱江东临这个儿子,即便是认罪,也努力将江东临从所有的事情里逃脱出去,高亚琴就没那么好心了,当初她对江东临好,除了讨江城的开心,也有恢复名声的意思,毕竟当初晏旬一落难,她就立马和他离婚,在多数人看来是可以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绝情女人,改嫁后,她急需一个好名声帮她甩脱前一段婚姻留下来的坏名声。 现在她都要坐牢了,当然想也不想的把江东临参与的那些事全都说了出来,争取减刑能够早点离开监狱。 高亚琴这辈子就没受过什么苦,即便在她小时候高家没落的时候,好歹也还是工人之家,在吃穿上并没有苛责她,嫁到晏家后,她过上了少奶奶的好生活,即便后来离了婚,有晏旬给的那盒金条,她的日子依旧富裕。 监狱对她而言,和地狱差不多,她无法忍受粗糙的囚衣,无法忍受掺着糠麸的伙食,更无法忍受十几个人一间大通铺,十几二十天没法洗一次澡的生活,为此,她绞尽一切脑汁想要争取减刑,江东临是她咬出来的第一个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最后江东临也被判了两年,因为罪证不足,大学没法上了,又留下了这么严重的污点,他的未来,几乎一片黑暗。 唯二逃脱的就是江南城和江西进两姐弟,江家和高家只剩下一些远亲,没人愿意养这两个早就被宠坏的娇小姐和贵公子,最后两人被送去了福利机构,他们才十三岁,福利机构能保证他们在十六岁之前的生活,至于以后,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晏褚没有想到一切会进行的那么顺利,诚然这里面有他父亲插手的原因,可是江家人狗咬狗的结局,还是超乎了晏褚的想象。 他想起了007当初说的话,这里面或许也有新手世界任务难度较低的原因吧。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江家人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他正站在产房外,焦急的在外头来回踱步。 “小褚啊,你放心吧,女人头一胎生孩子没那么快的,丁丁的身体养的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黄茹花对着女婿说到,现在她真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阻止闺女和他的婚事,不然上哪找一个家世好,人品好的女婿来。 在林丁丁生产前一个月,黄茹花和林广国以及长子林丁男一块来了首都,现在就住在晏家,林广国毕竟是生产队的大队长,不能请太久的假,在首都待了一个星期,就和长子拎着晏褚给买的礼物,大包小包的回乡去了,至于黄茹花留在了首都,她得伺候完闺女坐月子,看看情况再走。 “亲家公,你也坐着吧。” 黄茹花对女婿的这个爹很是敬重,大学教授,搁以前那就是给秀才举人教课的能人,她以前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公社主任了,现在晏旬排在了她心里最厉害的人当中的第一位。 “没事,亲家母,现在我也坐不住啊。” 晏旬有些慌,里头正在生产的是他儿媳妇,即将出生的是他的孙女或者孙子,他错过了儿子的成长,这一次,他希望自己能全程参与到孙女或是孙子的成长中去。 “哇哇哇——” 隔着薄薄的产房门板,传出来一声婴儿宏亮的哭啼声,这下子别说晏褚和晏旬了,就是一开始很冷静的黄茹花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三个人团团围住产房的门,就等着护士把孩子抱出来。 “是个男孩,等会护士会抱孩子去做一下基础的检查,以及清洗称重。” 一个带着口罩的小护士抱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出来,粉粉的一团,刚出娘胎头发已经足够茂密了,因为羊水没有擦干,湿乎乎的一缕缕黏在脑袋上,皮肤皱皱的,和小老头似得,可是在晏褚眼里,世界上就没有比他更好看的孩子。 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吗? 晏褚看着软乎乎一小团,似乎还没有他两个巴掌大的孩子,压根就不敢碰他。 “护士,我的妻子怎么样?” 晏褚没有忘记孩子的妈妈,对着抱着孩子的护士紧张的问道。 黄茹花对这个女婿的满意又多了几分,男人都重视孩子,当初她生丁男几个的时候,总是刚生完所有人就围着孩子去了,等到看够了孩子,才想起她这个孕妇,若说黄茹花这辈子对林广成有什么不满的,估计就是这一点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村里的男人都这样,你要是说自己不开心了,人家还嫌你矫情呢,和自己的孩子吃什么醋。 晏褚无意间的做法让丈母娘对他的满意度又加了一分,也得到了那个小护士的另眼相看。 自从计划生育政策出来,产房的小护士经历最多的就是生产完一群人围着她孩子是男是女,连女方的亲属也是这样。 是个女孩,多数人都会失望的散开,连孩子都懒得看,如果是男孩,那就欣喜若狂,围着男婴像是在看什么宝贝,把刚刚生产完的产妇抛在一旁。 像晏褚这般第一反应就是问产妇的,小护士见的还真不多。 “产妇没什么大碍,只是生产时脱离,暂时睡过去了,等会估计就能醒了,她就出来了,一会儿会送去病房,你们可以在这儿等着,也可以去病房等着。”小护士说完,抱着孩子又进了产房。 等林丁丁再次醒来的时候,丈夫就坐在自己的病床边上,在她的另一边,是洗完澡,香喷喷的粉嫩小猴子,正闭着眼,睡得香甜。 “丁丁,这是我们的孩子。” 晏褚抱起一旁新鲜出炉的儿子,凑到林丁丁的面前,在此之前,他帮她在身后垫了几个枕头,方便她能坐起身来。 “他好小,好红。” 林丁丁家乡的风俗,未出嫁的女孩是不能进产房也不能接触未满月的孩子的,因此她看到的孩子多数都是已经脱离了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老头样的孩子,皮肤也没有现在那么红。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咱们的儿子很英俊。” 晏褚也不知道自家儿子这模样在婴儿界里排几番,但是在他眼里,绝对是最帅的没错。 林丁丁就是晏褚的脑残粉啊,这一点在结婚之后有越发明显的征兆,她虽然觉得儿子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丈夫说的那么好,可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接受。 腹有书香气自华,林丁丁相信有晏大哥这样的爸爸,孩子即便模样不好,靠内在美也能吸引很多女孩子的目光,不用担心找不到媳妇的。 “真好。” 林丁丁小心翼翼的抱着睡得正甜的儿子,看着一旁眼神温柔的丈夫,一瞬间,幸福的感觉充斥了她整个心房。 “叮——主线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一百,新手世界任务全部结束。” 随着007的声音出现,晏褚的意思一下子从身躯中脱离开来,按照他现在的视角,此时的他飘浮在半空之中,能清晰的看到房间内的场景,那一个晏褚正握着妻子和儿子的手,从头到尾,自己的意识离体,似乎没有任何人察觉。 “你比我想象中优秀,但这只是新手世界,任务难度将会是你之后经历的世界中最低的,现在新手任务结束,你可以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中,直到生命的终结,也可以选择结束任务,留下复制体,他会继承你所有的思想情感,相当于完全□□的你。” 007从半空中出现,说实话,他对晏褚很好奇,以前不是没有做类似任务的宿主,他们选择报复的手段无一例外极近残忍极端,而晏褚从头到尾都处于一种清醒的状态,仿佛原主的共情对他没有任何效果。 太冷静了,冷静的让007有些惊讶,他仿佛能很好的隔离自己和原身的情感,当初扼杀了那么多优秀宿主的情绪共情,对他而言影响似乎不是很大。 或许它能有所期待,它的十七号宿主,能走的很远。 “留在这个世界里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晏褚看着此时躺在床上,笑靥盈盈的姑娘,以及那个粉粉皱皱的孩子,神色莫辨的问道。 “只需扣除一百积分,即可留在任务世界,直到生命终结。” “那我选择留下。” 晏褚笑了笑,这还是他第一次成为一个丈夫,成为一个爸爸,所以他想留下。 “好。” 007的机械眼深深看了晏褚一眼,下一秒,晏褚就觉得灵魂一荡,回到了自己的身躯当中。 感受这手中温热的触感,晏褚想着,他不知道之后将会经历一个个任务世界的自己会不会对亲情爱情产生不一样的态度,但至少在此刻,他真的拥有并且珍惜过。 ***** 在第一个任务世界,晏褚活到了七十七岁,在送走了林丁丁的那一年,他回到了当初两人相逢的那个小村庄,在第三天,彻底脱离了那个世界。 “晏褚,我们离婚吧。” 这是他进行任务的第二个世界,难度相较于新手世界更高了,他还没来得及接受剧情和原身的记忆,就听到了一声疲惫而又颤抖的女音。 晏褚看着眼前那个穿着宽松的女式睡衣,无助的窝在沙发里,显得格外瘦弱的女人,沉默了片刻,冷淡的应了一句。 “好。” 女人怔忪了片刻,眼底一片水光,似乎想要做出微笑的表情,似解放,似心碎,轻咬着下唇,起身离开。 从头到尾,晏褚都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那个女人消失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直到人走远了,晏褚闭上眼睛,开始吸收起了原身的记忆,等看完这个世界的大致走向,明白委托者的任务要求后,冷静如晏褚,也忍不住吐出了一个“靠”字。 17.隐婚的渣影帝 “心妍,今天怎么想到约我出来逛街了?” 龙莫棋冲坐在靠窗位置,无意识的搅拌着面前咖啡杯的于心妍招了招手,并且飞快的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朝她走去。 “自从你结婚后约你是越发艰难了,难得有一次换你主动约我了。” 现在正值盛夏,光是下车从停车场走到商场里的这段距离就把她热的够呛,看着于心妍提早帮她点的她最喜欢的冰咖啡,龙莫棋一阵欢呼,赶紧抿了一口。 “怎么,你家男神近期忙着拍戏不回家了?” 龙莫棋是除了于心妍的母亲外唯一一个知道她和晏褚结婚的人,对于这段感情她并不看好,可是感情的事,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她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她看着对面那个恬静优雅的女人,时光对她特别优待,白皙细嫩的肌肤,清秀温婉的眉眼,一举一动就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这一点和于心妍那个叫古筝的母亲脱不开关系,从小她对于心妍的行为举止管教的特别严格,琴棋书画,就像是在培养古代的大家小姐一般。 于心妍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在二十一岁那年瞒着母亲参加了一部电视剧的海选,并且在那部戏里,认识了当时也还是新人的晏褚,并且瞒着所有人,和他偷偷领了结婚证。 “莫棋,我离婚了,我放自己自由了。” 于心妍的声音就和她的模样一般,温温柔柔的,没有任何攻击性,让人听着很舒服。 她想着此刻就躺在她随身小包里的离婚证,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却说不出的难过悲伤,十二年,她能有多少个十二年能挥霍。 于心妍的眼里弥漫着水雾,她朝着龙莫棋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怎么回事,是不是晏褚那混蛋喜欢上哪个小妖精了,你为他牺牲了那么多,他就是那么对你的。” 龙莫棋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绕过来拉着于心妍就想去找晏褚理论。 好在这个点商场里也没什么人,他们选择的又是咖啡店里最隐蔽的角落,即便有人听到晏褚这个名字,也只会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罢了。 “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于心妍拉住龙莫棋,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曾希冀晏褚能够拒绝,可是他答应了,甚至在她提出离婚的第二天就让他的私人律师拟定好了离婚协议书,他把所有的房产以及家庭存款都给了她,自己选择了净身出户。 晏褚可是华国最当红的实力派明星,天价片酬就不用说了,各类代言,商演等活动说一句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他甚至连续五年蝉联华国男演员收入排行榜第一名。 因此离了一次婚,于心妍一下子就成了身家过十亿的富婆,在旁人看来应该很开心的事,于心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她那个异母的妹妹于心桐,这一切只是因为愧疚后的补偿吗? 于心妍不想胡思乱想,可现在她就是平静不下来。 “你——” 龙莫棋听了好友这句话,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她也不看好这段婚姻,可好友真和晏褚离婚了,看着她这副模样,她又觉得不是滋味了。 “财产是怎么划分的,怎么说你在他身上付出了十二年最好的青春,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吧?”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于心妍抿了抿唇,当着好友的面,她并没有说出自己那直觉的猜测。 “算他还有点良心。” 龙莫棋沉默了片刻,低喃道,看着好友低沉的模样,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给心妍添加负面情绪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做的事拉着于心妍从这段不开心的记忆里走出来。 “驴家和马家出了不少新包包,你现在可是大富婆了,咱们就去血拼一把,去去身上的霉气。” 龙莫棋家不缺钱,她自己本人也经营着一个不小的潮牌服装店,压根就不缺买包的钱,这么说只是想让于心妍打起精神,只要是个女人就逃不开买买买的魔咒,不是说包治百病吗,一个包不够那就来十个,到时候她再安排一下店里的工作,拉着她天南海北的玩一圈,多看一些外国帅哥洗洗眼,没准心妍就忘了那个负心汉了。 于心妍没有购物的心情,可是今天本来就是她约龙莫棋出来的,听她这么说,勉强笑了笑,放下手中搅拌咖啡的小勺子,拎起身边的包包跟着她朝外走去。 “哇哇哇,晏褚耶,他好帅好迷人啊,啊啊啊啊。” 离开咖啡厅出去的时候正好经过了一个液晶电视的卖场,一群打扮青春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围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正在播放的直播节目小声尖叫。 “还有于心桐,她好漂亮好温柔,听说这部戏里她演的是晏褚的白月光呢,虽然结局死了,却让晏褚记了她一辈子,连女主都不能替代她在晏褚心里的位置,好浪漫,如果现实生活中晏褚能够喜欢我,让我死了我也愿意。” 说话的那个显然是晏褚的脑残粉,看着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的花痴劲儿,还是女友粉一般的人物。 “心妍。” 龙莫棋为难地推了推她,可惜于心妍的视线完全黏在了电视机的屏幕上,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 晏褚今天参加的节目是一档名为明星直播间的综艺节目,顾名思义,这个节目全程直播,并不存在后期剪辑的问题,又因为节目的两大主持言语犀利,常常会问参与节目的明星一些辛辣难以招架的问题,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 他们今天是为了即将上映的新片《时光与你有约》来做宣传的,晏褚作为男主演,当然无法缺席,作为全场最大牌,他也是两个主持人拷问的焦点。 因为这是一档谈话类节目,晏褚今天的打扮也比较休闲,白色的t恤款式简单干净,下身是水洗蓝的磨边牛仔裤,头发抓的很蓬松又不失造型感,深邃的眼窝上两道锋利的剑眉,眼睛狭长蕴有神光,高挺精致的鼻梁,菱形的嘴唇勾起的弧线,一股青春少年之气扑面而来,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已经是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 《时光与你有约》是一部很有名的大ip改编电影,当初不知席卷了多少少男少女的眼泪,书粉无数,当初晏褚接下这部电影的时候,有许多人不看好,因为原著里的男主最早出现的时候才十六岁,这不讲述的也是他从十六岁到中年后的故事,书粉承认晏褚的演技,却不觉得如今的他能演出男主十六岁该有的稚气和青春。 今天恍然看到晏褚这个扮相,当初那些不看好的人都闭嘴了,简直神还原好吗。 今天到场的还有电影的导演林秋生,女主角白沫,女配于心桐,男配因为同时接演了另一部戏,错不开时间,因此没有到场。 林秋生和晏褚合作过的电影不是一部两部了,当初让晏褚捧上第一座影帝奖杯的人也是他,不过这个名导演的脾气有些臭,犀利如明星直播间的主持人,也不敢随意问他一些过分的问题。 而白沫和于心桐虽然也都算是时下比较受欢迎的小花,但是这名头很虚,娱乐圈的女演员更新换代太快,这两个人价值比起晏褚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第三个问题,有一个粉丝在我们的官博留言,他想问晏影帝,在原著中,楚风最爱的女人就是林音音,那在现实生活里,晏影帝你喜欢的女生是林音音的扮演者于心桐这样的类型吗?” 娱乐直播间的两个主持一男一女,都算是主持界的老人了,女主持人王娜拿着一张卡片,对着晏褚笑的不怀好意,前几个问题她都放水了,重点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别看娱乐直播间打的是直播的噱头,实际上每一个会在直播里提及到的问题都是制作方和明星那边沟通过的,有些看似犀利,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有个谱,他问的,都是那些明星不介意被旁人知道的。 王娜觉得可能是晨心有意在这次的节目里替于心桐炒作一波,借一借晏褚的人气,反正好感这事很玄,女方要的是曝光度,男方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粉丝对于他的恋情也没有当初那么反对了,炒作恋情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妨碍。 晨心就是晏褚和于心桐所在的经纪公司。 于心桐今天的打扮格外甜美,一身抹胸粉色小礼服,衬的她脖颈纤长,巴掌大的脸此时羞的通红,粘了假睫毛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都不好意思看向旁边的晏褚,让人看着就觉得这姑娘真是可爱。 她微微低着额头,侧过脸朝向了另一边的女主演白沫,她知道这个角度的自己最漂亮。 “心桐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只是我喜欢的姑娘,恰好和她不是一个类型。” 晏褚略显清冷的嗓音让于心桐脸色一僵,她双拳捏紧,诧异将目光转向他,要不是知道这是在直播,恐怕她此时的反应还会更激烈一些。 女主角白沫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本来么,她才是女主角,即便要炒绯闻也该来找她啊,同样是新晋小花,她和于心桐是存在竞争关系的,现在看她被影帝下脸,让白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当然,面上她还是紧张的看了于心桐一眼,毕竟她们俩现在是“好闺蜜”啊,人设不能崩。 “实际上,我有一个在一起十二年的妻子,可是就在前天,我们离婚了。” 晏褚看着摄影机的方向,这时候正好也是拉近景特写,在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神色太复杂,那双如银河般耀眼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充斥着悲伤、忧郁,以及数不尽的后悔追忆。 一直宣称单身的影帝已经结婚十二年了!!! 一直宣称单身的影帝不止结了婚,还在前天离婚了!!! 这样的惊天自爆别说是现场的两个主持人了,连在后台的工作人员都快疯了。 现场总导演是幸福的疯了,这样的惊天消息在他的节目里曝光,凭晏褚的流量,可以想像之后节目的播放量和话题度了,年底的奖金有了,升职加薪也不在话下。 也几乎是这句话说完的瞬间,所有观看节目的观众疯了,所有得到消息的娱记疯了,晏褚的那些粉丝和他身后的经纪公司,更是疯上加疯了。 什么样的女人拥有了他们天菜最好的十二年,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会选择和晏褚离婚,几乎顷刻之间,所有的热搜都被相关词句替代,当然,直播还在继续。 “因为我的事业,因为我的自私,我辜负了她最好的十二年,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惜直到失去她,我才明白这个现实。” 晏褚看到他的经纪人在台下疯狂朝他做着闭嘴的动作,却不为所动,眼神看着镜头,仿佛是想对屏幕前的某个人说话。 “在昨天,我放她自由了,并不是因为我不爱她了,而是我想告诉她,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有一个新的开始,事业没你重要,财富没你重要。” “我爱你......” 最后那一句话,似低喃,似轻叹,站在商场里的于心妍顿时泪奔,捂着脸泣不成声。 18.隐婚的渣影帝 于心妍的失声痛哭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意,毕竟刚刚围在液晶电视大卖场外的那群年轻小姑娘一个个哭的可比她惨多了,像她这般光流泪不出声的,压根就没吸引太多注意力。 “晏褚他......” 龙莫棋作为于心妍的朋友,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和晏褚结婚十二年,作为于心妍最好的朋友,龙莫棋见到晏褚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永远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因此对于这个大明星,她更多的了解就是在电视里,新闻报道中,即便是于心妍提及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因为这些年晏褚一直不肯公开承认他和于心妍的婚姻,偶尔工作需要还会和一些当红女星炒作一下恋情,娱乐圈太过复杂,龙莫棋对他的感官并不算很好,可是刚刚听到电视里直播的画面,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对晏褚是不是抱有太多偏见了,或许,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负责任。 “心妍......”龙莫棋有些纠结,劝于心妍原谅晏褚不可能,毕竟那十二年的委屈都受了,再说了,谁知道晏褚今天来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是影帝,演戏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没准这看似感人肺腑的表白,都是假的呢。 可要说让于心妍别被晏褚的花言巧语骗了,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呢,毕竟心妍那么好一个姑娘,渣影帝在离开她之后才发现自己离不开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看得出来,心妍对他是死心塌地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决绝的提出离婚,实际上没了隐婚这个矛盾,两人的复合也不是不可能。 龙莫棋快把自己给纠结坏了,看着友人的恋情艰难,更加坚定了她不婚主义的念头。 “我们走吧。” 于心妍鼻尖微微泛着红,她的眼皮低垂,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洒下一片阴影,偶尔闪动,沾着晶莹的泪珠,湿漉漉的,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 “啊,走?” 龙莫棋看着于心妍这么快恢复正常人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看着更心慌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莫棋,我是真的累了。” 她怕了,不想再让自己受到伤害,现在的她只想把自己龟缩在厚厚的龟壳中,只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刚刚晏褚那段发自肺腑的表白,早就将她用来保护自己的盔甲撬开了一个裂缝。 电视里的直播节目也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实际上那个支持人提出的问题正好是节目最后一个问题,这样的直播节目的时常都是严格把控的,即便主持人有心再问,一旁早就已经气急的晏褚的经纪人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因此在晏褚自爆隐婚且离婚的惊天大料没多久,节目的片尾片就正常播放了出来,龙莫棋看着晏渣男消失在电视里,跺了跺脚,这才跟着于心妍离开。 ***** 【三金影帝自爆隐婚十二年,八一八影帝的神秘娇妻】 【隐婚又离婚,影帝自爆为哪般】 【隐婚丑闻,晏褚粉丝表示脱粉】 【于娜娜,影帝的神秘爱人】 ...... “啪!” 刘江涛将几封最新出炉的杂志甩在了晏褚面前的桌子上,气急败坏的狂抓着自己的脑袋,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大背头发型,此时几乎成了稻草窝。 “我的大祖宗诶,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要是换一个咖位小一点的,刘江涛早就开骂了,可眼前这个大影帝不行啊,打不得骂不得,即便对方做了一件震惊娱乐圈的大事,他也不敢对他说一句重话。 “你说说你,要公布自己隐婚的事,就不能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吗,这样一来我也能实现和媒体通气,多准备一些水军,至少在舆论上不能负向评论一面倒啊。” 刘江涛是知道晏褚隐婚的事的,为了防止他手头最大的摇钱树的那个妻子不省心给他惹麻烦,私底下他和对方有不少接触,在确定了对方无害后,才没有做出后续的准备。 可没想到防了于心妍,自己这颗摇钱树却玩起了自爆。 “江涛,我已经三十五了。” 晏褚对对方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点了点那几摞杂志报纸,直视刘江涛的双眼。 “现在的反应并不是不可控不是吗?” 晏褚既然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准备,当初原身被爆出隐婚丑闻,是在他被警察以吸.毒.藏.毒罪名带走后,而且隐婚也是敌对方的爆料,添油加醋,增添了许多莫须有的赘述。 而现在不一样,隐婚的事是他主动提及的,而且这么些年,除了那些显然是新片炒作的绯闻外,他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被爆出和那些女星或是富婆有什么亲密举动或是夜宿酒店这样的猛料过,即便是炒作,顶多也就是两人加上双方的经纪人或是助理一起吃个饭,拍照的时候选好只有两人入框的角度,等需要澄清时,再把全员合照放出来。 因此认真点说,那些绯闻实际上也是不存在的。 这样洁身自好,有作品,有话题度,并且靠三座影帝奖杯奠定了自己在娱乐圈位置的三十五岁影帝,自己向大众宣布自己当初欺骗了大家,其实早就已经结婚,似乎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他在电视里的那一番真挚的告白,在部分粉丝或是路人的眼里,还能有一个敢作敢当的名声。 十二年,那是晏褚刚进娱乐圈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个新人,或者选择隐瞒也是因为经纪公司要求的缘故,或者说是处于为了保护妻子的原因。 对于真正喜欢他的粉丝来说,这都是现成的借口,至于那些女友粉或许会接受不了,不过到了晏褚这个程度,太过年轻做事过于冲动的女友粉只占了少数,加上这次自爆来带的曝光度,或许并不会大规模脱粉,没准还能让他的人气更上一筹。 刘江涛也是娱乐圈的老油条了,他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没真的发火。 “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提前和我通通气啊。” 刘江涛气势一弱,又抓了把头发,瘫坐到一旁的皮椅上,从事情发生之初,他的几个手机就没停止过铃响,除了要和晏褚代言的厂家解释这件事,还要和那些正在洽谈中的电影综艺的导演说明,虚火上身,口干舌燥。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隐婚的事瞒不住了,有人想借这件事来对付我。” 晏褚没打算瞒着刘江涛,结合原身的记忆,这个经纪人还是很可靠的,至少在原身被人人唾骂的时候,他还坚持帮他活动关系,想让他重新站起来,只可惜原身那时候斗志全无,选择跟着于心妍出国,也不知道他最后混的怎么样。 “这件事整个公司除了我,也就大老板知道,难道是你和于心妍不小心让人拍到了?”刘江涛脸色一变,他说晏褚这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原来是瞒不住了。 “是于心桐,她是心妍同父异母的妹妹。” 晏褚转身站在房间的落第玻璃窗边,抬头朝下望去,公司外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记着和他的粉丝,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动静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之前因为心妍的关系,我对她过关照了几分,只是她似乎不满足,想要借着我的身份闹一些事,更重要的,于心桐,她的秘密男友,是楚天河。” 晏褚转动着无名指的戒指,现在楚天河才刚刚走进大众的视线,因为和原身当初第一部偶像剧相同的角色设定,加上和他有三分相像的外表,已经在公司的操作下,打出了小晏褚的称号。 刘江涛也是好一会儿才想起公司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晏褚的意思。 从古至今娱乐圈的小字辈想要摘掉前头那个小字,要么惊才绝艳到给人留下深刻记忆,要么就彻底搞臭前头那个大字辈,不然前辈在的一天,他就只能是一个不入流的替身。 楚天河只是一个小新人,刘江涛之前一直没把这个新人放在眼里过,现在听晏褚这么一说,再结合他和于心桐的关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那个新人野心不小啊。 不过...... 刘江涛眼神复杂的看着晏褚的背影,因为对方背对着他,他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之前他一直以为晏褚对于心桐有意识呢,对方已婚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但是娱乐圈这么一个大染缸,只要晏褚不闹出淫.乱排队,不吸.毒,刘江涛对他的容忍度就能无限高,只是他没想到原来晏褚是因为于心桐是于心妍的妹妹才对她格外不同。 于心桐,于心妍,这么明显的问题他这个经纪人居然没有发觉,还误会了他们家痴情的大影帝。 刘江涛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原本气势汹汹想要问罪的火焰更是减低了两分。 “这件事的事态暂时控制住了,那些想要趁机借光的人,我会处理好的。” 刘江涛指的是于娜娜,当初捧红晏褚的那部偶像剧的女演员,那部戏捧红了男主男配,玛丽苏女主角的扮演者于娜娜反倒受到了诸多骂声,都是骂她不该辜负晏褚扮演的那个好男人的,这些年星途不顺,就在一些十八线的野鸡片场混日子。 晏褚自爆隐婚,结合他结婚的日子,正是他第一步影片拍摄期间,于娜娜那边估计动了歪心思,发了一些意有所指的通告,让人以为她就是影帝隐婚的对象,加上这些年她没拍太多片子,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攀上了影帝准备洗手作羹汤的最好证据。 刘江涛那么精明,当然不会允许于娜娜那样败坏晏褚的名声,她这些年为了增加曝光,发布了不少露骨的性感照片,群众感官并不好,现在舆论还很好把控,只要操控得当,就能给晏褚塑造一个痴情长情的好男人形象,但要是他痴情的对象是于娜娜那样的人物,舆论的倒向就不好说了。 晏褚这边自爆了一个大料处理的却还算游刃有余,于心桐就不同了,她明明察觉到了晏褚对自己的好感,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更让她气愤的是在参加明星直播间前,她和经纪人已经提前买好了通告和水军,就打算在节目播出结束后大炒特炒她和晏褚的绯闻,定金也给了,现在晏影帝隐婚的消息一出,加上他在直播节目中直截了当的说了她于心桐不是他大影帝喜欢的类型,之前的铺垫就好像是一出笑话,一巴掌狠狠拍在了于心桐的脸上。 19.隐婚的渣影帝 “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说了晏褚已经对你产生兴趣了吗,还说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向你表白,那时候咱们之前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现在怎样,他不仅自爆了隐婚,还在咱们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于心桐的经纪人宋迭是和刘江涛差不多时间来晨心的,还有过一个小过节,刘江涛运气好,晏褚就是他一手挖掘出来的,现在算是晨心的金牌经纪人。 而宋迭比起刘江涛来就差了些,这些年他手里出过不少小花和小鲜肉,只可惜繁华期太短,至今没有一个老资历的影帝影后帮他撑场面。 他这个人最小心眼不过了,一直视刘江涛为眼中钉,想要争抢他在晨心的地位,因此从自己现在力捧的小花于心桐最终知道晏褚隐婚的事实,并且得知她和楚天河的打算后,宋迭是全力支持的。 这些年他好歹也带出了不少二线明星,在圈内也有自己的人脉,当初于心桐他们的计划能成功,宋迭在里头的作用绝对不容小觑。 “宋哥,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于心桐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她知道晏褚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这些日子里,她也一直扮演着一个善良温柔,同时带着一些小俏皮的可爱女孩儿。 当初晏褚能够和于心妍结婚,就意味着他对于心妍是真的喜欢的,不过都结婚十二年了,再美的女人也看腻了,于心桐相信晏褚的喜好或许不会改变,可他更需要一些新鲜的调剂。 所以她一边模仿于心妍,一边又显露出自己和于心妍不同的地方,那个无趣的女人就和她妈一样,也怪不得让人家抢走男人。 于心桐一直都不喜欢于心妍,这恩怨还得追溯到上一辈。 于家以零件制造发家,在于心妍和于心桐的父亲那一辈也就是一个小厂子,萧如琴,也就是于心妍的生母,当时是一名高中的音乐老师,两人从小学就一个学校一个班,算得上青梅竹马,于是毕业后第二年,于建坤就和萧如琴结婚,那时候也没有谁高攀谁。 于建坤算是经商奇才,在短短十年内就将于家的小工厂发展到华国零件制造业小有名气的程度,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丝毫不差,生意好了,应酬也就多了,于建坤从一开始的逢场作戏,到后来忍不住诱惑包养了一个刚进娱乐圈的小嫩模,也就是于心桐的母亲林茜。 林茜进娱乐圈本来就是冲着钱去的,她偷偷将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片,在她发觉自己怀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家二老一直埋怨儿媳妇没有给于家生个男孙,在林茜大着肚子找上门来后当即就要求她把孩子生下来,虽然不能让她进门,但是于家能给她一大笔钱,让她以后衣食无忧。 可萧如琴的眼里是进不得沙子的,她没想到恩爱的丈夫居然背着她做了这样对不起她的事,任凭于建坤再三恳求道歉,依旧决绝的离婚,并且争取到了女儿的抚养权。 林茜借肚上位,只可惜于建坤恨透了她基本上不回家,于家二老看她生了个孙女,对她和于心桐也是淡淡,反而更加怀念起了之前那个媳妇,毕竟林茜之前只是他们儿子包养的小蜜,在两老看来,这样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以为她怀着的是孙子,不然绝对进不了他们于家的门。 于心桐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林茜日复一日的告诉她之所以爷爷奶奶还有他爸爸不喜欢她,都是萧如琴和于心妍在里头使坏,她要报复她们,让她们生不如死。 更重要的是当初萧如琴和于建坤离婚,还带走了于家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在于心桐看来于家的一切都该是她的,所以她要从于心妍那儿把那些东西都抢过来,作为利息,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她也要抢过来。 设计晏褚,除了想要帮助自己和心爱的男人在娱乐圈更进一步外,还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也就是于心妍的丈夫,不过这一点,原身并不清楚。 “宋哥,这里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你再给我一个接触晏褚的机会,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 于心桐不信晏褚对那个女人还有感情,她也是女人,对情感的变化感知最敏感,晏褚对于心妍或许还有亲情,但绝对不是爱情。 “你有把握?” 宋迭没见过晏褚那个神秘的妻子,只是他知道于心桐那个姐姐今年应该已经三十二了,这个年纪的女人,保养的再好能有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来的鲜嫩吗,尤其于心桐的资本并不低,吹弹可破的肌肤,盈盈不可一握的纤腰,还有那两团几乎要从衣服里破体而出的两团丰盈,无不挑动着男人的神经。 即便放眼整个娱乐圈,于心桐这样的相貌身材也是不可多得的,这也是他为什么相信她能迷倒晏影帝的原因。 有这般本钱,加上了解影帝的喜好,想不赢都难啊。 “在晏褚自爆隐婚前,刘江涛替他接了一个综艺节目的嘉宾,那个节目的编导和我关系不错,如果可以我会让你成为第二位神秘嘉宾。” 宋迭想了想,不论怎么样,于心桐还有晏褚隐婚妻子同父异母的胞妹身份,就算没法把刘江涛手里的王牌斗下来,他也能借着这层关系帮她好好炒作一番,至少要借着这件事,让于心桐彻底奠定当红小花的位置。 他心里发了狠,刚刚他口中所谓关系很好的编导实际上也就是面子情,在这当口,估计有不少人打上了和影帝同上一个节目的主意,虽然重点肯定在晏褚那儿,可至少借着东风,也能增加不少的曝光率。 要把于心桐推出去,他估计得出不少血了。 “什么综艺节目?”于心桐有些好奇,她在之前还没听晏褚讲过。 “就是梨子台那个一下子捧火了五位明星的综艺,萌宠向前冲。”宋迭深深看了于心桐一眼,“我记得你有一只经过专业培训的金毛犬,用来参加这档节目正好。” 这个世界生活节奏快,许多人为了缓和紧绷的神经,习惯养育小宠物,更多人的因为没有养育小宠物的时间或是精力,就把云吸猫,云养狗贯彻到底。 萌宠向前冲是以明星以及明星所养育的小萌宠为主角的一档综艺节目,当初筹划之初,看好的人并不多,因此五位常驻嘉宾最火的也只是一个二线男演员,谁知道节目一经播放,一下子就火爆了整个暑期档,五个常驻嘉宾的人气上涨,接代言,接剧本更是接到了手软。 晏褚作为影帝,加上曾经在他的微博平台公布过几张自己养的哈士奇的照片,所以也曾是节目组重点邀请对象之一,只是晏褚那只晏傲天基本上都是于心妍养着的,和他这个主人配合并不算默契,所以晏褚拒绝了节目组的邀请。 只是随着节目的火爆,刘江涛又动了心思,答应了节目组客串嘉宾的要求,他要上的是这档节目的最后一期,也是作为压轴嘉宾的存在。 “宋哥,你真能让我去参加萌宠向前冲?” 于心桐难掩激动,她的那头金毛就和晏褚的晏傲天一样,基本上就没有亲自养过,只是金毛不同于哈士奇,本身就脾气好,而且还是专门特训过的金毛,于心桐觉得凭借这个节目,自己的人气一定能够有大幅度的提升。 “那是当然,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宋迭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我,晏褚自爆了隐婚和离婚的事,可别忘了,在这儿之前,公司已经预热了不少晏褚和于心桐的绯闻,隐婚影帝和他的绯闻对象,多么大的一个爆点,想来梨子台那里是不会拒绝的。 他还得多谋划谋划,这件事绝对不能出错。 ***** “萌宠向前冲?” 这边晏褚也在看他近期的行程,作为一个影帝,他接剧本还是很谨慎的,在他来的时候,原身正好完成了两部电影的拍摄,短期内不会再接拍电影,这也让晏褚松了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行程表,除了几个原定的品牌站台活动,也就只剩下这个综艺节目了。 这还借了他之前自爆隐婚的光,刘江涛帮他推了不少活动,现在他可是所有媒体争相追逐的对象,除非确保万无一失,不然刘江涛都不敢让他出现在公众视线前。 不过这个综艺节目的合约早就签下了,即便是刘江涛也不好把它给推了。 “嗯,你和你家傲天的感情不是不错吗,再说了,哈士奇,蠢萌蠢萌的,肯定很吸粉。”刘江涛想也不想地说到。 “再说了,你不是想要追回于心妍吗,她那么喜欢你们家傲天,这不就是个现成的机会吗?” 机会....... 晏褚想着那个在识海里冲着自己一顿嗷嗷嗷,顺带用自带眼线的小眼睛鄙视了自己一番的蠢狗,忍不住有些头疼。 21.隐婚的渣影帝 于心妍一进门就在玄关处看到了晏褚换下来的那双男鞋,立马意识到现在谁在房间里,她微微有些紧张、期待以及更多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好友面前,她能洒脱的说出放弃的话来,可是电视中,晏褚的那翻表白如何不让她动容。 十二年前的那个晏褚,给与了于心妍太多太多的感动,他教会了她怎样爱一个人,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是和他一起尝试的。 只是在随后的几年里,随着晏褚越来越忙,夫妻俩聚少离多,有时候一年往往只能见到几面,再多的爱情也开始渐渐的随着时光积淀,到现在,当初炙热的情感还剩多少,连于心妍自己都说不清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晏褚不仅仅代表了她曾经那份深沉热烈的情感,还代表了她十二年的喜怒哀乐,更代表了一份执念,他的名字和于心妍早就纠结在了一块,对于于心妍而言,早就是她所摆脱不了的存在。 于心妍看着那双鞋神色莫名,嘴唇微抿,屏住呼吸没有换鞋就往客厅走去。 这时候晏褚正握着晏傲天的两只狗爪,诉说着他对它的父子情深。 “你......来做什么?” 于心妍的声音很好听,温婉柔和,如潺潺流水,轻柔中带着一丝妩媚柔情,吴侬软语,一听就是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毓秀女子。 原本她是想问对方明明都答应和她离婚了,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想着白天看到的电视直播,又心软的没有问出如此生疏绝情的话。 “妍妍。” 晏褚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马上从沙发上起身,看着于心妍的眼神满是欣喜。 “嗷嗷嗷嗷!” 晏傲天看到妈妈出现了,欢呼着朝她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于心妍下意识的蹲下身,保住晏傲天的脑袋帮它顺了顺毛,在发现它身上黏着的羽绒絮时抚摸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晏褚一眼。 宠物似主人,晏褚总是让她伤心,晏傲天也不逞多让,最会惹她生气。 晏傲天傻呆呆的早就忘了自己闯祸的事了,吐着舌头被摸的老开心了,咧着嘴,眼睛眯成了一道黑色的弯弯眼线。 “刘哥给我接了一档综艺节目,萌宠向前冲,下个礼拜就要开拍了,到时候我会带着傲天一块参加。” 晏褚看着于心妍,低沉着嗓音说到。 所以他忽然出现,只是为了带走傲天吗?于心妍忍不住有些心酸的想着。 说起来晏傲天虽然是于心妍一手带大的,可确实是晏褚的狗没有错,于心妍想开口把晏傲天留下来,可是晏褚的综艺节目一定是一早定下的,现在再去找一条合适的狗培养感情也来不及。 “好,不过如果等哪一天你不想养傲天,或者没工夫照顾它了,可以把它带过来。” 忍住心底的不舍,于心妍抹了把晏傲天蓬松的毛发,把它朝晏褚站着的方向推去,自己则是转身想要上楼。 “嗷嗷嗷。” 晏傲天觉得自己前途堪忧,它妈妈居然不要它要把它还给渣爹了,果然因为父母的不幸福,连带着它也要成为单亲家庭的狗了吗? 晏傲天夹紧尾巴,按照这个方向发展,如渣爹叙述的那般狗生惨状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啊。 它觉得不能放任爸妈分开,它要做一个有爸爸妈妈同时疼爱的宝宝。 这么想着,晏傲天赶紧挡在于心妍离开的方向,用自己肥胖的身躯阻挡她的离开。 “这是我参加的最后一个综艺节目,等完成现在的一些合约,我会彻底退出娱乐圈。” 晏褚看着于心妍的背影说到,让她正在准备绕开晏傲天往上走的动作一顿。 “为......为什么?” 于心妍拳头紧握,眉头微蹙,转过身诧异的看着他。 对上晏褚的眼神,她隐隐意识到,或许,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她能够这样想吗? 可是这一切为什么来的那么迟,为什么要在她已经准备彻底放弃他之后。 “因为你。” 这个回答,晏褚说的毫不犹豫,他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演戏,原身取得的成就已经足够了,在最好的时间隐退,是最好的选择。 晏褚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性格,让他常年和媒体和狗仔玩游击战,并不是他的风格。 “太迟了......太迟了......” 于心妍踉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眼前仿佛弥漫了一阵雾气,让她都快看不清晏褚的脸。 如果在她提出离婚前,听到晏褚的这番表白,她会很开心,或许说会开心的疯了,可偏偏是在离婚后,在她准备放弃一切以后。 她有些心慌意乱,只想着躲开眼前这个善变的男人。 “不迟。” 晏褚怎么会让她躲开呢,他几步上前,将那个似乎想要逃避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 “我知道曾经我做了很多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我放了太多的精力在我自己的事业上,我辜负了我们最好的十二年,可是妍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我们去你最想去的普罗旺斯,去看你最想看的北海道的大雪,就如同十二年前的我们一样,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认识的机会。” 于心妍靠着男人宽厚的肩膀,她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体温和砰砰砰的心跳,那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让她忍不住有些沉醉。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 情话太美妙,尤其是晏褚所描述的未来,可是于心妍不敢相信。 当初他也曾一次次告诉她会公开他们的关系,会渐渐减少他的工作量,可是一次次的结局都证明他只是在骗她。 更重要的,于心妍的心里还有一根刺,那就是晏褚和于心桐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难道那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吗? 想着曾经在那仅有的相处中,晏褚谈起她那个妹妹双眼放光的模样,于心妍的心一冷,一下子清醒过来,挣脱开了晏褚的怀抱。 “你不需要胡思乱想,前十二年是你在等我,现在,换我等你了。” 晏褚握住于心妍的双肩,眼神深情而又执着的看着她,深邃温柔的眼神,让于心妍的呼吸都停止了好几拍。 不得不说,他的那句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于心妍再一次被蛊惑。 “而且我们还有傲天,你想要它做单亲家庭的孩子吗?” 晏褚指了指趴在一旁吐着舌头的蠢狗,于心妍还隐隐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嗷嗷嗷呜!” 晏傲天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圈玩,它不想做单亲家庭的狗,它想做父母双全的狗啊。 “你胡说八道。” 于心妍有些羞恼,正想抬脚踩晏褚时,忽然想起当初晏傲天刚刚来到这个家里时,晏褚就是指着那个刚断奶不久,还是个灰白团子的晏傲天,笑着说以后这就是他们俩的孩子,她是妈妈,他是爸爸,那时候他们虽然聚少离多,可远没有现在这样紧张的关系。 这么一想,于心妍的心就忍不住软了几分,原本要踩下去的脚也收了回来。 晏褚看的出来,这是于心妍动摇的前奏。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打开这么多年积攒的心结,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晏褚不禁有些庆幸了,好在他来的第一天就答应了离婚,这么一来,一切都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随便你,我现在想要休息了,你带着傲天赶紧离开吧,玄关处的柜子有它最喜欢吃的狗粮,狗窝里的是它最喜欢的一些玩具,你都带走吧。” 于心妍挥开晏褚的手,只想落荒而逃。 “你怎么还不走。” 在她踏上楼梯停顿转身后,见到晏褚还站在原地,晏傲天则是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想要上楼,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现在无家可归啊,所以妍妍,拜托你收留我吧。” 晏褚摊了摊手,然后将身上那件嘻哈风的宽松垮裤的口袋扯出来,里面同样找不出一粒硬币。 他的话确实不错,在离婚的时候,他就是净身出户的,可于心妍不相信他一个大影帝,会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刚刚应付了一群记者,妍妍,我好累啊。” 晏褚微微垂着眼,难掩疲惫,虚弱的模样隐隐勾起了于心妍几分心疼。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厚脸皮了,简直就是吃定她了。 于心妍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就上了楼。 晏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果然是个心软的女人呢。 *****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外界风风雨雨,晏褚就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每天早晨,他会做于心妍最喜欢吃的溏心蛋和松饼,午餐和晚餐基本上也照于心妍的胃口来,每天早晨,都会有人把当天份的食材送到别墅门口,这更让于心妍确定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求收留的男人就是个骗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她知道男人有钱,也没有开口让他离开。 至于晏傲天,它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了,以前妈妈为了控制它的体重,每天喂它的鲜牛肉和狗粮的分量是有严格配比的,现在掌勺的是爸爸了,它每天都能吃好多好吃的鲜嫩小牛排和小羊排。 幸福的晏傲天每天晚上睡觉都伸着舌头流口水。 果然父母双全的孩子是个宝,看在爸爸这么上道的份上,晏傲天决定原谅以前那个渣爹了。 今天如前几日那般,于心妍晨起梳洗完,正打算出房门的时候,又没忍住又进了趟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那顿火锅的缘故,于心妍的鼻子上长了颗小痘痘,她当即就拿起梳妆台上的粉底打算上个妆遮盖住这个瑕疵。 正准备上妆时,她立马又把手上的粉底放下,火急火燎的冲出了浴室。 她是怎么了,今天又不出门,不就是多了一个男人在家吗。 于心妍觉得自己妥协的太快,她咬了咬下唇,在下楼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成前几天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按照习惯,她朝餐厅走去,往常这个时候,晏褚已经做好了可口的早餐,她能在拐角处就看到穿着居家服的高大男人系着围兜,将早餐盛到餐盘里。 这个时候,如果对方发觉到她的出现,会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于心妍考虑着如果这一次对方又对她笑了,是不是该回一个微笑,这绝对不是原谅,只是因为她有礼貌。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这一次,本该站在厨房的男人不见了,厨房和餐厅空空荡荡的。 于心妍身形一僵,心中有些冷也有些委屈,只是第四天,他只能坚持四天吗? “嗷嗷嗷嗷!” 晏傲天开心的叼着自己的小牛骨出现在于心妍的面前,嘴角还沾着食物的残留,显然是刚刚饱餐了一顿。 于心妍看着晏傲天这副餍足弟弟模样,赶紧朝餐厅走去,桌子上摆着精致的早餐,还带着热气,即便屋里的人离开了,应该也才离开没多久。 于心妍眼尖的看到桌子上的牛奶杯压着一张纸,她赶紧拿起来看,看完了便签上写的内容,原本紧皱的眉头马上舒缓开。 “谁担心你去哪儿了。” 于心妍口是心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时她脸上的笑容有多美丽。 “晏影帝召开新闻发布会,传闻中的神秘妻子到底是谁,网上流传的流言蜚语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回答,不知道晏影帝会不会在今天给我们一个答案,锁定娱乐播报,等前方记者给您答案。” 于心妍洗完了早餐的餐盘,端着牛奶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晏傲天嗷呜叫着跳到了沙发上,毛茸茸的大脑袋枕在于心妍的大腿上,也转着眼睛看着电视机,仿佛能看懂似得。 “晏褚......” 于心妍正打算换台的动作一顿,看着电视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22.隐婚的渣影帝 “晏影帝,请问你的妻子是传闻中的艳星于娜娜吗?” 此时晏褚正坐在晨心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会场,坐在他身边的还有经纪人刘江涛和公司的对外发言人于明霞。 在场的都是正规报社以及一些网络平台的记者,那些三流小报的娱记连进会场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影帝隐婚的事情在网络上持续暴热的时间太长,虽然有经纪公司派水军引导风向,为防止粉丝以及一些路人出现逆反心理,这次的新闻发出会同时还是现场直播,和晨心娱乐关系最好的梨子台抢到了这第一手独家实况转播。 像这样的新闻发布会的提问环节,请哪家报社的记者起来提问都是很有技巧的,于明霞早在发布会开始之前,就和几家交好的媒体暗中通过气,还有就是一些国家台官方报社之类有信誉,有公信力的媒体方,他们不会问出太过火的问题来。 “不是,我和于娜娜小姐只在十二年前合作过一部电视剧。” 这一点晏褚并没有说谎,实际上在拍摄那部影片的时候,晏褚还只是个新人,当时的于娜娜背后站着一个煤老板干爹,根本懒得理睬他,等他火了,于娜娜的干爹喜欢上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就是她想攀旧关系,刘江涛也不会让她影响自己手上的当红炸子鸡。 “晏影帝,那请问你隐婚十二年的妻子到底是谁,她是圈内人吗?” 又一个记者站出来,现在网络上想要查出影帝隐婚妻子的人多不胜数,只可惜影帝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许许多多的女星被列为疑似对象。 不过能和影帝传绯闻,那是多少人巴不得的事啊,这里头有多少是被拖累的,有多少是自己那边放出风来炒作的,这就不清楚了。 “她是圈外人,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对于她的身份我选择保密,还请大家谅解。”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影帝说起那个神秘的隐婚妻子的眼神有多柔和,想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他那个妻子,不然也不会在事业巅峰期就自爆隐婚十二年的劲爆消息。 【到底是那个女人抢了我的男人!!!】 【我不信,晏褚是大家的,呜呜呜呜】 【呵呵,都是傻子吗,你们的影帝瞒着你们结婚了十二年,这样的男人你们还迷恋的要死要活的,别给你们爹妈丢人了好吗】 【楼上的,我们晏晏隐婚有错不假,但是我们粉丝能接受就成了,他也三十五了,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有那个闲心管好自家正主吧】 【只有我觉得影帝在巅峰期自爆已婚,很痴情很有男人味吗,路人转粉了】 【1,楼上的不止你一个】 电视台直播的同时,网络上的动静也不小,多少人此刻就盯着电视或是手机观看着这场直播,一边纷纷在晏褚以及他经纪人和经纪公司的微博上留言,当然,掐架也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前些日子公司的危机公关做的不错,多数人还是选择原谅晏褚的,毕竟这件事是他自己自爆出来的,相较于被其他人爆出来的那种受骗感好了许多,而且晏褚的年龄确实也是很大的优势。 他这个年纪,当初的女友粉都已经升级做妈妈了,更加包容一些,后来的女友粉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适婚年龄的人了,对此也有心理准备,再加上他走的不是国民男友路线,喜欢他的人除了喜欢他的脸,还喜欢他的演技,他的实力。 至于事业粉,他们只操心他接了什么好剧本什么好代言,只要女友不是爱做妖的人,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现场的人并不知道此时网络上的动态,他们依旧一个接一个的提着自己准备的问题。 “晏影帝,之前你说你和你的妻子离婚了,现在你想挽回她,能问问你们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吗,传闻是因为你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而那个第三者正是你的新戏时光与你有约的女二于心桐,请问这是真的吗?” 这次提问被叫起来的是八卦周刊的记者,他的问题一出,场上就开始出现了一阵骚动。 于明霞皱了皱眉,八卦周刊算是八卦杂志里数一数二的大刊了,他们的社长是圈内人最恨的狗仔王卓威,江湖人称周一见,这和他曾经爆过的一个惊天猛料有关。 卓威在明星心里的地位很低,耐不住吃瓜群众都喜欢他爆娱乐圈的料,为了不得罪这么一个人,圈里人多数的做法都是不交好也不得罪他,因此今天的发布会,于明霞也给八卦周刊去了邀请函。 发布会之初,她可是跟那个记者通过气的,怎么现在他居然问了一个这么离谱的问题。 网络上随着这个问题一出,瞬间也被引爆了。 【窝草,卓威老师的人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大家还记得之前粉丝探班时拍得照片吗,其中一张捕捉到了晏影帝看着于心桐的场景,那眼神可缠绵的紧,现在婚都离了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该不是怕前妻恼羞成怒爆他出轨的丑闻吧。】 【细思极恐,顶楼上】 【别家粉别来搅浑水好吗,你们再卖力,我们晏影帝的成绩也是你们拍马比不上的】 【呵呵,记者是被于心桐买通来炒作的吧,我们晏晏最爱他媳妇,对她只是前辈对晚辈的宽容,别自作多情了。】 【呵呵,脑残粉】 网络上因为八卦周刊记者的提问一片腥风血雨,发布会现场,晏褚却很平静。 在发布会开始之初,他和刘江涛就沟通过,在场那么多记者,不可能每个记者都遵守约定,报纸也是要销量的,为了话题度,很多记者可能会问一些不恰当的话题,更有甚者会试图激怒晏褚,如果影帝在发布会现场当场失态,想来会惹来更多的关注。 而且晏褚霸占了头条热度那么多年,许多和他走相同人设的男星未尝不想趁着这个时候对他下黑手,因此在一开始,针对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他们都已经做好了预想。 于心妍此时坐在沙发上,在刚刚记者提出和于心桐有关的问题时,她抚摸晏傲天脑袋的动作不由顿了顿,心情也有些紧张。 虽然她心里明白,在发布会上,晏褚根本就不会说和自己名声有碍的回答,可依旧想听听对方对前段时间他表现出对于心桐与众不同原因的解释。 “我不知道这位记者朋友是从哪里听来的不实消息,从头到尾,我对于心桐小姐都没有超出朋友以外的想法。” 这句话,晏褚说的极其肯定,话语掷地有声。 “我爱我的妻子,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在之前几年,为了事业,我们夫妻俩聚少离多,而且出于的私心,我一直不肯答应她公布婚讯的消息,错误全在我,她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人,在我们的婚姻里,她付出了百分之九十九,而我只付出了可怜的百分之一。” 晏褚的眼神中难掩愧疚和懊悔:“这场婚姻,我对不起我的妻子,因为我没有尽到一个作为丈夫的责任,我也对不起那些喜欢我的人,因为我向他们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我知道,这个错误会让很多人对我失望,但是我已经错了十二年,我不希望在接下去的日子,一错再错。” 【晏晏,不论怎么样我们小锄头都爱你】 【哎,果然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不过能让晏褚用事业做赌注的女人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吧,我只能选择祝福了】 【心塞,我爱的男人属于了另一个女人,祝福】 许许多多感性的粉丝还是忍不住为晏褚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而感动,纷纷送上祝福。 【不愧是影帝,演技真好】 【他说他和于心桐没关系就没关系,当群众都是傻子】 类似以上的留言也有不少,不过被刘江涛请的水军以及晏褚的一些死忠粉很快刷了下去,更多的路人选择吃瓜。 但是不得不说,晏褚选择自爆的这一步棋走的太好,群众对于那些主动认错的人还是很有包容力的,再加上这些年晏褚交给观众的答卷都是有质量保证的影片,从来也不做妖闹丑闻,路人缘极佳。 尤其女人们看着影帝此刻的表态,都快羡慕死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神秘前妻了,恨不得以身替之,压根就没有第二个想法。 当然,这里的全部人谁都没有于心妍来的感触大,她抱着晏傲天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嗷嗷嗷嗷。” 晏傲天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它觉得自己快死了。 “傲天,或许晏、你爸的话,能够再信一次,是不是。” 于心妍的话顿了顿,难得用上了晏褚这些日子多次用到的这个词,看着晏傲天的眼神无比温柔。 “嗷嗷嗷嗷嗷。” 渣爹给狗吃小牛排小羊排,他是个好爹,狗不要后爹,也不要后爹养的狗来和狗争宠。 可惜于心妍不是晏褚,听不懂它的狗言狗语。 看着晏傲天活泼开心的模样,于心妍给自己的妥协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她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没错,就是这样。 “晏影帝,十二年的隐瞒难道你就想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就结束吗,那些信任你的粉丝,那些信任你的观众,你有想过你隐婚给他们带去的伤害吗?” 刚刚提问的那个记者似乎并没有打算那么简单就放过晏褚,即便发布会开始之前,于明霞曾经说过每个媒体只能提一个问题,可他依旧破坏了这个规则,执着的朝着晏褚质问道。 晏褚皱了皱眉,他记得自己不层和八卦周刊交恶,即便是为了话题和曝光度,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过了,这个记者该不是被那边势力买通了吧。 “晏影帝,你为什么不肯回答呢,还是你心虚了?你犯下隐婚的错误,却依旧能够照常拍戏接代言,你不觉得这是对一些前辈的不公平吗?” 那个记者口中的前辈确有其人,那是一个比晏褚资历更老的男演员袁魁。 他算是晏褚刚入圈的时候,华国最当红的人气偶像,当初也对外标榜单身,受到万千少女的追捧。 当时袁魁正值转型期间,被拍摄到和剧组的女主演同宿一间酒店,以及一些亲密的照片,当时双发出来表态,表明他们是正常恋爱,并且痛斥了狗仔偷拍的行为。 当时除了少数粉丝,多数粉丝对于两人的恋情是支持态度的,毕竟女方的事业并不弱于男方。 可就在两人的恋情炒作的如火如荼,毫不避讳的在媒体的聚光灯下大秀恩爱的时候,那个被他们斥责的狗仔,也就是卓威爆出了袁魁隐婚八年,并且育有一儿一女,同时和三四名女性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的事实。 当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卓威靠这件事再次奠定了他狗仔大佬的位置,而袁魁也因为这一系列丑闻被大众唾骂,当初他的粉丝有多支持他,后来就有多不谅解他。 现在袁魁依旧混迹在娱乐圈里,只可惜没有了当初的地位,只能接演一些十八线的小电影以及网剧,这段时间晏褚爆出隐婚消息,袁魁当年那些老料也被再一次提起。 可要是说起来,这完全是两个不同性质的事情。 第一,晏褚隐婚的事是他自己爆料的,有认错态度,而袁魁在事发之后依旧想尽办法抵赖,直到证据确凿,才不得不出来和公众道歉。 第二,晏褚从头到尾只有隐婚一个错误,他没有和哪个女星有确凿的出轨证据,许多都只是媒体的捕风捉影,而袁魁婚外情多名女性是事实,甚至还有一个做亲子鉴定打过官司的私生子,这样的行为很难让女粉丝接受。 所以综上所述,那个记者把晏褚和袁魁相比较,在他的粉丝看来是很不可理喻的事。 因为他的这个问题,网上一下子闹开了花,那个小记者的微博暂时还没翻出来,他家大佬卓威的微博和八卦娱乐的官微一下子被粉丝给侵占了,纷纷要求他们这边给个说法,他们家晏褚怎么就和袁魁犯一个程度的错误了。 “这位记者。” 刘江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拿起面前的话筒,正打算替晏褚回答这个问题时被晏褚制止。 “我进入演艺圈十二年,期间,我以主演的身份参演了五部电视剧,七部电影的拍摄,以配角的身份参演了三部电视剧,五部电影的拍摄,还有若干友情出演的电视剧及电影,在这十二年里,我获得了华国电视剧和电影的最高奖项,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骄傲自满,而是我想说,对于那些真心喜欢我,支持我的粉丝,我交上了一份还算不错的答卷。” 【不是不错,是非常不错好吗,我们晏晏是华国最年轻的三金影帝】 【爱晏晏,不解释】 【想起了当初晏晏获得第一个影帝的那部绝地追击,泪目了】 ....... 不论原身在感情上是个多渣的男人,对于演员这份事业,他是问心无愧的,除了在成名之初的几部玛丽苏偶像剧,后来他接演的剧本都是保证质量的,而且演技无比过关。 除了其中几部冲奖的小众文艺片,他拍摄的电影无一不叫好又叫座,而且再激烈的武打戏爆破戏他都从来不用替身,轻伤不下火线,敬业精神是无可指摘的。 因为他的这段话,不论是粉丝也好,路人也罢,都回忆起了晏褚这些年交给观众的一部部作品,不提隐婚这件事,作为一名演员,他是优秀的。 而且他不吸毒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丑闻,热心公益,说是作秀也好,在大众看来,他给他的粉丝起了一个很好的带头模范作用,是一个优秀的偶像。 那些原本在喷他的黑子也暂停了一下攻势,其实这些黑子除了极少一部分闲得无聊的键盘侠之外,多数都是对家粉或是其他公司请来的水军,面对晏褚事业上的成就,他们还真找不出什么黑点来。 “在这里,我宣布,除了之前签订的没有办法更改的合约外,我晏褚,将永远退出娱乐圈。” 晏褚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些爱我的支持我的粉丝我很抱歉,骗了你们十二年,我履行了当初对你们许下的承诺,现在,我想最后任性一次,就当是我迟来的青春期,对不起!” 【卧槽卧槽卧槽】 网络上因为他这句话都沸腾了,影帝要退圈,这是愚人节玩笑吗? 路人都无比震惊,更别提他的那些粉丝了,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那傻哔——哔——哔——的八卦周刊记者,晏褚要是真因为他的话退圈,以后我每天都给他们总部寄花圈】 【哔——哔——哔——哔——】 许许多多的粉丝都暴躁了,辱骂责怪的话语充斥了卓威和八卦周刊的微博,此处只能用哔声代替。 卓威都纳闷了,最近他没爆什么有关流量小生或是小花的料啊,怎么大家都骂他呢,他还不知道自家小记者被人买通后做的蠢事,要是知道连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卓威还是很聪明的,他只爆料明星有确凿证据的丑闻,这样一来他就是占据主动位置的人,即便是粉丝气愤,还有更多的路人站在他那边,如今晏褚的事虽然惹来许许多都关注,可显然没有他卓威发挥的余地,因此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投入太多关注,基本上都是交给他的助力处理的。 有生气的,也有高兴的。 “小刘,你快打我一巴掌。” 梨子台萌宠向前冲的编导朝着自己的助理问道,嘴角咧到耳朵去了,笑的不能自已。 “导演,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小助理刚捧着策划组给的方案过来,看到编导这副模样,怀疑他是不是傻了,正常人谁会让人动手打自己啊。 “别废话,快给我来一下。” “导演,我不行啊。”小助理有点退缩,可惜被导演的大手一下子拉到了身边。 “那我真打了?”回手前他还再三询问了一遍,心里默念着爸妈开后门托关系给他找的工作,这巴掌下去估计要没了。 “啪——” “疼。” 小助理捂着肩膀,导演不是说让他动手打他吗,怎么他还没动手,导演就朝着他的肩膀狠狠来了一巴掌呢。 “疼就对了。” 导演笑的更欢了,“赶紧把策划组和宣传部的负责人给我找来,还有通知下去,今天两个部门加班,没有完成任务谁也不准回去。” 他冲小助理咧着嘴说道,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电脑前,继续傻笑。 小助理龇牙咧嘴的出了门,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不过好歹不是他动手打的导演,这工作应该保住了吧? “发达了发达了,影帝的退圈收官之作,该取什么标题好呢,影帝绝演,还是萌宠向前冲暨影帝双收官之作,哈哈哈哈,反正有了这个噱头,最后一期节目播出收视率破五完全不是问题啊,这应该能破咱们台今年的收视记录了吧,不仅仅是今年的,没准连之前的最高记录也能破,晏影帝啊晏影帝,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萌宠向前冲的编导已经乐疯了,在多数人哀悼的同时,他仿佛看到了升官发财后的自己,迫不及待的等着策划的宣传的人赶紧到来,好计划怎么将影帝退圈这件事利用到极致。 这一次晏褚可不是先斩后奏,在此之前,他已经和刘江涛认认真真的谈过一次了,对方劝了他很久,可终究还是答应了晏褚这个听上去让人无法理解的要求。 实际上晏褚本身和公司的合约已经即将到期了,之前的原身有自己成立工作室的打算,因此对于公司提出续约的要求持暧昧态度。 或许上一世公司正是觉得一旦晏褚和他们的合约到期,不仅不能再给公司带来利益,还会成为公司一些男星的竞争对手,所以才在他落难后持中立态度,而且很快将所有资源都倾向于楚天河,想要尽快捧出第二个晏褚来。 而现在晏褚提出永远退出娱乐圈,双方潜在的竞争关系就不存在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晏褚又答应会把自己手上的一些人脉关系交给公司,以后如果有复出的打算,也会优先考虑和晨心签约,他们更是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这些年,因为有晏褚这个王牌,刘江涛金牌经纪人的位置坐的很稳,而且现在他手上也不止晏褚一个明星,实际上晏褚发展的很顺,很多时候不需要他这个经纪人跟在身边事事都需要他安排,早在六年前他就开始带起了其他新人,现在手上有几个热度正高的鲜肉小花,一旦晏褚退圈,他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手头的其他艺人上,借着晏褚的余温,他手上的那些艺人也能再火一把。 人各有志,晏褚和刘江涛也是十几年的感情了,虽然不理解,可他还是选择了体谅。 因此在台下的媒体记者都陷入震惊当中时,早就已经通过气的台上三人显得极其冷静,于明霞眼看着媒体记者的情绪太激动,马上就叫来了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安保人员,宣布这次的记者招待会结束,让保安小心护送晏褚离开。 “他真的......” 于心妍看他真的向媒体提出退圈的消息,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晏褚对演戏的热爱,曾经他对她说过,三金不是终点,他想成为走出国门,冲向国际的影帝,他想自己的演技被更多的人认可。 可现在为了她,他居然选择退出了娱乐圈。 于心妍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她开始怀疑之前自己是不是太过疑神疑鬼,才会觉得晏褚和于心桐之间有过什么,也忐忑让晏褚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是不是太过分了。 实际上一开始她纠结的只是从不被承认的身份,以及聚少离多,仅有的几天见面时间,都无法和正常情侣一样外出,即便是想看一场新出的电影,也只能在家庭影院里观看的郁闷。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让晏褚真的放弃他所挚爱的事业。 “嗷嗷嗷呜。” 二哈伸着爪子拍了拍妈妈的大腿,仰着脖子拿舌头舔了她好几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它感受到妈妈现在高兴又难过。 这种感觉就好像它开开心心和家里的家具玩了一场我咬它,它被我咬的有趣游戏,结果妈妈罚它不准吃小牛排一样。 晏傲天赶紧又亲了妈妈好几口,只要被它亲亲那就不会难过了。 “晏傲天,你吃完饭漱口了没,你的嘴巴太臭了。” 此时电视直播已经结束,于心妍费力的抱起那只几十斤重的肥狗,想要拖着它朝浴室走去。 “嗷呜嗷呜——” 晏傲天意识到了危险,狗不要刷牙,狗的牙口很好,啃骨头都咔吧脆的。 明明它那么乖哄妈妈开心,为什么受伤的还是它。 晏傲天觉得自己的狗生十分的灰暗啊。 ***** 【晏晏为什么会选择退圈呢?实际上除了隐瞒了自己的婚姻,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而且他的妻子是圈外人,人家想过平静的日子不被打扰很能谅解啊,呜呜呜,不想晏晏退圈】 【都怪那个八卦周刊的记者,要不是他的提问那么恶毒,或许晏晏根本就不会想到退圈这件事】 对于晏褚的粉丝来说,今天是让他们彻夜难眠的一天,对于吃瓜群众而言,今天也是精彩到吃瓜吃到饱的一天,至于对那些和晏褚存在竞争关系的男演员的粉丝而言,今天估计是最幸福的一天了。 那些对家粉多数都受自家大粉的叮嘱,在这紧要关头千万别去触晏褚家粉丝的霉头,反正晏褚都要退圈了,就让他们自己安安静静的伤心,别到时候把火烧到了他们正主的头上。 多数粉丝还是理智的,在今天保持沉默,不过还有少数一部分低龄粉丝按耐不住,难掩欢快在晏褚的微博底下点火。 【呵呵,垃圾终于要退圈了,这样欺骗粉丝的存在恶心透顶,走了也好,能少看一些他演的烂片】 【隐婚一生黑,祝晏褚和他的粉丝原地爆炸】 【晏褚终于要退圈了,说实话真的感受不到他粉丝过度吹捧的所谓演技,在我看来晨心有许多优秀的新人,如楚天河、迪欧南之类的演技都甩他三条街吧,只是输在了资历上,实际上给他们多一些时间,完全能取代晏褚现在的地位,我看某些人是怕了吧,所以才会用这件事当借口,在最巅峰的时候急流勇退】 【楼上的你说的楚天河是我认识的楚天河吗,他超帅,虽然许多人都觉得他和晏褚有几分相似,似乎存在模仿的嫌疑,可是在我看来他比晏褚帅百倍千倍好吗,而且我有朋友曾经和他是高中同学,说真人比电视上帅更多,而且为人积极开朗,反正绝对做不出隐婚的事情来】 【楼上楚天河家的狗,你们家主子没把你们看好吗?】 晏褚的粉丝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这些拉踩的话简直气的爆炸,当即就和那些人在网上撕了起来。 或许是年纪的不同,楚天河现在也就将将二十五岁,这两年出演了许多霸道总裁、冷酷校草的偶像剧,吸收了许多低龄无脑的脑残粉,她们中多数攻击性极强,为了喜欢的偶像在网上和对家对骂几天几夜都不会累的,因此虽然粉丝的数量比不上晏褚的粉丝,但是在战斗力上绝对不可小觑 两家粉丝对骂,难免会有一些素质不好的人骂的比较脏,这导致原本双方持中立态度的粉丝也开始下场,一时间晏褚的微博和楚天河的微博底下腥风血雨,完全没法看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通知那些脑残最近安分点吗?” 楚天河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把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 本来晏褚今天宣布退圈,他是最开心的那个人,因为他的经纪人已经得到了上头的招呼,公司打算在晏褚离开后重点培养他做晏褚的接班人,毕竟他当初宣传的时候挂着小晏褚的头衔,如果利用的好,可以将晏褚的一部分粉丝吸收成为他的粉丝。 若说谁最不想看到自家粉丝和晏褚的粉丝发生争执,无疑是楚天河没错了,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对他之后的发展并没有好处。 “我已经和那些大粉说了,可是粉丝那么多,也不是所有人都理智的。” 楚天河的助力心疼的看着那个被砸烂的手机,这可是他用两个月的工资买的肾8,明星的助理工资并不算高,很多都只是为了接触自己的偶像,或者有意从事经纪人方向的工作才会来做助理这份工作的。 他心里有些郁闷,原本被公司分来势头正好,对外又开朗大方的楚天河的身边他是很庆幸的,结果来了他才发现,这个男人和电视上完全不一样,私底下的楚天河小气又暴躁,嫉妒那些比他好的,看不起那些比他混的差的,三无不时就爱拿他们这些助理生气,对外还要营造和他们亲如兄弟的爽朗大男孩人设。 “你出去吧。” 楚天河的经纪人宋迭走了进来,把那个小助理唤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我给你写了一封声明,你赶紧传到自己的微博上,这场骂战不能再继续了。” 宋迭现在也有些春风得意,刘江涛手上最大的王牌就是晏褚,没了晏褚,他们半斤八俩,以后这晨心谁是老大还说不定呢。 “操,那群脑残傻哔,连累老子替她们善后,妈哔——哔——哔——” 楚天河连爆粗语,生气的打开自己的手机,将宋迭传给他的文章复制了一份,上传自己的微博。 “以后注意点,这里是公司。” 听他满口污言秽语,宋迭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实在想不明白,于心桐好歹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为什么会喜欢上楚天河这样空有一张脸,实则满肚草包的男人。 “行了,我知道了。” 楚天河还没硬气到和经纪人对着来的程度,很敷衍的回答道,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实际上在外以及在于心桐面前,他都扮演的很好。 楚天河的声明很快就传到了微博上,通篇大概就是他很尊敬晏褚这个前辈,也对晏褚前辈退圈感到惋惜,他不希望自己的粉丝和晏褚的粉丝吵架,想大家好好相处云云。 楚天河的粉丝见状是消停了一些,不过晏褚的粉丝正在气头上呢,并没有停下对楚天河这一方的攻击。 【晏褚的粉丝也太霸道了吧,普天之下皆你妈啊,你喜欢晏褚就要全世界的人都喜欢晏褚吗,有人就喜欢楚天河怎么了,还不能有言论自由了吗,纯路人,看不过晏褚粉丝的行为才发声的】 【围观了事情的始末,实际上一开始就是几个粉丝不理智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上升到正主啊,而且楚天河都站出来替粉丝道歉了,晏褚的粉丝还想怎么样】 【心情很复杂,围观了事情的始末,一开始或许是楚天河那方粉丝的错,可是晏褚粉丝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忍不住对晏褚路转黑了】 【楚天河都出来发生了,另一边的主子呢?心虚装死了吗?】 接二连三的言论在网络上出现,并且有规模扩大,渐渐攻占双方微博的趋势,晏褚的粉丝只要一反驳,就很快被这也言论覆盖。 而另一边,原本平静下来的楚天河的粉丝看有越来越多的“路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也越发觉得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方的,也再次下场浑水摸鱼。 【八一八八卦周刊记者周乾和“白莲花”楚天河的□□交易,影帝退圈到底为哪般】 就在网络上骂战沸沸扬扬的时候,一则标题轰动的扒皮贴出现在了一个名为大黑客的微博上。 周乾就是今天在晏褚的发布会上问了很多过分问题的记者,这个名字一出现,又带上了现在和晏褚方粉丝吵的不可开交的楚天河,一下子就挑动了不少人敏感的神经。 这个扒皮贴连文字带图,描述了一个自称是晏褚路人粉的黑客粉丝好奇之下用了一些不太正义的手段窃取了那个记者手机电脑之类通讯记录,并且在里面查到惊天大料的过程。 账号是新注册的,ip地址显示在国外,并且每隔一段时间会换一个定位,显然那个黑客掩盖了自己的身份和踪迹。 整片扒皮贴看着触目惊心,根据聊天内容,可以看到原来那个记者今天白天之所以那么咄咄逼人,完全是因为受了楚天河那方的指使。 他和周乾原来是高中同学,两人感情十分不错,尤其是在一个成为明星,一个成为狗仔之后,来往更是密切了些。 聊天记录从前年开始,一直到现在,那个叫周乾的人替他做了不少事,当初他和一个男演员竞争一部偶像剧男主的位置,周乾帮他写了一篇不实报道,导致那个男演员那段时间黑料满天飞,所以那个角色最后落在了楚天河的头上,那件事后,楚天河给他转了二十万块钱,从此之后,他似乎尝到了甜头,两人私底下的合作也越发多了起来。 那个男演员此时也看到了这个扒皮贴,当下就让自己的经纪人报警,这些年他混的不算好,现在看到当年的真相,简直吃了楚天河的心都有了。 他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这两年楚天河为了上位,陷害了不少人,最近的就是晏褚,这次他花了大手笔,给了周乾五十万,就是为了让他在记者会上引导风向,搞臭晏褚的名声。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晏褚有退圈的打算,对他而言晏褚就是他在娱乐圈发展最大的竞争对手,因为晏褚的存在,所有人只会叫他小晏褚,他永远都做不了楚天河。 “怎么回事。” 宋迭看到这个报道都快气疯了,这些事楚天河都是瞒着他干的,要是他知道,绝对不会让楚天河自己私底下和周乾联系,起码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啊,不然等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不是完了吗。 “不可能的。” 楚天河自己也崩溃了,那时候他和周乾都刚进这个圈子,两人是好哥们儿,没想那么多很多事都是直接手机联系的。 等到他的位置越来越高,他也一直到这样不好,等于给了周乾一个天然的把柄,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把柄也,又何尝不是周乾的把柄,现在法律修缮了,像周乾这样散播不实新闻是要坐牢的,他不觉得周乾会做自绝前途的事。 而且他们俩互通有无,周乾帮他对付他那些对手,他给周乾偷偷摸摸传递一些娱乐圈的小秘密,如他一手爆料的当红小花被富商包养的新闻,那个新闻让周乾很得卓威的看重。 随着两人的利益交换增加,楚天河虽然还是担心,也渐渐的也就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了。 他哪里知道晏褚的粉丝里居然有一个那么厉害的黑客,居然能把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都给翻出来。 周乾也是,他们不是说好了每次商量完就把聊天记录都给清除的吗,他留着那么多的聊天记录,是想做什么。 他真是被他害死了。 网络上也因为这件事出现了新一轮的爆炸,尤其是楚天河的粉丝,根本就不相信这帖子是真实的,纷纷在底下留言博主p图造假,说是要告他。 那个博主自从发完扒皮贴后就神隐了,晨心的公关让微博删掉了那个帖子,可是有太多的人截图存证,这个消息根本就压不住。 最重要的,在这个扒皮贴后,陆陆续续有许多p图大神站出来证明这些图片全都不是p的,也有曾经和楚天河以及周乾在一个学校的同学站出来,表示没想到原来他们是这样的人。 最最生气的估计就是晏褚的粉丝了,他们的偶像就是被这样的小人给逼出公司的,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偶像在公司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尤其是晨心公关很快让微博删除掉了那个帖子的行为,更是让人觉得公司偏袒楚天河这个小人,或许晏褚退圈,和公司的不公平待遇也脱不开关系。 一时间,晏褚的粉丝爆炸了,连那些被楚天河的行为震惊到的路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要求晨心和楚天河方给个说法。 也有无数的人在晏褚方留言,希望他不要为了那些小人退圈,彻底合了他们的意。 或许是楚天河的那些行为太让人惊讶,连晏褚隐婚的事都不怎么被提及,大家仿佛失忆一般,完全忘了他这个错误,纷纷开始心疼起他来。 而当事人晏褚,将自己卡里剩下的一笔资金转入到一个不知名账户中后,看着网络上失态的发展,松了口气,终于有了一丝笑颜。 在接受原身的记忆时,他就发现了周乾的存在,似乎原身所有不好的爆料都有他的影子,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派人偷偷查了他和楚天河的关系,也把这条暗线给挖了出来。 不过也多亏了周乾那个人太过谨慎,还保留了和楚天河每一次交易的截图,这才使得这一仗打的这么轻松。 “网络上那些消息你都看了吗?” 刘江涛匆忙走了进来,看着晏褚面前电脑显示的界面,表情不是很好。 “没想到那个楚天河真这么不是东西,之前我还想着你说的于心桐的事是不是你太过敏感了,现在看来,估计全是真的。” 刘江涛不知道这些事全是眼前这个男人搞出来的,看着他轻松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在强颜欢笑,还想着该怎么安慰他。 “反正你也准备退圈了,别为公司的选择不高兴,公关部删帖不一定是偏向楚天河,只是因为他毕竟还是晨心的人,爆出这样的丑闻对晨心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拍了拍晏褚的肩膀,在昨天晚上,他还劝晏褚别退圈呢,现在想想这圈子里实在太多乌漆嘛黑的人和事,成名这么多年,晏褚钱和名都有了,确实不需要在这名利场拼搏了。 而且晏褚现在退圈是在他最好的年纪,没准几十年后提起这个时代的影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会怀念他,为他感到可惜,将他现在出演的影片奉为经典呢。 “刘哥,在圈内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是我放不开的。” 晏褚当然不生气,“等拍完萌宠向前冲,我估计会出国一段时间,正好避开圈子里的风风雨雨,等我回来的时候,这些事的风头也该过了,你放心,出门在外不会忘记给你带礼物的。” 处理了一个楚天河让晏褚的心情很不错,也有时间开玩笑了。 “怎么,弟妹原谅你了?” 刘江涛听了他的话放心了,脸上的表情一松,打趣的朝晏褚问道。 “还在努力中。” 他伸了个懒腰,明明不是一个很文雅的动作,可是配合那样一张妖孽的脸,看着怎么就那么诱惑呢。 “不过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不得不提醒你。”刘江涛正了正神色。 “什么消息?”晏褚皱眉,他知道刘江涛的性格,不是真的不好的消息,他不会那么严肃。 “萌宠向前冲最后一个嘉宾定下来了,是于心桐,不知道宋迭用了什么关系。”刘江涛的脸色有些黑,他现在可是知道于心桐和楚天河之间的关系的,再加上楚天河也是宋迭手里的艺人,一起拍综艺,谁知道那几个人又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和制作组沟通,一个二线小红星和最后一次接演综艺的影帝,想来他们也知道哪个更重要,只是违约金罢了,你还赔得起。” 刘江涛私心不想晏褚和于心桐参演同一个综艺,虽然晏褚解释了他当初对于心桐另眼相待只是因为她是于心妍的妹妹,可作为男人,将心比心,他觉得晏褚或许对于心桐那个年轻的大美人还是有些想法的。 他不想晏褚在最后一次综艺节目里马失前蹄,既然是退圈前的最后一场演出,那必须给所有人都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如果做不到,那就干脆不要接了。 “刘哥,你知道我和心妍离婚了吧,我净身出户,现在我的身上可是一毛钱都没有,哪里赔的起巨额的违约金啊。” 晏褚笑了,就在几分钟前,他唯一一笔私房钱都花光了,还真赔不起那笔在之前看来并不算特别多的违约金。 “净身出户!” 刘江涛作为晏褚的经纪人是知道他这些年究竟赚了多少钱的,除了一些房产的投资,他还开了许多餐饮店以及同名服装品牌,这些投资带给他的收益都不算少,这样大一笔庞大的财富,他说给就给了? 这时候刘江涛是真的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很爱他的妻子了。 “要是弟妹不肯原谅你,那就回来吧,怎么着也不能饿死啊。” 他拍了拍晏褚的肩,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还是个情痴呢。 “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晏褚不会演戏啊,至少没有原身那么精湛的演技,让他重回演艺圈,那估计得败坏原身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吧。 “刘哥,不用帮我推了那个综艺,你放心,我好歹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了,只是几天的拍摄时间,他们做不了什么的。” 晏褚心里想着,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应该被逼急了吧? 上一世他们让原身尝受了被毒瘾纠缠,身败名裂的滋味,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该赔偿回来,楚天河的事,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晏褚看着天际笑了笑,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是被原身弥留时那段疯狂又痛苦的情感影响了,以前他可是一个很和平的人,现在一想到报复的事,怎么就那么爽呢? 他转动了一下手上并未摘下的戒指,说起来,对于上一世的记忆,此时回想起来似乎成了一部曾经播放过的电影,他记得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幕幕,可是不会再为里头那个自己曾经的感动,欢喜,难过而有任何情感的触碰。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是系统的作用吗? ***** 当天晏褚回到家,于心妍和他默契的都没有提及白天发布会上发生的事,但是两人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相处发生了改变。 最明显的改变估计就是于心妍对晏褚的态度了,不再是那么避之不及,晏褚的卧室顺利的从一楼客房,换到了二楼的客房,他虽然依旧不被允许进入于心妍的房间,却不再被她抵触一些较为亲密的,例如牵手拥抱的动作。 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回到了曾经婚后那一段时光,他们会在吃完饭后乔装打扮去小区的花园里散步,会去家附近的超市,就和普通的夫妻一样采购生活必需品以及当天的食材。 没人察觉到那个皮肤黝黑,大粗眉,单眼皮,还带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的男人就是现在网上热议的晏影帝。 于心妍觉得,或许等他们去了国外,去了那些很少有人认识晏褚的国家后,她真的能放下曾经那些不愉快,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发生改变的男人实在太让她心动,所有的自制力在他面前仿佛都只能溃不成军。 “你们这次去的是四亚,现在是四亚最热的时候,别忘了把防晒伤带上。”这还是于心妍离婚后第一次进入晏褚的房间,她是被那个男人的厚脸皮哄来的。 “还有换洗的衣服也得准备好,这个床单是新的,不过我用洗衣机洗过,出门在外即便是最好的酒店,床单被套都不一定干净,你的皮肤很容易过敏,还是带上家里的被单比较好。” 于心妍早就已经习惯了替他整理行礼,虽然这样的事一年她大概也只用得着做一回。 “还有这个防蚊虫的药膏和喷雾,我给你放在行礼最外层的隔袋里。” 她正忙着给晏褚整理东西的时候,忽然从后面被晏褚给抱住了。 “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男人的气息就在耳际喷吐,让于心妍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可以以我助理的身份出现,难道你就放心于心桐和我在同一个节目里拍摄?那个不怀好心的女人可是一直觊觎着你男人纯洁的肉体。” 晏褚觉得自从跟了这个不负责任的系统,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实际上于心妍的态度软化的那么快,跟晏褚和她那段促膝长谈时说的话也不无关系。 在他的讲述中,自己只是偶然间从于心桐口中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不知道她们长辈之间的恩怨,对小姨子多照看几分的罢了。 只是在相处中,晏褚渐渐发觉到了那个小姨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和他这个姐夫相处时,隐隐带着挑逗和勾引。 当时他就决定和于心桐保持关系,可谁知道网上就出现了关于他和于心桐绯闻的爆料,而且他也在那时候发觉了她们家里的恩怨情仇,以及于心桐似乎想要和楚天河联手陷害他的事实。 那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保持原本的接触,并且在和她的相处中,俏俏打听她和于心桐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惹来了她的误会。 因为有楚天河之前的丑闻,于心妍很快就相信了晏褚的解释,加上这段时间晏褚的表现实在太好,好到她都快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现在回想起来,晏褚除了在谈话中多了提起于心桐的频率,她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晏褚对于心桐有其他心思。 久而久之,于心妍自己都觉得或许是自己冤枉了晏褚,并且多了几分愧疚。 她隐隐猜到了于心桐勾引晏褚的真相,从很小的时候,凡是她拥有的东西,于心桐就想抢回去,那时候爷爷奶奶觉得愧对她和妈妈,对她比以前更好了,相反于心桐的妈妈不讨爷爷奶奶的喜欢,连带着她在于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即便于心妍从来就没要过爷爷奶奶给与她的补偿,可于心桐依旧恨上了她,反而怪她是破坏他们一家幸福生活的存在。 于心妍觉得晏褚会被于心桐嫉恨上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的缘故,为此,她心虚还来不及,对待晏褚的态度自然就软化了许多。 “你......不要脸......” 虽然态度软化了,可是于心妍觉得男人越发得寸进尺的行为也是惯不得的。 “我的妻子不原谅我,我还要脸干什么。” 晏褚想也不想的说到,边说他还边指了指在一旁偷偷叼了一件他的衬衫在边上撕着玩的晏傲天。 “人家的狗都有爸爸妈妈跟着,你难道舍得咱们儿子被其他狗嘲笑吗?” 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听得于心妍都忍不住笑了。 “嗷呜嗷嗷呜。” 听到自己的名字晏傲天一下子来了精神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宠物之心的缘故,除了晏褚能够听懂它的话外,它变得比以前更加机灵精神了。 具体表现在每次撕家后都知道毁尸灭迹了。 此时晏傲天就用自己的两条后腿把那件被它撕的稀巴烂的衣裳塞到了衣柜底下,然后眨着无辜的烟熏大眼睛,看着于心妍软乎乎的叫着。 “嗷嗷嗷。” 狗是爸爸妈妈的宝宝,不要被其他狗看不起。 它抱着于心妍的小腿,拿脑袋蹭啊蹭的,完全就是成精的架势。 “事先说明,只是助理。” 我还没原谅你呢,后头这句话于心妍是在心里默默说的,其实她已经察觉到,自己负隅顽抗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太长了。 “嗷呜!” 晏傲天兴奋的转圈圈,并且给了渣爹一个邪魅狂狷的小眼神。 果然这个家的和谐还得靠它啊,今天晚上它要吃三块小牛排。 23.隐婚的渣影帝 萌宠向前冲是一档明星携带自家萌宠一路做任务的搞笑综艺节目,常驻嘉宾一共有五人。 向程超,新晋饶舌小天王,性格玩世不恭,特色就是那一头标志性的灰蓝色脏辫以及从未见他取下来过的发带,喜好各种带铆钉的衣服和装饰。 他的爱宠是素有微笑天使之称的萨摩耶,名叫贝贝,雪白光泽的毛发,永远微笑的表情,性格温顺,和向程超形成鲜明对比,这样的反差萌吸引了诸多粉丝,也是在节目中大家发现了这个一向顽劣的大男孩还有温柔的一面,狠狠吸了一批粉。 许墨,老牌影帝,现在的人气已经不如当年,但还算有底蕴。 他成婚比较晚,年近四十才育有一女,他带的是女儿的爱宠,名叫阿拉,品种为阿拉斯加雪橇犬,就是那个和哈士奇并列号称最爱撕家的阿拉斯加。 在节目开始之初,许墨表示自己并不喜欢女儿养的狗,因为他的女儿今年才六岁,而巨型阿拉斯加的体形十分庞大,他希望女儿能够换养一只小型犬,而且阿拉的破坏力太强,老影帝表示自家的家具更新频率太高,即便明星收入颇高,可是许墨当年穷苦出生,面对那些被阿拉咬坏的家具,还是很心痛的。 一开始节目最大的看点就是阿拉闯祸,然后许墨就和老父亲一般训斥它,试图和他讲道理时的搞笑画面,要知道许墨性格耿直,一直以来都有娱乐圈纪检委的称号,偏偏他这一次对上的是一只听不懂人家有最爱搞破坏的阿拉斯加,这样一人一狗交织在一块,化学反应别提多激烈了。 现在节目已经播放到了第七期,老影帝和小闺女的阿拉也培养了深厚的友谊,而观众们见证了这个改变。 夏雪是这档节目唯一一个女嘉宾,走艳丽路线的她在路人心中的感官并不是很好,看着她那张脸,总能和包养,潜规则联想在一块。 她养的萌宠是一只漂亮高贵的布偶猫伊丽莎白二世.夏,简称夏二世,颜值爆表。 一主一猫每日里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美容,打扮,美容,打扮,在夏二世身上彻底贯彻了宠物似主这个词,没有把毛梳的漂漂亮亮不出门,没有带上好看的颈联或是小帽子就不出门,除此之外夏二世也是一个天生有镜头感的明星猫,在节目播出的时候,能看到最多的就是夏二世追着摄影师的镜头跑,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示自己的美丽。 也是随着节目的播出,大家发现长相像妖精的夏雪实际上性子直爽,并不是那种网络上流传的妖艳贱货一般的人物,她和自家二世比美的有趣场景也被机智的网友截成了各种表情包,风靡网络。 除了前面三位还算有点人气的,后面的两位就真的是十八线小明星了。 赵浩天,上戏今年毕业的新生,当初因为入校时的一组抓拍照被誉为国民校草,这两年接拍了一些偶像剧,但都没什么热度,他的性子比较温柔安静,只是出乎意料的他的爱宠却是一只日天日地的泰迪犬弟弟。 拍摄播出的几集节目里,随时可见弟弟试图朝体形比它大十几倍的阿拉有不轨行为,而每当这时候也只能由赵浩天这个主人把这只小色犬逮回来,那窘迫的画面完全破坏了他往日温柔到有些虚假的人设,反而比之前更讨人喜欢了。 最后一个施岩,是个星二代,他养的是一只领养来的流浪猫,就是中华田园猫中鼎鼎有名的橘猫肥肥,今年六岁,体重十八斤,完全没辜负它橘猫的美名。 参加这档节目施岩的目标是在活动中替它减掉三斤的肉,只可惜肥肥意志顽强,能趴着绝对不站着,能站着绝对不挪步,尤其是参加节目有了那么多小伙伴之后,它不仅吃自己那份猫粮,还总是试图偷窃夏二世的猫粮,甚至连狗粮它都有兴趣。 这一对主宠的最大看点就是为减肥斗智斗勇。 上面五队嘉宾各有各的特色,所有的观众陪着他们从第一期走来,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所有的观众都认为只有五人同时在场的那一期节目才是完整的节目,他们不喜欢神秘嘉宾,毕竟神秘嘉宾也就只出现一期,他们带的萌宠不一定能和常驻嘉宾的萌宠相处的很好,反而成了节目的败笔。 尤其随着节目临近尾声,不要神秘嘉宾的呼吁声越来越高,尤其是最后收官那一期,在观众们看来,有五个常驻嘉宾就已经足够了。 “许哥,那两个传闻中的神秘嘉宾到底是谁啊,编导说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可把我好奇坏了?” 夏雪坐在休息室里化妆,她家夏二世则是在一旁喵喵喵叫着,对着镜子里那个带着漂亮花花的自己顾影自怜。 “前段时间什么事闹得最大?” 许墨凭着这档综艺节目有事业回春的迹象,他毕竟曾经也是个影帝,论人脉关系比起夏雪来肯定是好一些的,因此对于这次节目最后两个神秘嘉宾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你是说晏褚。” 夏雪惊讶的连化妆刷都拿不稳了。 “咱们这制作组到底是多好的运气啊。”她一双美目难掩惊喜,在圈里混,她能不知道晏褚的收官之作意味着什么吗,即便拍摄还没开始,她已经能够预想到播放当天爆炸的收视率和话题度了。 不过这种事有利也有弊,极有可能最后的话题度全被晏褚一人包揽,而他们这些作为配角的人很少被提起。 不过夏雪并不在意这一期节目,重要的是这次拍摄结束,凭借着和影帝参加了他最后一次拍摄的自己会受到多少综艺节目的邀请,以及这档节目持续扩散的热度会给她带来多少好处。 也真是运气,如果现在晏褚没有爆出隐婚的消息,没有宣布退圈,他来参加萌宠向前冲或许会给节目带来更多的曝光度,但是同时也有节目的死忠粉会挑剔他在节目中的表现,埋怨制作组为什么要在最后一期还请什么神秘嘉宾。 但是现在他退圈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节目,失去的就是最好的,不仅仅是晏褚的粉丝,包括那些对他只是平常的路人,他们只会感到惋惜,只要晏褚在这次节目里的表现不是差劲到极点,他们都会将他的发挥美化十倍百倍。 “我记得影帝的爱宠是一只哈士奇吧?” 夏雪看了眼趴在许墨身边,啃着他坐着的那把椅子的椅子腿的阿拉斯加,这大傻碰到二傻,可有的热闹瞧了。 至于向程超家的萨摩耶贝贝看上去挺乖的,虽然同属雪橇三傻之一,应该不会被带着犯蠢吧?夏雪有些不太确定的想着。 另一边,晏褚也已经跟着节目组的人悄悄来到了节目拍摄现场,作为节目的压轴王牌,节目导演算是下了血本了,把他将成为节目最后一期神秘嘉宾的事瞒的牢牢的,即便现在有风声传出去,不时有人来节目组官微询问,他也保持着不承认不否认的态度。 “晏大哥。” 晏褚牵着晏傲天走在前头,于心妍穿着一身休闲服带着口罩跟在她身后,除了她之外,晏褚身边还有刘江涛这个经纪人以及一个男助理,在外人看来和晏褚始终保持一个身位的于心妍也就是女助理一般的人物,并没有把她和影帝的隐婚妻子联想到一块去。 就在即将走进专门给他准备的休息室时,对面那间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打扮精致牵着一条金毛的于心桐似乎正准备从休息室里出去,看到晏褚后,满是惊喜的唤到。 “嗷嗷嗷。” 晏傲天这几天有些慌,毕竟他亲爹给它描述的别人家的狗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它看到陌生的狗就觉得那是来和它抢爸抢妈抢小牛排抢小羊排的。 邪魅狂狷的小眼神在警惕的对着金毛上下扫射后,又装成了委屈的小可怜用脑袋蹭了蹭晏褚的脚。 “嗷嗷呜。” 那只狗黄油油的,黑白才是最高级的颜色,渣爹快看狗,别看那只大黄。 金毛:...... 它是一只十岁的稳重的大狗,不和小屁孩计较。 “晏大哥,没想到你就是最后一个神秘嘉宾,这样的消息你都没告诉我,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于心桐在晏褚面前扮演的就是那种体贴温柔又不失活泼的女孩,此时她冲晏褚眨了眨眼睛,不知情的人看着她这架势,以及听上去十分亲密的话语指不定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亲密的关系呢。 至少带晏褚进来的工作人员就很好奇,他也是这些日子围观了网络大戏的吃瓜群众之一,此时看着那个刚来节目组时高傲骄纵的于心桐在影帝面前一下子就转化成了娇娇少女,让他不太适应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好奇。 “嗯,正巧。” 晏褚对她的反应并不热切,甚至还有些冷淡,于心桐皱了皱眉,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跟在晏褚身后,带着口罩的女人。 那熟悉的眉眼,于心桐一下子就认出她来。 于心妍,她怎么会过来! 于心桐的拳头都捏紧了,当下有些愣怔,眼睁睁看着晏褚一行人进了休息室,也没把人拦下来。 25.隐婚的渣影帝 #影帝携妻参加萌宠向前进拍摄遭疯狂粉丝泼酸,生死未卜# #疯狂粉丝泼酸,影帝生死成谜,细数这些年极端粉丝造成了恶劣事件# #影帝妻子现身萌宠向前进,神秘身份就此揭晓# 报刊杂志也就算了,当时在场的媒体早就在第一时间编纂好报道上传网络,包括晏褚遇袭时在场的路人拍摄的现场画面,也在第一时间在网络上疯狂转播。 晏褚的那些粉丝都疯狂了,他们不承认那个袭击他们喜欢的影帝的女人是他们中的一员,在看到那些一个个写着影帝正在抢救,生死未卜的报道的粉丝在看到一些现场的视频后才好一些。 虽然画质劣质,但是起码看得出来晏褚伤的不算严重,没伤到脸,也没伤到要害,可即便这样也让那些真心喜欢他的人心疼坏了。而且视频有死角,谁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又受了什么伤呢? 这是一个极其恶劣的事件,许多明星站了出来呼吁大家理智追星,他们也是人,晏褚现在糟鱼的一切极有可能将会是他们以后可能会糟鱼的,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都是懂的。 许许多多不管是喜欢晏褚的,讨厌晏褚的,这个时候也都在他微博底下留言,希望他好好的,至于退不退圈的事,在平安面前,似乎都不重要了。 【只有我想说,被晏影帝和他妻子之间的感情感动了吗,虽然视频不清楚,可是明显能看出来当时那疯子泼酸的时候,影帝的妻子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挡在他面前护住他,而影帝的第一反应也是保住妻子,用自己的后背来面对泼向他们的硫酸,这都是人的第一反应,如果不是因为深爱,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楼上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之前我还担心影帝的妻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长得漂不漂亮,性格好不好,可是如果有一个能在最危急的时候都能舍身救你的爱人,这一切实际上都不重要了。】 【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了,之前晏晏也说了,他太注重事业忽略了自己的妻子,所以妻子选择了离婚,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深爱彼此的,希望这件事后他们能和好,至于退圈不退圈的,不重要了,只要他幸福,就是我们小锄头的幸福】 生死之间是最能考验感情的,晏褚和于心妍在遇到那个泼酸的女粉丝的反应,恰巧证明了这一点,这让晏褚的粉丝也好,围观好戏的路人也好,还是那些黑子,都只能送上祝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这一次的行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现在最头痛的估计要数萌宠向前进的导演了,原本一件大好事因为晏褚的受伤变成了一件天大的坏事,短短几个小时,官网已经被粉丝攻击到奔溃了,不管怎么样,影帝是在参加节目录制的时候收到的攻击,这一点节目组有不可妥协的责任。 “导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咱们节目本就聚集了很多焦点,一个个都是大明星,走在路上总是有人能发现的吧,即便我们把晏褚护的再严实,也挡不住那么多有心人啊。” 小助理面露苦色地说到。 “那影帝的妻子呢,你们都知道影帝把他妻子带来片场的事吗,这件事怎么传出去的?” 那导演想着不对啊,那些记者显然是冲着影帝和他隐婚的妻子来的,这消息又是怎么透露出去的呢? “这我也不清楚,我都问了,没人知道那个像是助理的女人是影帝的妻子,从头到尾影帝也没介绍过她,连许哥他们都不清楚。” 小助理摇了摇头。 “导演,你快看往上的爆料。”节目策划匆匆忙忙跑进来,拿着手机举到导演面前。 “影帝妻子的身份被网友扒出来了,于心妍,十二年前曾在晏褚那部成名偶像剧中出演过一个小龙套,出场的时间不多,两人估计就是在那时候好上的。” “你现在和我说影帝妻子的身份,和我头疼的事有什么关系吗?”导演揉了揉额头,口气有些不耐烦。 “导演你别急啊,于心桐,于心妍,你不觉得这名字太过相似吗?”他触摸手机屏幕将那个扒皮贴往下拉。 “你是说?” 那个导演一下子来了精神,如果真是他想象的那般,别人都不认识于心妍,可于心桐绝对认识啊,如果要在剧组里找一个可能存在的爆料的人,绝对就是于心桐没错了。 只是亲姐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你看啊,这里写着于心妍和于心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于心妍是原配生的,于心桐她妈则是小三上位,这里头扒的清清楚楚呢,而且据一些于心桐曾经的闺蜜爆料,她很不喜欢自己那个姐姐,时常说着她才是于家唯一的小姐,不满于心妍她妈离婚时候分到于家一半的家产,还说只要是于心妍有的东西,她都要抢到手里。” 策划啧啧说到:“只是后面那段所谓的闺蜜爆料也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是有一点是一定的,那就是于心桐和于心妍两姐妹的感情绝对不好,影帝之前拍戏的时候被拍到对于心桐比对其他女演员温柔很有可能只是因为不知道两姐妹的纠纷,看在妻子的面子上对小姨子好一些,而于心桐怀着什么心思,那就不一定了。” 谁让那则舍身相护的视频流传太广,你现在要说晏褚不爱他的妻子,所有人都能和你急,策划也是女人,羡慕晏褚的妻子能得到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此时再看于心桐时,就带上有色眼镜了。 “把这一期关于于心桐的镜头都删了。” 导演当机立断,实际上这一次的拍摄很顺利,第一天就已经拍摄到了足够的镜头,影帝现在受伤,肯定无法参加拍摄了,不如就让其他几人继续拍摄,到时候重新剪辑就好了。 至于于心桐,不管这一次是不是她爆的料,这锅她背定了,不然总不能让整个节目组遭殃吧。 导演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七成的把我爆料影帝妻子就在酒店里的人是于心桐了,只是缺少确定的证据。 不过无所谓,娱乐圈的事都是捕风捉影,只要到时候节目播出没有她的镜头,观众的脑洞就足够他们编出一场大戏来。 在场的几人也没人觉得于心桐可怜,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如果这一次不是她爆的料,那就只能说她运气太差吧。 ****** 此时于心桐正在自己的公寓里看着电视,哼着歌修着指甲,她的心情很好,只可惜晏褚和于心妍的命太大,那些硫酸没把他们的脸都给毁了,不然她会更高兴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起,家里的保姆赶紧去开门,宋迭和带着墨镜口罩的楚天河匆匆忙忙进来。 “刘嫂,你今天先回家吧,工资照样结给你。” 于心桐是明星,在家的时间不多,因此宋迭给她请的是一个钟点工,每天只要来家里三个小时就够了,主要负责打扫卫生,如果于心桐在家的话,就多做一顿饭。 那个叫刘嫂的女人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当即解下身上的围兜,拿上自己的包换上鞋子离开。 “宋哥,你来这么急做什么?” 楚天河拿下墨镜口罩,做到于心桐身边,做出一个想要拥抱的动作,只是被于心桐不着痕迹的避开,于心桐假装专心修剪指甲,吹了吹指甲上修剪下来的细屑,眼皮都没抬一下。 楚天河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冷淡,在他看来,于心桐迷恋他迷恋的要死,甚至愿意为了他陷害晏褚这样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影帝,这更让他觉得自己高晏褚一筹,虽然现在暂时失势,可公司也说了,这只是暂时的,等晏褚退圈,观众渐渐忘了这件事,那就是他重新开始的时候。 “我问你,晏褚还有于心妍在萌宠向前进节目组的事是不是你爆料出去的?” 宋迭脸色有些难看的朝着于心桐问道。 “宋哥,你为什么问我这件事,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于心妍的存在是我们的杀手锏,不能随意说出去的吗?” 于心桐修剪指甲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宋迭时,神情又恢复自然。 “真不是你?”宋迭有些怀疑。 “当然不是我。”于心桐想也不想的摇头。 “既然不是你,那为什么萌宠向前进后期补拍却没有叫上你?”宋迭有些纳闷的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眼神有些沉思。 “或许是我的表现足够优秀,不需要补拍镜头了吧,宋哥你知道,我的辛迪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于心桐的瞳孔一收,她确定自己在爆料的时候用的是新手机,新电话卡,并且在用完后就掰碎冲进下水道了,而且那时候她还用了变声器,根本就不会有人发觉是她。 原本她不想那么做的,可谁让于心妍欺人太甚,这一切都是她逼的。 至于那个疯狂的女粉丝,这就不关她的事了,要怪就怪他们夫妻俩人品太差,惹来了那种疯子。 “真的是这样吗......” 宋迭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他的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看多了,或许真的如同于心桐说的那般,因为她表现的太优秀了,所以不需要补拍镜头吧。 “咚咚咚。” 门铃再次响起,于心桐皱了皱眉,难道是刘嫂落下什么东西了? 她用脚踢了踢身边的楚天河,让他赶紧过去开门。 “据群众举报,怀疑你们吸毒藏毒,还请你们协助调查。” 门口站着七八个持枪的警察,楚天河吓懵了,第一反应就是冲开面前的几个警察想要跑。 而于心桐和宋迭都被这一幕惊到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26.隐婚的渣影帝 楚天河这段日子并不好过,自从爆出来他和八卦周刊的周乾的关系后,他的微博和一些贴吧几乎就被晏褚的粉丝攻陷了,这些年他联合周乾得罪的人不少,有一些直到他们的通话记录爆出来才知道自己当初被他害的,也纷纷站出来发声,让楚天河给个交代。 他现在的一些活动都停了,公司的说法是让他避避风头,实际上和冷藏没什么区别,不过现在他们这边咬死那些通话记录是伪造的,公司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和精力,也不想白费,如果运作得当,他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之前,他是人人追捧的偶像小天王,现在因为那些丑闻,他都不敢外出,生怕被人认出来砸臭鸡蛋,这让楚天河别提多郁闷了,宅在家里闲来无事的他就和自己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联系上了,也迷上了一些“好东西”。 楚天河在成为人气偶像之前就是个爱抽烟爱打架的小混混,高中时候有一群所谓的哥们儿,考上大学后因为一次意外被星探挖掘,才渐渐和那些哥们儿渐渐减少了联系。 可他不联系那些人,那些人也想联系他啊,他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报纸上都说他们这些明星拍部戏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手指缝里漏一些都足够他们高兴的了。 原本楚天河是不会搭理那些低端人口的,这不现在他落难了吗,在对方的怂恿下就乔装去了他们管着的酒吧消遣,也只有在那些人的吹捧中,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还是众星拱月一般的人物。 酒吧嘛,鱼龙混杂,他那些朋友除了看场子,兼职还卖一些粉,楚天河隐隐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还有些脑子,没碰那些东西,可谁知道他那些朋友给他的烟也是有问题的,那次他知道后,把他那些朋友骂的狗血喷头,两边人不欢而散,可没过两三天,他就忍不住了,实在是抽烟时的感觉太好,飘飘然的,仿佛能忘记一切烦恼。 而且那群人存心就是想让楚天河上瘾的,剂量下的有些大,他本身就是意志力不坚定的,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这毒.瘾,他算是彻底沾上了。 在跟着宋迭来于心桐这儿之前的五个小时,他才刚吸了一支,这时候要是跟警察去了警察局,那他才是真的完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看到警察就要跑的原因,而于心桐和宋迭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楚天河见到警察就跑,直觉不好却做不出任何应对的措施来。 “汪汪汪。” 楚天河的逃跑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一群持枪的警察带着两只缉毒犬冲了进来,不顾于心桐和宋迭的阻止,搜查了整个屋子。 “江队,白的,还有锡纸,在厨房的角落的柜子里发现的。” 缉毒警的鼻子很灵敏,很快就带着警察找到了藏在屋里的毒品。 “这么可能,这是有人陷害。”于心桐一看那一袋透明塑料袋包装的粉状物,当即就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可是她从来就不吸这玩意儿啊,她家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当下想到的就是刚刚离开的刘嫂,可是那个保姆是个很老实胆小的女人,不太可能有那个胆子放这些东西进来,剩下的也就只有楚天河了,她也是有需求的女人,偶尔会让楚天河来家里借宿,如果对方吸.毒的话,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对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带来的。 于心桐都气懵了,不过警察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相信她,当即就把人拷了起来,连宋迭也没逃过这一劫。 ***** #当红小花于心桐吸.毒.藏.毒# #于心桐、楚天河,毒王毒后淫乱毒趴被抓# 这估计是娱乐圈最热闹的一个月了,吃瓜群众有太多瓜,吃都吃不过来。 那一天于心桐和楚天河以及他们的经纪人被警察带走,有不少附近的住户看见了,因为没有做任何伪装,于心桐和楚天河也很快被认了出来。 楚天河的尿检呈阳性,这表明他在近期吸过毒吗,而于心桐和宋迭虽然没被检查出吸毒的情况,但是毕竟是在他们的住所发现了大量的毒品,短时间内他们也没法离开警察局。 经此一事,于心桐和楚天河之间的关系瞒不住了,而毒品是从她家搜出来的,楚天河吸毒的事又是板上钉钉的,就算于心桐自己真的没吸,在外人看来她绝对也是知情者,或许还是楚天河吸毒的纵容者。 不过毕竟没有直接证据,于心桐除了是个女星,还是于家二小姐,她有足够的财力请到最好的律师,只是关押了四十八小时,于心桐和宋迭就被无罪释放,至于楚天河,他暂时是出不来了。 “心彤,你要救我出去。” 楚天河在于心桐被释放前对她哀求,可是于心桐都恨死他了,怎么会愿意救他呢,现在关于她的丑闻满天飞,她爸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对她更加不满了,要不是因为她好歹还留着于家的血,他或许都不愿意救她。 看着于心桐冷漠敷衍的表情,楚天河心凉了大半,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怂恿他对付晏褚,他也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后暴露出来的丑闻,他也不会染上毒瘾,凭什么他现在被抓了进来,于心桐就和没事人一样能拍拍屁股就走。 那一刻,楚天河黑化了。 ***** “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点,那什么娱乐圈你也不用混了,给我安安分分待在家里。” 于建坤冷漠的看着小女儿和一边哭哭啼啼的林茜,说完这段话就转身离开。 “建坤,女儿被人冤枉多伤心啊,你今天不留下来陪陪她吗?” 林茜现在可是于家的夫人,于建坤对她冷漠,可也不会少她吃穿,即便已经年近四十,依旧保养的光彩照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老实,就不该接近妍妍的丈夫。” 于建坤冷哼一声,看着那个一脸委屈无辜的小女儿,只觉得一瞬间有些无力迷惘,这全是他造下的孽。 当初他为什么会忍不了诱惑,背叛自己心爱的妻子,不然现在他们一家三口该有多幸福,哪会像现在这般,最爱的女儿结婚十二年,他这个亲爹却还被瞒在鼓里,或许在妍妍心里,他已经不再是她的爸爸了吧。 于建坤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他选择不去打扰她们母女平静的生活,可显然林茜和她生的女儿不是那么想的。 他深深看了于心桐一眼,就她那鬼心思他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建坤” 林茜还想说什么,却被于建坤制止。 “你要是还想安安稳稳的做你的于太太,就给我闭嘴,不然这个位置,有的是人愿意坐。” 说罢,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离开。 林茜气的跺跺脚,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不是儿子,如果是儿子的话,她哪里还用得着过这样的日子。 “听你爸的,这段时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风头过去了妈送你去国外念书,再过两年,妈给你介绍一些其他企业的公子,你别学于心妍那个女人,找谁不好,找一个戏子,就是影帝又如何,能继承你爸的事业吗?” 林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忘了她自己也是娱乐圈出来的,而她的女儿,现在也是娱乐圈的小花。 于心桐对于她妈的命令没有反对的意思,实际上现在她也该避避风头了,虽然没有上网,可她也猜到这些日子网上该是怎么样的血雨腥风了。 实际上,这一场风暴,来的比她想像的更大一些。 楚天河这些日子醉生梦死,每当看到网上有什么不好的言论,就靠吸食.毒.品来派遣烦恼,虽然成.瘾时间短,可成.瘾却十分严重,被勒令强戒三个月。 又因为藏.毒的罪名,被处以五千罚款以及十五日拘留,这还是基于毒.品不多,以及罪证不充分的基础上。 可作为一个明星,还是一个本来就有丑闻的明星,只要被拘留了,不论时间长短他的星途就算是毁了,尤其他还要强制戒.毒三个月,等他出来恐怕他的粉丝都能忘了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了。 对于他而言,他的下半辈子已经毁了。 这两年,他攒了一些钱,不过明星赚得多花的也多,加上还有和周乾之间的交易也花了不少钱,现在他的存款并不算多,根本负担不起他早就已经习惯的奢侈的开销。 破罐子破摔说的就是楚天河这种人,本身这段时间他就被毒.瘾困扰,使得他的脑子不太够用,现在又想到自己悲惨的未来,只想把于心桐和宋迭这些人全都拖下水。 #最毒妇人心,八一八试图勾引姐夫的史上最毒蛇蝎于心桐# #于心桐,你妈喊你回家做小三啦# #有其母必有其女,于心桐试图勾引晏影帝,扶持楚天河上位# 在于心桐还没上出国的飞机时,一大片不利于她的新闻就被报道了出来,也不知道记者是怎么联系上还在戒毒中心的楚天河的,不仅有新闻导报,还有录音为证,那段录音里,从于心桐和楚天河的交往,一直讲到他们连同经纪人宋迭试图陷害晏影帝的全过程,因为楚天河恨毒了于心桐,在他的描述里,于心桐就是一个狠辣到极点的女人。 她想勾引自己的姐夫报复异母姐姐,在勾引成功后再爆出影帝隐婚的丑闻,除此之外,她还摆脱他寻找毒品,想要偷偷让影帝染上毒瘾,而他之所以染上毒瘾,也是因为这件事。 【真的是女承母业了,亲妈抢了人家的丈夫,她还想抢姐姐的丈夫,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那么恶心的女人】 【太可怕了,要不是影帝喜欢自己的妻子,没有被那个贱女人勾引成功,不然不敢想象现在的影帝会变成什么模样】 【渣男贱女,楚天河虽然把锅甩在了于心桐的身上,可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半斤八两,算是绝配了,两人一定要白头偕老,别出来祸害人了】 【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们猜猜影帝遇袭那一次是谁告的密】 【窝草,细思极恐,那完全是哪个毒妇干得出来的事,还不知道影帝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有事的话,希望那贱人偿命】 【据可靠消息,萌宠向前冲早在影帝出事后就删掉了所有和于心桐有关的片段,此中缘由,大家好好琢磨琢磨吧】 大家很快就展开了自己的联想,这里头也有萌宠向前冲节目组的引导,他们可不想替于心桐背锅,有了她,大众的焦点就不会在节目组身上,她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于心桐和林茜此时就在候机室,她们俩谁也没有心情看手机,只是休息的时候,总觉得边上的人看着他们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于心桐下意识理了理头发,楚天河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那毒品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无知刁民还想把她怎么样。 “请问你是于心桐小姐吗?” 一个打扮时髦漂亮的女士走到于心桐面前,笑容亲切。 “我是。” 于心桐想着难道这是自己的粉丝? “那您就是于小姐的母亲林茜女士了?”她又侧了侧身朝林茜问道。 “没错。”林茜理了理头发,笑容和善。 “两个贱人。” 原本还笑着的漂亮姑娘从后背拿出两个鸡蛋,直接砸在了于心桐和林茜的脸上,这还是她特地去机场的麦当劳花高价买的,想想让这两个贱人用这些新鲜的鸡蛋,她还亏了呢。 “你疯了。” 于心桐感受着鼻尖鸡蛋的腥味,以及那黏糊糊糊在脸上,脖子上恶心的触感,跳起来边抹脸边尖叫。 “砸的好!姑娘,干得漂亮!” 边上不少围观了这件事经过,又刚刚看了网上报道的路人纷纷为她叫好,在于心桐和林茜想要打那女孩时还上前把她们两人给拉住了。 这时候消息灵敏的记者也赶到了机场,围着狼狈的于心桐母女就是一阵猛拍。 因为记者太多,她们压根就赶不上当天的航班,也在记者的一声声质问中,于心桐知道自己的事败露了。 等机场的保安人救出来,这对母女赶紧上了自家的车。 “林茜,我们离婚吧,我会让律师把协议送给你,至于于心桐,她已经成年了,以后怎么样,随便她,但是我的家业,她一分都不用想了。” 在车上,林茜接到了丈夫打来的电话,对方没等她辩解就挂断了电话,林茜怔忪着看着手机,尖叫一声,挥手就朝身边的女儿厮打过去。 ***** 晏褚的伤不算严重,只是留疤是一定的了,好在那是肩膀的位置,穿上衣服就没人看得见。 此时他正坐在病床上,看着事情的发展,手指飞快打字,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给你煮了鱼汤,医生说了,你最近要吃一些清淡的高蛋白的东西。”于心妍从病房外拿着保温桶进来,晏褚见状,盖上电脑,随意的放到一边。 引诱楚天河吸毒的是他,他只是找到了上一世给楚天河毒品陷害原主的那几个小混混,让人成天不着痕迹的在他们耳边说起楚天河这个老同学,告诉他们明星有多富有,如果楚天河能染上毒瘾,那会是多大一个客户。 与此同时,这也是把柄,他是公众人物,到时候就算是为了封口,也会给他们许许多多的钱。 现在楚天河进去了,那些卖毒品给他的人一个也没逃掉,因为他们是实际参与贩毒的人,量刑比楚天河可高多了,也算是替社会减少了几个毒瘤。 也是他在楚天河进戒毒所的时候,让人日日夜夜在他耳边怂恿他报仇,并偷偷告诉记者,楚天河那里有大料,让他们想办法去戒毒所采访。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声名狼藉的几人,上一世原身尝受的一切,他们都会尝一遍。 “怎么样,好喝吗?” 于心妍怕鱼汤太烫,吹了好一会儿才喂到晏褚的嘴里,他明明就只伤了肩膀,可于心妍紧张的仿佛他两只手都残废了一般,什么事都不让他做。 “好喝。” 晏褚笑眯眯的。 “我买了去法国的机票,等我出院,我们就开始我们的环球之旅好不好。”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忐忑。 于心妍舀汤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那个只对她不自信的男人,樱唇轻启。 “好。” ****** 晏影帝退圈前的最后一集综艺萌宠向前冲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首播收视率破八,远远超出了电视台的预期,尤其是他们家的那只贱狗晏傲天,凭借着贱萌贱萌的表现,一跃成为最受欢迎的动物明星。 而他最后主演的影片《时光与你有约》虽然因为于心桐的戏份太重无法剪辑而有了瑕疵,可是影帝在里头的表现依旧十分抢眼,是一部很好的告别佳作。 经历了那一幕幕,他的粉丝已经能很好的接受影帝退圈的事实,并且对他的那段感情送上祝福。 从那天起,晏褚就消失在了演艺圈,却没有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 时不时,网上就有路人偷拍的在某风景名胜出现的影帝夫妻,他们就如同普通游客一般,男俊女俏,当然,还少不了那条永远都想抢镜争宠的晏傲天。 一年,五年,十年,时光似乎并没有带走他们的感情,反而从那些照片里,可是看出他们变得更加默契恩爱。 唯一的遗憾估计就是两人没有自己的宝宝吧,在送走晏傲天的时候,影帝夫妇已经快五十了,他们没有再养狗,而是给晏傲天立了一个小小的墓碑。 再过了二十多年,影帝送走了妻子,在临终前,让人把他们和晏傲天葬在一块,至于他留下的丰厚身家,则是全部捐献给了慈善机构。 娱乐圈少了一个影帝,但是却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曾经有过一段这么美丽的爱情。 27.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能听到的也就是只有三五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叫着,还有几只家养的大黄狗,在陌生人经过时的犬吠声。 这并不是一个太过富裕的小村庄,随处可见的多为半泥坯半砖瓦的小平房,有些家里条件差的,房屋的四壁都是用泥土裹着牛粪堆起来的,屋顶上堆着稻草和木条,一到暴雨天就得忍受家里漏水的烦恼。 每家每户前的院子都搭着挂架,有的种着南瓜,有的种着丝瓜,藤蔓瓜果爬了满架子,附近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蔬果,郁郁葱葱的,给这破旧的老房子增添了几分城里没有的勃勃生机。 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晏褚拿着登山棍,背着有他半个人大的登山包,站在进村不远处的泥道上,神色莫名。 “这位小哥儿,你来咱们村做啥子来的?” 一个满头白发拄着拐的老头看着晏褚,面容慈祥,只是眼神中带着些许警惕。 这个老人并不高,还佝偻着背,站在晏褚不远处也就勉强到达他胸膛的高度,脸上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眼白浑浊,牙齿微微泛着黄,穿着一身洗得发毛的白色汗衫和大裤衩,就是一个普通山村老人的形象。 “大爷,我是打算来山上看日出的,就是不知道咱们这村里有没有人家能让我借宿一宿,我给钱。” 晏褚现在的形象就是一个瘦高带着黑框眼睛,看上去有些文弱的青年,他背着登山包,拿着登山棍,一副标准的登山客的造型。 五德村是一个特贫村,也是国家重点扶贫对象之一,不过毕竟现在经济那么发达,科技那么进步,即便是这样一个处于深山老林里的贫困村,也是拉了电线通了电的,村里三十多户人家,有两户人家买了一台小彩电,每到晚上其他家里没电视的人家就会去那两家看电视,看新闻,对于新闻报道里常出现的驴友,他们也是知道的。 “就你一个人儿?” 老人家弓着腰,朝着晏褚问道。 “对,就我一人。”晏褚笑了笑,爽朗的大男孩模样,人畜无害。 “这两天天气不对,尤其是今晚要下雨的模样,小哥儿想看日出,那恐怕不中啊。”听到他只有一人,老人家对他的警惕心就小了很多。 他们村子比较偏,不过因为在深山里,有时候隔三差五的也会有那么几个城里孩子吃饱了没事干来山里探险。 那些人出手大方,只是借宿一晚就给他们一百块钱,吃饭的话每餐还加三十,对人均年收入也就两千的山里人而言,是一笔很大的外快。 之前山里人对那些来村里的驴友抱着警惕心,后来日子久了,发现他们真的存粹只是来玩的,这么一来,村里人虽然还会时常盯着那些陌生来客,却没有以前那么草木皆兵了。 这个老人家里就一个儿子,人口不算多,就把家里多余的两间房给整了整,刷了石灰墙,专门租给这些来山里玩的城里人,一年到头,这收入没准比他们种地还多呢。 他儿子今年已经四十了,因为山里头穷,别的村的闺女都不乐意嫁到这山沟沟来,他得给儿子存钱,买一个媳妇啊。 村里那刘家和黄家买的媳妇就不错,都给他们生了好几个孙子了,以后等他攒够钱,就找卖媳妇给刘家和黄家的那个赖三买个念过大学的闺女,听说这样的闺女生的孩子,那啥基因好,是这个词没错。 老人家想着再过不久他就能攒够钱了,笑的别样慈祥,看着晏褚的眼神也越发柔和。 “要下雨吗,天气预报也没写啊?” 晏褚就像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年轻,办事很不稳妥,他摸了摸鼻子:“大爷,要不这样,我就在村里多住几天,这雨总不能下不停吧。” “我就是冲着拍摄日出来的,你们这村子太偏太高,光是上山我就爬了近两个小时,实在是懒得下山等哪天天气好再上来了,你放心,我带了钱,反正出门前我和我爸妈说了来你们村采风,归期不定,他们也不会着急的。” 晏褚举了举挂在脖子前的摄像机,一副人傻钱多速来的模样。 “那中,不过咱们村里的人不喜欢拍照,你要拍日出就等着天气好了去山头拍,不准在村里鼓捣那玩意儿,不然被发现了就要被赶出去的。” 老头笑了笑,庄稼人有自己看天气的方法,看现在这天,连下两三天的大雨是没问题的了,这么一来加上伙食费,他一下子就多了四五百的收入啊。 “诶。” 晏褚应了一声,跟着老人朝他家走去。 在离开时,他看了眼村口的大石碑,上头写着的五德村三个大字,明明是黑色的,在略微阴沉的天气中,竟然隐隐透着红光。 五德——忠、孝、礼、义、仁 呵呵! ***** “老根头,你家新住进来的那个年轻人没问题吧?” 村里最豪华的一个青砖灰瓦的大院里,几个村里的老人和几个青年坐在一块,神色有些肃穆。 “除了吃饭的时候,一晚上都没出来过,我一直盯着呢。”老根头也就是那个晏褚刚来到村里碰到的老人,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子说到。 “嗯,你多注意着些,这几天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怎么了,我这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不安宁。” 中年男子,也就是五德村的村长林有德抚了抚额头,满面愁绪的说到。 他的体格出奇的壮,一米九的块头,浑身的疙瘩肉,一脸横肉,看上去是个很不好惹的人物,在这个村里,他不仅仅是村长,也是村霸王,村里的青年都对他马首是瞻,也因为他的缘故,另外几个山头的村子的人都不敢和他们争,在划分山林地的时候让他们占了很大的便宜。 也因为这样,林有德在村里的威信特别高,并不亚于那些族老前辈。 “哥,你该不是被那个小娘皮给吓着了吧?” 别人怕林有德,但是林有德的亲弟弟却不一定怕他,林有才和他大哥长得完全就不像是同个娘胎出来的,他的身材格外瘦小,一个大男人勉强就只有一米六的身高,尖嘴猴腮的,一脸猥琐样。 在这村子里,林有德是大霸王,林有才就是二霸王,他们兄弟是双胞胎,估计是在娘胎里林有德吸收了太多的养分,导致林有才小时候差点好几次没养活,林家老娘就时常告诉大儿,这是他欠他弟弟的,让他以后一定要把弟弟照顾好了。 林有德很听他娘的话,果然对弟弟十分疼爱,任何人都不能越过林有才去,这时候被弟弟嘲笑一句,林有德压根就不生气。 “呸,老子会被那小娘皮吓到,也就是她太不识趣,老张头家三个儿子都睡过她了,怎么偏偏老子睡不得,还敢打老子,去他娘的。” 林有德朝边上吐了口唾沫,摸了摸脸上刚掉痂没多久,还有白白一道痕迹的脸,回想起了那天发生的是。 他们这个村比较穷,别的村的姑娘很少有愿意嫁进来的,偏偏村里的老一辈又守旧,不愿意让自家儿子媳妇出去打工,生怕人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没人给他们养老。 久而久之,村里的媳妇来源就不再是正常嫁娶了,而是通过外面的人贩子,买媳妇儿回来。 通常一个黄花大闺女要价三万,被睡过的折价两万五,模样好点的,或是大学生,那价格还得再高一些,目前村里出现过的最贵的媳妇,就是林有德嘴里刚刚提起过的老张家的媳妇。 买那个姑娘,张家出了血本,足足花了五万块钱。 原本老张头是不愿意买她的,他们一家总共也就攒下三万多块钱,哪里买得起那么贵的媳妇,而且老张头有三个儿子呢,大儿子今年三十六,二儿子今年三十三,小儿子最小,才二十一,估计他妈生他的时候年纪太大,脑子不好使,每天流着口水鼻涕,就知道盯着人家家里媳妇的屁股和胸脯,怪让人恶心的。 可谁让这一次赖三带来的姑娘就属那丫头最好看呢,皮肤比豆腐还白,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看着就招人稀罕,那丫头年纪还挺小,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没关系,这么大的闺女在村里已经能生孩子了。 村里不少想买媳妇的人家都看中了那闺女,就是赖三要价太高,后来还是老张家三个儿子死活都想要这个姑娘,说他们家穷,估计给老大娶了媳妇就没钱再给老二老三买媳妇了,干脆他们三兄弟就要一个媳妇。 那闺女长得好,就算是共妻他们也认了。 老张头寻思着也是那么一回事,反正都是他儿子,生的也都是他孙子,于是他就咬牙花了大价钱,其中不够的一万多块钱还是找林有德借的。 林有德也喜欢那丫头啊,他借钱给老张家就一个要求,那就是等他们家三个儿子把那姑娘睡过后给他也睡一次,这样的话他就答应借钱。 老张头和三个儿子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儿村里人不知道,那丫头死犟,被拐子卖来村里后除了求情求他们放了她,她家人会给他们很多很多钱之外就没说过别的话,后来知道他们是不会放了她的,就净日里的苦,还有诅咒。 他们叫她张家媳妇,婚礼当天,那姑娘是被绑着的,叫声那个凄厉,整个村子都听见了,一叫就是一整宿,直到后头,嗓音渐渐哑了,再也听不到了。 村里被买来的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对于村里人来说,已经习惯了,只要生了孩子,那就在村里扎了根了,而且不仅仅是他们村,山脚下不少村子里娶不起媳妇的人家也都是找那些熟人买媳妇的,这样闭塞的小县城都沾着亲带着故,对于买媳妇的事大伙都心知肚明,谁家买来的媳妇跑了,大伙都会帮着招人。 只要守住县里的车站,早晚有能把人找出来的一天。 找回来就是一顿毒打,那些女人随着一次次的逃跑失败,也越发麻木了。 三个月多前,林有德在老张头儿子结婚的第二天就找上门去了,老张头不敢赖账,就让儿子把人送过去了,谁知道再看到自家媳妇儿的时候,已经是一句冰冰凉的尸体了。 林有德说那姑娘动手抓他脸,把他脸抓花了,他一生气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脑袋撞在了炕上的柜子上,血哗啦啦的流了一地,当即就断气了。 花大价钱买来的媳妇就这么没了,老张头和他那三个儿子肯定不干啊,可谁让林有德是这个村的土霸王呢,最后商量,等下次赖三来林有德再帮他们买一个媳妇,当然不能买最好的那种,然后之前借的钱也不用他们还了。 老张家认下了这个哑巴亏,当天晚上一群男人把那姑娘的尸体扔到了深山里,他们这山里是有狼的,任由那些畜生把那尸体啃得破破烂烂的,然后在佯装新买的媳妇偷跑被牲畜攻击的假象。 林有德杀人的事,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人知晓了。 老根头他们不知道这事,只当那姑娘是在被林有德睡完以后偷跑进深山才死的,听了林有才和林有德的打趣,也就只是笑笑。 “还是尽快让他走吧,再过一段时间,赖三该送新货来了。” 林有德不信鬼神,要是真有鬼,早些年那些买来后想不开自杀的女人就该来找他们报仇了,现在他们这个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归根结底就是那闺女不识趣,被几个人睡不是睡,瞎矫情丧命也是活该。 “你放心,下雨天赖三可不会带着人上山,那后生就是来看日出的,天气一放晴拍完照他就走了,和赖三碰不上。” 老根头笑的很憨厚,露出一口的黄牙。 边上的那些人也都笑了,赖三来了,意味着村里又有新媳妇了,媳妇都有了孙子还远吗,村里的香火一代传一代,他们死了也有脸面去见祖宗了啊。 29.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后生,你回来的太晚,灶头的火早熄了,现在饭菜都凉透了,要是重新开火,可得加钱啊。” 老根头笑的朴素,晏褚也回了他一个爽朗的微笑。 “不用麻烦了叔,我不饿,你放心,今晚的饭钱我照样给你。” 晏褚明白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多一笔钱,还有就是今天晚上的晚饭,他虽然没吃,但是家里做了他那口,所以这钱也得照给。 老根头虽然失落于对方不吃晚饭少了重新开火的钱,可是转念一想晚上还赚了一个人的口粮,明天早上起来拿剩饭煮一锅粥,早饭就糊弄过去了。 他砸吧了嘴巴,告诉晏褚灶房里有热水,让他擦擦身,然后就带着儿子回了他们自己的屋,晏褚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进门后,不忘把门梢插上。 他放下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除了最上头那层山菇,底下全是白骨和腐肉,他虔诚的从一旁炕上的登山包里拿出一个锦盒,将那些白骨,一个一个的放进去。 “茵茵,暂时委屈你住这个小房子了,等哥哥办完事,哥就带你回家,爸妈都盼着你回家呢。” 他朝着边上的少女说话,那个垫着脚飘浮的女孩似乎在回想,哥哥,爸爸,妈妈,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渐渐,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可怖的血洞眼眶流着鲜血,枯瘦如鸡爪一般的十指试探着碰了碰晏褚的胳膊,可是她只是魂体,根本触摸不到晏褚的肌肤。 她收回了手,眼眶里的鲜血流的更汹涌了。 并不可怕,反而凄凉又悲伤。 晏褚收拾完一切,将身上沾满了泥浆的衣裳脱去,躺倒炕上。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愣了愣,浑身僵硬的飘浮到炕上,学着他的模样,躺在了他的身边。 晏褚很累了,他闭上了眼睛,那个小姑娘看了他许久许久,直到他睡过去了,悄悄的,悄悄的将脑袋蹭到他身边。 原本血洞般的眼眶消失,那是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啊,看着晏褚的表情充满了依恋和眷念,以及深深的悲痛。 她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又恢复成了之前可怖的样貌。 只是她依旧保持这刚刚的动作,一人一鬼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似乎谁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十七号宿主,你被原身的记忆影响太深,我不得不提醒你,仔细想想你这一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晏褚的身体睡着了,可是他的精神却活跃在意识空间中。 神出鬼没的007飘浮在他面前,看着这个一向让自己很省心的宿主,有史以来第一次产生头痛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做错事的人,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晏褚笑的格外灿烂,此时的他身上多了几分鬼魅疯狂的气质,可是偏偏他的表情又气定神闲,似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系统的机械眼深深看了他一眼,只希望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这一次的任务可以说很简单,也可以说很难,因为这一次,许愿人一共有两人。 原身和晏茵是一对感情特别要好的兄妹,妹妹晏茵今年十六岁,模样好成绩好,读书时跳了好几级,今年刚结束高考。 原身是医科大学大四的学生,今年二十三,原本两兄妹商量好了,等高考成绩出来填志愿的时候,妹妹晏茵就报考哥哥所在的大学,他们一起念书,到时候去同一家医院,留在同一个城市。 他们的父母出生农村,只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两人在一家工厂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不多,教出这样一双优秀的儿女,是他们最大的骄傲,一家人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是和乐美满,就像是全天下普通家庭的缩影。 只可惜,发生了一件改变了他们所有人人生的意外。 晏茵失踪了,在她和同学的毕业旅行上,其他同学都安全回来了,唯独少了晏茵一人,他们都说是晏茵自己脱队先回来了,并不清楚晏茵的下落。 手机打不通,各种联系方法都联系不上,晏父晏母都急疯了。 那时候正是晏褚准备考研的关键时期,父母没让他知晓,怕影响他,等原身得知妹妹失踪的消息的时候,也是他接到父母车祸身亡的消息之时。 晏父晏母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在堰都似乎看见过他们家闺女,夫妻俩当即就开着自家便宜的二手车上路了,只是没等他们赶到堰都,就在路上出了车祸,货车司机酒驾,负全责,赔偿了晏家六十万。 原身拿着那笔司机一家凑出来的赔偿金,茫然的发现,爸妈死了,妹妹消失了,他居然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向学校申请了休学,拿着家里的积蓄和父母的赔偿金,开始迈上了寻找妹妹的路途,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支柱。 他去找了当初和妹妹一起出去旅游的同学,一次又一次的找,直到把那些人都找烦了找怕了,有一个人匿名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让他去那儿找找,或许能找到人。 那个地方就是这座小山村所在的蠡县,就在堰都边上。 他在这个小县城潜伏了一年,也摸清楚了这贫困县城里那些肮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出意外,或许就在山沟沟的某个角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妹妹已经死了。 他伪装成一个旅客,开始在不同的村子里出现,直到有一次,他在山脚下的一个棋牌室里,看到有人拿他妹妹贴身带着的小金豆项链做筹码,他才真正找到妹妹的所在。 他跟着那个赌徒来到了五德村,只是这里也没有他的妹妹。 再然后,他悄悄躲进了深山里,每次只在晚上偷偷出现在村庄里,靠着门窗,听村里人说话,零零碎碎的,他拼凑出了妹妹的经历,然后他疯了。 这个村庄太罪恶,所有人都是他妹妹死亡的帮凶,他在村里仅有的几口水井里下了毒,村里的洗澡,煮饭做菜,饮水,都是从那几口水井里来的,一天之内,村里只要喝过水的人都死了,仅有的几个没喝过水的,也被晏褚用斧头一刀刀,劈成了烂泥。 他想着,他妹妹死的时候,比他们绝望很多吧。 他杀了男人,杀了女人,这里头有些也是被拐来的,她们中一部分人因为恨,由被害者变成了施害者,但是还有一部分是无辜的,她们是和晏茵一样的受害者。 他杀了孩子,男孩女孩,有刚出生的孩子,也有七八岁活蹦乱跳的孩子,他们都喝了井水,在原身看来,这些人长大以后就会成为他们父母那样的恶魔,他只是把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他疯了,彻底疯了。 光是杀了一村子的人不够,原身觉得那些人贩子也该死,和他妹妹一起出去游玩的同学也该死。 他们明明知道妹妹是在哪里失踪的,或许也知道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一个人告诉他父母这个情况,他们都假装不知情,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妹妹就不会死。 那些人都是罪人,都是恶魔。 他在村里等了六天,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贩子该按照约定又送新媳妇过来了,在那个村庄里,他杀了带人过来的六个人贩子,正要对他们带来的女孩儿下手时,原身想起了妹妹,忽然舍不得下手了。 他杀了那么多人,那三个姑娘都看见了,他该杀了她们的。 他还是心软了,他给她们留了足够的食物,用铁链把她们锁在一间房间里,正好是让她们出不了门的距离,等山下的人哪一天上来,她们就能得救了。 然后他换上干净的衣服下了山,回到了他的家乡,去寻找那些和他妹妹一起出去游玩的同伴。 那些人也都该死。 九个人,他杀了其中的六个,还没等他再下手的时候,他就被抓了,山上那几个姑娘比他计划的更早被救出来,他暴露了。 警察拿着枪,他的刀正对着那九个人里的第七个。 嘭,枪响了,他的刀也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这个故事只是男女主角生命中的小插曲,很幸运,他们分别是晏茵九个结伴出行的同学中的第八和第九。 原身被击毙后,他们两家搬了家,这些悲伤的过去,也渐渐被他们忘记,他们忘了那个叫晏茵的姑娘,也忘了那个叫晏褚的恶魔,又因为经历了这场磨难,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这一个任务的两个委托者,一个就是晏茵。 她的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哥哥好好的,不要报仇,他有远大和光明的前途,不值得为了她葬送一切。 第二个委托者是原身,他的愿望很符合他死亡之前的执念。 报仇,杀了最后逃脱的那两个人。 因为一个任务里不会出现两个委托者,这次是系统的意外,所以晏褚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委托者的心愿完成。 只要他选择第一个任务,只要按着一个医科生的生活轨迹,当上一名称职的大夫,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比新手世界的难度还低。 只可惜,晏褚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30.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这天气也真是奇了怪了,都下了多少天的雨了,地里一遍遍的放水,就怕把苗苗给泡坏了。” 山上的小村庄没什么休闲活动,像这样下雨的日子,不少女人聚在一块缝补衣裳纳鞋底,男人们则是去村委那个的空房间里搭上几张桌子,打打牌,消磨时间。 原本山里的老人预计这雨也就下个两三天的时间,可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天阴沉沉的,空气中都是水汽,十月份近十一月份,山上已经开始转凉了,渗骨的寒,尤其是一些抵抗力差的老人,把家里的大棉袄都背出来了。 “嘶,你们还别说,这天气凉的也太快了,晚上不点盆火炉子睡觉都不踏实,都不像是以前大冬天的冷,这股寒气就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老根头穿着棉袄围着围巾,以往这样的打扮起码也得十二月份了,可现在,即便穿的那么保暖,他都觉得阴冷,连嘬了两口自家酿的高粱酒,给自己暖暖身。 “老叔,我看是你身子骨不行了吧,趁这两年多攒点钱,给你儿子买个媳妇才是正经,别到时候蹬腿了都没抱上孙子。” 林有才嘿嘿笑着,打出一副炸弹,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又出了最后两张牌。 “给钱给钱。”他嘿嘿笑着。 “呼——” 一股凉气直往脖颈钻,林有才赶忙往后看,可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你还别说,这钱我真就攒够了。” 老根头的话把林有才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也没多想,看着一脸自得的老根头笑着问道:“怎么,这些年住在你家的那个小年轻给了你不少钱吧?” 村里的人都觉得老根头运气好,这些日子接连下着大雨,山上的路都不好走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山,看不到什么好看的景色不说,还容易出意外。 老根头家那个年轻人可是在下雨前来的,为的就是等天晴看日出,他已经在老根头家住了五天了,加上每一餐的伙食费,还有洗澡烧水的费用,起码让老根头赚了八九百了,眼见这天气好不来,要是再住一段时间,好家伙,地里一年的收成他都赚到了。 五德村的土地不多,又多是贫瘠的山地,通常除了自家的口粮外卖不了多少钱,会打猎的,还能跟那些收山货的卖一些野味,啥都不会的,一年靠土地挣个两三千,已经顶了天了。 “嘿嘿嘿,也是老头我运气好,正好靠那个后生攒够了买媳妇的钱。”老根头笑笑不接腔。 “有才,你帮我跟赖三说说,给我留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别把好货色都让山下的那些村子挑完了。” 林有才一边抓着牌,一边点头,对这事他和他大哥都很上心,村里人不知道,其实他们每买一个媳妇,他和他大哥都是有抽成的,比如一个卖了三万的女人,他们兄弟俩就能抽三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兄弟从来不种地,日子却过得比谁都滋润的原因。 “不过这两天可联系不上,不知道是不是大雨天信号塔那里出了什么问题,电话都打不出去了,等哪天雨停了,我和我哥下山去让人看看,你放心,保证给你留一个能生儿子的。” 林有才想着从昨天起家里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忙音,手机也没了信号,只是现在雨那么大,他和他大哥也不愿下山去,就这么拖着了。 以前村里也不是没出现过这个状况,有时候山下的人会发现,把信号塔修好,有时候就得他们自己去催,不过无所谓,山里人用那些玩意儿的机会少,打打牌喝喝酒,对他们而言可比其他事情有意思多了。 老根头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笑的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他等儿媳妇等了二十多年,也不差这几天了,他就求着这下雨的日子再长一些,从那个后生身上再赚个一两千的,这么一来过年的钱都有了。 ****** “大嫂,饭烧了没?” 林有才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数着手里的一把零钞,整整四十多块钱,都是他一下午赢来的。 “烧了,还蒸了一条鱼,煮了一锅骨肉汤,你大哥已经喝上酒了,就等你呢?”林有德的媳妇比他小了五岁,因为连生三个闺女,在这个家里有些抬不起头来。 林有才的媳妇争气,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是林家的独苗苗,林有德对这个弟弟好,未尝没有想要那个大侄子帮他养老的意思。 两兄弟估计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见不得人,在林有才的儿子开始懂事前就把他和他妈送去了县城念书,兄弟俩凑钱在县城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商品房,生活费给的足足的,每个月两兄弟就去县里看他几趟,联系联系感情。 至于林有德的三个闺女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了,女娃娃不值钱,能让她们吃饱饭就不错了,念啥子书,等到年纪了就嫁人换一笔彩礼钱,就但当是她们对这个家的贡献。 说来也可笑,村里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儿子孙子,因为一个家里养不起太多孩子,生出来的女婴一部分因为生病不愿花钱治病死,一部分才刚出生就被扔到后山或是便桶里溺死。 等他们的儿子孙子长大该娶媳妇了,他们才发现怎么连个适龄的姑娘都找不出来,一个个就咬牙花钱买个媳妇回来,周而复始,恶性循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根头上就错了。 林有才对这个大嫂没什么尊敬的,一个带把的都没给他们老林家生出来,这样的女人还给她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他哼着小曲儿走进了屋,屋里点着火盆儿,暖呼呼的,他哥已经喝上酒了,看到弟弟来了,往炕里头挪了挪,让他脱鞋上炕。 大骨头炖的很香,林有才直接上手拿了一根啃,吃的满嘴油,还不忘喝口酒。 “老根头凑够钱了,我们起码能赚这个数。” 林有才比划了几根手指,林有德一下子乐了。 “小宝前些日子不是说想要一个爱派得吗,正好给他买一个。” 林有德可疼自己那个亲侄儿了,只是听他说了一嘴,就记心上了,他不知道那个叫爱派得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村里人买两个媳妇,应该就够钱了吧。 “嘿嘿,那小子有福,摊上一个这么疼他的大伯。”林有才嘿嘿笑笑,这占便宜的可是他亲儿子。 “那也是小宝自己争气,每次都考第一名,将来考上大学,咱们林家脸面有光啊。” 林有德将碗中的烧酒一口饮尽,忽然间,房间里的灯霹雳巴拉一阵响,然后就灭灯了,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估计是灯泡坏了,哥,你有备用灯泡吗?”林有才放下酒杯,将原本盘着的双腿解开,摊到炕底下去穿鞋。 “啊!” 他忽然惊叫一声,差点没把林有德给吓尿了。 “有......有东西拽我脚......” 冰冰凉凉的,林有才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僵硬的对自家大哥说到,都不敢低头看。 “你酒劲上头了吧?”林有德白了弟弟一眼,他爬到炕头,从柜子里翻出一根蜡烛,然后用随身带着的火柴点燃。 “一惊一乍的,底下的炕都是封死的,就是有鬼,她还能钻炕底下来抓你的脚不成。”林有德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他就想着是弟弟的错觉。 “脚上有什么东西,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下炕看看弟弟的双脚,干干净净的,啥东西也没有啊,这时候林有才刚刚感受到的那刺骨的阴冷也消失了,他想着或许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鼓起勇气低头一看,还是他的脚,也没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来,他松了口气,穿上鞋正打算问他哥家里的备用灯泡放哪儿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烛光下,大哥的身后,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女孩,睁着血色空洞的眼睛,冲着他笑。 “啊啊啊啊——” 这一下林有才是真的吓到了,一股腥臊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他的脸上血色尽退,尖叫着,踉跄着朝墙角躲去。 “有才,你干啥呢,再闹大哥和你急了啊。” 林有才这反应太异常,林有德觉得心里毛毛的,嘴里骂着他,却也没有胆子往后看。 他弟弟到底看到了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秒、两秒、三秒...... 林有德咽了咽口水,觉得嗓子发干,身上忍不住冒起了虚汗。 “呼——” 一个凉气从后颈处泛上来,林有德的心都凉了一大截,他不敢动,两腿站站,心里头直骂人,这么大动静,他婆娘和几个丫头都是聋了,也不进来瞧一瞧。 脖子痒痒的,像是被指甲划过的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有德眼珠子向下瞟,可是视角盲区啥也瞟不见,只是感觉到,那玩意儿似乎越来越往脖子里戳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连念了两句佛号,猛的一转身,挥着拳头就往后头猛砸。 什么都没有,幽暗的环境里,只有一团空气。 林有德虚脱的瘫倒在地上,已经顾不上吓得发抖的弟弟了,直接往门外冲出去。 ****** “那些人脏,茵茵是乖孩子,不能沾那种脏血知道吗?” 晏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乖乖的将双手放在他的手上。 说来也奇怪,她无法碰触晏褚的实体,可是只要晏褚想,就能碰到作为虚体的她。 此时晏褚拿着一条干净的帕子,很有耐心的帮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每次刚擦完的时候,手指会呈现漂亮的白色和粉色,只是过不了多久,黑气再度弥漫,又会变成腐败的颜色,指甲也残缺不齐。 小女孩眼神空洞,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意思,可是却下意识的听他的话,露出一副做错事的委屈和心虚。 “擦干净了,看我们茵茵,多漂亮啊。” 他们面前是一面梳妆镜,晏褚来的第一天,就仔仔细细把这镜子上的灰都给擦干净了。 镜子里,只有晏褚一人的倒影,小女孩却拉着他的手看着镜子笑了,不知道她又看到了什么。 那些脏污的东西啊,不能由干净的人动手,他们的血太脏,会污染纯白,罪恶就该由罪恶消灭。 晏褚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他不会动手,妹妹也不会动手,就由他们自己走向地狱吧。 31.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村长,你不是唬我们的吧?你说那个小丫头变成鬼来找你们了,那怎么可能呢?” 老张头和他的三个儿子被叫来了林有德家,现在还是白天,林有德家里的房间里除了开着灯,还点了十几根蜡烛,林有才裹着被子在炕上瑟瑟发抖,显然还没有回神。 “咱们这这几十年死的女人也不止那小丫头一人啊,再......” 老张头本来还想接着往下说,可这仔细一琢磨,以前死的那些女人那都是自己想不开自杀死的,而那个女人不一样,她是在被林有德拖上炕的时候被林有德失手打死的。 难道被人杀的人怨气比较重? 老张头打了个哆嗦,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在他看来自家完全是无辜的啊,本来那么漂亮水灵一个儿媳妇,看牢了没准现在都怀上崽了,要不是林有德横插一杠非要弄她,哪里会有后来的事发生。 当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觉得林家这屋子也阴气森森的,不像是个正经的地,回过头来想想,那姑娘可就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 他隐晦的打量了一下林家炕头的那个小矮柜,咽了咽口水。 “哥,她一定是来报仇来了,哥,咱们下山吧?” 林有才看的可是真真的,那血窟窿的眼睛现在还不停在他脑海里回旋呢,大哥没亲眼见到那女鬼,所以现在还勉强能保持镇定,可他却是亲眼见到过的啊,还见着那女鬼伸手要掐死大哥,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还没掐就走了。 林有才不想死,向他们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比一般人还惜命,他有钱,有儿子,可不想因为他哥的一些错误白白失去了性命。 “下什么山,山头的吊桥都断了,咱们村,是被彻底困在山里了,只能等哪天山下的人上来,或者等信号塔修好,咱们打电话去山下求救。” 林有德脸上的横肉越发可怕了,他重重垂了一拳头。 “不就是一个女鬼吗,她活着的时候老子能杀了她,她成了鬼老子让她魂飞魄散。” 林有德的话让老张头和他的三个儿子面面相觑,心里头忍不住一寒。 “哥,你怎么知道山头的吊桥断了,你昨晚上去看了?”林有才裹着厚厚的被子,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朝着大哥林有德问道。 林有德原本凶狠的脸上表情一滞,不知道该咋解释这个问题,他能说今天天一亮他就跑去了山头,准备下山吗。 “其实村长,你说会不会只是你们俩酒喝多后的错觉?” 老张头的儿子大春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世上哪有鬼呢,再说了,难道昨天晚上林嫂子和大妮儿她们几个也听见了什么响动声?” “那倒没有,那娘四个就在灶房里吃饭,我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她们四个说刚刚啥都没听见。” 林有德觉得不是错觉,昨天晚上他就只喝了三两酒,那点酒哪会让他神志不清啊,再说了,昨晚上那脖子上被指甲掐着的感觉可是真实存在的。 “村长,那你说让我们咋办?” 老张头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当即心里头也不那么慌了。 “鬼都是晚上出来的,今天晚上你们就住在我家,黑狗血,公鸡冠,桃木枝,这些驱鬼的东西我都备齐了,那个女人就是成了鬼,那也只是一个新鬼,一定怕这些东西。” 林有德将自己白天收罗来的东西摆在桌子上,“咱们六个男人,阳气那么重,女鬼还不一定敢过来呢。” 老张头胆子小,他可不敢掺和这些事,再说了,他真的觉得那闺女的死和他们一家没关系啊,他就只想着让那姑娘给他生几个孙子,又不要她的命,都是林有德手劲太大把人给打死的,就是要偿命也该找他去啊。 “怎么,不愿意?” 林有德握着一把大砍刀,脸上煞气很重,透露出来的威胁的气息,压根就不给老张头和他三个儿子反抗的机会。 “就......就......晚上,爸,我要见我媳......媳妇,生崽......崽崽......” 老张头的痴呆小儿子留着口水朝着老张头说到,老张头对着这个傻儿子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答应了林有德的要求。 这天晚上,天暗的比往日更早一些,依旧是连绵的阴雨,林有德把他媳妇和三个闺女都赶去了弟弟林有才那栋基本上不住人的老房子里。 不是他对妻女还有一份真心,只是因为村里老一辈的说法,女人阴气重,容易被鬼借气,尤其他们现在遇到的还是一个女鬼,要是被上身了更难对付,所以他才在天黑之前把人赶走。 六个大男人晚上就吃了几个馒头,围坐在炕上,背对着背,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门窗。 “这都什么时辰了,村长,真不是你们兄弟那天喝多了酒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吗?” 老张头年纪大了,本来就睡眠不好,倒还撑得住,麻烦的是他几个儿子,尤其是痴呆的傻儿子,早在一小时前就闹着要睡觉了。 “不可能。” 林有德刚说完话,嘭的一声窗户被风吹开,屋内点的蜡烛瞬间就被风吹熄。 老张头几个吓得汗毛竖起,拿着那些浸了黑狗血的桃木枝护在胸前,懊恼之前为啥答应林有德留下来的事。 太邪门了,这窗户刚刚可是栓的牢牢的,他们都检查了好几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才能把它吹开啊。 “别过来!” 林有才是第一个叫出声的,他闭着眼挥舞这桃木枝,乱劈乱砍,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有才,有才,你看到了啥,在哪儿呢?” 林有德和老张头几个背贴着背,身上发颤,看着林有才问道。 “鬼,女鬼来了。”林有才带着哭腔,恨不得昏过去。 “哪儿,女鬼在哪儿!” 老张头几乎是喊出来的,越是未知的恐惧才吓人,他啥也没看到,要是女鬼此时就站在他面前,他不是死定了吗? “啊啊啊啊,别过来,是林有德杀的你,要偿命你找他去啊。” 第二个发疯的是老张头的大儿子,他挥舞着手上的桃木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无锡急促,脸上一抹显然不太正常的潮红。 “噗嗤。” 他似乎骨气了勇气,举起桃木枝往边上狠狠一戳,顿时血花四溅,与之一块响起来的是他三弟,那个小傻子的惨叫。 他的桃木枝赫然就插在弟弟三春的眼珠子里,插对方很深,□□的时候连脑浆都带出来了。 “三春!” 老张头和儿子二春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你别来找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张大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杀的是谁,在他眼里,那个脸面鲜血的人就是那个女鬼,他马上就要把女鬼给除掉了。 结实的树枝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刺到张三春的脸上,眼眶里,带起一片血肉,很快那张脸就没法看了。 老张头回过神来就想去拉开大儿子,他杀的是自己的弟弟,不是女鬼啊。 “啊啊啊——” 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大儿子的胳膊,一旁的二儿子就开始发疯了,他举起炕上的桌子,直接砸到了老张头的脑袋上。 老张头猛喷一口血,扭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二儿子,张了张嘴,嘭的一声,张二春又朝他挥了一桌子,头骨碎裂,他的眼睛凸起,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不明白为什么会死在他的手里。 “有才,你冷静点。” 林有德注意到了张家那边的情况,他明白这或许就是那个女鬼给他们施的障眼法,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他拽紧弟弟的双手,林有才的身材瘦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此刻就被他牢牢控制住,无法动弹。 “呼——”后背又是一阵凉气,林有德猛地转头,之间一闪而过红白色的影子,他打了个冷战,手上的力道也就没那么大了,被林有才挣脱开去。 “杀了女鬼,杀了女鬼。” 林有才魔怔了,他疯了似的挥舞着手上的桃木枝,林有德一时不备,手上被尖利的树枝划了一道大口子。 鲜艳的红色刺激到了一旁的张大春和张二春,他们也不再专注于身前的两具尸首,挥着桃木枝朝他冲过去。 林有德对着弟弟投鼠忌器,对着张大春和张二春两人却不会,此时他早就急红了眼,过度的恐慌浇熄了他的神智。 他举起手上一直握着的大斧子,在张大春朝他挥着桃木枝的时候一刀砍下去,手起刀落,张大春的胳膊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一声惨叫,终于回了神,看着边上爸爸和小弟的尸体,以及举着斧子朝他砍来的林有德,惊恐的朝门口爬去。 “杀人了,杀人了!”门锁地死死的,张大春怎么都打不开门,他拍着门板,想要把附近的人叫来,阻止林有德的恶行。 此时屋里的人不知道,屋外头早就聚集了大半个村子的村民,在屋里刚发出惨叫声不久后,他们就三三两两的赶来了。 奇怪的事,门窗砸不开也撞不开。 他们听着里头时不时传来林家兄弟和老张家那对父子的惨叫,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急如焚。 “怎么回事儿,知道我这趟来要带来新货色,特地来迎接我的。” 暗色中,赖三几个穿着雨衣,拿着手电筒出现,他带着自己的五个马仔,身后捆着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笑着看着他们。 本来大雨天他是不想上山的,可谁让林有德给他打电话,说他们村这次有五户人家要买媳妇,一下子就能把他这趟拐来的姑娘给包圆了,所以即便有些冒险,他也还是来了。 五个姑娘放手里不安全,与其在山脚下逗留找买家,他还不如直接上山呢。 这时候屋里的惨叫声已经停下了,赖三就看着村里的村民围在林有德的屋子前,神色有些诡异,还想着难道是他这趟带来的新货色不好,被嫌弃了? 这不挺漂亮的,不至于啊。 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大门自己开了,满屋子的鲜血和残肉,地面上,墙四周,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呕——” 抵抗力差些的直接吐了,大伙看着那个举着斧子唯一完好的站在屋子中央的林有德,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33.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李毅是这一次突击行动的带队队长,同时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破案专家。 他带人进了五德村,并且把那些还在睡眠中的村民都控制住的时候,林家的犯罪现场还未做处理,经历了大半个晚上的发酵,屋里的血腥味和腐败气息更重了,场景之惨烈,即便是李毅,都忍不住有些皱眉。 什么样的仇怨,能够让一个人将另外五人砍成这样,而且另外五个死者也是男人,他们为什么还打不过凶手一人呢。 或许一开始是群斗?李毅觉得在没有拷问过凶手以及目击者之前,还是不要下结论来的好。 实际上他在来之前已经看了网络上疯传的帖子了,他不知道传帖子的那个人是谁,警队里最厉害的网络高手都查不出发帖人的ip,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就在这个山上,并且和这村子里的人有着深仇大恨。 看这个帖子的时候他也很气愤,作为一名警察,他一直以正义二字为座右铭,也坚信法律的正确性,可是听着这个帖子的描述,被拐来山里的姑娘的悲惨生活,连他都有一种直接把这村子里的人都杀光的冲动。 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暴脾气,就在林家的院子里等着手下把村里的人都带过来。 “她来报仇了,她来报仇了。” 最先被带过来的自然就是关在隔壁房间的林有德了,此刻他似乎完全魔怔了,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一句重复的话。 “谁来报仇了?”李毅眉头一跳,直觉凶手口中的那个他(她),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 “谁?” 林有德低着头,缩成一团,就在李毅靠近他的时候。 “鬼啊!”他嘿嘿笑着,脸上都是血和碎肉,就和恶鬼似得,嘴巴咧的很开,眼睛布满了血丝,猛然间抬头。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边上几个胆小的女警都吓得赶紧环顾了四周,看到什么都没有,才放缓了心跳。 李毅的抗压性显然比这些小女警好一些,此时他已经基本认定林有德在装疯卖傻了,这世上是没有鬼的,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李毅见到了这些犯罪之后装疯卖傻企图靠这种行为逃避法律的追责的人。 林有德的演技显然比那些人都高一些,差点把李毅都唬住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被他带偏过去,真相信屋里的惨状,是鬼怪作案。 “队长,村里的人都带来了,核查了身份信息,屋里的死者是张富贵以及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一个林有才,是凶手的弟弟。” “除此之外,村里还有十三个不在人口登记表上的女性,以及八个外来的男性,经拷问,八名男性中七名为流窜作案的人口贩子,贩首赖三试图挟持人质逃逸,被我们的警员击中右腿腿骨,现在做了简单的包扎,已经被扣押住,那十三个女性确认是被拐卖来的女性,其中五个是今天刚被送来的,还有其他八个女性则是在这十几年间陆续被送来的,据询问,初她们之外还有五名女性,四名女性自杀,一名女性在逃离中闯入后山,被野兽袭击死亡,我们的人已经去后山寻找被害者尸首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在场的警务人员还是忍不住为那些可怜的女孩哀叹,尤其是那五个死在花样年华的姑娘。 一些跟着过来,试图找寻自己的女儿的老百姓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他们多怕,那五个死去的女孩里,就有一个是他们的孩子。 原本抱着希望来的女人,软弱些的都已经开始哭了,抓着身边所有能抓的东西,朝被控制起来的人贩子以及村民打去。 那些人想要防抗,却被武装队的人控制着,这趟来的也有不少是有孩子的武警,他们能体会这些家属的心情,明面上似乎在栏架,实际上就拦着那些村民和人贩子,让那些失控的家属能打的更重一些。 虽然违反了规定,但是这时候谁还在乎这些呢。 在场的没有一个蠡县的警察,毕竟辖区内发生这样的重大案件,上面绝对有理由怀疑是当地警局和不法分子的同流合污或者是有意纵容,这一次来的都是市里以及周边调派来的警力,他们对于蠡县这样的状况完全不理解,对于这些村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同理心。 “八个?还有一个外来男性的身份确认了吗?” 李毅是老刑警,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部下漏了一人没说。 “还有一个是上山来看日出的游客,只是被大雨困在了山上,调查了他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休学大学生,没有疑点。”小警员看着记录对队长说到。 “都休学了还有心情来看日出?” 李毅朝小警员视线的方向看去,见到了站在屋檐下,三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晏褚,他的眼神一眯,办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人很有问题。 有些人觉得直觉很荒谬,可是到了李毅着样的程度,往往他们的直觉比任何东西都可靠。 对面那个青年明明一副清秀文弱的长相,可是从他身上,李毅见到了连环杀人犯都没有的戾气和血腥气。 当即李毅就决定,要对那个晏褚做更进一步的调查。 他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妈、爸!” 几个远远走来的年轻姑娘原本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毁了,没想到她们居然得救了,还见在这儿见到了自己的家人,当即就哭着朝他们跑去。 “妈,二姨三姨,二姨夫三姨夫,我爸呢,我爸怎么没来啊?”一个清秀的小姑娘都快哭成了一个泪人,这一个礼拜,是她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一个礼拜。 “你爸在医院呢,现在你找回来了,你爸马上就能好起来了。”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女人紧紧抱着那个姑娘,怎么都不愿意放手,生怕下一秒孩子就没了。 找到孩子的自然是欣喜,也有些没有找到自家孩子的,则是抱在一块再次痛哭。 这种给了希望又感到绝望的经历,实在是太痛苦了。 “茵茵,你觉得哥哥做的对吗?” 晏褚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轻声说道,在另一边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李毅看来,就更怪了,怎么还自言自语上了。 魂魄状态的小姑娘并不能给晏褚答案,实际上在原身的心里,他对于这些活着的女孩也是有怨气的,同样是遭受了这样磨难的孩子,为什么他的妹妹死了,而她们却活的好好的,所以他在屠杀一整个村庄的时候,也没放过那些同样被拐来的女人。 最后的那次心软,是他唯一的败笔,因为村里的那些女人早就麻木了,而那三个女孩,眼里还有希冀,他想着妹妹那时候一定和她们一样,乞求他能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出现。 所以他放了那三个女孩,也致使自己在计划完成之前,被警方逮捕。 晏褚虽然被原身的滔天恨意所影响,可终究还是有自己的思维和理智,所以他选择了救那些女孩。 他想,这也是茵茵这个善良的姑娘希望看到的。 站在他身旁,此刻除了他没人能看见的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可怖的长相却多了一丝单纯。 她觉的身边这个男人似乎很难过,她不想让对方难过,就学着对方这些天做的那些动作一样,试图握住他的手,只要握手他就开心了。 可是她忘了,她没法碰触到身边的这个男人。 “乖孩子,乖茵茵。” 晏褚主动握住身边的小姑娘,魂体很开心,眼眶里的血流的更迅猛了。 李毅看着晏褚继自言自语之后的这个动作,心里头更纳闷了。 所有的人都被带下山去,一些不懂事的孩子也被女警带走负责照顾,这件事的影响太恶劣了,完全不是法不责众四个字能解决的了。 山上还留着一些警力,负责留守勘测现场,以及找寻那些被埋尸山野的可怜女孩的尸骨。 那些村民被带走的时候还大声嚷嚷,他们是无辜的,警察没有权利抓他们,说起来其中确实有几家没有参与过人口买卖的人家,可同时他们也纵容了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买卖妇女,并且在有被拐来的女孩逃跑时,帮助追捕,若说无辜,他们绝对称不上。 可惜按照先今的法律,这些嘴里嚷嚷着无罪的村民,确实顶多关个几天就能被放出来,实际上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太恶劣,可能几天都不用。 就算是那些参与人口买卖的买家,按照现在的法律,也关不了多少年的牢,加上强迫妇女意志发生性关系这一罪,顶多也就十年,罪责太轻,对于这些穷山僻壤的百姓而言,监狱里的生活或许和家里的生活还没什么区别,说是惩罚,完全算不上。 几个熟知办案流程的警务人员都要已经预想到之后网络上那些网名对政府以及法律的抨击,可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想着让这群恶心的人直接枪毙呢。 立法是一件严谨的工作,人贩子量刑低,是因为他们通常都掌握打量人口贩卖的信息,以及抓捕的时候身边多数都有人质。 一旦人贩子和毒贩一样量刑高,造成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是一群持枪的,一旦被发觉就开火伤害人质的歹徒,或者其他更恶劣的后果。 因此这个问题一直被提及,可是在没有足够的依据保证之前,无法改变那几条刑罚的缘故,可悲又无奈。 一路上,除了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一些没找到自家孩子的家属的哭泣声,全程,那些办案人员都很安静。 蠡县的警局暂时被征用了,而原本警队里的警务人员,暂时停职。 晏褚虽然没有疑点,可是作为那段时间都留在村子里的人,他也被要求留下来录完口供再离开。 他被一名女警带到一个空房间里,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他坐到了只有一把椅子的那一边,女警给了他一杯热茶,以及告诉他现在警力比较紧缺,可能轮到他录口供时会比较晚的消息后离开。 晏褚没有喝那杯茶,他坐在椅子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从头到尾就没变换过姿势。 李毅看着监控画面,以及身边的人递过来的一份份资料,心里有数了,拿着其中几叠资料,朝晏褚所在的房间走去。 “晏茵是你的妹妹吧?” 这是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34.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短短的两个小时内,晏褚的身份信息以及家庭成员的概况就已经完整的出现在了李毅的手上。 华夏医科大学大四高材生,在考研关键时期休学一年,现在是一个连本科毕业证都还没到手的普通大学生。 家庭成员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其妹晏茵,在高三毕业旅游中失踪,父母已经报案,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其父母在一次交通意外中遇险双亡,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现在可以说就只剩下晏褚一人了,或许这就是他申请休学的原因。 李毅看着他一些邻居和大学老师同学对他的评语,无一不是开朗大方,为人热心真诚,是个好哥哥,好儿子,好学生,如果没有这些意外,他现在应该是一个研究生了,毕竟在他大学四年里,每一年的国家奖学金都有他的份。 这样一个被所有人称赞,前途似锦的男孩,却出现在一个贫瘠的,满是罪恶的小村庄,李毅有了个猜测,或许对方失踪三月有余的妹妹,他已经找到她了。 李毅坐到晏褚的对面,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警员,负责记录。 “这是你妹妹的照片,经过五德村村民的指认,她是在三个多月前被卖到村子里来的,买她的人家就是昨天晚上死亡的张家父子。” 他看着那个从头到尾保持冷静,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青年,心里笃定,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抱歉,你妹妹可能出了意外,我们的警员已经进入后山寻找你妹妹的尸骨,不过晏褚,对于你妹妹的死我们深表悲痛和遗憾,但是你不能被仇恨蒙蔽神智,真正的罪犯自然有法律来惩治他,任何私人的情感和力量都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你懂么?” 发布那个帖子的人一定在村子里没错了,村民没有那个动机,赖三那群人更加不可能了,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眼前这个青年。 他的妹妹是因为张家父子死的,他的父母也是在寻找失踪的女儿的路途中出的车祸,现在这个青年的情绪很不稳定,虽然他表现的很平静,可那就是一座正在酝酿中的火山,一旦爆发,后果是无法预计的。 或许说,这座火山,已经爆发了。 李毅想不明啊白,是什么让林有德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他不相信什么鬼祟作怪,他更相信这一切或许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的。 许许多多的精神类药物都能短暂性的让一个的精神出现失控,或者产生幻觉,比起林有德见到鬼之后发狂,他更相信对方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林有德以及在场碎尸的血液都已经送去检查了,如果他们有服食某种药物的痕迹,对面这个青年,就是最大的疑凶。 他是学医的,这方面的东西,他比谁都懂。 “李队长,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晏褚的眼神就没从妹妹那张笑的灿烂的照片上移开过,他的指尖在妹妹粉嫩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声音暗哑,这是他来到警局后第一次开口。 李毅眉头一挑。 “你觉得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她是在......” 李毅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就他们从村民口中拼凑出来的真相,那个可怜的正值青春的小姑娘,不仅成为了张家三兄弟的共妻,还凄惨的因为林有德借给张家的那笔钱,受到林有德的侮辱。 李毅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要是受到这样的侮辱自己会做些什么,可是作为一名警察,如果连他都不相信法律能让那些做错事的人有足够的惩罚,其他人又怎么会信呢,当一个执法机关没有公信力的时候,离社会秩序的混乱就不远了。 他坚定的相信这一点,并且坚定的执行着。 对面的青年是一个失去了仅有弟弟三个亲人的可怜人,在没有确定的证据证明他和这一切有关系之前,李毅没法说重话,实际上就算证明对方确实和这一切有关联,李毅也没法用对待其他犯罪分子的态度来对待他,谁让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呢。 “你的妹妹是在逃跑时误入后山,被野兽攻击死亡的,我们的警员已经按照村里人的指示去寻找你妹妹的遗骸,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他漏掉了他们拷问出来的晏茵的悲惨经历,直接诉说了晏茵结局。 “就这样吗?” 晏褚抬头,此时的他在笑,让李毅颇为不适的皱了皱眉,总觉得一股寒气冒上心头。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调查,你让我怎么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平的交代,你让我怎么相信真正的罪犯会得到惩罚?” 晏褚的眼底满是讽刺,如果不是当地警方的不作为,不是他们秉持着法不责众的态度,纵容了那群毒瘤的持续增长,他的妹妹,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偏激,可是面对失去的亲人,他也只能这么想。 李毅心底一沉,听对方的意思,这件事里还有疑点? 只是现在晏茵的尸首还未找到,进一步的尸检没有展开,他没法做下更多的判断,如果对方有足够的证据的话...... “你知道什么?”李毅反问。 “李队长,拐卖妇女能判几年?” 李毅:......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收买被拐妇女罪能判几年?” “没有参与拐卖妇女,没有收买被拐妇女,只是在对方逃跑时参与搜寻围堵,这又能判几年,不对,有这条法律吗?可能我读书少,没学过,李队长,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说?” 晏褚的双肘支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黑色偏深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毅,表情似笑非笑。 李毅心里头一沉,他已经知道晏褚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妹妹失去了性命,他的父母也因为这件事而丧生,三条性命,加上许许多多其他因为这样恶行死去的人,那样的惩罚力度,真的能够让这些受害者家属满足吗? 连李毅自己都无法说出肯定的话来。 “你们帮不了我,但是老天爷会帮我,李队长,你听过一句话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人,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放松的往后一靠:“因果循环,理该如此,李队长,我可是良民啊。” 对方的气势收放自如,连李毅这样的老油条面对他连翻的质问的时候都忍不住冒出一身的冷汗。 李毅看他把一切都归咎在因果上,似乎完全撇清了自己在这件事里的存在感,也忍不住感觉有些棘手,因为看对方的模样,要么这件事真的和他无关,要么就是他有绝对的把握,警方找不到任何他动手的证据。 不知道为什么,李毅觉得很有可能会是后者。 之后的问话李毅基本上就问不出什么了,他觉得有些愁,可是晏褚既是受害者家属,在明面上又与五德村凶杀案五关,警方除了请他来录口供,没有权利羁押他。 直到最后,李毅也只能放晏褚离开,等找到他妹妹的骸骨,结案的时候会通知他。 “队长,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或许真和那个晏褚没关系,那个村子里的人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真是报应也说不定” “再说了,就算都是他做的,我也佩服他,按照法律,那个村子里能有多少人坐牢啊,就算坐牢也做不了多少年,尤其是林家那两兄弟,顶多关个十年就出来了,到时候还不是为祸一方,死了赶紧。” 后面这半段话小警察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自家队长瞪着他的眼神,还有些不怎么服气。 李毅看着晏褚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赖三那群人招供,他们这些年买卖的妇女,绝对不止五德村这一片。 晏茵这样的凄惨结局,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队长,不好了,出事了。” 几个警员匆匆忙忙跑过来,撑着墙壁不断喘着粗气。 “出什么事了?”李毅神色一敛,紧张的问道。 “杀、杀人了。” 蠡县的警察局很小,之前抓来了好几个村子的人,不仅仅五德村,还有其他几座山头的村民,以及山脚下一些同样参与了人口买卖的人家,警局里的房间基本上都已经赛满人了。 作为罪名最重的赖三那群人以及林有德,则是被关在一间房间里,因为他们的危害大,每个人都有一只手被拷在铁栏杆上,防止他们互相攻击,尤其是林有德,不管是为什么,他可是刚刚疑似杀了五个人呢。 谁知道刚刚还好好的,赖三几个忽然就和发了疯似得将自己那只被铐牢的手从手铐中挣脱出来,皮肉都挂掉了,露出森森白骨,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痛觉,发疯似的朝林有德冲过去,几个人把林有德压在身下,活生生的一口一口,将人给咬死了。 所有的警察都没吃早饭连夜上山抓人,刚刚订了一批盒饭,房间里只留下几个警察,其他人都帮忙领饭去了,不仅仅是赖三他们这一间房,其他的房间内的村民或多或少也出现了异样的症状,你咬我耳朵,我咬你胳膊,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几个警察完全控制不住这个局面。 好在现在死亡的就只有林有德一人,不过赖三那群人虐杀他的情形都被摄像头忠实记录下来了,故意杀人罪是跑不了了。 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控制住了,那一片羁押案犯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腥味,进去制服那些忽然间发疯的村民的武警,惊讶的发现,他们出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咬伤外,男人最重要的那个部位,都被他们互相硬生生的扯掉了,现在似乎恢复神智了,一个个在那儿哀嚎叫救命呢。 他们买卖妇女不就是为了所谓的延续香火吗,都成了太监了,还哪里来的香火。 真是报应啊。 李毅一阵头痛,晏褚已经走了,几个小时里他根本就没有接触那些村民的机会,难道真如林有德之前说的,是鬼? 不可能,这里头一定有原因。 李毅看着得到消息守在警局外的媒体,觉得自己的头忽然间就更疼了。 ***** “刚刚玩的开心吗?” 晏褚撑着伞,对着身边的小姑娘问道。 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飘啊飘的,想来开心极了。 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看着这个模样清隽的少年,眼神中有些诧异。 大秋天没下雨顶着把遮阳伞,还自言自语,可惜了这好样貌,原来是个傻的。 35.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楚楚,你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贩子的存在,对那些人千刀万剐都不算过分啊。” 宜川大学内,几个女生正在食堂吃饭,其中一个女生和多数这个年纪的华夏大学生一样,有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刷手机的习惯,她看着这两天高挂热搜首位的新闻,气愤难耐的说到。 “你说的是蠡县那个案子吧,没想到那些人贩子就离咱们那么近,真给咱们宜川丢人。”一个女生附和道,显然这些日子也没少看这些新闻。 “诶,不过你们听说了吗?”刚开始挑起这个话题的女生凑近她们的耳边悄声问道。 “听说什么?” “据说那个叫林有德的男人之所以会杀了那么多人,是因为女鬼的报复,据说那一天被警察抓进局子里的人在当天就疯了,互相攻击,一个个身上都血淋淋的,照片都登报纸上了,正常人哪里会这样。” 这是现在网络上流传比较广的灵异推测,谁让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有那么多玄幻的色彩呢。 那一天发帖子的人是谁一些顶尖的黑客都没找到,那么近距离的拍摄,如果拍照的人在现场,按理早就应该被围观的村民给发现了吧,唯一的解释,那就是拍照的人是个鬼。 “啪嗒!” 于楚楚的勺子没拿稳,掉在了塑料的饭盒上,她面色有些惨白,还冒着虚汗。 “不是吧楚楚,这样就把你吓到了?” 刚刚说话的姑娘看着她这幅表情,将手揽在她肩膀上。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即便是女鬼复仇,那找的也是那些害死他们的人,这叫恶有恶报,咱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遇到女鬼也不用怕。” 李怡的哥哥是警察,她要不是个子太矮,考不上警校,也不会来上一所普通的大学,作为警察的妹妹,李怡嫉恶如仇,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毒贩人贩子强奸犯之类的恶人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于楚楚勉强笑了笑,拿起自己基本没动过的餐盒,匆匆忙忙离开。 “什么意思啊,她这表情,好像真有鬼追她似得。”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嘀咕了一声:“要不是之前开学做过自我介绍,我都以为她家就是蠡县的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四个姑娘都是一个寝室的,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在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差异,这个胖姑娘叫许爽,她因为吃药体形有些胖,对着明明瘦成一根竹竿样却还总是在她面前说着要减肥的于楚楚不太满意了。 “许爽,楚楚没准真是身体不舒服呢,咱们赶紧吃完饭去寝室看看她。” 李怡觉得许爽这话未免有些过了,于楚楚虽然娇惯了一些,但也不是那种恶人,把好好的大姑娘和蠡县那群人扯在一块,多大仇啊。 许爽扯了扯嘴角,也就是心里嘀咕两句,当着在寝室里素有威望的大姐头李怡的面终究没再说什么有关于楚楚的坏话。 ****** “你没长眼睛啊。” 于楚楚没心情洗饭盒,直接连带着那些饭菜丢在了厨余桶里,一路上她拿着手机,不停的刷有关于蠡县以及周边这些日子以来解救出来的女性的消息。 对于这些女性受害者,政府都是保密的,因为网络上的曝光,很有可能对她们造成二次伤害,可架不住有那么一群没有底线只追求曝光率的记者,她们用各种手段查出来那一个个被拐去蠡县的女人,赤裸裸的刊登她们的照片,籍贯,以及被拐卖后悲惨的人生经历,最后总结性的对她们表示惋惜和哀叹。 那些人好不容易从魔窟中逃脱出来,却被这么一群自认为“善心”的记者再一次搅乱了本该平静的生活,很多人都会指指点点,看,那家姑娘被人贩子卖给那儿的谁做老婆了,还给人家生了两个儿子呢,啧啧,真可怜啊。 多数人是真的对她们感到同情,却还有一部分人,披着人的皮囊,做着魔鬼的举动。 天呢,她们为什么还有勇气活着,如果是我还不如自杀算了。 好恶心,跟那种男人生孩子,脏死了。 这种女人还有人愿意娶吗,反正我是不愿意,都是几手货了。 这些种种不堪的言论也是真实存在的,有些时候,那些可怜的被拐卖、被强.暴的女孩,不是被罪犯害死的,真正压垮她们的稻草,就是这些来自陌生人恶意的攻击。 于楚楚浏览着那些“伟大”的报社所刊登的信息内容,浏览者一张张被解救出来的女人的照片,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她既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或许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不一样,晏茵并没有被那些人贩子带走,担心的事,之所以没有晏茵的照片,是因为她死了,既然死了,当然有可能就不会被刊登在那些新闻上了。 因为一直埋头看着新闻,她在回寝室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还惹来对方的破口大骂。 如果搁以前,于楚楚一定会和对方理论的,可现在不是没那个心情吗,她也没说道歉的话,白了那个被她撞的姑娘一眼,匆匆忙忙上楼回了寝室。 现在有不少帖子都觉得这次的案件和灵异有关。 因为在媒体围堵警察局的当天,警察局外来了不少救护车,一张张担架从警察局里被送出来,上头的人都鲜血淋漓,的不住的哀嚎,而这些人都是刚刚被抓进去的。 一开始有人怀疑是警察动用了私心,还有一批自认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公知觉得这就是你国法律落后于发达国家的原因,在网上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知道警局迫于压力,放出了一部分不那么血腥的当时的情况录像后,才堵住了绝大多数人的嘴巴。 可是也因为这些录像,让女鬼复仇这一说法甚嚣尘上。 于楚楚越看这些帖子越心惊,她本身就是很迷信这些东西的,至今手上都挂着一串串从庙里道观里求来的手串,有保平安的,也有招桃花的,看着这个离奇的案件,她更加相信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鬼魂的存在。 她回了寝室,拿了自己之前买的一些平安福挂身上,正打算转身出门时,看到一双沾着泥土和血浆的脚,在自己的眼前。 晃啊,晃啊,晃啊。 于楚楚的牙齿格格作响,脸上血色尽退,因为她看到了那双带着伤口的灰白色的脚上,熟悉的指甲油的颜色和样式。 那是在高考结束的第一个礼拜,她硬是拖着晏茵一块去做的,那时候晏茵还害羞,她以自己过生日,她最大作为理由,和晏茵染了一模一样的指甲。 晏茵失踪后,她就把那指甲油给洗掉了。 她目光所及的部位,弥漫着黑灰之气,脚背朝上一截小腿的位置,布满密密麻麻撕咬的伤口,白骨清晰可见,鲜血、腐败,这绝对不会是活人的腿。 于楚楚不敢抬头,她不知道自己一抬头,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和疯了似的,趴在带上,连哭带叫的朝寝室的门爬去,她死了,她变成鬼来找他们报仇了。 她转着门把手,可是根本转不开,使劲的拍门,往日这时候人来人往的寝室走道,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房间里异样的动静。 于楚楚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和李怡她们分开,如果四个人在一块的话,女鬼或许就不会出来了。 “哇——你不要来找我,那个游戏是白玫提议的,当时我说了要报警的,可是他们都担心如果你真的出事的话你的家人会找我们麻烦,我们才刚刚结束高考,我们的人生也才刚开始。” 于楚楚缩成一团,双手捂着眼睛痛哭。 “你要报仇,就去找白玫啊,还有许泽,他喜欢你,白玫就是为了她才想出那么一个游戏捉弄你的,我们就只是觉得好玩,真的没想到你会出事,茵茵,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别害我。” “还有,还有我偷偷用新手机卡告诉你哥哥你可能在蠡县的事了,他应该去找你去了,茵茵,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有心的,你饶了我吧。” “游戏,什么游戏?” 嘶哑的女声,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不过似乎又有一些机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于楚楚压根就没功夫思考这些问题,报纸杂志上那些村民的惨状还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现呢,她才十九岁,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脸上,胳膊上,大腿上要是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被咬下几块肉的痕迹会是多么丑陋的一件事。 “就是白玫啊,那一天咱们刚到蠡县附近的堰都的时候,不是她生日吗,她说她想看看你这个跳级的大天才喝醉酒以后还是不是那么聪明,于是就让我们瞒着你,给你灌下一杯杯果味鸡尾酒,直到把你灌醉为止,然后......然后......” 于楚楚带着哭腔,她那天也是喝多了,被白玫他们一撺掇,也觉得这个恶作剧有趣,晏茵和她家近,小时候都是一块儿玩的好朋友,直到她家搬家了,才渐渐没了联系,没想到晏茵之后会跳级到她所在的高三,两人还是同一班的,就又恢复了联系。 那时候晏茵在班里没什么朋友,是她把她带进自己的圈子里,那些人里她最信任的就是她了。 “然后我们就把你放在了酒店的外面,全都跑了,我们想着,那是酒店的大堂,我们就只离开半个小时,想看看你喝醉了能不能自己找回咱们定下的房间,如果你找不到,咱们就再下来找你,谁知道你就这样消失了,酒店的监控正好坏了,我们都不知道是谁把你带走了。” 于楚楚奔溃大哭,她在听说堰都附近的几个贫困县,尤其是蠡县的人有买媳妇生孩子的恶习后,真的是吓坏了,当时就提议要报警。 可是白玫说了,如果报警警察知道他们做的事,一定会告诉晏茵的父母弟弟,到时候如果他们去媒体爆料,他们的人生就全毁了。 更何况晏茵也有可能没出事啊,只是被好心人带走了,或者说她酒醒了,因为生气他们的恶作剧,自己一人回了家,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抱着这个侥幸心理,以及自私的想法,他们匆匆结束了这一趟旅程,然后各回各家,在知道晏茵真的失踪后,还一致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将晏茵失踪的事和他们扯开关系。 于楚楚觉得那就是一个游戏啊,她真的没想过害死晏茵。 “于楚楚,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李怡几人吃完饭赶回寝室,开门就看到于楚楚缩在寝室的角落里崩溃大哭,诧异的问道。 晏茵呢? 于楚楚听到熟悉的声音,忐忑的抬起头来,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的三个室友,哪里还有什么鬼魂的影子。 难道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于楚楚发疯似的推开李怡等人冲了出去,这件事是白玫惹出来的,最该受到惩罚的应该是她才对。 37.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老二,你们家欣音来找你来了。” 黄家俊从寝室外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个饭盒。 “老大,你的酸汤肥牛盖饭,老四,你的青椒牛柳盖饭。”他边说边把手上的几个饭盒放到每个人的桌子上。 “几个牲口,赶紧起床下来了,可说好了,明天后天你们俩得帮我带饭啊。” “好嘞。” 寝室的老大是一个模样特别憨厚的胖子,属于特别胖特别胖那种,不过胜在白,白胖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福满多抹了抹脸,头发乱糟糟的从床上下来,没洗脸刷牙,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盒饭就开吃了。 “老二,你中午就带人家欣音去吃点好的,你的这一份盒饭,大哥勉强帮你解决了。”福满多嘿嘿笑着,从晏褚的桌子上拿过老三给他带的鱼香茄子盖饭。 “见面分一半,老大,给我留半盒。” 寝室里的老四侯夜的体型和老大福满多相反,他长得就和一个瘦猴子似得,爱好岛国动作篇,是一个特别猥琐的宅男,不过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他就是一个嘴花花,实际上稍微和女孩子靠近一些就懵逼的小男人。 “昨天熬了一个通宵,可把我饿惨了,幸好欣音来找你了,正好把你的盒饭分给我一半,你放心,明天你的午饭我和老大包了。”侯夜对着晏褚说道。 他们都知道晏褚家里的条件不太好,这个时候他的女朋友来找他,估计午饭就得在外面解决了,孟欣音家里的条件不错,即便是在学校食堂吃饭,总也得去炒菜馆点几个菜吧。 之前他们都已经托早上有课的黄家俊买了盒饭了,别看一盒盒饭才九块钱,对于晏褚来说,这也是一笔支出。 相较于出生农村,家里还有两个姐姐的晏褚,他们三人的条件可好多了,不过顾忌到这个好兄弟的自尊心,他们每次想要帮帮他吧,都是委婉着来的,就怕不小心做过了,伤着晏褚。 晏褚不是原身,没有那么强烈的自尊心,他拍了拍两个好兄弟的肩,拎起自己的单肩包朝外头走去。 “你们说晏褚真的能和咱们的系花在一起吗?” 等晏褚走远了,黄家俊扒着饭朝老大福满多和老四侯夜说道。 “以前咱们的孟系花哪里会吃食堂啊,每餐都是去外面的馆子解决的,你看看人家背的包,都好几万一个,咱们即便毕业了,一年的工资还不知道能买的起人家几个包呢,现在是有情饮水饱,等毕业了,步入社会了,估计两人的事也就玄了。” 黄家俊并不看好晏褚和孟欣音之间的感情。 孟欣音是谁?天水大学油画系的系花,父亲是著名的油画大师孟国华,随随便便一幅画就上百万,妈妈于秋月是自己创业的女老板,个人财富在整个津市都是排的上号的。 作为两人的独女,孟欣音这三个字就意味着巨大的财富,谁要是能娶到她,简直可以少奋斗三百年啊。 更何况孟欣音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很漂亮,加上那一身艺术家的气质加成,简直就是绝大多数男人心中女神的模板啊。 所有人都在想,这样的女神到底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学校贴吧里还有一个常年飘红的贴,预测这个油画系的系花最后会被那一个勇士摘得,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摘到这朵高岭之花的,居然是计算机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三学生。 其实要说名不见经传,那也不绝对,实际上晏褚在刚开学的时候,因为那过于出众的样貌,也在学校的女生中风靡过一阵子。 修长挺拔的身姿,白皙的肌肤,清俊的五官,没有男生的油腻感,每次只要出现在人前,他都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裤子都透着一股清爽的皂角香气,永远穿着简简单单的衬衫长裤,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校草级人物,简直就是计算机系那群邋遢宅男之光。 这样的模样长相,不知道的都还以为这是那种高知家庭,起码是中产阶级家庭出来的孩子,还是在晏褚曾经的同学点破后,大家才知道原来他的老家就是一个贫困县,他还是那个贫困县里最穷的村子出来的男凤凰。 他家还有两个姐姐,一个比他大五岁,嫁给了一个瘸子,一个比他大三岁,嫁给了比她大二十岁的老男人,据说他能一路念到大学,都是用两个姐姐嫁妆钱支撑的。 别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反正他那个传出来这些消息的老同学绝对看不惯他就是了。 之前对晏褚抱有好感的女生犹豫了,这可是计划生育的年代,家里都有两个闺女了还生儿子,不是重男轻女是什么,如果真像是流言说的那般,那家人的心都黑透了,能用姐姐近乎卖身的钱念书,晏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即便是那些不信的,听了晏褚的出生也打退堂鼓了。 这可不是寒门出贵子的年代了,大学生不值钱,你看看津市现在的房价,都快近五万一平了,你累死累活干个一年,不吃不喝连个厕所都还买不起呢。 晏褚家那条件,能给他出房子的首付吗,等他自己奋斗,那得等到几百年后去,黄花菜都凉了。 有情饮水饱,可是光喝水,营养不良也得耗死你。 所以晏褚虽然模样好,可一直到大三,也没有那个女生对他表现过好感,可谁也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他居然和孟系花好上了,惊掉了一堆人的眼球。 “老二有什么不好,咱们学校的学生,有多少在大三就开始独立接活了,他也就是家庭条件差了些,不过这一点,孟欣音不是帮他补足了吗。” 福满多吃着饭,口齿有些含糊,之前他也觉得晏褚虽然成绩好长相好,可是太过傲气,直到有一次他肠胃炎上吐下泻的,老三和老四都不在寝室,晏褚陪他去医院,帮着他跑上跑下挂号交钱拿药打点滴,回寝室后又照顾了他好几天,一点抱怨都没有,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错怪了他。 实际上晏褚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看上去孤傲不好接触,却比多数人都热心肠,讲义气。 “没错,人家孟系花啥都有了,就缺老二那一份真挚的感情你懂吗?”侯夜那表情就和唱大戏似得,看着怪恶心的。 “再说了,别人追咱们孟系花那都是为了钱,咱们老二我敢打包票,那绝对是因为真爱。”侯夜拍拍胸脯,看着福满多居然趁自己和黄家俊说话的时候把筷子伸到自己盒饭里的牛柳上了,尖叫着和他厮杀在了一起。 一盆青椒牛柳盖饭,就几根牛柳他容易吗他。 黄家俊看着如此看好晏褚和孟欣音的未来的两个好兄弟,眼神中还是有些忧虑。 哪有那么简单,就晏褚家那条件,孟欣音的父母能放心吧女儿教给他吗,他倒是有心劝晏褚别陷得太深,可是这种话怎么说,吃力不讨好,万一将来真有什么事,他也担心老二钻牛角尖把他记恨上。 世界上真的开明不讲门第的家长又能有几个呢,门当户对这个词的存在,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 “音音。” 晏褚从楼梯口出来,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女生。 孟欣音的个子很高,足足有172,双腿修长,大冬天的,她就穿了一件保暖内衣,一件高领的白色羊绒衫,以及一个长到小腿肚的驼色大衣,及膝的长筒鞋带着点小高跟,好在晏褚这具身体是个高个,不然没有女朋友来的高就有些小丢脸了。 “怎么就穿了这么点。” 晏褚是很不提倡女孩子为了漂亮就穿那么少的,他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还拿出了刚刚下楼时特地带上的毛绒耳罩给孟欣音带上。 “丑。” 孟欣音的声音和她的模样极其不相符,明明是高冷御姐的长相,偏偏却有一口娃娃音不论说什么都像撒娇似的。 “丑也比冻感冒好。” 晏褚帮她把围巾围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攥紧她的手,刚刚在楼下估计等了有一会儿了,手都冰凉了,他瞪了这个不听话就知道撒娇的小姑娘一眼,把她的手放自己手里给捂暖了。 孟欣音甜蜜的笑了笑:“今天我想吃一号窗口的糖醋小排。” 她知道晏褚现在已经在自己接一些小程序设计,攒了一些钱了,而且晏褚成绩好,年年都有奖学金,不过她更清楚晏褚家的情况。 “今天咱们吃点好的,就吃鼎香园吧,你不是最喜欢吃那一家的沸腾鱼吗。” 鼎香园是学校外面一家装修十分不错的川菜馆,价格在学生街里算是偏高的,不过因为味道好,不少学生都喜欢去那儿改善伙食。 晏褚拉着孟欣音的手,他知道孟欣音口中的想吃一号窗口的糖醋小排都是因为迁就他,实际上学校的糖醋小排裹得面粉多,几乎都是骨头,勾芡稀稀拉拉的,调味全看大师傅当天的把控,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孟欣音哪里会真心喜欢吃那个啊。 “晏褚,你的游戏程序卖出去了?” 孟欣音一下子就猜到了晏褚今天忽然那么大方的原因,欣喜的说道。 “嗯。”晏褚点了点头,多亏了上一世购买的超级黑客技术以及这一世原身的记忆,创业的初始资金总算是有了。 “太好了,那我要吃沸腾鱼,还要吃酸汤肥牛。” 孟欣音没问晏褚赚了多少钱,高兴的掰着手指点菜,心里琢磨着晏褚还是个大三学生,再有才华现阶段他能做的小游戏能卖的价钱也是有数的,吃完这顿饭,到时候晚上她再多买点水果给他送过去。 “音音。” 正出校门的时候,跑过来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她拉着孟欣音的手,余光从晏褚身上划过,眼带秋波。 晏褚对此面无表情,而这一切孟欣音毫无察觉。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和晏褚在一起后就将我这个好姐妹给抛弃了,怎么,今天是打算出去潇洒呢,介不介意带上我这个两百瓦的电灯泡啊。” 姜茉莉挽着孟欣音的胳膊说笑道。 “这——”孟欣音有些犹豫,想想她确实好久没和茉莉一块约饭了,可是前些日子晏褚忙着做那个游戏程序,他们也已经好些天没有一起吃饭了,她不想被人打扰。 但是孟欣音并不是个会拒绝人的,尤其姜茉莉还是她的好朋友,她纠结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至于多了一个人多出的那部分饭钱,她打算到时候以姜茉莉的名义再交给晏褚吧。 38.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孟欣音的爸爸孟国华和她的妈妈于秋月都是很有善心的人,他们每年都会筹措一批物资送往各个贫困的乡镇小学,并且资助那些因为家贫,无法念书的学生。 这个举措,是在两夫妻结婚后就开始的,而姜茉莉,就是夫妻俩最早资助的那几批学生之一。 她出生在西北部的一个小山村里,家里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生个男孩传承香火是老一辈村里人的执念,可是对于前头的三个闺女,夫妻俩也并没有亏待,宁可自己少吃口,也不会让女儿饿着。 姜茉莉运气不错,在她刚开始念小学的时候,于秋月正好带着一批物资来到了她生活的那个小村庄,也是在那时候,她借着自己的乖巧聪颖得到了于秋月的喜欢,并且得到了于秋月资助她一直念完大学的承诺。 小山村里消费不高,在她念高中之前,于秋月每个月会给她寄两百块钱,那时候物价也低,两百块钱她除了生活费,还能时不时买点小零嘴和漂亮的小发卡,这是她几个弟弟妹妹都没有的待遇。 上了高中就得去县里了,那时候物价也上涨了,于秋月每个月让人打给她的钱也从两百涨到三百,三百涨到五百,对于当地的消费而言,这些钱也足够使用了。 姜茉莉要强,她知道学习是能改变自己生活的唯一出路,她是他们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父母走哪儿都说她是他们的骄傲,可是姜茉莉却不喜欢他们那么说,毕竟她现在取得这样的成就,都是源自她自己的努力,以及于阿姨的资助。 在入大学之前,她是真的很感激于秋月的。 考上大学后,于秋月给个月固定给她打钱的账号上多了一万五千块块钱,除了六千的学费,还有就是给她买电脑的钱,以及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电脑不用买太贵的,三四千就行了,这么一来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就将近一千五了,这还是姜茉莉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一笔钱。 她以为一千五很多很多,可是来到津市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她才发现,一千五除了吃食堂,淘淘一些小商铺的衣服,其他什么都做不到。 她的室友随便买一双皮鞋就四五百,冬天的大衣更是一两千一两千的往外砸钱,而那时候,姜茉莉身上所有的装备加起来,可能都没超过两百块。 就在她迷茫的时候,她认识了孟欣音,也发现了她居然就是那个一直资助自己的于阿姨和孟叔叔的女儿。 在她每个月只有苦哈哈的一千多块钱的生活费的时候,对方一个简简单单的包包就能花掉她十个月的生活费,她的大衣都是名牌专卖店的,摸上去又软又舒服,她的鞋子都是真皮的,之前让她瞠目结舌的那双室友花四五百买的鞋子,还不及孟欣音最便宜的鞋子的零头。 姜茉莉嫉妒了,为什么孟欣音就能那么幸福,拥有所有她没有得到一切,她也怨上了于秋月和孟国华,觉得他们伪善,觉得他们虚伪。 明明每个月给自己的女儿那么多生活费,为什么对于他们这些被自助者就那么吝啬,一千五百块钱,买几支口红,买几条漂亮的裙子就全都没有了,她的嫉妒心越来越旺,她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为什么她不是孟欣音,如果孟家的一切都是她的那该多好。 晏褚看着走在女友身边,牵着她的手时不时说着趣话逗女友开心的姜茉莉,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欣音看清楚姜茉莉的真面目呢。 这个世界总的概括,可以说是三头白眼狼的故事,而他的原身,就是白眼狼中的极品狼凤凰狼。 在最开始之初,凤凰男其实在最开始之初指的是出身贫寒但努力拼搏的男性,是褒义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久而久之,却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现如今,凤凰男多指出身贫寒,和城市女结婚,靠着妻子一家在城里扎根,思想偏传统,愚忠于父母,在父母和妻子发生争执时,无条件偏袒父母,对亲戚朋友无比大方,且大成本不断投入,永远不会对贪得无厌的亲戚说不的优柔寡断的男人。 而这一次晏褚附身的原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车祸身亡,肇事司机家贫,给了一万丧葬费就拎着包裹坐牢去了,那时候原身的大姐晏招娣也就十三岁,她毅然辍学,回家照顾更年幼的妹妹和弟弟。 为了守住自家的房子和地,晏招娣不可避免的变成了一个很泼辣的女人,妹妹晏来娣在她的教育下,也不可避免的跑偏了。 而作为晏家唯一的儿子,两个姐姐心中执拗的她们晏家唯一的香火盏,受到了两个姐姐更多的疼爱。 不能怪晏招娣和晏来娣愚昧,在她们生活的那个小村庄,儿子就是全部,在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姐妹俩早就被洗脑,坚定不移的认为只有弟弟,才会是她们嫁人后最大的依靠。 实际上在那种偏僻的小村庄,也确实如此,谁家没有儿子会被所有人看不起,那家人的女儿即便嫁了人,也会因为娘家没有男丁被随意的欺负,认为在多数人眼里,她们都是没有兄弟撑腰的女人。 原身很聪明,几乎每次考试都考第一,晏招娣不免也有了一些野望,她想把自己的弟弟培养成一个大学生,让当初那些欺负他们姐弟的,看不起他们姐弟的人都知道她晏家虽然没了长辈,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在晏褚十三岁念初中的时候,十八岁的晏招娣把自己嫁给了一个瘸子,那个瘸子是镇上开小饭店弟弟,因为家里有点钱,虽然腿瘸了,可对于媳妇的要求还挺高,要个儿高的,瘸子堪堪一米六出头,想找个个高的姑娘中和基因,要漂亮的,因为瘸子除了瘸,模样也有些磕碜。 因为要求高,这一拖就拖到了三十岁了。 看原身的模样就知道晏家的基因不坏,晏招娣身段好,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虽然因为做惯了地里的活,皮肤有些粗糙还有些黑,可是精致的五官完全掩盖住了她这个缺陷。 瘸子就随着媒人见了晏招娣一面,当下就满意了,也很爽快的答应了晏招娣供她弟弟读书的要求。 瘸子除了瘸一些,眼界高了一些,人品上没太大毛病,加上家里开着小饭店,从那以后,姐弟三儿的伙食算是上去了,尤其是在晏招娣嫁给瘸子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在婆家,晏招娣说一,就没人敢和她呛二,原身读书的事,也因为大姐的牺牲彻底解决了。 因为伙食好了,二姐晏来娣也渐渐随着充足的营养张开了,她的模样出落的比大姐还好,原本因为晏招娣嫁了有点钱的瘸子,晏来娣也能够去学校念书了,可她就不是那块料,勉强读了初中,就没有再念下去。 瘸子家有点钱,却不是特别有钱,原身能够读书,能够衣食无忧,但是和那些正真的城里孩子,似乎又差了那么一点,晏来娣也和姐姐一样,坚定的觉得弟弟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她想着凭什么别的孩子都有手机还有什么名牌的球鞋名牌的衣服,而她弟弟没有啊。 那时候,原身上了高中,而晏来娣也正好二十岁了,那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纪。 那时候她在姐夫的小饭店里做服务生,不知怎么着,一来二去的就和常来饭店吃饭的一个小老板好上了,那个小老板是在镇上开厂的,据传身家过百万,在大城市里,这点家底估计砸下去都听不见一个水花声,可是在小县城里,在晏来娣的眼里,那已经是她能找到最有钱的男人了。 那个男人比她大了二十岁,前妻死的早,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据传前妻是被他的花心给气死的,在刚落葬没多久,那个女儿就被妻子的父母接走了,男人并不稀罕迟早要嫁人的女儿,两边的联系也就少了。 晏来娣是真漂亮,虽然学历低,可还是哄得那个男人正正经经的娶了她,在她可以领证后又补办了一次婚礼。 婚后,男人难改风流的本性,晏来娣对此无所谓,专注的给自己的儿子以及弟弟搂钱,凡是原身弟弟学生有的东西,晏来娣一定会给他备上。 对于这样的两个姐姐,原身是很敬重的,出于自私心理,在每个姐姐嫁人的时候他都不曾阻止,可是每一次看到那两个一瘸一老的姐夫,他的愧疚感就越发滋生,这也给他之后的婚姻埋下了隐患。 39.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原身能和孟欣音有交集,存粹来源自一场过于俗套的英雄救美。 那时候孟欣音倒霉遇到了抢劫,而原身正好路过,他认出了那是他们学校的系花,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他冲出去救了她,并且因为突然掏出弹簧刀的匪贼,胳膊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光是皮囊,原身还是很能唬人的,他就是模板式的白马王子,加上在危难之中挺身而出的光环加身,从未动过心的孟欣音一下子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又因为原身受伤,孟欣音带他去医院,照顾他,在几日的相处中,两人很快就确立了情侣关系。 为什么说许多电视剧和电影里,富家女总是被草根男吸引,总裁总是放着白富美的未婚妻不要,转身爱上一个迷糊弱智的平民女。就是因为生活的环境不同,短时间内,他们会因为对方所描绘的另一个世界而迷惑。 尤其他很聪明,在孟欣音面前从来不试图隐瞒自己的家庭状况,在他的描述里,他不同意姐姐们的这两段婚姻,他知道这是她们的牺牲,并且努力奋斗想要回报她们。 孟欣音的父母就是伟大的慈善家,她并不觉得出生能够代表什么,反而因为原身的坦诚,以及原身在单纯的孟欣音面前表现出身为寒门子坚韧、刻苦的品质后,更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 一切矛盾爆发在他和孟欣音结婚后。 原身的两个姐姐十分疼爱他,这也意味着她们对于自己未来的弟妹会有诸多挑剔,孟欣音那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以及一个个天价包包,在两姐妹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 这个弟妹不会干活,不会伺候男人也就是他们的弟弟,好几次姐妹俩来津市探望弟弟,看到的都是弟弟给弟媳妇切水果倒茶的画面。 更让两姐妹生气的是弟妹就给弟弟生了一个闺女,就说着什么父母的爱要唯一且专一,就不肯再生了,这让觉得她们老晏家绝了香火的晏家姐妹和弟媳妇的矛盾到达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孟欣音毕竟还是个大小姐,之前她忍,是因为她喜欢原身,可不代表她可以为了原身放弃自我,放下尊严去迎合他两个姐姐的不合理要求。 姑嫂矛盾上升为夫妻矛盾是再自然不过的事,那时候原身刚生完女儿,不仅要忍受两个大姑子的指责,还敏感的发现,她深爱的丈夫,似乎背叛了她。 那时候孟欣音刚生产完,正是她不答应生二胎和两个大姑姐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原身作为夹心饼干,干脆借口公事,减少回家的时间,而姜茉莉也是在这时候,趁虚而入。 作为于秋月资助的大学生,以及孟欣音的好朋友姜茉莉在毕业后顺利的进入了于秋月的公司并且很快得到重用。 那时候原身作为于秋月的女婿,在公司的技术部门任职,同处一个公司,他和姜茉莉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一边是生完孩子,体型发生巨大改变的妻子,一边是小意温柔,和他有着相似的出生,崇拜他,仰望他的姑娘,原身不可避免的做了无法饶恕的错事,在一次醉酒后,和姜茉莉发生了关系,并且被她拍下了亲密的照片和视频。 姜茉莉并不喜欢原身,她喜欢的只是原身所代表的孟欣音的丈夫的身份,和他上床,让姜茉莉有别样的满足感。 在原身和孟欣音的孩子还没满周岁的时候,于秋月和孟国华按照惯例,送了一批物资去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庄,不幸的是,山体崩塌,他们俩所坐的那辆车,被埋在了山下。 孟欣音受到巨大的打击,也是在那时候,她的好闺蜜,拿着她和她丈夫的亲密照片出现在了她面前,随之附带的还有怀孕四个月的产检报告,孩子是原身的。 孟欣音几乎崩溃了,可是她记得自己还有女儿,不论怎么样,她不可以倒下,第一时间,她强忍悲痛,通知了自己父母的律师,让他拟定离婚协议书。 就在姜茉莉见过孟欣音的第二天,孟欣音从家中别墅三楼坠下,死因自杀,所有人都说,她是没法接受父母的死亡,所以选择了逃避,连原身都是那么认为的。 他悲痛了一段时间,作为孟欣音的丈夫,他接受了孟家所有的财产,这笔财富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这时候姜茉莉又出现在了他面前,依旧是产检报告,她告诉他,她怀的是个男孩。 原身和姜茉莉领证了,没有办酒席,毕竟姜茉莉原来的身份还是孟欣音的好闺蜜,现在对方才死多久,他们就结婚,这不合适。 姜茉莉被原身送到了国外,生完孩子又过了好几年才接回来,在去机场接他们母子的时候,原身出了车祸,司机醉驾负全责,车上还有原身和孟欣音年仅五岁的女儿,因为想让女儿和弟弟早点培养感情,原生特地把她也给带上了。 作为原身的未亡人,姜茉莉和她的儿子接受了原本属于孟家的庞大财富,之前孟欣音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了。 这个世界,讲述的就是那么一对出生草根的夫妻,姜茉莉和宋昆,他们都是孟国华夫妇早年捐助的学生,宋昆是学法律的,在毕业后顺利进入到了于秋月的公司,孟欣音自杀前打的最后一个电话都是给他的。 在这个世界里,姜茉莉和宋昆是人人称赞的一对夫妻,他们乐衷慈善,资助了许许多多贫困学生,夫妻俩共同管理的利坤集团,在天津市数一数二。 所有人都忘了,利坤集团,在很久以前,属于另外一家人。 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是晏褚一开始没想到的,许愿人是原身的大姐和二姐,她们虽然讨厌孟欣音那个弟妹,却从来没想过让她死,他们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教出来的弟弟,会做出那么多的错事,甚至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晏招娣许愿,这一世弟弟能够补偿上一世亏欠孟欣音的,并且照顾好她未来的小侄女,希望这一次,弟弟能够阻止她们和弟妹的矛盾。 晏来娣许愿,让姜茉莉和宋昆得到应有的报应,因为孟欣音和弟弟侄女的死绝对不会是意外,或许最初孟国华和于秋月的死,也有他们俩的手笔。 依旧是两个许愿者,晏褚觉得系统抽风的次数似乎多了些。 不过这个世界的难度相较于上一个世界,还是简单了不少的,最麻烦的就是两个姐姐和孟欣音早就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三观,尤其是两个姐姐,怎么改变她们对孟欣音这个弟妹的挑剔,以及接受将来弟弟只会有一个女儿的现实,这才是比较棘手的。 “你们先点菜,我去隔壁的林记汤罐给音音点一罐乌鸡汤。” 晏褚记得孟欣音的体质偏寒,每次来例假都疼的脸色惨白,算算日子,她的例假也快来了,今天为了打扮好看还穿那么一点衣裳就出门,估计得把她冻坏了,得喝点滋补的鸡汤补补身子。 “你们家晏褚可真真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可把我这个单身狗给羡慕坏了。” 姜茉莉看着晏褚远去的背影,对着孟欣音打趣道,看着她羞涩地低下头,姜茉莉眼底眼底闪过一抹嫉恨和不屑。 如果不是因为孟家的钱,晏褚怎么会和一条狗一样巴结她,真爱,别逗了。 那个男人和她是一类人。 “服务员,来一份沸腾鱼,一份酸汤肥牛,一个蒜薹炒肉,三份碳烤小羊排,再来......” “茉莉,太多了,我们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孟欣音看姜茉莉一口气点那么多个菜,想到今天是晏褚请客,为了他的钱包着想,赶紧制止姜茉莉。 “再来一份剁椒鱼头和醋溜三丝,嗯,还有三碗白米饭,饮料就椰汁把,先来三罐,记得帮忙加热谢谢。” 姜茉莉把菜单递到服务员的手里,然后转身对着孟欣音说道。 “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钱,那才代表他重视他,你看看你和晏褚在一块后,日子越过越回去了,以前怎么可能会在食堂碰到你,听我一句劝,如果等会儿晏褚付钱的时候变脸了,那就说明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喜欢。” 姜茉莉这番话看似推心置腹了,实际上依她对晏褚的了解,那个男人是很有城府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顿饭钱,就让孟欣音这个金子打的女朋友对他心生芥蒂,这钱,他必然给的很爽快。 有了她前面这段话铺垫,孟欣音一边更信任自己这个对她推心置腹的朋友,一边更加沉迷于晏褚那个穷酸鬼给她编制的名为爱情的渔网里,一举双得。 “茉莉,我去趟洗手间。” 她的话孟欣音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在服务员离开后,她拿上了自己的包包朝小包厢外走去。 姜茉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上个厕所还得带上包,还怕她偷东西不成,不过那个包可是香奶奶限量款呢,她好想背一下。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你所希冀的一切。 孟欣音在离开包厢后没有往洗手间走去,而是直接去了结账的前台,把她们点的那些东西的钱都给了。 鼎香园的饭菜价格不算便宜,七个菜,加米饭饮料,一共四百多块钱,孟欣音知道晏褚从来不用他两个姐姐打给他的生活费,相反每次拿到奖学金,除了学费,剩下的还会以给侄子侄女买礼物为借口送还回去。 他的生活费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接一些活赚的,这一点让孟欣音很佩服他,毕竟她还是一个由父母养的大米虫。 四百多块钱,在孟欣音看来是小钱,可对晏褚就不一定了,她听晏褚的室友说平日里他在寝室都舍不得吃好的,攒下的钱都花在请她吃食堂小炒上了,一下子没了四百多块钱,之后的日子晏褚岂不是要餐餐白米饭配咸菜了。 她付完钱,将小票放到包里,然后转身回了包厢。 “怎么这么久?”因为前面有人买单,孟欣音等的时间有些久,姜茉莉一个人还怪无聊的。 就在孟欣音回来没多久,晏褚也端着一碗打包好的乌鸡汤回来了,还冒着热气,他把汤盖儿掀开,又用餐厅提供的菊花茶烫了烫勺子,然后才递到孟欣音手里。 装,接着装。 姜茉莉看在眼里,心里翻了个白眼。 41.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痛苦、窒息,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姜茉莉觉得自己似乎快死了。 她后悔了,不是后悔自己害死了那对帮助她从深山里走出来的夫妻,他们伪善,本来就该死,也不是后悔自己害死孟欣音,她对自己好,只是想要从她身上获取强者对弱者的支配感,想要让她成为那片衬托她更加出众的绿叶。 她后悔的是自己不该又杀了晏褚,和宋昆在一起。 宋昆,和自己一般同样是被孟国华和于秋月资助的学生,他比她大四岁,也是他们天水大学的学长。 第一次见到宋昆,是在姜茉莉大一的时候,那时候她刚来到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在她的家乡,因为于秋月的资助,她过得并不比那些县里的孩子差,虽然有一个贫贱的出生,可她的成绩很好,在学校里数一数二,老师们都说她能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她相信自己能靠自己创造比那些同学好上百倍的生活。 可是来到了天水大学,这个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和她一般各个地方的尖子生,他们不仅有着聪明的大脑,还有着优越的出生,在这里,她连让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都没有。 来到了津市,她才知道原来随随便便一杯奶茶,就要十几二十块钱,原来口红是能贵到两三百一支的,什么驴牌马牌,那些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奢侈品,随便拿出一件,就能在她的家乡盖一间小房子。 那些女生一个个都是那么漂亮,那么耀眼,姜茉莉把那些她最喜欢的衣服收了起来,她开始学着自己的室友一般,用那些贵价的化妆品武装自己,她开始买两三百的衣服,没有收入,于秋月提前给她的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以流水般的速度消失着。 就在这个时候,姜茉莉认识了宋昆,也知道对方和她一般,都是被于秋月资助的学生。 现在的宋昆已经毕业了,他在大四的时候就开始在于秋月的公司实习,因为表现优异,很快得到了转正,作为天水大学的高材生,他每个月都有八千块钱的工资,这几乎是姜茉莉父母一整年的收入,可是在宋昆的口中,这些钱,也仅仅只是孟家大小姐随随便便一件衣服的价格罢了,那件衣服,她很有可能就只穿几次。 姜茉莉的嫉妒心是被宋昆一点点勾起来的,在宋昆的指点下,她知道了孟欣音的喜好,借着寝室就在面对面的便利,她成功的和孟欣音交上了朋友,又因为她是于秋月资助的学生的缘故,两人的感情更加亲厚了。 她看着孟欣音喜欢上那个虚有其表的晏褚,也看着孟欣音忍受晏褚那两个姐姐的刁难,从始至终,她都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实施着她和宋昆共同的计划。 其实原先宋昆是想自己取代晏褚的位置的,这样他们的计划能更简单些,只是孟欣音从头到尾对他都没有过其他感情,所以才采取迂回的方式,拿到孟家的巨额财富。 晏褚那个傻子实在是太好骗了,居然简简单单就相信了他们酒后乱性的事实,只是几点落红以及斑驳的精.液,他就自责的想要对她负责。 这就是孟欣音喜欢的男人,软弱无趣。 实际上,当天晚上他醉的和死人一般,本该由他完成的事,全部都是由宋昆代劳的,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是宋昆的。 在除掉了所有碍事的人之后,姜茉莉得到了一切,却日日夜夜活在惊恐之中。 她和宋昆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他们做了很多事,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与此同时,他们也互相防备,担心另一个会为了这笔庞大的财富,做出对付孟家人那样的举动。 同床异梦,对外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每天躺在床上,他们都担心在自己睡着后,对面那个人会不会掐死自己。 很快,他们就分居了,宋昆有了钱,开始流连于不同的女人中间,她也靠着孟家的这笔财富,包养了许多年轻体壮的男孩取悦自己,他们协议,等他们死后,把这一切都给他们共同的孩子。 宋昆外面的那些女人不是省心的,给他生了一个个私生子和私生女,姜茉莉自己也因为一次意外再次怀上了孩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她还无法把这个孩子打掉。 矛盾就随着这些孩子重新凸显。 姜茉莉没想到那个人那么狠,在他们儿子十八岁的成年礼上,将不会水的自己推入泳池之中,不过没关系,今天他喝的酒里,早就被他下了毒。 她死了,他也该来陪她了。 姜茉莉在窒息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 “茉莉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对床的女孩子熬夜追还没睡呢,听到姜茉莉那边传来的动静轻声问道。 “柳眉?” 这不是自己大学时的室友吗,她记得大学毕业后她就回老家去了,考上了公务员,找了同是当地人的丈夫,之后再也没见过她。 姜茉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不仅仅是柳眉,这是她大学时的宿舍,她回来了,她重生了!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她不知道是怎么控制住的音调,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激动。 再捏了自己的大腿,清晰的感受到疼痛,确定这不是做梦后,姜茉莉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全身盖住。 果然老天爷还是爱她的,让她来拨正这个错误。 这一次,她不会再和宋昆在一起了,晏褚虽然软弱,可胜在好控制,这一次,她会在宋昆帮她除掉那对碍眼的夫妻以及孟欣音后,顺利的接管孟家的一切。 她激动的浑身发颤,她比宋昆有了更多的先机,这一次,她不会再让那个男人有机会害死自己了。 ***** “昆哥,你这是怎么了?” 床上的女人看那个刚刚还很勇猛的男人一下子软了,有些不高兴得推了推他。 这个男人是她刚刚在酒吧钓上的,模样不错,身材也很精壮,谁知道中看不中用,才不到十秒就软了,她的情绪才刚刚被调动起来呢。 “你是谁?” 宋昆记得自己刚刚才杀了姜茉莉那个女人,并且把现场布置成她喝醉酒意外落水的样子,然后...... 他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做完一切,准备去前面的宴会现场,然后一阵心悸,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一定是姜茉莉,只有那个狠毒的女人才会下毒害他。 宋昆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让那个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有些害怕,自己该不是钓来了一个精神有点问题的男人吧,她怎么那么倒霉啊。 “滚!” 宋昆从那个女人身上下来,他还没理清楚此时自己身处的环境,他明明应该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类似酒店的地方。 因为他刚刚的那个眼神,女人没敢多和他争辩,当即快速穿上衣服,拎上自己的包包冲了出去。 “呸,还是音海集团的法律顾问呢,秒射男,我还就得帮你好好宣传宣传。” 女人关上门,对着宾馆房间的门小声嘀咕了一声,刚刚脱衣服的时候,她曾在对方西装口袋里掉出来的名片上瞧了一眼。 原本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找了一个器大活好的精英男,现在不仅中看不中用不说,人品都那么低劣,明明是自己秒射,居然还赶她走。 女人气的火冒三丈,重重的蹬着自己的高跟鞋扭着腰离开。 而另一边,宋昆也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他居然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他二十五岁这一年。 他果然是命运之子,恐怕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死在姜茉莉那样狠毒的女人手上。 宋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遏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知道之后二十多年的事,津市的房价还会涨,股市会在明年迎来牛市,他知道哪几只股票会涨到很高。 这时候宋昆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买彩票的习惯,不然记下几组彩票号码,他的初始资金也就有了。 这个时候是他刚转正的第二年,工资涨到了一万一个月,在高消费的津市,几乎省不下多少钱来,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查询了一下现在他所有的存款,几张□□加现金,加起来居然只有可怜的四千多块钱。 这笔钱,别说买房子了,就是扔到股市里去,买最牛的股也没什么用啊。 不过宋昆不丧气,他已经比其他人有了更多的优势。 这一世,孟家的财富依旧还会是他的,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放任姜茉莉那个女人活那么久了。 宋昆眼神一暗,信心百倍。 42.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晏褚可不知道那两个他要对付的麻烦人物重生了,此刻的他正在想着该怎么解决大姐和二姐的问题。 “狗子,你告诉姐,你没犯啥事吧。” 说来也巧,晏褚正想着两个姐姐的事呢,大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狗子是晏褚的小名,他小时候身体不好,父母担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养不活,就用贱名压他,说来也巧,取了这个小名后,他的身体果然一日日健康了起来,也显露出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聪慧。 晏家的长辈坚信这是这个名字的功劳,在老家,几乎没人喊他大名,都是狗子狗子喊过来的,晏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无奈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大姐,我能犯啥事啊。”晏褚觉得可能是他打给大姐的五万块钱惹的事。 “狗子,你别唬姐,姐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姐都没脸去见地下的爹娘,姐对不起咱们晏家十八代祖宗,那些钱你哪来的?听说现在外头有人搞那啥传销骗人,那是犯法的,狗子,你没掺和那些事吧。” 晏招娣今天本来是想去银行看看自己卡里的钱少没少,她的胆子小,现在新闻不是经常报道谁谁谁存在银行里的钱没了吗,她担心自己这么些年给儿子给弟弟攒的娶媳妇的家底也莫名其妙的消失,养成了每个礼拜就去银行查一下存款的习惯。 其实每次攒满一万块钱,她都会去存定期的,卡里的钱永远都保持在四位数,可对于穷苦人家出来的晏招娣而言,这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不然她早该开通短信服务了,这不是银行卡开通短信费一个月要两块钱吗,银行就在她家小饭店的边上,晏招娣觉得还是自己走一趟来的划算,既能省钱,还能锻炼身体。 今天这一查就出问题了,她的卡里居然莫名其妙多了五万块钱,可把晏招娣吓得够呛。 想着网络上的新闻,她怀疑自己的卡是不是成了不法分子洗钱的账号了,还纠结自己要是把拿钱取出来,会不会犯法或是遭到黑社会的追杀,正愁着呢,让柜员一查,才发现打钱到自己卡上的账号,居然是自家宝贝弟弟。 这下子,晏招娣就更紧张了,当时她就头冒虚汗,脸色惨白,差点昏了过去。 五万块钱啊,他们家小饭店生意不错,一年也就挣个十几万,这在他们这样的县城,已经是很不错的人家了,可自己还在念大学的弟弟,不声不响就给她寄了五万块钱,是干了啥事啊,还是把自己的肾给卖了啊。 弟弟的肾是要好好留着给他们老晏家生孙子的,可卖不得啊。 晏招娣胡思乱想的,出了银行回到自家饭店就给弟弟打电话了,她说话带着哭腔,显然是真的急坏了。 晏褚有些哭笑不得,不管大姐和二姐对其他人怎么样,对于他这个弟弟确实是没话说的,听着对方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的表达着自己的担忧,晏褚反倒觉得挺暖心的。 “大姐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就是前段时间我自己做的一个游戏程序卖了钱,这些年我都靠你和二姐,这不弟弟本事了,也想让你享享福,那笔钱你就放心的花吧,多买点漂亮的衣服鞋子,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晏招娣一听弟弟的话,眼泪哗啦啦就往下流啊。 “爸妈说的没错,我和你二姐就得靠你这个弟弟啊。” 晏招娣一边哭一边使劲拍了自家男人一巴掌:“你听听,以前你还嫌我给我弟花的钱有些多,咱们家狗子是有出息的人,他稀罕你那点钱,还不都还回来了。” 李瘸子不明白这战火怎么波及到自己身上了,明明刚开始是这婆姨垮着脸跑回家说她弟弟可能出事了,自己还劝了她几句,让她先别慌,现在好了,他里外不是人了他。 “狗子啊,姐有钱,你姐夫给姐挣钱呢,你拿钱姐给你攒着,到时候等你毕业了,拿给你娶媳妇用。” 晏招娣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一点都没疼错,人家弟弟哪个会像他们家狗子一样主动给姐姐钱花的,她妈说得对,他们家的狗子就是与众不同的,这孩子心好,就是他们老晏家的种。 李瘸子对自己媳妇无脑偏袒他弟弟已经麻木了,不过谁让这婆姨给他生了一双聪明活泼模样又好的一双儿女,彻底改善了他们老李家糟糕的基因呢,只能忍着了。 啰啰嗦嗦又叮嘱了一大堆,晏招娣这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 “招娣,你这眼睛怎么红了,是你家瘸子惹你了?” 李瘸子家开的小饭馆饭菜味道不错,又是街坊邻居的,李家这饭店都开了三十多年了,从李瘸子他爸那时候起,大伙都知道他们家原材料真,从来不买那些烂叶子,臭猪肉糊弄人,只要是家里有人来做客,都愿意来他门店里打包一些饭菜带回家去,省心又省力。 “没,他没那个胆子。” 晏招娣面上难掩得意:“是我们家狗子打来的,那孩子也真是,他不是念了咱们国家最好的天水大学吗,这名牌大学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啊,才大三就能给家里挣钱了,这不,给我打了五万块钱,我不要,他还非给,说是孝敬我这个姐姐的。” 晏招娣可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这些街坊邻居背后都是怎么说她的,不就是说她吃里扒外,拿着李家的钱养他们晏家的孩子吗。 这就是嫉妒,嫉妒他们家狗子模样好成绩好样样都好,他们媳妇就没能给他们带来一个这么好的妻弟。 五万块钱,这些年李家有在她弟弟身上花五万块钱吗,现在她这心啊,可是一点都不虚。 “王婶子,今天东家有喜,等会儿你点的那份猪肉炖粉条,我让瘸子给你放多多的猪肉,分分喜气。” 晏招娣现在大小也是老板娘,做事圆滑了不少,她就是想出口气,可没打算把这些顾客都给得罪了。 “那感情好。”原本那老太太还有些不自在呢,现在一听居然还有便宜可沾,一下子就笑开了花了。 很快的,李家媳妇的那个弟弟出息了,挣了大钱孝敬她那个姐姐的事也传遍了县城这巴掌大的地方。 大家都说李家人有福气啊,前面投资了一笔小钱,现在大钱不跑进来了吗。 他那个妻弟还在念大学呢,就能给他姐打五万块钱,等他工作了,挣更多的钱了,这李家岂不是也要跟着发财。 唯独李瘸子并不像大家那么开心,他坐在自家店里,抽着电子烟,拿钱还不是被他婆姨攒着给她弟娶媳妇的,到头来,他还是赔钱的那一个啊。 在晏褚接完大姐的电话没多久,二姐的电话也打进来了。 和晏招娣一样,晏来娣也是被自己卡里突然多出来的五万块钱给惊到了。 “狗子,你和姐说,你的肾还在吧?” 应该说是亲姐妹吗,晏来娣和晏招娣的脑回路一样一样的,生怕弟弟给她打的拿笔钱,是卖肾赚来的。 “听说现在大城市的孩子都喜欢用果八,你想要姐给你买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晏来娣嫁的那个男人还挺精明,轻易不让她碰家里的大钱,不过那都是在她生儿子之前,生下儿子后,她在那个男人心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反正将来一切都是给儿子的,现在提早给儿子他妈用点又怎么了。 之前男人每天给晏来娣三千块钱的家用和零花钱,这在人均工资一千八,一条不错的裙子只买七八十的小县城,已经算比较丰厚了。 有了儿子后,零嘴钱,营养品的钱,以及各种各样的花费一报,这家用一下子就翻了一番,晏来娣的零花钱也涨了,每个月除了五千块钱的家用外,她还多了两千块钱的零花钱。 男人基本不着家,花钱也大手大脚,不知道在有自己的房子,并且不请保姆的情况下正常的花费是多少,每个月这笔钱,在保证儿子吃好喝好的同时,晏来娣都能省下近三千,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继承他爸的厂和县城的三套房子,这每个月的三千块钱,都是她给弟弟省下来将来买房子娶媳妇的。 这样的两个女人,搁哪儿都能被称一句伏地魔,他们的丈夫,他们的孩子或许会很头疼晏褚这个存在,可是对晏褚而言,确实他就是得利者,所有人都能看不起晏招娣和晏来娣,唯独他不能。 晏褚把对大姐的那番说辞对着二姐也解释了一遍,把人安慰好了,又告诉她自己这次寒假会早点回家的事,可把晏来娣给喜坏了。 弟弟出息了,还知道体谅孝顺她这个姐姐,晏来娣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她没白疼。 看着四岁儿子一屁股撅在地上玩着他满地乱扔的玩具。 晏来娣在心里琢磨着,儿子的玩具也过多了,要不这几个月的玩具钱省省,这么一来每个月又能给弟弟多攒两三百块的娶媳妇的钱呢。 晏褚挂下电话,他想着刚刚二姐对自己的肾的关心程度,觉得这趟自己应该早些回去,处理一下姐姐们对侄子过度执着的问题了。 43.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狗子,大姐在这儿呢。” 晏褚刚下大巴,就听到了大姐的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也很显眼的看到了早早等在那儿的大姐和二姐。 晏家人的基因确实是好的,晏招娣今年二十八,看上去和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孩没什么区别。 她并没有怎么打扮,一头长发就绑了个低马尾,简单的藏蓝色棉袄,黑棉裤加保暖的棉鞋,换一个人恐怕都土的没眼看了,偏偏晏招娣身段好,每天待在饭店里被养的粉白的肌肤,丰胸纤腰大长腿,一点都不比城里姑娘来的差。 晏来娣比大姐爱打扮,她今年也就二十六,不像晏大姐,父母刚去世的时候家里的重担就压在她一人的肩膀上,根本没有给她年轻的机会她就长大了,那几年节省惯了,现在也改不过来了。 晏来娣今天为了接弟弟,穿了自己新买的大红色的呢大衣,配了黑色的小皮靴,她的头发烫了大卷,染了颜色,这一身的搭配其实不太符合她的年纪,显得过于成熟,不过在小县城里,这绝对是最时髦的配置没错了,加上她本身长得就是艳丽挂的,才等人的短短一段时间里,就有不少人偷偷打量她了。 “买了啥东西,两个大箱子怪沉的。” 晏招娣看弟弟拖着大箱小包的赶紧上来帮他推了一个,晏来娣也接过弟弟拿的小包,反正快要上车了,晏褚也没拦着她们。 那个行李箱和包里装着的都是一些比较轻便的东西,真正重的装着一些滋补品的箱子,还在他手里呢。 今天接弟弟晏来娣是开着家里的小轿车来的,这辆车不贵,也就三万多块钱,是她男人为了方便媳妇接送上幼儿园的儿子给她买的,就是怕儿子夏天热着冬天冷着,为此晏来娣还特地去考了驾照,县城买车的人不多,这一路都没经过几个红灯,他们就顺利到家了。 在晏大姐嫁人后,晏家姐弟就一块住到了李瘸子家里,他们家是自己件的民房,足足有五层,底下一层开小饭店,上面四层也没租出去,全都是自主的,在晏大姐嫁到李家后,他们就把二层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晏来娣和晏褚住,晏来娣嫁人后,二楼就是晏褚一个人的天下了。 “舅舅。” 晏褚还没进去呢,大姐生的那对龙凤胎就迎出来了,一人抱着舅舅的一条腿开始撒娇。 龙凤胎里的李多俊是哥哥,李多美是妹妹,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李瘸子对改善自家基因的愿望有多强烈了。 两个孩子也却是如他祈祷的那般,处处都像晏招娣,唯独像他的鼻子,还是他整张脸唯一能拿得出手,且非常不错的一个位置。 双胞胎今年也已经十岁了,晏褚上大学的时候他们正好上小学一年级,对于以前的舅舅,他们也没啥印象了,只知道这个念大学的舅舅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礼物,还会带他们去市里的游乐园玩,除了爸爸妈妈,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小舅舅了。 “二姐,你拿的那个小包里有我给多俊和多美还有金锦买的衣服和玩具,你和大姐等会儿分一分。” 晏褚说罢,两个小家伙就不粘着他了,改黏二姨去了。 “也不知道这半年金锦长了多大的个儿,我把衣服买大了一些,怕他穿不下。” 晏来娣嫁的男人姓江,给儿子取名金锦就是希望儿子金银财宝,锦衣玉食能够想之不尽,用之不竭,从名字上,就能知道两个姐夫截然不同的性子了。 同样是两个姐姐为了他而嫁的姐夫,晏褚更喜欢大姐夫却不怎么喜欢二姐夫,其实撇去外貌和身体上的问题,李瘸子人品不赖,除了爱抽烟,没有任何吃喝嫖赌上的毛病,也不像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很大一部分男人一样,有打老婆的习惯。 刚嫁给李瘸子的时候,晏招娣心里并不是那么得意,可是时间久了,尤其是生了一双儿女之后,她这心里就没了其他想法,相反,她觉得嫁给李瘸子是当时的自己做下的最正确的决定。 至于二姐夫,不说也罢。 晏褚不止一次想要劝二姐离婚,只是她似乎觉得现在这样近乎丧偶式的婚姻挺好,只要对方不缺她生活费和零花钱,带着儿子,她这日子过得还挺美的。 他毕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二姐之上,反正现在的他就是二姐最大的靠山,将来二姐想明白了,不愿意和二姐夫过了,他也能妥善的将人安置好。 “多美,你瞎凑什么热闹,这些玩具让给你哥和你表弟玩。” 晏招娣重男轻女的性子不仅体现在对弟弟上,在一双儿女身上,她也有自己的偏向性。 “这是洋娃娃,是女孩子玩的,哥哥和金锦才不喜欢玩呢。” 李多美可不怕她妈,以前她还会为妈妈喜欢弟弟而难过,可是她发觉爸爸和舅舅就更喜欢她多过于弟弟,这么一来,她就不难过了。 妈妈和二姨喜欢哥哥,爸爸和舅舅喜欢她,二比二,太公平了。 “大姐,那本来就是给多美买的。” 晏褚知道大姐的性子,所以给多美买衣服的时候只买裙子,买玩具的时候只买女生喜欢的洋娃娃,就连买文具,他也只买粉色系不适合男孩子用的那一种,就怕不知道的时候,他姐又把多美的东西给多俊了。 他来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已经上大学了,他没那个本事改变一个人刻到骨子里的观念,也只能潜移默化的,用自己的方式,不让多美成为下一个晏大姐了。 好在这一点上李瘸子就做的很好,在家的时候晏招娣给儿子买了一双新球鞋,他就给闺女买一条新裙子,反正哥哥有的妹妹也必须有,从来不让闺女觉得自己有哪一点是比不上哥哥的。 晏招娣疼儿子,他就疼闺女,晏招娣不乐意他也有理由,就允许有人重男轻女就不让人重女轻男了,哪条法律那么霸道。 久而久之,晏招娣也就懒得和丈夫争了。 闺女也是她生出来的,她也是疼爱的,又不是仇人,丈夫给闺女买点东西她还要闹个天翻地覆了,只是晏招娣不明白啊,女孩子家家的需要用什么好东西吗,她小时候家里有口细粮都是留给弟弟的,不仅仅是她家,其他人家也是这样的,难道这么做不才是正确的吗? 李多美可不知道她妈又在纠结了,她拿着舅舅给自己买的漂亮小裙子对着镜子臭美的比划,早就把妈妈刚刚的话忘到脑后去了。 “姐夫,这是我给你买的酒。” 李瘸子往日在这个家里就是比较沉默的,看到演出居然还给自己带了礼物,有些受宠若惊。 “给我买这些好东西做什么,怪浪费钱的。” 李瘸子在电视广告上看到过这个牌子,一瓶得三四百呢,看小舅子的行李箱,装了四五瓶呢,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他并不酗酒,不过每餐饭都习惯性的喝上一小杯,电视里不是说了吗,这样能保护血管。 不过他喝的都是农户自己酿的酒,劲头不大,五斤装的小桶,也就二十块钱,够他喝小半个月了,晏褚给他的这么好的酒,他可从来还没喝过。 “会不会说话,这是狗子孝敬你这个大姐夫的,你还怪他浪费钱。” 晏招娣腰一掐眼一瞪,李瘸子缩了缩脖子,除了在儿女问题上,他都是让着她的,谁让他们老夫少妻,晏招娣比他小了十四岁,又长得那么漂亮,不对她好一些,他也怕这个媳妇跑了。 晏褚带来的几个大箱子,除了一些是他自己的换洗衣物外,基本上都是给两个姐姐的礼物,他知道他给大姐和二姐钱对方估计也不会花,干脆就买了一些她们这个年纪能用的衣服以及保养品带回来了。 这些东西都是孟欣音帮他参考的,在知道他确实不缺钱后,孟欣音给他挑的就都是符合这个年纪,价格确实也不那么低的保养品,所以在两个姐姐问他花了多少钱的时候,晏褚糊弄着就给糊弄过去了,不然要是让他们知道这样一套保养品得几千块钱,估计得立马让他拿去退了。 晏褚回家的第二天,三姐弟就回了一趟老家,给父母上了坟,告诉他们这一年他们兄妹的概况。 第三天,晏大姐把店里的事交给了丈夫,姐弟三人去集市扫荡年货去了。 “不对,不对。” 三姐弟正走在路上呢,忽然被一个道士拦住,他疯疯癫癫的,掐着手指看着晏褚,又摇头又点头的,把晏招娣都给搞糊涂了。 45.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过年的这段日子,晏褚就觉得大姐和二姐对自己格外的好,以前就已经足够好了,现在更是好到了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 “狗子,你看你大外甥女多可爱啊。” 晏招娣一把扯过自家闺女,推着正在吃果冻的闺女到晏褚的身边。 “以前姐没发现啊,其实男孩子一点都不好,调皮捣蛋的,哪里有闺女来的贴心,姐以后就靠咱们多美了,姐给她招赘,将来就让她留在我身边给我养老了。” 晏招娣一边说一边还小心的试探着晏褚的态度。 “就是,大姐说的没错,儿子有啥好的,要是将来金锦随他爸,我都能被气死。” 晏来娣搭腔,一旁四岁的长得圆墩墩的江金锦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听出来他妈这是在骂听了,伤心的瘪了瘪嘴,都能挂油瓶了。 “多美好,多俊和金锦也好,都是好孩子。” 晏褚心里寻思自己找来一个老道士演的这出效果真有那么好?怎么两个姐姐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个屁啊,就多美好。” 晏招娣急啊,弟弟这事还喜欢儿子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将来就注定是只有一个闺女的命啊。 她的弟弟,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晏招娣和晏来娣心酸,可偏偏还只能强颜欢笑,那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了。 这段时间,对晏褚来说是煎熬,对李多美来说又何尝不是呢,你懂一直以来都疼哥哥和表弟的亲妈以及亲姨忽然间当着舅舅的面对你关怀备至,仿佛你是她们心中最爱,然后等你舅舅一离开,就立马嫌弃的抱回了自己儿子的感觉吗? 李多美觉得她妈和她姨或许是病了,她惹不起还躲得起,这些日拿着舅舅给的零花钱各种去同学家找好朋友玩儿,不到饭点都不乐意回来。 她觉得幸好自己神经粗,换个人还不得被她们这精分的行为给搞傻了。 好在这一切在舅舅过完年回学校上学后恢复了正常,李多美看着在家里气得跳脚,指挥她帮忙做家务然后和亲爹拌嘴的亲妈,觉得还是这样的她更让人放松些。 ***** “什么,老二你要搬出去住?” 老大福满多艰难的转着椅子,看着刚刚说话的晏褚惊叹道。 “老二,你打算住哪儿啊?” 老四侯夜有些担忧,他知道晏褚租房子的钱绝对不会是跟他姐要的,虽然学院里各种传闻说晏褚能读书榨的都是他两个姐姐的血汗,但是同住一个寝室,他们都知道平日里晏褚花钱有多节省,几乎没怎么见他买新衣服新球鞋,多数时间又是吃食堂,每年他拿的奖学金就足够他的学费和日常开销了。 现在津市的房价高,租房也不便宜,就是那种最破的城中村的小单间一个月也得一千出头了,那可是晏褚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前段时间我卖了一个软件,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他们寝室里的人都不错,晏褚也没打算瞒着。 “行啊老二,津市的房子都买上了,请客请客,必须请客。” 福满多和侯夜相视一眼,一胖一瘦两个人架住晏褚,也没问他到底卖了多少钱,反正能买的起津市的房子,即便是最外环的三四十平小公寓,那也绝对不下百万了。 前段时间就常常见晏褚在床上拿着电脑敲敲打打,还想着他到底再干些什么呢,没想到不声不响编了个程序,还卖出去了。 瞧瞧他们老二多有本事,还在大三就能不靠父母在津市买房,真想说出去让那些看不起老二的人听听,他们家老二到底配不配得上孟欣音孟大小姐。 莫欺少年穷,他们看好老二,以后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吃海鲜,就吃新开的那家自助,我对着那扇门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一直舍不得进去,老二,感情深不深就看这一次了。” 福满多扣住晏褚的脑袋,用自己博大的胸怀感化着他,实际上那家海鲜自助并不算太贵,最好的那一档三文鱼海胆帝王蟹各种海鲜畅吃也就两百八,还有二百三,一百六这两档的,在一些高档海鲜上稍微有些点定量。 “就是,咱们不白吃你,到时候搬家我们这几个壮劳力任你使唤。”侯夜拍了拍胸膛,就他那竹竿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称自己是壮劳力。 “晏褚,姜茉莉找你,说你小女友有东西托她交给你。” 黄家俊觉得有些纳闷,他怎么总是担任传话员这个活,最重要的姜茉莉也有些奇怪,既然是孟欣音有东西托她交给晏褚,刚刚他想顺便帮她拿上来,姜茉莉还不乐意,难道是孟欣音还有什么话让她转述给晏褚? 晏褚皱了皱眉,按理上次有了他隐晦的提点,音音应该不会那么马虎的再给他和姜茉莉增加相处的机会才是啊,还是他低估了对方,实际上对方的手段和心智比他想象中的更高明,已经彻底哄好了音音。 他拍了拍福满多勾住他脖子的大肥胳膊:“行了,今天晚上海鲜汇,请客,顺便叫上音音。” 福满多和侯夜听罢嬉笑着放开了他,晏褚随意的拿上了一件外套,朝楼下走去,他倒要看看姜茉莉卖的是什么关子。 “晏褚,我在这儿。” 姜茉莉已经十多年没见过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比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更耀眼,光看外表,不知道比宋昆高出几倍。 上辈子她为什么要抛弃这个好拿捏又模样俊美的男人,而选择投靠心狠手辣的宋昆,姜茉莉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了。 “这是......音音送你的便当......都是她亲手做的。” 姜茉莉今天特地仔细的化了一个淡妆,口红用的是号称直男斩的ysl12号,樱粉色带着玻璃的光泽,甜美诱人。 她心计的在眼尾和颧骨的位置扫上了一些腮红,不轻不重,像是自然好气色,整个人青春又亮丽。 她知道晏褚这个人的本性,自大又自卑,上一世,自己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虽然喜欢他,却一直偷偷摸摸不敢说出口,敬仰他,却因为好友的关系只能压抑自己情感的卑微的小女人。 也不知道那些男人到底都是什么毛病,女人愿意给他们当阿猫阿狗,他们就自我高潮了,似乎觉得这才是他们能力的象征。 姜茉莉的本质也是个自私又骄傲的女人,她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扮演出来的样子,不过谁让晏褚喜欢呢,再加上有孟欣音那样需要人哄着的大小姐在一边对比,只会更加凸显出她的好才是。 穿越过来没有继承这个时候的自己的记忆的姜茉莉还不知道鼎香园发生的那件事,在她心里,现在就是自己大二的时候,孟欣音和晏褚已经交往了半年,而她还是孟欣音在大学里最好的闺蜜。 晏褚说了句谢谢,拎着便当就上去了,除此之外,没有和姜茉莉多说一句话,这个冷淡的反应让姜茉莉嘴角的笑意一僵,看着晏褚的背影,有些不可思议。 “咦,便当盒,老二,你小子有福气啊,居然让孟大小姐亲自替你洗手作羹汤。” 晏褚拎着便当盒进来,那个便当盒一看就是小女孩喜欢的那一种,价格还不一定低,绝对不会是外面的店里配送的,刚刚他是被姜茉莉叫下去的,那自然就是该是孟欣音做的了。 “音音不会做饭。” 晏褚皱着眉,表情似乎有些怪异。 “额,没准是她特地为你学的呢?”侯夜挠了挠头,想想孟家大小姐家里应该有保姆,也不像是会做饭菜的模样。 可如果不是孟大小姐,难道会是...... 寝室里的三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老二的魅力没那么大吧,或许只是他们误会了。 ***** 学校外的咖啡厅 “宋学长,你说我妈有些东西托付你交给我,请问是什么?” 孟欣音有些好奇,她知道宋昆这个人的存在,她妈妈似乎很欣赏他,有时候过年对方也会拎着礼物来家里做客。不过她和他并不熟悉,只是彼此知道对方名字的那种程度。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知道他的手机号,难道是她妈告诉他的? “欣音,你可以叫我宋大哥。” 宋昆深情款款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上一世孟欣音喜欢上那个穷小子还不是因为一场英雄救美吗,谁敢保证那一次的英雄救美不是一场策划呢,既然对方可以,他自然也能做到。 孟欣音皱了皱眉:“宋学长,你这次约我出来是不是因为我妈妈有东西托付你交给我,如果不是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把咖啡的汤勺放在精致的瓷碟上,拿起身旁放着的小背包就要离开。 这个宋学长看上去怪怪的,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过年的时候,他可不敢用这种露骨的恶心的表情盯着她。 “欣音。”宋昆下意识拉住孟欣音的手。 “你干什么!”孟欣音抬高了声音,一下子把他的手给甩开。 “是我冒昧了,只是我这趟来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男朋友晏褚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宋昆似胸有成竹,收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亦如上一世他已经拿到了孟家的财富,功成名就受到所有女人的追捧和爱慕之后。 “宋学长,我敬你是我的学长,还是我妈妈器重的手下,这一次我原谅你,如果下一次你再来我面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就要给我妈打电话了。” 孟欣音觉得宋昆莫名其妙,她的男朋友她不会自己了解吗,为什么要听他说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 她心中骄傲的小哼一声,拿着包转身就走。 宋昆就这样被甩了脸,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直至阴沉。 “喂,董事长,我是宋昆,关于小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宋昆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拨打的对象,正是孟欣音的母亲,音海集团的董事长于秋月。 46.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你是说我的女儿在大学里交了一个男朋友?” 于秋月今年五十二,虽然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她的身上却没什么女强人的气质,相反她的长相温婉,十分有亲和力。 今天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职业装,头发高高盘起,带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宋昆。 “是的,欣音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谈恋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是她的男朋友......” 宋昆的表情有些迟疑,似乎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才让自己来做这个告状的小人的。 于秋月对他的表现不可置否,她和自己的丈夫孟国华都是开明的家长,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外生活,同样是在学生时期自由恋爱,对于他们而言,早恋不是洪水猛兽,相反保证一个相对的度,恋爱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再加上女儿现在也念大学了,在他们做父母的不知道的情况下恋爱也是很正常的。 对于女儿的另一半,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毕竟无论是钱还是名,他们都已经有了,只要女儿喜欢的那个人心地善良,对她好就足够了。 说起来于秋月和孟国华还真是少有的善人,每年他们都会把自己收入的一半捐助出去,他们帮助了许许多多读不起书看不起病的孩子,也救助了许许多多的流浪猫狗,哪个地方出现了什么灾情,他们送过去的物资绝对是第一批到达的。 可就是这一对做了许许多多善事的夫妻,最后却不得善终,连他们的女儿都被人害死,而害死他们的人,正是他们捐助过的孩子。 “今年校庆的时候,我请假去了一趟母校,在学校里,我听到不少学生在谈论欣音小姐和她那个男友的事,他们说.....哎,我原本是不信的,于姨,你还是自己看吧。” 宋昆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叠资料。 “我能有现在的生活多亏了于姨和孟叔叔的帮助,即便我知道我自己的这个做法不对,可是为了欣音不被欺骗,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拿出来的厚厚一叠资料都是这些日子他请私家侦探回晏褚的老家查的,为此还花费了他刚拿到手不久的年终奖,原来那笔钱,他是打算先投到股市翻几番的。 于秋月皱了皱眉,说实话,对于宋昆这个自己资助的孩子,她了解的并不算特别多,毕竟她和她丈夫做好事也不是为了图回报的。 在意外得知这一次法务部招进来的实习生里面居然有自己当年资助过的学生的时候,于秋月只是感觉意外,也因为这个缘分,她偶尔会和法务组的组长打听一下宋昆的状况,知道这是一个很开朗,很有上进心的孩子。 知道自己曾经资助的学生考上了优异的大学,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于秋月也很为他开心,而法务组的人看老总居然这么会特地打听宋昆这个实习生,以为他和老总有什么亲戚关系,也不由的长了点心,每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总是会让他参与,凡是有什么文件要给老总送去,也会派宋昆去。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更熟悉了,只要不是处理公事,宋昆也会亲热的喊于秋月一声于姨。 于秋月只听他之前那一段话,以及递过来的一叠厚厚的资料,就知道这上面记录的事情应该就和自己女儿的男友有关系,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宋昆私底下偷偷调查人家的事,可是于秋月作为一个母亲,还是接过了那叠资料,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入目第一份资料,是记录晏褚生平的,父母早逝,被一双姐姐抚养长大,考上了全华夏最好的天水大学,可以说是十分立志了。 于秋月看着资料右上角那张一寸照,看着相片中青涩的青年,估计是在高三或是刚进入大学时拍摄的,那个青年五官俊秀,就是眉眼间有些许郁气和瑟缩,似乎并不是一个十分自信的孩子。 光是看第一份资料,于秋月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个青年虽然出生农村,父母早亡,家庭条件比大多数人都要差,可就凭他能在这种环境下考上天水大学,就说明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看了第一份资料,心里略微有些疑惑,难道宋昆那孩子以为她是那种有门第之见的人?所以会反对女儿喜欢那个叫晏褚的男孩? 她心里讪笑,又借着看了下去。 后面的两份资料,详细的记载了晏褚两个姐姐的情况。 大姐为了弟妹能上学,嫁给了一个开小饭馆的瘸子,二姐初中毕业也没再往下念,嫁了一个比自己打了二十岁的花心小老板,晏褚高中几年除了学费生活费之外的开销,都是这个二姐给的。 于秋月见此皱了皱眉,她倒不是看不起晏家两姐妹嫁了那样的丈夫,而是针对晏褚,他能这般坦然的接受两个姐姐嫁人后得来的钱念书,这让于秋月对他不禁多了一些看法。 不过她毕竟也是个大公司的老板,对于一个人的人品品性到底如何,她并不会就凭自己面前的这几张纸就确定。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有时候即便是眼睛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不得不说,看完了宋昆给她的这些资料,让她产生了一定要亲眼见一见晏褚那个青年的想法。 如果他确实是在品性上有问题,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让女儿和他交往的。 “小昆,谢谢你告诉于姨这件事,不过这份资料,希望你不要外传,以免在一切不确定的时候,给那个叫晏褚的孩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于秋月将那一叠资料放到了自己的抽屉里,没有归还宋昆的意思,说实话,对于这个孩子特地交了这么一份资料给她,不论是出于好心还是什么缘由,都让于秋月有了一丝莫名的想法。 “于姨你放心,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有关欣音的幸福,我也不会拿着这些东西来找您。” 宋昆想也不想的回答,表情十分诚恳。 于秋月见状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于姨,除了这叠资料,还有几张今天我的学弟意外拍摄到的照片我也想给你看看,毕竟你是欣音的母亲,我觉得这件事我没办法瞒着你。” 他打开手机,翻到自己保存的照片相册里,点开大图,放到于秋月手上。 相片里,赫然就是姜茉莉和晏褚,一共十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十分巧妙,连贯的看下来,似乎就是姜茉莉递给了晏褚一盒东西,两人凑的很近,就像是接吻了一般,在晏褚离开后,姜茉莉还站在男生的宿舍楼下,脸颊绯红,神色迷离,就像是一个陷入甜蜜爱恋的女孩一般。 宋昆有些得意,在他重生之初就有了猜测,想着在那一天和自己一同死亡的姜茉莉会不会也好运的获得了这个重生的机会。 这些日子,他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每天都给姜茉莉打电话,跟她培养感情,可是姜茉莉的反应却有些冷淡,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掉了。 在那个时候,宋昆就确定了,姜茉莉一定也是重生的。 凭他对那个女人的了解,获得这样的机遇她能做些什么可想而知,左右不过提早勾引那个穷小子为她着迷,好在几年之后坐享孟家的庞大财富罢了。 于是他就将计就计,让人偷偷跟着她,偷拍每一次她和晏褚相会的画面。 只可惜晏褚寒假居然早早的回了老家,直到今天,才让他抓到了两个人私会的画面。 每一个女人对这种事情都是敏感的,于秋月不仅是女人,她还是孟欣音的母亲,她认识姜茉莉,这个女孩子不仅仅是她资助的对象,还是她女儿的好朋友,现在网络上流行的防火防盗防闺蜜的话于秋月也是知道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出现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那些照片的拍摄实在是太暧昧,饶是于秋月,也忍不住有些误会。 宋昆看着于秋月的脸色变了几变,心中喜悦,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沉稳以及丝丝沉重。 “本来今天我是没打算来找于姨你的,只是欣音很相信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我也不敢把这些照片拿给她看,所以只能冒昧的来找于姨你了,希望您不要嫌我多事。” 宋昆这个二十六岁的青年,笑的有些羞涩:“当初您和孟叔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所以这一次,即便您生我的气,我也不会后悔的。” 他的长相很能欺骗人,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是十分正气的长相,加上他嘴唇有些厚,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憨直,总是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特别踏实可靠的男人。 于秋月原本的那些芥蒂因为他的这番话也没了大半,她安慰了宋昆几句,让他删了这些相片不要外传后,就让他回自己的部门工作去了。 宋昆关上董事长的办公室,眼神志得意满,上一次,于秋月和孟国华能接受那个穷小子女婿,完全是因为孟欣音的表述给他们造成了先入为主的好印象。 晏褚曾经在不知道孟欣音情况的时候舍身救过他,这一点在夫妻俩看来,是人品好,值得托付的表现。 一个愿意救一个陌生的遇到危险的姑娘的孩子,对自己的妻子,总不能更差吧? 因为这一点,他们没有介怀晏褚的家庭条件,再加上晏褚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一直都是一个话不多,却很稳重老实的模样,虽然不一定能有多么大的出息,可是在夫妻俩看来,只要对女儿好,女儿自己喜欢也就够了。 于秋月可没有什么一定要有人继承自己公司的想法,等她老到不能参与公司决策了,女儿女婿又没有继承公司的能力,她就聘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或者将自己的那份股权转卖给公司的其他董事,光是这笔庞大的财富,就足够孩子几辈子不愁吃喝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当父母的能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一世吗? 可这一次,宋昆将晏褚不好的一面先让于秋月记到了心里,他不信,在这种情况下,于秋月还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样一个自私,甚至对感情不忠的男人。 他冷笑了几声,离开董事长办公室,乘上电梯离开。 “你们听说了吗?” 他走后,于秋月的女秘书和助力窃窃私语。 “听说什么?”小助理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疑惑到了。 “宋法助,也就是刚走的那个,秒射男,特没品,自己秒□□完了,还把约的姑娘赶出了酒店的房间,都没让人休息会儿或洗个澡。” 女秘书以前看那宋法助偶尔会进进出出董事长的办公室,加上名牌大学毕业,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法助了,还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呢,听完了流言,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秒射也就算了,还有那个脸约,约也就算了,约完就把人女孩当充气娃娃给扔了,这得是多没品的人啊。 “什么!” 小助理也是刚听见这消息呢,捂着嘴巴惊叹,眼里满是八卦的符号。 “我和你说啊......”几个年轻女人凑在一块,时不时的惊呼感叹。 宋昆一路回到办公室,以前因为他和董事长没有点破的关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董事长远方亲戚,对他都是很和气的。 可是这一次,他总感觉似乎大家看他的眼神十分怪异。 男同事是揶揄,女同事那存粹就是鄙视了。 这是自己的错觉? 47.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欣音,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于秋月在宋昆走后就直接拿起手机拨打了女儿的电话。 “妈,你怎么知道的。” 孟欣音想起之前找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的宋昆,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告的密。 “改天带回家给爸妈看看,怎么说也是咱们小公主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孩子,爸妈也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不然怎么把你给迷住的。” 对于自己的女儿,于秋月并不希望她知晓那些不开心的事,如果晏褚确实是个好的,不提前告诉女儿也是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如果他确实如同宋昆给她的那些资料一般,她也希望用更好的方式,让女儿在结束这段恋情的时候,不至于太伤心。 “妈,晏褚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而且他很厉害,是除了你和爸以外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人。” 孟欣音从小生活的环境并不会让她觉得几百万是一个特别庞大的数字,她身边不乏零花钱随随便便就几十万几百万的二代三代,那些人当中,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她这般幸运,作为家里的独生女,能够享有父母一心一意的疼爱的。 不少家庭,他们不仅要和自己的亲兄弟亲兄妹争,也要和自己叔叔伯伯的孩子争,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在成年后就开始接触起投资以及家族的小生意,厉害一些的,靠着父母给的资本,累积百万千万甚至更高的身家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晏褚不一样,他没有任何人的帮助,赚来这笔钱,靠的完全就只有他自己,孟欣音相信晏褚曾经对她的许诺,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成为很多人仰望的男人。 所以她不希望妈妈因为那些从宋昆嘴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就对晏褚有了其他想法。 他们一边是自己最喜欢的爸爸妈妈,一边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孟欣音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没有任何的矛盾。 “知道了,妈妈的小公主。” 于秋月心中一沉,看来自己的女儿十分喜欢那个男孩,不然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如果那个叫晏褚的青年不值得托付的话,女儿岂不是会很伤心。 她现在只希望女儿的眼光没有错,而宋昆给自己看的那几张照片,也只是错位的巧合吧。 孟欣音挂掉和妈妈的电话,想了想,迫不及待的打了个电话给晏褚。 “喂。” 她捂着嘴,偷偷摸摸跑去了宿舍阳台,还不忘把阳台的门给关上。 “音音。” 晏褚此刻正在对着电脑工作,屏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字符,看着让人头疼,偏偏他自己似乎不觉得,用脖子夹着电话,手指噼里啪啦的没有停顿。 “我打扰你工作了吗?” 孟欣音听到了他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好意思的问道。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工作不就是为了挣钱,挣钱不就是为了养媳妇吗,所以被媳妇打扰,那就不叫打扰。” 寝室里的老四是个实际经验为零,理论经验却很丰富的男人,在他日复一日的熏陶下,晏褚偶尔也能蹦出几句情话讨小女友开心了。 孟欣音的脸红扑扑的,蹲在阳台上,揪着她们寝室几个小姑娘养在阳台的盆栽花坛里的杂草,很快脚边就一堆野草以及泥土了。 “我爸妈想见你。” 孟欣音的声音有些轻,主要这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晏褚说。 通常男女方父母见面,都是因为小情侣的事要定下来了,他们恋爱了还不到一年,晏褚还是大三的学生,她自己也才大二,她想晏褚会不会觉得她太心急了,逼着他向她求婚还是怎样啊。 “什么时候?” 晏褚编写代码的动作一顿,他一手拿着手机:“看来还得请我的音音小姐陪我去买几身新衣服,毕竟也是第一次见我未来的岳父岳母,还是得慎重一些的。” “呸,谁是你岳母岳母。” 孟欣音心肝一颤,差点把一株还娇嫩的含羞草当杂草给拔了。 “对了音音,今天你有让姜茉莉给我送你自己做的便当吗?” 晏褚看了眼斜对角下方摆在寝室老大福满多桌子上的空饭盒,对着孟欣音问道。 “什么?” 这下好了,含羞草注定躲不了被摧残的命运。 孟欣音的心情很复杂,之前姜茉莉绕过自己找晏褚修电脑还能拿她性格马虎直爽,没想那么多而解释,可这一次她以她的名义给晏褚送便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不想怀疑自己的好朋友,可这个坎,她确实过不了。 “那你吃了没?” 孟欣音一想到晏褚要是真的吃了那份极有可能是姜茉莉自己做的便当,呼吸都急促了些。 “没有,福老大和侯夜分着吃完了。” 透过电话,孟欣音能听到晏褚轻轻的笑声,因为经过电话听筒的缘故,回放在耳边的时候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家音音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是会做便当的人啊,所以一开始,我就想着那不是你做的,而且你这个小醋瓶,真要是自己做了便当,可不会让姜茉莉给送过来。” 孟欣音心里一松,可随后又有点不服气。 “我怎么就不会做便当了,还有,谁是小醋瓶?” 她想要反驳晏褚可是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来也没做过饭菜,顶多就是在家里阿姨请假的时候,叫上几份外卖。 她在心里发誓,等这次放假回家,她一定要好好练练自己的手艺,到时候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啪啪啪打某人的脸。 “谁让我喜欢的就是一个公主呢。” 晏褚似乎看不到电话另一边女孩气鼓鼓的模样。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磁性,温柔又甜蜜。 “结婚前她不会做的事,结婚后她也不需要会做,我会把她宠成皇后,然后再过几年,她或许还未成为一个公主的母亲,至于我,就是守护皇后和公主一生永远幸福的国王。” 晏褚并不觉得一个女人不会做饭打扫卫生是一件过分的事情,谁也没规定过女人生下来就是来伺候男人的,所谓的女德女戒,那是男性掌权时代对女性的束缚,这些陈俗旧规早就该被摒弃了。 衡量一个女人一辈子成不成功,绝对不是她做的家务活有多利索,她做的饭菜有多好吃这样死板的规定,当然,能把这一切做的很好的家庭主妇当然还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 只是晏褚觉得,如果一个人有那个条件不为这些家庭琐事发愁烦恼,并且在另一个工作上有所展望的话,她做不做家务活,不该成为被指责问题。 想想记忆中因为不堪两个姑姐的指责,终日为自己喜欢的油画和家务而烦恼的姑娘,晏褚希望这一次,她不用再为这些事而操心了。 男人的蜜语甜言总是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孟欣音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说的情话都有晏褚说的那般动听,但是在此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儿。 挂完电话后,孟欣音还在阳台痴痴的笑,有一下没一下的祸害面前的那盆含羞草。 等寝室里一个女孩出来晒刚希望的衣服的时候,那盆含羞草算是彻底壮烈牺牲了。 最后孟欣音在室友的围攻中,收拾了阳台上那一地残躯,并且签订了连续一个月承包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水的工作后,才被放过一马。 她拿着畚斗倒完垃圾回来,就看到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跟她几个室友聊天的姜茉莉,想着刚刚晏褚说的那番话,一下子表情冷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心目中的好朋友。 因为就住在对面的关系,姜茉莉和孟欣音的三个室友关系也很不错,有说有笑的,看到孟欣音进来,姜茉莉笑着从她的椅子上站起来,只是视线接触到孟欣音有些冷凝的表情时,她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今天给晏褚送东西的事被其他人看见了,然后告诉孟欣音了? 姜茉莉不觉得是晏褚自己说透的,那个男人她很了解,现在对方和孟欣音还不是感情最深的时候,他不会告诉孟欣音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这样不仅会让孟欣音对她心存怀疑,也会对他心生芥蒂。 姜茉莉哪里知道现在的晏褚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晏褚了,上一世孟欣音和对方的感情就是因为英雄救美结缘,然后细水长流的谈恋爱。 孟欣音没有遇到过真正让她动心的男人,以为对原身的些许好感就是爱情,可现在不一样了,孟欣音觉得晏褚就是一个宝藏,每一天和他在一起,对方就会给她新的惊喜。 门当户对,讲究的并不一定是财富上的相等,而是精神上的,孟欣音的富养是精神和物资双层面的,她喜欢油画,喜欢音乐,晏褚在第一个世界大小也是个总裁,对于孟欣音喜欢的这些东西,他都能接上话,并且有自己的见解。 这就是精神上的契合,也使得孟欣音比姜茉莉理解当中的,更加喜欢晏褚,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对方,只是对她有了其他想法。 姜茉莉心思转动的很快,看着孟欣音这般表现,在她开口之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姐妹好的模样。 “你这个女朋友当的可太不称职了,听晏褚他们寝室的黄家俊说,晏褚可是好些日子没出过寝室了,每天就靠盒饭度日,今天我去当志愿者,待遇不错,是一家很有名的日式便当店的便当,我借花献佛给你们家晏褚送去了,借的可是你的名义,你可别说漏嘴了。” 姜茉莉笑嘻嘻的,一副一心为孟欣音着想的模样。 49.过河拆桥的凤凰男 晏褚在大三那一年创办了自己的游戏公司,前所未有的大ip为游戏雏形的方式,在吸引了一众原著粉后,靠着精致流畅的动作画面,以及可玩性高的特色几乎以病毒性的方式,风靡了大半华夏。 游戏公司的利润是很高的,尤其是在氪金玩家日益增加的现今,晏褚公司所设计的游戏极其注重人物服装道具的外观,即便是对游戏内容不怎么看中的一些女玩家,为了集齐那些不断更新的漂亮服饰,也不断的往游戏中砸钱。 于秋月虽说对这个女儿喜欢的男孩还在考量的阶段,可却并不吝啬对他的投资,因为他这样的人即便不能成为女婿,也会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以及投资对象。 也正是因为音海集团的保驾护航,晏褚的创业之路的前期可以比旁人多走一些捷径,当然,最后的成功更重要的还是他个人的能力。 在他毕业之时,已经比他预料的更早积攒了亿万的身家,也是在这时候,天水大学的学生才知道原来他在不声不响的时候,已经跑在了他们多数人的前面。 那些原先嘲笑孟欣音眼光不好,找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的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二十四岁的亿万富翁,还是白手起家的,明眼人都知道只要他不作死,光是现在他公司推出的那款主打游戏的持续利润就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更何况,他的成就,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当初嘲笑孟欣音的人都转了口风,改夸她有看人的眼光,一些原本就对晏褚有好感,可是碍于他的出生不好开口的女孩更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当然,大家的看法也不是绝对统一的。 有一部分人坚定的认为晏褚能有今天这番成就,绝对是因为孟欣音的父母在背后帮助,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嘲笑看上了一个穷小子出生的男人,就帮他找了一个出色的游戏设计团队帮他设计了这个游戏,然后再冠上晏褚的名字,就是为了替他造势。 说来说去,他还是个小白脸,没了孟欣音,他什么都不是。 那些人坚定着自己的看法,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一个事业出众,女友又优秀的男人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他们更愿意凭自己的臆测替他编造各种各样的缺点,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些。 姜茉莉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两年前的事,这两年她不敢和晏褚有太多接触,这也导致晏褚开了公司的事,她还是在新闻上报导出这个新的亿万富翁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毕竟在她的记忆里,晏褚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才华和天赋,所以在听到上面那番猜测的时候,她也以为那就是事实。 她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上一世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却也只当这是自己穿越后带来的蝴蝶效应,并没有思考太多,反而欣喜于孟家人为晏褚铺设的庄康大道,晏褚现在的名声和财富,将来都会是她的。 她等着晏招娣和晏来娣的到来。 说来也奇怪,因为种种原因,等到晏招娣和晏来娣见到于秋月这对未来的亲家夫妇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也就是孟欣音大学毕业后的事了。 晏招娣和晏来娣听自家弟弟说过欣音家里的情况,来见未来亲家之前,两人都还是有些忐忑的,同时也有些认命了。 当初那个老道士的话姐妹俩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老道士说弟弟未来的媳妇旺夫,会给他带来助力。 弟媳妇娘家爸爸是大画家,一幅画能卖几百万,弟媳妇的妈妈是企业家,开着大公司,规模比晏来娣她男人大几百倍几千倍,利润又可想而知了。 这种女人不旺夫,谁旺夫。 再说了,出发前弟弟都讲了,他能开那么大的公司其实都是弟媳妇她妈出的钱,可以说弟弟就是弟媳妇旺起来的,那时候他弟弟都还没女朋友呢那个道士都猜的那么准,他说的那些话,基本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姐妹俩仅有的那一点侥幸也没了,她们只想着怎么能把这弟媳妇哄好,长长久久的和弟弟在一块,不然离了她,弟弟可是要没命的。 抱着这种心情,姐妹俩出现在于秋月和孟国华面前时,也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这一趟来,两姐妹把孩子都带上了,倒是晏来娣没带上她丈夫。 她知道她男人是什么性子,要是让他晓得弟弟找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保准会缠上来,笑话,那是她弟媳妇的钱,也就是她弟弟的钱,别的男人能碰吗? 反正在这婚事妥当之前,晏来娣是决心将这件事瞒的死死的了。 李瘸子今天也来了,他穿着合身的西装,头发上还擦了摩丝,第一次来到这么阔气的大饭店,他有些紧张。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毕竟他是个瘸子,要是给妻弟丢脸了就不好了,可是晏褚一定要他来,这让李瘸子又高兴又感动,决定以后一定要对媳妇再好一些。 于秋月和孟国华本来就是十分随和且没有门第之见的人,加上他们去过许多贫困穷苦的乡村,和晏招娣姐妹谈话的时候,也很能拉近距离。 这次见晏褚的两个姐姐,于秋月主要是想看看她两个姐姐的为人。 俗话说一个姑姐一个婆,晏褚的父母早逝,可是他是两个姐姐一手带大的,闺女一家过去,等于顶头两个婆婆,她们的脾气要是不好,闺女可是要受委屈的。 在晏招娣两姐妹带着丈夫和孩子进来的第一时间,于秋月就先打量了一下三个孩子里唯一的女孩李多美。 乡下地方都重男轻女,她不希望自己闺女到时候因为生了个女儿就被婆家责怪,所以她想看看晏家人对女孩子的态度。 李多美今年十二岁,是个十分活泼爱娇的小女孩,在爸爸和舅舅的宠溺下一点都不怯场,胆子特别大,也特别机灵,说出来的话逗得大家笑了好几次。 于秋月看着她这模样就满意了几分,要是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可绝对养不出那么机灵大胆的女孩来。 “晏褚这孩子我和音音她爸都喜欢,现在我们两个老的,就等着抱外孙了。”于秋月抿了口酒,笑眯眯地对晏招娣和晏来娣姐妹说道。 “不拘外孙、外孙女,只要是他们俩的孩子都好。” 晏招娣心里有些愁,这弟媳妇娘家妈似乎有点重男轻女啊,也是,那么大一份家业,就一个女儿,没准还想着到时候交到外孙手里呢,可是大师说了,她弟弟这辈子就只有一个闺女啊。 “亲家妈妈,我第一次见到音音这姑娘就喜欢,这模样多俏啊,要是能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闺女,我和她小姑都把她疼到骨子里去。” 晏招娣这话别提多诚恳了,她这辈子就没有侄子命,注定一个侄女。 为了那个侄女能有良心,将来别白眼狼不孝敬她爹妈,晏招娣和晏来娣都想要了,要死命的疼她,都那么疼她了,她总不能白眼狼吧。 于秋月看一个人说没说谎,还是看的出来的,晏招娣那眼神别提多坚定了,居然还真是一个喜欢小姑娘的人,怪不得她家闺女那般活泼俏皮。 这么一来,于秋月的心情就好了不少,觉得当初确实不该相信宋昆给的那些资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说来这两年于秋月也有些冷着宋昆了。 之前宋昆私底下偷偷调查晏褚的事她虽然有一点不高兴,却并不觉得这是宋昆的原则问题,毕竟对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真正对那个孩子转变看法,是在一次听到了自己的秘书和助力八卦的时候。 对于公司员工的私生活她是不做评判的,可是在那什么完之后还把小姑娘赶出房间,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于秋月觉得宋昆似乎并不是她想象那般正直稳重的孩子,之后宋昆私底下再来找她,她能避也就避了。 她倒没有开出宋昆,毕竟对方的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不过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在半年后主动辞职。 有人说他现在在炒股,发了大财,于秋月听一耳朵也就忘了,现在对于她而言,宋昆已经是个不相干的人了。 这一次双方家长会面十分成功,双方商量着婚礼的场地,需要宴请的宾客,以及婚宴菜单酒水之类的事,氛围十分融洽。 晏褚和孟欣音的婚礼在音海集团名下的一间五星级酒店举行,宴请的宾客并不多,除了双方至亲,也就是各自的好友。 姜茉莉虽然曾经有过许许多多不恰当的行为,但毕竟这两年她一直很安分,加上重活一世的她比原本这个年纪的她更了解孟欣音的所有喜好,所以虽然关系不如以往亲密,却还是个不错的朋友。 她坐在酒席上,看着台上那一对新人,耗费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流露出嫉恨的眼光。 她的视线转向坐在主家席的晏招娣和晏来娣姐妹,她们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要有她们姐妹在,孟欣音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早晚都会是她的。 她的财富,她的男人,只是现在暂时借给她享用一番罢了。 姜茉莉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一抹兴奋的红晕染上两颊。 虽然现场保护的十分严密,可是婚礼现场的照片,还是有一些流传了出去,毕竟作为主人家,他们也没办法检查每一个人的手机。 婚礼的这对主角,一个是最年轻的亿万富豪,也是身带草根逆袭光环的励志少年,一个是背后站着音海集团,继承油画大师父亲的天赋的艺术少女,加上经过艺术渲染的千金小姐和穷小子的校园爱情故事,报纸一刊登,就成为了网络上议论的焦点。 照片里,新郎的俊美丝毫不亚于任何当红流量巨星,加上高材生,天之骄子的名号,当他深情款款的看着相片中的女孩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真爱无疑了。 而那个被他注视的少女,娇艳美丽,眼睛里带着水光,在水晶灯的映射下波光粼粼的,这样一对站在那儿,所有人忽然都相信,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或许真的是存在的。 在结婚前,晏褚花大价钱购买了一栋距离孟家车程不到十分钟的别墅,当初那间作为两人爱情见证的春江里的小房子两人并没有卖掉,而是留在了那里,一切都保持着原样,作为情趣,两夫妻时常还会回去小住几天。 那时候晏褚的公司刚刚起步,里面的每一个家具摆设,都是孟欣音在经过精挑细选对比过价格后购入的,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他们美好的回忆。 因为婚礼刚结束不久,晏招娣和晏来娣姐妹也难得来一趟津市,现在就住在弟弟的大别墅里,暂时还不打算回去。 姜茉莉提着水果来拜访的时候,晏褚和孟欣音正好回原来的房子收拾一点东西,只有晏招娣和晏来娣他们在家。 “你是茉莉吧。” 晏招娣是开小饭店的,认人的本事必须要好,一看到姜茉莉,她就认出对方来了,似乎是弟媳妇的一个朋友。 “大姐你好,欣音他们不在家吗?” 姜茉莉是看着他们的车开出别墅区才过来的,现在只是她明知故问罢了。 “刚出去了,你是找他们有什么事吗?要不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晏招娣给她找出来一双干净的拖鞋,然后就让保姆刘婶去切水果倒茶。 “来就来呗,带礼物干什么。” 晏来娣将姜茉莉拿来的水果篮子顺道交给了刘婶,这姑娘送来的水果似乎就是大马路边上最便宜的果篮,她才舍不得用弟媳妇买来的高价水果招待对方呢,用这个篮子里的水果正正好。 “欣音从小就是娇养着长大的,对于做菜打扫之类的事一窍不通,不过她命好享福,哪像我,自己要是不做这些事,家里就成猪窝了。” 姜茉莉似是打趣自己,实则是在给孟欣音浇火。 上辈子作为孟欣音最好的朋友,她可是知道对方这两个大姑姐和她闹得最多的事,除了对方只生了一个女孩儿之外,就是她不干家务活,不是个合格的女人了。 “小姑娘勤劳点招人喜欢。” 晏招娣觉得姜茉莉这话还是很对的,她弟媳妇就是命好啊,这才能旺她弟弟啊,至于家务活,你让一个画一幅画随随便便就卖好几万的小姑娘去糟蹋她的双手,这合适吗? 不过当着姜茉莉的面,人精晏大姐自然不会那么说了。 “说来我和欣音一般大,却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大姐二姐,你们见多识广,以后要是有好的男孩,也替我留意一下呗,不求和晏褚那么出色,有他十分之一我都满足了。” 保姆还在厨房切水果,而厨房离客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对着晏招娣和晏来娣说这些话,她一点压力都没有。 “说来也好笑,小时候有一个算命大师路过我家,还说我这辈子保准生男孩,这都什么时代了,算命大师的话能信吗,我就比较喜欢女孩子,女孩子多可爱啊,男孩子皮都皮死了。” “茉莉啊,姐告诉你,算命大师的话,有时候还真不能不信,高手在人间懂吗?有些大师深藏不漏的。” 结合自己的经验,晏招娣严肃的提点了姜茉莉一句。 这闺女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保准生儿子呢,哪像他弟,只能有一个闺女,要是生了儿子,可能会被克死的。 想到这儿,晏大姐心里打了个突突,和晏二姐相视一眼。 当初那算命先生怎么说的,说他们弟弟会在外头找小三,小三会给他生一个儿子,然后把他们都害死。 这段时间看下来,弟弟公司里连苍蝇都是公的,身边压根就没有除了弟媳妇之外的女人出现,想来想去,也就弟媳妇的那些朋友,疑点最大。 眼前这个小姑娘可是被算命大师亲口认证过的包生儿子的,难道弟弟后来有外心的对象就是她? 两姐妹安耐住心里头的不愉快,在姜茉莉说完了这趟来主要想说的话离开后,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不行,不能让这危险人物在咱们狗子身边再出现了。” 晏招娣觉得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两姐妹商量了一通,在晏褚和孟欣音回来的时候,立马就告上黑状了。 “欣音,那个叫姜茉莉的是你的朋友吗?” 吃饭的时候晏大姐开口问道。 “嗯?是啊。”孟欣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孩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啊,今天你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拎着果篮来了,然后阴阳怪气说了一通话,听着让人觉得怪不是滋味的。” 晏大姐皱着眉:“她是你的朋友,却在外面面前说你娇生惯养,一点家务也不会做让我们多多包涵。” “她还说她命中是生儿子的命,如果你生了个闺女让我们别怪你。”晏二姐在边上添油加醋,篡改了姜茉莉的话。 “对,她还让我们介绍对象,说是照着咱们家狗子那样来找,你说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不顺耳呢,欣音啊,我们两姐妹都是实诚人,既然认定你这个弟媳妇了,怎么样都不会改变,你以后可千万别听你那朋友瞎说,你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会不会做家务又有什么妨碍呢,再说了,生儿生女那都是命,你看我们两姐妹对多美多好啊,我们压根就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晏招娣就差拍拍胸脯和弟媳妇保证了,一旁吃着香喷喷的可乐鸡翅的李多美悄悄翻了个白眼,被对面的舅舅抓包,吐了吐舌头老实了许多。 “大姐,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和姜茉莉再来往了。” 孟欣音也有些气,她当然不会认为和姜茉莉无冤无仇的两个姑姐会冤枉她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姜茉莉要背着她,在大姐和二姐面前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好在大姐二姐都是开明大度的人,不然被她那么一通瞎说,心思刁钻一些的,恐怕早闹起来了。 她有些心寒,想到了两年前的那桩事。 难道姜茉莉喜欢晏褚,所以才会一次次背着自己和晏褚联系,又在他们结婚后,跟大姐和二姐告她的状? 孟欣音一惊,觉得这两年自己还和对方保持来往,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好在晏褚是个可靠的男人,不然她哭都来不及。 ***** 姜茉莉在自己租住的小公寓里等着晏家闹得天翻地覆,算算日子,马上就到了孟欣音怀孕的时间了吧,要是这一次能直接把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给气掉就最好不过了。 “咚咚咚。” 老公寓的大门没有门铃,姜茉莉不知道这时候谁会来找她,纳闷的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就是消失了一年半的宋昆。 “怎么是你?”上一世溺水的恐惧袭上心头,姜茉莉想也不想就要把门关上。 “怎么,不欢迎你孩子的爸爸吗?” 宋昆穿着一身名牌的西装,脚上的皮鞋锃光发亮,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看着姜茉莉此刻居住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眼中显而易见的嫌弃。 “你你你......” 姜茉莉眼神中难掩惊恐,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个蠢货,难道到了现在,都没发现那个晏褚也跟我们一样重生了吗?” 宋昆推开对方走了进去,姜茉莉探头朝门两侧望了望,警惕的将门关上,看着没经过她同样就坐在她沙发上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 原来宋昆和她一样重生了,而且看起来,过得可比她好多了。 上一世过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姜茉莉已经没有多少进取心也吃不了苦了,再加上她一不懂股票,二没有初始资金,而且她一心认为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孟家庞大商业帝国的女主人,压根就没想过利用重生的优势挣钱的事。 现在她凭借着名牌大学的学历在一家公司做闲职,工资不高也不低,足够她租房和日常开销。 可是如果真和对方说的那般,晏褚也是重生的话,她的计划就有些行不通了。 “不可能,如果晏褚是重生的,他更应该现在就和我在一起,毕竟在他临死前,都认为我是那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人。”姜茉莉反驳宋昆到。 她现在倒不像刚刚才见面时那么怕他,既然宋昆会来找她,那就说明他有计划找她合作,并不会对她做什么。 “蠢,你说要是上辈子他时候,其实一直跟在咱们身边,窥视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呢?”宋昆拿出一根剪好的雪茄烟,开始吞云吐雾。 姜茉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完全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不然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对方的行为处事一下子与上一世截然不同,他创下的这个公司,背后可基本没有音海的影子,除了重生这个原因,还有其他的吗?而且对方显然对我们两人都十分防备,你跟在孟欣音身边那么久,他有和你接触过吗?” 宋昆觉得自己这一次来找姜茉莉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过无所谓,她很快也要死了。 姜茉莉仔细回想,以前一起聚会的时候,晏褚会和孟欣音的室友说话,却从来不会主动和她聊天,自己仅有的一次和他主动接触,还被孟欣音知晓。 难道真如宋昆所说的那般。 “这次,你得听我的,等得到了孟家的财富,我们□□分,我六你四,到时候你拿着你的那份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两谁都别去打搅谁。”宋昆吐了口烟说道。 这两年,他凭着从同事那里借来的本金炒股,已经积攒了小千万的身家,他熟知之后十几年的股市行情,凭借着自己挣来的那些钱,足够他衣食无忧。 可是孟家的庞大财富是他的执念,上辈子,他甚至因此而死,再说了,到嘴的肉,不吃多可惜啊。 对面那个上辈子害死他的女人,别说十分之四了,就是百分之四,他都不会给她。 姜茉莉觉得和宋昆合作,就是与虎谋皮,可是有着晏褚同样重生的猜测在前,她似乎除了答应对方,没有其他选择。 那么大一笔财富,不拿到手里,她实在不甘心。 她心动了,宋昆笑了笑,神色被烟雾遮盖。 ***** ***** #著名企业家于秋月女士与其丈夫著名油画大师孟国华先生疑似在往山区小学捐送物资之时遭遇山体滑坡,生死未卜# 这是当天财经日报的头条新闻,同样的事情,提早了两年。 #音海集团大小姐怀孕三月被紧急送往医院,疑似得知父母遇难消息流产# #雏鹰游戏总裁频繁出入医院,神色憔悴# 姜茉莉看着一则则报道,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看着宋昆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说好的,事成之后我占四成。” 她今天画了一个艳丽的妆容,比往日装小白花时,多了几分姿色。 “你放心,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知道我做的所有的事,除非我想像上辈子一般被你弄死。” 宋昆摊了摊手:“这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重生的好运,我和你一样,还是很惜命的。” 姜茉莉稍微放心了些,拎上宋昆给她买的马家最新款的包包,高昂着头朝房间外走去。 “蠢货。” 宋昆暗骂了一句,这些日子他的人可都盯着她呢,她的房间里处处都有他装的摄像头,以为在电脑里放了一份定时发送的邮件以及一份放在银行保险箱里的亲笔信他不知道吗?这一次,他可不会那么傻了,让她有威胁他的把柄。 ***** 姜茉莉来到晏家的别墅,此时孟欣音流产在医院保胎,晏招娣、晏来娣和保姆在医院照顾她,此时应该只有晏来娣以及回家取东西的晏褚在家。 “不欢迎我吗?” 姜茉莉看着晏褚笑了笑,灵活的从他胳膊底下的空位钻了过去,脱掉脚上的高跟鞋,露出涂着红色指甲的精致小脚。 “晏褚,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 她巧笑倩兮,在空荡的客厅里转了个身,对着晏褚说道。 “你不用瞒我,你和我一样,都得到了重生的机会。”她如同一条无骨的美人蛇,想要依靠在晏褚的肩上,只可惜被他侧身避开。 “上一世,我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可是晏褚,我后悔了,直到你死后,我才发现我最爱的人是你。” 姜茉莉眼底泪珠滑落,就和断线的珠帘一般。 “这一世,我是像你赎罪的奴隶,晏褚,你即便不原谅我,也请你别推开我好不好。”她笑的脆弱,双手绕道背后,解开了自己衣服后的拉链,原本贴身的丝质黑裙一下子从身上滑落,除了乳贴,为着丝缕。 “好你个小贱人。” 晏招娣和晏来娣风风火火的从墙后面冲出来,照着姜茉莉的头发皮肉就是一顿扯。 果然当初他们就没猜错,这个小贱人没安好心啊她。 而晏褚,早就在她脱衣服的瞬间,就转过身去,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 姜茉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呆了,晏招娣和晏来娣不是应该在医院么,她的人可是盯着她们离开的。 不仅仅是这两人,新闻报道中应该被埋在山体滑坡下的于秋月夫妻,因为情绪激动流产的孟欣音,都一个个从房间里出来。 姜茉莉懵了,视线死死的盯着晏褚的背影,不可能的,那个蠢货,上辈子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的蠢货,即便多了一次的记忆,也不会厉害到察觉他们这一次的行动。 “为什么?” 孟欣音不相信姜茉莉刚刚说的什么前世今生的话,那太荒谬了,在她看来,这只是姜茉莉勾引晏褚的一种手段罢了。 毕竟让没经历过这些的人相信鬼神的存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包括于秋月和孟国华,他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自然就更不相信了。 于秋月对姜茉莉是失望且痛恨的,她不明白,对方受了自己的帮助,即便不心存感激,可怎么还能做出这样谋财害命,破坏他们女儿家庭的事来呢。 这一次,要不是有晏褚的提醒,她和自己的丈夫恐怕就死了。 这人心到底是怎么了? “宋昆在躲避警察追捕的时候从十二楼摔下去摔死了,不过根据从他房里找到的电脑和一封姜茉莉亲笔写的信,证实了在山里埋炸药的人就是他们。” 晏褚接完电话,对着于秋月和孟国华说道。 宋昆不能活着,那个男人比姜茉莉难对付的多,这一次也是借了对方信息不准确的光,对方似乎将他当做了上一世的晏褚,放松了警惕,这才使得他这么容易抓到他的把柄。 也怪他刚重生的时候太不谨慎,居然和音音告状留下了破绽,不然自己也不会那么早确定他重生者的身份,并且一早派人潜伏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姜茉莉一听宋昆居然死了,而自己藏在保险箱里的本该是作为自己保命的证据的亲笔信居然就在宋昆那儿,气愤的同时,又有一种大局已定的狼狈。 “孟欣音,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他就是为了你的钱,上辈子,他可是跟我生了个儿子,他说他爱我。” 姜茉莉知道故意杀人即便未遂也是要判重刑的,她不好,也不能让晏褚好过。 “你个贱女人,勾引我们家狗子不说,还敢冤枉他。” 晏大姐和晏二姐打人的动作更来劲了,两人心里都慌啊,按照那个老道士的说法,这可不就是弟弟真正的命格吗? 好在这一次她们两姐妹不糊涂了,没让这小妖精得逞,害了弟弟的性命。 “你个两个老姑婆,最看不惯孟欣音的女人就是你们,孟欣音,你等着有一天被她们折磨死吧。” 孟欣音一开始听了姜茉莉的话还有些难过,可是大姐和二姐对她很好啊,根本就不是姜茉莉口中那样的人。 她一向都满嘴谎话,现在只是想要离间她和晏褚,她不能听信她的谎言。 于秋月和孟国华也是这么想的,晏招娣和晏来娣什么样的性子,这些日子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对他们姑娘没话说,比对亲弟弟还好了,而且是真好还是做戏观察的仔细些就能看出来,姜茉莉说的那些话,完全只是为了让欣音对自己的丈夫心生隔阂,这用心,实在是太歹毒了。 等警察来的时候,姜茉莉身上全是被掐被抓过的痕迹,不过知晓她所作所为的警察没一个同情她的。 因为证据确凿,姜茉莉被判刑十五年,牢里的生活比想象中的更加黑暗,没等她刑满释放,就死在了监牢之中。 至于宋昆,在那桩小高楼的天台上,他的魂魄每天都会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死亡的过程,他会一次次感受脑浆迸裂的剧痛,永生永世得不到解脱。 这是晏褚对他的惩罚,除非哪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道人或是高僧,可就算是有那样的人,就凭他身上浓厚的罪孽因果,也不会施手解救他的。他的惩罚,比姜茉莉的,更残酷了百倍。 至少姜茉莉生前受了十五年的折磨,然后就烟消云散了,而他生前享受了许多,就只感受了一刹那的痛楚,却用自己的永生永世作为代价偿还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 ***** 在姜茉莉被抓六个月后,孟欣音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如晏招娣和晏来娣承诺的一样,她们比任何人都疼这个孩子,即便是父母,也比不上这两个姑姑来的宠溺纵容。 小丫头也很喜欢两个姑姑,寒暑假一心就想着往姑姑家里跑,只要做了错事就给姑姑打电话,这么一来,爸爸训她就不会训的那么狠了。 孟欣音的这一生很幸福,她有世界上最疼她的家人,有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丈夫,还有一个最最最可爱的女儿。 结婚十年的时候,晏褚的商业帝国就超过了音海集团,那时候所有人都说,当初被媳妇娘家压着的男人这下子翻身了,恐怕上流社会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就不复存在了。 是个男人就偷腥,更何况是在奢靡的上流社会,每天都有无数漂亮年轻的小姑娘挤破头想要踏入这个圈子,男人受到的诱惑太大,又怎么能把持的住呢。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即便是这样,晏褚依旧是那个每天下班准时回家,参加宴会的女伴永远是他的妻子的好男人,他将结婚时许下的誓言,履行了一辈子。 “你不是他对不对。” 在孟欣音垂垂老矣,全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小声的,在晏褚的耳边问了一句。 这时候的晏褚,也已经是一个满脸老人斑,满头白发,勉强看得出帅的帅老头了。 “真好。” 孟欣音没有等他回答,就已然猜到了答案,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晏褚握着她的手,听着检测心跳的仪器发出平稳无波动的电子音,亲了亲她的手背。 下一秒,他再次出现在了系统空间之中。 50.叛国的将军 “叮,完成主线任务一,奖励积分800,完成主线任务二,奖励积分800,购买循环符,扣除积分两百,加上往期剩余积分,总额3600.” 007显然有一些忙,这一次他任务结束也没有出现,晏褚看了看个人面板,现在除了3600积分,他所购买的能够永久使用的能力也就只有超级黑客技术。 倒也不是舍不得那些积分,而是系统商城里出来的东西都太不靠谱,多数都是为女攻略者提供的,男攻略者能够使用的商品种量不多,想花钱还得看运气好不好。 因为007不在,独自一人留在系统空间里也显得过于寂寞,晏褚直接投入了到了下一次的任务世界中。 ***** “我晏家满门忠烈,既然天要灭我晏家,那我就灭了这人间。” 这一声咆哮浑厚凄厉,在刚进入这个世界的身体中,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空间传输似乎出了些问题,晏褚只觉得脑袋很昏沉、饱胀,无数残缺不全的信息一股脑的往他脑子里塞,还没等他将一切消化吸收,腹部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从深层的意识空间内被拉了出来。 “怎么样?他招了没?” 晏褚艰难的抬起眼皮,入眼是一间昏暗的囚房,在他面前站着两个狱吏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个手上拿着铁烙,看着他的眼神极度憎恶。 他感受到的剧烈疼痛,就是来源于此,闻着那股焦糊的味道,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长时间没有进食了,饥肠辘辘,晏褚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似乎变态了。 “对于这样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的士兵的罪人还有什么好问的,就该把他凌迟处死,一片片片成肉片,或者是五马分尸,然后再将他挫骨扬灰。” 那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狱卒似乎很恨他,边说边拿起了一旁炭火盆里的另一根铁烙,径直烙在了他的左胸口处。 这样的疼痛没有经历过根本就无法形容其中滋味,晏褚虽然忍着没有惨叫,可是他整个人就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他感受到后槽牙几乎咬碎后传来的铁锈味,心里苦笑,原身到底干了什么样的事,让眼前这两人恨他入骨。 因为被打断了记忆传输,现如今他只知道这个国家名叫周国,并不是历史上存在过的那个大周。 在这个空间,周、明、姜国三国鼎立,其中以明国和姜国的国力最强盛,疆土最辽阔,而周国相对于弱势,只是周国地理位置正好就在明国和姜国之间,不论哪一个国家对他开战,另一个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除非哪一天,明国和姜国做好了和各自对战的准备。 这个空间的格局也不是一直以来就这样的,最早一共有七个国家,现在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经是多年战乱后的结果了。 这些国家常年征伐,民不聊生,有些村庄,甚至找不出一个壮年的男丁来,尽是寡妇。即便是为了休养生息,也不该再经历打仗了。 原身所在的晏家军世代为周国皇室效命,多少男丁为了保卫疆土死在了战场之上。 原身一共五个叔伯,连同他父亲一起在一次现在已经被灭国的燕国的战争中因为一次意外,统统埋骨异乡,现在的晏家军除了晏老将军,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唯一的男丁,剩下的叔伯要么还没来得及留下任何一个子嗣,要么就只有女儿。 可以说晏褚是晏家军未来唯一的接班人,也是晏家所有人的希望。 他从五岁开始习武,十二岁跟着祖父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提起晏家小将军,谁人不夸,当初赤金河一战,年仅十六岁的他率领几百步兵,奋勇抵抗住了上千的敌军,守护住了他背后的小城镇,似的那些妇女不被欺凌。 那一场战争中,他被砍了十七刀,其中一刀从他胸骨穿过,差点刺中心脏,还有一刀从他额头划到左眉眉骨,差一点就能刺破他的眼球。 但是援军赶到时,只剩下成为一个血人的他拿着晏家军传人的凌霄宝剑,依旧还和残存不多的敌寇厮杀。 这一场战争成就了原身,所有人都知道,晏家军后继有人,他没有辜负周国百姓的希望,是个傲骨铮铮的汉子。 晏褚的记忆在这里就结束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原身在那一场战役后又经历了什么。 总之,肯定是一些不好的事就对了,看着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原身这经历,有些刺激啊。 “你悠着点,过些天陛下恐怕还要提审他呢,可怜晏家满门忠烈,却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活生生气死了晏老将军,好在符将军力挽狂澜,不然这时候咱们周国迎来的估计就是明国和姜国的铁骑了,好不容易过下安稳日子,我婆娘不久前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可不想再打仗了。” 一个年轻点的狱卒没让那个年长的做的太过火,毕竟这个罪人之前才刚刚经历了一番严刑拷打,因为对方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夫来给他上药,要是在陛下召见他之前就把人给弄死了,他们这些人可个个都逃不了。 “我看就是他们晏家那些女人有问题,你听说没,晏老将军都被这不孝孙给气死了,晏家老太太还带着几个守寡的儿媳妇以及孙女在宫外长跪不起,要求陛下明察,查什么,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慈母多败儿,那些晏家的娘们儿也不是好东西。” 老狱卒朝晏褚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好在准头不好,没真吐到他身上。 “谁说不是呢,那些被他害死的兵将的亲人现在都赶去宫门外砸臭鸡蛋烂叶子去了,也不知道那晏老封君到底是不是老糊涂了,还连累几个未出嫁的姑娘受罪,恐怕经过这一出,之前定下的婚事也该退了吧。” 两个狱卒若无旁人的聊了起来,现如今晏褚没有丝毫记忆,也只能根据他们闲聊时的这些话判断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处境。 “退了,大小姐被赶回了娘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跟着生母和晏家脱离了关系回了外祖家逃过了一劫,除此之外剩下的小姐定了亲的当初的契书都退回来了,这种时候,谁敢和晏家扯上关系,那不是罪人吗?” 老狱卒想也不想的说道:“实际上陛下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要牵连晏家女眷的意思,毕竟晏老将军和当初几位牺牲的少将军都是忠烈,怎么都不能让他们的遗孀寒心啊,谁让她们自己不识趣呢,跪在宫门口请求陛下彻查,这不是骂陛下昏聩吗?” 两个人闲聊着,看晏褚在刚刚经历铁烙之刑时依旧一声不发,以为他已经疼得意识不清了,对于折磨这样一个人他们也没多少兴趣,将拴在木架上的人放了下来,拷上手铐脚链,扛着他随意的往其中一间牢房里一扔,然后丢下他就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晏褚缓缓睁开眼,感受着全身上下的剧烈疼痛,也熄了坐起来的心,就那么趴在草垛上整理起了刚刚从那些对话中得到的信息。 听那两人的对话,原身的犯下的罪名还不小,叛国罪,足够诛九族的,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陷害,狱卒口口声声说原身的祖父是被他气死的,可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祖母会带着家中女眷跪在宫门口请陛下重审此案吗? 在目前看来,晏褚觉得陷害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虽然他执行任务的那么多个世界里,自己不是渣男就是在成为渣男的路上,可是就凭他仅有的那一段记忆,看到的赤金河一战,那个年仅十六岁,在现代还是个孩子的小将军的表现,他就不相信对方会做出叛国的事来。 即便是真的,他也觉得这里头或许还有什么隐情。 最要紧的,还是知道这一次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是什么,他在心里疯狂呼叫007,希望它能出现帮他解惑。 往日他在心中默念就会出现的007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响应,晏褚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这一次传送时出现的意外有关,他紧张的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好在一切数据都是正常的,就是任务栏那一块,仿佛被一层阴影覆盖,让人不知道这一次的许愿者是谁,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这种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晏褚苦笑的看着自己没有一块好肉的身躯,恐怕现如今,他连活下来,都十分困难吧。 他打开系统商城,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正好能适用他的东西。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一瓶三颗装,200积分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1500积分 【???蛋】品种???不可食用,孵化期,永久性,100000积分 看到前两个丹药,晏褚心头一喜,至于后面两个,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系统商城的不正经,这个不正经不仅仅是针对商品,也是针对它对于商品的介绍,唯独让他意外的是最后一件商品,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系统也辨别不出来,或者说故意不辨别的存在。 十万积分,他做了四个世界的任务也只积攒了3600积分,连片蛋壳都买不起,不然的话,对于这个未知品种的蛋,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晏褚叹了口气,他勉力抬起手在虚无的面板中点了几下,将生肌丹、内造丹都各自买了一份,这种丹药可以存放在系统包裹里,任何世界都能适用。 至于在面对那个要价高达1500积分的人.皮.面.具时,晏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购买。 或许是手抖的缘故,晏褚本来要按在千变万化上的手指不小心点在了金钱永不倒上面,他的脸色变了变,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系统包裹栏里,形状很不正经的小瓷瓶,很想知道系统有没有退货这个功能。 显然是没有的。 他只能选择假装自己看不见,然后再一次点击了千变万化,四样东西下来,扣除了他整整两千一的积分,系统面板上的剩余积分,一下子就只剩下一千五了。 在所有购买物品都放入到系统包裹后,晏褚立马拿出一颗内造丹服下。 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从身体内每一处脏腑传来,这个丹药的药效果然霸道,晏褚隐约觉得,除了这一次拷打后的内伤,连原身原本的一些成年旧疾似乎也有治愈的感觉。 至于生肌丹,这时候他可不会用,不然原本浑身是伤的人忽然间全好了,恐怕等不到他执行任务,就能直接回到系统空间了。 做完这些事晏褚已经很累了,他闭上眼睛,心里有些发愁忽然消失的007,不知道它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另一边,满头白发的晏老夫人,笔笔直的跪在宫门口,她的身后跪着的是晏家的一众女眷。 往日威严的老夫人,此刻身上,头发山挂满了烂菜叶和粘稠的臭鸡蛋液,看上去狼狈极了,不仅仅是她,晏家的其他女眷也都是如此,几个年轻些的,偷偷抹着泪哭泣,可是看着祖母严肃的表情,只能忍着,心里恨死了那个床了弥天大祸的堂弟/堂兄。 51.叛国的将军 “我的大壮,今年才十七岁,他还没娶亲,还没给留个一儿半女,都是因为你那个孙子,他死了,连尸体都没留全乎,你有什么脸来给我求情,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一个激动的妇人,光是砸鸡蛋砸菜叶还不够,她冲着晏家的女眷怒吼叱骂,还试图冲过最外圈那层士兵的封锁,冲过来找晏老夫人理论。 “还有我家女婿,我闺女还带着三个孩子,一个还嗷嗷待哺,顶梁柱塌了,这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那个叛国贼必须偿命。” 围观的百姓们显然有些激动,越拉越多的人试图冲开封锁圈,她们暂时动不了那罪魁祸首,可是也必须让这群还试图威胁陛下,放那个罪人出来的愚昧妇孺得到报应。 “老夫人,你就带着夫人们回去吧,陛下是不会见您的。” 把手皇城的都尉曾是晏老将军的部下,对于晏家人,他一直都是敬重有加的,现在犯错的是晏褚,他不希望晏家的女眷也牵连进去。 现在陛下似乎没有要问罪晏家女眷的意思,对于晏褚犯下的错来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要是现在触怒了陛下,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了。 现在正是民怨最大的时候,死了整整三万多将领,都是因为晏褚这个主将的带兵失误。 这几年,周、明、姜三国休养生息,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原本驻守汴州的晏褚居然主动带兵攻打了明国的边城,明国虽然现在兵力空虚,可是一直以来综合实力明国都远胜于周,哪里会忍受周国的冒犯。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晏褚领兵有方,在兵力还少于周国的情况下,两国居然打的不相上下,甚至偶尔晏褚还能小赢几场。 只可惜,大周王室怕了,他们主动朝明国提和,顾忌到虎视眈眈的姜国,以及大周皇帝主动提出割让汴州十城,恐怕这一场战争,还会继续,死伤的自然也不止三万将领。 本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果事出有因,晏褚的这番举动未必不能得到妥善的解决,可糟就糟在从他的营账中被搜出来他和姜国秘密的通信往来,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 本来他忽然带兵攻打明国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可当这件事和姜国联系在一块,就很好解释了,恐怕晏褚早就在不知道的时候被姜国收买,他带兵攻打明国,能损耗双方的国力,到时候岂不是任由姜国一方坐大。 原本汴州就是晏家军的地盘,如果他将一切隐瞒的好,恐怕国都之中,得等到战事已经到达不可控的地步才会被察觉,好在晏褚的副将,现在被封为车骑将军的符丛符将军当机立断,联合自己的亲信将晏褚捉拿囚禁,并且即刻和明停战以及派人往国都传信,才制止了事态的恶化。 晏褚被押送回国都后,承认了是自己率军攻打的明国,却不肯承认自己和姜国私通之事,可惜铁证如山,所有他和姜国往来的书信,确确实实就是他的笔记,这一点,辩无可辩。 虽然他再三提出,明国和姜国狼子野心,恐怕早就已经准备联合对周国下手,与其腹背受敌,他宁可在掌握先机之时,率先朝兵力相较于姜国而言较弱的大周动手。 姜国皇帝最是小心,他或许会坐山观虎斗,等待周和明两败俱伤后再出手,如果他们能在此之前,顺利打下大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晏褚从小就被教育,晏家军是大周子民的守护者,他们中只要还活着一个,就不能让外族的铁骑,踏入周国的土地。 在面对双方的威胁时,晏褚当机立断,能做的只有这个选择。 可惜没人听他这个叛国者的话,现在天下和平,周国和姜国早就与周签订了和平条约,二十年之内不会打仗,反而是晏褚的这个做法,单方面撕毁了和平协议,使得大周割让十城,大伤元气。 晏褚一下子就从百姓追捧的英雄,成了彻彻底底的卖国贼,那三万多个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也成为了他叛国的罪证。 所有人都想要杀了他,他们忘记了这个晏家军的小将军曾经为了保护百姓做的一切,他们只相信证据,相信这个曾经的英雄,背叛了他们周国,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晏老夫人不信,她的孙儿是她和她夫君一手教导出来的,她坚信整个大周哪一个大臣叛国,她的孙儿都不会。 因此现在她跪在这皇城之外,就是想要凭借自己仅剩下的那一些威望,使得自己的孙儿多一分生机。 “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儿子命来。” 一个瘦小的妇人从士兵围起来的人墙的缝隙中穿过,径直冲向了晏老夫人,也人多手杂,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冷箭,那个妇人还没靠近晏老夫人,就直接被利剑穿喉,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杀了人了,晏家人杀人了,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原本就沸腾的民怨在那个妇人死后,一下子就高涨到了让人无法控制的程度,那些士兵围起来的人墙,眼见就要被冲散开了。 晏老夫人神色一凛,接连两天跪在宫门外,憔悴的面容,即便是在被百姓砸臭鸡蛋,砸烂菜叶都没有动怒过的人,居然怒了。 刚刚下手的那人绝对不是来帮她的,实际上一个瘦小的妇人,顶多对着她们打几下,扯几下,这一点小痛,晏老夫人也不放在心上,而那个不知名的弓箭手射杀了那个小妇人,这才是把她们晏家的女人放在火架上烤呢。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晏老夫人更加坚信了孙儿的无辜,这一次,是那些和晏家敌对的人针对晏家的阴谋。 “各位请听我说。” 晏老夫人拄着她先帝御赐的龙头拐杖颤颤巍巍站起身,接连两天跪着,膝盖都肿了,血液流通不循环,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又跪下。 “啪——” “你说什么?那个害死我们家人的卖国贼是你教出来的,你也得给我们的孩子偿命。”一把烂菜叶砸在晏老夫人的脸上,也不知道这些菜叶是从哪里拿来的,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粪便的味道。 “我晏邱氏,十六岁嫁入晏家。” 她并没有因为百姓的指着,而停下自己的话语声。 “在我十九岁那年,我生下了晏家的长子徇,同年我的公公,死在了和羌国对战的战场上,我二十三岁那年,生下了晏家的次子微和次三子德,次年,我夫君的两个弟弟,死在了原齐国的战场。” 晏老夫人声音宏亮,说话的时候,她并未流泪,只是眼眶泛着红,身子有些颤。 “在我四十五岁那年,我的长子,次子,次三子,次四子以及幼子,都死在了燕国,那一战,他们守住了我们周国北部的边城,那一年,我的四子十六岁,幼子十四岁,两人皆未娶亲,我心痛,但我知道,他们是英雄。” 原本还喧嚣着的百姓,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们似乎从仇恨中清醒了一些,认识到眼前这些女眷,不仅仅是晏褚的祖母和母亲婶娘,同时也是曾经为了保卫大周子民牺牲的英雄的遗孀。 看着那些跪在宫门外,狼狈不已的女眷,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心虚了。 “老子英雄,儿子狗熊,这难道不更可耻吗?”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声,一部分人觉得也对,难道祖辈的功绩,就能掩盖晏褚的错误吗,这些女眷虽然值得同情,可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宫门外替那个叛国罪人求情。 “我的孙儿十二岁随他祖父上战场,今年将将十九,他身上有三十四道大大小小的砍伤,其中四刀,差点致命,他是我们晏家唯一的男丁,可是从一开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没有想过要将他好好养起来,从他五岁刚懂事起,就开始习武,多少次,看着他得胜归来,脱去铠甲露出那血淋淋的绷带,多少次,他险死还生,差点就挺不过来,作为祖母,作为母亲,我们比任何人都心痛。” 晏老夫人捶着胸口,这是她的次子给她留下的唯一的独苗苗,她比任何人都心痛,人家的孩子在那个年纪蹦蹦跳跳的玩耍,而她的小虎儿却顶着烈日,熬着寒风,日复一日的跟着他祖父练习晏家家传的武术,每一次他跟着他祖父出去打仗,她从梦中惊醒,她的孙儿出事了,她已经失去了五个儿子,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孙儿的打击了。 晏老夫人流着泪,此时的她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而跪在她身后的那些晏家的女眷,也全都哭成了泪人。 因为老太太讲述的那些人里,还有她们的丈夫,她们的父亲。 “我的孙儿曾经对我说,晏家军,是大周的晏家军,晏家男人的使命,是保护每一个大周的子民,我不信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孩子,会是一个叛国贼,如果他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老妇人第一个动手,作为他的祖母,也是从小教导他的人,我的这条老命,也陪给你们。” 老夫人说罢,扔掉龙头拐杖,重重的朝着那些前来讨公道的阵亡将士的亲人跪下。 原本围在那儿的人渐渐的往两边散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道歉,有一种受不起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场战事之前,晏小将军还是他们人人称颂的英雄呢,一个人如果要改变,真的能改变那么快吗? 或许真的就如老夫人说的那般,彻查此事,或许里面确实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疑点呢? “老夫人,各位夫人小姐,陛下召见你们了。” 一个公公匆匆忙忙跑了出来,看着晏老夫人不是朝着皇宫跪拜,而是朝着百姓跪拜,还有些怔忪。 “陛下愿意见我们了?” 晏老夫人喜上心头,其他晏家的女眷也是如此,她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然后揉了揉膝盖和小腿肚,等能适应走路了,这才跟着那个太监朝皇宫走去。 晏家的女眷一离开,围观的百姓自然也就散了。 因为晏老夫人刚刚发自肺腑的那番演说,在场所有人的心态,似乎都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 53.叛国的将军 偌大的宣室殿内此时格外肃穆,所有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与之不同的是晏家的那些女眷,焦虑又期待的看着殿门外,等着晏褚的出现。 现在的周王本是先皇所有皇子中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可谁知道其他一些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互相攻讦陷害,最后活下来的不多,先皇寒了心,干脆指了这个最没上进心又与世无争的儿子当了皇帝。 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周王就只有一个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周王性格温吞,皇后却性格强势,在周王还不受宠,几个兄弟谁都能欺负他的时候,就是当时的王妃护着他,因此他对于这个皇后十分敬重爱护。 登基多年,周王的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也就两三个其他国家送来的女人,周王多数时候都是宿在皇后那儿,因此后宫之中除了庶出的大公主,其他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都是皇后所出。 论子嗣,周王的子女在三国王室中算是稀少的。 大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以有了太子妃,只是膝下暂时只有一女,还是侧妃所出,二皇子比大皇子小了三岁,皇后已经在物色二皇子妃的人选,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能有这个荣幸。 今天这样的场合,两个皇子和两个公主都在场,晏褚被抬进来的时候,视线在宣室殿内很快的环视了一圈。 “小虎儿。” 那群侍卫估计也怕晏褚全身血淋淋的样子吓到晏老夫人,以及这宣室殿内尊贵的公主皇子们,在把他抬进来之前,还特地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囚服,又给他擦了擦脸和手脚,把乱糟糟的头发重新疏通,看上去齐整了不少,至少看不出刚刚在囚室里那般凄惨的模样。 不过即便这样,在旁观者看来他应该也受了不少罪了,如果没受什么罪,堂堂晏家军少主会需要几个护卫抬着进来吗? 在场的都是人精,比老百姓们可难糊弄多了,在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看来,这事绝对和此时坐在龙椅上,一脸痛惜的看着晏褚的周王脱不开关系啊。 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诸国战乱纷争频繁,周朝需要晏家的男人,现在战事定了,在民间享有过高声誉的晏家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 现在因为这件事,晏老将军本来就饱受旧疾的困扰,更是气血攻心,暴毙身亡,而晏小将军身陷囹圄,晏家的好名声在几天之内毁于一旦。 帝王心计啊,之前在他们所有人心里都觉得太过软弱的帝王,原来早就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人只相信自己猜到的最合理的猜测,反正现在背锅的是周王不假了,他们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又能替晏小将军做些什么呢,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晏三夫人看着儿子满脸胡茬,脸色苍白,忍不住唤了一声,她的儿子怎么是那些护卫抬着进来的,可是伤到了腿脚? 干净的衣服将身上受伤的地方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任凭她心急如焚,也看不出什么来。 “吾皇万岁,万万岁。” 晏褚此时手脚筋俱断,根本就无法行臣子礼,他被几个护卫放到宫殿中央后,在他们的帮助下跪在了殿内,期间没见他自己走动过,手腕似乎也不灵活。 周王并没有在意这个礼节,他看着下面这个自己一直器重,甚至一度是自己心目中最满意的未来女婿人选的孩子,心痛的开口。 “前几日你祖母、母亲和几位婶娘在皇宫外久跪不起替你求情,要朕重审此案,朕看在你的先祖曾为周朝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你也曾是我大周赤胆忠心的猛将,今天,我召集了三司重新会审,朕问你,下令攻打明国的是不是你?” “是。” 晏褚跪在大殿中央,在他说完这个字后,殿内就有了些许骚动。 这也是所有人最想不明白的,好好的,没有圣旨,晏褚哪来的那个胆子下令攻打明国,这是熊心豹子胆了,不论他有没有叛国,这个罪他受的不算亏。 “那从你营账中搜出来的那些和姜国私通的信函,可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周王接着问道。 “不是。” 晏褚的声音依旧保持沉稳的音调,摇了摇头回答。 “那这些物证,难道是有人蓄意陷害于你?”太子在周王开口之前抢先问道。 “是。” 晏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很明显,这一次不是也得是了。 “从我的营账中搜出来我和姜国私通的信函,请问太子,会有人在出去行军打仗的时候,把这种东西大喇喇的留在营账里,等着别人来搜吗?更何况,投靠姜国,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晏褚现在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他只能借由这个时候,从所有人的嘴里多问出一些东西来。 “狡辩,如果不是你和姜国私通,那为何要去攻打明国,还不是为了和信笺上所说的那般,想要我们大周和明两败俱伤,然后让你背后真正的主子姜国坐享其成。” 太子珏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晏褚,在他看来,自己是周国太子,本来就该是周国最出色的那一个,而晏褚的存在,把自己的风头都抢光了,甚至连父皇都时常会在他面前称赞这个人,让他倍感挫败。 这一次,是对方自己把把柄递上来的,断他手脚筋,是小惩大诫,以后他成了废人,即便这一次真的是被陷害又如何,他注定不会再是以前的那个晏小将军,他也能从他的噩梦中醒来。 太子珏阴狠狠的看着晏褚,想着刚刚对方进来时的模样,看来自己的人把事情做成了。 “陛下,诸位大臣,你们认为当今局势如何?” 晏褚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周王和几位大臣一句。 “现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大善。” 周王是怕了打仗了,一旦打仗,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会战败,他见过当年那些小国被灭国时皇族的惨状,他只想当一个守成之君,希望这大周不要在他手上被断送。 “明、姜两国这些年四处征伐,国力几乎消耗殆尽,这些年,他们开始休养生息,对于我们大周而言是好事,起码二十年之内,不用担心会有战事发生。” 宰相站了出来,他是文臣,和周王一样,他也是不喜欢战争的那一个派系。 “二十年,不用二十年,顶多十年,明国和姜国幅员辽阔,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兵力、粮草、军饷,就能够恢复到国力巅峰时期的六七成,到时候,处于两国中间的周国,必然是他们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如同之前的楚、羌、齐等国。” 晏褚并不赞成他们的看法,他不知道原身在向明国开战的时候是不是抱着同样的看法,但是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替自己脱罪。 “与其到时候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倒不如趁明国国力最空虚的时候,攻其不备,搏那一线生机。” 三国里面,周的国土最小,国力也最弱,可好在这几十年他们所经历的战事没有明国和姜国来的多,对方能有那么多疆土,全是打下来的,现在兵力消耗,国库空虚,反倒和周国相差无几了。 “胡说八道,这只是你自己的臆测,实际上明国和姜国丝毫没有和我大周开战之意,相反,姜国已经派使臣来我大周提亲,不日,大公主就会与姜国的王和亲,成为姜国未来的皇后。” 太子嗤笑着反驳晏褚的话,现在天下安定,怎么会打仗呢,存粹就是这晏家人打不了仗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自己故意挑起的事端。 “既然如太子所说,姜国一心和我大周结盟,那所谓的我和姜国勾结,试图颠覆大周,这又是什么说辞?” 晏褚看了眼那个站在屏风后头,看不清楚具体模样的姑娘,垂了垂眼。 姜国的皇帝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了,后宫妃嫔无数,光是皇后就立了三任,大公主要是嫁过去,恐怕日子并不会好过。 “你——” 太子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反正嫁过去的不是他亲妹妹,即便姜国存有坏心,他也无所谓? “好一个巧言善辩的晏小将军。” 二皇子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嫡兄,当然这个眼神并没有让他人注意到。 “不管你如何巧合如簧,都无法弥补,你让我大周损失了整整十座城池的罪责,以及因你而死的我大周的三万将士。”他义正言辞的指责晏褚,面上满是痛惜。 “要不是因为有人蓄意陷害,恐怕现在少了十座城池的,是大明,而不是我大周。”晏褚的面容虽憔悴虚弱,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势却十分强盛霸气。 他现在就是在赌,赌原身如果没有叛国,他既然主动要求打这个仗,那就是有绝对的自信他能够胜利。 太子和二皇子都吃了瘪,现在想想,似乎前方的战事他们并没有被压着打,相反,赢的时候还比明国多,只是明国的威名霸气远播,加上那时候符丛发现了晏褚叛国的证据,联合亲信将对方囚禁,战场上少了主将,局势一下子就开始一边倒,只能战败投降,并且割让十城作为赔罪。 现在想想,若是那时候就让晏褚打下去,又会是何等光景呢? 看着周边所有人若有所思的神情,晏褚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心绪稍一放松,手脚腕以及身上的伤痛就顿时把他淹没。 真他哔——哔——的疼,等这个世界一结束,他一定要向007申请精神补偿费,他发誓。 不过那些人对这个问题也没思考的太久,明国那么大,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呢,以前光是和楚国羌国之类的小国打就那么累了,而那些小国,现在已经是明国和姜国疆土的一部分了。 再说了,现在说的难道不是叛国的事吗,如果他真的和姜国串通,即便是和明国打仗,也只是消耗两国各自的实力罢了。 晏褚要是想要证明自己确实是一心为周国考虑,那也得先洗清他叛国的罪名,不过即便这样,他贸然出兵的罪名,也戴定了。 “父皇,不如把那几封信拿上来,如果晏小将军不肯承认自己叛国的罪名,那就该让他自己来证明这一点。”屏风后面,一声略微清冷的声音响起。 晏褚凭着自己少的可怜的记忆,开口的应该是大公主没错了。 “来人,把那几封信给他。” 周王对这一点不抱有任何希望,这些信不仅他看过,晏家老夫人也看过,要不是确实和晏褚的笔记如出一辙,也不会那么快就定了他的罪。 即便现在让他自己看,又能看出来什么呢。 那几封信保存的还十分完好,晏褚不能直接触碰那些信,但是却能近距离查看。 说实话,光是根据对方记忆里他一些书写时的习惯,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封信真的是有人模仿的,模仿的那个人一定是个人才。很可惜,现在也没有鉴定笔迹的仪器,能够靠的也就只有自己的肉眼罢了。 晏褚仔仔细细的让拿着信纸的人把纸张一张张在他面前摊开,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找不到任何破绽来。 他皱了皱眉,正打算从头再看一遍的时候,眉头忽然舒展开,表情轻松了许多。 54.叛国的将军 晏褚从小习武,可是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光是有一身的武力也是不够的,他必须还要才思敏捷,熟读兵法,因此在晏褚还很小的时候,作为他的生母,晏三夫人就已经开始替他进行了文学上的启蒙。 晏三夫人出生邯郸郑家,郑家并不是什么显贵的人家,但在文人中间却颇有地位,尤其是晏三夫人的父亲郑老先生,一手水墨丹青,万金难求。 在那样的人家出来的女儿,晏三夫人也同样痴迷于书本画卷,在夫婿死后,更是寄情于书画中。 当初晏三爷还活着的时候,为了补偿常年独守空闺的娇妻,时常会搜寻一些绝本的书册,或是一些珍贵的纸张、墨砚给她。 那些东西,在晏三爷去后晏三夫人就再也没用过,只有偶尔想念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以解相思忧愁。 作为晏三夫人唯一的儿子,原身反倒成为了能够经常接触那些东西的人。 晏褚之所以能察觉到那份纸张中存在的问题,还得多亏了现在他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记忆。 明国有一个制墨大师名叫秦秋子,经他的手研制出来的墨色如点漆,不褪色,耐水性也好,这些都不是秋子墨最大的特色,秋子墨最让人称道的是它的香。 类似于药墨的香气,偏偏又混合着其他木香料的味道,书写于纸上,香味百年不散。 秦秋子在成名后,所产出的墨砚就极少,几乎是重金难求,他是明国人士,周国和姜国的人想要用着秋子墨,还得有那些来往于三国之间的行商,通常几经转手,价格也就更高了。 因此即便是达官显贵的人家,能有一块秋子墨也是如获至宝,并不会轻易使用。 就如同晏家,只有一块秋子墨,还是晏三爷生前给夫人收集来了的。 这段记忆之所以如此清楚,就是因为晏三夫人的那块秋子墨在原身七岁那年,因为觉得那香味好闻,给整个丢到水缸里去了,最后被发现捞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小小一截,以及满缸墨香的水。 或许对于那个使计陷害他的人而言,秋子墨只是随手就能使用的东西,既然习惯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在模仿他笔迹时就忽略了这一个致命的问题。 一来是晏褚从军难道还特地随身带着一块秋子墨吗?二来就是姜国皇室有自己的专用墨砚,秋子墨并不会在姜国皇室中出现,既然如此,为何这信件来往的双方,用的都是秋子墨呢? 晏褚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宣室殿内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秋子墨的香味虽然独特,可是气味清淡,只有仔细闻才闻得到,它的主调依旧是墨香,而且所有人都光顾着辨别上面的字迹,根本就没有仔细探寻过这字到底是用什么墨写的。 周王赶紧让人拿一封信过来,放到鼻子底下仔细一闻,虽然清淡,但确实是秋子墨的味道没错。 “谁知道是不是你就喜欢那秋子墨,就是一直带在身边的呢,而且和你联络的也有可能不是姜国皇室中人啊。” 太子涨红着脸说道,他的这番说辞,让周王很是气愤,自己这个儿子怎么有一种一心想要置晏褚于死地的感觉。 太子代表的是整个大周皇室,他这般迫不及待,会不会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认为他忌惮晏褚功高盖主,联合他人陷害于他? 周王心中警醒,敲了几声警铃。 秋子墨在宫里并不算极其少见的,至少周王自己就有两块,太子是储君,周王也赐予过他,除此之外,皇后、二公主周明珠,也都有。 这么想来,经过晏褚提出这个疑点后,朝臣们会不会怀疑他这个皇帝呢? “秋子墨每年只出十块,五块上贡明国皇室,剩下五块卖给了谁,又转手到了谁的手上,一切都有迹可循。” 晏三夫人急忙站出来跪下:“求陛下千万不要得了小人的意,寒了功臣的心啊。”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在夫君死后,她就不该把儿子交给公婆教导,让他小小的人儿担负起整个晏家的重责。 这些日子,儿子被关在天牢里,生死未卜,又承受着整个大周的百姓的斥责辱骂。 晏三夫人本来是个比较安静的性子,还颇有些清高,她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差异,心里一下子犯了左性。 她的夫君和儿子舍命保护的就是那么一群人,既然如此,他们晏家又何必坚守着当初的承诺,她恨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也恨这大周王室,这一次脱险,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她的儿子再去战场了。 那些人不配,也不值得他守护。 “陛下,此事却有疑点,不如把符将军带上来,问问他是如何发现这些书信的。” 郭宰相站了出来,之前他明哲保身,可既然现在却有疑点,那他开口帮晏家一把,也是应该的。 屏风后面,周明砾看着那个依旧保持着淡淡微笑的嫡妹,眼皮一低,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符丛是一个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爽朗的青年,他似乎在练兵,被传召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银色的铠甲。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符丛单膝跪在晏褚身旁,行完礼后,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晏褚一眼,眼神里带着几丝歉意。 “符将军,你再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信件的,按理如果晏将军真的通敌叛国,这些信件,应该不是随意就能找到的才对。” 郭宰相朝符丛问道。 符丛面色十分郑重:“当日晏将军带着士兵出战明国,营地里突然出现了可疑的刺客,从晏将军营房中出现,因为晏将军的营房里带有军队机密的军机文件和图纸,为以防重要信件被刺客带走,属下带着几位副将不得已检查了一番晏将军的营账,这些信件,是从晏将军的褥子底下找出来的,因为上面的笔迹和将军如出一辙,事关重大,末将斗胆趁将军回来没有防备之时,将其扣押住,并且上书陛下。” 他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重新讲述了一遍,和他之前的供述,只字不差。 “符将军好记性,难为你将事情的始末记得如此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提前背过的。” 晏老夫人对这个自己夫婿之前看好的小辈很不满意,她觉得孙子被陷害,其中一定有对方的那一份,毕竟现在最大的得利者是他,晏老将军疾病逝世,晏褚又被关在牢里,现在整个晏家军在他的把控之下,恐怕过不了几年,就该改名为符家军了。 “老夫人,我字字句句属实,当日有许多人能为我作证。” 符丛的表情有些无奈,可是晏老夫人是他恩师的夫人,对于这位老人,他只能包容。 晏褚打量了一番身边的人,他的记忆停留在十六岁,眼前这人,在他十六岁之前都没出现过。 符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扭过头,眉目之间没有丁点心虚的情绪。 “当时事态紧急,陛下,这件事里似乎还存在着疑点,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属下没有时间考虑,还请陛下如老夫人所言,彻查此事。” 符丛重重磕了三个头:“晏家军是晏家的军队,末将并不能担此重任,小将军忠肝义胆,这些时日末将每每想来,这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的疑点没法解释,一旦小将军的罪名洗清,属下愿归还主帅位置,依旧供小将军差使。” 晏家军是晏家的军队,这句话听着可不入耳,周王没什么感觉,反正小心眼的太子殿下是不舒服了。 “陛下。” 晏老夫人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跪下,“刚刚符将军也说当日营中出现过刺客,那些信件极有可能是刺客留下的,不然无法解释秋子墨的问题,请陛下还我晏家一个公道。” 周王私心已经觉得晏褚无辜了,毕竟每一块秋子墨的流向都是可以找寻的,当日晏褚营地里的东西现在还在宫里当做证物存放着,里面只有普通的墨砚,可没有鼎鼎大名的秋子墨。 只是,现在外面民怨沸腾,即便是洗清了他通敌叛国的罪名,那三万阵亡将士的亲人也不见得会原谅这个主动挑起战争的人,而且那割让的十座城池,同时也是周王心里的隐痛啊。 至于晏褚说的本来他是带着必胜的决心的,现在事已至此,谁也不知道当初如果没有发生通敌叛国这件事,事情会变得怎样。 不符合的罪名要撤,可是该罚的,也必须得罚。 “晏褚,你私自调兵攻打明国,害的我大周损失十座城池,以及牺牲了近三万将领,朕罚你撤去晏家军统帅一职,贬为从五品游骑将军,并且赔偿阵亡将士家人十万两白银,你可服?” 整个晏家,掏出十万两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从五品游骑将军虽然比起晏褚之前正二品骠骑将军兼晏家军统帅的位置而言虽然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可是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将来靠着功劳慢慢往上爬,迟早还是能爬回到原先的位置的。 就凭他私自调兵这个罪过,周王已经是十分惜才后的决定了。 只可惜—— “陛下,晏褚如今手脚筋俱断,恐怕辜负陛下的爱重了。”晏褚举起双臂,宽松的袖口自然滑落,露出手腕两道森森的伤口,以及手臂上或深或浅的鞭打痕迹。 “什么!” 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看着这一幕差点都快昏过去了。 周王更是有些失态的站了起来,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挑了晏褚的手脚筋,这是老天让大周少了一个良将啊。 55.叛国的将军 周明砾坐在屏风之后,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失态的推开屏风,冲到前头去。 娇嫩的手心被修剪的齐整的自家戳破,滴下星星点点的血痕,好在宽大的袖子遮盖住了这一切。 周明珠依旧稳稳的坐着,仿佛那个成了残废的男人,不是她的前未婚夫一般。 不过她的面上也是带着担忧的,就是这种担忧的情绪,在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无保留的失态表现下,显得有些虚假。 太医马上就来了,他看着陛下如此紧张晏小将军的模样,心里大致就有数了,估计是小将军身上的冤屈洗刷了吧。 这样就好,整个大周谁没受过晏家军的恩惠,现在晏小将军可是晏家唯一的男丁了,他要是有了什么是,晏家岂不是等同于绝嗣了。 不过这点放松在看到晏褚手腕和脚腕上的伤时顿了顿,下手的人恐怕是一心想要毁了晏家啊。 这些日子晏褚被关在牢房里,能光明正大在那里动手了,除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老太医也想不到别人。 他叹了口气,仔细的替晏褚检查了起来,其实想想,废了也好,至少能把命保住了。 “伤口太深,而且受伤的时间太长,老臣现在替小将军施针,恐怕也只能让小将军能勉强恢复行走的能力,这还是在后期恢复很好的情况下,至于双手,以后拿不了重物,无法做复杂的动作,至于习武,更是万万不能够了。” 这个老大夫是太医院的院正,如果连他都说治不好,那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除了这些,晏褚身上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鞭伤烫伤,这还只是露出来的手脚部分,就足够让人触目惊心。 说起来,他也只是一个十九岁,刚刚长大不久的孩子,身上有那么严重的伤,可是出现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见他痛呼过一声。 一些老臣都沉默了,这孩子心志坚定的程度,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事,待他成长起来,他们大周还何惧明国和姜国。 或许真的如对方说的那般,如果这一次没有意外,不是明国要了他们十城,而是他们从明国手里夺来十城。 周王气了,在太医给晏褚治伤的时候,他让人立马去传唤了那个当初负责拷问晏褚的官员,结果传来的消息,那官员死了,在对方的府邸里,还发现了他与明国往来的信函。 先是姜国,再是明国,现在谁还看不清这就是一出阴谋,阴谋的主使者就是想要毁掉他们大周未来的一员猛将,可怕的是,他们还真的中计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更小心一些,更谨慎一些,就不会被那几封伪造成将军亲笔所写的信函蒙蔽了,这是我欠小将军的,我把自己的手脚还给他。” 符丛想也不想,直接将右手放到左手关节处,稍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右臂就软塌塌的垂了下来,在他正要对自己的两条腿做同样的动作时,被围观的大臣给阻拦了下来。 大周已经少了一个晏褚了,可不能再少符丛了。 原本还有的一丝怀疑随着符丛的这番举动而放了下来,毕竟那几封信可是连他们都骗了呢,现在想想,这些日子除了晏家的女眷,这位符将军也时常进宫请皇上彻查此案,虽然他是最大的得利者,可确实在这件事里,他并没有任何责任。 “符将军的手臂只是脱臼,只要我帮他把手臂接回去就好了,只是这一段时间内不能用左手提重物了。” 太医还没忙完晏褚那边的伤,就又多了一个病人,好在接骨老太医很拿手,三两下就搞定了。 因为晏褚在牢里的遭遇,重新进军营是不可能了,周王愧疚之下免了他十万两白银的赔偿,并且赐给了他无数良药,让太医每天都去晏府为晏小将军换药。 这件轰轰烈烈的事,就以晏褚变为残废结束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晏褚躺在马车里,而晏三夫人就抱着他哭,晏老夫人比儿媳妇坚强点,可是看着晏褚的眼神里,也尽是愧疚和懊悔。 从威风凛凛的小将军变成了现如今可能不良于行的废人,这样的落差,让他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如何接受的了。 晏老夫人让自己坚强起来,恐怕以后,整个晏府,她就是主心骨了,她不能倒下,更不能在孙儿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来。 而此刻晏褚想的则更多了。 这一次原身的愿望会是什么?如果他没有过来,恐怕对方熬不过这几天的牢狱之灾就得死了,也有可能没有洗刷自己的冤屈,终身背负着叛国的罪名。 晏家世代忠烈,名声毁在了他的手上,不仅仅是他,他的祖母,他的娘亲,还有晏家的一众女眷,甚至都有可能会因为他而被拖累。 “我晏家满门忠烈,既然天要灭我晏家,那我就灭了这人间。” 这些日子晏褚重复的琢磨着这句话,灭我晏家,难道在原来的世界里,晏家人都因为这场祸事而死吗,那么既然如此,原身的愿望一定是报仇,找出冤枉他的罪魁祸首。 至于灭了这人间,晏褚有些犹豫,以为根据他对原身的了解,即便是恨到了极点,也做不出屠尽天下的骇事来,很有可能只是一时气言。 大周的皇室不信任他,大周的百姓背弃了他,或许对方心中想要做的,是换了这周朝的天地吧? 现如今晏褚也只能凭着这些仅有的资料猜测。 他身上的伤口上了药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晏褚艰难的抬手试图帮娘亲擦泪,只是他的手指完全没办法活动,这个动作做的格外艰难。 当了好几次的总裁,当皇帝还是第一次呢,这一个世界,似乎还有点意思。 ***** “公主,没想到晏小将军真的是冤枉的,真是可惜了,多么威风凛凛的一个人物啊,现在却变成了残废。” 周明珠作为大周唯一的嫡公主,住的自然是后宫中除了皇后宫殿外最好的屋子,此刻在千光殿,周明珠正在作画,而她身边的小宫女叽叽喳喳的,替晏小将军可惜,也替自家公主可惜。 当初公主可是被许给晏小将军的,晏小将军出生好,和公主又是青梅竹马,多好一段姻缘啊,最主要的事晏家的男人都忠心,从来不纳二色,虽然作为公主本来就不需要有这种烦恼,可是主动的和被动的总还是有些区别的。 现在的符将军虽然模样上比晏小将军来的出众,可其他的处处都不如他,公主因为这出乌龙被许给符将军,小宫女总觉得自家公主委屈了。 其实说实话,在赤金河那一战之前,晏小将军俊俏的脸庞也是迷倒了不少国都的小姐们的,只可惜那场战争,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消不去的疤,跟一条蜈蚣似得,看的就有些吓人了。 不然光比脸,符将军也比不过晏小将军。 “行了,帮我去把我屋里一些上了年份的药材找出来,给晏家送去,也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明珠说话的音调轻轻柔柔的,一听就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孩儿。 小宫女嘟了嘟嘴,又觉得自家公主果然善良,也没说什么就找药材去了。 诺大的宫殿,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周明珠一人。 她并不喜欢太多人在身边伺候,往日里更多的宫女都在殿外候着,能近身的,就只有几个。 在那小宫女走后,周明珠正在作画的手顿了顿。 她没想过让他死,只是上一世的生活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周明珠看着画纸上那一团团的墨,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完全破坏了她身上娟秀宁静的气质。 要怪,就该怪晏家的那几个女人,一切都是她们逼的。 周明珠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一世,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前一世。 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之后通敌叛国的这一出,晏褚顺利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明国没有防备过来的时候,接连攻打下了对方好几座城池,那时候国都内接到的第一份信件就是捷报,因此,虽然周王气他自作主张,在看到这番成果后却还是调遣了另一批兵力去支援,随之一起过去的,还有充足的粮草。 晏褚确实是几世都不见得能出一个的名将,在打开了明国边关的口子后,就以一路如同破竹一般,打到了明国的国都,亲手斩了明国的皇帝。 姜国和明国之间隔着一个大周,等得到周国攻打明国的消息时已经晚了,毕竟晏褚是先斩后奏,一开始连周王他都是瞒着的。 在姜国知晓后,立刻派兵攻打了大周,那三个月里,晏褚收复了大半明国,而姜国因为出兵的时间太短,只来得及攻下周国七座城池,等晏褚带着周国的军队杀回来时,姜国也只能安耐住,暂时息兵。 七座城池换几乎整个明国的疆土,谁都知道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因为晏褚的果断,他给周国取得了和姜国平起平坐的地位,从此将三足鼎立的局势改变成了两国僵持。 这一战,使得晏褚成为了整个大周的英雄,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 一开始,周明珠确实很高兴,她未来的夫婿,是一个大英雄,可是等她真的嫁给晏褚后,她发觉,作为一个英雄的妻子,实在是太寂寞了。 晏褚喜欢军营,而且边关需要他,一年里,他能待在国都的时间几乎不到一个月,这样的婚姻,和守寡没什么区别。 周明珠是傲气的,可是嫁给了晏褚,她发觉人家对她的记忆往往不是明珠公主,而是晏将军的夫人,这让她深以为耻,同时也对晏褚在周国的地位感到恐慌。 她和自己的两个兄长感情很好,再说了,做皇后哪有做公主来的舒服,在太子的不断游说之下,她开始渐渐担心,晏褚会不会造反,取代周皇室的地位。那时候的晏褚,完全有那个能力。 就在她胡思乱想,并且对晏褚的那份喜欢渐渐装变成了厌恶的时候,符丛出现了。 他很幽默,也很英俊,比晏褚更懂得讨女人的欢心,可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每次他们见面,都只能偷偷摸摸的,这对一向循规蹈矩的皇室公主而言,成了另一种刺激,周明珠也渐渐沉浸在了这种刺激当中。 只可惜,纸包不住火,晏三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发现了这件事,她想和她的儿子告状,周明珠真的是一不小心,她只是想要对方不要说话,却失手将捂死。 她的运气不好,那时候晏老夫人和晏大夫人正巧来她婆婆的院子里,撞见了她行凶的这一幕,作为捂杀婆婆的女人,即便贵为公主,她也不可饶恕。 她的皇兄那时候已经登基,可是碍于晏家的权势,忍痛将她一杯毒酒赐死,那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有她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孩子。 周明珠不甘心,她是公主,是周国最耀眼的明珠,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带着这股不甘,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自己十五岁那一年,这时候的她,还未嫁给晏褚,他也还没有成为那个真真正正的晏将军。 周明珠无意识的在画纸上写了几个字,那几个字可不就是晏褚笔迹吗,她怔怔的看着上面的几个字,嗤笑了一声,将纸揉成一团放入火盆中任由火苗将它舔舐。 她给他留了一线生机,他也确实把握住了,现在他也成了一个废人,掀不了什么风浪了,这样也好,上辈子晏家欠她两条命,她就拿他的前途来偿还。 他们两清了。 至于他曾经替周国打下的江山,她的符将军,会帮她重新拿回来的。 57.叛国的将军 对于周明砾这个皇姐,周明珠并没有多少记忆,在她上辈子为数不多对对方的关注里,印象最深刻的似乎就是对方拒绝了父皇的指婚,执意带发出家,入了妙音庵为大周皇室及子民祈福。 彼时大周有一个不败将军晏褚,并不需要一个牺牲一个公主和姜国联姻,为此也没发生今生这样的事。 周明珠第一次听闻那个上辈子她不怎么在意的皇姐居然被指婚给了那个垂垂老矣的姜王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可是转念一想,对方牛心左性,即便是不嫁给姜王,那也是当尼姑的下场,横竖都是守寡一般的日子,成了姜王后,将来姜王死了她还是姜国的太后,锦衣玉食享之不尽,说来周明砾还得感激她呢。 “你们说皇姐为什么一定让晏小将军送她出嫁?” 周明珠不明白的事这件事。 “这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小宫女小太监们说,大公主似乎并不喜欢晏小将军,,知道对方现在断了手脚筋,特地想要在派晏小将军送嫁的途中羞辱于他。” 周明珠身边伺候的宫女也不清楚,就挑了一个宫里流传最广的消息说给公主听。 当初周明砾替晏褚求情的时候,宣室殿内只有周王和她两人,周王自己不会和身边的人说这件事,周明砾则更加不会,也真是因为这一点,宫中的人对现在宫里的留言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状态。 周明珠思索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并不记得晏褚和周明砾到底有什么地方结过仇。 不过仔细想想,周王宫里可是王后一人的天下,周明砾作为一个异域舞姬的女儿,还是这宫中唯一不是周王后所出的公主,怎么会有多好的日子过。 诚然周王后根本不屑于和这个庶出的公主计较,毕竟她是女儿身,不像庶子还会有可能和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可是宫里不乏趋炎附势的人,虽然周王后对这个大公主保持着模式的态度,却依旧自作聪明的捉弄她,欺负她,好在皇后面前留一份脸面。 这样的行为,直到公主渐渐长成才好一些,至少对方还有一个公主的名分,终究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周明珠回想起这件事,想到难道是晏褚也和那些人一样曾经在周明砾小的时候欺负过她?所以上辈子周明砾是见自己憎恶的人到达了她一个公主也不能报复的高度,心灰意冷之下才出家的吗? 这么一想,周明珠就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没有错了,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她明珠公主的喜欢。 因为自觉知道了真相,加之晏褚确确实实成了一个废人,太医院最好的圣手都已经判了他死刑,这辈子,他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前不久母后不是给了我几盒上好的血燕吗,给晏家送过去,就说大公主那儿我劝不了,希望晏小将军此次万万小心,保护好身体。” 周明珠可没打算在明面上和晏家撕破脸。 晏家在军队里的力量绝对是不容小觑的,现在晏褚叛国的罪名洗脱了,即便成了一个废人,或许也有不少人愿意跟随他,而她要的就是晏家在军队里的人脉关系。 必须让晏家承她这份情,只是一些她吃腻的东西罢了,用这些当人情,很值得。 小宫女们不知道周明珠打的算盘,还以为公主依旧对晏小将军情根深种,想着现在两人一个成了废人,一个却被皇上另许他人,就和话本里有缘无分的一对璧人一般,直教人唏嘘。 ****** 周明砾之前在宫里并不被重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既是周国的公主,更是未来的姜国皇后,因此她的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光是送嫁的队伍,就达一万人之多。 金银玉器就不必说了,足足一百八十八抬,即便是将来明珠公主出嫁,或许都得不到那么多的嫁妆,因为周明砾的婚事,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公主的婚礼,更是意味着周国和姜国的邦交。 周王后在这件事上还是很拎的清的,所以她没有在这个庶长女的嫁妆上有所克扣,而是怎么大方怎么来,好让对方记得她的恩德,将来成了姜国的皇后,不要忘了生她养她的大周。 这一天,晏褚穿上了那件尘封已久的银白色铠甲,每一片甲片都被擦拭的锃光发亮,不染半点尘埃。 这件铠甲,已经陪伴晏褚足足五年了,期间除了因为大小不合身送去工匠处修改过几次外,晏褚每一次上战场,都是它陪着的。 这件铠甲上面沾了无数敌军的血,同时也有晏褚自己的,早就浸染了无数煞气,盔甲上泛着的幽暗冷光,给人无尽的威慑力。 晏褚看着祖母和娘亲瞳孔中的自己,将晏家祖传的宝剑挂在腰间。 “一路保重。” 晏三夫人犟不过儿子,现在她红着眼眶,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晏褚点点头,和祖母、母亲以及大伯母还有几个堂姐告别后,带着十几个自己的亲兵,离开晏府,朝城外赶去。 “娘,三弟妹,小虎儿有这番上进心,你们应该开心才是,我们该做的,就是这段日子替他烧香拜佛,祈祷佛祖保佑于他。” 比起晏褚这个侄子,晏大夫人更心疼自己的三个闺女,现在晏褚的罪过洗清楚了,似乎又有从头开始的打算,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先不说对方以一个半残障的身体能做到什么地步吧,好歹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她不求太多,只求两个小女儿能顺顺利利嫁出去,至于大女儿,那只能随缘了。 晏大夫人并不觉得晏褚能将晏家恢复以往的荣光,对此,她的要求也很低很低。 ***** 城门外,和亲的队伍基本已经集结完毕,公主出嫁的陪嫁浩浩荡荡摆了一条长龙,从城门口往里看去,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 周明砾坐在龙肩舆上,绣着龙凤的红盖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视线所及之初,只有自己的膝盖,和那双玉白色的双手,以及指甲上染得通红刺眼的丹寇。 似乎是心有灵犀,在身边的人骑马奔驰而过时,她稍稍侧了侧头,一阵疾风吹起了轿子的侧帘,同时也吹动了她头上的盖头。 而那人似乎也有所触动,刹那间,四目相望,可惜转瞬即逝。 骑马的人没有停留依旧驾马向前,而刚刚那阵吹起盖头的风也随着骏马的疾驰而过而消失。 周明砾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跳的真快啊。 “晏小将军。” 晏褚来的时间并不算太晚,吉时还未到,和亲的队伍得过些时间才能出发。 因为之前的那些事,以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说起来,晏褚其实还是一介白身,虽然周王令他护送大公主出嫁的队伍,可也没有明确下旨说过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使姜国。 晏小将军这个称号太深入人心,因此即便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这个身份了,在大家不知道该用什么命好称呼他时,还是选择了这个。 多数人都以为晏褚从以前的天之骄子,忽然沦落成了一个四体不勤的废物,此时的他应该是颓废的,抑郁的。 可看着那个身穿铠甲,神采奕奕,驾马而来的人,既吃惊,又觉得本该如此。 那是晏家的儿郎,又怎么会被轻易打倒呢。 其中几个本就是晏褚部下的副将眼眶都红了,小将军还是那个小将军。 今天是送大公主和亲姜国的日子,皇室里亲近些的成员都出现了,周王和周王后,以及两位皇子和二公主自然也不能落下。 说起来,这还是晏褚第一次亲眼见到二公主周明珠。 在他养伤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向他灌输当初的他和周明珠是多么情深意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即便是在所有人都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周明珠开口向陛下替他求情,包括在之后,也只有她一直惦记着他,隔三差五就往晏府送东西,似乎丝毫也没顾忌那个她现在的未婚夫符将军。 晏三夫人就时常念叨少了这么一个佳媳,不过顾忌晏褚的心情,她基本上不会当着晏褚的面说这件事,只是私底下偷偷惋惜罢了。 可今日见到这个二公主,晏褚不禁有些怀疑,传闻中的二公主,和他亲眼见到的二公主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对着那双漂亮的眸子,晏褚只看出了隐晦几乎不可见的恶意,以及流于表面的情谊。 他垂下眼眸,这个二公主,可真有意思。 58.叛国的将军 周王很是惊喜晏褚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模样,居然能自己驾马了,原本他还想着,这次名义上晏褚是护送公主和亲,实际上一路上也得和长女一样乘坐马车呢。 周明珠等人也同样吃惊,不过看着晏褚只是骑马这么一段距离,手指就已经开始微微颤动,就知道对方一定是强撑着的,就是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罢了。 真是顽强的自尊心,不过没什么用,能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极点了。 吉时差不多要到了,周王说了一些场面话,送嫁的队伍正式出发。 晏褚作为这一次的领将,当仁不让的驾马走在最前面的队伍中,他和大公主辇轿的位置,隔着一条长路。 送嫁的路途很长,他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领将,几乎没有任何接触的地方,周明砾每天做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宫女给她送饭送水的时候,趁着那短暂的掀开帘子的时间,远远的眺望一番远处那高大宽厚的背影。 宫里多数人都觉得她特地点名让晏褚来送她是因为想要羞辱他,可谁也不知道,她是多么多么的爱着那个男人。 周明砾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不深了,左右不就是那些人自以为是的冷暴力,以及一些嘲笑推搡,真让那些人动手伤她,他们还是不敢的。 不过还是孩子的周明砾常常会为那些人的冷漠以及无理由的厌恶而伤心,她很羡慕自己的二皇妹,明明她们都是父皇的女儿,可是因为对方是王后所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讨所有人的喜欢,明明出生并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父皇看上了她的母妃并且有了她,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为什么所有人不去找罪魁祸首的父皇,却爱来找她的麻烦呢。 那时候还是孩子的周明砾不明白,因为她的父皇是周国的王,在周国,没有人敢违背他指责他,这就是权势的魅力。 那时候,她关注最多的就是那个常常会在宫里出现的晏小将军,在同龄人当中,他永远是个子最高,声音最宏亮的那一个,对于总是面对着郁郁寡欢的母妃的周明砾而言,她喜欢那样充满活力和生机的人,这会让她觉得世间还是美好的。 那时候她都是远远的看着他,因为她不知道那个男孩是不是和其他来宫里的大臣的孩子们一样,讨厌她,会帮其他的皇子公主一起欺负她。 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在一次她又被大皇兄和二皇兄欺负之后。 那一天,她躲在假山里偷偷的哭,她不敢回自己的宫殿,因为一旦母妃看到她这模样,只会更加自怨自艾。 晏褚为了捡一个被他扔远的球发现了她,他不知道她是公主,因为那时候的她穿的衣衫早就脏兮兮了,还是最普通的布料,他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宫女,可是看着她那么难过的模样,还是上前安慰了她。 他问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他能帮她报仇。 她回答,欺负她的人,是大周朝里很有权势的人,他是没办法替她出头的。 那个尚且青涩的小男孩却丝毫没有犹豫,那时候他是那么说的。 他是晏家的儿子,晏家的男人生来是为了保护大周的,只要她是大周的子民,他就要护着她一天,不论欺负她的那个人多有权势,只要不对的是对方,他都能帮她出气。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要保护她,包括她的母妃,从来也只是叫她忍,让她别惹事,每次看她脏兮兮的回到宫里,也只是让下人赶紧去烧水,却从来不会替她做什么。 因为她母妃知晓,在这皇宫之中,敢把她戏弄成这样的,只有王后的几个孩子。 在那一刻起,周明砾的心里,就住进了一个名叫晏褚的男孩。 她不知道那个男孩是不是忘了当初他对一个小女孩的许诺,但她当真了,还记了一辈子。 从那天过后,周明砾不再选择沉默,她开始试着讨好她的父皇。 虽然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可她毕竟也是周王的亲生骨肉,这份血缘亲情是无法斩断的,而且周王是那么一个心软的男人,面对着一个安静的,却时时透露着对他这个父皇的崇拜和濡慕的女儿,他不自觉的在这个长女身上,投注了更多的关注。 渐渐的,宫里人没人再敢欺负她冷落她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公主现在是陛下看中的人,剩下不多还敢欺负她的大皇子等人,也在周王后的警告下收了手,只将她当做一团空气无视了她。 周明砾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身边的宫女谈论那个大出风头的晏小将军。 他立了战功,她替他高兴,他受了伤,她替他担忧,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但是周明砾知道,晏褚注定是要和她的二皇妹在一起的。 可是有什么,只要心里有那样一个人,就已经是最开心的事了。 周明砾的眼神中闪过欣喜、苦涩,终究化为平静。 她看着远处那个身影,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 “晏小将军,听闻晏家祖传的枪法精妙,不知道属下有没有那个荣幸请教一番。” 去姜国的路途很漫长,除了有什么前不着点后不着村需要随地扎营之外,多数时候,和亲的车队都会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赶到驿站过夜。 因为和亲的队伍太过庞大,所有人都住到驿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除了公主和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也就能在住百来个亲兵罢了。 其他人要么就是在驿站外巡逻,要么就是扎营在外头休息。 晏褚作为这次的领将,驿站里当然有自己的房间,不过今天晚上比较特殊,那些个副将感觉旅途疲乏,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派了一小队去附近的山上打了一些野味交给驿站的人处理,搞了一个篝火晚会,请他参加。 现在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放你娘的屁,陈二牛,跟了你新主子你就忘了当初你还是一个小步兵的时候,是谁提拔你的,在你说你爹生病的时候,是谁给你钱让你寄回家给你爹看病的。” 晏褚还没说话,坐在他身边的一个黑壮汉子就站了起来。 已经相处了六天了,晏褚也知道了那个黑壮汉子的名字,他叫苟雄,是晏褚父亲曾经的部下,算是晏家的嫡系了。 当初晏褚出事的时候,他还在明城城门外带兵守着,在知道晏褚以叛国罪被抓的时候,已经阻止不及了。 其实晏家军有一大部分,忠于的已经不是周王,而是晏家了,要说皇室的人忌惮晏家也却是没错,这样手握重兵的人家,要是想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初晏褚以叛国罪被抓,军队里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他们甚至拦下了符丛,当时隐隐透出来的意思,那就是只要晏褚说一声,他们就跟着一起反了。 只是当时晏褚的家人都还在国都内,而且那时候的晏褚还忠心于皇室,相信周王会还自己一个清白,当即就阻止了那群忠心的手下,因此也就造成了自己最后那般下场,也因此,他失去了先机。 当初的他是威名赫赫的晏小将军,有不败将军的称号,跟他造反,几乎是必胜的结局,可是之后的他,是手脚筋俱断废人,那些人即便再讲义气,也得考虑跟了一个残废的主子,一旦造反失败,等待他们的,等待他们家人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苟雄这段时间就挺犹豫的,出于自己的真心,他想帮小将军,可是想想自己的家人,他又觉得自己似乎该和对方保持距离。 可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加多,这份犹豫的枷锁,就越发的脆弱了。 每天寅时,所有的人都还没起的时候,他就看着小将军偷偷起身锻炼,每天不间断的小跑,一次次即便挥汗如雨依旧要做完的一百个深蹲,他看着对方手上举握的铜锤,从最小的两斤重的,在短短六天内,换到了三斤。 这对于曾经的小将军而言当然是轻而易举的,甚至军队里随便找一个人都不会连三斤的铜锤都举不起。 可是你要想想,这是一个断了手筋和脚筋的男人,苟雄觉得,在小将军身上,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以及毅力带来的奇迹。 他觉得,自己那随着小将军被太医判定残废而浇熄的火焰,有熊熊燃烧的架势。 昨天,他已经偷偷让心腹传信回去了,这些日子符丛那奸贼一直在游说他们这些晏家军的老将,因为小将军的沉寂,想来不少人也动摇了。 他想告诉那些人,小将军没废,只要他还活着,还有那个心,晏家军,就该是姓晏的。 苟雄想着,其实在他送出那几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摆明了自己现在的立场了。 因此在陈二牛挑衅晏褚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就站出来替他驳了回去。 现在小将军还在恢复当中,可不能让这些不安好心的小人火上浇油了。 “狗熊,你别搅兴,你又不是小将军,你怎么知道人家的想法。” 陈钊眉头一皱,陈二牛是他以前的名字,在他出人头地后最不喜欢的就是听人提起这个旧名,这时刻点醒着别人他的出身,以及身上洗不掉的泥土气。 “小将军,你要是不行,也可以指点一下属下啊。”他瞪了苟雄一眼,又笑着看向了晏褚,笑的不怀好意。 59.叛国的将军 苟雄并不知道,这些天他看到的,都是晏褚想要让他们看到的。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真正能够无条件为他人付出的那都是什么样的交情,反正像晏家人那样的傻子,全天下是找不出几个来了。 因此晏褚必须让那些曾经忠心于他的部下看到希望,动摇他们的决心。 在苟雄站出来替他说话的时候,晏褚就知道时间已经成熟了。 既然想要收复那些人,此刻他就绝对不能拒绝陈钊提出来的比武的请求。 在这次出发前,他曾经让人打听了送嫁队伍里所有提的上名字的将领,陈钊就是其中一个。 说起来他受到的晏家的恩惠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可是在晏褚出事后,对方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和他脱离关系的,现在人家的主子是符丛,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一开始是四品安东将军成为了三品镇东将军,可谓是坐地飞升啊。 要知道武官升官可没文官那么随意,多数都是靠自己实打实的打下来的,最近几个月也没战事,陈钊能一下子飞升两级,就是符丛在告诉其他人,跟着他,比跟着晏褚更有前途。 好在多数人不是那么利欲熏心的,他们也怕,符丛现在能这样心狠手辣的对待曾经与他有恩的晏家,之后就会怎么对待他们,虽然没有证据表明陷害晏褚的人和他有关,可谁让他就是利益最大者呢,不怀疑他怀疑谁。 陈钊此时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只是让人更加觉得符丛这人人品不好,不值得信任罢了。 要说今天这出戏没符丛在背后指示,谁信? “好,不过我的手脚都还没恢复利索,刀剑无眼,我们点到即止。” 此时晏褚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蓝灰色的缎面长袍在烛火之下衬得他身姿挺拔,英俊的五官,刚毅随和的表情,让在场人无一不为他的气度感到城府。 眼前的这个青年才十九岁,却历经了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磨难,面对旧部下的刻意挑衅,他却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了答应,这又是何等的气度。 即便这场比斗还没开始,在多数人心里,陈钊已经输了。 “公主?” 周明砾身边的小宫女看着忽然间拉住自己的公主殿下,疑惑的问道,对方不是刚刚让她下去说外头的声音太吵闹,让那些人散了吗,怎么现在又拉住了她。 “不必了,将士们连日奔波疲乏,就让他们难得放松一下吧。” 周明砾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青年,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她挥了挥手挥退了那个小宫女,自己则是依旧站在窗户边,不知在看些什么。 “属下都忘了小将军手脚筋惧断,现在能行走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了,罪过罪过,刚刚的话,小将军就当属下是喝多了酒忘了吧,不然正如小将军说的,刀剑无眼,我伤了您该怎么办呢?” 陈钊这般人家提起他的旧名就不高兴的男人,自然是极度自卑的,别看他长得憨厚老实,实际上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眼红上眼前这个年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青年了。 凭什么他出生显赫的晏家,凭什么自己处处出众却被贫寒的家世拖累,人人都赞颂他,人人都敬佩他,可也不想想,如果他们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接受那样的培养,会不会比眼前这个青年更优秀。 因此对方曾经给予他的那些帮助他一点都不感激,包括那笔曾经救了他父亲的钱财,区区十两银子,对于对方的身份而言,只是一顿酒菜的价格罢了,何足为奇。 “陈二牛,你别蹬鼻子上脸。” 苟雄拍了拍桌子拿起自己的佩刀指着陈钊说道,刚刚他也喝了不少酒,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怒火上头,脸都是红的。 “无妨。” 晏褚按住了苟雄,他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肩,没有耍什么架势,只是慢慢的将剑抽出剑鞘。原本应该锋利的动作被他做的不温不火的,陈钊撇了撇嘴,眼底的不屑神色更浓重了几分。 “我现在还使不了□□,就用剑和你比吧。”晏褚现在的恢复速度已经超于常人了,要是还能把□□使得虎虎生威,那体质就过于变态了,因此他选择了相对较轻便的剑,这么一来,也不会引来太多的怀疑。 “那属下就不客气了。”陈钊没多说什么,他随意从边上的侍卫那儿借了把剑,决定速战速决,那就是个废人,要是连一个废人都打不过,自己不是连废人都不如吗,以后符将军又怎么会看中他。 陈钊就是个普通乡下泥腿子出生,若说他会使多么精妙的招式那就是唬人的,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靠的就是自己的蛮力和运气。 因此在和晏褚的比试中,他的招式多数都是直来直往的,在真正的高手面前,破绽很多,而且他从一开始就轻视了晏褚,两人打斗还没二十个回合,他拿剑的右手就被晏褚的剑给割了道口子,因为吃痛,下意识的松掉了手上的武器。 “承让了。” 晏褚这些日子的锻炼也不是白费的,自己虽然没有晏褚十六岁之后的记忆,可是光是他前十六年的本事,就足够晏褚对付眼前这个自大的陈钊了。 这些日子,他的锻炼既是为了蒙蔽他人,也是为了尽快熟悉原身的本事,毕竟记忆和实践还是有差别的。 晏褚在他手上的武器掉落的时候就停止了这场打斗,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刚刚那一幕被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若说刚刚对晏褚只是敬佩,现在他们的心情就只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 陈钊虽然莽撞,而且这次这么快输给晏褚也有他自己轻敌的原因在,可是晏褚能够在情况不利于自己的时候,依旧保持着沉稳的心态,躲过陈钊一次次的攻击,在最恰当的时间动手,一击必中,此子心计,远胜在场所有人。 大家这时候才发觉,眼前这位青年,能以未及冠的年龄就被冠上不败将军的名号,不是没有缘由的。 苟雄更是在场众人里最激动的,他的决定没有错,只要再给小将军时间,他会还给大家一个当初被他们所有人尊崇的小将军,什么符丛,给小将军提鞋都不配。 陈钊看着自己虎口处一条长长的剑伤,还在怔忪当中,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莫大的羞耻感席卷全身,鬼使身材的,他拿起掉在地上的剑,想也不想就要朝晏褚刺去。 “小——” 周明砾看着这一幕,当即就要唤出声,只是晏褚的反应比她更快。 在陈钊的剑还没碰到晏褚的时候,晏褚依然转身,他手中的剑,就对着陈钊的咽喉,剑贱微微入喉,溢出点点血珠。 绝妙的反应力,陈钊的偷袭行为不仅让他成为了军队里的笑柄,更是让晏褚这个名字,重新开始在送嫁的队伍中,被频繁的提起。 这一次,他在兵将们的嘴里不再是那个可惜的晏小将军,而是重新成为了所有人嘴里那个耀眼夺目的晏小将军,所有人都开始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能重铸晏家的荣光。 ***** “晏将军。” 夜深人静,除了巡逻的士兵,所有人都已经歇下了,晏褚拿着一坛酒,坐在驿站的庭院当中,看着圆月,发着呆。 距离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可是和007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恢复。 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却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是符合这个世界许愿者的愿望。 在他出神的时候,周明砾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并且拿过了他边上的那坛酒,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此时还是冬末,又是夜晚,温度很低,周明砾身上还披了一件银狐皮的斗篷,月光下,毛茸茸的斗篷将她的脸衬托的更小了,也显得这张本来就极具异域风情的脸,更加的魅惑,少了几分清冷。 “公主未曾歇息吗?”晏褚看着被对方拿过去的酒,不知道该不该要回来。 他们似乎间接接吻了吧,还是古人不在乎这个? “我知晏将军的心意。” 周明砾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只是不知道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求事成之后,将军能够留我父皇一命。” 她不意外从晏褚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反而心中更加开怀,果然对方想的和自己猜测的没有丝毫差别。 对于大周皇室,她没有丝毫感情,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家庭,唯独她是格格不入的,她不是圣母,并不会原谅那些曾经欺侮过她的人,不过周王毕竟待她还有一份情,虽然那份情,也是她汲汲营营骗来的,可总归对方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却也是个仁慈的君主。 “公主再说什么臣不懂。” 晏褚有些诧异这个大公主的敏锐,不过因为对方的身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公主在炸他。 “晏褚,你是英雄,希望你能给全天下的百姓,不止是大周的子民,一个真正和平的,安康的天下。” 周明砾微微一笑,她站起身,绕过石桌,朝晏褚走去,晏褚也下意识的站起来。 “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她仰头看着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或许是刚刚那口酒给予她的力量,她踮了踮脚,轻轻的,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就当是她最后一次的放纵。 61.叛国的将军 “陛、陛下,晏将军,是晏将军。” 这次符丛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回来,除了明珠公主在城门外等着,周王和两位皇子也早早就派人守在城门外了,等对方进城后,就即刻进宫禀报。 宴席也准备好了,凡是叫的上名号的大臣也都坐在太和殿中,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那可是明国,他们大周居然打下了明国的大半壁江山,现在对方蜷缩在弹丸之地,估计用不了多久,明这个国家,就会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才过了多久,大半年以前,他们还在为因为晏褚错失的十座城池而惋惜,现在符将军就把因对方而割让的城池加倍要了回来,真是英雄年少,大周之福啊。 只是这笑容持续了也没多久,突然跑进来的小太监就让原本宫殿内的寒暄声,私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包括周王、周王后,以及两位皇子,纷纷用莫名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晏将军?晏褚不是还在晏府带着吗? “领兵回来的,不是驸马,是晏将军。” 小太监明白是自己没说明白,赶紧平息了一下起伏的语气重新叙述到,原本安静下来的太和殿,一下子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 太子是第一个不相信站起来的人,“晏褚明明还在晏府里待着,而且他一个手脚筋都断过的废人,能正常行走就已经是上天恩赐了,怎么可能会跑去边关,驸马呢,驸马现在在哪里?” 他的面色有些难看,当初指使人废了晏褚的人是他,只是那件事他做的天衣无缝,加上被他收买的那个人也死了,晏褚应该不知道是他干的。 可怕就怕在经过之前那桩事,晏褚把他们这些人都恨上了,这次他能悄无声息的跑去边关,并且在传回来的信件中没有一封透露出这一点,恐怕现在军队基本已经在晏褚的控制中了。 那个符丛还真是废物,亏得小妹那么其中他信任他,结果现在不声不响就把到手的军权重新还到了晏褚的手里,岂不是天要亡他大周。 周太子的额头一阵虚汗,不过他当机立断,立刻转身朝周王拱手。 “父皇,趁现在晏褚还没进皇城,赶紧派禁卫军将晏家的女眷全都抓起来,那晏褚,恐怕是要反了。” “怎么可能,晏褚那孩子忠心耿耿,为何要反我大周?” 周王起先是被晏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得胜回朝的军队中惊了一些,接着就听到了儿子大胆的猜测,他当即想也不想就说道,只是他自己也发现了,他在说这番话时,底气变得有些不是那么足。 为什么晏褚要悄悄离开国都,为什么一次次送往国都的捷报中都没有提到他的存在,最重要的一点,符丛在哪儿,他到底怎么样了。 即便温和和周王,也无法解释这些问题,他心中其实隐隐也有了一个猜测,晏褚怕是,真的好反了。 周王有些心凉,他想着一年前的那天,那个孩子刚刚被押送回京的时候,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晏家满门忠烈,不会背叛周国。 而那时候因为证据确凿,他没有相信他,那些百姓更是将那条长街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拿着东西往囚车方向扔去,因为在那些人看来,晏褚是叛国害死自己的同胞,更让周国割让了十座城池的罪魁祸首。 那些东西里有些是臭鸡蛋和烂菜叶,也有一些是尖利的石头,那些东西,割破了他的皮肉,也割破了他的心。 周王一瞬间觉得,如果他真的反了,或许是被整个大周逼反的。 他有些愧疚,不过这已经是他这个不成功的帝王能做到的极限了,周王并不愿意将祖宗的基业拱手让于他人,在想清楚之后,他赶紧唤来禁卫军的人。 “来人,赶紧去晏府将晏老夫人以及晏三夫人请进来,还有晏家的其他女眷,包括那些已经归家的,全都请进宫来。” “记住是请。” 周王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因此对着自己派去的人,强调了把人带进宫的方式。 在禁卫军离开后,除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私语声,诺大的宫殿内基本上就听不到什么响动声,包括呼吸的重一些的声音也没有。 所有人都如同周王一般想到了发生在一年前的那桩事。 那时候虽然洗清了晏褚身上关于叛国的罪过,但是所有人依旧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在没有和陛下汇报过的情况下攻打明国。 两国开战不是一件小事,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首先朝堂之上得讨论一番,其次各部得盘算一下军饷,粮草是不是能够供应的上,可是晏褚为了他口中所谓的先机,不声不响就带着晏家军打上去了,这让朝中的一些老臣都很不满意。 他们将那阵亡的三万将士以及割让的十座城池都算在了晏褚的身上,因此即便对方没有叛国,他也要时不时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以及背后的斥责。 现在晏褚用自己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在他们所有人脸上打了重重的几个巴掌。 他晏褚不是打不下明国的土地,而是因为他们这群自认为聪明的蠢货,不仅将周国开疆扩土的时间整整拖延了一年,还让一个忠臣猛将对大周死了心,有要改朝换代的架势。 ***** “晏褚。” 周明珠微微提着裙摆,气喘吁吁的从城墙上跑下来,身后紧紧跟着一群小宫女。 今天的她做了出嫁妇人的打扮,瀑布般的长发盘了个高髻在脑后,精致的发簪,娇艳的牡丹,衬的她如同一朵人间富贵花。 周明珠往日都是一副温柔娴雅的打扮,今天是因为要迎接她得胜归来的夫君,这才选择了如此华丽的公主正装,也是为了让对方知晓她的身份,切莫因为打了胜仗,就能爬到她头上去了。 因为跑得有些急促,周明珠的脸颊两坨飞霞,她停在了晏褚骑着的黑马前,高高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神中几丝思念,又有几丝纠结。 “这些日子里我时常让人送东西去你府上,你也没传回什么口信,我以为......原来去你去了边关。” 周明珠的眼底带着盈盈笑意:“真好,能看到你恢复成这个样子。” “要是你能早一些......我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这句话她说的很轻,格外落寞,估计除了靠她最近的几个宫女,和耳力较好的一些武将,都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苟雄骑马走在晏褚的边上,他记得明珠公主,当初对方是被指婚给小将军的,只是因为符丛那奸贼,明珠公主又被改指给他。 本来青梅竹马多好一段佳缘,全给毁了。 苟雄对于明珠公主这样的女眷没有什么恶意,这个时代王朝的吞并是很寻常的,通常一个国家攻打下了一个国家,并不会将那个国家的皇族全都处死,而是会选择给他们赐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在皇城里圈一块地,将他们圈养终身。 而新王迎娶旧皇室的公主郡主为妃也是佳话,向世人表达新王豁达的胸襟,因此如果周明珠没有嫁给符丛的话,她和晏褚也还是有机会的,可现在她已经嫁人了,周国不同于姜国,对女子礼教的束缚还是比较大的。 苟雄叹了叹气,对这个明珠公主还是比较可惜的。 “将军,不好了,皇宫里来了一群人,说是将军你谋逆,要抓了老夫人还有夫人小姐们治罪,府里的侍卫拦着,都被宫里的人活生生打死了,您快回去救救老夫人吧。” 一个浑身带血的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忽然冲到了队伍中,扑在骑兵队前朝着晏褚哭诉道。 周围围观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带他们大胜仗的将军从符将军换成了晏将军,可是百姓不管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自己国家的疆土越来越大,他们将来遭受战火的可能性就越低。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上晏褚似乎是功臣,而且对方现在才刚进城门,什么也没做,宫里就说晏小将军要造反,还把晏老夫人她们统统抓进宫,在老百姓看来,那就是晏小将军的功劳太大,皇帝容不下他了。 周明珠还没来得及暗骂宫里哪个蠢货出的这个主意,晏褚已经一马当先朝着晏家的方向冲过去了,这趟进京,身后跟他回来的几万精兵可都是心腹,现在城门大开,又看周王是这么对待功臣的,当即也拿着刀剑,跟着小将军冲了过去。 围观的百姓如惊鸟四散,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不论是小将军有心要反,还是陛下容不得这个忠臣,这大周的国都,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聪明点的当即就跑回家了,把家人都聚起来,堵住门窗,打算静静的熬过这几天。 至于谁当皇帝,只要能好好活着,对百姓而言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要不是身边的宫女护着她,周明珠早就被这忽然混乱起来的场面给伤到了,不过在她们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一支小队伍将她们团团围住。 现在局势未定,她是周国的公主,自然也是现成的筹码。 此时晏府的大门紧闭,只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打斗声以及女眷的哭喊声,晏褚跪在晏家的祖祠前,对着外头的响声充耳不闻,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也是如此。 “祖母最后一次问你,你是真的想好了?”晏老夫人情绪复杂的看着这个孙儿问道。 “是。”他再一次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娶周国的公主,将来我们的孩子会继承这片江山,也不算辜负了先祖的遗训。” 晏老夫人也晏三夫人相视一眼,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儿子居然对周明珠那般情深义重,只是对方已经是有夫之妇,孽缘,孽缘。 “公主对我们晏家有恩,虽然她要嫁你就是再嫁之身,可是你既然决定娶她,就不能辜负她,这也是咱们晏家的祖训,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 自从明珠公主嫁给那符丛后就和晏府没什么来往了,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也知道她处境为难,她们感念着对方曾经在周王面前求情救了孙子/儿子一命,这份恩情是怎么也不会忘的。 晏褚点点头,他自然不会因为周明砾被迫嫁给姜王而心存芥蒂,他又不是自己曾经穿过的那些渣男。 看着孙子/儿子笃定的模样,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无话可说,看着他朝晏家的先祖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提着剑离开。 在他出门后,本来还在那一个个比谁嗓门高,谁叫的好听的禁卫军以及晏褚的亲兵都停下了装模作样的演戏声,直勾勾的看着他。 晏褚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将手中冒着寒光的宝剑高举过头顶。 “杀——” 在场所有的将士全都跟着嘶吼起来,整个国都的地界仿佛都被他们的嗓门震的颤了几颤。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 “那边,应该也开始了吧?” 周明砾如同往常一样,登上了姜国皇城中最高的那座楼台,眺望着周国的方向。 她的手里捏着一张信笺,那个人说他马上要带她回家。 回家啊,就像做梦一样。 62.叛国的将军 超乎国都百姓的想象,几乎也就是半天不到的功夫,原本皇城里隐隐传来的肃杀声,以及街头小巷处时不时穿梭过的穿着铠甲的列兵,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不论是周王想要除掉晏小将军这个功臣,还是晏小将军想要造反,也不该那么快啊,就仿佛这仗没怎么打,就直接结束了。 所以到底是谁胜利了呢? 皇宫内,原本准备前来恭贺符丛凯旋归来的周氏皇族以及朝中大臣,都被幽静在太和殿中。 他们也想不明白,明明一开始是准备把晏老夫人几个“请”进来的禁卫军在出了宫以后直接就口口声声喊着晏褚要造反,要捉拿晏家女眷,而晏褚也因为这件事说反就反了。 仿佛从头到尾,他们就和被牵线的木偶一样,操控木偶的那个人就是晏褚。 “你个逆臣贼子。” 太子被为数不多的忠心侍卫护在身后,他指着那个提着剑,穿着染了无数鲜血的银色铠甲朝殿内走来的晏褚,色厉内荏的骂道。 “亏你们晏家口口声声念着忠君报国,就是这般忠军,这般报国?晏褚,等你死了以后,我看你有什么面目和九泉之下的先祖交代。” “嗤——” 晏褚轻笑一声,在空旷寂静的大殿内传来声声回响。 “太子殿下,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是谁收买了那个左狱监让他挑断了我的手筋和脚筋?” 晏褚慢慢走着,刀剑抵着大理石地面,摩擦的时候带出点点火星。 “还有二皇子,需不要我提醒一下你,又是谁收买了当初看押我的那个狱吏,让他在鞭打我的鞭子上浸泡辣椒水,在泼我的凉水里,掺了大把大把的盐?” 不需要晏褚给证据,光是两人顿时煞白的表情,就能证明一切。 “还有,是谁在我的营账里放了那封所谓的我通敌叛国的书信,符丛?亦或是他身后什么人?” 凡是目光和晏褚接触过的,全都一个个低下了头,其实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所有人反而都能理解晏褚的心情,轮谁一家都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却还要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都会触底反弹。 “晏褚。” 周王张了张嘴,他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再结合刚刚晏褚说的那些话,难道连陷害对方通敌叛国的事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此刻老皇帝丝毫没有想到自己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只当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心胸狭窄,容不下晏褚才引来的这番闹剧。 他想自己这时候应该斥责晏褚一番,因为不论怎么样,君为天,晏褚都不应该造反,辜负他对他的信任,可是想想,自己若是真的信任对方,当初又为什么会不听对方的辩解,直接将对方打入天牢,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有了那么方便的动手时机呢。 要说什么他都没脸说出口。 晏家军的士兵一列列进来,将太和殿中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妻女带下去,太子和二皇子不肯走,妄图反抗,却被直接打昏过去,扛了出去。 周王后是女眷,带她走的是几个女兵,她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无尽的悲鸣声,妄图周王救她。 很快,这个太和殿中就只剩下了周王和晏褚两人,从半夜时分到东方将白,太和殿的门才再次打开。 这一次,晏褚的手上多了一份圣旨,周王自愿传位给他的圣旨。 在这一天过后,周王成了周贤王,移居到了后宫之中一个位置较偏但格外幽静的宫殿内,一切用度和以往一般,只是所有伺候周贤王的人,都是晏褚安排的。 当初周明珠下嫁符丛,理应是有自己的公主府的,可她自认自己重生一世,认清了自己的真心,将公主府和符丛的将军府合并,因此原先的周王后以及两位皇子,现在的庶人,被送去和周明珠作伴的时候,其实顺道也等于进了将军府。 符丛没死,却也和死差不多了,当初晏褚受过的那些罪,他原封不动的经历了一遍,现在手脚筋俱断,躺在将军府里。 一群人聚了首,只可惜将军府外守满了晏褚的人,这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即便他们想了多少歪主意,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妹妹,现在我们全都靠你了。” 先太子看着周明珠这个胞妹,对她给予了无数的厚望。 “大哥,你放心,等晏褚娶我入宫后,我会想办法杀了他,把他夺走的大周江山重新夺回来。” 周明珠看着躺在床上形销骨立的爱人,痛彻心扉。 “明珠,不要觉得辜负了我,你这么做是为了大周,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是你的牺牲,才换取来的我们的自由和幸福,不论怎么样,我都只爱你一人。” 符丛的眼神深情款款,只是现在的他模样有些狼狈,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没有以往来的让人陶醉。 不过周明珠不在意,她觉得符丛这样只是一时的,晏褚当初不是也被挑断了手脚筋吗,但是现在他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还灭了她大周的江山。 由此可见太医的话也是不能信的,符丛比晏褚更优秀,既然对方能做到的,符丛自然也能做到,迟早有一天,他会恢复成以往英俊潇洒的模样。 再者而言,符丛的话也说到了她心痒处,她不是贪生怕死才答应嫁给晏褚,而是为了大周,为了在场的所有人,她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所有人。 符丛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贪生怕死成了伟大,而对方坦诚炽热的表白也让周明珠感到开心,至少在上辈子,晏褚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群人会有现在这样的想法,存粹就是因为现在已经被封为皇太后的晏三夫人点名给周明珠送来的源源不绝的好东西,府上为数不多的下人不理睬符丛等人,可从来不会违背周明珠的意思,除了放她出去或帮她传话之类的事。 所有人都想到了周明珠之前的身份,觉得这是晏褚对她余情未了,不然怎么解释太后的那番行为。 他们决定以退为进,用周明珠的假意示好,寻得晏褚放松警惕的机会,然后一击毙命,夺回大周的江山。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然后他们听说新王去攻打姜国去了,所有人都想着,对方可能是想要打下整个天下,以江山为聘,迎娶周明珠,包括周明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符丛身上的伤不仅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有恶化的趋势,晏褚被挑断了脚筋,却依旧坚持每一日不停歇的复健,而符丛根本就受不了这个罪,每次一下地,就直接摔倒在地上,根本就没有再站起来的勇气。 他开始越来越暴躁,即便是面对着周明珠不敢发脾气,表情却也忍不住的开始扭曲,加上那张越发阴郁消瘦的脸,让周明珠不由的想起了上辈子晏褚的好。 上一世,对方虽然不会如同符丛一般说那些蜜语甜言哄她开心,但是他给了她无数的荣光,即便是皇后嫂嫂,也得敬她三分。 这一世,晏褚更是痴情的想要以江山为聘,娶她为后,即便周明珠恨他夺了她大周的江山,也忍不住有些感动。 尤其是在符丛的对比之下,周明珠第一次发觉,原来晏褚是那么一个坚强,有毅力的男人。 她想着,或许这次她可以饶了对方一命,只要他能答应把这天下还给她皇兄就好了。 自从动了这个心,周明珠越发减少了去符丛那儿探望他的次数,越发心安理得的接受太后送来的东西,每日精心打扮自己,生怕在晏褚战胜归来后,自己变老了,变丑了。 府上的下人本来就是阳奉阴违的,符丛一个瘫痪在床的废人,没有人帮助,连基本的排泄都是一个问题,憋不住的他只能将屎尿拉在了床上,只有那一天周明珠忽然想起来看他了,伺候他的下人才会将他的房间整理一番。 一开始符丛还想着和周明珠告状,可是随着他发觉告状根本没有用,只会让周明珠更加厌烦自己后,他就停止了这个举动,转而代之的是他对周明珠的追捧以及豪不扭捏对她剖析自己内心的不安和对她深刻的爱恋,让周明珠自得之下,能够多来探望他几次。 日复一日,秋寒春暑,在周明珠都快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传来了晏褚打下了姜国,得胜归来的消息,于此一同传来的,还有晏褚打算迎娶原周国公主为后,共享这片盛世的消息。 周明珠的心中笃定,包括那些等了将近一年的先太子等人,都将周明珠视为了他们能够重活自由的寄托。 一天,两天,三天,周明珠一直在等,等宫里来人迎她入宫,等绣女为她缝制最美丽的嫁衣,等工匠为她打造最耀眼的凤冠。 她受过了待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她想要站在高处,头一次,她觉得其实做皇后比做公主好。 只是足足十天,她都没等来宫里的人,包括原先一直给她送东西的太后,似乎也忘了她的存在。 周明珠有些生气,她觉得晏褚办事实在是太拖沓了,既然对方喜欢自己,当初他离开去打仗的时候就该把自己留在宫中啊,而不是待在这破地方。 她决定如果晏褚来求她嫁给他,她必须要好好拿捏他一下,再原谅他。一年多潜移默化的灌输,已经让周明珠深刻的认为晏褚爱她,爱的不能自拔。 她和她的兄长们等啊等,盼啊盼,却始终没有盼来晏褚,甚至是宫里任何一个人的出现,直到某一天,公主府的外头,传来的喧嚣的喜乐声,那是皇帝大婚时才能鸣奏的乐曲。 她这个皇后还没换上喜服,怎么喜乐就响起来了? 周明珠好奇,这座府里的其他人也好奇。 他们都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朝宅子最外面的围墙跑去。 “大公主可是前姜国太后,嫁去姜国的第一天老皇帝就死了,你们说新皇娶了她不会也被她克死吧?” “呸,你不要命了。” “新皇在迎娶大公主之前可是承诺了,终身不纳二色,由此可见新皇有多喜欢大公主了,要是被人听到你说大公主的坏话,小心舌头都给你拔下来。” 周明珠的耳朵贴着围墙,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大公主,不该是她二公主吗,为什么晏褚的新娘,会是周明砾那个女人。 “谁说不是呢,说来帝后的感情也坎坷,其实两人从小就喜欢对方,只是因为周贤王乱点鸳鸯谱将二公主那个毒妇许给了新帝,两人只能忍痛分离,谁知道那个毒妇有了新帝这么好的未婚夫婿还不满足,红杏出墙和符丛好上了,联合他陷害了新帝,使得他被所有人冤枉,要不是因为大公主用和亲姜国作为代价求情,怕是早就没命了。” 这是这段时间里忽然传遍整片大陆的小道消息,但是因为说的太真,又有时下最热门的几个八卦素材,被很多人信以为真。 “要不是那个毒妇,新皇当初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不过也得谢谢她,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使得新皇有了今天这番成就和地位,现在天下一统,咱们老百姓也能少受一些战乱之苦了。” 围墙的外边,喧哗热闹,围墙的里边,所有人的心都是凉飕飕的,原本他们好歹还有一个希望,现在是彻底的绝望了。 “那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初那封信,是你弄出来的?” 二皇子一把扯住妹妹的衣领,对着她质问道。 “啪——” 他重重甩了周明珠一巴掌:“毒妇,毒妇,要不是你,那时候晏褚就已经打下明国了,他不会因为叛国被抓,我们自然也就不会有动手对付他的机会,凭着晏家人对皇室的忠心,他更是不会反,都是你,我们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他们彻底出不去了,多么绝望的一件事啊,什么狗屁的兄妹情谊,二皇子完全已经顾不上了,发疯了似得对着周明珠拳打脚踢。 而太子和周王后则是木木的站立在围墙旁,双眼放空,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大喜大悲,不外如是。 ***** 周明砾坐在满目金红的宫殿之中,这是她第二次做新娘,和第一次不同的,这一次的她既期待,又羞涩,看着不断燃烧的龙凤蜡烛,脸上的温度也随之上升。 晏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宫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明砾微微仰着头,看着那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帝王,脖子有些酸,却执拗的不肯低下。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幕幕就和梦一样,她没想到对方不仅仅把她带回了故乡,更是真的给了她一个家。 她不敢去想晏褚在求她嫁给他的时候,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在那一刻,她自私了一把,即便只是补偿也好,她也想要成为那个人的妻,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年,一月,一天也好。 对于周明砾而言,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晏褚何尝不知道对方此时的想法,不过没关系,这份幸福,她能偷一辈子。 一辈合卺酒,春宵到白头。 ***** “滋滋兹——” 一阵奇怪的机器故障还是电磁接受不畅般的声音从晏褚的耳畔传来,刚刚才睡过去的晏褚顿时睁开眼,意识出现在了意识空间当中。 “007,你终于出现了。” 晏褚都快给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跪下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呼唤对方都不出来,等他用自己的方式做完了任务,对方倒是马上就出来了。 “你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正好是千年一度的系统维修时间,因此出现了一些小概率的故障,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奖励翻倍,失败不接受惩罚。” 也怪007忽略了,它本来没想着上个世界晏褚能那么快完成任务,以为等自己结束了修检再送对方进入下一个世界也是来得及的,没想到对方提早出来了,而且没有等到它就之行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这可是它很看好的宿主,要是出了什么事它也还是心疼的,不过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应对的还算不错。 “让我来看一下你的任务完成度。” 没有接收到主线剧情和原身的记忆,007认为晏褚的任务完成率应该也不会特别高,可是这一看,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对方了。 “叮——主线任务一:统一三国,称帝为王,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800,支线任务一:挽救晏家全族性命,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600,支线任务二:报答周明砾,完成对方的愿望,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600,支线任务三:报复周明珠、符丛等人,完成度百分之百,奖励积分600.” “总奖励积分2600,因此世界系统故障,奖励翻倍,现剩余总积分6700.” 这一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大丰收不为过了,在007说完这一次的委托者任务的时候,原本缺少的小世界记忆也出现在了晏褚的脑海中。 这一次世界的委托者,确实是他附身的这个身体没有错,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周明珠重生后的那个世界的晏褚。 在那个世界里,因为没有晏褚的出现,对童年记忆已经很不清晰的原身根本就没有发现所谓通敌叛国信上那细微的墨砚上的差别,因此在铁证之下,他成了所有人嘴中叛国的罪人。 那时候的晏褚手脚筋俱断,因为往昔的战功,他被判充军黔墨,也就是周国极北最苦寒之地,那时候的原身虽然觉得自己愿望,可并没有达到恨的地步,直到他听到自己的母亲被人冤枉通奸不堪受辱而自尽,祖母因为母亲以及自己的事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大伯母和堂姐妹们终日因为他和母亲的事受尽指指点点,最小的堂妹被几个和晏家有夙仇的人家的子弟□□而亡却伸冤无果后,原身怒了。 晏家世世代代都为大周子民守护着这一片疆土,他们认为他通敌叛国唾骂他,羞辱他他无所谓,可他的母亲,他的祖母,他的堂妹们又何其无辜,那些被她们的儿子,她们的丈夫,她们的父亲用性命保护过的子民又对他们做了什么。 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只是活着的魔罢了。 黔墨,是极靠近姜国的地方,既然所有人都说他通敌叛国,他就叛给他们看,他要帮着姜国,把那片曾经由晏家人守护的土地重新夺回来,既然他们自己选择唾弃他们的保护神,那么神也将收回曾经对他们所有的庇护。 原身改名换姓偷偷潜入了姜国,他划花了自己的脸,以身体有残缺的谋士的身份出现在姜国当中,于此同时,他也开始搜寻自己当初被陷害的真想,并且发觉周明珠在背后所扮演的角色。 整整十年,这片疆土上战火频起,姜国和明国仿佛有名士指点,在战场上有如神助,很快周国就被两国蚕食,可偏偏明国和姜国在原本属于周国的领地上僵持,今天你打走我两座城池,明天我再打回来三座,永远分不出胜负,直叫原本周国的百姓苦不堪言。 几十万,上百万的周国百姓流离失所,他们经历战乱,饥荒,疫灾,面对着已经亡败的周国和在周国土地上肆虐的明国以及姜国,他们开始无比怀念当初战场上威名赫赫的晏家人,记起在曾经,有那么一群人,在战场上,无数次带领周国的大军,抵抗住了其他国家的入侵,守住了他们的河山。 现在晏家人没了,他们的家园也没了。 那时候的原身早就已经疯魔了,正是应了那一句晏褚听到的“我晏家满门忠烈,既然天要灭我晏家,那我就灭了这人间”周国已经亡败,明国和姜国也不该存在在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给被毁灭。 因为原身的挑唆,明国和姜国陷入了无休止的抗战中,国力极度匮乏,因为庞大的战争损耗,国内百姓几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直到有一天,姜国的新帝随着太后一起来巡视边关,那个太后,正是周明砾。 和这个世界一样,那个世界的周明砾为了能给原身翻案的机会,选择了和亲姜国,这一次,姜王也同样死在了新婚当晚。 周明砾的手段很高明,在七皇子笑到最后后,她偷鼓动了其他皇子的母家联合起来,拉下了七皇子,扶植起了年纪最小,年仅三岁的十三皇子做傀儡皇帝。 姜国之中几大家族相互制衡打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反倒是周明砾这个名义上的皇太后。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毁了容,总是拄着拐杖在军营里出没的男人。 周明砾带他去了一处地方,原身在那里见到了晏家几个还活着的堂姐妹,以及她们的孩子。 那天过后,明国和姜国双方都少了一个四处挑火的神秘谋士,在原周国的某一户院子里,多了一个脾气阴晴不定,时不时就毒打自己一个叫明珠的丫头和一个叫符丛的下人的毁容男人。 再过五年,姜国吞下了明国的疆土,在姜国皇帝九岁那年,姜太后发动政变废了那个年幼的傀儡皇帝,自立为女皇,改国号为晏。 史记记载,女皇姜周氏,励精图治,在位期间国泰民安,享年六十有八,临终前,过继嗣子秦王。 秦王,原废帝之子,生母姜晏氏,传闻中,为先周名将晏家子女。 63.谁让我是老实人 晏褚接受完正确的记忆从意识空间内出来后,看了看身侧睡得正香甜的女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按照原本的世界走向,人家可是要当女皇的人物,结果这一次只能委屈的当了他的皇后,如果不对人家好一些,他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在这个世界,晏褚活到了六十九岁,在他五十岁那年,他将帝位传给了他们的长子,自己则是陪着周明砾游遍了这片大好河山。 至于周明珠等人,终身都被囚禁在那座公主府中,府内的下人一个个消失,他们只能靠自己自给自足。 相互的打骂、攻讦已经是常态,没有粮食,他们只能吃花园里的野草植物,后来有人给他们扔进来几包种子,那些娇生惯养的皇子公主们,为了生存,只能开始学着开垦荒地,种植他们的口粮。 没有人去理睬符丛,最后他是浑身包裹着屎尿,活活饿死在自己的房屋中的。 周明珠是现在府里所有人的眼中钉,她被迫承担了更多的劳务,还时常要忍受母后和两个皇兄的毒打责骂,等到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她会偷偷来到围墙边,看着皇宫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等着晏褚接她回宫,周明珠已经彻底疯了。 终此一生,他们都将会在这样的彼此折磨中度过。 ***** 等从这个世界脱离,晏褚的系统面板上剩余积分的数值自动扣除了一百,这是他选择留在任务世界所需付出的代价。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进入下一个世界,而是等到007出现,确定这一次系统不会抽风后,才开始自己的新的任务。 “我觉得,我偶尔能当一次好人。” 失去意识前,晏褚对着007说道,然后他的意识,就被007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属脚一下子踹到了任务世界中去。 这一次的世界,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算难,这一次他附身的原身,在大众的心里有一个广泛的定义,叫做老实人,而这一次的许愿人,则是原身的妈妈。 有一段时间,网上有一个比较火的段子,叫做玩够了,找个老实人嫁了吧,亦或是不小心怀上了,找个老实人接盘吧。 原身既是前者,也是后者。 普通的小县城,普通的小学老师,普通的身高,普通的长相,放在人群中,你几乎不会看他第二眼。 晏褚看着镜子里那个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有些憨的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格子条纹的衬衫刻板的扣到最上面,即便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似乎因为要出席什么场合,还挤了一手的摩丝刮在上面,梳子那么顺边一梳,缕缕分明。 土。 这是晏褚对原身的第一印象。 他用手指推了推有些往下滑的眼镜,盖住了那双明显不符合原身气质和长相的眼睛,温和的,怯怯的,还带着一丝不可言说的自卑的沉默青年,就很顺利的出现在了镜子中。 “褚儿(儿话音),快些子,人家姑娘都该等急了。” 梁桂芬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催促儿子动作快一些,今天可是孩子他大姑给他介绍的对象,那姑娘听说模样长得好,个子也高,她一看照片心里头就欢喜,可不能因为儿子去的迟了,就坏了人家姑娘心里的印象了。 趁等儿子的时候,梁桂芬自己也赶紧照了照玄关处的落地镜,为了相那个媳妇,她特地花了八十多块钱去烫了个头发,以前她可舍不得,还有今天她身上穿着的这件旗袍,是她当初结婚时她男人给他买的,那时候所有人的工资都七八十,这件旗袍,足足花了那憨子三百多块钱,料子极好,全县城估计都很难再找出第二件来。 梁桂芬摸着衣服上刺绣的牡丹,看着不远处挂着的黑白照片,眼眶有些泛红。 晏褚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妈,你别难过了,我长大成人了,马上也要结婚给你抱孙子孙女了,爸在九泉之下知道,也该开心了。” 他从餐桌那拿了一张纸巾想给妈妈擦脸,却被梁桂芬拒绝了。 “今天妈描了眼线呢,别给擦糊了,妈自己来。” 梁桂芬摆了摆手,她这不是激动吗,可不是难过。 “我儿子可真精神,和你爸一模一样的。” 梁桂芬看着儿子今天的打扮,格子衬衫黑西裤,衬衫摆系在西裤里,腰上系了一根黑皮带,多干净利落,和他爸当初的打扮也没啥区别。 当母亲的看孩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了,还是老观念的梁桂芬可不知道,西装摆系高腰西裤再来根皮带,在年轻人看来,是多么土多么俗气的打扮。 晏褚知道,但他似乎并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母子俩准备好了,将家里的钥匙系在了晏褚的皮带上,然后就一脸期待的去准备赴今天这个相亲宴去了。 别看前面说了原身的四点普通,在这个小县城里,还有一点,是他比别的很多同龄人都强的,说起这个,还得提起原身的父亲。 原身的父亲是一个比较有头脑的男人,在八十年代初,就有远见的辞掉了业绩日益下滑的机械厂的工作,选择用家里的积蓄,开了一家音像店,生意很是红火。只可惜,再一次交通意外中,由于对方司机的疲劳驾驶,导致坐在朋友车上的晏父当场死亡。 那个卡车司机家境还算殷实,加上那家人也不想自己儿子判太多的年的牢,赔梁桂芬二十万,那时候晏褚才三岁。 八十年代末的二十万,那也是很值钱的,梁桂芬不懂什么叫理财,她买下了丈夫开音像店租的铺子,又在商品房刚兴起的时候给儿子买了两套房子,一套自住,一套留着出租,剩下十二万,梁桂芬一直都给儿子存着。 眨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音像店的生意早就因为不景气关掉了,可是老街拆迁,那件铺子的换成了后来新建的大商场的其中两间商铺,在这样没什么大开支的小县城里,光是靠着铺子和房子的租金,母子俩的生活就能过的很滋润了。 因此即便原身处处普通,因为那两间商铺和两套房子,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给他介绍对象,原身性格虽然因为缺乏男性角色的教育有些妈宝也有些软弱,可梁桂芬并不是那种刁钻的婆婆,如果他能娶一个孝顺懂礼的媳妇,一家三口的日子绝对不会差。 可错就错在,原身母子俩看中的那个媳妇,实在是太“好”。 此时晏褚和梁桂芬已经来到了和介绍人越好的饭店里,找了一桌六人桌等着对方的到来,因为介绍人也不清楚,那个小姑娘会不会带着她的父母过来,为了防止万一,梁桂芬干脆就找了一个宽敞点的位置。 “大姐,在这儿呢。” 看到进门的熟人,梁桂芬站起来冲她挥了挥手,嗓门有些大,跟着那个中年女子进来的年轻姑娘微微蹙了蹙眉,依旧还是跟着那女人走了进来。 “这就是知之吧,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梁知之,晏褚今天的相亲对象。 她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身长裙,皮肤很白,大约165左右的身高,体重绝对不超过九十斤,看上去瘦了些。 鹅蛋脸,双眼皮大眼睛,鼻梁并不是特别高,但胜在鼻头形状好,看上去娇俏,她看上去似乎没化妆,只是涂了点口红,老一辈就喜欢女孩子脸蛋干干净净的模样,尤其是小县城的老太太,看着自家出去念书的孩子回来描眉画唇的,眉头能把蚊子给夹死。 梁桂芬看着眼前这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就喜欢,自家儿子性子软,她怕媳妇太厉害把儿子给欺负死,眼前这小姑娘就很好。 她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儿子,想问问儿子的意思,只是那小呆子,似乎压根就没搞懂她的意思,低着头,也不说话。 “知之啊,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就自己点,不用给阿姨省钱。”梁桂芬平日里算是一个比较抠的妇女,不过在儿子的相亲宴上课不能丢份,至少要让人家闺女认识到他们对她的重视啊。 晏褚看着身边老太太乐呵呵的模样,此时的她哪里知道,就是这个她处处看好的儿媳妇,最后害的他们家破人亡。 65.谁让我是老实人 在晏褚之前,梁知之已经跟着几个介绍人见了不少她们口中很“老实”的男人了,可是哪一个也不如眼前这个男人让人来的满意。 这里就是一个小县城,念过大学能留在外面的基本就不会回来,现在还留在县里的,只有那些念了初中或是职校就进入社会工作的男人。 不是说这种男人都不好,而是那些男人在社会上混久了,难免就有一些油气,不少看上去挺老实的男人见着梁知之这么漂亮的相亲对象,眼里流露出来的色气和欲气让她看着恶心。 结婚只是她为了护住肚子里孩子的勉强之举,她可没打算和那些男人发生些什么,所以在来相亲之前,得知晏褚还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梁知之对他就满意了好几分了。 小地方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晏褚现在好歹也是个小学老师,如果出去嫖了,不可能听不到风声,因此梁知之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很有可能还是个雏,到时候糊弄起来也简单。 再加上即便是打算暂时找一个挡箭牌糊弄张修远的老婆,她也不想太委屈自己,县城里条件好一些的青年,二十三四就该结婚了,她虽然其他条件都很出色,可毕竟已经二十八了,这个年纪在小县城里想要找一个好一些的对象也不容易。 晏褚虽然其他方面不怎么样,可是家里也还是有点余钱的,那两套老房子卖了也能在新开的楼盘买一套大平方的房子,至于家里的两个商铺每个月收来的租金和晏褚作为教师的那份收入,勉强也能支付的起她日常保养需要的全套护肤品和一些高档的彩妆。 这些年她挣的钱不少,可存下来的钱只是勉强五位数罢了,多数都是变成了包包之类的奢侈品,现钱并不算多。 为了以防万一,她怀孕的事连张修远都没告诉,就想着等生下儿子,到时候只要做个亲子鉴定,也不用担心对方怀疑孩子不是他的,至于现在就告诉张修远,这里面的变数太多,梁知之并不放心。 她的父母就是普通基层公务员,两个人工资加起来,每个月也就六七千,还不够梁知之买一罐面霜的钱,现在她肚子里的是她将来的依靠,上班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这么一来,就必须找一个财力还过得去的,不然怎么担负的起她的日常花销。 此刻的梁知之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了,自己那么漂亮,对方能娶自己当媳妇是一件多么有面子的事啊,要不是她,或许对方这模样,也只能娶一个矮矮胖胖,不修边幅,年纪轻轻就一副大妈样,满嘴油盐酱醋的村妇。 再说了,自己只是要借他妻子的身份一用,等她生了儿子自然就会和他离婚,到时候自己有了张家的儿子,也不会借着离婚分他房子,也算是便宜他了。 梁知之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就说明她这个人的道德意识是极低的,你说愧疚?不存在的。 晏褚笑呵呵的,低下头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这个世界原身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可从来也没做过违法乱纪的错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人,除了对亲妈愚孝了一些,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在十几天后,原身就该和梁知之去领证了,别觉得这个速度快,在老一辈眼里,只要看对了眼,双方又没什么大毛病,感情什么的,完全是可以婚后培养的。 原身和梁知之猜测的那般,从来就没有过和女性亲密的经验,那些从岛国中流传出来的爱情动作片,被原身视为洪水猛兽,作为妈妈养大的孩子,原身即便是在大学里,也从来没有参与过室友共同鉴片的活动,因此即便已经二十八岁了,在男女性.事上,原身还挺停留在生物课上所学的浅显基础的理论。 因此在新婚当晚,原身被灌多了酒,早上起来看两人都光溜溜躺床上,崭新的被单上还有星点的血渍,就以为他们做了该做的事,还为自己是梁知之的第一个男人感到高兴。 原身虽然羞涩老实,可也毕竟是个男人,早就对那些男性朋友常常提起的很舒服的事感到好奇了,新婚当夜糊里糊涂就过去了,他自然也想着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可是那天晚上自己似乎太过粗鲁,把梁知之身上弄得一身青青紫紫的伤,导致媳妇对这件事都有阴影了。 原身觉得是自己的错,对梁知之多有讨好,看对方抗拒这种事,也不好多逼她,等一个月后,梁知之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淡去了,她也被检查出了身孕,梁桂芬和原身狂喜,恨不得把梁知之供起来,对于一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孕妇,原身就更不好提起那档子事了。 一转眼就是七个多月,这些日子里,梁知之享受着全家最好的待遇,想吃燕窝,晏褚就托那些去香江旅游的同事帮忙带,先妊娠纹难看,母子俩也顺着她的意,买那些几千块一套抹肚子的油和乳,虽然也心疼钱,可是在晏家第三代前,这些都不是事。 千防万防,有一次梁桂芬在家拖了地,谁知道没把地板的水擦干净,梁知之出来上趟厕所直接就滑倒了,当即就见了红,虽然最后顺利生产,孩子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梁桂芬还是怪上了自己,包括梁知之,孩子一有什么伤风感冒,就把那些病怪罪在梁桂芬这个婆婆身上,对于她生出来的那个儿子,更是不假他人之手,尤其是梁桂芬,仿佛对方会害自己的亲孙子似得。 梁桂芬根本就没有去想她干了一辈子的家务活,又是而支付怀孕七个月的重要阶段,她怎么可能会犯下不把地擦干的低级错误,看儿子在媳妇和自己这个妈之间左右为难,加上在这件事上她也却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梁知之,为了平息家里连日的争吵和降到冰点的氛围,她选择从宽敞的大房子里搬了出来,转而在附近的老小区租了一间不大的一室户,只敢偶尔在梁知之不在家的时候,来看看孙子,并且帮儿子打扫打扫家务。 原身就是懦弱嘴拙的人,他孝顺亲妈,同时也喜欢媳妇和儿子,面对两难的抉择,他只能选择把梁知之每个月从他工资里给他留下的五百块零花钱交给他妈,自己一分钱都舍不得花。 原本他想着媳妇可能只是在气头上,等对方气消了,他就能把把他妈接回来了。 他哪里想得到,还没等他哄好老婆把亲妈接回家,自己就先一步进了局子。 说起来也和夫妻俩的房事有关系,之前梁知之怀孕坐月子,原身还能忍着,可是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媳妇了的人了,可结婚快一年了,他和媳妇仅有的一次睡觉确是在新婚当晚,那天他还喝醉了,压根就不记得当时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因此看着媳妇做完月子都已经三四个月了,原身这心里,也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当天晚上,原身给儿子喂完奶粉,检查完尿不湿,确定那小魔王睡着后,就回了房,有些羞涩的主动提起了那件事。 他本来以为夫妻之间,那种事就是顺水推舟的,哪里知晓梁知之当下就拒绝了,还抱起属于她的那个枕头和被子,说是要去他妈那间房睡。 自从孩子出生后,梁知之为了身材的缘故,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母乳喂养,她浅眠,睡不好就容易脾气躁,家里请了保姆,但不是住家的,白天孩子有那个阿姨照顾,到了晚上,照顾孩子的重任就交到了原身的身上。 有过孩子的都知道,想要睡个整觉是很不容易的,原身白天要去学校上课,晚上又得负责孩子喂奶,换尿布,哄他睡觉之类的工作,短短两三个月的功夫,梁知之倒是气色大好,原生却被带累着瘦了一圈。 可是作为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原身对于梁知之给自己生的那个儿子的感情是非同一般的,因此即便累,只要看着那个孩子,原身就觉得精力十足,因此即便梁知之这个当妈的把一切都推给了他,他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可今天晚上不太一样,本来原身就因为他妈的事心里压着块石头,现在看媳妇这么不给面儿,一直都好脾气的老实人,忽然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这就是自己的媳妇,自己怎么就碰不得了,他也没多想,把梁知之拉回来就要做事,梁知之怎么会让这个自己看不上的男人碰自己呢,当然不愿意啊,毫不留情挥着手就往原身身上抓。 两人都有火气,动手也就没轻重了,睡在小床上的孩子被闹醒了,原身一看孩子哭了,也不和梁知之吵了,松手转身去哄孩子,而梁知之一被松开,当即拿着手机就跑了出去,报了警,告原身婚内强.奸。 警察来的时候,原身都懵了,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了,对方不是他媳妇吗,再说了,自己也没对她怎么样啊,明明被打的更惨的,是他才对。 小县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传的到处都是。 原身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小学老师,居然对每天睡不好觉,忙着照顾孩子的妻子动手,对方因为太累拒绝了他求欢的提议,他还恼羞成怒试图用暴力成事,这完全违背了一个人民教师的品德。 少数人觉得梁知之小题大做,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站在对方那一边的,尤其是女人,她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带刚出生孩子的辛劳,觉得原身实在太不是个东西。 那档子事就那么迷人吗,实在想要自己动手啊,人家姑娘替你累死累活生孩子,又替你日日夜夜照顾孩子,你就是那么回报人家的,忍一忍又不会要你的命。 原身还没来得及解释,他的名声就烂大街了,现在媒体发达,因为具有爆点,被某个报社当笑话传到网上了,还引起了一番不小的热议,原身所在的学校觉得他坏了学校的风气,将他停职了,什么时候上班,也没给个准信。 最后原身在看守所待了两天,这种家务事警察多数都是教育为主,再说了,这不是没□□成吗,最后晏褚就罚了两百的罚款,然后就被他妈接出来了。 在看守所这两天原身有多委屈就不说了,等出来,还没到家,就听他妈说了妻子要和他离婚的事,并且要带走儿子,对于原身来说,和晴天霹雳没什么两样了。 梁知之不要晏家的房子和钱,她只要孩子,不少人对她冲动的离婚举动有异议,可是一想原身是个在妻子哺乳期间因为妻子拒绝他的求欢就施暴的男人,这份异议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而且不要钱,不要房,这原身是得有多大的问题才能逼着人家闺女做出这种选择啊,那段时间里,光是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就能把人给逼疯了。 不仅如此,当初梁知之是因为梁桂芬拖地没把地板擦干滑到早产的事也被爆了出来,许多人猜测恐怕梁知之要离婚,和梁桂芬这个“恶婆婆”也不无关系,说是不小心,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众口铄金,在旁人的嘴中,原身和梁桂芬,一个色一个恶,他们平日里的好都是装出来的,谁敢把闺女嫁到他们家,那就是把闺女推入火坑。 梁知之带着孩子拍拍屁股跑了,给原身一家留下了无数的烂摊子,到最后,母子俩忍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能变卖了所有财产离开了这个他们长大的故乡,因为对女人有了阴影,直到梁桂芬这些年心情抑郁而早早过世,原身都没有再娶一个媳妇。 再一次见到梁知之,那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事了。 他那时候所居住的县城里来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他意外撞见,那个年轻的地产商居然叫梁知之为妈妈,看了看那个孩子的年纪,原身激动的正打算去相认的时候,跟在他们身后又出来了一个年纪比他还大了不少的男人,而他心中那个自己的儿子,和对方有六成的相像。 原身躲在转角处,怕被梁知之那个女人瞧见。 看着那亲密的一家三口,原身觉得自己仿佛拨开了云雾,曾经没想明白的一切,一下子都想通了。 66.谁让我是老实人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老实人同理。 什么所谓的担心父母的身体回家是假的。 所谓的欣赏他的善良和孝心所以愿意嫁给他是假的。 婚姻是假的,儿子是假的,所有和梁知之有关的一切,都只是她为了利用他掩盖那个野种肮脏的出生才是真的。 原身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了那个女人,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毁了他的一身,如果没有梁知之的出现,他本可以拥有一段普通但却温馨幸福的婚姻。 他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的妻子或许和他的母亲会和全天下绝大多数的婆媳一般偶有争执拌嘴,但是本性善良的两人终究会为了她们的儿子/丈夫和解,一家人在一块,陪伴着家中第三代的成长。 他依旧是那个在小县城里受人尊敬的老师,买早餐的时候,逛菜场的时候,市场能够遇到那些学生的家长,他性子比较闷,可是面对自己学生的长辈,却很乐意停下自己的脚步,跟他们交流和孩子相处的心得,告诉他们在孩子犯错时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教导他们才是最好的。 他会是一个好老师,也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在所有人谈起他时,存在的只有色中饿鬼,家暴的丈夫这样带着讥讽和不屑的称号。 还有他妈妈,那个为他操劳了半生的女人,要不是因为梁知之,她何尝会抱憾终身,有家归不得,跟着他来到这异乡,直到死之前,还怨自己当初没有擦干净的那一地的水,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事情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她思念那个不知道被儿媳妇带到哪里去的孙子,又对自己的儿子抱有歉意,那几年的时光里,她几乎就没有再笑过,断气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原身恨,恨自己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梁知之的事,为什么她要把他们一家害成这样。 在打听到对方的住处后,原身偷偷摸摸提着一把刀就找上门去了,他只想杀了那一家人,然后再自杀。 那一次行动格外的顺利,张修远是知名企业家,身价不菲,按理对方的住所,即便是临时的也应该安保严密,可是当天晚上,除了守门的两个保镖以外,别墅里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巡逻的人。 他顺利的摸到了主人家的房间,那间屋子贴着许多球星的照片,一看就是青年男孩的房间,他摸进去的时候,屋里的灯已经关了,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个孩子,他曾经爱到骨子里,他给他喂奶,给他换尿布,帮他洗澡。 对方第一次睁眼,第一次笑,在他之前的生活中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可就是这个他深爱的孩子,现在成了他最羞耻的证据。 原身流着泪,蹑着脚来到床边,拉起被子盖住那个男孩的脸,然后一刀刀的,扎进了那个孩子的身体里去。 他感受着那个孩子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停止反抗。 原身擦干了泪,在房间里停留了良久,这才拿着刀离开,他还有一个更改杀的女人要杀。 只是在他提着刀准备朝别墅的主卧走去时,别墅内的灯都亮了,不远处开始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原身来不及躲避,就看到不久前他看到的一家三口正瞪大眼看着他,尤其是他手上那个正在滴着血的匕首。 张修远身后那十几个保镖想也不想就拿着棍子朝他冲过去,那时候原身还沉浸在同样的震惊中,他刚刚杀得不是那个孽种,那是谁? 只是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了,一群保镖见他团团围住,混乱中,有一个铁棍重重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原身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他似乎看到了梁知之脸上隐秘而自得的笑容,然后,他就死了。 如果这个世界的许愿人是原身,那么他的愿望估计就是报仇了,可惜许愿人是梁桂芬,那个并不知晓之后发生的事的女人。 梁桂芬的愿望有两个,一个是她能够记得拖地后要把地擦干,不要梁知之因为她而早产,导致这个儿媳妇和她儿子心生隔阂。 第二个就是希望自己儿子能够继续他所喜欢的教育事业,希望对方能够幸福。 这是一个母亲最卑微的愿望,她把一切的错误都归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不知道梁知之是一个多么恶心的女人,她只以为是自己的错,使得儿媳妇和儿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直至无法转圜。 所以她打算将一切终止在错误发生之初,她没想过从一开始就换一个儿媳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梁知之,而梁知之也给她生了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孙孙,老一辈的人都劝和不劝离,梁桂芬觉得,似乎只要没有早产的那件事发生,一切都会改变了。 也怪梁知之的演技太好,在真相暴露之前,她瞒过了所有人。 这么一来,这个世界任务就有些棘手了。 从晏褚自己的主观意愿出发,他是绝对不会想要和梁知之这样的女人结婚的,可是有了主线任务一的要求,他就必须和对方结婚,这样才能阻止那场对方自导自演的“早产”。 不过好在和梁知之有关的任务,也只有上一点的要求,第二个主线任务梁桂芬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如果为了幸福需要离婚的话,这其实也是可以的。 上一世的那场婚姻让原身和梁桂芬众叛亲离,名声扫地。 晏褚想要看看,当那个被众叛亲离,名声扫地的人换成了梁知之自己本人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更重要的是原身最后一段记忆里,梁知之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几乎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个被原身害死的青年,或许是张修远和原配的儿子。。 这么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天原身能够那么顺利的进入那栋别墅,也解释了为什么当时那些保镖不是抓住他报警,而是直接打死他灭口,恐怕那天动手的保镖里,也有梁知之的人吧。 再往深点想,梁知之再一次出现在原生面前,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她真是物尽其用,把一个无辜的人,利用到了死。 眼前这个女人比他之前经历的所有女人都心狠,但是为了任务,即便他不喜欢她,结婚还是必须的,也只有这样,他才更好实施自己的计划。 因此除了在之前那几个问题上,之后晏褚就好说话了许多,他坚决的履行了一个老实人在面对各种问题时的反应。 少说话,沉默,憨笑,这种小家子气的模样不一定能讨得小姑娘的欢心,但是梁知之之前被晏褚勾起来的火算是彻底消下去了。 这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蠢男人,梁知之觉得,这就是自己最好的挡箭牌了。 她的肚子已经没法拖了,再相下去,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一旦肚子显了怀,那她就前功尽弃了。 等两人的交流到达尾声的时候,双方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时候也差不多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服务员打包。” 买单的时候,梁知之一点都没有要付钱的意思,这也是应当的,小城里男女相亲,都是男方给钱的。 桌子上还有一堆没动过的菜,晏褚付完钱就跟服务员要了几个打包盒,将剩下的菜都打包起来,准备带回家。这么多菜,足够他和他妈吃个两三天了。 晏褚现在的工资是两千八一个月,小学语文老师就是这个收入,不过他自己还开了辅导班,收费比较便宜,每个学生一个学期就收两百块钱,通常报名的学生有四五十个,每学期都能给他带来将近一万块的外快收入,加上寒暑假的补习,以及老师除了工资外的一些津贴,一年下来,林林总总也能赚个八九万,在小县城里,已经算是中收入人群了。 梁桂芬在儿子工作后就没有再上班了,她收着家里两间铺子一套旧房子的租金收入,一个月也能有个小两万,母子俩都是比较节省的,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了。 今天这一顿饭花了五百多块钱,相当于晏褚近六分之一的工资了,这对于节省惯了的他而言白白扔了肯定是舍不得的,所以他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打包。 梁知之看着这个衬衫系裤子里,皮带上还挂着一大串钥匙的男人,瞧他拎着两袋子剩饭剩菜,离开的的时候,不知道有意无意,错开了他两三步的距离,似乎生怕别人以为他们俩是一块的似得。 “知之,等会儿我送你回家吧,我有车。” 晏褚并没有如她的意,似乎觉得刚刚聊得很投缘,拎着打包盒往她身边凑。 车? 梁知之不记得介绍人有说过对方有车,本来她还想着等到时候谈婚事的时候,让对方买一辆呢,毕竟没有私家车,干什么事都很不方便。 梁知之的眼神闪了闪,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饭店,梁知之站在门口,等着晏褚开车过来。 大概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对方说的车,是电瓶车。 看着那个冲自己挥手的男人,梁知之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有一种想要打车离开的冲动。 67.谁让我是老实人 最后梁知之还是上了晏褚那小奶牛外形的小电驴,对方估计好些年没有坐过除了私家车以外的车了,等送对方到达她住的小区,下车的时候,对方的脸都是红的。 就是不知道是一路被风吹的,还是气的。 当然,晏褚也不在乎这些,他到是更希望是后者。 “褚儿,你觉得那小姑娘怎么样啊,快和妈说说。” 晏褚刚把小电驴停到自家的车库上,顺便宝贝的在车前胎和后胎各上了一个锁,这才带着自己的一大串钥匙回家,一路上腰间的钥匙随着他走动的动作哗啦啦的响,很有七八十年代大佬板的架势。 一回到家,还没等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被梁桂芬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朝他打听今天和梁知之相处的情况。 “刚刚你大姑可是来电话了,那闺女对你的印象还挺好的,觉得你是个老实本分的,比起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更值得托付。” 梁桂芬眼底的喜意怎么都掩盖不住,之前小区的那些女人背后怎么说她儿子的她又不是没听见,无非就是嫌他儿子呆,不然也不会在家里有房有铺子的情况下,一直拖到28岁还找不到老婆。 同住一个小区的,不少在单位做临时工,或是学了一些手艺帮人家建房子的泥瓦匠木匠,以及一些打零工的青年都已经当爸爸了,她儿子还是个小学老师呢,工作也体面,怎么迟迟没个动静。 梁桂芬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这种话她当然不会当着儿子的面说,让儿子也跟着着急,可是从她私底下越发频繁的联系家里的一些亲戚让他们帮忙介绍对象就看得出来,她是很介意的。 因此今天见了梁知之这个漂亮的姑娘,对方还称赞了自家儿子一番,这让梁桂芬是很高兴的,觉得那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女孩子,对对方的好感更是高了几分。 因此她迫不及待就想问问自家儿子对那个小姑娘的看法。 “挺、挺好的。” 晏褚顺着妈妈期待的方向做出一副羞窘的表情,圆乎乎的脸蛋也顺利的飞上几抹红霞。 “我觉得也好,你的眼光随我。” 梁桂芬听了儿子的话果然喜不自胜,恨不得现在就给孩子他大姑去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这边的意思。 “你今年也已经二十八了,一般人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感情倒也不急,如果看中了,就把婚事定下来,最好今年就把婚事给办了。” 梁桂芬越说兴致越高,似乎下一秒儿子就能给她变出一个孙子孙女给她养着了。 “29不是个结婚的年纪,过了30结婚也不好听了,所以还是28最好,还有知之那孩子,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女人越晚生孩子对身体越不好,趁妈还年轻,多帮你带几年。” 梁桂芬似乎也不需要孩子的回应,一个人掰着手指头算也自得其乐。 “行了行了,你回屋吧,妈去找你大姑再好好聊聊,看看人家女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段时间你多打电话和知之联络感情,别老待在家里,公园啊,商场啊,多带人姑娘玩玩。”梁桂芬叮嘱了儿子几句,就匆匆忙忙又往外跑了。 晏褚把打包的饭菜放到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回了自己的房间。 冰镇后的可乐一口下吼,身上的暑气顿时就消了。 他按照记忆中原身设定的密码打开电脑,然后拿下遮盖住眼睛的那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对着键盘一阵噼里啪啦,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 “这也太快了吧?” 梁桂芬虽然很想儿子快点结婚,可是现在距离相完亲才多少天啊,就结婚了?该不是女方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她觉得梁知之那孩子乖巧又温柔,看上去也健健康康一个人,可是因为对方太过焦急,使得她此刻心里多了几分狐疑。 “哎,也是对方她爸那病,前些日子梁逵不是心脏出了些问题吗,差点抢救不过来,他们家就怕闺女还没嫁人他就熬不到那个时候了,就想趁现在人还在就把婚事给办了。” 晏褚的大姑对着弟妹解释道:“再说了,咱们家褚儿有啥不好的,正式编制的老师,工作体面,家里还有房有铺子,最重要的是褚儿性子踏实,找对象不就要找这样的吗,人家姑娘是聪明人,知道抓住咱们褚儿不放,省的到时候被别人给抢走了。” 晏大姑知道自家弟妹爱听什么,果然,在她说完这段话后,梁桂芬的表情就好了许多。 “说的也是,知之她爸的身体也不好,到时候有个好歹,也不知道会耽误到什么时候去呢,其实孩子看对眼了就行,咱们当初结婚哪有谈恋爱的,家里情况合适,见个一两面这婚事也就定下了,不也照样一辈子这么过下来了吗。” 梁桂芬的表情松动了许多,现在虽然没有古代父母去世守孝三年的说法,可是小地方的人对这方面的事还是有忌讳的,家中至亲去世,半年内是不会结婚的。 梁桂芬也不清楚梁知之她爸那病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听和心脏有关就觉得很严重了,这么一来对方急着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在梁桂芬看来也是很正常的。 将心比心,自己要是快不行了,那肯定也很想看着儿子在他临死前能够组建家庭,知之那孩子愿意为了她爸从大城市回来,又为了她爸积极相亲,早日结婚,在梁桂芬看来,就是那闺女孝顺的象征。 “他大姑,那梁家在彩礼上有啥要求吗?” 通常一对年轻人要结婚了,都是请一个中间人替对方询问双方家庭的意思,这也避免了尴尬,晏大姑是媒人,自然也就是现成的中间人。 “梁家的条件比不上你们家,但是也不算差,父母都是公务员,将来退休了也是有退休工资的,知之有个弟弟,她爸妈的意思,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将来肯定是给她弟弟的,他们也不是那种卖女儿的人家,他们家姑娘看中褚儿看中的是他这个人,也不是晏家的钱,所以彩礼的话,就给他们闺女打个三金意思意思就成了,其他的钱,他们不要了,相对的,他们家也不出彩礼,你们家如果愿意多给点彩礼,到时候也会让知之带回来,当做他们小夫妻的私房钱。” 没有狮子大开口,梁桂芬更是觉得自己看中意的儿媳妇一家人品都不错了,要知道现在彩礼年年往上抬,他们这地方人均月工资也才两千多呢,娶媳妇的彩礼钱却要二十万朝上了。 普通老夫妻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是替儿子攒一个彩礼钱,这还没算上买房呢,爹妈和孩子要是没本事,还真结不起婚。 “那成,他大姑,我和褚儿再商量商量,到时候给你一个准信。” 梁桂芬和晏大姑争抢着结了这次和茶的账,然后在茶馆门口告别,各自回家去了。 她一进家门,就看到儿子在客厅里不知道鼓捣着什么东西,空调都被他给拆开了,工具摆了一地。 “褚儿,你这是拆家呢?” 梁桂芬肉痛的上前,这立式空调当初可是她狠了狠心才买的三菱重工呢,足足花了她一万多块钱,都不怎么舍得用,现在却被儿子拆成了这样,到时候请人来修不知道还得花多少钱。 “妈,这不是咱们楼下的王大爷家前些日子进贼了吗,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警察还抓不到人,我就想着在家里装几个针孔摄像头,到时候就算是进贼了,也能把人拍下来。” 因为拆了空调的外壳,所以此时空调是停止运行的,光靠一台小电扇,晏褚微胖的身形很快就出汗了。 他随意的用手背抹了抹脸,头也不抬地说道。 “呸呸呸呸呸。” 梁桂芬是个很迷信的人,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怕贼真被儿子这句话给招来。 “家里装摄像,那多那个啊。” 梁桂芬觉得怪别扭的,不是很乐意儿子搞这些东西,最主要的,针孔摄像头啊,听上去忒高端了,那得花多少钱啊。她想开口让儿子把这玩意儿退回去,可想想儿子难得主动买什么东西,又不好开口了。 “就装客厅和厨房,平时注意点就成了,而且王大爷他们家的情况,咱们也不得不防啊。” 因为是母子同住的关系,平日里在穿着上梁桂芬还是很注意的,绝对不会只穿个胸罩内裤就走出自己的卧室,大夏天里,她穿着吊带的睡裙,只要从屋里出来,那必定也是穿着小背心的,因此如果摄像头只装客厅和餐厅,对于日常生活来说,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妈,这事你可别往外说,不然小偷听见了,我这东西就白装了。” 晏褚慢条斯理的装着针孔摄像头,在梁桂芬看来,就是他不会装着玩意儿,还在那儿学习。 这东西买都买了,梁桂芬也拿儿子没办法,至于对外说,她也没那个心情,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儿子结婚的事,什么针孔摄像头,估计一觉睡醒,她就该忘了。 好不容易等儿子装完他说的那些东西,看着恢复原样并且能正常运行的空调,老太太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就开始询问儿子的意思了。 69.谁让我是老实人 “晏褚,陪媳妇去医院呢?” 晏家住的小区没有电梯房,最高的楼层就是七楼,晏家在四楼,不是特别高,光照又很充足,算是不错的位置。 这一路从楼上下来,偶尔能遇到几个早上出去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妈,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是啊,这不保险起见,每个月都得去一趟医院吗。” 晏褚也笑着停下脚步和那些大叔大妈寒暄片刻,直到梁知之扯他衣袖了,这才挪脚往下走。 “褚儿,你妈呢,今天去产检怎么没见你妈一块陪着去?”似是想起了什么,晏褚刚掺着梁知之往下走了一层,就又被楼上的人给叫住了。 “知之怀孕胃口不好,我妈今天一大早就下乡去了,找我大姨家买那种山里养的笨鸡和笨鸡蛋,再买几条活鱼给知之煲汤。” 晏褚将头探到楼梯口,朝着上面说到。 “你媳妇有福,摊到一个疼人的婆婆。”那人在上头朝着晏褚笑笑,余光瞧见晏家媳妇那半张垮下来的脸,意识到自己似乎耽搁人家太久了,也没再拉着晏褚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再晚点去又得排长队了,邱医生可是县里最好的妇产科大夫,每天挂她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梁知之自从公布了自己怀孕的喜讯后,就开始不再掩饰自己的脾气,梁桂芬知道孕妇的脾气就是怪,反而还劝晏褚要多体谅自己那个媳妇,就这样,仗着肚子里那块肉,除了在外人面前,梁知之做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其实王医生也挺好的,挂不到邱医生的号,看王医生也是一样的。”晏褚不习惯和人拌嘴,即便是被梁知之怼了,说话依旧轻声细语的。 “你是不是不乐意给你儿子花钱?”梁知之停下脚步,对着晏褚横眉冷对。 “邱医生是专家,你是不是嫌专家号比普通门诊号贵了几块钱你就心疼了,晏褚,你怎么是个这么小气抠索的人,当初相亲的时候你也不这样啊?” 梁知之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晏褚,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看上去却和一般七个多月的人的肚子差不多大,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让人很是担心,就怕她一不小心摔着或是怎样。 “褚儿,和媳妇吵架呢,知之还怀着孕呢,什么事你不能让着她些。” 夫妻俩正僵持在楼梯口呢,又一个老太太进来了。 这个老太太姓方,是梁桂芬的舞友,两人常常一起早晚跳舞健身,是很好的姐妹,因此看着晏褚和梁知之似乎在斗嘴的模样,立刻就过来劝解来了。 “婶,我们没吵,就是知之怀疑我舍不得给她和孩子花钱看好大夫,我是那种人吗?”晏褚笑的有些苦,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没事就好,知之啊,你也别胡思乱想,晏褚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不舍得在你和孩子身上花钱啊。你现在身子重,气大伤身,别伤着自己和孩子。” 方老太太一听这小夫妻是在为这事拌嘴,当下就笑了。 梁知之刚进门就怀孕,最高兴的就是晏褚母子俩了,只要是梁知之想要的,母子俩二话不说就给买。 他们这里是老小区,治安本来就不太好,后来所有业主提议,在小区外搞了一个门禁,除了业主,闲杂人等都不能入内,包括送快递的人,也没办法进来。 这么一来,所有的包裹就堆在了门卫室内,需要自己去拿。 以前晏家母子节省,一年到头就没几个他们的包裹,现在可不一样了,隔三差五就见晏褚拿着小推车去门卫哪儿装包裹,一打听,全是晏家这个媳妇买的。 什么几千块钱一套的防妊娠纹的油,还有啥七八百一件的防辐射的孕妇装,县城里的媳妇谁怀一个孩子这么费钱的,而且那晏家媳妇刚嫁过来就怀上了,一直没有再去找工作,她哪里来的钱,还不是晏家母子俩掏的。 这叫不舍得花钱,那怎么样才叫花钱。 方老太太平日里都是和梁桂芬一起买菜的,以前还没这个媳妇的时候,母子俩吃的就比较简单,一般每天就炒两盆时令蔬菜,再一碗肉或是一盘鱼,顶多再来碗汤,健康也不浪费,可自从新媳妇进门,那姑娘嘴刁,不是新鲜的鱼虾她不吃,蔬菜要吃超市里卖的有机蔬菜,也没见那玩意儿比乡下人自己中的好在哪儿,价格却是普通菜场卖的同类蔬菜的四五倍。 自从多了一个梁知之,方老太太是眼见着晏家的伙食费蹭蹭蹭往上涨,也是对方运气好,刚嫁进来就怀了孩子,而且晏褚和她那个好姐妹都是性子软和的,换成她,可不会那么纵着对方。 今天梁桂芬没有和她一起去菜市场,她知道对方是跑去她乡下大姐家买笨鸡去了,现在好一些的笨鸡一只也得一两百呢。 这样大笔大笔的花钱,梁知之还嫌晏褚不舍得花钱,这样的败家媳妇,也亏的晏家还有两个铺子在生钱,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 方老太太心里腹诽,面上确实慈和的朝着梁知之笑。 “婶子,我们没什么事,就是我最近这几天胸闷,睡不好觉,忍不住就朝晏褚发火了,我知道我待我好,可就是脾气上来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当着外人的面,梁知之一只都是这么识大体,懂道理的,听了她的解释,方老太太也帮着打圆场:“怀孕了就是这样的,等生了孩子就好了。” “行了,别耽搁了,去晚了就赶不上回家吃午饭了。”老太太冲着小夫妻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梁知之大着肚子,晏褚就上前扶着她,老太太看着小夫妻走远了,忽然拍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又追了上去。 “哼!” 那边梁知之看因该已经走出他们那栋楼的视线范围了,想也不想的挥开晏褚的手。 跟这个蠢货相处久了,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也变蠢,更何况对方即便结婚这么多月了,依旧不听劝的保持着他那土气的装扮,出门在外,除非必要,梁知之都不乐意和晏褚有什么亲密接触。 现在她已经彻底摸透了对方的性格,就是个委曲求全,轻易不会发火的烂好人,对晏褚发脾气,梁知之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反抗。 刚刚想起忘了和晏褚说他妈手机欠费,如果打不通电话让他别着急的方老太太正好就看到了梁知之一巴掌重重拍开晏褚搀扶着她的手的那一幕。 这晏家的媳妇,看上去不太对啊? 以前方老太太就是对好姐妹这个媳妇花钱大手大脚有意见,可人家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她也没什么好说嘴的,可现在看来,晏家媳妇这心里,压根就没把晏褚当回事啊。 老太太心里藏着事,也没追上去,只是回家的时候跟自家的媳妇聊起了这件事。 方家媳妇号称方大嘴,最爱八卦,朋友也多,基本上被她知道的事,过不了多久半个县城的人都能知道。 今天她听她婆婆说起晏家那个媳妇,也没当回事,直到后面又出了一桩事,使得她翻起这段记忆,给那时候的舆论,狠狠加了把火。 “行了,你出去吧。” 轮到梁知之照b超的时候,她就让晏褚出去等着。 “人家检查都丈夫在一旁陪着呢。”这一次晏褚似乎拧住了,双脚粘在了梁知之都身旁不肯走了。 “我这做b超呢,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不方便。” 梁知之皱着眉说到。 “有啥不方便的,我是你丈夫,又不是别的野男人。”晏褚梗着脖子,对梁知之鼓起勇气反驳道。 “晏褚,你说什么野男人,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梁知之一副要从仪器上下来的驾驶,面上满是屈辱和羞愤。 “这个同志,你妻子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和她说这样的话呢?”邱医生,也就是梁知之每一次指定来看的那个大夫对着晏褚满不赞同的说到。 “算了算了,你还是还是先出去吧。” 邱医生超晏褚挥了挥手,医生都说话了,晏褚也只能照做了。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一次做产检都会出现一次,如同每一次最后的结局一样,晏褚丧着一张脸离开,与此同时,似乎是不禁意间的,他将随身拎来的那袋东西,随手放在了一旁家属坐的椅子上,然后带上门离开。 “又出来了?” 晏褚每一次都陪他媳妇来产检,也有一些孕妇家属认熟了他那张脸,毕竟每一次媳妇检查都被赶出来的男人,他是第一个。 人家媳妇可是巴不得自己男人每天都陪着自己呢,就这家的媳妇比较奇特,对这个丈夫格外不耐烦。 也是,眼前这个男人其貌不扬,他那个妻子即便挺着一个大肚子,依旧楚楚动人,每次来检查还化着淡妆,一点都不像是怀孕的人的模样。 一个朴实,一个光彩照人,这样两个性子截然不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一块的。 晏褚朝那个打趣他的人笑了笑,然后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拿出插着耳机的手机,戴上耳塞一副听歌的模样。 “你这预产期可是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要到了,是个男孩,孩子很健康。” 耳机里传出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大夫,确定是男孩没错了?”这个声音就年轻了些。 “女翻男容易,男可不容易翻女,基本能确定是男孩了。”又是中年女声:“你那个丈夫估计要起疑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些,剩下的你自己想着办。” “谢谢你啊邱大夫,等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一定有重谢。” 只听见一些窸窸窣窣掏东西塞东西的声音。 “邱大夫,下个月哪几天是你值班?” 那一阵响声过后,又传来那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一阵沉默....... “下个月二十三号,那一天我会在医院的,如果有什么意外,来医院前打这个电话,我会尽快赶回来。” 中年女声说完话,年轻的女性又是一阵感激。 晏褚拿下耳塞,将那一段录音保存,就手机页面的惊鸿一瞥,那个文件夹里,密密麻麻,都是类似标题的录音以及视频,就是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没过多久,检查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梁知之拎着晏褚刚刚落在里面的袋子,心情很好的走了出来。 70.谁让我是老实人 “孩子很健康。” 梁知之拿出一张b超单子递给晏褚,上面就是一个正常的怀孕二十多周的孕妇的产检报告。 晏褚似乎很兴奋,指着b超单子上的四维彩超图不停的朝着梁知之问着问题。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可以提早准备起孩子的衣服了。”他的表现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第一次当爸爸的男性,即便是对着一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四维彩超图,也有着无比强烈的兴趣。 “我喜欢女孩儿,女孩子贴心懂事,我们还能给她买许许多多的漂亮衣裳,而......” 晏褚的话没说完就被梁知之打断。 “男孩,我肚子里的是男孩儿。”她强调了孩子的性别,晏家这一家子到底什么毛病,人家都是疯狂求男胎,就这对母子,每天念叨着女孩,要不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争气,怕是早被这碎碎念给念没了。 “生儿生女都一样,知之,你放心,我和妈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晏褚的声音诺诺的,笑的憨憨的,一副好男人好丈夫的模样,看着闹别扭的媳妇的表情别提多纵容了。 梁知之看着恶心,又不是什么总裁董事长的,学着里的模样装情圣,别逗了。 “就是儿子,我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梁知之再三强调道。 “好好好。”晏褚一副你是孕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不过知之,你自己也是女孩,为什么会不喜欢女儿呢?” 看着梁知之又变脸了,晏褚赶紧收回说到一半的话:“不说了,是儿子,就是儿子。” 等梁知之的表情舒缓下来,晏褚又各种鞍前马后替她排队取药,梁知之则是舒舒服服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着手机。 “那个男人的脾气也太好了吧,哪像我们家那个,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游戏和打牌上面,不催着他都不乐意陪我来做检查,好像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一样。” “就是,我家那个也没好多少,今天来检查之前才刚和我吵了一架,他们家怕是还有一个皇位要传呢,今天朝我发话说这胎要是个闺女还得再生第二胎,他有那钱养吗他,还二胎,光是一个就不一定养的活。” 边上的几个女人互相抱怨自己的男人,刚刚晏褚和梁知之的对话不少人都听见了,包括这两个正在等号的孕妇。 “说来也是,老一辈的也就算了,那个姑娘看上去也是受过教育的,怎么也还重男亲女呢,男人还能理解,人家长了那根东西自然想要那根东西珍贵些,咱们女人何必呢?这不是帮着男人作践我们自己吗?” 那个刚刚抱怨了自家重男轻女的丈夫的孕妇悄悄指了指梁知之坐着的方向窃窃私语道。 “谁知道呢,或许人家长得好,脑子却有病。” 刚刚晏褚这个丈夫实在表现的太温柔,太体贴,替梁知之收割了不少敌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刚刚的那一番话已经被在场的不少孕妇以及陪着她们的家属记住。 又多亏了她那张在小县城里堪称县花的漂亮脸蛋,以及怀孕了依旧不忘化妆打扮的模样,这份印象,还尤为深刻。 如同之前方老太太的事,这些小小的坏印象,放在现在,也就是茶余饭后闲聊几句的作用,可到了某些时候,却能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 “妈,你别拖地了,放着等会我来。” 现在还是三月初,天气依旧很凉,梁桂芬节省惯了,即便是大冷的天气,也舍不得一壶壶的煮热水费电费煤气。 因此她时常用冷水洗完打扫,晏褚一不盯紧着些,她就忘了这件事,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梁桂芬的手上早早就长上了冻疮,这是她年轻时的老毛病,这些年也不注重保护,一到冬天,那手就没法看,涂再贵再好的药膏也没有用。 冻疮这玩意儿,通常长过一次就容易复发,晏褚除了在自己在家的时候抢着做家务,也没有其他办法阻止老太太找活干,糟蹋自己的双手。 “不用,你哪会擦地啊,到时候没擦干净地板可滑了,要是摔倒知之就不好了。” 梁桂芬朝儿子摆摆手:“你放心,妈这次加热水了。” 老太太拧干净帕子,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擦着地板,晏褚说服不了她,只能跪下来帮着一起擦。 梁知之在屋里吃着薯片,听着房间外母子俩那腻歪来腻歪去的话有些恶心。 “妈,要不咱们请个钟点工吧,一个小时也就二十多块钱,每天请人家来两个小时,帮忙打扫卫生洗个衣服,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知之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咱们照顾孩子还来不及呢,要是你接着操持家务,我怕你身子骨吃不消。” 晏褚擦地的动作很快,老太太擦了一小块地的功夫,他就把客厅到卫生间那一块地都擦好了。 “不用费那个钱。” 在梁桂芬看来,请保姆请钟点工那都是大户人家的事,这几个月因为媳妇怀孕的事开销本来就大了不少,再加上孩子出生后的奶粉钱,装置钱,那花销就更大了。 以前也没有什么保姆,她不是照样把儿子给带大了吗,现在好歹还多了一个儿媳妇,对方现在大着肚子什么都干不来,等生完孩子,总不能也当甩手掌柜吧? “妈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这个当儿子的心疼你,大不了这钱就从我的工资里出。” 晏褚这话说的老太太心里妥帖极了,哪里还顾得着什么钱的事啊,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还没打仗呢,就缴械投降了。 ***** “你这儿子可真孝顺。” 上了年纪的老人能聊什么,还不是孩子媳妇孙子孙女的,梁桂芬跟家对面的方家串门,就说起了白天儿子说的那番话。 “不过晏褚说的也对,你看看你那个儿媳妇想的就很明白,每天一个个包裹往家里买,花的还不是你的钱,就你傻,又出钱又出力给人家当老保姆,也不是该你的啊?趁年轻,晏褚那孩子也不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妈的,你也该放松放松,请个钟点工挺好的,花销也不算特别大,你那个儿媳妇少买两件化妆品就够了,你有功夫,就到处转转旅旅游,没准还能发展个第二春呢。” 方老太太自从那件事后就一直偷偷摸摸观察晏褚那对小夫妻,这一观察,就观察出了事来,她总觉得吧,晏家那媳妇,似乎根本就没拿自己当人家媳妇。 不过直觉算不得数,这梁知之要是不喜欢晏褚,又为啥要嫁给他呢,或许只是年轻,心还没安定下来。不过没关系,女人当了妈,那自然而然就长大了。 因此方老太太啥也没和梁桂芬说,只是旁敲侧击的让她长点心,别傻傻的热脸贴她那个媳妇的冷屁股,多为自己想想。 好在晏褚那孩子有点良心,知道他妈这辈子为他付出了多少,还知道为他妈着想,是个孝顺孩子。 “啊——” 正说话着呢,隔壁,也就是晏家就传出来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听声音,还是梁知之的。 梁桂芬和方老太太顿时就站起身,朝着隔壁屋冲过去。 “这事怎么了?” 梁桂芬一进屋,看着儿媳妇就躺在卫生间外的走道上,捂着肚子惨叫,地下一滩血,看着瘆人极了,差点没把她吓晕过去。 “这是摔着了?”还是方老太太沉稳,当即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帮着梁桂芬把梁知之扶到沙发上。 “好痛.......妈,你是怎么拖地的,一地的水......要是.......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那都怨你.......啊啊啊......好痛啊.......” 梁知之一边痛呼,一边不忘解释自己之所以会不小心摔跤的原因。 “不可能啊,今天拖地的时候我记得把地板给擦干净了。” 梁桂芬有些慌,看着这一摔摔落红的儿媳妇,有些慌乱的解释。 可是在她走到梁知之摔倒的那个地方的时候,确实也看到了一滩不怎么明显的水迹,孕妇身子重,腿脚又不灵活,摔倒也是有可能的。 梁桂芬记起今天儿子帮自己擦地板,这一块就是儿子帮擦的。 都怪她粗心,儿子擦完地板后也没帮着检查一番,儿子是孝心,她当然不会责怪,想来想去,她只能怨自己,要是知之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老太太估计能后悔死。 她没和儿媳妇解释,要是让儿媳妇知道这地是儿子擦的,恐怕会造成小夫妻的矛盾,既然儿媳妇认定是她了,就让她当是她干的吧。 老太太咬了咬牙,认下了这个锅。 “妈,方婶,你们过来一下。” 家里的书房忽然被打开,晏褚从里面走了出来。 “褚儿,你在家呢?你媳妇都摔倒了你没看见啊?”方老太太皱了皱眉,刚刚没见晏褚,她还以为对方不在家出去了呢,没想到从头到尾对方都在,这就让她想不明白了。 梁知之那一摔,即是假摔,也是真摔,摔跤的原因是假的,摔跤是真的,此刻她已经疼的迷迷糊糊的,压根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有什么话改天再说,现在重要的是知之,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了。”梁桂芬现在说啥都没心情,只想着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就是和知之有关的。” 晏褚的表情难看的厉害,方老太太和梁桂芬不明白晏褚卖的什么关子,看梁知之好好的躺在沙发上,咬了咬牙就跟着晏褚去了书房。 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救护车来了,梁桂芬和方老太太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两位老太太的表情早就没有了刚进去时的紧张焦虑,相反,冷静的有些可怕。 晏褚帮着护士将梁知之扛到担架上,救护车里坐不下太多人,他也没上救护车,而是选择开着自家新买不久的大众轿车,带着妈妈和方老太太一块朝医院赶去。 71.谁让我是老实人 “家属都在外面等着。” 今天是二十三号,正好是邱医生值班的日子,救护车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产房等着了,几个小护士拦住想要跟着进去的梁桂芬等人,然后把产房的门给关上了。 “方姐,你说怎么会这样呢。” 梁桂芬坐在产房外家属等候的椅子上,她双手握在一块,表情复杂。 刚刚儿子把她和方老太太叫住,给他们看了一段视频,视频拍摄的场景,正好就是卫生间门口那片位置。 画面中,能清楚的看到当时发生的场景。 大概在梁桂芬出门后不久,梁知之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她先是去了一趟厨房,等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杯水了,这也没什么,可能只是她口渴了出来倒杯水,令人惊讶的是之后发生的那件事。 她居然将碗里的水直接泼到了卫生间门口那个位置,然后又回厨房将碗给放了回去。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是她走到那个位置,很刻意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这一摔是实打实的,很快她的下身就开始流红,并且高声尖叫呼喊。 梁桂芬不明白儿媳妇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对她不差啊,她至于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来陷害我吗?” 她把自己的好姐妹当成了倒苦水的桶,对着她一阵质问抱怨:“你听听她刚刚说的,还怪我没把地给拖干净,她想干什么?不满意我我们分开过啊,非要往我头上倒屎盆子,她至于么她。” 梁桂芬心里是又急又气,原本梁知之在她心里的形象彻底毁灭了,对于她而言,现在的梁知之就是一个可怕的,不择手段想要挑拨她和儿子关系的女人。 “妈,等孩子出生,我要去做亲子鉴定。” 晏褚就坐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他双手撑着额头,即便看不见他的表情,此刻也能知道他是有多沮丧。 “别胡说。” 老太太跺了跺脚,怎么就闹到亲子鉴定上了,那一次知之和他第一次同房,不是有那啥吗。 “桂芬啊,我看褚儿说的么没错,还是去做做那亲子鉴定吧,不是我嘴大心眼坏存心挑拨,而是你那个媳妇的肚子,真的不像是七个多月的,倒像是足胎的。” 方老太太也是纠结了许久才开这个口的,这种事从外人嘴里说出来,总是吃力不讨好的,可是刚刚那段视频监控给她的震撼太大,现在在方老太太心里梁知之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她可不会像自己那个小姐妹那般单纯的以为对方没事找事,用肚皮陷害她闹着玩。 或许梁知之闹这件事,是想要掩盖什么吧。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自然是最好的,如果真的是......晏褚还年轻,不能做冤大头吧。” 方老太太拍了拍怔楞住的梁桂芬的手背,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想想,这里头存在的疑点确实有些多。 梁知之在大城市里工作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回来了,她条件不错,为啥就看上了稍有余钱的晏褚,并且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就火速的和对方结婚。 也怪她结婚前掩饰的太好,乖乖巧巧一个小姑娘,谁会怀疑她,包括这一次,要不是那个晏褚为了防小偷而装的针孔摄像头,恐怕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真的是梁桂芬没擦干净地这才把她和孩子给摔了。 照方老太太对晏家母子的了解,恐怕他们心里都得愧疚死,以后更是要爬在他们母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之后的三人陷入了可疑的沉默,谁也没有再说话,只隐隐听得到手表滴答滴答指针走过的声音,以及医院走到偶尔会经过的行人的脚步声。 “母子平安。”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负责接生的邱医生从里面出来。 “母体突然受惊刺激了宫缩,加上这是早产,母亲和孩子都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不过孩子虽然是七个月早产儿,身体却很健康,想来也是在母体里接收到的营养比较充分的缘故,不幸中的万幸。” 邱医生今年四十多岁,她在小县城里已经算是老资历的,县城的新生儿里,一半多都是她接生的。 对方的模样和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医生,确定是七个多月早产儿?” 晏褚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他焦急的往产房里探望,一副担心老婆孩子的模样,刚刚那句话,似乎就是他随口那么一说的。 “之前不是做过检查吗?不过仪器也不是绝对的,偶尔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差别也是有可能的。” 邱医生没有把话说死,她对着身边的小护士私语了几句,然后以还有其他病人为由,就再次进入产房,从别的通道离开了。 梁桂芬听了医生的话心里头就放松了许多,听听刚刚邱大夫的话,说明媳妇怀胎这事没有作假,就十天半个月的差距,那时候知之已经和儿子在相亲了,并且双方都有了接下去处处的意向,如果梁知之肚子里的孩子是那时候怀上的,她完全没必要和晏褚在一块啊,直接找孩子爹去不就成了么。 她的性子是有些逃避形和和稀泥形的,一来梁桂芬是真怕梁知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儿子的,这么一来不就说明晏褚当了活王八吗,二来她也是担心如果那真是她的孙子,万一哪一天儿媳妇和孙子知道他们的奶奶和爸爸曾经怀疑他的出生替他做了亲子鉴定,那孩子得有多伤心啊。 看着梁桂芬又心软了,方老太太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好好瞧瞧自己的儿子,她那个媳妇都能狠心做出自己倒水故意摔倒早产的事了,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对于梁桂芬来说,没有谁比自己的儿子更重要了,此刻看着儿子迷茫,憔悴,就和失了魂魄一般的表情,梁桂芬心都碎了,哪里还会在意其他什么事,既然儿子不放心想要做亲子鉴定,那就做吧。 就如同方姐说的,别到时候替人养了儿子,那可真是倒霉催了。 ***** “亲家母,你也太不小心了,好在邱大夫医术高,不然不说我们家知之了,就是传钰那孩子都保不住了。” 晏家人心里都藏着事,压根就没人想起来给梁家去一个电话,还是等孩子生完了,梁知之也被送回产房了,才记起这件事。 梁家人是在梁知之生完孩子后两个多小时候出现的,在梁桂芬出去打水的时候,梁知之已经恶人先告状,把她编造的事情始末和自己的家人乱说一通了。 “我做什么了?她怀孕的时候我鞍前马后,现在生完孩子我还给打水煲汤,亲家母你给我说道说道,我还得怎么做。” 梁桂芬也不是真没脾气的人,她重重的将水壶放在病床边上的小桌几上,直勾勾的看着梁知之的眼睛问道。 “诶,你——” 梁母有些气恼,是,在闺女怀孕的时候晏家婆婆的做法确实不错,吃的喝的一点都不心疼钱,可是现在闺女确确实实是因为她拖地没拖干净,导致她滑到进了医院,对方怎么能不认账呢,还一副他们梁家对不起他们晏家的模样,不可理喻。 可是梁母也意识到了,闺女毕竟是嫁到晏家了,现在闺女和外孙也都健健康康的,她要是死揪着这件事不放,或许只会让梁桂芬恼上她闺女,除非闺女这日子不想往下过了,不然现在绝对不是和梁桂芬撕破脸的时候。 梁母憋着气不说话了,她坐在椅子上,扭过头不去看梁桂芬,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妈,刚刚在家的时候我太慌了,现在我和孩子都没事,你放心,我不怪你。” 梁知之已经知道自己确确实实生了个孩子,此时颇有些志得意满,不过她知道,在她还没有联系上张修远,并且从对方的嘴里得到满意的答复,就不能和晏家母子撕破脸。 之前她演了那么一出,除了是想要增加晏家母子的愧疚心理外,也是想为之后的脱身做准备,因此此刻在病房里同样还住着另外两家产妇的时候,她对梁桂芬的态度就别提有多好了。 “本来这事就不怪我。” 梁桂芬深吸了好几口气,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儿媳妇那么不要脸呢,不过她谨记着儿子的话,没有告诉梁知之家里有摄像头,并且将那一幕全都拍下来的事,直接拿了几个梁家拿来的苹果去了外边,似乎是洗水果去了。 “什么态度这是!” 梁桂芬走后,梁母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前我还觉得你婆婆是个好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不讲理的人,知之,你告诉妈,她之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对待你的。“ “妈,你就别问了,我现在挺好的。” 梁知之的表情有些暗淡,隔壁病床的几户人家都悄悄的看着这家人呢,听着刚刚那些断断续续的对话,大致在心里脑补出了一个被婆婆欺负的可怜媳妇的画面。 床上躺着的都是当孕妇的,另外两人看梁知之这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小媳妇的模样,心里都对她有些同情。 ***** 梁知之在医院呆了一个多礼拜,然后就抱着孩子被晏褚带回了晏家。 晏传钰小朋友的模样随娘,脱去那层粉皮长开后,奶胖奶胖的别提多招人喜欢了,不过小婴儿都是混世魔王,不哭的时候像天使,哭闹的时候就是恶魔,偏偏一天当中,他们当恶魔的时间比较长。 从医院出来后,梁知之似乎就忘了当初她因为梁桂芬没拖干净地早产的事,其乐融融的,偶尔还会和梁桂芬说一些好话逗老太太开心。 她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她烦透了自己生的那个儿子。 所有的孩子都是夜游神,偏偏梁知之很注重养生,自从怀孕后,每天十点必睡,这一觉还得睡到早上十点才肯起来,自从有了孩子,她几乎就没有睡好过整觉,气的梁知之直接把孩子往老太太屋里一丢,再也不肯在晚上的时候把孩子抱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了。 在梁知之看来,反正儿子是她的,现在她暂时还离不开晏家,老太太喜欢孙子,就让她多抱几天吧,那可是将来亿万富豪的继承人,让那个土鳖老太太抱抱,是给她攒财气和福气,便宜她了。 “晏褚,怎么那么大一个黑眼圈,孩子不好带吧?” 晏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楼下正聚着一群大爷大妈闲聊呢,看他经过,就把人给叫住了。 “嗯,孩子半夜总是哭闹,我和我妈也不知道孩子哭啥,给他换尿布,给他喂奶,也没个消停。” 晏褚性子好,是小区里少有的几个愿意陪老人家聊天的孩子,在老人心里很有一番地位。 “你媳妇呢?” 那些老人也没听晏褚提起梁知之,有些好奇的问道,通常照顾孩子这种事,怎么能少了当妈的呢。 “她嫌孩子吵,要睡美容觉,所以现在晚上都是我和我妈带孩子,我还年轻,晚上带的时间就长一些,白天我上班,我妈带的时间就长一些。” 晏褚应该是很累了,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叔,婶,家里的奶粉快吃完了,我给买了新的回来,就先不和你们多聊了。”晏褚拎着两罐奶粉冲着老头老太太们说道,然后就径直朝楼上走去。 “我说怎么一个多月没见桂芬出门了,就是买菜也是方姐帮她带的,原来他们家媳妇在家什么事都不干的。” 一群老人聚在一块,丝毫没有怀疑晏褚刚刚说的那些话。 “我早就想说了,当初晏褚他媳妇刚进来,怀孕月份还浅的时候就没见她做过家务,买菜打扫都是桂芬来的,如果她在工作,那另论,可是她也没上班啊,每天就在家待着,包裹一个接一个从来没见少过,晏家这哪里是娶了一个媳妇,简直是娶了一个祖宗回来,看看刚刚晏褚那孩子的样子,都瘦出下巴来了,以前胖乎乎的多招人喜欢啊。” 说话的都是老人,自然是站在长辈的角度看事情的,几乎一个个都带入到了婆婆以及公公的身份,对于梁知之的这番行为很是看不上,提起对方就摇头。 晏褚抱着两罐奶粉,上楼的步伐很愉悦,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尾了。 ***** 当天夜里,所有人都差不多要入睡的时候,忽然传来了警铃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乎就在他们这栋楼下。 没睡的都披上衣裳走到了阳台,低头往下探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着晏褚被几个警察带出来,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梁知之。 梁桂芬抱着孩子跟在后头,路灯昏暗,也看不清这一家人的表情。 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上门了? 和晏家交好的街坊邻居纷纷走下楼去,将警车给围住,好端端的把人给带走,总要给一个说法吧。 73.成为状元的农家子(修)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站在书塾的窗户边上,垫着脚尖,偷偷仰着脑袋朝里头张望,小小的人儿穿着一件大人衣裳改制的宽袖对襟小袄,举手的时候袖子往下滑,露出一截白胖的藕节般的手臂。 他的头发被高高扎起盘了个小球球,系了一根红头绳,圆脸蛋,高鼻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好。 “小宝,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要是打扰了三叔伯上课,爷爷可是会打你的。” 梅花割完猪草正准备回家,就看到了自家小弟趴在村子的书塾外,吓得她赶紧上前,拉着小弟就要离开。 “二姐,我不打扰三叔伯上课,我就是想要看一看,大堂哥他们每天都在学些什么东西。” 晏褚,也就是现在小名叫小宝的孩子听话的牵着二姐梅花的手朝家里走,一点都没有要闹腾的意思。 “你是不是也想念书了?” 梅花今年十一岁了,她的身量挺高的,就是有些瘦,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更是跟个长棍似得。 不过她的模样出落的好,鹅蛋脸,大眼睛,虽然皮肤黑了些,却不掩盖她标致的五官。 姐弟俩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同一对爹妈生的。 乡下人家的姑娘,十二三岁就能许人家了,十四五岁就能嫁人了,小地方,只有那些家里实在穷,想要多留闺女两年帮衬家里的人家才会把闺女留到十七八岁,拖成老姑娘了才许人。 因此在后世看来还是孩子模样的晏梅花这时候已经很有大人的架势了。 “家里这两年收成不错,等你满了六岁,爷爷奶奶或许会同意你去念书的。” 她背着一筐比晏褚人还高的猪草,行动麻利,就和没事人一样,显然是做惯了农活的,看着弟弟眼神里透露着希冀,晏梅花没有多打击他,而是对他进行了适当的鼓励。 其实在晏梅花看起来也确实是如此。 他们现在生活的这个村叫永宁村,晏家在永宁村是大姓,传说当初就是晏家的老祖宗逃难来到了这片荒地,他带着自己的妻儿在这里扎根,繁衍生息,一代代的才将这片土地开垦成如今这个富饶美丽的小村庄,因此要是论起来,村里姓晏的八百年前还真就是同一个祖宗。 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了一些外姓人搬来了这个村庄,晏姓,才渐渐不再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姓氏。 不过在永宁村里,晏家的族长就是永宁村的村长,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晏家人相较于其他外姓人在村里更有话语权,这也是难免的。 晏家的老祖宗很有前瞻性,他鼓励小辈们念书,在他晚年,甚至要求子孙空出一部分良田,那部分良田每年的收入,都用于修缮村里的书塾,以及帮助那些条件差的晏氏子孙念书,几百年下来,皇朝两经更替,可是晏家这个家规却一代代传了下来,直到现在。 附近的几个村,永宁村是唯一有自己的书塾的,除了晏姓孩子,其他人家要是愿意出钱也能来书塾念书。 他们这书塾并不算大,负责教书的也多数都是晏姓考上秀才专心备考举人,想要借着教书温故以及赚点束脩贴补家用的族人。 通常,考上童生后的孩子就不会再呆在书塾念书了,而是会选择去县学,不过,基础都是在村里的书塾打的,晋朝开国来,晏家书塾一共培养出了两个一个进士,三个举人,七个秀才以及童生若干,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成绩了,也是因为这一点,镇上的有些人家也会特地把孩子送来晏家的族学念书,看中的就是这里的学习氛围,和夫子的能力。 晏家的那个进士是族长那一支的,现在官拜四品,官衔并不算特别高,可是却是个京官,因为对方的存在,就是县令和知府都对他们永宁村的人客气一些。 在这片地界,晏姓就是一个很好的招牌,走出去,也不用担心受欺负,不过那是对外的,对内,同样是姓晏的,就没有那么多优待了。 晏梅花的祖父和族长还是堂兄弟,他们见了族长,还能称呼一声堂爷爷。 族长的父亲是长子,顺理成章继承了族长的位置,晏褚的曾祖父是次子,在兄长继承了族长之位后,他们这一系也就成了旁支。 他们的祖父是独子,从曾祖手中继承了十三亩上等的水田,七亩中等的水田,以及二十四亩沙地,这些土地上收获的粮食作物足够一家人一年的嚼用,甚至还绰绰有余,比起一部分只能温饱的族人和村人,他们家里时不时就能去镇子上的猪肉铺里割几两猪肉,或是和村里的猎户买一些小野味解解馋。 晏槐,也就是晏褚的祖父,妻子晏江氏,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晏长学,早年念了几年书,识点字,现在在镇上一家酒馆里当掌柜,每个月能有将近八百文的工钱,他的妻子是邻村的姑娘刘福春,刚嫁到晏家的第一年就给晏家生了个长孙,在晏家很有一些脸面。 现在夫妻俩一共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晏褍,今年十三岁,次女晏春花,今年十一岁,幼子年纪最小,和晏褚一般大,只比他早了一个月出生,因为是老来子的缘故,很得夫妻俩的宠爱。 晏长学因为在镇上的酒馆当掌柜,来回奔波未免麻烦,在晏褍考上童生并且去了县学后,晏老头和晏江氏就出钱在镇上买了套小院子,足足五十两,那笔钱,几乎掏空了老两口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 从那以后,晏家长房基本上就住镇上了,基本得等到逢年过节才回来。 晏长习,也就是晏褚这个身体的父亲,现在就留在永宁村里,帮着晏家老两口侍弄地里的庄稼,他的妻子李秋月也是邻村的,夫妻俩都是那种不怎么会争,闷声闷气,对于双亲的吩咐,从来就没有胆子提出过反对意见,这也注定了他们在这个家里不受重视,被忽略被欺负。 两人育有三女一子,长女梅花,今年十一岁,次女桃花,今年八岁,幼女兰花,今年七岁,晏褚是最小的孩子,在他出生之前,因为没有生出儿子的缘故,李秋月在晏家的日子很不好过,也因为没有儿子,两人说话都不硬气,看着老两口明目张胆的偏心眼,也不敢有丝毫意见。 晏老头和晏江氏的小女儿晏牡丹早早就出嫁了,她的男人还挺有本事,自己做小买卖,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举家搬到了县里。 晏牡丹有一双儿女,平日里也不怎么看得起自己那个在地里刨食的二哥,对二房的孩子,也没有大房的孩子来的亲。 不过晏牡丹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她家男人自从发达后就纳了两房小妾,虽然不至于动摇她的地位,可是看着那两个妖妖娆娆的女人也觉得恶心,其中一个还整出来一个庶女,晏牡丹只要回家,就会提起那三个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对于家中侄子念书上进,晏牡丹是全力支持的,她也想自家出一个秀才举人,要是这样,她男人就不会那么毫无顾忌的给她没脸了。 晏褍,长房长子,就是那个被所有人抱着期待长大的孩子。 他从小就显露出了读书的天分,八岁就过了童子试,县学的夫子看好他,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包括晏氏宗族,在这个前途可期的宗族子弟身上,给予了不少资助。 可是晏褍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之后的几次院试他屡屡落榜,好在他还算年轻,许多人虽然觉得他没有小时候的那种灵性了,却依旧坚定的认为对于这个八岁就过了童子试的孩子而言,考上秀才,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这时候,供一个读书人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是有宗族的支持,晏牡丹时不时往家里偷渡点东西,晏褍在县城的花费还是让晏家捉襟见肘,一个读书人就已经让家里这般吃力,更别提两个了。 晏家还未分家,所以所有的花销一切都从公中来,可是说说是公中的钱,实际上还不如说是晏老头夫妇和老二一家的钱。 晏长学每个月有八百文的工钱,逢年过节,酒馆还会分点肉和米油之类的东西,可是那些钱粮从来就没有见他们上交公中过,而老二晏长习一家,地里收成赚的钱从来都是直接到晏江氏手里的。 偶尔农闲时李秋月和女儿们打络子赚的几文十几文钱,晏长习去镇上县里接的短工的活赚来的钱,也得被晏江氏勒令上交,一大家子,都不一定能找出十文钱来。 晏梅花比她那对愚孝的父母想的更明白,因此她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对于弟弟到底能不能念的了书,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凭着大伯和大伯母那心性,家里要是再供一个读书人,那一定也会是他们家的小儿子。 爷奶都偏心惯了,到时候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一高一矮的两姐弟慢悠悠的朝家里走,因为心里都藏着事,等晏桃花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也没有察觉。 “想啥呢二姐?” 晏桃花冲晏梅花招了招手,然后从怀里掏出小半块黄豆糕,塞到了弟弟晏褚的嘴里。 “快吃吧,姑姑回来了,她赏的。” 晏桃花的性子比较泼,对于那个喜欢拿鼻孔看人的姑姑一点都不亲近,每次对方回来拿的拿点东西,多数都是给爷奶和大伯他们一家的,给他们几块糕饼就和割肉一样,所以晏桃花每次说姑姑给她什么东西了,都喜欢说是赏她的。 “老姑回来了?” 晏梅花一点都不觉得妹妹把东西给弟弟吃而不是给自己有什么毛病。 一来她是大姐,本来就该让着弟弟妹妹们的,二来要不是因为弟弟的出生,他们的日子更难过,所以不仅仅是晏梅花,家里的三个姐姐对于这个弟弟,都是疼爱有加的。 “不仅是老姑,还有大伯大伯娘他们呢,似乎是在说想要送晏裪去念书的事,明明小弟也就比晏裪小了一个月,怎么就不说送小弟去念书呢。” 晏桃花面上愤愤,爷奶年纪大了,家里的地基本上就是他们爹妈侍弄的,大伯一家赚来的钱就仅够自家在镇上的开销,他们当牛做马供大堂兄念书得不到一句好,现在再来一个小堂弟,他们一家是欠他们的,爷奶太偏心,晏桃花心里不服。 “你说大伯他们在和爷奶说送二宝去念书的事?” 晏梅花心里几番思索:“桃花,你去地里把爹娘给叫来。” 说罢,她低头看向了一旁的弟弟。 “家里要是还得供一个读书人,那一定得是小宝你。” 晏梅花的神情坚定,这个场景,晏褚在接受这个世界剧情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一遍了,可是亲身经历感受到的那份情感和走马观灯着这个世界时是完全不同的。 原身很幸运,拥有这样疼他爱他的姐姐,他不懂得珍惜,他会帮他好好照顾她们,这辈子,他不会重复原身犯下的那些错误。 74.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如果只是从个人成就的角度评价原身,对方无疑是成功的。 寒门出生,在及冠之年成为了晋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因为俊秀的外貌,获得公主的倾心,成为晋朝驸马。 他出生微寒,熟知百姓需要什么,在外放历任地方官员时,他的政绩是最好的,也是最受当地百姓爱戴的,从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到外放的五品知州,从从四品知府,到调回入京后的正四品大理石少卿。 旁人需要花十几年,甚至一辈子的晋升之路,他只花了短短六年,这其中,有他自己的努力,更离不开他驸马的这个身份。 仕途顺遂,家中亦有娇妻爱女,除了公主身份尊贵,即便是夫妻,对着自己的公主娘子他依旧要执臣礼外,原身几乎没有任何烦恼。 只除了一件事,那个他极力隐瞒的秘密。 原身是有妻子的,那个妻子并不是现在的公主,而是在他还没考上秀才之前,在他年仅九岁的时候,家中为他定下的童养媳傅蓁蓁。 若说原身和傅蓁蓁,实际上并没有真正举行过婚礼,结过婚契,对方是家乡遇灾后一路逃难逃过来的,爹娘在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哥哥也在路途中失散,她被自己的婶娘,用一袋陈粮的价格,卖给了晏家。 那时候,晏家人正在为长孙晏褍的婚事操心十七岁的晏褍依旧还只是一个童生,书能继续念,可是婚事确是拖不得了。 老太太费劲千辛万苦,给心疼的长孙相看了一个落魄秀才家的闺女,对方狮子大开口,光是彩礼,就要了足足三十两,其中十两银子,还是晏牡丹从夫家偷偷拿来的。 原身那时候还没考府试,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将来会有那样的成就。老太太一直都是偏心眼的,虽然对待原身这个孙子不差,可是比起大房的长孙来说,还是差远了。 她怕自己给大孙子娶了秀才家的女儿,将来等小孙子长大了,老二家也吵着要,在去县里采买婚礼用的红绸布的路上,被傅蓁蓁的婶娘给拦了下来,她看那小姑娘模样出落的好,又贪图傅蓁蓁婶娘要价便宜,一时冲动,就把人领回了家。 做完这桩糊涂事没多久,晏江氏就有些后悔了,可是粮食也给了,话也说出去了,老太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桩事,尤其是在这个小孙子比大孙子更强,年仅十二岁就一口气通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成为了当地最年轻的小秀才后。 被以童养媳身份领进家的傅蓁蓁在之后的日子里更多的充当的就是小丫鬟一般的存在,自从原身成了秀才,旁人也不再拿她童养媳的身份说是了,毕竟在外人看来,这样的两个人已经不相配了。 她很感激晏家人,至少他们在荒年里给了她一口饱饭,让她没有饿死,因此不论晏家人怎么处置她,用什么样的身份对待她,傅蓁蓁都不抱怨。 即便她真的喜欢上了原身,可是因为晏家人忽然转变的态度,忍着伤心,和对方保持了距离。 不过意外还是存在的,原身考上了举人,准备进京参加会试的前一个晚上,或许是意乱情迷,在晏家宗族为他举办的欢送宴后,两人稀里糊涂的就躺到了同一张床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还被大房的几位兄姐撞见。 好在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晓,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原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家,他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傅蓁蓁嫁给他,在晏家人看来,已经成为举人,还有更远大前程的原身,合该娶一个官家小姐,两人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里的泥,一点都不相配。他们倒是不会对傅蓁蓁做多么过分的事,但是告诉傅蓁蓁认清自己的身份,让她不要妄图一夜露水情缘就想着攀附他们晏家最出众的孩子,那是一定的了。 至于原身进京之后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鬼使神差的,在皇帝问他可有妻室婚配的时候,原身摇了摇头,然后就有了那场指婚,他也成为了晋朝的驸马,并且借此一路官运亨通。 他极力隐瞒这段曾经的过往,他怕自己的那些家人说漏嘴,给了他们许多的金银珠宝,却禁止他们来京城探望他,包括曾经对他掏心掏肺的几个姐姐,原身都不愿意和她们相见。 不过纸都是包不住火的,再完美的谎言,迟早也有被揭穿的一天。 原身不知道,原来就是那一夜,傅蓁蓁的肚子里就怀上了他的孩子,晏家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坏毛病,但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面对也算是全家人看着长大的傅蓁蓁,以及她肚子里那个晏家的子孙,没一个人想过动手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心软的把傅蓁蓁送去了县里,托晏牡丹照顾,那里晏家的熟人少。 原身迎娶公主的消息传来,也是傅蓁蓁生下儿子晏余君的日子。 孙儿娶了公主,可是傅蓁蓁却生了孙儿的孩子,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全家都是要砍头的,晏家人怕了,六神无主之下,没有取得傅蓁蓁的同意,就直接将他记到了晏褍的户籍之下,成了晏褍的妾室,而她替原身生的那个孩子,也成了晏褍的庶子。 原身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对傅蓁蓁有些轻易,可是那些情谊比不过荣华富贵,于是他选择了默认,并且给与了晏褍许许多多的好处,让他永久的保住这个秘密。 人心都是贪婪的,晏褍从小就是晏家最受重视的孩子,他自傲又自大,在他勉强才考上秀才的时候,自己的隔房堂弟却成了状元,还迎娶了尊贵的公主,晏褍心里的落差就别提了。 他嫉妒原身,去没法对原身做什么,甚至想要优越的生活,他还得巴结原身,于是他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了傅蓁蓁的身上,在晏家其他人一部分真不知情,一部分假装不知情的情况下,傅蓁蓁受尽了屈辱和折磨,她从未想过,原来活着也能身处地狱。 她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晏褍却拿她的孩子威胁她,她只能痛苦又屈辱的活着,直到她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因为身上的伤口腐败溃烂又没有及时医治,在女人最好的年华,香消玉殒。 晏褍看到傅蓁蓁死了,才有些惊慌,他草草以突发疟疾为由,将傅蓁蓁埋葬,并且收买了所有知情人,让他们向原身抱住这个秘密。 谁也不知道,傅蓁蓁那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居然会找上门来,而且对方居然就是那个击败了北部图尤族的游击将军,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晏家的事瞒的紧,可是有心人要查,并不是查不出来。 妹妹死的太冤枉,傅于归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选择开棺,那时候傅蓁蓁下葬还没多久,他亲眼看着妹妹身上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痕,心中的愧疚和怨恨到达顶峰。 原身隐瞒的事情很快就被揭穿,晋朝民风开放,公主再嫁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本来公主迷恋的就只是他的皮囊,相处久了,一个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娇女郎,一个是从小就要干农活,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花的农家子,即便原身掩饰的再好,他身上那股农家赋予他的“土气”都是无法掩盖的。 高傲的公主厌烦了他,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借口这件事和他和离,并且带走了公主为他所生的小郡主。 在和离后的第二年,公主嫁给了新科探花郎,那个如当初的原身一般俊美出众的男子,公主大人对于自己肤浅的爱情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掩饰。 至于两人的女儿,太后娘娘怜惜她,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而原身当初殿前欺君,隐瞒自己已有婚配的事,甚至在迎娶公主之前就已经有了庶子,他被革去了功名,晏家三族,全都被判充军流放,而害死傅蓁蓁的晏褍下场最惨,在流放的途中,被途径的山林内的野狼,活生生咬死。 这次任务的委托人是傅蓁蓁的儿子,晏家被流放时,作为原身的儿子,他本该也在其内,只是傅于归是功臣,晏余君虽然是是晏家的子孙,可同时也是傅于归现今唯一的亲人。 晏家出事后,晏余君就被改名为傅余君,傅于归为了这个外甥,也为了赎自己没能及时找到妹妹保护她的罪过,终身没有娶亲,他时常跟外甥聊起他的母亲,告诉对方,那是一个多么漂亮,多么温柔的女人。 傅余君对自己的娘亲充满了期待,他的愿望有两个,第一个是希望娘亲能够活着,并且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第二个是他觉得原身并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训和报应,因为上一世,对方虽然是个罪人,却还是公主曾经的夫婿,还有一个被封为郡主,和亲番国的女儿,顾忌两国邦交,原身最后也算得上是和乐而终的,这并不公平。 这两个愿望前者还算简单,可是后者...... 晏褚想不明白,现在他就是那个渣男,难道让他自己惩罚自己吗? 既来之则安之,晏褚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暂时不去考虑那个复杂的问题。 ***** “娘,二宝也差不多年纪了,当年大宝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被那些夫子交口称赞的,二宝是大宝的亲弟弟,怎么着都不会比大宝差,你和爹也该送二宝去念书了吧?” “不是娘不想送,只是家里供大宝一个就够吃力的了,哪里还能再供一个,再说了,你忘了小宝,他的年纪和二宝可是一般大,没道理你大哥的两个孩子都去念书了,你二哥家一个都不供,这么做,你二哥再老实也得和我闹。” “二哥那么笨,小宝是他儿子还能念好书?”年轻的女声颇有些不屑。 晏褚跟着大姐进屋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老姑和祖母的这段对话。 看着二房的姐弟就这么走了进来,或许还听到了刚刚他们的对话,晏牡丹脸皮有些烧红,看着小侄子那双通透的眼睛,不免有些尴尬。 “梅花,你刚割完猪草回来呢,真是个懂事孩子,给,姑姑给你们买的糕点,拿去甜甜嘴。” 晏牡丹僵笑着从一边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两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糕点,递到两姐弟的手里,一人一块,然后将盒子再一次紧紧盖上。 “奶,姑,刚刚听你们说起读书的事,小宝今年也到年纪了,当初大堂哥就是这个年纪念得书。” 晏梅花说话轻声细语的,她的眼睛很有神,乌溜溜的,看的晏牡丹心里头有些发毛,毕竟她刚刚才大大咧咧说了二哥一家都是笨蛋的种,而这个二侄女在这关口说起读书的事,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可是晏牡丹又转念一想,她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啊,大哥聪明,所以生的孩子聪明,二哥笨,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个笨的。 虽然晏褚这个小侄子模样生的最好,可做文章又不是看脸的,长得好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她是长辈,没道理她要怕眼前这两个孩子啊。 75.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想通了这一点,晏牡丹干脆也不搭理二侄女梅花和小侄子晏褚了,她扭过头,继续和自家老娘说话。 “娘,这件事大哥不好意思和你们开这个口,我就帮他们说,二宝是个机灵孩子,将来的成就一定不比大宝差,人家学堂里的夫子都说了,孩子是越早启蒙越好,二宝今年五岁,等过完年就可以送去书塾了。” 说着,晏牡丹还不忘回过头来叮嘱晏梅花和晏褚。 “咱们晏家同气连枝,你们这堂兄堂弟出息了,将来也能帮衬你们,做人不能太自私,尽想着自己,要多为全家考虑考虑。” “小妹,话也不能这么说,小宝不一定随二弟。” 刚刚坐在堂屋里一直没有开口的中年男子开口了,他的模样是农村里少有的富态,一身缎面的衣裳,撑的肤色越发白净,憨憨的笑着跟个弥勒佛似的,安全无害。 这就是晏褚的大伯晏长学,坐在他身边那个同样白胖的女人就是晏长学的娘子刘福春,今天晏褍因该在县学念书,并没有随他们一块过来,倒是晏春花和晏祹跟着他们一块回来了。 晏长学似乎不认同妹妹的话,开口解释道。 “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现在家里供褍儿一孩子也不容易,我也知道二弟一家这些年付出颇多,如果家里要再供一个读书人,那也该是小宝才对。可是读书是大事,我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今天我厚着脸皮开口想要送祹儿去书塾,并非全是我的私心使然。” 晏长学一脸慎重,他牵起身边那个和晏褚差不多大的孩子的手走到晏家老两口的面前。 “爹、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褍儿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熟背三字经、千字文了,褍儿的夫子都夸祹儿这孩子有灵性,说只要他考上童生,就必定收他为学生,我和福春实在不忍心耽搁孩子的前途,这才厚着脸皮回来,和二老说这件事。” “真的?” 晏老头年轻时候也念过几年书,毕竟他是家中独子,家里的条件也算宽裕,只是晏老头自己并不是那个读书的料子,念了四五年的书,勉强能将三字经给背通顺,更别提考什么科举了,时间一长,家里人倒没说什么,他自己先选择了放弃。 自己做不到的事,晏老头就特别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做到,因此在家里出了一个考上童生的晏褍后,原本还算不上特别偏心的大家长一下子心眼偏到了沟沟里,做任何决定,都以晏褍为中心考虑。 他未必不清楚自己的二儿子一家受委屈了,可是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些委屈只是暂时的,等到晏褍考上秀才举人,这些年的付出就都有了回报。 现在他听闻自家五岁的二孙子居然小小年纪就能熟背千字文和三字经了,心里的激动就别提了,他看着那个胖乎乎的二孙子,恨不得对方现在就给他背上一通。 “我和孩他娘也不知道,原来褍儿每次从县学回来,都会教裪儿识字背书,也就小半年的功夫,裪儿就学会了几百个生字,还能背三字经和千字文了,虽然背的并不算特别熟练,可要论进度,赶在当初的褍儿前面了。” 晏长学乐呵呵的,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两件事,一件是凭自己的本事从一个学徒爬到了酒馆掌柜的位置,比起族中那些考上秀才举人的当然差了些,可比起绝大多数如二弟一般依旧守着家中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人而言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他自豪的第二件事,就是生了两个争气的儿子,以及一个出落的分外漂亮的闺女,不论是大儿子也好,二儿子也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息了,那都是他的荣光,因此对于说动家中二老送儿子念书,晏长学是势在必得的。 “裪儿,快给你爷奶背上一段。”他摸了摸身边小儿子的脑袋,这些日子他在家可是每天都盯着儿子背呢,这一次绝对不会露怯的。 晏祹出生的时候,大房早就全家搬到镇上去了,从小在酒馆里长大,他并不缺荤腥,同样的年龄,比晏褚高了小半个头,白胖白胖的,就像是一颗大肉球,当然,这幅模样在现在的人看来,是福气的象征,更讨长辈喜欢。 他听了爹爹的叮嘱,深吸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开始背起了千字经。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亲戚故旧,老少异粮。妾御绩纺,侍巾帷房。纨……纨……” 看得出来,大房在晏祹身上还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的,千字经算是孩童启蒙读物,可是晏祹现在才五岁,就能够熟练的背诵前面大半的千字文,已经很了不得了。 晏祹背了大半,不知道是太惊慌,还是实在记不住,背到后半段的时候忽然卡壳,实在想不起侍巾帷房之后到底是什么,白胖的脸蛋憋的通红,眼神的余光瞅着亲爹,想要他给点提示。 实际上他能熟练的背诵前面大半,已经给了晏老头和晏江氏足够的惊喜,老两口面上带着潮红,看着聪慧的小孙孙,与有荣焉。 “纨扇圆洁,银烛炜煌。昼眠夕寐,蓝笋象床。……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正当晏老头准备让二孙子停下不用再往下背的时候,忽然有一声稚嫩清脆的孩童的声音插了进来,代替晏祹,将千字文之后的内容,全部背诵了出来。 “小宝,刚刚是你在背?”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站在晏梅花身边,模样俊秀的孩童,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确实那个背诵千字文的是他没有错。 晏老头十分诧异,若说二孙子会被千字文三字经这并不奇怪,毕竟老大家还有一个正在县学念书的大孙子,那个大孙子还是个童生,教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启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可是晏褚不同,他从小都是老两口看大的,家里的姑娘从小就学习干家务活,偶尔农忙时还要下地帮衬,可是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孙孙这些事都是不需要干的,他年纪小,就是愿意干,也没人会差使他。 平日里,也不见他和村里那些同龄的孩子一块玩儿,在晏老头看来,这就是一个比较安静沉默的孩子,却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哪里,学来了这些东西。 在场脸色最难看的估计要数晏长学夫妇和晏牡丹了。 他们刚刚才以晏褚不聪敏为由,想要家里供晏祹读书,现在当着全家人的面,晏褚就把晏祹背不出来的千字文给背完全了,还是在两人从小接受的教育环境天差地别的情况下,到底谁笨,谁聪敏,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小宝,告诉爷儿,你和谁学的背这文章?” 晏老头做梦都想家里出一个读书人,不管这读书人是老大家的还是老二家的,反正都是他的孙子。 如果说刚刚晏祹的表现让晏老头开心的话,晏褚的这番表现,就只能让晏老头用惊喜和惊艳来形容了。 毕竟晏祹会念书,那是情理之中,甭管晏长学的话说的多么漂亮,晏老头只要不是真蠢,都看得出来老大一家为了让家里再供他一个儿子,背地里花了多少心血。 而晏褚,每天都在晏老头眼皮子底下待着呢,他也不认为老二一家有那样的心计,要是真有,换了一般的人家,早就吵闹着要分家了,哪里还会任劳任怨得供老大一家。 “三伯叔在书塾教青松哥他们念书,我也想念书,就偷偷站在叔叔外听,听多了,自然也就会背了。” 晏褚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家人为什么而激动。 “爷,我没打扰三伯叔教书,你能不能别打我屁股。” 晏褚的双手捂在屁股后面,当初他们家隔壁的狗子就是因为和小伙伴在书塾边上玩耍,打扰了三伯叔念书,这才被爹娘臭打了一顿,好长时间屁股都是肿的,下不来地。 他口中的那个三叔伯是族长的儿子,和晏褚家也是沾点亲的,对方即是族长的儿子,也是秀才公,他要是来家里告状,那被告状的孩子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曾今一度,那个书塾被村里所有还没念书的孩子当作洪水猛兽,深怕靠近一些,就落得和狗子一样的下场。 “光是偷听,你就会背这些文章了?” 晏老头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他上了年纪除了农忙,基本上就不下地了,这个小孙子一天里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家里的,只有晌午会跑出去一段时间,但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就是这么点功夫,他光用听的就能把千字文背的比晏祹还好,这是什么样的天赋啊。 因为大孙子迟迟考不上秀才而有些焦虑的晏老头,忽然间又有了信心。 “还会不会背其他的东西,背给爷听听。” 晏老头勉强克制住了心里的激动,万一小孙子会背的就只有一个千字文呢。 “还会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论语三伯叔讲的还不多,我就只会背其中几段。”似乎是觉得自己会的东西少,晏褚还有些不好意思。 晏老头的脸色随着他将那些儿童启蒙读书的名字一个个报出来,脸上的颜色早就由一开始的微红,转变成了现在的通红。 眼瞅着风头全被老二家的抢过去了,刘福春有些不乐意了,想也不想的就要打断晏褚和老爷子的对话。 77.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除了二房一家人,没人知道当天晚上,在晏长习夫妇俩的屋子里,一家人都说了些什么。 反正不知道是那天晚上谈话的功效,还是儿子能够念书给了夫妻俩信心和动力,现在非农忙的时候,不然家里人干活攒的钱,也不是全部都上交的了。 比如说李秋月和晏梅花她们姐妹三打络子,打了十个报八个,这么一来就多了两个络子的工钱,而晏长习去接零工,也偶尔借口肚子饿买了包子馒头之类的,每次都扣下一文两文的,次数一多,二房手上总算也有了那么一点钱,不至于有时候闺女想要买一根红头绳,一朵绢布的头花都得和晏老太太拿钱了。 搁以前,鼓动爹娘做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二房的这个举动,晏老头和晏江氏未必不知道,可是他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错过去了,比起大房能够自行处理的五百文,二房这么做,已经算是很委屈了。 当初他们不反抗,老两口也就没提这件事,现在二房会这么做,说明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过度的压制只会引起他们更大的反抗意识。 晏老头和晏老太精着呢,他们知道等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养老还是得孝顺老实的老二一家来,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把这孩子逼的不孝了,因此这并不算太过分的行为,两个老人问也没问,就当作不知道。 晏褚比原身更顺利的念上了书,要知道,在上一世,原身并没有在当天表现出自己岀众的念书天赋,为了能让弟弟念书,晏梅花几乎是和姑姑晏牡丹以及大伯一家撕破脸的状态。 要不是晏长学还顾忌着点名声,知道晏梅花要是不管不顾出去念叨他们一家是多么欺负他们二房的,原身也念不了书。 不过即便那一次原身和晏祹一样都在第二年成了族学的新生,晏家二房的日子却越发难过了,尤其是二姐晏梅花,得罪了大伯和小姑,连带着晏老头和晏老太太也有一种被孙女冒犯了权威的气愤,到后来说婆家的时候,晏梅花嫁的并不是很好。 她嫁的那个男人家里有些浮财,给的彩礼也高,可是那个男人是个面上老实憨厚,背地里打老婆的,晏梅花的日子难过,直到原身考上了秀才,那个男人才不敢过分打她,可是小打小闹,还是免不了的。 按理原身是最该帮这个亲大姐的人,可是他觉得有一个和离的姐姐名声不好听,功成名就后给了晏梅花不少银子,却哀求她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和姐夫好好过日子。 从那次以后,晏梅花无论日子过的再艰难,也没有上过晏家的门,那个弟弟,她就当他在说出那段话的时候死了。 这一世不一样了,晏老头等人从晏褚的身上看到了潜力,对于让他念书这件事也不再那么抗拒,而上一世为了弟弟能念书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这一次晏梅花也没说出口,在晏家老两口的眼里,她还是他们几个孙女中最喜欢的那一个。 ***** 一晃眼,四年时间过去了,晏褚六岁上的书塾,现在他也已经九岁了。 这些日子,家里白天进进出出许多陌生人,多数都是附近村镇的媒人,不是给晏春花和晏梅花说亲的,就是帮其他人家的闺女,探晏家大房的口风的。 晏褍今年也已经十七了,这些年,他参加院试屡试不第,一直止步童生的身份,但是他还年轻,二三十岁才考上秀才的大有人在,当初他能以九岁稚龄成为童生,就意味着他有读书的天赋,不少人都愿意赌他的未来。 再者而言,晏家有几十亩良田,晏褍作为长房长子,将来分家,这里大半的田产都该是他的,怎么样,日子过的都能比一般农家来的好,因此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愿意嫁到晏家来,不过那些姑娘,晏家人多数都是看不上的。 “娘,我觉得那黄秀才家的闺女不错,模样白净,脾性贤淑温婉,又是秀才的女儿,也不怕和褍儿说不上话。” 刘福春拿着一张红纸单子朝晏江氏说到,这是这些日子那么多相看的姑娘里面,她唯一满意的一个。 不过说多满意,那也没有,在刘福春看来,自家儿子怀才不遇,全是阅卷官员没眼光,不然凭她儿子的才华,早就考上举人了,状元也不在话下,就是公主他也配得。 只是现在晏褍还只是个童生,偏偏年级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农家姑娘她看不上,知府知县家的小姐看不上他,退而求其次,刘福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那些有意向和晏家结亲的姑娘里最出色的秀才家的小娘子了。 “黄秀才家的姑娘确实好,可是那家要的彩礼太高,足足三十两,都够在镇上买一间小院子了,他家的姑娘再好,还是金子打的不成。” 晏江氏摇了摇头,她疼大孙子,可是确实不认为娶个媳妇有必要花那么多银钱,女人嘛,能生孩子不久成了,只要不是太磕碜,性子古怪就成了。 “娘,我这可不单单只是看中了那个姑娘,我更看重的是黄秀才。” 刘福春早就猜到了老太太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凑到老太太耳边悄悄嘀咕了一段话,老太太的脸色欣喜纠结交缠,好半响,她才开口。 “孩子他三堂叔也是秀才,要真有窍门,他会不告诉咱们?” 晏老太太觉得儿媳妇这话太不靠谱,考试要真有啥捷径,那全晋朝不都是秀才了嘛,再说了,黄秀才要是真有那个教书的本事,也不会到现在几乎是卖女儿求财到地步了。 “娘,你想想,孩儿他三堂叔家可是嫡支,人家巴不得咱们旁支都不出息,好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是不是主枝出秀才举人的几率最高?那就说明这考试,确实有捷径啊。” 刘福春让老太太自己琢磨,晏家出的那么多秀才举人,有多少都是当时的嫡支。 晏江氏思索了一翻,似乎是这么回事,可是仔细想想,那也是因为只有当时的主支才有那个精力财力培养家中子嗣啊,一般农家,能有多少钱供多少个孩子? “咱们家和族长那边早就隔了好几房的远亲了,那样的消息,人家不见得会告诉我们,可黄秀才不一样,如果褍儿成了他女婿,他还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瞒着他半儿?三十两买一个媳妇加一个秀才的名号,这买卖不亏。” 刘福春的话很诱惑也很让人动心,家中能出一个秀才,可是他们日思夜想的事情。 可是孙儿的事老太太也不能完全做主,而且娶黄秀才家的闺女花费太大,这件事她还得和自家老头商量。 看着老太太动心了,刘福春这心思就放下了一半。 晏褚站在祖母房间的门外,本来他是来告诉爷奶三伯叔打算让他参加今年的县试的,没想到听到了大伯母和祖母的那段对话,这时候他才恍然的意识到,原来日子过的那么快,转眼就快到了傅蓁蓁来家里的日子。 ***** “老夫人,买个丫鬟回家吧,这丫头胃口小,吃不了多少粮食的,而且她今年已经八岁了,再过几年,还能给家中的少爷们生儿子呢。” 因为大儿子夫妻的几番说服,加上小女儿也觉得那桩婚事好,最终晏老头和晏老太太都同意了大孙子娶黄秀才家闺女的事。 今天老太太带着大儿媳妇去县里采买婚礼需要的东西,因为需要采买的东西有些多,为此还特地赶了家中的牛车来。 前些日子,北方似乎糟了灾,他们这片来了不少难民,好在人数不多,不成规模,加上县城外也已经有富人开始施粥布斋,并没有对当地百姓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也有那些家中遭了难,为了尽快在新地方安顿下来的,就开始买卖家中的幼子幼女,这段时间这样的场景比较常见,那些人不敢去县城,怕被官差抓牢里去,每每就守在这种进城的小道上,等着那些富裕的乡下人,或是出城的县里人士。 今天是来县城采买的,晏老太太和刘福春穿的都不错,那个身边带着一个瘦黄小女孩的妇人一眼就看中了她们,想也不想就拦在了牛车前面。 “我们家就是普通农户,没那么金贵,不买丫鬟。” 晏江氏冲那妇人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让开,自己还得去县城买东西呢。 “不要丫鬟,那就买个童养媳,我就要一袋粮食,家里的男人孩子都快饿死了,那袋粮食就是救命的,老夫人行行好,买了我们家闺女吧。” 那妇人拉着身旁的小姑娘给老太太跪下,不停得磕着头哀求。 这是她男人弟弟的闺女,她那个小叔子夫妇运道不好,逃难的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儿子说要去给妹妹找吃的,一去不回,他们也不能一直在原地等着他,只能顺着逃难的人群南下,直到到了这个还算富庶的小县城。 平心而论,这个妇人并不是那种真正心狠的人,不然她这个侄女模样不错,要是卖到勾栏院里,也能卖个一二十两银子,那足够买几十袋粮食了,可她终究也没贪心到这个地步。 她刚刚看了,这家人穿的不错,家里还有牛车,即便是乡下人家,家境也是殷实的,现在这年景,她不想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就将这小丫头卖给那些殷实的农家人,之后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一听童养媳这三个字,对方还只开口要一袋粮食,刘福春的眉头挑了挑,拉住了开口还要回绝的老太太。 “娘,要不咱们买下这小丫头吧。”她凑到老太太耳边轻声说道。 “你疯了,家里哪来的闲钱多养一张嘴?”晏江氏想也不想就摇头。 “娘,你听我说啊。” 刘福春拉住老太太:“为了给褍儿娶媳妇,家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裪儿和小宝今年也已经九岁了,再过个六七年,也到成亲的年纪了,到时候两个孩子一同说媳妇,家里哪来的钱?” 她这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活的,虽然不知道她关子里卖的什么药,可是老太太的注意力确实被她的话给吸引了没有错。 “一袋粮食买一个童养媳不算贵,小姑娘就算吃,又能吃多少粮食呢,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是咱们自己养大的,也不用担心有外心,到时候裪儿和小宝能考上秀才举人,那择亲条件另说,要是考不上,不论谁娶这小姑娘,知根知底的,至少日子能过的和顺。” 刘福春已经问过儿子了,不出意外,小儿子晏祹一定能过童子试,这几年晏褚在书塾里并没有过多展露他的读书天分,在刘福春看来,当初对方能熟背千字文,还不知道背地里下了多少苦功夫呢,论天赋,他绝对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眼前这个小姑娘,要说娶,那必须也是晏褚来娶,正好给家里节省一笔彩礼钱。 刘福春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把老太太的心给打动了。 在村里,童养媳不是什么稀罕事,花钱从小接到家里养的媳妇,生死都是家里的人,看她身量,能跟着梅花她们干活,正好梅花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买了这个小姑娘回去,正好抵上。 就如同大儿媳妇说的,一个女娃娃能吃多少粮食,到时候孙儿没出息,就娶这个小丫头还能省下一笔彩礼钱,要是都有出息,就当是养了个女儿,到时候把她嫁出去还能赚一份彩礼钱贴补这些年在她身上的花销。 晏江氏的立场很不坚定,短短几句话就被刘福春给说动,并且拿了一袋原本打算给小闺女带过去的金秋新打的谷子,因为是精细粮的缘故,那袋米还被倒出了一小半。 傅蓁蓁就被自家婶娘用大半袋新米的价格给卖了。 “以后在这位老夫人家,你要听话,少吃多做,别给人家添乱知道吗?”妇人欣喜地扛起那大半袋粮食,看着不远处一直守着的男人孩子,心里也很有底气。 只是看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声,在被卖了之后安静地上了晏家牛车的小姑娘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对着她又提点了几句。 小姑娘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饱饭了,都瘦脱了形,一双眼睛大的出奇,看的人心慌。 那个妇人眼神闪躲不敢看她,说完了那段话后,咬了咬牙,红着眼眶就朝那几个早就守在边上的男人跑去。 “你叫什么名儿?” 粮食也给了,人也坐上了牛车,这时候,晏江氏才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挺荒谬的事,可是刚刚卖孩子的妇人早就拿着粮食跑远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啊。 “蓁蓁,我叫傅蓁蓁。” 小姑娘的嗓子有些发干,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以后你就是我们晏家的人了,等回家了,要乖,知道吗?” 晏江氏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还有一个准备在路上垫肚子的麻饼递到她的手里。 “谢谢老夫人。” 傅蓁蓁接过水壶,有些猴急的喝了好几口,等口不那么干了,这才吃起了手里的麻饼,一小口一小口,有点小碎屑掉身上都捡起来吃下,吃完巴掌大的饼子,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从那张黄瘦的脸上,老太太居然看出了几分娇俏,论模样,似乎比黄秀才家的闺女还好上几分。 买了这么一个孙媳妇,似乎也不亏。 ***** “奶到底在想什么,你是读书人,怎么能给你找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小姑娘当童养媳,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晏桃花坐在弟弟房间的炕沿,对着拿着沾水的毛笔,不断的在纸上写字的弟弟说道。 此时傅蓁蓁也已经来家里三四天了,原本晏家人就当老太太一时善心,买了一个家乡遭难的小姑娘回来,那小丫头还挺乖巧懂事的,家里的活抢着干,现在和晏桃花她们姐妹住一间,也有了一些感情。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子里忽然流传出了那个晏家新买的小姑娘是给晏褚当童养媳的流言,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他们都看到当时晏老太太买人的场景似的。 对着傅蓁蓁那个本就可怜的小姑娘晏桃花发不了火,只能向弟弟诉说自己的抱怨和不解。 实际上流言能窜的那么快,其中没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晏褚是不信的,不过刘福春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恐怕现在就连老太太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嘴碎的,把傅蓁蓁原本是她当作童养媳买来的事说出去的吧。 听着三姐的抱怨,晏褚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想要考科举,光是能写一手好文章是不够的,你的字写的怎么样,在阅卷官员看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分项。 纸墨费钱,晏褚就用水代替墨练字,等到有把我了,才会磨好砚真的开始下笔写,因此这几年,即便是同样在书塾启蒙,可是晏褚的花销仅仅只是晏祹的三分之二。 他的这些举动晏老头和晏老太太也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以前他们并不怎么重视的孙子,也多了几分疼爱,不说比得上大堂兄,可是和二堂兄相比,祖父母还是偏疼他的。 因此晏褚基本能肯定,这一次即便是买童养媳,可是老太太的初衷是给谁买童养媳却不一定,流言传的那么广,还那般信誓旦旦,有谁的手笔,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三姐,现在我最重要的是应对县试,其他事,等以后再说吧。” 晏褚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和傅蓁蓁的关系,因此在县试结束前,他并不打算和傅蓁蓁有太多的接触。 “对,你要是成了童生,爷奶就不会让你娶蓁蓁了。” 晏桃花确是因为弟弟这话想到了能够摆脱童养媳弟妹的烦恼,爷不敢再打扰晏褚学习了,捂着嘴赶紧离开了,这些日子她得看着些,千万不能让蓁蓁和弟弟有太多的接触。 因为晏桃花的决心,在县试前,晏褚居然真的和傅蓁蓁没什么私下接触的机会。 县试当天,晏长学和晏长习两人架着家中的牛车送两个孩子去县城参考,整场考试,两人就在外面守着,饿了吃干粮,渴了喝点水,上茅厕都是两人轮流的。 因为书塾里的夫子说了,有时候考试会有意外,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县试不比以后的乡试会试,看管没那么严格,有考生病了,就会直接被抬出来,到时候就需要家里人把人带回去。 晏长学和晏长习怕自家儿子就是那个倒霉的,自然寸步不离守在考场外。 原本只是为了确保万一,可是没想到,考试才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刚刚进去还好好的晏祹,就脸色苍白,冒着虚汗被衙吏抬了出来。 晏长学急得团团转,今天这考试,可是决定着他儿子和二房那侄子,谁能继续往下念书,怎么好巧不巧,儿子就突然犯了重病了呢? “晏褚”也同样不明白,自己不是因为欺君被判流放了吗,怎么此刻的自己居然出现在了县试的考场之中。 77.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除了二房一家人,没人知道当天晚上,在晏长习夫妇俩的屋子里,一家人都说了些什么。 反正不知道是那天晚上谈话的功效,还是儿子能够念书给了夫妻俩信心和动力,现在非农忙的时候,不然家里人干活攒的钱,也不是全部都上交的了。 比如说李秋月和晏梅花她们姐妹三打络子,打了十个报八个,这么一来就多了两个络子的工钱,而晏长习去接零工,也偶尔借口肚子饿买了包子馒头之类的,每次都扣下一文两文的,次数一多,二房手上总算也有了那么一点钱,不至于有时候闺女想要买一根红头绳,一朵绢布的头花都得和晏老太太拿钱了。 搁以前,鼓动爹娘做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二房的这个举动,晏老头和晏江氏未必不知道,可是他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错过去了,比起大房能够自行处理的五百文,二房这么做,已经算是很委屈了。 当初他们不反抗,老两口也就没提这件事,现在二房会这么做,说明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过度的压制只会引起他们更大的反抗意识。 晏老头和晏老太精着呢,他们知道等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养老还是得孝顺老实的老二一家来,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把这孩子逼的不孝了,因此这并不算太过分的行为,两个老人问也没问,就当作不知道。 晏褚比原身更顺利的念上了书,要知道,在上一世,原身并没有在当天表现出自己岀众的念书天赋,为了能让弟弟念书,晏梅花几乎是和姑姑晏牡丹以及大伯一家撕破脸的状态。 要不是晏长学还顾忌着点名声,知道晏梅花要是不管不顾出去念叨他们一家是多么欺负他们二房的,原身也念不了书。 不过即便那一次原身和晏祹一样都在第二年成了族学的新生,晏家二房的日子却越发难过了,尤其是二姐晏梅花,得罪了大伯和小姑,连带着晏老头和晏老太太也有一种被孙女冒犯了权威的气愤,到后来说婆家的时候,晏梅花嫁的并不是很好。 她嫁的那个男人家里有些浮财,给的彩礼也高,可是那个男人是个面上老实憨厚,背地里打老婆的,晏梅花的日子难过,直到原身考上了秀才,那个男人才不敢过分打她,可是小打小闹,还是免不了的。 按理原身是最该帮这个亲大姐的人,可是他觉得有一个和离的姐姐名声不好听,功成名就后给了晏梅花不少银子,却哀求她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和姐夫好好过日子。 从那次以后,晏梅花无论日子过的再艰难,也没有上过晏家的门,那个弟弟,她就当他在说出那段话的时候死了。 这一世不一样了,晏老头等人从晏褚的身上看到了潜力,对于让他念书这件事也不再那么抗拒,而上一世为了弟弟能念书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这一次晏梅花也没说出口,在晏家老两口的眼里,她还是他们几个孙女中最喜欢的那一个。 ***** 一晃眼,四年时间过去了,晏褚六岁上的书塾,现在他也已经九岁了。 这些日子,家里白天进进出出许多陌生人,多数都是附近村镇的媒人,不是给晏春花和晏梅花说亲的,就是帮其他人家的闺女,探晏家大房的口风的。 晏褍今年也已经十七了,这些年,他参加院试屡试不第,一直止步童生的身份,但是他还年轻,二三十岁才考上秀才的大有人在,当初他能以九岁稚龄成为童生,就意味着他有读书的天赋,不少人都愿意赌他的未来。 再者而言,晏家有几十亩良田,晏褍作为长房长子,将来分家,这里大半的田产都该是他的,怎么样,日子过的都能比一般农家来的好,因此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愿意嫁到晏家来,不过那些姑娘,晏家人多数都是看不上的。 “娘,我觉得那黄秀才家的闺女不错,模样白净,脾性贤淑温婉,又是秀才的女儿,也不怕和褍儿说不上话。” 刘福春拿着一张红纸单子朝晏江氏说到,这是这些日子那么多相看的姑娘里面,她唯一满意的一个。 不过说多满意,那也没有,在刘福春看来,自家儿子怀才不遇,全是阅卷官员没眼光,不然凭她儿子的才华,早就考上举人了,状元也不在话下,就是公主他也配得。 只是现在晏褍还只是个童生,偏偏年级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农家姑娘她看不上,知府知县家的小姐看不上他,退而求其次,刘福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那些有意向和晏家结亲的姑娘里最出色的秀才家的小娘子了。 “黄秀才家的姑娘确实好,可是那家要的彩礼太高,足足三十两,都够在镇上买一间小院子了,他家的姑娘再好,还是金子打的不成。” 晏江氏摇了摇头,她疼大孙子,可是确实不认为娶个媳妇有必要花那么多银钱,女人嘛,能生孩子不久成了,只要不是太磕碜,性子古怪就成了。 “娘,我这可不单单只是看中了那个姑娘,我更看重的是黄秀才。” 刘福春早就猜到了老太太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凑到老太太耳边悄悄嘀咕了一段话,老太太的脸色欣喜纠结交缠,好半响,她才开口。 “孩子他三堂叔也是秀才,要真有窍门,他会不告诉咱们?” 晏老太太觉得儿媳妇这话太不靠谱,考试要真有啥捷径,那全晋朝不都是秀才了嘛,再说了,黄秀才要是真有那个教书的本事,也不会到现在几乎是卖女儿求财到地步了。 “娘,你想想,孩儿他三堂叔家可是嫡支,人家巴不得咱们旁支都不出息,好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是不是主枝出秀才举人的几率最高?那就说明这考试,确实有捷径啊。” 刘福春让老太太自己琢磨,晏家出的那么多秀才举人,有多少都是当时的嫡支。 晏江氏思索了一翻,似乎是这么回事,可是仔细想想,那也是因为只有当时的主支才有那个精力财力培养家中子嗣啊,一般农家,能有多少钱供多少个孩子? “咱们家和族长那边早就隔了好几房的远亲了,那样的消息,人家不见得会告诉我们,可黄秀才不一样,如果褍儿成了他女婿,他还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瞒着他半儿?三十两买一个媳妇加一个秀才的名号,这买卖不亏。” 刘福春的话很诱惑也很让人动心,家中能出一个秀才,可是他们日思夜想的事情。 可是孙儿的事老太太也不能完全做主,而且娶黄秀才家的闺女花费太大,这件事她还得和自家老头商量。 看着老太太动心了,刘福春这心思就放下了一半。 晏褚站在祖母房间的门外,本来他是来告诉爷奶三伯叔打算让他参加今年的县试的,没想到听到了大伯母和祖母的那段对话,这时候他才恍然的意识到,原来日子过的那么快,转眼就快到了傅蓁蓁来家里的日子。 ***** “老夫人,买个丫鬟回家吧,这丫头胃口小,吃不了多少粮食的,而且她今年已经八岁了,再过几年,还能给家中的少爷们生儿子呢。” 因为大儿子夫妻的几番说服,加上小女儿也觉得那桩婚事好,最终晏老头和晏老太太都同意了大孙子娶黄秀才家闺女的事。 今天老太太带着大儿媳妇去县里采买婚礼需要的东西,因为需要采买的东西有些多,为此还特地赶了家中的牛车来。 前些日子,北方似乎糟了灾,他们这片来了不少难民,好在人数不多,不成规模,加上县城外也已经有富人开始施粥布斋,并没有对当地百姓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也有那些家中遭了难,为了尽快在新地方安顿下来的,就开始买卖家中的幼子幼女,这段时间这样的场景比较常见,那些人不敢去县城,怕被官差抓牢里去,每每就守在这种进城的小道上,等着那些富裕的乡下人,或是出城的县里人士。 今天是来县城采买的,晏老太太和刘福春穿的都不错,那个身边带着一个瘦黄小女孩的妇人一眼就看中了她们,想也不想就拦在了牛车前面。 “我们家就是普通农户,没那么金贵,不买丫鬟。” 晏江氏冲那妇人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让开,自己还得去县城买东西呢。 “不要丫鬟,那就买个童养媳,我就要一袋粮食,家里的男人孩子都快饿死了,那袋粮食就是救命的,老夫人行行好,买了我们家闺女吧。” 那妇人拉着身旁的小姑娘给老太太跪下,不停得磕着头哀求。 这是她男人弟弟的闺女,她那个小叔子夫妇运道不好,逃难的途中就病死了,唯一的儿子说要去给妹妹找吃的,一去不回,他们也不能一直在原地等着他,只能顺着逃难的人群南下,直到到了这个还算富庶的小县城。 平心而论,这个妇人并不是那种真正心狠的人,不然她这个侄女模样不错,要是卖到勾栏院里,也能卖个一二十两银子,那足够买几十袋粮食了,可她终究也没贪心到这个地步。 她刚刚看了,这家人穿的不错,家里还有牛车,即便是乡下人家,家境也是殷实的,现在这年景,她不想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就将这小丫头卖给那些殷实的农家人,之后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一听童养媳这三个字,对方还只开口要一袋粮食,刘福春的眉头挑了挑,拉住了开口还要回绝的老太太。 “娘,要不咱们买下这小丫头吧。”她凑到老太太耳边轻声说道。 “你疯了,家里哪来的闲钱多养一张嘴?”晏江氏想也不想就摇头。 “娘,你听我说啊。” 刘福春拉住老太太:“为了给褍儿娶媳妇,家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裪儿和小宝今年也已经九岁了,再过个六七年,也到成亲的年纪了,到时候两个孩子一同说媳妇,家里哪来的钱?” 她这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活的,虽然不知道她关子里卖的什么药,可是老太太的注意力确实被她的话给吸引了没有错。 “一袋粮食买一个童养媳不算贵,小姑娘就算吃,又能吃多少粮食呢,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是咱们自己养大的,也不用担心有外心,到时候裪儿和小宝能考上秀才举人,那择亲条件另说,要是考不上,不论谁娶这小姑娘,知根知底的,至少日子能过的和顺。” 刘福春已经问过儿子了,不出意外,小儿子晏祹一定能过童子试,这几年晏褚在书塾里并没有过多展露他的读书天分,在刘福春看来,当初对方能熟背千字文,还不知道背地里下了多少苦功夫呢,论天赋,他绝对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眼前这个小姑娘,要说娶,那必须也是晏褚来娶,正好给家里节省一笔彩礼钱。 刘福春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把老太太的心给打动了。 在村里,童养媳不是什么稀罕事,花钱从小接到家里养的媳妇,生死都是家里的人,看她身量,能跟着梅花她们干活,正好梅花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买了这个小姑娘回去,正好抵上。 就如同大儿媳妇说的,一个女娃娃能吃多少粮食,到时候孙儿没出息,就娶这个小丫头还能省下一笔彩礼钱,要是都有出息,就当是养了个女儿,到时候把她嫁出去还能赚一份彩礼钱贴补这些年在她身上的花销。 晏江氏的立场很不坚定,短短几句话就被刘福春给说动,并且拿了一袋原本打算给小闺女带过去的金秋新打的谷子,因为是精细粮的缘故,那袋米还被倒出了一小半。 傅蓁蓁就被自家婶娘用大半袋新米的价格给卖了。 “以后在这位老夫人家,你要听话,少吃多做,别给人家添乱知道吗?”妇人欣喜地扛起那大半袋粮食,看着不远处一直守着的男人孩子,心里也很有底气。 只是看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声,在被卖了之后安静地上了晏家牛车的小姑娘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对着她又提点了几句。 小姑娘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饱饭了,都瘦脱了形,一双眼睛大的出奇,看的人心慌。 那个妇人眼神闪躲不敢看她,说完了那段话后,咬了咬牙,红着眼眶就朝那几个早就守在边上的男人跑去。 “你叫什么名儿?” 粮食也给了,人也坐上了牛车,这时候,晏江氏才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挺荒谬的事,可是刚刚卖孩子的妇人早就拿着粮食跑远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啊。 “蓁蓁,我叫傅蓁蓁。” 小姑娘的嗓子有些发干,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以后你就是我们晏家的人了,等回家了,要乖,知道吗?” 晏江氏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还有一个准备在路上垫肚子的麻饼递到她的手里。 “谢谢老夫人。” 傅蓁蓁接过水壶,有些猴急的喝了好几口,等口不那么干了,这才吃起了手里的麻饼,一小口一小口,有点小碎屑掉身上都捡起来吃下,吃完巴掌大的饼子,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从那张黄瘦的脸上,老太太居然看出了几分娇俏,论模样,似乎比黄秀才家的闺女还好上几分。 买了这么一个孙媳妇,似乎也不亏。 ***** “奶到底在想什么,你是读书人,怎么能给你找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小姑娘当童养媳,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晏桃花坐在弟弟房间的炕沿,对着拿着沾水的毛笔,不断的在纸上写字的弟弟说道。 此时傅蓁蓁也已经来家里三四天了,原本晏家人就当老太太一时善心,买了一个家乡遭难的小姑娘回来,那小丫头还挺乖巧懂事的,家里的活抢着干,现在和晏桃花她们姐妹住一间,也有了一些感情。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子里忽然流传出了那个晏家新买的小姑娘是给晏褚当童养媳的流言,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他们都看到当时晏老太太买人的场景似的。 对着傅蓁蓁那个本就可怜的小姑娘晏桃花发不了火,只能向弟弟诉说自己的抱怨和不解。 实际上流言能窜的那么快,其中没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晏褚是不信的,不过刘福春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恐怕现在就连老太太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嘴碎的,把傅蓁蓁原本是她当作童养媳买来的事说出去的吧。 听着三姐的抱怨,晏褚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想要考科举,光是能写一手好文章是不够的,你的字写的怎么样,在阅卷官员看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分项。 纸墨费钱,晏褚就用水代替墨练字,等到有把我了,才会磨好砚真的开始下笔写,因此这几年,即便是同样在书塾启蒙,可是晏褚的花销仅仅只是晏祹的三分之二。 他的这些举动晏老头和晏老太太也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以前他们并不怎么重视的孙子,也多了几分疼爱,不说比得上大堂兄,可是和二堂兄相比,祖父母还是偏疼他的。 因此晏褚基本能肯定,这一次即便是买童养媳,可是老太太的初衷是给谁买童养媳却不一定,流言传的那么广,还那般信誓旦旦,有谁的手笔,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三姐,现在我最重要的是应对县试,其他事,等以后再说吧。” 晏褚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和傅蓁蓁的关系,因此在县试结束前,他并不打算和傅蓁蓁有太多的接触。 “对,你要是成了童生,爷奶就不会让你娶蓁蓁了。” 晏桃花确是因为弟弟这话想到了能够摆脱童养媳弟妹的烦恼,爷不敢再打扰晏褚学习了,捂着嘴赶紧离开了,这些日子她得看着些,千万不能让蓁蓁和弟弟有太多的接触。 因为晏桃花的决心,在县试前,晏褚居然真的和傅蓁蓁没什么私下接触的机会。 县试当天,晏长学和晏长习两人架着家中的牛车送两个孩子去县城参考,整场考试,两人就在外面守着,饿了吃干粮,渴了喝点水,上茅厕都是两人轮流的。 因为书塾里的夫子说了,有时候考试会有意外,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县试不比以后的乡试会试,看管没那么严格,有考生病了,就会直接被抬出来,到时候就需要家里人把人带回去。 晏长学和晏长习怕自家儿子就是那个倒霉的,自然寸步不离守在考场外。 原本只是为了确保万一,可是没想到,考试才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刚刚进去还好好的晏祹,就脸色苍白,冒着虚汗被衙吏抬了出来。 晏长学急得团团转,今天这考试,可是决定着他儿子和二房那侄子,谁能继续往下念书,怎么好巧不巧,儿子就突然犯了重病了呢? “晏褚”也同样不明白,自己不是因为欺君被判流放了吗,怎么此刻的自己居然出现在了县试的考场之中。 78.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县试场数多由县官决定,晏褚所在的通江县按规矩,每年二月举办的县试都开四场,每天一场,成绩隔日揭晓,前一场未通过者不能参加下一场的考试,通常县试最终通过人数,在秀才名额的两倍左右。 第一场为正场,也是所有考试中录取较宽的,文字通顺即可录取,通过率极高。第一场考试考的是四书文,五言六韵试帖诗,晏褚拿到题目先浏览了一遍,才开始下笔书写。 以往县试第一场很难会有意外发生,可是今天不同,晏褚在答题的时候听到了右边考场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专心科考的学生都被那阵骚动吸引过去。 他扭过头,重重叠叠的人影,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个倒霉人,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专心于自己的文章。 坐在上首位置的县令基本能扫视全场,作为一个监考多年县试的官员,他比起考生更习惯考场之上随时都会出现的意外,看到几个立考官带着衙吏过去后,就不再关注那一块的动静。反而开始观察在场考生的反应。 县试当中,很难看到上了年纪的考生,多数都是十几二十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未定,难免被考场之上的骚动影响,在突发疾病的考生被抬出去之前,考场之上,专心于自己的卷子的考生寥寥无几。 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在打量那几个沉心静气专心答题的考生上逗留了片刻,其中晏褚年纪最小,模样也白净俊俏,在他身上,县令停留的时间最长。 考试结束,考生分批被放出,晏褚走出科考棚时,见到的只有站在外头拿着温热的水壶和好克化的糕点翘首以盼的老爹,却没有瞧见大伯晏长学。 “快喝点热水,爹刚刚放在怀里烘着,还热乎呢。” 县试在二月举办,天寒地冻的,即便科考棚里有炭火暖炉,那么大的地方,也不顶事,晏长习听了考上秀才的晏长德的话,特地在考试快结束的时候去小妹家里装了壶滚烫的开水,就放在棉衣里头保温,估计现在掀开他最内侧的衣服,还能看到一大块烧红的皮肤。 “大伯和二堂兄呢?” 晏褚喝了口温热的热水,双手放在皮质水壶外,原本冻的有些麻木的手指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回暖,舒了口气朝他爹问道。 他依稀记得晏褍分到的位置,应该在靠近龙门的位置,估计出来的比他早,难道大伯和晏褍先回去了? “哎,你二堂兄刚进考场没多久就发病被送出来了,现在你老姑家里,让大夫瞧着呢。” 晏长习叹了口气,好在没什么大事,大夫说了,可能就是吃了点生冷的东西,闹肚子了,等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喝上一碗药睡一觉发汗,就好了。 原本发生这样的意外,晏长习应该会替自家大哥担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晏长习心里居然有一种隐隐的窃喜。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大哥的儿子中间一定会有一个不能上学,如果爹娘没给他这个希望,或许晏长习就和以前一样忍下来了,可现在不一样,他的儿子念书了,或许将来会成为秀才,成为举人老爷。 他在地里刨食一辈子没关系,可晏长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凭什么大哥家的褍哥儿就能舒舒服服的穿新衣裳,吃香的喝辣的,他的小宝就不成。 这次县试晏祹因为突发疾病被抬了出来,就意味着这一次的科考对方无法继续了,到时候只要小宝通过县试府试,让谁接着往下读,就一目了然了。 晏长习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对不对,可是大哥家已经有一个褍哥儿了,这次上学的机会留给他们二房,一家一个,这才是最公平的。 对着儿子,晏长习没说他的这番想法,看着儿子喝了小半壶水,又吃了两块糕点,他赶紧拿了一件厚大衣给儿子披上。 进考场,是不能穿有夹层的衣裳的,大冬天的,即便身上套了十几件单衣那也不抗冻啊,好在县试的时间短,要是再长些,人都给冻坏了。 听了老爹的话,晏褚才知道原来当时考场上出现骚动,那个被抗出去的考生就是他隔房的堂哥,只是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吗? 晏褚深思了片刻,跟着老爹一块朝晏小姑夫家走去,在科考的这些天里,他们都会住在晏小姑的夫家。 晏牡丹的夫家姓江,和晏江氏有些远亲,晏牡丹的公公是晏江氏不出三服的远亲,当初给这个闺女相看亲事,老太太是废了一番心思的,江家老两口性子好,加上两家沾亲带故的,也不担心对方会欺负她闺女,加上晏牡丹的男人江大同本身也是个脑子灵活又争气的,对于这桩婚事,双方都很满意。 现在江大同果然如老太太预期的发达了,晏牡丹不愁吃喝,还有小丫鬟伺候,就是家里的两个妾侍闹心了些,不过这世间哪有事事顺遂的好事呢。 或许因为晏祹的事,晏长习和晏褚回来的时候,外间的院子没有一个人走动,晏长习也没直接带儿子回房,而是直接带着他去了趟晏褍的房间。 此时的晏褍早就已经喝了药睡下了,晏长学和晏牡丹等人也正从他的房间出来。 “小宝,怎么样,这次考的还不错吧,只可惜你二堂哥,原本夫子都说这次童子试,他该十拿九稳的。” 晏长学面露惋惜,似乎是开玩笑的:“只是这一次你二堂兄没有参考,倒是也无法分出你们俩个孩子的高下了。” 自己儿子考试开始没多久就被抬出来了,肯定是没有成绩的了,如果晏褚没有通过童子试,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要是晏褚通过了童子试,九岁的童生,和他的长子就是同一个水平的了,恐怕不说爹娘,就是妹妹也会心动,将原本放在长子身上的赌注分出一部分放到二弟家的孩子身上,这一点,晏长学怎么会允许呢。 “考的怎么样,那得问县太爷,问小宝那哪儿算数。”晏长习听懂了大哥的话也当作没听懂。 “二宝咋样了?”他朝晏褍的房里看了眼,朝一旁的小妹问道。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喝了药睡下就好了。” 晏牡丹本心是偏向大哥的,不过现在二哥那边因为晏褚隐隐也有要起来的意思,所以现在明面上没有太大的偏向,具体要等这次县试结束,成绩出来了她再做打算。 如晏长学所想的那般,如果这一次晏褚能通过县试,她对待二哥那边的态度,绝对会有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晏褍已经考了好多年的秀才了,屡试不第,晏牡丹对于那个原本寄予厚望的大侄子一次次的失望,现在对于对方能够出息给她撑腰,晏牡丹已经不太报希望了,毕竟考一个秀才都那么困难,等对方考上举人,她都能喝孙媳妇的茶了,现在她的重点就放在晏祹和晏褚身上,就期待这两个小的,能有一个争点气。 晏褚还得准备接下去的几门考试,所以一群人在晏祹的房门外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晚膳都是分开吃的,江家老两口年纪大了,爱吃的东西都是软烂甜口的,和小辈们的口味不合,江大同忙着自己的生意,有时候干脆就住在铺子里不回来,晚膳自然也不会回来吃。 顾及到两个侄子这次都是来考县试的,为了不打扰他们温书,在他们来之前晏牡丹就吩咐了厨房的下人,每餐饭菜到点就给两个侄儿端过去,这么一来也剩下了一家子在一块吃饭各种麻烦的俗礼。 晏牡丹这次还是很客气的,让厨房的大娘给侄子做了两荤两素一汤五个菜,晏长习就跟儿子一起吃,厨房的大娘把菜送来的时候,上面还多了一盆烧鸭和一盆油焖鸡,这显然不是在晏牡丹给侄儿准备的份例里面的。 江家现在有钱了,可是江大同怕媳妇贴娘家,在银钱上扣的还是蛮紧的,家里的支出花销全都要在江大同那边过一次帐。 娘家的侄儿来家里准备县试,来点小荤小素不要紧,可一下子又是整鸡又是整鸭的,在晏褚的县试成绩没出来前,她可不会那么大方,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 “这是亲家大舅爷让我给送来的。” 送饭的大娘口中过的亲家大舅爷,就是晏长学了。 “原本是给二表少爷准备的,现在他也吃不了这个,大舅爷就让我给三表少爷送来了。”厨房的婆子送完菜就离开了,等过半个时辰,她会过来收走这些菜碟。 “你大伯还是挺记挂你的。” 晏长习看着拿两盆鸡鸭,心里有些感动,想着自己刚刚对于二侄子生病不能考试心里居然还松了口气,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吃鸡腿,多吃点,明天才有精力考试。”他给儿子盛了满满一碗饭,又给夹了一个大鸡腿,让他趁饭菜热的时候多吃点。 现在家里供两个三个孩子读书,花销紧了很多,晏褍和晏祹还好,多数时间住镇上,因为大哥那份工作不缺油水,而他们跟长辈住,几乎两三个月里都见不到一次荤腥,那天家里能炖个蛋,就够他们乐呵的了,这次恍然间见到几盆满满当当的肉菜,晏长习自然紧着儿子来,还想着现在天气冷,要不要把没吃完的拿回家去给三个闺女。 “我肚子里两三个月没油水了,一下子吃太多这种荤油的东西,容易闹肚子。” 晏褚把老爹夹给他的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然后一碗干饭就着亲脆爽口的小菜吃了起来。 晏长学还没那个胆子敢直接下泻药什么的来害他,给这些大鸡大鸭的,估计就是觉得他们父子没吃过什么好的,一下子可能会吃狠,小孩子脾胃差,极有可能吃坏肚子,这么一来他就和晏祹一样了。 这点心思,比起刘福春还有些不够看了,不过现在的他要是真是个孩子,估计还会中招。 晏长习听了儿子的话愣了愣,看着此刻躺在他碗里还冒着油光的鸡腿,一下子不是滋味了。 他大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 “怎么样,发案了没?” 接下去几天的考试,晏褚顺风顺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挺到了最后,今天就是县试最终结果出来的日子,晏牡丹这个姑姑,比晏长习这个亲爹看上去还着急。 “小宝毕竟还年轻,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小妹二弟,你们也不要给小宝那么大压力,这一次就算没过,下一次也能和裪儿一起考啊。” 晏长学笑眯眯的,虽然晏祹因为出了意外没能继续考试,可是他们父子也没选择回去,而是留在了县城等着县试放榜。晏祹这些日子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里没出来,估计除了身体不好的原因外,也有考试失利不想见人的心情作祟。 现在这两父子,估计是最不希望晏褚通过县试的了。 “来了,来了。” 放榜的地方里里外外挤了好几圈的人,晏牡丹带着兄长们坐在附近的凉茶摊子,让自家小厮去哪儿看着了,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衙吏拿着一个圆形的案团出来了,张贴在告示栏上,鸣炮齐奏,这是发案了。 人群顿时就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往里头挤。 要不是晏牡丹拦着,晏长习都得忍不住冲进去了。 “中了中了!” “诶,又没我的名儿。” 有喜声有悲声,好半响,才见到被挤没了一只鞋的江家小厮从人群里出来。 “第一名,三表少爷是第一名,县案首。” 小厮面带喜气,那可是案首啊,夫人该赏他多少喜钱啊。 “什么!” 晏牡丹和晏长学都坐不了,蹭地站起来,晏长习更是瞪大了眼睛,直接冲到了人群里,想要自己亲眼看一看。 “你确定三表少爷是案首?”晏长学不相信,当初他的长子过县试时名次已经时二十开外了,晏褚平日里在族学不显山不露水,怎么能取得案首这样的成绩。 “千真万确,小人看了好几遍了。” 那小厮笃定地说道,这时候晏长习也已经看完榜单出来了,他咧着嘴,笑的像个傻子,冲过来抱着自家儿子就想往天上抛。 “二哥你轻点,别把我们的小宝给摔伤了。” 晏牡丹变脸那叫一个快,此时此刻,晏褚就是她最疼爱的侄子,没有之一。 旁人恐怕不明白,即便是案首,区区一个县试,还没过府试,值得她那么开心吗,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县试案首的含金量了。 县试案首也就是头名,无需参加府试,直通院试,如无意外,也是铁板钉钉的秀才。 毕竟县试案首代表的就是一个县里同批学子的最高水平,还是县令亲鉴的,如果这样的人在院试中反而排不上名次,那不是意味着县令的有眼无珠,也意味着当地教化水平的落后。 所以县试府试案首能取得秀才功名,几乎已经是科考的潜规则了,毕竟绝对的公平,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存在的。 晏牡丹的欣喜就是来源于此,九岁的准秀才公,他们老晏家祖坟冒烟了,就是她男人,为了这个出息的娘家侄子,也得高看她一眼,看那些小妖精以后还敢不敢和她别苗头。 晏褚可是老黄瓜刷嫩漆刷了好几遍的人,对于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并不意外,还有些胜之不武,不过看着大伯此时铁青着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脸,心中突然也有了几分爽快。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江府,当晏家人喜气洋洋的回去的时候,这么多天就没有露过面的江大同早就在府里等着了,江老太爷江老太太也在堂屋坐着,看着晏褚的表情无比亲热。 “我早就说过亲家的这几个孩子是有大出息的,当初大郎九岁就成了童生,三郎更厉害,那可是案首,准秀才公啊。” 江大同是个生意人,好听话一串串往外蹦。 “你这个姑父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能赚一些钱,这是姑父的一点心意,之后你读书科考的费用姑父包了,你就安安心心的读书吧。” 他的眼光还是挺毒辣的,当初妻子娘家的那个大侄子一考上童生尾巴就翘天上去了,被捧了几句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了,那种人能走多远? 眼前这个小侄子就不一样了,成了案首还是如此淡定,小小年纪就能沉得下心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江大同愿意在这个侄子身上下一份赌注,不求对方能考上进士,只要能考上一个举人,在通江县这个地界,足够给江家庇护了。 看着夫婿夸赞自家侄儿,晏牡丹与有荣焉。 县案首能免去府试,不过县试、府试、院试三试案首被称为小三元,多数县试案首,依旧会参加府试的考试。 晏褚觉得自己现在年纪太小,风头太盛并不是一件好事,再者晏祹的存在,始终让他有些奇怪,对方的性子…… ***** “恭喜三堂弟。” 坐在回村的牛车上,多日未从房中出来的晏祹看着晏褚的眼睛对着他恭贺道。 “记得当初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去河边挖芦苇根,上山采红果儿,一眨眼,你就是准秀才公了。”晏祹的眼睛就没有从晏褚身上挪开过。 晏长习在前面赶牛车,晏长学还沉浸在二房的侄子考上案首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没人注意到两个孩子的对话。 “二堂哥小时候一直跟着大伯住镇上,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挖过芦苇根?”晏褚仔细思索了一番,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些疑惑地朝他问道。 “或许是我记错了,三弟从小就稀罕吃鱼眼睛,想来长辈说的吃鱼眼睛明目醒脑是真的,这次回去,我也得多吃一些。” 晏祹并没有因此而放轻自己的怀疑,再一次开口。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鱼眼睛,只是所有人都说那东西好,如果二堂哥不介意那味道,可以试试。”晏褚笑了笑,说的十分亲近。 “晏褚”松了口气,眼前这个是小时候的自己没有错,家中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爱吃鱼眼睛,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并不喜欢那个味道,只是听人说吃鱼眼睛好,这才逼着自己吃的。 眼前的这个,果真是年幼的自己,那么此刻他附身的堂兄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 没错,此时呆在晏祹体内的早就不是他本人了,“晏褚”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正在充军流放途中的自己会回来二十多年前,还附身在了隔房堂兄的身上。 此时他看着当初年幼的自己,多想告诉自己未来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对他来说,那也是自己,是还没犯错的自己。 这个时候,蓁蓁应该已经来到晏家了吧,并且是以他的童养媳的身份。 “晏褚”有些纠结,重来一次,他该怎样纠正这个错误。 在他低头的瞬间,晏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78.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县试场数多由县官决定,晏褚所在的通江县按规矩,每年二月举办的县试都开四场,每天一场,成绩隔日揭晓,前一场未通过者不能参加下一场的考试,通常县试最终通过人数,在秀才名额的两倍左右。 第一场为正场,也是所有考试中录取较宽的,文字通顺即可录取,通过率极高。第一场考试考的是四书文,五言六韵试帖诗,晏褚拿到题目先浏览了一遍,才开始下笔书写。 以往县试第一场很难会有意外发生,可是今天不同,晏褚在答题的时候听到了右边考场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专心科考的学生都被那阵骚动吸引过去。 他扭过头,重重叠叠的人影,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个倒霉人,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专心于自己的文章。 坐在上首位置的县令基本能扫视全场,作为一个监考多年县试的官员,他比起考生更习惯考场之上随时都会出现的意外,看到几个立考官带着衙吏过去后,就不再关注那一块的动静。反而开始观察在场考生的反应。 县试当中,很难看到上了年纪的考生,多数都是十几二十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未定,难免被考场之上的骚动影响,在突发疾病的考生被抬出去之前,考场之上,专心于自己的卷子的考生寥寥无几。 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在打量那几个沉心静气专心答题的考生上逗留了片刻,其中晏褚年纪最小,模样也白净俊俏,在他身上,县令停留的时间最长。 考试结束,考生分批被放出,晏褚走出科考棚时,见到的只有站在外头拿着温热的水壶和好克化的糕点翘首以盼的老爹,却没有瞧见大伯晏长学。 “快喝点热水,爹刚刚放在怀里烘着,还热乎呢。” 县试在二月举办,天寒地冻的,即便科考棚里有炭火暖炉,那么大的地方,也不顶事,晏长习听了考上秀才的晏长德的话,特地在考试快结束的时候去小妹家里装了壶滚烫的开水,就放在棉衣里头保温,估计现在掀开他最内侧的衣服,还能看到一大块烧红的皮肤。 “大伯和二堂兄呢?” 晏褚喝了口温热的热水,双手放在皮质水壶外,原本冻的有些麻木的手指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回暖,舒了口气朝他爹问道。 他依稀记得晏褍分到的位置,应该在靠近龙门的位置,估计出来的比他早,难道大伯和晏褍先回去了? “哎,你二堂兄刚进考场没多久就发病被送出来了,现在你老姑家里,让大夫瞧着呢。” 晏长习叹了口气,好在没什么大事,大夫说了,可能就是吃了点生冷的东西,闹肚子了,等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喝上一碗药睡一觉发汗,就好了。 原本发生这样的意外,晏长习应该会替自家大哥担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晏长习心里居然有一种隐隐的窃喜。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大哥的儿子中间一定会有一个不能上学,如果爹娘没给他这个希望,或许晏长习就和以前一样忍下来了,可现在不一样,他的儿子念书了,或许将来会成为秀才,成为举人老爷。 他在地里刨食一辈子没关系,可晏长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凭什么大哥家的褍哥儿就能舒舒服服的穿新衣裳,吃香的喝辣的,他的小宝就不成。 这次县试晏祹因为突发疾病被抬了出来,就意味着这一次的科考对方无法继续了,到时候只要小宝通过县试府试,让谁接着往下读,就一目了然了。 晏长习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对不对,可是大哥家已经有一个褍哥儿了,这次上学的机会留给他们二房,一家一个,这才是最公平的。 对着儿子,晏长习没说他的这番想法,看着儿子喝了小半壶水,又吃了两块糕点,他赶紧拿了一件厚大衣给儿子披上。 进考场,是不能穿有夹层的衣裳的,大冬天的,即便身上套了十几件单衣那也不抗冻啊,好在县试的时间短,要是再长些,人都给冻坏了。 听了老爹的话,晏褚才知道原来当时考场上出现骚动,那个被抗出去的考生就是他隔房的堂哥,只是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吗? 晏褚深思了片刻,跟着老爹一块朝晏小姑夫家走去,在科考的这些天里,他们都会住在晏小姑的夫家。 晏牡丹的夫家姓江,和晏江氏有些远亲,晏牡丹的公公是晏江氏不出三服的远亲,当初给这个闺女相看亲事,老太太是废了一番心思的,江家老两口性子好,加上两家沾亲带故的,也不担心对方会欺负她闺女,加上晏牡丹的男人江大同本身也是个脑子灵活又争气的,对于这桩婚事,双方都很满意。 现在江大同果然如老太太预期的发达了,晏牡丹不愁吃喝,还有小丫鬟伺候,就是家里的两个妾侍闹心了些,不过这世间哪有事事顺遂的好事呢。 或许因为晏祹的事,晏长习和晏褚回来的时候,外间的院子没有一个人走动,晏长习也没直接带儿子回房,而是直接带着他去了趟晏褍的房间。 此时的晏褍早就已经喝了药睡下了,晏长学和晏牡丹等人也正从他的房间出来。 “小宝,怎么样,这次考的还不错吧,只可惜你二堂哥,原本夫子都说这次童子试,他该十拿九稳的。” 晏长学面露惋惜,似乎是开玩笑的:“只是这一次你二堂兄没有参考,倒是也无法分出你们俩个孩子的高下了。” 自己儿子考试开始没多久就被抬出来了,肯定是没有成绩的了,如果晏褚没有通过童子试,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要是晏褚通过了童子试,九岁的童生,和他的长子就是同一个水平的了,恐怕不说爹娘,就是妹妹也会心动,将原本放在长子身上的赌注分出一部分放到二弟家的孩子身上,这一点,晏长学怎么会允许呢。 “考的怎么样,那得问县太爷,问小宝那哪儿算数。”晏长习听懂了大哥的话也当作没听懂。 “二宝咋样了?”他朝晏褍的房里看了眼,朝一旁的小妹问道。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喝了药睡下就好了。” 晏牡丹本心是偏向大哥的,不过现在二哥那边因为晏褚隐隐也有要起来的意思,所以现在明面上没有太大的偏向,具体要等这次县试结束,成绩出来了她再做打算。 如晏长学所想的那般,如果这一次晏褚能通过县试,她对待二哥那边的态度,绝对会有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晏褍已经考了好多年的秀才了,屡试不第,晏牡丹对于那个原本寄予厚望的大侄子一次次的失望,现在对于对方能够出息给她撑腰,晏牡丹已经不太报希望了,毕竟考一个秀才都那么困难,等对方考上举人,她都能喝孙媳妇的茶了,现在她的重点就放在晏祹和晏褚身上,就期待这两个小的,能有一个争点气。 晏褚还得准备接下去的几门考试,所以一群人在晏祹的房门外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晚膳都是分开吃的,江家老两口年纪大了,爱吃的东西都是软烂甜口的,和小辈们的口味不合,江大同忙着自己的生意,有时候干脆就住在铺子里不回来,晚膳自然也不会回来吃。 顾及到两个侄子这次都是来考县试的,为了不打扰他们温书,在他们来之前晏牡丹就吩咐了厨房的下人,每餐饭菜到点就给两个侄儿端过去,这么一来也剩下了一家子在一块吃饭各种麻烦的俗礼。 晏牡丹这次还是很客气的,让厨房的大娘给侄子做了两荤两素一汤五个菜,晏长习就跟儿子一起吃,厨房的大娘把菜送来的时候,上面还多了一盆烧鸭和一盆油焖鸡,这显然不是在晏牡丹给侄儿准备的份例里面的。 江家现在有钱了,可是江大同怕媳妇贴娘家,在银钱上扣的还是蛮紧的,家里的支出花销全都要在江大同那边过一次帐。 娘家的侄儿来家里准备县试,来点小荤小素不要紧,可一下子又是整鸡又是整鸭的,在晏褚的县试成绩没出来前,她可不会那么大方,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 “这是亲家大舅爷让我给送来的。” 送饭的大娘口中过的亲家大舅爷,就是晏长学了。 “原本是给二表少爷准备的,现在他也吃不了这个,大舅爷就让我给三表少爷送来了。”厨房的婆子送完菜就离开了,等过半个时辰,她会过来收走这些菜碟。 “你大伯还是挺记挂你的。” 晏长习看着拿两盆鸡鸭,心里有些感动,想着自己刚刚对于二侄子生病不能考试心里居然还松了口气,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吃鸡腿,多吃点,明天才有精力考试。”他给儿子盛了满满一碗饭,又给夹了一个大鸡腿,让他趁饭菜热的时候多吃点。 现在家里供两个三个孩子读书,花销紧了很多,晏褍和晏祹还好,多数时间住镇上,因为大哥那份工作不缺油水,而他们跟长辈住,几乎两三个月里都见不到一次荤腥,那天家里能炖个蛋,就够他们乐呵的了,这次恍然间见到几盆满满当当的肉菜,晏长习自然紧着儿子来,还想着现在天气冷,要不要把没吃完的拿回家去给三个闺女。 “我肚子里两三个月没油水了,一下子吃太多这种荤油的东西,容易闹肚子。” 晏褚把老爹夹给他的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然后一碗干饭就着亲脆爽口的小菜吃了起来。 晏长学还没那个胆子敢直接下泻药什么的来害他,给这些大鸡大鸭的,估计就是觉得他们父子没吃过什么好的,一下子可能会吃狠,小孩子脾胃差,极有可能吃坏肚子,这么一来他就和晏祹一样了。 这点心思,比起刘福春还有些不够看了,不过现在的他要是真是个孩子,估计还会中招。 晏长习听了儿子的话愣了愣,看着此刻躺在他碗里还冒着油光的鸡腿,一下子不是滋味了。 他大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 “怎么样,发案了没?” 接下去几天的考试,晏褚顺风顺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挺到了最后,今天就是县试最终结果出来的日子,晏牡丹这个姑姑,比晏长习这个亲爹看上去还着急。 “小宝毕竟还年轻,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小妹二弟,你们也不要给小宝那么大压力,这一次就算没过,下一次也能和裪儿一起考啊。” 晏长学笑眯眯的,虽然晏祹因为出了意外没能继续考试,可是他们父子也没选择回去,而是留在了县城等着县试放榜。晏祹这些日子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里没出来,估计除了身体不好的原因外,也有考试失利不想见人的心情作祟。 现在这两父子,估计是最不希望晏褚通过县试的了。 “来了,来了。” 放榜的地方里里外外挤了好几圈的人,晏牡丹带着兄长们坐在附近的凉茶摊子,让自家小厮去哪儿看着了,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衙吏拿着一个圆形的案团出来了,张贴在告示栏上,鸣炮齐奏,这是发案了。 人群顿时就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往里头挤。 要不是晏牡丹拦着,晏长习都得忍不住冲进去了。 “中了中了!” “诶,又没我的名儿。” 有喜声有悲声,好半响,才见到被挤没了一只鞋的江家小厮从人群里出来。 “第一名,三表少爷是第一名,县案首。” 小厮面带喜气,那可是案首啊,夫人该赏他多少喜钱啊。 “什么!” 晏牡丹和晏长学都坐不了,蹭地站起来,晏长习更是瞪大了眼睛,直接冲到了人群里,想要自己亲眼看一看。 “你确定三表少爷是案首?”晏长学不相信,当初他的长子过县试时名次已经时二十开外了,晏褚平日里在族学不显山不露水,怎么能取得案首这样的成绩。 “千真万确,小人看了好几遍了。” 那小厮笃定地说道,这时候晏长习也已经看完榜单出来了,他咧着嘴,笑的像个傻子,冲过来抱着自家儿子就想往天上抛。 “二哥你轻点,别把我们的小宝给摔伤了。” 晏牡丹变脸那叫一个快,此时此刻,晏褚就是她最疼爱的侄子,没有之一。 旁人恐怕不明白,即便是案首,区区一个县试,还没过府试,值得她那么开心吗,这里就不得不说说县试案首的含金量了。 县试案首也就是头名,无需参加府试,直通院试,如无意外,也是铁板钉钉的秀才。 毕竟县试案首代表的就是一个县里同批学子的最高水平,还是县令亲鉴的,如果这样的人在院试中反而排不上名次,那不是意味着县令的有眼无珠,也意味着当地教化水平的落后。 所以县试府试案首能取得秀才功名,几乎已经是科考的潜规则了,毕竟绝对的公平,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存在的。 晏牡丹的欣喜就是来源于此,九岁的准秀才公,他们老晏家祖坟冒烟了,就是她男人,为了这个出息的娘家侄子,也得高看她一眼,看那些小妖精以后还敢不敢和她别苗头。 晏褚可是老黄瓜刷嫩漆刷了好几遍的人,对于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并不意外,还有些胜之不武,不过看着大伯此时铁青着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脸,心中突然也有了几分爽快。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江府,当晏家人喜气洋洋的回去的时候,这么多天就没有露过面的江大同早就在府里等着了,江老太爷江老太太也在堂屋坐着,看着晏褚的表情无比亲热。 “我早就说过亲家的这几个孩子是有大出息的,当初大郎九岁就成了童生,三郎更厉害,那可是案首,准秀才公啊。” 江大同是个生意人,好听话一串串往外蹦。 “你这个姑父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能赚一些钱,这是姑父的一点心意,之后你读书科考的费用姑父包了,你就安安心心的读书吧。” 他的眼光还是挺毒辣的,当初妻子娘家的那个大侄子一考上童生尾巴就翘天上去了,被捧了几句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了,那种人能走多远? 眼前这个小侄子就不一样了,成了案首还是如此淡定,小小年纪就能沉得下心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江大同愿意在这个侄子身上下一份赌注,不求对方能考上进士,只要能考上一个举人,在通江县这个地界,足够给江家庇护了。 看着夫婿夸赞自家侄儿,晏牡丹与有荣焉。 县案首能免去府试,不过县试、府试、院试三试案首被称为小三元,多数县试案首,依旧会参加府试的考试。 晏褚觉得自己现在年纪太小,风头太盛并不是一件好事,再者晏祹的存在,始终让他有些奇怪,对方的性子…… ***** “恭喜三堂弟。” 坐在回村的牛车上,多日未从房中出来的晏祹看着晏褚的眼睛对着他恭贺道。 “记得当初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去河边挖芦苇根,上山采红果儿,一眨眼,你就是准秀才公了。”晏祹的眼睛就没有从晏褚身上挪开过。 晏长习在前面赶牛车,晏长学还沉浸在二房的侄子考上案首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没人注意到两个孩子的对话。 “二堂哥小时候一直跟着大伯住镇上,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挖过芦苇根?”晏褚仔细思索了一番,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些疑惑地朝他问道。 “或许是我记错了,三弟从小就稀罕吃鱼眼睛,想来长辈说的吃鱼眼睛明目醒脑是真的,这次回去,我也得多吃一些。” 晏祹并没有因此而放轻自己的怀疑,再一次开口。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鱼眼睛,只是所有人都说那东西好,如果二堂哥不介意那味道,可以试试。”晏褚笑了笑,说的十分亲近。 “晏褚”松了口气,眼前这个是小时候的自己没有错,家中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爱吃鱼眼睛,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并不喜欢那个味道,只是听人说吃鱼眼睛好,这才逼着自己吃的。 眼前的这个,果真是年幼的自己,那么此刻他附身的堂兄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 没错,此时呆在晏祹体内的早就不是他本人了,“晏褚”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正在充军流放途中的自己会回来二十多年前,还附身在了隔房堂兄的身上。 此时他看着当初年幼的自己,多想告诉自己未来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对他来说,那也是自己,是还没犯错的自己。 这个时候,蓁蓁应该已经来到晏家了吧,并且是以他的童养媳的身份。 “晏褚”有些纠结,重来一次,他该怎样纠正这个错误。 在他低头的瞬间,晏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79.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祖宗保佑。” 晏家人回到村子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永宁村的村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尤其是晏褚的家人,张望着村外的小道,翘首以盼。 牛车刚到村子,晏褚还没下牛车呢,就被几个姐姐给抱了满怀,其他族人也都高兴的迎了上来。 在宗族意识浓重的当今,族中有越多出息的子嗣,对于族人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晏褚”,现在该叫他晏祹了,看着好些年没有相见的姐姐,面露几分激动和怀念。 现在的自己和姐姐们还正是关系融洽的时候,也没有如上一世那般因为怕家人说漏嘴的缘故,拒绝他们去京城探望自己,二姐现在也没有被许给那个爱吃酒打人的莽汉,一切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二姐,三姐,四姐。” 晏祹上前和三个姐姐问道。 这个隔房的堂弟虽说不如打堂哥爱拿鼻孔看人,可是对待他们这些二房姐弟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以前可从来没有主动和她们打招呼过。 晏梅花几个感到奇怪,可是想到弟弟现在可是县试案首,给她们挣了大脸面,大房看他们一房要起来了,为此故意和他们交好,这也是正常。 这么想着,晏梅花几姐妹就更为弟弟感到骄傲了。 “晏褚这孩子可真是给我们晏家争气了,年纪最小的县案首啊,三婆,你可别糊涂,现在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咱们晏褚的。” 晏老头在他那辈堂亲里行三,所以村里人有时候也叫他三公,叫晏江氏三婆。 现在说话的是族长家的儿媳妇,她的辈分虽然比晏江氏小,但是她男人是未来的族长,说这样的话,也不算过分。 站在晏家人后面的傅蓁蓁似乎意识到了那个大娘说的是自己,这些日子村里的流言她也听到了,她攥着衣角,低头抿唇不敢啃声,心里也觉得,那可是县试案首,未来的秀才公啊,自己这样的小丫头怎么配得上人家呢。 婆婆把自己买来是来当童养媳的,可绝对不会是那样厉害的哥儿的童养媳。 傅蓁蓁悄悄抬起头,看了眼那个被所有人围在中心的少年,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 不过,他可真俊呢。 “婶娘这话说的不对,娶妻娶贤,看的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和出身无关,只要是妇女四德优秀的女子,不论出生,皆是般配。” 晏祹皱了皱眉站了出来,上一世自己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因为辜负了傅蓁蓁的缘故,才惹来傅于归的报复,既然这一次他得以重生,当然不会让当初的自己再次犯错。 其实傅蓁蓁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她温柔识礼,比起骄纵的公主让人省心的多,当初她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可后来傅于归的出现,也表明了傅蓁蓁的娘家还是有得力之人的。 因此让“自己”娶了傅蓁蓁,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要“自己”娶了傅蓁蓁,之后那些事就不会发生,凭借他的才华,加上现在熟知将来历史进程的自己的辅助,以前的自己也好,现在的自己也好,他们会一起,替晏家创造一个辉煌的未来。 晏祹觉得自己想清楚了自己重生回来的意义,当初亏欠傅蓁蓁的,他会盯着现在的自己,让他还回去,而且身为晏祹,没有傅蓁蓁牵绊的自己,则是能如同上一世一般迎娶公主。 当然,晏祹也没想好,那个自己苦苦哀求都不愿意为了女儿原谅他,并且在和他和离的第二年就火速指婚新科探花的公主,到底该不该娶,或许他在得到这次重来的机会后,能够换一个更合适自己的皇族女子。 “祹哥儿小小年纪,倒也能说会道。” 凡事女人,就不会有真的喜欢女戒妇德之类条条框框限制女性的规矩,晏祹一个九岁孩子就把这话说的那么溜,在这群乡下妇人眼里那就不是个好男人。 族长的儿媳妇,在村里那也是受很多人巴结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脸,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碍于晏祹还是个孩子,他那三堂弟眼见着是个有大出息的,她也没法对这样一个孩子说什么。 “真是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三婆,我看你这个孙子就挺喜欢你领回家的姑娘,到时候你可别拉错红线了。” 童养媳可怜,但是同时也是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在这个时代,童养媳和卖身的奴仆一样,是没有人格的存在,被打死了也就是一床席子随便一裹扔后山的下场,这样的人和晏褚这个马上就要成为秀才的孩子是不般配的。 “万芳你还真是说笑了,咱们晏家可不兴养童养媳,蓁蓁这孩子就是我觉着可怜领回家当孙女养的,压根就没有童养媳这回事,不是小宝的童养媳,也不是二宝的童养媳,不过孩子将来要是喜欢看上了,那另算。” 晏江氏趁着大伙都在,赶紧把话说清楚喽,自从小孙孙考上案首的消息传来,她家老头就没少拿她做的这个蠢事说她,晏江氏自己心里头也后悔了,现在村里的流言沸沸扬扬,她串门子的时候解释了好多次了,也没人信她。 现在小孙孙考上案首了,估计这一次她澄清大伙儿都该信了,毕竟她就是傻,也不会傻到给出息的孙子配一个买来的媳妇啊。 不过这个媳妇和小孙孙不配,和二孙子就难说了,这一次他生病没能参加县试,按照之前说好的,以后家里就不会再供他念书了,这么一来对方要是娶媳妇的话,蓁蓁那孩子就不错。 干活勤快麻利,人也乖巧懂事,这样的媳妇,看着也让人顺心。 也是因为如此,老太太没把话给说死,但是态度却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傅蓁蓁心里那隐隐的失落不提,晏家二房的人是十分高兴的,不是说傅蓁蓁不好,而是她被买来的这个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最开心的就要数桃花和兰花了,她们姐妹和傅蓁蓁的年龄相近,又是住一间屋的,以前因为她那个村子里传闻的童养媳的身份都不敢和她亲近,怕走的近了就加深旁人的误会,现在好了,奶奶都解释清了,她们当不成姑嫂,可是能当朋友啊。 因为晏褚考了案首的事,村子里喜气洋洋的,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在院试没有结束前,一切就还没有成埃落定。 看着晏褚面露疲色,大伙儿都没围着他说太多话就放他回家了,都等着对方在院试时一鸣惊人,给他们永宁村,晏氏宗亲争光。 ***** 当天晚上,晏褚照惯例温书,并且描摹了一百个大字后准备熄灯上炕,靠近窗户前,忽然听到院子外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个点了,按理家里人都该睡了。 晏褚将窗户支开一个小缝,看到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一桶水,费力得倒到院子中的大水缸里。 晏家没有打井,要喝水就得去村里的公共水井打,好在那口井离晏家很近,出门走个三十多步就到了。 之前家里的井水都是晏长习打的,这些日子他陪着儿子在县城,家里自然就少了一个打水的劳动力。 看着那个吃力地提着水的姑娘,晏褚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走了出去。 “这水,我……我打就成了,你是读书人,别伤了手。” 看到晏褚出来,还一副要接过她手中水桶的架势,傅蓁蓁惊的话都快不会说了。 “你的声音再大些,家里的人都该被你吵醒了。”晏褚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年头的科考,除了考较一个人的才华,也挺考验个人体质的,毕竟不是那个人都能在寒冬腊月以及三伏天的科考棚里安安稳稳呆上好几天的,还是在吃不好睡不好的情况下。 因此几乎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晏褚就偷偷的练习上一世身为将军的自己学习的一套独特的健身功法,即便他现在才九岁,力气已经不容小觑。 只是提壶水,还是小意思。 听了晏褚的话,傅蓁蓁果然不敢在张嘴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打算等对方提不动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回来。 晏褚的力气大,一来一回拎着两个桶,很快就把水缸里的水给打满了。 傅蓁蓁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崇拜,看着晏褚的眼神,都快冒小星星了。 读书好,力气又那么大,眼前这个少年就挑不出不好的地方来。 傅蓁蓁想着,自己果然是配不上对方的。 “你想识字吗?” 水挑完了,傅蓁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是不是该对晏褚说一声谢谢,还没等她想好呢,就听到了对面那个少年的问话。 她抬起头,想着之前自己偷偷地对着他那些藏在柴房的那几筐练字的纸学着描写可能被对方瞧见了,脸颊通红,嘴唇蠕动,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后每天晚上家里人都睡着后我就教你写字吧,你不是想学吗?” 晏褚摸了摸小姑娘略显枯黄的头发,看来替家中增加进项的事得早日提上议程了。 “想学就点头,奶奶都说了你是她当孙女养的姑娘,那就是我的妹妹,这么亲近的关系,不需要和哥哥客气。” 在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和傅蓁蓁的关系前,兄妹相称,是最好的。 晏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过教几个姐姐识字,奈何对于二姐她们来说,学刺绣女红比学字重要的多,只跟他学了些常用字以及自己的名字写法,任凭他怎么劝都不来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错误的礼教,不知道耽搁了多少姑娘。 因此在看到傅蓁蓁对习字感兴趣后,晏褚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以后暂且不提,多识点字,开阔眼界,对于她而言总是好的。 哥哥。 傅蓁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她想起了那个为了给她找粮食然后一去不复返,生死未卜的亲哥哥。 低下头,不想让晏褚看到自己的眼泪,傅蓁蓁用力点了点头,鼻音浓重的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被婶娘给卖了,却遇上了这么好的一家人。 79.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祖宗保佑。” 晏家人回到村子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永宁村的村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尤其是晏褚的家人,张望着村外的小道,翘首以盼。 牛车刚到村子,晏褚还没下牛车呢,就被几个姐姐给抱了满怀,其他族人也都高兴的迎了上来。 在宗族意识浓重的当今,族中有越多出息的子嗣,对于族人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晏褚”,现在该叫他晏祹了,看着好些年没有相见的姐姐,面露几分激动和怀念。 现在的自己和姐姐们还正是关系融洽的时候,也没有如上一世那般因为怕家人说漏嘴的缘故,拒绝他们去京城探望自己,二姐现在也没有被许给那个爱吃酒打人的莽汉,一切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二姐,三姐,四姐。” 晏祹上前和三个姐姐问道。 这个隔房的堂弟虽说不如打堂哥爱拿鼻孔看人,可是对待他们这些二房姐弟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以前可从来没有主动和她们打招呼过。 晏梅花几个感到奇怪,可是想到弟弟现在可是县试案首,给她们挣了大脸面,大房看他们一房要起来了,为此故意和他们交好,这也是正常。 这么想着,晏梅花几姐妹就更为弟弟感到骄傲了。 “晏褚这孩子可真是给我们晏家争气了,年纪最小的县案首啊,三婆,你可别糊涂,现在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咱们晏褚的。” 晏老头在他那辈堂亲里行三,所以村里人有时候也叫他三公,叫晏江氏三婆。 现在说话的是族长家的儿媳妇,她的辈分虽然比晏江氏小,但是她男人是未来的族长,说这样的话,也不算过分。 站在晏家人后面的傅蓁蓁似乎意识到了那个大娘说的是自己,这些日子村里的流言她也听到了,她攥着衣角,低头抿唇不敢啃声,心里也觉得,那可是县试案首,未来的秀才公啊,自己这样的小丫头怎么配得上人家呢。 婆婆把自己买来是来当童养媳的,可绝对不会是那样厉害的哥儿的童养媳。 傅蓁蓁悄悄抬起头,看了眼那个被所有人围在中心的少年,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 不过,他可真俊呢。 “婶娘这话说的不对,娶妻娶贤,看的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和出身无关,只要是妇女四德优秀的女子,不论出生,皆是般配。” 晏祹皱了皱眉站了出来,上一世自己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因为辜负了傅蓁蓁的缘故,才惹来傅于归的报复,既然这一次他得以重生,当然不会让当初的自己再次犯错。 其实傅蓁蓁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她温柔识礼,比起骄纵的公主让人省心的多,当初她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可后来傅于归的出现,也表明了傅蓁蓁的娘家还是有得力之人的。 因此让“自己”娶了傅蓁蓁,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要“自己”娶了傅蓁蓁,之后那些事就不会发生,凭借他的才华,加上现在熟知将来历史进程的自己的辅助,以前的自己也好,现在的自己也好,他们会一起,替晏家创造一个辉煌的未来。 晏祹觉得自己想清楚了自己重生回来的意义,当初亏欠傅蓁蓁的,他会盯着现在的自己,让他还回去,而且身为晏祹,没有傅蓁蓁牵绊的自己,则是能如同上一世一般迎娶公主。 当然,晏祹也没想好,那个自己苦苦哀求都不愿意为了女儿原谅他,并且在和他和离的第二年就火速指婚新科探花的公主,到底该不该娶,或许他在得到这次重来的机会后,能够换一个更合适自己的皇族女子。 “祹哥儿小小年纪,倒也能说会道。” 凡事女人,就不会有真的喜欢女戒妇德之类条条框框限制女性的规矩,晏祹一个九岁孩子就把这话说的那么溜,在这群乡下妇人眼里那就不是个好男人。 族长的儿媳妇,在村里那也是受很多人巴结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脸,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碍于晏祹还是个孩子,他那三堂弟眼见着是个有大出息的,她也没法对这样一个孩子说什么。 “真是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三婆,我看你这个孙子就挺喜欢你领回家的姑娘,到时候你可别拉错红线了。” 童养媳可怜,但是同时也是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在这个时代,童养媳和卖身的奴仆一样,是没有人格的存在,被打死了也就是一床席子随便一裹扔后山的下场,这样的人和晏褚这个马上就要成为秀才的孩子是不般配的。 “万芳你还真是说笑了,咱们晏家可不兴养童养媳,蓁蓁这孩子就是我觉着可怜领回家当孙女养的,压根就没有童养媳这回事,不是小宝的童养媳,也不是二宝的童养媳,不过孩子将来要是喜欢看上了,那另算。” 晏江氏趁着大伙都在,赶紧把话说清楚喽,自从小孙孙考上案首的消息传来,她家老头就没少拿她做的这个蠢事说她,晏江氏自己心里头也后悔了,现在村里的流言沸沸扬扬,她串门子的时候解释了好多次了,也没人信她。 现在小孙孙考上案首了,估计这一次她澄清大伙儿都该信了,毕竟她就是傻,也不会傻到给出息的孙子配一个买来的媳妇啊。 不过这个媳妇和小孙孙不配,和二孙子就难说了,这一次他生病没能参加县试,按照之前说好的,以后家里就不会再供他念书了,这么一来对方要是娶媳妇的话,蓁蓁那孩子就不错。 干活勤快麻利,人也乖巧懂事,这样的媳妇,看着也让人顺心。 也是因为如此,老太太没把话给说死,但是态度却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傅蓁蓁心里那隐隐的失落不提,晏家二房的人是十分高兴的,不是说傅蓁蓁不好,而是她被买来的这个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最开心的就要数桃花和兰花了,她们姐妹和傅蓁蓁的年龄相近,又是住一间屋的,以前因为她那个村子里传闻的童养媳的身份都不敢和她亲近,怕走的近了就加深旁人的误会,现在好了,奶奶都解释清了,她们当不成姑嫂,可是能当朋友啊。 因为晏褚考了案首的事,村子里喜气洋洋的,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在院试没有结束前,一切就还没有成埃落定。 看着晏褚面露疲色,大伙儿都没围着他说太多话就放他回家了,都等着对方在院试时一鸣惊人,给他们永宁村,晏氏宗亲争光。 ***** 当天晚上,晏褚照惯例温书,并且描摹了一百个大字后准备熄灯上炕,靠近窗户前,忽然听到院子外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个点了,按理家里人都该睡了。 晏褚将窗户支开一个小缝,看到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一桶水,费力得倒到院子中的大水缸里。 晏家没有打井,要喝水就得去村里的公共水井打,好在那口井离晏家很近,出门走个三十多步就到了。 之前家里的井水都是晏长习打的,这些日子他陪着儿子在县城,家里自然就少了一个打水的劳动力。 看着那个吃力地提着水的姑娘,晏褚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走了出去。 “这水,我……我打就成了,你是读书人,别伤了手。” 看到晏褚出来,还一副要接过她手中水桶的架势,傅蓁蓁惊的话都快不会说了。 “你的声音再大些,家里的人都该被你吵醒了。”晏褚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年头的科考,除了考较一个人的才华,也挺考验个人体质的,毕竟不是那个人都能在寒冬腊月以及三伏天的科考棚里安安稳稳呆上好几天的,还是在吃不好睡不好的情况下。 因此几乎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晏褚就偷偷的练习上一世身为将军的自己学习的一套独特的健身功法,即便他现在才九岁,力气已经不容小觑。 只是提壶水,还是小意思。 听了晏褚的话,傅蓁蓁果然不敢在张嘴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打算等对方提不动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回来。 晏褚的力气大,一来一回拎着两个桶,很快就把水缸里的水给打满了。 傅蓁蓁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崇拜,看着晏褚的眼神,都快冒小星星了。 读书好,力气又那么大,眼前这个少年就挑不出不好的地方来。 傅蓁蓁想着,自己果然是配不上对方的。 “你想识字吗?” 水挑完了,傅蓁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是不是该对晏褚说一声谢谢,还没等她想好呢,就听到了对面那个少年的问话。 她抬起头,想着之前自己偷偷地对着他那些藏在柴房的那几筐练字的纸学着描写可能被对方瞧见了,脸颊通红,嘴唇蠕动,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后每天晚上家里人都睡着后我就教你写字吧,你不是想学吗?” 晏褚摸了摸小姑娘略显枯黄的头发,看来替家中增加进项的事得早日提上议程了。 “想学就点头,奶奶都说了你是她当孙女养的姑娘,那就是我的妹妹,这么亲近的关系,不需要和哥哥客气。” 在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和傅蓁蓁的关系前,兄妹相称,是最好的。 晏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过教几个姐姐识字,奈何对于二姐她们来说,学刺绣女红比学字重要的多,只跟他学了些常用字以及自己的名字写法,任凭他怎么劝都不来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错误的礼教,不知道耽搁了多少姑娘。 因此在看到傅蓁蓁对习字感兴趣后,晏褚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以后暂且不提,多识点字,开阔眼界,对于她而言总是好的。 哥哥。 傅蓁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她想起了那个为了给她找粮食然后一去不复返,生死未卜的亲哥哥。 低下头,不想让晏褚看到自己的眼泪,傅蓁蓁用力点了点头,鼻音浓重的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被婶娘给卖了,却遇上了这么好的一家人。 80.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老二家那是什么狗屎运。” 当天夜里,晏家大房的人都没有回镇上的房子,而是选择留在了老宅子里住,刘福春看着一旁低头不说话的小儿子,只当他委屈了,心疼的不行。 “怎么会那么凑巧,什么时候不坏肚子,偏偏在考试的时候坏肚子,这里头要是没有老二家什么事,我把头给拧下来。” 晏长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在老二家的侄子考试的时候,他就三五不时的让厨房的婆子给他送点油腻荤腥的东西过去,还收买了妹妹家的下人,在小侄子房间里放的茶都是已经放凉的,原本想着大冬天又是油水又是凉茶的,对方怎么该也得坏肚子啊,可是对方却顺顺利利的通过了每一次考试,一点都没有按照他预期那般发展。 “二宝,你告诉娘,你坏肚子前你二叔或是小宝是不是给你什么东西吃了。” 刘福春觉得自己男人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自家儿子身体好好的,怎么会闹肚子呢。 “大……” 晏祹下意识就要喊大伯娘了,在记起自己现在事大房的孩子后赶紧改了口风。 “娘,二叔和小宝不是那种人,是我自己贪嘴,考试那天早上起床喝了杯凉水。” 晏祹很不喜欢大伯和大伯娘这样揣测他的亲人,虽然他没有二堂哥的记忆,可是他知道自己和爹绝对做不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来。 “你这孩子怎么喝凉水呢,现在好了,风头全让那个二房的小崽子给抢走了,他成了县案首,你爷奶的心都得偏他身上去了。” 刘福春就是心疼儿子,这时候也忍不住伸手用力点了点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你说儿子做什么,二宝这不是还小吗,现在想着怎么对付老二一家才是正经事,总不能以后就让他们那一房爬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晏长学还是疼儿子的,看媳妇对儿子发火,赶紧拦了拦。 “爹、娘,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想着二伯那边的事,而是咱们二宝,总不能真的不念书了吧。” 晏春花,也就是晏家的长孙女柔声细语地在爹娘耳边说道。 她是晏长学和刘福春唯一的闺女,加上模样长得好,不久前已经说定了和县主簿家小儿子的婚事,因此在夫妻俩面前很有地位。 “说起来,二宝才是咱们晏家长房的孩子,真的要承宗,那也得考大哥和二宝光宗耀祖,有二叔他们什么事,现在就算小宝考上了县案首,也不能因为这个剥夺二宝读书的权利,再说了,二宝只是因为这次出现了意外所以才没考好,要是二宝身体健健康康的去,县案首是谁都不一定呢,怎么能相提并论。” 晏春花的花说到了夫妻俩的心坎里去,在他们看来,自己这支是嫡长支,老二一家怎么都不该爬到他们头上来的。 “还不是怪你爷奶偏心眼,现在魂都被那小子勾走了,我们说的话再有道理,他们都听不进去啊。” 晏长学叹了口气,老头老太太越老越糊涂了,还没有春花一个女娃娃想的明白。 “二宝你放心,这学咱们一定要接着念,你小姑不是说要出钱供二房那个小崽子念书吗,这么一来公中就不需要出钱供他花销,家里没有他那笔支出,又怎么好意思不让你进学。” 晏长学眼神暗了下来,他对着媳妇使了个眼色。 “我看蓁蓁那丫头不错,合该做小宝的媳妇。”他的话阴测测的,听着让人心底发寒。 “我也是这么想的,什么锅配什么盖,现在两人年纪还小,爹娘虽然在外面解释了,可也不妨碍人家胡猜,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们认还是不认。” 刘福春眼里,晏家的一切都该是她男人和她儿子的,老二一家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乖乖的安安份份地替他们种地挣钱吗,非要搞这幺蛾子。 她倒要看看,一个媳妇是买来的读书人,将来在官场上能有多大出息。 晏祹听着大伯大伯娘的话,心里一阵冰寒。 他想到了在自己出发参加会试前和傅蓁蓁稀里糊涂的那一晚。 他之前以为是自己喝醉了,也想着或许是那晚的夜色太迷人,自己本来就对傅蓁蓁有好感,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犯下那样的错误。 可是现在听大伯和大伯娘这么说,似乎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晏祹缩在衣袖中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双目泛着血丝,牙关都咬紧了。 抱着这种猜测,晏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从头到尾就没有错,错的是面前这对虚伪又恶毒的夫妻。 上辈子,是对方的陷害毁了自己的一生。 再想想,上一世,要不是晏褍害死了傅蓁蓁,傅于归又怎么会不管不顾选择报复他,其实仔细想想,他除了之后的逃避外,从头到尾就没有犯下过丝毫错误。 都是大房,都是这些人,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晏祹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的他的身份是大房的儿子,一旦大房出了什么事,从名声上而言,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要知道晋朝做官,不仅要看你个人品貌,还得看你亲族是否有作奸犯科,品行不佳之人,所以对于大房的这番所作所为,他只能忍下去。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好在现在自己重生了,而且看样子大伯大伯娘的那些计划也不会瞒着他这个亲儿子,到时候只要自己偷偷帮“自己”躲过大伯他们的陷害就好了。 这辈子,“自己”会娶傅蓁蓁,但绝对不会是向上辈子一样被大伯大伯娘陷害的后果。 晏祹这么想着,忍不住有些庆幸,好在现在的自己成了晏祹,无形之间,倒是给他将来要做的事增添了不少便利。 如果此时的自己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恐怕他都不知道,一向和气的大伯,温婉的大伯母,原来都是那番心肠。 还有大堂姐,亏他上辈子还觉得这个堂姐知书达理,和他那些言行有些粗俗鲁莽的亲姐姐们不一样,对方还是唯一一个有幸作为晏家女眷的代表见过公主的,还被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对方的男人当官,自己也给予了不小便利,谁让他的几个姐姐嫁的都是普通的乡下汉子,烂泥扶不上墙,他也只能在钱财上支援一些,为此他手头上很多的人脉关系,其实都给了大房的这些人。 之前他以为大家都是至亲,自己没有兄弟,两个堂兄就是他最好的助力,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想明白的晏祹平静了下来,再抬头看着晏长学等人的眼神时也恢复了正常。 “二宝放心,娘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刘福春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将他揽到怀里,满是慈爱地说道。 “你也要给娘争气,你那个弟弟能考上县案首,你也不能比他差,到时候咱们好好让旁人瞧瞧,大房和二房,到底哪一边更出息。” 这话刘福春说的咬牙切齿,自从她嫁来晏家后,就没有向今天这般忍受了那么多羞辱过。 村人对晏褚的每一句夸赞,都是在打她的脸,生生把她的脸都给打肿了。 “娘,你放心,等明年县试,我一定给你考一个案首回来。” 对于上辈子考上状元的晏祹而言,考一个县试案首,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现在还不是和刘福春撕破脸的时候,他要让晏长学和刘福春比以前更疼他,比疼晏褍更疼他,只有疼的深了,将来才能痛的厉害。 晏祹垂下眼,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重生的目的,似乎又多了一个。 这一世,他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低头埋在刘福春怀里的晏祹眼神有些凄怆,曾今他所经历过的那些悲凉,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承受一遍了。 ***** 晏褚专心致志的准备院试的到来,晚上还要抽空给傅蓁蓁教学。 而因为身体有恙错过了这次考试的晏祹依旧好好的在族学念书,所有人都仿佛选择性失忆忘了当初让两个孩子一起念书时的话。 晏老头夫妇俩没提,如大儿子那天找他们偷偷说的那般,二孙子是没参加考试,不是没考上,谁也不知道他如果正常参考是什么样的成绩,夫妻俩愿意给这个孙子一次机会。 晏家二房的人也没提,反正现在再怎么样家里都不会缺了晏褚读书的钱,至于爹娘/祖父祖母要送晏祹念书,也就是家里的花销再紧了些。 他们不像大房见不得人好,对于晏老头和晏老太太的这番偏心眼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一晃眼,院试就到来了。 “都说县试和府试的案首就是秀才公,其实这也不是绝对的事,小宝你年纪小,偶有失手也是正常,到时候大哥可以给你一些经验教训。” 晏家人的模样都不差,晏褍今年十七,端得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只是对方眼底下一片青黑,就是抹了脂粉都盖不下去,不知道是通宵读书熬的,还是生性渔色,被花楼里的姑娘给掏的。 晏褚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大堂兄,总算是知道对方九岁考上童生,按理也有些读书天赋,为什么偏偏考了好几次院试都名落孙山的理由了。 可除了他,其他人都不那么想,尤其是晏长学和刘福春两口子,理所当然的觉得是前者,为儿子心疼的同时,对于对方这一次的科考更加充满了信心。 儿子念书这般辛苦,这一次定能考中秀才,到时候名次在晏褚之上,看爹娘更看重哪个。 “大堂兄经验丰富,如果弟弟这次没有通过院试,一定向大堂兄请教关于落考后如何疏导压力烦愁的问题。” 晏褚不卑不亢,回了晏褍一句。 听上去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可是晏褍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堂弟似乎在讽刺他屡次落地的事。 没等他想明白,时间差不多到了,科举场地开放了龙门,所有考生拿着自己的笔墨干粮,依次排队进去。 晏祹看着“自己”,充满了信心,他知道,“自己”一定能通过这次院试的,而且在前段时间,自己隐晦地朝“自己”透露了一些考题相关的问题,这一次,自己的成绩只会比当初的他更高。 看了眼注定一飞冲天的“自己”的背影,晏祹是又骄傲,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心酸。 ****** “呦,举人老爷回来了。” 一晃眼,又是一个五年,前一秒感觉还在院试的考场,下一秒,乡试都已经结束,并且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晏褚坐在老爹赶着的牛车上,和来来往往的乡亲打着招呼。 “长习啊,你们家也该备一辆马车了,让举人老爷做牛车,那像话吗。” 村里人朝着晏长习打趣,说起来大家也都没想到,晏老三家二房的这个小孙子,会这般出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实际上在当初对方九岁就考了院试案首后,旁人就想着晋朝会不会出一个史上年龄最小的举人,只可惜那时候晏褚没有继续往下考,说自己的火候还不够,选择在州学念了几年书,这才在今年的乡试报名,只是一次,就顺顺利利地通过了乡试。 虽然成绩不如当初县试和院试那般取得案首的好成绩,可也是第六民的亚魁,要知道,乡试能人不知凡几,都是其他地方最优秀的人才,晏褚今年也就十三岁,和一群三四十,考了大半辈子的秀才公竞争,这里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能夺得乡试第六,已经很了不得了。 “大娘,我再怎么出息,那也是咱们永宁村的孩子,牛车比起马车,差了什么不成?您要这么说,那真是羞煞我了。” 即便是成了举人老爷,晏褚对待这些乡亲依旧没有什么架子,和往日一般近亲。 “可不敢可不敢。” 那个说话的老大娘笑着直摆手,举人老爷那可是可以当官的,而且晏褚年纪还小,将来保不齐就考上进士了,这么一来,他就是他们晏氏亲族数一数二的出息人了。 晏褚的亲近让在场的族人很舒服,觉得晏老三家的这个孙子和其他读书人不一样,没有点成绩,就翘着尾巴用鼻孔看人了。 族中出了个举人是一件大喜事,也就是晏褚没有提前通知他要回来的事,不然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开祠堂庆祝一下的。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在晏长习和晏褚被村人拦下来说话的时候,就有人跑族长那去了,还没等父子俩脱身,就被族长那叫人来唤走了,等他们到祠堂的时候,祖父以及大伯父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同样在场的,还有许许多多族中的长辈。 晏祹看着这个堂弟进来,脸都青了,自己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可还停留在童生这个身份,现在不仅仅是爷奶,就是他爹娘都已经透露出让他放弃读书,专心致志回来准备接他爹的班,当一个掌柜的口风了。 这些年随着晏褚越来越出息,祖父祖母手里的钱越发的不好挖了,两个老的觉得小孙子很有可能会是三个孙子里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加上之前在大房身上贴了太多的钱,现在基本上不太愿意出钱供他念书了。 爹娘那自从小弟在第二年也顺利的考上县试案首后,就将绝大部分希望放在了小弟身上,对他这个本该被寄予厚望的长子渐渐冷淡了下来。 晏褍有些不服气,小弟之前确实考了县案首没有错,可是之后每一次参加科考,他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不能顺利的参加考试,现在都和他一样,止步在童生的位置。 一样是童生,凭什么爹娘相信弟弟能考上秀才,自己就不行呢。 晏长学正眼红着老二一家的风光,丝毫没有察觉到长子的不对劲,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当爹的已经很够意思了,乡下人家,谁家能供一个孩子念书到二十二岁,现在不是家里银钱紧张,选择更加有可能会有出息的那一个有错吗? 而且晏长学也已经想过了,只要小儿子能够考上秀才举人,将来就是教书也能够挣钱糊口了,到时候镇上的那套院子就留给长子,加上一份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长子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作为一个父亲,晏长学觉得自己已经很公平了,压根没想到长子对此还能有不满。 “好好好好好,褚儿可真是给咱们晏家增光了。” 族长一脸欣慰的看着晏褚,这可是晏家的后辈,对方出息了,对自己那个正在京城当官的儿子也是一个助力啊。 自古有言,独木难支,长子一人在官场绝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风光,现在好了,晏褚还年轻,早晚有一天能出长成晏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作为族长,他的胸襟相比旁人肯定是要宽广的,再怎么样,只要晏褚还姓晏,对方越好,晏氏宗族就越有光。 老族长笑的一脸灿烂,同姓不婚,可是晏家还是有不少出嫁女生了闺女的,往近了说,他出嫁的长女就有一幼女,比晏褚小了三岁,正是般配。 如果两个孩子结亲,就没有什么比这样既是宗亲,又是姻亲的关系更牢固了。 不过老族长也没打算现在就拿这事探老三家的口风。 晏褚现在只是个举人,能不能考上进士还两说,自家闺女可是在她大哥的操持下嫁了一个当官人家,如果晏褚考不上进士,闺女不见得会同意他的话,将外孙女儿说给晏褚。 再者,闺女的夫家也不见得会同意自己的这个意思。 不过老族长对于晏褚还是很看好的,相信只要闺女见过这个孩子,就一定会心动的。 “这次乡试结束,你有何打算?” 照老族长的意思,当然是希望晏褚一鼓作气直接去参加会试,只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不大的孩子还是很有自己的主意的,就好比当初所有人都劝他在院试后直接参加乡试,而对方硬是拖到了五年后的今天一样。 “我打算在家里休养三年温书,等更有把握了,再参加下一节的春闱。” 晏褚算了算,其实再等三年自己也就十六岁,上一世原身参加的是下下届的春闱,那时候原身正是将近及冠之年,而公主正值十六待嫁芳龄。 原生是新科状元,公主又在状元骑马游街的时候看中了对方俊俏的外貌,皇帝觉得公主下嫁状元,也是一段佳话,就准了公主的请求。 如果自己参加下一节春闱,公主也只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姑娘,皇帝不会离谱到替他和未及笄的公主指婚。 “这样也好。” 老族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对方的打算表示赞同。 其实也是晏褚的这个年龄有些太尴尬,十三岁的进士,即便再有才华,朝廷也不会派官让他做啊,还不如如他自己打算的那般,先自己磨练了个三年,这么一来,对于会试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晏老头也晏长习也听不懂,乐呵呵的只当晏褚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些日子村人族人艳羡的目光简直就是让两个男人焕发了第二春啊,尤其是晏老头,眼也不昏了,头也不疼了,走路都得劲了。 晏褚状似不经意间看了眼晏祹,看着对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放松,对于之前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没想到就是重来一世,对方依旧想着娶那个公主,何必呢。 ***** “小弟。” 等晏褚他们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家中的女眷都快望眼欲穿了。 乡试是在省城参加的,对于晏家人来说,县城就已经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了,更何况是省城,晏褚是和自己那些同窗一起去的省城,在对方没有传消息回来之前,家里人没少担惊受怕,怕他吃不好穿不暖,怕他生病没人照顾。 现在终于看到对方全须全尾的回来,心里这块大石头才算放下。 晏褚的三个姐姐,除了最小的姐姐兰花,梅花和桃花都已经嫁人了。 拖晏褚当时以县试案首,院试案首考上秀才的福,来晏家朝晏梅花和晏桃花提亲的人档次都高了不少。 因为晏褚说了,将来他要是当官,近亲的身份人品也极其重要,因此在替几个孙女挑选婆家的时候晏江氏难得没有犯糊涂,也没被那些土财主许出的高额彩礼晃花了眼。 晏桃花嫁的男人也是个读书人,夫家是镇上的,就一个儿子,家里有几间铺子收租,在供他念书的同时,还能有点盈余。 说来晏褚的二姐夫和他还是同届的秀才,只是对方的成绩没他好,名次已经在十名开外了。 那人性子不错,家风也清正,虽然有点钱,可从祖辈开始谁也没兴过往家里抬姨娘,就是这一点,就比小姑父江大同强。 嫁人第二年,晏桃花就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儿子,坐稳了她秀才娘子的位置,去年又生了一个闺女,现在也是儿女双全了。 晏桃花的婚事,一半是她自己做得主。 她性子泼,让她嫁去那些个耕读人家,就是要她的命。 当初来提亲的时候,有一户在县里头开绸缎铺子做生意的人家,家里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有些混,也没什么吃喝嫖赌的坏毛病,就是觉得他爹银子多,想着混吃等死,没什么出息。 那户人家拖媒婆来提亲的时候说了,只要晏桃花一嫁过去,三个儿子就分家,老三最小,铺子什么的肯定是长子拿大头,不过作为最宠的小儿子,在银钱上绝对不会亏待他。 晏桃花这辈子就是觉得自己在钱财上缺了点,小时候姑姑跟赏赐小猫小狗似的给她糕饼头绳,她在心里记了小半辈子。 比起嫁去那些有底蕴但是清贫的人家,她更愿意嫁给那些有钱,人品也没大问题的。 晏家人就没有一个长得难看的,晏桃花收拾收拾,也有几分艳丽,一嫁过去就把自己的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现在她男人说不上有什么大出息吧,好歹也和晏桃花一起,把他爹分给他爹一个杂货铺子看的挺好,加上还有几十亩田地收租子,以及当时分家时分的现银,公婆和大哥过,小夫妻俩的日子也过的有声有色的。 晏褚回来的事没有提早让家里人通知出去,因此暂时还不知道小弟回来的晏桃花没有出现,倒是晏梅花就住在镇子上,晏长习去接儿子的时候,顺道拐了个弯去大闺女夫家说了一声。 晏褚这一走可是走了将近两个月了,晏梅花得到消息就立马赶回娘家来了。 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女人别有一番风韵,加上事事顺遂,看上去比没嫁人前还娇美了几分。 看着这样的二姐,晏褚是没有办法将她和记忆中的那个二姐联系在一块了。 晏兰花现在也在相看人家,随着晏褚考中举人的消息扩散开,来家里朝她提亲的人家只会比两个姐姐更好。 看着姐姐们嫁完人后幸福的生活,晏兰花对于之后的日子不免也多了几分期待。 一屋子的女人都很高兴,唯独傅蓁蓁,同样高兴,可是却站在房间的角落,离晏褚离的远远的。 自从晏褍也考了个县案首后,她在这个家里的定位就越来越尴尬了,好在随着梅花、桃花相继嫁人,家里光有兰花一个姑娘不凑手,她干活麻利,好歹也能帮上点忙。 最主要的是晏长学和刘福春还抱着自己的小心思,一直磨着老太太让她别把这丫头给卖了或是嫁了,晏江氏一直以为老大和老大媳妇中意蓁蓁这个丫头,想着如果晏祹屡试不第就把这姑娘许给他当媳妇,这才默认傅蓁蓁在家里留了这么多年。 作为被买来的姑娘,傅蓁蓁运气不错,每餐都能吃饱,晏家也不兴打骂人,除了在待遇上比晏家几个姑娘差了点,相对于童养媳这个名头,她的日子实在是好过太多了。 因为今天是迎接晏褚回家的日子,是大喜大日子,全家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 傅蓁蓁今天穿的就是一件晏桃花刚嫁人的那一年给妹妹兰花做的一件鹅黄色的对襟儒裙,晏兰花个子抽条后穿不上,修了修,就给傅蓁蓁穿了。 傅蓁蓁今年十二,来晏家后她没受什么罪,原本黄瘦的小丫头蜕变成了鹅蛋脸,大眼睛的漂亮小姑娘。 她的皮肤挺白晰,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两侧还有两个小梨涡,一对大兔牙增添了一分俏皮可爱,鹅黄色的衣服再衬她不过了。 傅蓁蓁揪着衣角,自从晏褚考上秀才去了州学念书之后,也就偶尔放假回家才会待上几天,现在距离对方上一次回家也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他们现在的上课进程在哪里。 她低下头,觉得自己似乎太贪心了,对方现在是举人老爷了,哪里还有时间教她识字。 对方已经待她够好了,贪得无厌的她连自己都讨厌。 “蓁蓁,蓁蓁。” 晏褚念了好几声,傅蓁蓁才回过神来,抬头的时候,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 “来试试看这根簪子,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晏褚朝她招了招手,傅蓁蓁看了边上,才发现家里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一两件礼物。 “给、给我的。”傅蓁蓁有些受宠若惊,她抬头朝晏老太太那儿看了一眼,等到对方点头默许,才忍住心里的激动朝晏褚走去。 那是一根绢布扎的头花,一朵朵粉色的桃花扎的栩栩如生,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簪头。 比起旁人手里金质的玉制的簪子,就数这根头花最廉价,可是在傅蓁蓁眼里,哪个都不如她面前这支来的漂亮。 “真好看,小弟的眼光真是好。” 晏兰花的头上早就簪上了晏褚给她带的嵌珍珠的八宝簪,看着傅蓁蓁有些放不开手脚,接过弟弟手上的那朵绢花帮她戴上。 傅蓁蓁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簪着的绢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晏褚买来的礼物全家人都有份,而且每一个都比傅蓁蓁头上的那个贵重多,包括大房收到的礼物也是和二房相差无几的,因此没有任何人对他给傅蓁蓁带了礼物而感到好奇。 所有人,包括晏江氏也只是认为小孙子心善,办事周全,没有想太多。 刘福春看着自己手里金包银的首饰,心里就和滴血似的,只是考上了举人,就能有这样的大手笔,要是考上举人的那个,是她儿子该多好啊。 现在二房的出息是压不住了,她必须得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让二房始终都有一个把柄在他们手上,就算是晏褚出息了,好处也得分他们大房大半。 刘福春心里琢磨,看着傅蓁蓁那个小丫头眉眼含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差点忘了,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把柄吗。 ***** 晏梅花在家待到天暗了才回婆家,要不是因为小闺女还没戒奶,她都想着在娘家住一晚上再回去。 好在弟弟承诺了,过些日子会去镇上探望她,她才一步三回头的带着自己身边的小丫头离开。 这天晚上,晏家大房的人也没回去,在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晏祹敲响了晏褚的房门。 “这些日子,你小心点。” 没头没脑的,晏祹进来对着晏褚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没想到这一次那么早,刘福春和晏长学就想着对“自己”动手,这还是十三岁和十二岁的孩子,那两个人是畜生吗? 晏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亲人。 81.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二堂兄何出此言?” 晏褚皱着眉,面带疑问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晏祹是为什么来的了,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他,如果大房那些人密谋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他自然得过来通知他。 “没有什么,只是这些日子村里有不少流言重新说起了当初蓁蓁的事,说她原本就是给你来当童养媳的,只是你发达后,咱们一家就不认这件事了,我就想告诉你,最近还是和蓁蓁保持关系才好,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晏祹一脸郑重。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重生到这个堂兄的身体里后,时常有些小病小痛,而且这些小病小痛还转门在他科考时突然爆发。 除了第一次县试顺顺利利的进行,他也如自己期望的那般成为了县案首,可是之后的府试院试,参加一次,不是中途腹泻脱水,就是在开考前就高热不止,从来就没能顺顺利利达完过一分卷子。 晏祹怀疑是不是这个身体还残留着二堂兄的意识,对方存心见不得他好,故意折磨他。 为此晏祹这些年没少往庙里跑,各种符箓求了一堆,符灰水也喝了不少,只可惜,直到他今年十三岁了,在小堂弟考上举人的时候,还是止步于童生。 晏祹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距离公主被指婚还有六年的时间,他就不信这六年里,自己还不能有一番作为。 “二堂兄说笑了,在我看来,蓁蓁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晏褚一脸坦荡,看的晏祹越发焦急。 “自己”就是太天真,太良善,不然当初怎么会被大房那一家子小人给暗害呢。 “你听二哥一句劝,离傅蓁蓁远一些,至少在你科考前离傅蓁蓁远一些。” 晏祹记得,傅蓁蓁的哥哥现在还只是威远将军府里的一个小家丁,现在还不到北部图尤族作乱,威远将军领兵平叛,当时得了威远将军亲眼,作为亲兵被带去北部边关的傅于归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 自己的重生带来了太多变数,他不知道这一世的傅于归是不是还会重复上一世的规矩,如果对方没有发迹,那么傅蓁蓁就还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姑娘,这样的女孩做姨娘可以,做正妻,却尤有不足。 因此晏祹不希望晏褚这么早就和傅蓁蓁发生不可逆转的关系。 “你要记住,我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这些年一直止步童生,郁郁不得志,对于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晏祹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见到“自己”比上一世更出色,更优秀之后。 那明明也是“自己”,可是看着对方过的比当初的自己更好,晏祹居然隐隐也有了一些嫉妒,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如果当初自己就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又会怎样。 不过好在理智告诉他自己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对方过的好,那也就意味着他过得好。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他的身体一直频繁犯病,做好最坏的打算的话,他或许一辈子都只是童生,这么一来,何来前途,何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晏祹了解“自己”,对于他认可的家人他一直都是很大方的,就如同上辈子他不计前嫌帮助大房一家一样,这辈子自己只要和“自己”搞好关系,将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的。 只有“自己”坐上了高位,他能给予他们的好处也就越多,所以不论怎么样,他都得帮“自己”,而不是帮大房那群曾今将他害的那么惨的人。 晏祹不敢出来的太久,要是被刘福春看到他和晏褚站一块,没完没了又是一顿念叨。 他再次叮嘱了晏褚一句,看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叹了口气,打算看看刘福春和晏长学到底打算做什么,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将晏褚从局中拉出来。 哎,“自己”怎么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好心呢,晏祹的心里有点呕血。 听完了对方的一顿唠叨,晏褚正打算关门的时候,看到了转角处微微露出一角的绢花,粉色的,正是他白天送给傅蓁蓁的那一支。 “晏,晏哥哥。” 看到晏褚突然出现,傅蓁蓁赶紧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来。 刚刚她只是抱着一丝希冀,想来看看晏哥哥是不是还愿意教她习字,还没等他敲响晏褚的房门,晏祹就出现了,她只能趁对方不注意,悄悄的躲起来。 刚刚晏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全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挺遭嫌弃的,可是听着晏祹明晃晃的,不断对着晏哥哥强调让他离她远一些,还是让傅蓁蓁忍不住有些伤心,同时也觉得晏祹实在是一个太讨厌太讨厌的人了。 “我从省城来正好给你带了几本字帖,那是你们女孩子最喜欢的字体,以后你可以照着那些字帖临摹。” 晏褚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房内走去,也没问她刚刚为什么要哭。 他说的那几本字帖正好在桌子上摆着,想来也是准备好等会就给她送去的。 “晏哥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傅蓁蓁看着手里那几本簪花小楷的摹本,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拉着,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道。 “傻瓜,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 晏褚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微微吃痛,抬起头来。 她的眼眶鼻尖都泛着红,烛光下,就和小兔子一般可怜又可爱。 “妹妹,只是妹妹吗?” 傅蓁蓁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就村里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纪就开始相看对象的小姐妹说,喜欢就是你心里有一个人,你会时常的想他,看见他你的心跳就会加快,你的呼吸也会变得急促。 她觉得,如果这样是喜欢,自己因该是喜欢晏哥哥的。 他是这个家里对她最温柔最温柔的人,他会教她写字,会在她生辰给她带县城里五芳斋的糕饼,长这么大,她收到的除了家人以外的礼物,都是对方给的。 他太好太好了,好到傅蓁蓁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不喜欢他。 只是她心里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云和泥一般,自己配不上他。 有时候傅蓁蓁也会想,像晏哥哥这样的人,她就是做妾也甘愿,可是这样对晏哥哥的娘子不公平,而晏哥哥要是一个在有了娘子的情况下还娇妻美妾成群的男人,她或许也会对对方失望吧。 可是种种的不可能,她还是想听听晏哥哥的话,只要对方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就收好自己的心,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蓁蓁。” 晏褚也有些苦恼,也怪他之前举棋不定,给了这个小姑娘太多容易误会的举动,现在害的对方伤心,实际上错误也在他。 他仔细思考过,或许自己能够扮演一个最完美的夫婿,让傅蓁蓁从头到尾,都坚信自己是被爱着的那一个,可是首先晏家这样的情况,在夫妻关系上和睦的傅蓁蓁,在婆媳,在姑嫂关系上真的能和谐吗? 傅于归发迹是在十几年后,那时候傅蓁蓁早就已经是当娘的年纪了,只是以一个童养媳的身份,自己执意要娶对方,或许家人拗不过他会答应,可是他们对傅蓁蓁的感官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二姐,她本来就忌讳这个,只是当一个小妹妹相处,她会是一个大方的姐姐,可要是当作弟妹,她绝对是那种难搞的小姑子不解释。 晏褚不是原身,他做不到对几个真心为他付出的姐姐冷漠相待,做不到带着成为他妻子的傅蓁蓁远居京城,然后一辈子不和姐姐们来往。 其次,他是晏长习夫妇唯一的儿子,将来二老肯定是跟着他过的,别看两位都是老实人,可是老实人也不见得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有大出息的儿子却倒过头来娶乡下人家都不怎么看得上的童养媳。 矛盾总是越积越深的,等傅于归带着功勋回来了,已经积淀了几年十几年的矛盾绝对不会因为傅蓁蓁成了将军的妹妹而消散,没准因此形成的问题,只会更多更多。 傅蓁蓁的性子太软,太柔,适合她的是那种同样温和良善,家世又简单的人家。 晏褚想好了自己对于傅蓁蓁的定位。 一个哥哥,代替傅于归存在的哥哥。 81.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二堂兄何出此言?” 晏褚皱着眉,面带疑问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晏祹是为什么来的了,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他,如果大房那些人密谋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他自然得过来通知他。 “没有什么,只是这些日子村里有不少流言重新说起了当初蓁蓁的事,说她原本就是给你来当童养媳的,只是你发达后,咱们一家就不认这件事了,我就想告诉你,最近还是和蓁蓁保持关系才好,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晏祹一脸郑重。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重生到这个堂兄的身体里后,时常有些小病小痛,而且这些小病小痛还转门在他科考时突然爆发。 除了第一次县试顺顺利利的进行,他也如自己期望的那般成为了县案首,可是之后的府试院试,参加一次,不是中途腹泻脱水,就是在开考前就高热不止,从来就没能顺顺利利达完过一分卷子。 晏祹怀疑是不是这个身体还残留着二堂兄的意识,对方存心见不得他好,故意折磨他。 为此晏祹这些年没少往庙里跑,各种符箓求了一堆,符灰水也喝了不少,只可惜,直到他今年十三岁了,在小堂弟考上举人的时候,还是止步于童生。 晏祹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距离公主被指婚还有六年的时间,他就不信这六年里,自己还不能有一番作为。 “二堂兄说笑了,在我看来,蓁蓁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晏褚一脸坦荡,看的晏祹越发焦急。 “自己”就是太天真,太良善,不然当初怎么会被大房那一家子小人给暗害呢。 “你听二哥一句劝,离傅蓁蓁远一些,至少在你科考前离傅蓁蓁远一些。” 晏祹记得,傅蓁蓁的哥哥现在还只是威远将军府里的一个小家丁,现在还不到北部图尤族作乱,威远将军领兵平叛,当时得了威远将军亲眼,作为亲兵被带去北部边关的傅于归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 自己的重生带来了太多变数,他不知道这一世的傅于归是不是还会重复上一世的规矩,如果对方没有发迹,那么傅蓁蓁就还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姑娘,这样的女孩做姨娘可以,做正妻,却尤有不足。 因此晏祹不希望晏褚这么早就和傅蓁蓁发生不可逆转的关系。 “你要记住,我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这些年一直止步童生,郁郁不得志,对于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晏祹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尤其是见到“自己”比上一世更出色,更优秀之后。 那明明也是“自己”,可是看着对方过的比当初的自己更好,晏祹居然隐隐也有了一些嫉妒,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如果当初自己就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又会怎样。 不过好在理智告诉他自己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对方过的好,那也就意味着他过得好。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他的身体一直频繁犯病,做好最坏的打算的话,他或许一辈子都只是童生,这么一来,何来前途,何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晏祹了解“自己”,对于他认可的家人他一直都是很大方的,就如同上辈子他不计前嫌帮助大房一家一样,这辈子自己只要和“自己”搞好关系,将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的。 只有“自己”坐上了高位,他能给予他们的好处也就越多,所以不论怎么样,他都得帮“自己”,而不是帮大房那群曾今将他害的那么惨的人。 晏祹不敢出来的太久,要是被刘福春看到他和晏褚站一块,没完没了又是一顿念叨。 他再次叮嘱了晏褚一句,看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叹了口气,打算看看刘福春和晏长学到底打算做什么,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将晏褚从局中拉出来。 哎,“自己”怎么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好心呢,晏祹的心里有点呕血。 听完了对方的一顿唠叨,晏褚正打算关门的时候,看到了转角处微微露出一角的绢花,粉色的,正是他白天送给傅蓁蓁的那一支。 “晏,晏哥哥。” 看到晏褚突然出现,傅蓁蓁赶紧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来。 刚刚她只是抱着一丝希冀,想来看看晏哥哥是不是还愿意教她习字,还没等他敲响晏褚的房门,晏祹就出现了,她只能趁对方不注意,悄悄的躲起来。 刚刚晏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全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挺遭嫌弃的,可是听着晏祹明晃晃的,不断对着晏哥哥强调让他离她远一些,还是让傅蓁蓁忍不住有些伤心,同时也觉得晏祹实在是一个太讨厌太讨厌的人了。 “我从省城来正好给你带了几本字帖,那是你们女孩子最喜欢的字体,以后你可以照着那些字帖临摹。” 晏褚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房内走去,也没问她刚刚为什么要哭。 他说的那几本字帖正好在桌子上摆着,想来也是准备好等会就给她送去的。 “晏哥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傅蓁蓁看着手里那几本簪花小楷的摹本,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拉着,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道。 “傻瓜,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 晏褚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微微吃痛,抬起头来。 她的眼眶鼻尖都泛着红,烛光下,就和小兔子一般可怜又可爱。 “妹妹,只是妹妹吗?” 傅蓁蓁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就村里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纪就开始相看对象的小姐妹说,喜欢就是你心里有一个人,你会时常的想他,看见他你的心跳就会加快,你的呼吸也会变得急促。 她觉得,如果这样是喜欢,自己因该是喜欢晏哥哥的。 他是这个家里对她最温柔最温柔的人,他会教她写字,会在她生辰给她带县城里五芳斋的糕饼,长这么大,她收到的除了家人以外的礼物,都是对方给的。 他太好太好了,好到傅蓁蓁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不喜欢他。 只是她心里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云和泥一般,自己配不上他。 有时候傅蓁蓁也会想,像晏哥哥这样的人,她就是做妾也甘愿,可是这样对晏哥哥的娘子不公平,而晏哥哥要是一个在有了娘子的情况下还娇妻美妾成群的男人,她或许也会对对方失望吧。 可是种种的不可能,她还是想听听晏哥哥的话,只要对方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就收好自己的心,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蓁蓁。” 晏褚也有些苦恼,也怪他之前举棋不定,给了这个小姑娘太多容易误会的举动,现在害的对方伤心,实际上错误也在他。 他仔细思考过,或许自己能够扮演一个最完美的夫婿,让傅蓁蓁从头到尾,都坚信自己是被爱着的那一个,可是首先晏家这样的情况,在夫妻关系上和睦的傅蓁蓁,在婆媳,在姑嫂关系上真的能和谐吗? 傅于归发迹是在十几年后,那时候傅蓁蓁早就已经是当娘的年纪了,只是以一个童养媳的身份,自己执意要娶对方,或许家人拗不过他会答应,可是他们对傅蓁蓁的感官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二姐,她本来就忌讳这个,只是当一个小妹妹相处,她会是一个大方的姐姐,可要是当作弟妹,她绝对是那种难搞的小姑子不解释。 晏褚不是原身,他做不到对几个真心为他付出的姐姐冷漠相待,做不到带着成为他妻子的傅蓁蓁远居京城,然后一辈子不和姐姐们来往。 其次,他是晏长习夫妇唯一的儿子,将来二老肯定是跟着他过的,别看两位都是老实人,可是老实人也不见得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有大出息的儿子却倒过头来娶乡下人家都不怎么看得上的童养媳。 矛盾总是越积越深的,等傅于归带着功勋回来了,已经积淀了几年十几年的矛盾绝对不会因为傅蓁蓁成了将军的妹妹而消散,没准因此形成的问题,只会更多更多。 傅蓁蓁的性子太软,太柔,适合她的是那种同样温和良善,家世又简单的人家。 晏褚想好了自己对于傅蓁蓁的定位。 一个哥哥,代替傅于归存在的哥哥。 82.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蓁蓁,你知道的,我有两个堂哥,一个堂姐,还有三个亲姐姐,就是没有一个弟弟妹妹,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我知道你的哥哥和你很小就失散了,你很想很想他,如果不介意的话,在他出现前,就把我当你的亲哥哥看待吧。” 哥哥,妹妹,哥哥,妹妹…… 傅蓁蓁躲在被窝里,回想着刚刚晏哥哥的话,泪如雨下。 晏兰花和她睡的是一间房,迷迷糊糊的,就被她的抽泣声给吵醒了。 “蓁蓁,你没事吧?” 晏兰花在黑夜中朝着傅蓁蓁问道。 “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魇着了。”傅蓁蓁鼻音浓重的回答, 晏兰花也没有做他想,闭着眼,意识还不清醒的学着大人哄孩子的模样,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拍着拍着,自己就又睡着了。 傅蓁蓁看着四姐熟睡的脸,实际上在这个家里,大家除了对她和晏哥哥的关系上有点忌讳外,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她能吃饱穿暖,不会挨打,梅花姐,桃花姐还有兰花姐都对她很好,会教她女红,有什么开心的事也会和她分享。 她想着,果然是自己太不知足了。 傅蓁蓁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绢花簪子,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快记不起来哥哥的样子了,只记得印象中的哥哥,高高大大,又黑又壮,和晏哥哥完全是两个风格。 哥哥、哥哥…… 傅蓁蓁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她该知足了,该学着放下。 ***** “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晏褚当上举人后,晏长习就不再下田种地了,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举人老爷的爹,下地干活丢丢是晏褚的脸,让人家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不孝顺。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这话也是不假的。 举人享有四百亩田地免税赋的权利,在晏褚考上举人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乡亲过来投献土地,他们将自家到底田地记到晏褚的名下,每年给他少于国家税赋的一笔收成,这么一来他们赚了,晏褚靠着那几百亩田地的孝敬钱,也足够支撑自己读书加上养活全家老小的费用了。 除此之外,当你考上举人后,自然有无数乡绅给你送礼想要巴结你,光是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晏褚就不知道回绝了多少邀请他赴宴的帖子了。 晏长习以前干惯了活,忽然间闲了下来,还有些不习惯,正和媳妇商量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些其他事干呢,晏褚就进来了。 “小宝快过来,你娘给你剥了不少瓜子仁,知道你不爱剥皮,到时候让你吃个痛快。” 晏长习看着儿子就骄傲啊,这么优秀的儿子,居然是他的种,怎么感觉和做梦一样呢。 “你别打扰儿子,小宝,你刚刚说有啥事?爹娘都听着呢。” 李秋月将剥出来的瓜子仁放到罐子里,防止它变潮了就不脆不香了,然后专注着听儿子的话。 “我就是想来说说关于蓁蓁的事。” 晏褚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蓁蓁?”晏长习和李秋月互看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那姑娘是越长越好了,自己儿子不是心动了吧? “爹娘,你们也记得当初蓁蓁刚来家里的时候村里传的流言,听二堂兄说,这段时间村里这些流言又开始传起来了。” 儿子要说的,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李秋月思索了一番,有些疑惑的摇摇头:“没听村里最近有人传闲话啊。” 笑话,他们儿子可是举人老爷了,村里能有几户人家比得上他们,谁敢说儿子的闲话。 “我是这样想的,反正我拿蓁蓁当妹妹看,这么些年大家住一块,也有感情了,为了堵住外人的嘴,要不爹娘你们就收个干女儿吧,这样一来,以后也就不会有人再拿我和蓁蓁的关系说嘴了,到时候蓁蓁到了嫁人的年纪,我给她出嫁妆,反正现在家里也不缺那点钱了。” 晏褚头头是道的朝爹娘分析,听着儿子的话,晏长习和李秋月觉得还挺有道理,以前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可是认干亲不是小事,你爷奶那儿,族长那儿都得说清楚,不然光你爹你娘嘴巴一张一闭,也算不得数啊。” 晏长习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家爹娘能不能同意,毕竟拿蓁蓁当童养媳买来,是他娘的主意。 “爷奶知道轻重,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毕竟要认干闺女的是爹娘你们,我就先来跟你们商量商量。” 儿子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晏长习和李秋月都是开心的,这么一来,连最后那点认干闺女的不情愿都没了。 其实想想,蓁蓁那闺女也挺好的,将来给她一份嫁妆送她出嫁,但凡对方有点良心,那也是一门能走动的亲戚。 晏长习和李秋月没有多思考,就带着晏褚去找晏老头和晏江氏,打算和他们说这件事了。 “我不同意!” 商量认干亲这件事的时候,晏长学和刘福春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是最早反对的,反对的还特别激烈。 “娘,你想想,傅蓁蓁再怎么样也只是咱们家买来的小丫头,咱们小宝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家里有个丫鬟伺候稀奇吗,认她当干闺女,我看是老二你们两口子疯了。” 刘福春怎么会认同晏长习两口子要认傅蓁蓁当干女儿这件事呢,要是这事成了,族长也认同了,之后的戏她还怎么唱。 倒是也可以在认干亲后在陷害晏褚和傅蓁蓁有□□,可是这么一来,不仅仅晏褚的前途完全毁了,连他们一家也会被牵连,闹个不好,她两个儿子的仕途也都断了。 要知道古代的干亲和真亲没什么区别,要是晏褚在晏长习认下傅蓁蓁这个闺女后再和对方发生什么,那就是乱了伦理纲常,犯了族规,也犯了国法。 捋了他举人的功名是小,要是入了有心人的眼,存心把这件事闹大,都是能判刑的。 刘福春胆子再大,也不敢冒那险。 所以认干亲这件事,她绝对不能答应。 老大媳妇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晏老头和晏老太太都有些犹豫了。 “老大家的说的没错,再说了,其实蓁蓁那孩子不能许给小宝,也能许给二宝啊。” 老太太还是觉得自己花了一袋粮食买来的童养媳不能浪费了,她看着老大家的二孙子有步他大哥的趋势,觉得还是给他留一个媳妇将来实在考不上秀才再娶来的好。 “娘,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那丫头哪里有资格嫁给我们家二宝。” 刘福春眼睛一瞪,孝顺的模样都快装不下去了,这老太太是越老越糊涂了,那样低贱的小丫头,哪里有资格配她的儿子,就是给她儿子当小都不够。 “你不喜欢蓁蓁?” 老太太面露诧异,以前自己动了将傅蓁蓁送走的心思时,都是这个大儿媳妇拦住了她,她还以为对方很喜欢那个丫头,有心讨她做媳妇呢。 “喜欢,怎么不喜欢,可是喜欢那姑娘和喜欢她当自己的儿媳妇时两码子事。” 刘福春也意识到自己自打脸了,赶紧转了个口风。 “奶,现在村里的流言眼看着就要起来了,还是认蓁蓁做我干妹妹最合适,至少旁人也不会再说起这件事了,而且蓁蓁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的人品您还不知道?只是认个干亲,咱们不亏。” 晏褚一句话比旁人十句话都管用,先来晏老爷子最器重的就是这个给全家长脸的小孙子,对方一开口,他几乎没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长习,等会儿你去族长那儿说一下这件事,既然要认干亲,那就认真的办一场大礼,最好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请来,咱们得告诉人家,童养媳就是个没影的事,从头到尾,我们就是把蓁蓁那姑娘当孙女,当闺女看的。” 晏长习听了老爹的吩咐就应声出去了,动作麻利晏长学都没把人给拦下。 “老大家的,以后蓁蓁就是你们侄女了,那些心思,该收收就收收吧,别闹的太难看了。” 晏老爷子以为这两口子存着让傅蓁蓁给大孙子晏褍做小的心,毕竟晏褍和他媳妇成亲那么多年,连个闺女都没生下,两口子为这事着急也是很正常的。 晏长学和刘福春不知道老爷子想的是这个,只以为自己的意图被老爷子看穿了,顿时脸色苍白,不敢再说什么阻拦的话了。 等晏祹从书塾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上辈子和自己纠缠不清的傅蓁蓁,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妹妹。 82.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蓁蓁,你知道的,我有两个堂哥,一个堂姐,还有三个亲姐姐,就是没有一个弟弟妹妹,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我知道你的哥哥和你很小就失散了,你很想很想他,如果不介意的话,在他出现前,就把我当你的亲哥哥看待吧。” 哥哥,妹妹,哥哥,妹妹…… 傅蓁蓁躲在被窝里,回想着刚刚晏哥哥的话,泪如雨下。 晏兰花和她睡的是一间房,迷迷糊糊的,就被她的抽泣声给吵醒了。 “蓁蓁,你没事吧?” 晏兰花在黑夜中朝着傅蓁蓁问道。 “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魇着了。”傅蓁蓁鼻音浓重的回答, 晏兰花也没有做他想,闭着眼,意识还不清醒的学着大人哄孩子的模样,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拍着拍着,自己就又睡着了。 傅蓁蓁看着四姐熟睡的脸,实际上在这个家里,大家除了对她和晏哥哥的关系上有点忌讳外,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她能吃饱穿暖,不会挨打,梅花姐,桃花姐还有兰花姐都对她很好,会教她女红,有什么开心的事也会和她分享。 她想着,果然是自己太不知足了。 傅蓁蓁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绢花簪子,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快记不起来哥哥的样子了,只记得印象中的哥哥,高高大大,又黑又壮,和晏哥哥完全是两个风格。 哥哥、哥哥…… 傅蓁蓁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她该知足了,该学着放下。 ***** “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晏褚当上举人后,晏长习就不再下田种地了,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举人老爷的爹,下地干活丢丢是晏褚的脸,让人家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不孝顺。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这话也是不假的。 举人享有四百亩田地免税赋的权利,在晏褚考上举人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乡亲过来投献土地,他们将自家到底田地记到晏褚的名下,每年给他少于国家税赋的一笔收成,这么一来他们赚了,晏褚靠着那几百亩田地的孝敬钱,也足够支撑自己读书加上养活全家老小的费用了。 除此之外,当你考上举人后,自然有无数乡绅给你送礼想要巴结你,光是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晏褚就不知道回绝了多少邀请他赴宴的帖子了。 晏长习以前干惯了活,忽然间闲了下来,还有些不习惯,正和媳妇商量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些其他事干呢,晏褚就进来了。 “小宝快过来,你娘给你剥了不少瓜子仁,知道你不爱剥皮,到时候让你吃个痛快。” 晏长习看着儿子就骄傲啊,这么优秀的儿子,居然是他的种,怎么感觉和做梦一样呢。 “你别打扰儿子,小宝,你刚刚说有啥事?爹娘都听着呢。” 李秋月将剥出来的瓜子仁放到罐子里,防止它变潮了就不脆不香了,然后专注着听儿子的话。 “我就是想来说说关于蓁蓁的事。” 晏褚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蓁蓁?”晏长习和李秋月互看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那姑娘是越长越好了,自己儿子不是心动了吧? “爹娘,你们也记得当初蓁蓁刚来家里的时候村里传的流言,听二堂兄说,这段时间村里这些流言又开始传起来了。” 儿子要说的,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李秋月思索了一番,有些疑惑的摇摇头:“没听村里最近有人传闲话啊。” 笑话,他们儿子可是举人老爷了,村里能有几户人家比得上他们,谁敢说儿子的闲话。 “我是这样想的,反正我拿蓁蓁当妹妹看,这么些年大家住一块,也有感情了,为了堵住外人的嘴,要不爹娘你们就收个干女儿吧,这样一来,以后也就不会有人再拿我和蓁蓁的关系说嘴了,到时候蓁蓁到了嫁人的年纪,我给她出嫁妆,反正现在家里也不缺那点钱了。” 晏褚头头是道的朝爹娘分析,听着儿子的话,晏长习和李秋月觉得还挺有道理,以前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可是认干亲不是小事,你爷奶那儿,族长那儿都得说清楚,不然光你爹你娘嘴巴一张一闭,也算不得数啊。” 晏长习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家爹娘能不能同意,毕竟拿蓁蓁当童养媳买来,是他娘的主意。 “爷奶知道轻重,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毕竟要认干闺女的是爹娘你们,我就先来跟你们商量商量。” 儿子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晏长习和李秋月都是开心的,这么一来,连最后那点认干闺女的不情愿都没了。 其实想想,蓁蓁那闺女也挺好的,将来给她一份嫁妆送她出嫁,但凡对方有点良心,那也是一门能走动的亲戚。 晏长习和李秋月没有多思考,就带着晏褚去找晏老头和晏江氏,打算和他们说这件事了。 “我不同意!” 商量认干亲这件事的时候,晏长学和刘福春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是最早反对的,反对的还特别激烈。 “娘,你想想,傅蓁蓁再怎么样也只是咱们家买来的小丫头,咱们小宝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家里有个丫鬟伺候稀奇吗,认她当干闺女,我看是老二你们两口子疯了。” 刘福春怎么会认同晏长习两口子要认傅蓁蓁当干女儿这件事呢,要是这事成了,族长也认同了,之后的戏她还怎么唱。 倒是也可以在认干亲后在陷害晏褚和傅蓁蓁有□□,可是这么一来,不仅仅晏褚的前途完全毁了,连他们一家也会被牵连,闹个不好,她两个儿子的仕途也都断了。 要知道古代的干亲和真亲没什么区别,要是晏褚在晏长习认下傅蓁蓁这个闺女后再和对方发生什么,那就是乱了伦理纲常,犯了族规,也犯了国法。 捋了他举人的功名是小,要是入了有心人的眼,存心把这件事闹大,都是能判刑的。 刘福春胆子再大,也不敢冒那险。 所以认干亲这件事,她绝对不能答应。 老大媳妇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晏老头和晏老太太都有些犹豫了。 “老大家的说的没错,再说了,其实蓁蓁那孩子不能许给小宝,也能许给二宝啊。” 老太太还是觉得自己花了一袋粮食买来的童养媳不能浪费了,她看着老大家的二孙子有步他大哥的趋势,觉得还是给他留一个媳妇将来实在考不上秀才再娶来的好。 “娘,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那丫头哪里有资格嫁给我们家二宝。” 刘福春眼睛一瞪,孝顺的模样都快装不下去了,这老太太是越老越糊涂了,那样低贱的小丫头,哪里有资格配她的儿子,就是给她儿子当小都不够。 “你不喜欢蓁蓁?” 老太太面露诧异,以前自己动了将傅蓁蓁送走的心思时,都是这个大儿媳妇拦住了她,她还以为对方很喜欢那个丫头,有心讨她做媳妇呢。 “喜欢,怎么不喜欢,可是喜欢那姑娘和喜欢她当自己的儿媳妇时两码子事。” 刘福春也意识到自己自打脸了,赶紧转了个口风。 “奶,现在村里的流言眼看着就要起来了,还是认蓁蓁做我干妹妹最合适,至少旁人也不会再说起这件事了,而且蓁蓁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的人品您还不知道?只是认个干亲,咱们不亏。” 晏褚一句话比旁人十句话都管用,先来晏老爷子最器重的就是这个给全家长脸的小孙子,对方一开口,他几乎没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长习,等会儿你去族长那儿说一下这件事,既然要认干亲,那就认真的办一场大礼,最好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请来,咱们得告诉人家,童养媳就是个没影的事,从头到尾,我们就是把蓁蓁那姑娘当孙女,当闺女看的。” 晏长习听了老爹的吩咐就应声出去了,动作麻利晏长学都没把人给拦下。 “老大家的,以后蓁蓁就是你们侄女了,那些心思,该收收就收收吧,别闹的太难看了。” 晏老爷子以为这两口子存着让傅蓁蓁给大孙子晏褍做小的心,毕竟晏褍和他媳妇成亲那么多年,连个闺女都没生下,两口子为这事着急也是很正常的。 晏长学和刘福春不知道老爷子想的是这个,只以为自己的意图被老爷子看穿了,顿时脸色苍白,不敢再说什么阻拦的话了。 等晏祹从书塾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上辈子和自己纠缠不清的傅蓁蓁,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妹妹。 83.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认亲的事已经通知了宗族,并且族长也松口答应了这件事,在晏祹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晏褚提议的,只知道是他曾经的爹娘主动找的祖父祖母提出的这个要求,就算是气,也没法找那对愚昧的夫妇,告诉他们他们做了一件什么样的错事。 认了傅蓁蓁这个干亲,晏老头夫妇说不上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二房的人很高兴,大房的阴沉沉的,想装的高兴也不像样。 晏祹此时的表情在大房那一堆人里一点都不显眼,刘福春和晏长学看着小儿子这幅表情,还觉得这儿子和他们贴心,想到一块去了,也顾不上自己难过了,反而还得安慰小儿子。 “二宝,你也别气了,就算没有傅蓁蓁,那也能是别人,你放心,在这个家里,谁都越不过你和你大哥,就算晏褚那小崽子有出息了怎么样,我让他拼死拼活,那也是给咱们大房搂钱。” 刘福春这话说得狠,可实际上一时之间,她压根就想不出什么招对付晏褚,原本觉得傅蓁蓁就是最大的把柄,现在傅蓁蓁不能动了,其他女人晏褚还没那么傻,轻易就能上套。 这话也只是她安慰小儿子的话罢了。 听了刘福春的话,晏祹眉头一皱,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不用担心发生之后那桩事了。 自己对傅蓁蓁有愧疚,这辈子给她找一个不错的夫君也算是补偿对方了,至于傅于归,对方是军队里炙手可热的新晋猛将不错,可官场之中,文武有别,“自己”只要如上一世一般考上状元,榜下捉婿,没有公主,也会有其他书香世家,知书识礼的小姐可以和他共结连理。 这么想来,晏祹这心里忽然就没什么纠结的了。 刘福春和晏长学看儿子这模样,还当是自己的劝解奏效了,面上立马挂上了笑意。 “咱们先不管别人,再过不久,就是院试开始的日子了,这些日子吃穿住咱们处处小心,千万别在进了考场之后,又出了什么岔子。” 当初晏祹第二年给他们考来一个县案首,夫妻俩都是骄傲的,和晏褚那次一样,县案首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秀才了吗,只可惜之后的院试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晏祹就没有顺顺利利做完过一套卷子,没完成考试自然也就没有成绩,没有成绩,即便有县案首即是秀才的潜规则也不顶用啊。 给了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不过如此。 如果没有晏祹那个县案首的成绩摆着,或许如同对待晏褍那个大儿子一样,夫妻俩已经改放弃了,可就是晏祹考上了县案首,又有一个同样曾经是县案首,现在是举人老爷风风光光的晏褚的例子摆着,让夫妻俩放弃,谈何容易。 这些年,家里供应的银钱是越来越少了,为了让这个儿子继续学业,以及前头那个总是不肯放弃靠秀才的大儿子念书,家里早些年攒下的积蓄几乎已经见底了。 晏长学的工钱挺高,可也架不住那样花,为此,他隐秘地开始做假账,他既是酒馆的掌柜,也是账房先生,想要做出一份糊弄上面的人来检查的账本不是难事。 这两三年的时间,他已经昧了东家大几十两的银钱了,按照晋朝的刑律,一旦被发现,那是要抄家徒十年的。 晏长学算是背水一战了,晏祹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成功也得成功。 “也没道理啊,二宝每次考试前吃的喝的都和大宝是一样的,怎么每次大宝都能顺顺当当完成考试,小宝就不行呢。” 晏长学感叹道,有时候他心里都不住的想,要是大儿子和小儿子能够换个个就好了。 毕竟大儿子是考了无数次都考不上,而小儿子就是被这些病痛给耽搁的,他可是考上过案首的孩子啊,考一个院试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要不是那几次生病耽搁了,或许现在风光的就不是老二家了。 晏长学叹气,晏祹心里何尝不深思。 之前他怀疑是体内残存的原身的魂魄作祟,可是仔细想想,自己附身在对方身体里这么久了,从来也没出现过问题。 时人深信鬼神之说,晏祹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他重回到自己九岁之后,他更加相信这世间真的有妖魔鬼怪,也有漫天神佛的存在,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怀疑之前自己身病,是对方鬼怪作祟的原因。 不过接连几次,又求了那么多符纸,拜了那么多香火鼎盛的寺庙,晏祹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想法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怀疑对象。 ****** “二宝,快趁热吃。” 这次院试,刘福春不放心,跟着晏长学一块过来了。 晏褍家那个秀才家的小娘子也跟着来了,一家子租了一套小院,两三天的时间租金还不便宜,足足要两百文钱,不过比起住客栈,还是划算了许多的。 “这些东西全是你大嫂做的,和你大哥吃的一模一样,刚刚娘看着你大哥吃完了,啥事没有,你就放心吃吧。” 刘福春实在是怕了儿子临考就出事的习惯,这一次儿子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她全程把控,就不信这样儿子还能出状况。 “娘,你放着,我理完这些册子就吃,对了,我想喝茶,麻烦娘去给我烧一杯热茶来,屋里的茶都已经凉透了。” 听了儿子的话,刘福春摸了摸屋子里的茶壶,果然冰冰凉。 “娘都糊涂了。” 刘福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早上光顾着看大媳妇做早膳以及盯着大儿子吃下肚,确定没有任何反应了,都忘了儿子喝茶的事。 好在二宝机灵,这冰凉的茶水喝下肚,今天不是又得闹肚子了。 “娘这就去。”刘福春拎上水壶就出去了,在她出去后,晏祹拿起桌子上那些包子馒头往床底下一人,滚烫的稀粥直接打开窗户,朝外头一泼,然后拿出之前自己在外头小摊子上买的一个麻饼,也顾不得干,直接嚼上了。 这些日子他仔细想过了,为什么之前他第一次考县试的时候就顺顺利利没有出任何事,而在他顺利考上案首后,之后的每次考试都不顺利了,一旦自己止步童生,对谁的影响最大。 晏褚不可能,自己还能不了解自己? 除了在傅蓁蓁这件事上,晏祹自认“自己”是一个品德高洁之人,自然做不出来这样下三滥的事,如此一来,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就是晏褍,自己曾经的大堂兄。 晏褍止步童生已经十几年了,自己考上案首对于对方而言实在是太大的压力了,为了让自己这个弟弟不赶到他前面,做出在他的饮食里下药的举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大房一家子的人品,晏祹已经千百分的信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方给他下药大夫都查不出来,可是晏祹只认为是对方用的药比较隐蔽的缘故,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永远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事,而自己一次次不是腹泻就是呕吐,要么就是高烧不消。 这一次,晏祹就是想要试一试,不碰家里的任何东西,他是不是能正常的完成这一次的科考。 等刘福春拿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吃赶紧的碗碟。 “吃的太多了,还是不喝水了,万一吃撑了就不好了。” 晏祹可不敢碰刘福春拿来的水,对方对自己的儿子不会起疑,要是这壶水也被晏褍动过手脚,自己之前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 “吃撑了,那可别喝水了,现在多走走消消食。” 现在刘福春的状态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听了晏祹的话立马就怪上了自己为什么端了那么多早点过来,绝口不提让儿子喝水的事。 从租住的小院子到考场的路上,顺顺当当的,再等龙门开,所有的考生依次接受检查进场,也平平安安。 刘福春和晏长学夫妻俩就在考场外站着,生怕这一次,儿子又出什么意外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或许真的是老天保佑,第一天的考试,包括之后每一场的考试,晏祹居然都平平安安的完成了。 考完最后一场出来的时候,晏祹面有疲色,可是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晏褍啊晏褍,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畜生啊。 晏祹在心里呐喊,他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就是对方对他下的手。 ****** 晏褚心情平静地练着大字,自从爹娘认了傅蓁蓁做干女儿,并且大摆宴席宴请过族人乡邻后,两人的相处就没有那么忌讳了。 此刻四姐晏兰花和傅蓁蓁都在晏褚的书房内,一个拿着本带绘画的游记津津有味的看着,一个摆着张小桌子,对着晏褚给她的那几本摹本临摹上面的字体。 气氛十分融洽,偶尔晏褚停下笔休息的时候,三人还能有说有笑的,傅蓁蓁从一开始的放不开,到现在也能坦然的喊晏褚一声三哥了。 她心里难不难过不知道,至少在认亲后,对方已经开始尝试改变对晏褚的态度了。 写下一个锋芒毕露的忍字,然后看着水迹在宣纸上慢慢干透,直至那个字消失。 晏褚算了算时间,这一次自己可没动手,如果他估计的没错,那边那一家子,该自己咬起来了吧。 *****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刘福春和晏长学还没从自己小儿子考上了院试增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儿子怀疑之前他每一次生病无法正常科考都是大儿子晏褍陷害的话。 长子和幼子一母同胞,他何必要做出陷害幼子的事,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我也不想怀疑大哥,可是爹、娘,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一次科考,我从头到尾就没喝过家里的水,没吃过家里一口饭菜,考试那些天,我用来果腹的就只是街头小贩那买的麻饼。” 晏祹对自己没考上案首,甚至连禀生都不是还是很失望的,可这也怪不的他,毕竟整场考试他都是提心吊胆的,除了试题,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太多,加上这届科考,确实也有不少有真本事的学子,能考上增生,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同样都是秀才功名,禀生、增生、附生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都说穷秀才,可秀才里的禀生却算不得穷,他们有公家按月发的粮食,加上每一次县试、府试,参考的考生都需要有一个或两个禀生具保,具保一个考生,就能收一两银子,要是具保的考生多,一年的嚼用就有了,所以世人说穷秀才时,禀生是不在其列的。 至于增生和附生,都没有禀生的那几项福利,只是同样能参加之后的乡试罢了。 因此如果晏祹没有通过之后的乡试考上举人的功名,他这个秀才的名声也就是听上去好听,想要开一个书塾都不一定能收到学生,将来读书的所有花销,还是得家里面来。 不过对于大儿子屡试不第,这一次又落榜的刘福春和晏长学而言,小儿子已经很争气了,他才十三,这么年轻的秀才,还怕将来考不上举人,考不上进士? 反正这夫妻俩对小儿子信心满满。 “你没吃家里的饭菜。” 刘福春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 “因为一开始我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怀疑是不是真的,可事实却是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爹娘是不会害我的,那么这么一来,家里其他能够接触到我要吃的那些饭菜喝的茶水的人,还能有谁。” 晏祹说的十分心痛,他之所以没有在科举刚结束的时候揭发晏褍,就是想等着自己考上秀才的成绩出来,加重他在晏长学夫妇心里的份量。 只可惜不是案首,不然效果更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比起那个二十出头,依旧碌碌无为的长子,他相信晏长学夫妇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小儿子笃定又心痛的模样,刘福春和晏长学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孩他爹。” 刘福春想说,不一定是她大儿子动的手脚啊,或许是二房那些人,可是这一次包括之前几次考试,二房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插手过儿子科考的事,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相信,难道二房的人还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可真是自己的长子,她又痛心的不敢相信。 甭管她和她男人是怎么算计二房的,在自己身上,又希望两个儿子同心同力,能够相处和乐。 他们夫妻俩攒下的家底,将来还不都是他们兄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刘福春都舍不得。 “恐怕二宝说的都是真的。” 晏长学面露愁苦,也是他之前一直不往那里想,兄弟俩要真是能和和美美的,谁也不嫉妒谁,谁落难了日子过的好的就把一把谁,他又何必一直算计老二一家,生怕被他们占了什么便宜,看到对方日子好过了,他怄气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言传身教,又怎么能让长子做到。 头一次,晏长学心里有了一些悔意。 “咱们得找大宝好好谈谈了。” 晏长学长叹了一口气,正如小儿子说的,这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 “胡说八道,是不是晏祹那小子和你们告得黑状?” 本来就因为自己又落榜了,而弟弟考上了增生不开心,想着去春风楼找小翠解愁,摸摸荷包,里面有没有一文钱,现在回来听到了爹娘一通冤枉,晏褍气不打一出来。 “和你弟弟无关,只是爹娘想问问你,为什么以前你弟弟吃家里的东西总是闹病,这一次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外面买东西吃了,却安安稳稳的考完了整场试?” 晏长学看着大儿子表现的那么激烈愤怒,先入为主的就当对方是心虚了,就好比以前他对他弟弟那样,这种事他特别有经验。 正因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对于小儿子的说法,晏长学才没有特别意外,虽然一时无法接受,心里琢磨多了,就相信了这件事。 “他自己身体不好也怪我?既然这样,怎么不说是娘动的手。” 晏褍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气急败坏。 他觉得所有人都看不上他,爹娘自从有了会读书的弟弟,也越来越不把他放在心里了,以前他什么时候缺过钱,现在只是想要讨个几百文钱去春风楼解愁爹娘都舍不得,那些钱他们藏着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们那个出息的小儿子攒着。 晏褍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是家中的长子,按惯例这个家的所有财产起码得有八成是他的,他现在只是提早花自己的钱,他有错吗? 真真是父子了,晏褍此时的想法和晏长学算计晏长习那时候想的,又有什么差别。 “大宝,你怎么能这么和为娘说话。” 听着儿子狡辩还把矛头指导自己的身上,刘福春再心痛不过了,她自认对两个儿子都是掏心掏肺的,从来就没有偏袒过谁,甚至因为晏褍是长子的缘故,在很多时候其实对他更好。 可这个儿子是怎么对待她的,自己犯下了错,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来。 刘福春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发昏。 “分家吧,你也成家那么多年了,趁早分家,所有人都痛快。” 晏长学作为男人在某些方面比刘福春更精明果敢些。 比如这时候刘福春其实还想着帮儿子开脱,想着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可是晏长学就已经开始平复心情,寻求更妥当的解决办法了。 不管是不是大儿子动的手,现在晏祹都已经对这个兄长心生隔阂了,一个是注定止步童生的长子,一个是考上了秀才,前途光明的幼子,晏长学觉得,在这两者之间,自己应该做出一个抉择。 选择长子,幼子注定觉得他们偏心,和他们夫妇渐行渐远,他们好不容易把对方培养到秀才公,就这么放弃了,晏长学心里舍不得。 选择幼子,长子会不服气,但是他现在依旧做着科考的美梦,或许只有彻底让他认清现实,才是对他最好的处理方式。 没有钱,没有粮,想来对方也该学着找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了。 自认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晏长学就说出了分家的话。 连刘福春都愣住了,不明白明明事情都还没问清楚,怎么就分家了呢? ***** “老大,老大家的,你们都想清楚了?” 晏老头放下手中的旱烟枪,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这二孙子考上秀才是喜事啊,怎么就闹到分家上去了呢? “我早就想清楚了,这次把族中长辈都请来,就是想要做个见证。”晏长学点着头说道。 晏家的堂屋里,家中男丁都在了,出嫁的女儿们也得到消息回家。除此之外,还有族长和族中的几个长辈。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你和长习这两房,顺道也一起分了吧,省的到时候你们兄弟分家,你还得把手上的东西再给大宝和二宝分一次。” 晏老头咳嗽了几声,说出来的话把晏长学和刘福春都给惊到了。 “爹,我和二弟分什么家啊。” 笑话,现在晏褚有出息了,就想摆脱他们不成,这些年对方读书的钱,可有不少都是从公中出的。 晏长学愤愤不平,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妹夫是要出钱供这个侄子读书的,只是晏褚自己不乐意,他在外面接一些抄书的活,还有画一些菩萨佛祖的字画卖给那些信佛的人家挣点纸笔钱,说是能抵上读书的花销了。 他不信,老头老太太肯定没少给老二一家塞钱,不然要是钱那么好挣,其他读书人为何日子还过的苦巴巴的。 “你都能给你两个儿子分家了,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不能给我的儿子分家?”晏老头反问了长子一句:“再说了,你们都是能当祖父的人了,这家也该分了。” 一般而言,父母在不分家,不过也有那些儿女都成家的老人会选择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能分的东西都分了,省的其他孩子在他们百年之后为了那些东西扯皮。 晏老头现在明眼瞧着老二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老大一家似乎有了其他小心思了。 他想要在老大家没把事情闹的太过的时候,把这个家给分了,以后离得远了,没准小孙子对他大伯一家还能有点感情,将来能够拉扯他几个堂兄一把。 再者老大家的二孙子瞧着也考上了秀才,虽然不一定比得上小孙子,可也是个有出息的,趁现在全家人还和和美美的时候把家给分了,对所有人都好。 当今圣上重视孝道,当着族亲的面,晏长学胆子再大也不敢反驳晏老头的话,心里怄个半死,都不知道自己提出分家这个主意,是对还是不对了。 晏褚考上了举人,二房并不缺钱,因此在分家的时候,晏老头还是选择了偏心大儿子。 家里十三亩上等水田大儿子分了十亩,小儿子分了三亩,七亩中等水田,大儿子分了五亩,小儿子只分的两亩,剩下的二十四亩沙田暂时不分,所出的田息供老两口养老,待他们百年之后,大儿子分的其中的十六亩,小儿子占其中的八亩。 田产的分法尚且太过偏颇,别忘了,当初家里可还出钱给大房在镇上买了房,又掏空了剩下的积蓄帮长房长孙晏褍娶了媳妇,光是在这两笔上的花销,就足足有八十两了,而晏老头似乎忘了这两件事,在分家的时候依旧选择了长子多分的习俗。 晏长习和李秋月老实,加上自家儿子也出息了,并不缺老人的那点钱,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也有孩子,明白爹娘的心情,他们总想着每个孩子都好过,看到哪家过的好了,就想着帮一把过的不那么好的,虽然这种行为会让那些不被偏袒的不爽快,但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那么做。 虽然晏长习从来就没有被偏袒过,但是还是体谅了爹娘。 晏家大房完全是喜形于色了,虽然还是有些心疼被二房分去的那些田产,可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那点小心痛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剩下的一些牲畜都是平分的,不能平分的就折合成银钱。 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晏长习一家还是会住在乡下,所以分给老大晏长学的那些牲畜他们也折合成银子买下来了,等于现在家里的那些鸡鸭牛之类的,都是二房的了,而大房就拿钱。 至于家里的老宅子,按理也是给长子的,不过因为晏老头夫妇俩打算到时候跟着老二晏长习过,这套农家院,将来在他们百年后就给晏长习了。 乡下房子不值钱,晏长学他们往日都住在镇上也不怎么回来,想着爹娘养老不靠他们,对于这个处理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晏老头分家平平静静就过去了,晏长学想给两个儿子分家,就没那么简单了。 晏祹看不上家里这些钱,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能正常参加科举,早晚有能挣回来的一天,可是只要一想着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就不想要让那个恶毒卑贱的男人占便宜。 同样的,在晏褍心里就是晏祹陷害他,他是长子,凭什么不能多要田地房产。 两人针锋相对,晏祹稍微还好一些,他放不下上一世作为状元公和驸马爷的骄傲,很多话,很多行为晏褍能做,他不能做,憋着气吃了不小的亏。 晏褍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分家的时候,要不是爹娘以及其他族人拦着,他都能直接和晏祹动手。 这样的俩兄弟看着族长和其他族中长辈直瞪眼,晏老头也不明白,自家两个孙子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怪不的老大死活要分家。 最后的分家结果,晏长学比晏老头公平了一些,他手头的那些东西,除了镇上那套房子,以及留了少数的现银,其他东西都平分了。 而镇上那套房子,现在两个儿子都能在里面住,等他们百年之后,那套房子就归长子晏褍。 按理晏褍也是占便宜的,可是看着刚刚祖父给爹和二叔分家的比例,在看看现在自己这个长子和弟弟的分家比例,晏褍就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公平了。 晏祹也是一样的,他明明和晏长学以及刘福春说了晏褍做的那些下作的事,可这两夫妻依旧分了那么多钱财给晏褍,显然以前说的疼他器重的话都是唬鬼的。 对于那样阴险毒辣的夫妻的话,果然是不能尽信的。 亏的晏长学夫妇觉得自己这次分家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可依旧两个儿子谁也不满意,更是在心中恨上了他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分完家,由几位族中长辈做公证,晏家所有的男丁都在那份分家协定上按指印画押,这家也算是分完了。 按理全家应该做一起吃顿饭的,表示即便分了家,依旧是血脉至亲,将来也要相辅相成,可晏褍显然不那么想,拿到了到手的银钱,也没搭理他媳妇,直接就气冲冲的走了。 在场的族长和其他族老看着他这样粗鲁无理的举动,面色都很不好看。 ***** “我那个大哥,哎,小宝,我现在只认你这个兄弟。” 吃完饭,屋里的几个长辈们抽起了旱烟,女人们则是在后厨收拾做完菜后狼藉的厨房以及清洗碗筷。 晏褚不习惯呛鼻的烟味,就出来院子里透口气,晏祹就是看他走了跟着出来的。 对着“自己”,他叙说了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并且感叹,果然在这个世界上,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晏褚看着对方这般深情表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毕竟那个真正的“坏人”是他啊。 不过现在原身对他越好,将来他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大。 看来对方考了增生十分志得意满啊,那就让他再开心一段时间。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珍惜这最后的快乐吧。 83.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认亲的事已经通知了宗族,并且族长也松口答应了这件事,在晏祹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晏褚提议的,只知道是他曾经的爹娘主动找的祖父祖母提出的这个要求,就算是气,也没法找那对愚昧的夫妇,告诉他们他们做了一件什么样的错事。 认了傅蓁蓁这个干亲,晏老头夫妇说不上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二房的人很高兴,大房的阴沉沉的,想装的高兴也不像样。 晏祹此时的表情在大房那一堆人里一点都不显眼,刘福春和晏长学看着小儿子这幅表情,还觉得这儿子和他们贴心,想到一块去了,也顾不上自己难过了,反而还得安慰小儿子。 “二宝,你也别气了,就算没有傅蓁蓁,那也能是别人,你放心,在这个家里,谁都越不过你和你大哥,就算晏褚那小崽子有出息了怎么样,我让他拼死拼活,那也是给咱们大房搂钱。” 刘福春这话说得狠,可实际上一时之间,她压根就想不出什么招对付晏褚,原本觉得傅蓁蓁就是最大的把柄,现在傅蓁蓁不能动了,其他女人晏褚还没那么傻,轻易就能上套。 这话也只是她安慰小儿子的话罢了。 听了刘福春的话,晏祹眉头一皱,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是好的,至少不用担心发生之后那桩事了。 自己对傅蓁蓁有愧疚,这辈子给她找一个不错的夫君也算是补偿对方了,至于傅于归,对方是军队里炙手可热的新晋猛将不错,可官场之中,文武有别,“自己”只要如上一世一般考上状元,榜下捉婿,没有公主,也会有其他书香世家,知书识礼的小姐可以和他共结连理。 这么想来,晏祹这心里忽然就没什么纠结的了。 刘福春和晏长学看儿子这模样,还当是自己的劝解奏效了,面上立马挂上了笑意。 “咱们先不管别人,再过不久,就是院试开始的日子了,这些日子吃穿住咱们处处小心,千万别在进了考场之后,又出了什么岔子。” 当初晏祹第二年给他们考来一个县案首,夫妻俩都是骄傲的,和晏褚那次一样,县案首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秀才了吗,只可惜之后的院试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晏祹就没有顺顺利利做完过一套卷子,没完成考试自然也就没有成绩,没有成绩,即便有县案首即是秀才的潜规则也不顶用啊。 给了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不过如此。 如果没有晏祹那个县案首的成绩摆着,或许如同对待晏褍那个大儿子一样,夫妻俩已经改放弃了,可就是晏祹考上了县案首,又有一个同样曾经是县案首,现在是举人老爷风风光光的晏褚的例子摆着,让夫妻俩放弃,谈何容易。 这些年,家里供应的银钱是越来越少了,为了让这个儿子继续学业,以及前头那个总是不肯放弃靠秀才的大儿子念书,家里早些年攒下的积蓄几乎已经见底了。 晏长学的工钱挺高,可也架不住那样花,为此,他隐秘地开始做假账,他既是酒馆的掌柜,也是账房先生,想要做出一份糊弄上面的人来检查的账本不是难事。 这两三年的时间,他已经昧了东家大几十两的银钱了,按照晋朝的刑律,一旦被发现,那是要抄家徒十年的。 晏长学算是背水一战了,晏祹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成功也得成功。 “也没道理啊,二宝每次考试前吃的喝的都和大宝是一样的,怎么每次大宝都能顺顺当当完成考试,小宝就不行呢。” 晏长学感叹道,有时候他心里都不住的想,要是大儿子和小儿子能够换个个就好了。 毕竟大儿子是考了无数次都考不上,而小儿子就是被这些病痛给耽搁的,他可是考上过案首的孩子啊,考一个院试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要不是那几次生病耽搁了,或许现在风光的就不是老二家了。 晏长学叹气,晏祹心里何尝不深思。 之前他怀疑是体内残存的原身的魂魄作祟,可是仔细想想,自己附身在对方身体里这么久了,从来也没出现过问题。 时人深信鬼神之说,晏祹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他重回到自己九岁之后,他更加相信这世间真的有妖魔鬼怪,也有漫天神佛的存在,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怀疑之前自己身病,是对方鬼怪作祟的原因。 不过接连几次,又求了那么多符纸,拜了那么多香火鼎盛的寺庙,晏祹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想法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怀疑对象。 ****** “二宝,快趁热吃。” 这次院试,刘福春不放心,跟着晏长学一块过来了。 晏褍家那个秀才家的小娘子也跟着来了,一家子租了一套小院,两三天的时间租金还不便宜,足足要两百文钱,不过比起住客栈,还是划算了许多的。 “这些东西全是你大嫂做的,和你大哥吃的一模一样,刚刚娘看着你大哥吃完了,啥事没有,你就放心吃吧。” 刘福春实在是怕了儿子临考就出事的习惯,这一次儿子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她全程把控,就不信这样儿子还能出状况。 “娘,你放着,我理完这些册子就吃,对了,我想喝茶,麻烦娘去给我烧一杯热茶来,屋里的茶都已经凉透了。” 听了儿子的话,刘福春摸了摸屋子里的茶壶,果然冰冰凉。 “娘都糊涂了。” 刘福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早上光顾着看大媳妇做早膳以及盯着大儿子吃下肚,确定没有任何反应了,都忘了儿子喝茶的事。 好在二宝机灵,这冰凉的茶水喝下肚,今天不是又得闹肚子了。 “娘这就去。”刘福春拎上水壶就出去了,在她出去后,晏祹拿起桌子上那些包子馒头往床底下一人,滚烫的稀粥直接打开窗户,朝外头一泼,然后拿出之前自己在外头小摊子上买的一个麻饼,也顾不得干,直接嚼上了。 这些日子他仔细想过了,为什么之前他第一次考县试的时候就顺顺利利没有出任何事,而在他顺利考上案首后,之后的每次考试都不顺利了,一旦自己止步童生,对谁的影响最大。 晏褚不可能,自己还能不了解自己? 除了在傅蓁蓁这件事上,晏祹自认“自己”是一个品德高洁之人,自然做不出来这样下三滥的事,如此一来,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就是晏褍,自己曾经的大堂兄。 晏褍止步童生已经十几年了,自己考上案首对于对方而言实在是太大的压力了,为了让自己这个弟弟不赶到他前面,做出在他的饮食里下药的举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大房一家子的人品,晏祹已经千百分的信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方给他下药大夫都查不出来,可是晏祹只认为是对方用的药比较隐蔽的缘故,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永远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事,而自己一次次不是腹泻就是呕吐,要么就是高烧不消。 这一次,晏祹就是想要试一试,不碰家里的任何东西,他是不是能正常的完成这一次的科考。 等刘福春拿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吃赶紧的碗碟。 “吃的太多了,还是不喝水了,万一吃撑了就不好了。” 晏祹可不敢碰刘福春拿来的水,对方对自己的儿子不会起疑,要是这壶水也被晏褍动过手脚,自己之前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 “吃撑了,那可别喝水了,现在多走走消消食。” 现在刘福春的状态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听了晏祹的话立马就怪上了自己为什么端了那么多早点过来,绝口不提让儿子喝水的事。 从租住的小院子到考场的路上,顺顺当当的,再等龙门开,所有的考生依次接受检查进场,也平平安安。 刘福春和晏长学夫妻俩就在考场外站着,生怕这一次,儿子又出什么意外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或许真的是老天保佑,第一天的考试,包括之后每一场的考试,晏祹居然都平平安安的完成了。 考完最后一场出来的时候,晏祹面有疲色,可是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晏褍啊晏褍,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畜生啊。 晏祹在心里呐喊,他猜测的果然没有错,就是对方对他下的手。 ****** 晏褚心情平静地练着大字,自从爹娘认了傅蓁蓁做干女儿,并且大摆宴席宴请过族人乡邻后,两人的相处就没有那么忌讳了。 此刻四姐晏兰花和傅蓁蓁都在晏褚的书房内,一个拿着本带绘画的游记津津有味的看着,一个摆着张小桌子,对着晏褚给她的那几本摹本临摹上面的字体。 气氛十分融洽,偶尔晏褚停下笔休息的时候,三人还能有说有笑的,傅蓁蓁从一开始的放不开,到现在也能坦然的喊晏褚一声三哥了。 她心里难不难过不知道,至少在认亲后,对方已经开始尝试改变对晏褚的态度了。 写下一个锋芒毕露的忍字,然后看着水迹在宣纸上慢慢干透,直至那个字消失。 晏褚算了算时间,这一次自己可没动手,如果他估计的没错,那边那一家子,该自己咬起来了吧。 *****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刘福春和晏长学还没从自己小儿子考上了院试增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儿子怀疑之前他每一次生病无法正常科考都是大儿子晏褍陷害的话。 长子和幼子一母同胞,他何必要做出陷害幼子的事,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我也不想怀疑大哥,可是爹、娘,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一次科考,我从头到尾就没喝过家里的水,没吃过家里一口饭菜,考试那些天,我用来果腹的就只是街头小贩那买的麻饼。” 晏祹对自己没考上案首,甚至连禀生都不是还是很失望的,可这也怪不的他,毕竟整场考试他都是提心吊胆的,除了试题,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太多,加上这届科考,确实也有不少有真本事的学子,能考上增生,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同样都是秀才功名,禀生、增生、附生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都说穷秀才,可秀才里的禀生却算不得穷,他们有公家按月发的粮食,加上每一次县试、府试,参考的考生都需要有一个或两个禀生具保,具保一个考生,就能收一两银子,要是具保的考生多,一年的嚼用就有了,所以世人说穷秀才时,禀生是不在其列的。 至于增生和附生,都没有禀生的那几项福利,只是同样能参加之后的乡试罢了。 因此如果晏祹没有通过之后的乡试考上举人的功名,他这个秀才的名声也就是听上去好听,想要开一个书塾都不一定能收到学生,将来读书的所有花销,还是得家里面来。 不过对于大儿子屡试不第,这一次又落榜的刘福春和晏长学而言,小儿子已经很争气了,他才十三,这么年轻的秀才,还怕将来考不上举人,考不上进士? 反正这夫妻俩对小儿子信心满满。 “你没吃家里的饭菜。” 刘福春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 “因为一开始我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怀疑是不是真的,可事实却是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爹娘是不会害我的,那么这么一来,家里其他能够接触到我要吃的那些饭菜喝的茶水的人,还能有谁。” 晏祹说的十分心痛,他之所以没有在科举刚结束的时候揭发晏褍,就是想等着自己考上秀才的成绩出来,加重他在晏长学夫妇心里的份量。 只可惜不是案首,不然效果更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比起那个二十出头,依旧碌碌无为的长子,他相信晏长学夫妇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小儿子笃定又心痛的模样,刘福春和晏长学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孩他爹。” 刘福春想说,不一定是她大儿子动的手脚啊,或许是二房那些人,可是这一次包括之前几次考试,二房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插手过儿子科考的事,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相信,难道二房的人还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可真是自己的长子,她又痛心的不敢相信。 甭管她和她男人是怎么算计二房的,在自己身上,又希望两个儿子同心同力,能够相处和乐。 他们夫妻俩攒下的家底,将来还不都是他们兄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刘福春都舍不得。 “恐怕二宝说的都是真的。” 晏长学面露愁苦,也是他之前一直不往那里想,兄弟俩要真是能和和美美的,谁也不嫉妒谁,谁落难了日子过的好的就把一把谁,他又何必一直算计老二一家,生怕被他们占了什么便宜,看到对方日子好过了,他怄气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言传身教,又怎么能让长子做到。 头一次,晏长学心里有了一些悔意。 “咱们得找大宝好好谈谈了。” 晏长学长叹了一口气,正如小儿子说的,这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 “胡说八道,是不是晏祹那小子和你们告得黑状?” 本来就因为自己又落榜了,而弟弟考上了增生不开心,想着去春风楼找小翠解愁,摸摸荷包,里面有没有一文钱,现在回来听到了爹娘一通冤枉,晏褍气不打一出来。 “和你弟弟无关,只是爹娘想问问你,为什么以前你弟弟吃家里的东西总是闹病,这一次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外面买东西吃了,却安安稳稳的考完了整场试?” 晏长学看着大儿子表现的那么激烈愤怒,先入为主的就当对方是心虚了,就好比以前他对他弟弟那样,这种事他特别有经验。 正因为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对于小儿子的说法,晏长学才没有特别意外,虽然一时无法接受,心里琢磨多了,就相信了这件事。 “他自己身体不好也怪我?既然这样,怎么不说是娘动的手。” 晏褍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气急败坏。 他觉得所有人都看不上他,爹娘自从有了会读书的弟弟,也越来越不把他放在心里了,以前他什么时候缺过钱,现在只是想要讨个几百文钱去春风楼解愁爹娘都舍不得,那些钱他们藏着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们那个出息的小儿子攒着。 晏褍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是家中的长子,按惯例这个家的所有财产起码得有八成是他的,他现在只是提早花自己的钱,他有错吗? 真真是父子了,晏褍此时的想法和晏长学算计晏长习那时候想的,又有什么差别。 “大宝,你怎么能这么和为娘说话。” 听着儿子狡辩还把矛头指导自己的身上,刘福春再心痛不过了,她自认对两个儿子都是掏心掏肺的,从来就没有偏袒过谁,甚至因为晏褍是长子的缘故,在很多时候其实对他更好。 可这个儿子是怎么对待她的,自己犯下了错,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来。 刘福春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发昏。 “分家吧,你也成家那么多年了,趁早分家,所有人都痛快。” 晏长学作为男人在某些方面比刘福春更精明果敢些。 比如这时候刘福春其实还想着帮儿子开脱,想着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可是晏长学就已经开始平复心情,寻求更妥当的解决办法了。 不管是不是大儿子动的手,现在晏祹都已经对这个兄长心生隔阂了,一个是注定止步童生的长子,一个是考上了秀才,前途光明的幼子,晏长学觉得,在这两者之间,自己应该做出一个抉择。 选择长子,幼子注定觉得他们偏心,和他们夫妇渐行渐远,他们好不容易把对方培养到秀才公,就这么放弃了,晏长学心里舍不得。 选择幼子,长子会不服气,但是他现在依旧做着科考的美梦,或许只有彻底让他认清现实,才是对他最好的处理方式。 没有钱,没有粮,想来对方也该学着找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了。 自认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晏长学就说出了分家的话。 连刘福春都愣住了,不明白明明事情都还没问清楚,怎么就分家了呢? ***** “老大,老大家的,你们都想清楚了?” 晏老头放下手中的旱烟枪,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这二孙子考上秀才是喜事啊,怎么就闹到分家上去了呢? “我早就想清楚了,这次把族中长辈都请来,就是想要做个见证。”晏长学点着头说道。 晏家的堂屋里,家中男丁都在了,出嫁的女儿们也得到消息回家。除此之外,还有族长和族中的几个长辈。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你和长习这两房,顺道也一起分了吧,省的到时候你们兄弟分家,你还得把手上的东西再给大宝和二宝分一次。” 晏老头咳嗽了几声,说出来的话把晏长学和刘福春都给惊到了。 “爹,我和二弟分什么家啊。” 笑话,现在晏褚有出息了,就想摆脱他们不成,这些年对方读书的钱,可有不少都是从公中出的。 晏长学愤愤不平,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妹夫是要出钱供这个侄子读书的,只是晏褚自己不乐意,他在外面接一些抄书的活,还有画一些菩萨佛祖的字画卖给那些信佛的人家挣点纸笔钱,说是能抵上读书的花销了。 他不信,老头老太太肯定没少给老二一家塞钱,不然要是钱那么好挣,其他读书人为何日子还过的苦巴巴的。 “你都能给你两个儿子分家了,我这个当老子的还不能给我的儿子分家?”晏老头反问了长子一句:“再说了,你们都是能当祖父的人了,这家也该分了。” 一般而言,父母在不分家,不过也有那些儿女都成家的老人会选择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能分的东西都分了,省的其他孩子在他们百年之后为了那些东西扯皮。 晏老头现在明眼瞧着老二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老大一家似乎有了其他小心思了。 他想要在老大家没把事情闹的太过的时候,把这个家给分了,以后离得远了,没准小孙子对他大伯一家还能有点感情,将来能够拉扯他几个堂兄一把。 再者老大家的二孙子瞧着也考上了秀才,虽然不一定比得上小孙子,可也是个有出息的,趁现在全家人还和和美美的时候把家给分了,对所有人都好。 当今圣上重视孝道,当着族亲的面,晏长学胆子再大也不敢反驳晏老头的话,心里怄个半死,都不知道自己提出分家这个主意,是对还是不对了。 晏褚考上了举人,二房并不缺钱,因此在分家的时候,晏老头还是选择了偏心大儿子。 家里十三亩上等水田大儿子分了十亩,小儿子分了三亩,七亩中等水田,大儿子分了五亩,小儿子只分的两亩,剩下的二十四亩沙田暂时不分,所出的田息供老两口养老,待他们百年之后,大儿子分的其中的十六亩,小儿子占其中的八亩。 田产的分法尚且太过偏颇,别忘了,当初家里可还出钱给大房在镇上买了房,又掏空了剩下的积蓄帮长房长孙晏褍娶了媳妇,光是在这两笔上的花销,就足足有八十两了,而晏老头似乎忘了这两件事,在分家的时候依旧选择了长子多分的习俗。 晏长习和李秋月老实,加上自家儿子也出息了,并不缺老人的那点钱,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也有孩子,明白爹娘的心情,他们总想着每个孩子都好过,看到哪家过的好了,就想着帮一把过的不那么好的,虽然这种行为会让那些不被偏袒的不爽快,但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那么做。 虽然晏长习从来就没有被偏袒过,但是还是体谅了爹娘。 晏家大房完全是喜形于色了,虽然还是有些心疼被二房分去的那些田产,可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那点小心痛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剩下的一些牲畜都是平分的,不能平分的就折合成银钱。 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晏长习一家还是会住在乡下,所以分给老大晏长学的那些牲畜他们也折合成银子买下来了,等于现在家里的那些鸡鸭牛之类的,都是二房的了,而大房就拿钱。 至于家里的老宅子,按理也是给长子的,不过因为晏老头夫妇俩打算到时候跟着老二晏长习过,这套农家院,将来在他们百年后就给晏长习了。 乡下房子不值钱,晏长学他们往日都住在镇上也不怎么回来,想着爹娘养老不靠他们,对于这个处理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晏老头分家平平静静就过去了,晏长学想给两个儿子分家,就没那么简单了。 晏祹看不上家里这些钱,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能正常参加科举,早晚有能挣回来的一天,可是只要一想着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就不想要让那个恶毒卑贱的男人占便宜。 同样的,在晏褍心里就是晏祹陷害他,他是长子,凭什么不能多要田地房产。 两人针锋相对,晏祹稍微还好一些,他放不下上一世作为状元公和驸马爷的骄傲,很多话,很多行为晏褍能做,他不能做,憋着气吃了不小的亏。 晏褍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分家的时候,要不是爹娘以及其他族人拦着,他都能直接和晏祹动手。 这样的俩兄弟看着族长和其他族中长辈直瞪眼,晏老头也不明白,自家两个孙子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怪不的老大死活要分家。 最后的分家结果,晏长学比晏老头公平了一些,他手头的那些东西,除了镇上那套房子,以及留了少数的现银,其他东西都平分了。 而镇上那套房子,现在两个儿子都能在里面住,等他们百年之后,那套房子就归长子晏褍。 按理晏褍也是占便宜的,可是看着刚刚祖父给爹和二叔分家的比例,在看看现在自己这个长子和弟弟的分家比例,晏褍就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公平了。 晏祹也是一样的,他明明和晏长学以及刘福春说了晏褍做的那些下作的事,可这两夫妻依旧分了那么多钱财给晏褍,显然以前说的疼他器重的话都是唬鬼的。 对于那样阴险毒辣的夫妻的话,果然是不能尽信的。 亏的晏长学夫妇觉得自己这次分家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可依旧两个儿子谁也不满意,更是在心中恨上了他们,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分完家,由几位族中长辈做公证,晏家所有的男丁都在那份分家协定上按指印画押,这家也算是分完了。 按理全家应该做一起吃顿饭的,表示即便分了家,依旧是血脉至亲,将来也要相辅相成,可晏褍显然不那么想,拿到了到手的银钱,也没搭理他媳妇,直接就气冲冲的走了。 在场的族长和其他族老看着他这样粗鲁无理的举动,面色都很不好看。 ***** “我那个大哥,哎,小宝,我现在只认你这个兄弟。” 吃完饭,屋里的几个长辈们抽起了旱烟,女人们则是在后厨收拾做完菜后狼藉的厨房以及清洗碗筷。 晏褚不习惯呛鼻的烟味,就出来院子里透口气,晏祹就是看他走了跟着出来的。 对着“自己”,他叙说了晏褍对他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并且感叹,果然在这个世界上,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晏褚看着对方这般深情表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毕竟那个真正的“坏人”是他啊。 不过现在原身对他越好,将来他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大。 看来对方考了增生十分志得意满啊,那就让他再开心一段时间。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珍惜这最后的快乐吧。 84.成为状元的农家子 晏褍拿着分家的钱来到县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春风楼找他的小翠。 “呦,这不是咱们的晏大才子吗?” 正走到春风楼外呢,就被一个有些眼熟的人给拦住了。 “我,刘三柱,不认识了?小时候咱们还一起玩呢。” 对方穿金戴银,看上去好不气派,晏褍想了许久,才记起对方。 刘三柱曾经也是永宁村的,对方是外姓,靠的是和晏氏族人租赁田地维生,刘三柱是刘家第三个儿子,也是村里出了名的败家子。 晏褍记得,对方为了包春风楼的一个姑娘,偷了他爹用来给他二哥娶媳妇的钱,差点没把他爹给气死,反正现在刘家已经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也没见对方再回过永宁村。 他记得,是因为刘福春最爱谈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他听得多了,也就记得牢的。 可看眼前这人的打扮,不像是落魄的模样啊。 “怎么,觉得我刘三柱能混成这样太意外?” 刘三柱似乎看出了晏褍的疑惑,也不生气,哈哈笑着反问道。 “也是凑巧了,不知道晏大才子赏不赏脸跟我一起去凑个乐,也让我这个没文化的沾沾您的文气。” 其他时候,晏褍并不见得会和刘三柱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加上对方的话捧的他开心。 立场不是很坚定的推辞了一下,就跟着刘三柱走了。 “这不是赌坊吗?” 在晏褍看来,春风楼的姑娘红袖添香,那是雅事,可赌一旦染上瘾了,要戒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怕什么,你看我刘三柱,当初被我老头和兄弟赶出家门多狼狈啊,可现在的我,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哪里比以前差,旁人觉得赌不好,那是他们没本事。” 刘三柱面带不屑:“今天碰着兄弟你也是缘分,来几把,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他热情的拉着晏褍的手,半推半就的,晏褍就跟着他进去了。 赌场里人声鼎沸,晏褍看着哪个都稀奇,哪个都不会玩,在赌场里,他还见到了自己曾经的两个同窗,那些人也同样看见了他,没有半点尴尬,一个错眼就收回视线,紧盯着自己的牌面。 赌场的赌注有大有小,晏褍看着有些赌桌上那一锭锭黄金,自己今天分家分到了三十多两,原本还觉得挺多了,在这里,连点水花都砸不起来。 “怎么样,赌大小最简单,来几把?” 刘三柱拉着他的手来到了一张长桌前,那里围着不少人,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问晏褍:“一二三小,四五六大,买大买小?” “我不会啊。” 晏褍有些紧张。 “这有什么好不会的,赌的就是运气,你可是文昌公加深啊,运气总比我这个混混好。” 刘三柱的话让晏褍有些飘飘然,看着那个骰盅,他咬了咬牙:“买大。” 刘三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十两银子放在了写着大字的框框里。 边上的人也下好了赌注,赌场的人看着没人下注了,喊着买定离手,掀开了盅盖,果真是大。 晏褍差点欣喜的跳起来,看着十两一下子变成了二十两,他不由的有些心热。 “给,说好的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刘三柱也说话算话,直接将赢来的十两交到了晏褍的手中。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说着不要,晏褍的行动却很诚实的接过了那十两。 “我去玩点高难度的,你在这儿随便玩随便看,说好了,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刘三柱拍了拍晏褍的肩膀,然后就冲那个大筹码的赌注走去了,晏褍看着对方从怀里掏出来的一锭锭金子,一点担心都没有了。 这一天,晏褍学会了什么是赌大小,什么是二十一点,他有赢有输,但总体还是赢得多,最后等出赌场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五十多两银子了。 “这来钱也太容易了吧。” 晏褍想着自己怀里的银票,直到坐在了春风楼里,还有些飘飘然的。 “那是,咱们就是有本事的人,那些输钱的,自己没本事怪谁,不过大才子你的运气比我更好点,当初我第一天进去,只小挣了三四两银子,看来将来我刘三柱还得靠大才子你提携啊。” 刘三柱叫了好几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晏褍喜欢的小翠,美人加美酒,晏褍晕晕乎乎的,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这日子更舒坦的了。 读书是为了当官,当官是为了搂钱,现在他钱也有了,还有佳人在侧,何必再去读那些没趣味的书呢。 晏褍觉得自己今天这城还真进对了,给自己找了那么一条发财的路子。 这时候的他还是有些清醒的,可是随着之后的几天,他天天都能从赌场赢钱回来,原本的警惕就开始消失了。 赚了钱,他在县城里买了房,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小翠赎了出来,他忘了自己的爹娘,也忘了自己在家里还有一个娘子。 他忘记了读书,穿上了绫罗绸缎,时不时就去春风楼找头牌姑娘潇洒一次,钱对他来说,就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晏褍第一次开始输钱了。 在他看来,这只是意外,可是第二天,他依旧输钱了,输的还比第一天更多,晏褍觉得不对劲,想收手,可是这时候刘三柱又出现了,告诉他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也这样,不过无所谓,熬过去就好了,反正之前他都赢了那么多钱了,还怕输这点吗? 晏褍信了对方的话,而且赌这东西,他真有瘾啊,现在晏褍只要一天不摸牌,他浑身都不舒服。 他开始赌的越来越大,输的也越来越多,曾经赢钱时买的金银玉器,一件件抵押了出去,他开始跟赌场借钱,因为他相信,自己始终有一天会赢回来的。 每当他快失去信心的时候,他确实又会赢那么几天,只是赢得很少,根本比不上他之后再次倒出去的,可一次次的,晏褍就是无法断绝那点希望。 在他开始向赌场借钱的时候,当初被他从春风楼里赎出来的小翠跑了,带着家里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晏褍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咒骂了那个无情的女人,然后就把那栋小院给卖了,除了还给赌坊的钱,剩下的钱作为赌本,他又重新陷了进去。 直到他输光了自己身上所有能输的东西,还倒欠了赌场三百多两银子,晏褍才意识到,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到底做了什么,而这时候他已经找不到刘三柱了。 晏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骗了,被刘三柱和赌场一起骗了。 赌场的人不是好惹的,背后没点关系,谁敢开赌场啊,要么还钱,要么砍手,这时候的晏褍已经输光了所有,包括他分来的田地,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将目光放在了亲爹晏长学的身上。 ******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晏老头躺在床上,气的不断咳嗽。 大孙子在外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起钱,偷了自家镇上那套房子的房契不说,还偷拿了晏长学当掌柜那家酒馆的银钱。 正好遇到大老板来视察,晏长学恨不得夹紧尾巴生怕当初做假账的事情被查出来,现在好了,被晏褍这么一搞,引来了大老板的警惕,对方叫来了四五个有经验的账房先生,对着这几年的账簿仔细检查,他私昧主家钱财的事也就被发现了。 开这酒馆的可是知府的小舅子,县太爷都不敢招惹的人物,人家立马就发怒了,当天衙门就来人把晏长学给带走了,同样带走的还有家里为数不多的现银以及分给晏祹的那部分田产,这些都是用来弥补酒馆损失的。 晏长学被判流放六年,因为他的事,晏祹的秀才功名虽然没有革去,却也被禁止之后的科考了,生父有污,为人子受其过,就是这么个道理。 对于晏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打击更大的了,刘福春也没好到哪里去。 亲生的大儿子害惨了她丈夫,小儿子的前途都因为这件事毁了,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在晏褍因为还不起钱被赌场的人砍断了一只手,然后逃跑后,彻底的疯了。 好在她疯的很安静,不打人也不骂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还会乖乖的干活,在镇上的房子被收走后,她就跟着晏祹回到了老宅子,平日里就躲在家里不出门,帮着李秋月做家务,比以前的她讨人喜欢多了。 晏祹这些日子闷在自己的房里,李秋月觉得这个侄儿也可怜,每天就按时给他送三餐,现在老头老太太都病倒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好在在此之前晏长习和大哥一家分了家,在族谱上已经是两户人,因此这件事,才没牵连到他们一家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 晏祹想不明白,这一切都变化的太快,明明他已经查出来陷害他的人是谁了,眼看着他就能正常的进行科举了,就因为晏长学,一切都毁了,他是上上辈子杀他全家了吗,上辈子,这辈子都被他害的那么惨。 “我不是晏祹,我应该是你,我应该是你的,晏褚你明白吗,我是晏褚,我是以后的你,我知道之后十几年发生的所有事,我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看到晏褚进来关上门,晏祹直接朝他冲过去,对他说道。 “我知道。” 晏褚轻声开口。 “你不知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晏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谁,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天夜里,风好大好大,我们的君儿在哭,我的身上好疼,那时候你在哪里,你有你的公主娇妻,你有你可爱的郡主,可否还记得留在永宁村的我和君儿,你知道我死的时候,身体有多痛,心有多痛吗?” 晏祹看着“自己”一下子变得可怖的脸,下意识的倒退了好几步,心中骇然。 “你、你你你、你是傅蓁蓁。” 他咽了咽口水:“不是我害死你的,是晏褍,还有晏长学和刘福春,你找他们去。” 晏祹瑟瑟发抖,两腿战战,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头一次觉得陌生。 “小宝别怕。” 原本还面露憎恨的晏褚忽然间恢复了温柔的神色,他的表情晏祹十分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你不是最喜欢吃刺泡果了吗,当初二姐和你一块上山,为了给你采刺泡果,还被蛇咬了一口,好在是无毒的,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疼呢。” 晏褚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那里有一道伤口。 “二、二姐,你是二姐?”晏祹记起了他口中的那件事,那件事只有他和二姐知晓,因为是被无毒蛇咬的缘故,回家后二姐和谁都没有说,包括三姐和四姐。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傅蓁蓁还是二姐,如果是傅蓁蓁,对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隐秘的事,晏祹都快要疯了。 “小宝,二姐多疼你啊,从来什么好的都留给你,为你让你读书,还得罪了爷奶,最后被嫁给了那样一个男人。” 晏褚眼神幽怨,在这一刻,晏祹似乎真的看到了上辈子都二姐。 那一次,对方来求他,自己是怎么说的,说他不能有一个和离的姐姐,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对方,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他的讯息。 那时候晏褍觉得自己没有错,女人就该从一而终,二姐既然嫁给了二姐夫,难道就不该忍受对方的一些小小的缺点吗? “我那么疼你,那个男人打我,我身子疼,心不疼,可就是我最最心爱的弟弟,生生的把我的心给剜了,小宝啊小宝,你说我该多恨你啊。” 晏褚捂着胸口,一滴滴泪从他眼眶里滑落,晏祹捂着脑袋蹲下。 “不怪我,是爷奶给你许的人家,呜呜呜,二姐,你别怪我,你别怪我。” 晏祹觉得自己没有错,可看着这般伤心的二姐,以及刚刚从他身上看到的绝望的傅蓁蓁,似乎又觉得自己确实错了。 在晏褚身上,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除了傅蓁蓁、二姐,又接连出现了爹娘,三姐和四姐,那些人确确实实都是存在的,对方能说出许许多多只有他们互相之间知道的秘密,也是从晏褚的口中,他知道了那些人在他冷漠的拒绝和他们相处后,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爹爹。” 最后一个,晏褚此时的表情是多么的天真烂漫。 “珠珠,你是珠珠?” 晏祹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想要靠近,却又胆怯。 对于傅蓁蓁给他生的儿子他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对于自己从小如珠如宝宠爱大的女儿,他没有一刻忘记过。 “珠珠,爹爹爹珠珠。” 他抬了抬手,多想要抱抱自己的女儿,东窗事发的时候,那个孩子也就六岁,正是懵懂的年纪,也不知道在他充军之后,她过的怎么样了。 虽然有他这么一个爹,可珠珠毕竟还有一个公主娘,还是皇上嫡亲的外孙女,日子过的总不会差吧。 “爹爹,珠珠好疼啊。” 晏褚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晏祹的心凉了半截。 疼,珠珠为什么会疼。 “那番国的王好可怕,他好爱打人,外祖父让珠珠忍,珠珠乖乖的忍了,可是珠珠嫁的不是番王吗,为什么在他死后,珠珠还要嫁给他的儿子,珠珠好怕啊。” 晏褚此时流的泪,都好似一把把尖刀戳进了晏祹的胸口,他有些茫然无措,他的珠珠,为什么会忍受那些东西。 可是为什么,他难到还不明白吗? 因为有他这么一个父亲,注定了珠珠是可以被牺牲的。 要不是他贪慕虚荣,他就不会尚公主,要是他对傅蓁蓁有一番仁慈,好好的选一个地方让对方和孩子安度一生,傅于归未必会想着撕破脸。 他总说自己没错,可实际上他对不起很多很多人,他对不起真正疼爱他的家人,他对不起傅蓁蓁母子,他对不起公主,他对不起他们的女儿。 晏祹号啕大哭,原来他错的那么离谱。 看着这样的晏祹,晏褚停下了刚刚的表演,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线。 “这一生,你是来偿还你曾经犯下的过错的,趁现在所有的错误都没发生,赎罪吧。” 说起来,原身犯的并不是要命的过错,所以虽然按照委托人的意思,他应该狠狠惩罚原身,可是他觉得比起让原身受尽痛苦,又不知道错在何处,还是这种处理方式更好一些。 他会活在痛苦的过去当中,却又会开始新的人生补偿他所犯下的错,这样就够了。 还得感谢影帝那一世积攒的经验,一开始对于对方如火纯青的演技掌握的不习惯,没法熟练的运用,不过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融合,他开始能有对方八九成的实力了。 也是因为这一点,晏褚发现,实际上每当他在扮演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在学习,这使得每一次的轮回,又多了几分趣味。 ***** 从那以后,晏祹变得沉寂了很多,有之后几十年的经验,他借着为数不多的本钱开始经商。 因为背靠晏褚这个前途远大的举人堂弟,他没有受过多大刁难。 上一辈培养的娇气和傲气没了,他就和那些最普通的商人一般,吃的了苦,受得了委屈,渐渐的,生意的规模开始扩大,在县城里甚至府州中也小有名气了。 在日常的相处中,晏梅花她们几姐妹也改变了曾经对这个堂弟的偏见,双方来往密切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和自己亲弟弟晏褚那般亲密无间的相处,可也比一般亲戚强多了。 他主动承担了赡养家里两个老人的责任,在晏褚进京赶考的时候,就将晏褚的爹娘当自己爹娘一般孝敬。 家里的大嫂,他曾提议给她一笔钱放她回娘家,再嫁也好,晏家绝不干涉。 可是秀才娘子是受最严苛的女戒女训长大的,怎敢想改嫁的事,之后的一生都由晏祹奉养,吃斋念佛,几乎没怎么跨出过家门。 那般无趣又痛苦的生活,就是晏祹上辈子最推崇的女子训诫,想着上辈子二姐比这更凄惨的余生,晏祹自然更加后悔。 晏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发达的消息后,曾经偷偷跑回来过,但是被晏祹叫人打了出去,又被曾经赌场的人发现,打断了他一条腿,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对方的消息。 晏褚进京赶考的时候,带上了四姐兰花和义妹傅蓁蓁,在他顺利考上状元后,兰花和傅蓁蓁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傅蓁蓁嫁的是晏褚赶考时结识的挚友,对方幼年丧母,生父娶了继妻,还未及冠,就被分出来过了,这样的人家,自然无人给他操持婚事。 晏褚看中了对方为人真诚,父族又离得远,这辈子都不怎么会有交集,在确定蓁蓁自己也愿意后就同意了好友的提亲。 她出嫁的时候,晏家的人都来了,作为她的娘家人,热热闹闹的替她操办了一场婚事。 晏祹拿出了一万两银子,几乎是他当时所有的身家,虽然他应该补偿的人已经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了,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说来或许也是缘分,兜兜转转的,晏褚居然还是和公主在一起了。 作为被皇帝喜欢的新科状元,他时常会出入宫廷,贪图他美色的公主就如同上一世一样,非他不嫁,在公主及笄后,皇帝就下旨赐婚,成就了一段佳缘。 好在这辈子晏褚保养的好,他那张脸把公主迷了一辈子,两人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也和和美美的相伴余生。 晏祹终身未婚,晏老头和晏老太太去世后,刘福春又疯疯癫癫,隔房的叔婶做不得他的主,也就任由他那么耽搁下去了。 他补偿着他亏欠的人,守护着他的珠珠,终此一世。 ***** “来了,来了,舅老爷来了。” 礼部侍郎的府上,一片哀悼之色。 傅于归和晏褚焦急得朝屋内赶去,显然是女子的寝房之内,守着许多人。 “娘,舅舅们来了。” 傅蓁蓁的长子凑到她耳边小声对她说道。 她费力地睁开眼,朝门口看去,两道身影进入她的眼帘。 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同样高,却有些消瘦,挺拔如松柏。 “真好。” 傅蓁蓁张了张嘴,说完这句话,微笑的闭上了眼,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支粉红色已经泛着黄的老旧绢花珠钗。 不是她不好,也不是他不好,只是生得不那么凑巧,偏偏就不合适了。 她该感激的,虽然没有一份浓烈的爱情,却有之后和夫君的细水流长,而且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两个哥哥,一个守护了她的前半生,一个补偿了她的后半生。 她真是幸福的。 85.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呦,咱们的头牌回来了。” 晏褚进入到任务世界,还没来得及吸收原身的记忆,这个世界的任务以及剧情走向,就有一阵浓烈的香味袭来,气味复杂,香到让人窒息。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呆愣了几秒。 怎么说呢,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啊。 “怎么着,被钟总看上了就不屑于咱们这些朋友了?晏褚啊晏褚,你也别太傲,小心爬的太高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一个穿着粉红色西装,面容精致的男子走到晏褚面前,脸色很不好看,眉眼间带着嫉妒和不屑地对晏褚说道。 那股刺鼻的香味就是从对面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间屋子里的都是一些模样在六七分以上的年轻男人,气质或倨傲或儒雅,长相或俊美或清秀,风格各异。 唯一的共同点,估计就是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同样如同那个粉红西装一样,透露着羡慕与嫉妒。 一间房里,聚集长得好看又懂得打扮的男人,晏褚的脑海里很不正经的想到了一个词——牛郎。 “你还是保佑一下自己能在钟总身边多待些时日吧,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了。” 粉红西装拍了拍晏褚的肩膀,然后对着其他男人振臂一呼:“兄弟们,晚上我请客,银座走起。” 吹了个口哨,房间里不少人跟着欢呼,谁也没再搭理晏褚,跟着那个粉红西装离开。 不少人在朝大门走去的时候,还有意无意撞了一下晏褚,呵呵笑着,也不说一声道歉的话。 晏褚漠然,自己这具身体的人缘似乎不是很好啊。 不过无所谓了,人都走光了,正好让他能够好好的捋一捋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 他关上门,并且上锁,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打扰他,然后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沙发坐下来,准备吸收原身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的任务。 记忆吸收的越多,晏褚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古怪。 这个世界的委托者,就是原身自己。 原身是电影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能考上电影学院,原身在外貌上当然是十分优异的,他的家庭条件不好,在他大二那年,他爸得了尿毒症,肾源紧张,原身自己也去配了型,可是和他爸不匹配。 亲戚好友中,唯独晏家的小姑和自己的哥哥匹配度最高,可是小姑也不乐意为了自己的二哥割掉一个肾,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是原身能给她五十万,让她儿子买上房子娶上媳妇,她就同意换肾给她哥,晏褚他爸。 合适的肾源太难找,原身他爸也等不了,住院的花销,晏小姑的要求,即便是家里把唯一的一套老房子卖了也不够,全家人都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候,原身发现了一条来钱快的路子,就是当牛郎。 蓝色是一家富婆们最爱的酒吧,这里有许许多多性格各异的牛郎,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模样足够俊美的,这里的牛郎分三种。 一种是卖艺的,你可以在酒吧里表演你的才艺,唱歌跳舞魔术随你,只要能哄的那些姐姐们花钱捧你的场,收入四六分,蓝色占六,他们占四。 还有一种不出台,就是陪喝陪聊的,按照等级不同,价格也不同,这一种的分成更高,五五分,而且只要你能力好,哄的那些富婆给你买包买表,都是你的,蓝色不会过问。 当然富婆也不都是傻的,你什么便宜都不让人占就想哄到值钱的东西,那也不太现实。 最后那一种估计不说也都知道了,陪吃陪喝陪睡的三陪牛郎,有些客人很变态,一次要让你伺候她和她的几个姐妹,许多来蓝色的客人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蓝色出台价很高,想要赚这个钱,也得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小心精尽人亡。 要是运气不好,遇到那些有sm倾向的客人,可能接一次客,就得休息十天半个月。 蓝色的档次高,不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能进来的,往往那些选择第三种出台的牛郎,出台价起码都在一万朝上,他们是蓝色里挣钱最多的,许多原来是第一种和第二种的牛郎,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第三种。 这里的诱惑太大,你看着你的那些“朋友”开豪车戴名表,听着他们吹嘘自己住了哪里的七星级酒店,跟着谁吃了米其林三星厨师特地为他们烹制的佳肴,原本来这里上班的男人多数都是一些不事生产的,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渐渐把自己的自尊给丢掉了。 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不就是陪富婆吗,有钱不就成了吗? 当然,无论这里的哪一种,但凡想进蓝色,都是要签协议的,不准透露客人的信息,在合约没满值钱,除非愿意出足够的违约金,不然不能离开蓝色。 原身刚来这里的时候是真的只想着卖艺的,他的歌声好听,梦想就是当一个大明星,光是卖艺还好,有些事一旦做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洗不清了。 在蓝色卖艺赚的钱也不少,他的模样是蓝色里少有的纯净氧气男孩,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米八的标准男模身材往高脚凳上一坐,白色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几乎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只是安安静静地唱歌,就能勾起那些女人曾经还年轻时,最纯粹美好的记忆,因此每次他上台表演的时候,也是酒吧里最安静的时候。 在蓝色,除去酒吧的分成,他每个月能挣到将近五六万块钱,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挣个十几万,在蓝色赚钱最少的卖艺牛郎身上,他说是头牌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这点傲气,原身很看不上那些出台的男人,觉得他们自甘堕落,他的那些眼神压根就没有掩饰,导致那些出台的牛郎,也看他不顺眼。 都来到蓝色了,还装什么纯呢。 原本原身想着他很快就能攒够给他爸做肾移植手术的钱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爸的病情恶化的突然,再不做手术就来不及了,这时候他才刚到蓝色三个多月,满打满算除去开销也就攒了二十多万,这些钱光是手术费和后期养护的开销都不够,更别提他小姑要的五十万了。 这时候,钟黎出现了。 对方比原身大了六岁,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企业家,亚洲女富豪排行榜前十的牛人,钟氏企业在几十年前并没有现在这个规模,她爸钟青龙早年在黑道也是称王称霸的一个人物,除了不贩.毒,他什么都干,不过估计坏事做多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前前后后换了三任,加上外头那些彩旗飘飘,就是没有一儿半女。 唯一一个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一鉴定,还不是他的。 算命的告诉钟青龙,是他身上血煞气太重,之后只有积德行善,或许还能有个一儿半女。 那时候钟青龙都快五十了,本来也就息了那些打打杀杀的心,加上他思想老旧,就想着有个血脉传承,人工授精出来的,他觉得那不存粹,有违天伦。 听了算命大师的话,他就收了自己那些个堂口,原本那些兄弟不愿意跟他的他出钱让他们走,剩下的那些他就开了个保全公司,或许是当初龙哥的威名,保全公司还做的像模像样,渐渐开始洗白了。 除此之外,他迷上了做慈善,每年大把大把朝慈善机构捐钱,哪里有什么天灾人祸,他也是跑最快的,不管这慈善的心存不存粹,老天爷还是看到了对方的诚心,就在他五十岁寿辰当天,他的第三任妻子,居然被检测出来怀孕了。 九个月后,产下一个女儿,也就是钟黎。 对于这个老来女,钟青龙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点都不为过,从幼儿园起,这个闺女上学那就得前前后后二十多个黑衣保镖跟着,钟家小公主十步之内,那是连一个公苍蝇都不能出现的。 这种行为,直到钟黎成年后在她的强烈抗议下才缓解一些。 在钟黎毕业接手企业后,更改了原本她爸定下的一些企业发展目标,赶在了房地产兴盛之前,大手笔的拿下了许多一线城市的地皮,低买高卖,狠狠赚了一笔,现在除了钟家发家的保全也,钟黎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是娱乐行业,最近势头正在渐渐赶超三大老牌娱乐公司的天启就是钟家的产业。 原身接到他爸病情恶化需要赶紧动手术的那天,正是钟黎应了生意伙伴的邀约第一次来到蓝色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眼就看中了原身,她不知道对方卖艺不卖身,问原生愿不愿意陪她,除了蓝色要分的那笔钱,她每个月还愿意给他五十万的包养费。 原身问她能不能提前支取两个月的费用,她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并且还给了他一个市中心公寓的钥匙,之后的几个月,那就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晏褚此时出现的时间点,正是在他接了钥匙,拿了钱以后。 原身成了之前自己最不屑的那种男人,这也是刚刚那群人嘲笑讥讽他的原因之一。 85.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呦,咱们的头牌回来了。” 晏褚进入到任务世界,还没来得及吸收原身的记忆,这个世界的任务以及剧情走向,就有一阵浓烈的香味袭来,气味复杂,香到让人窒息。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呆愣了几秒。 怎么说呢,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啊。 “怎么着,被钟总看上了就不屑于咱们这些朋友了?晏褚啊晏褚,你也别太傲,小心爬的太高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一个穿着粉红色西装,面容精致的男子走到晏褚面前,脸色很不好看,眉眼间带着嫉妒和不屑地对晏褚说道。 那股刺鼻的香味就是从对面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间屋子里的都是一些模样在六七分以上的年轻男人,气质或倨傲或儒雅,长相或俊美或清秀,风格各异。 唯一的共同点,估计就是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同样如同那个粉红西装一样,透露着羡慕与嫉妒。 一间房里,聚集长得好看又懂得打扮的男人,晏褚的脑海里很不正经的想到了一个词——牛郎。 “你还是保佑一下自己能在钟总身边多待些时日吧,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了。” 粉红西装拍了拍晏褚的肩膀,然后对着其他男人振臂一呼:“兄弟们,晚上我请客,银座走起。” 吹了个口哨,房间里不少人跟着欢呼,谁也没再搭理晏褚,跟着那个粉红西装离开。 不少人在朝大门走去的时候,还有意无意撞了一下晏褚,呵呵笑着,也不说一声道歉的话。 晏褚漠然,自己这具身体的人缘似乎不是很好啊。 不过无所谓了,人都走光了,正好让他能够好好的捋一捋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 他关上门,并且上锁,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打扰他,然后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沙发坐下来,准备吸收原身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的任务。 记忆吸收的越多,晏褚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古怪。 这个世界的委托者,就是原身自己。 原身是电影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能考上电影学院,原身在外貌上当然是十分优异的,他的家庭条件不好,在他大二那年,他爸得了尿毒症,肾源紧张,原身自己也去配了型,可是和他爸不匹配。 亲戚好友中,唯独晏家的小姑和自己的哥哥匹配度最高,可是小姑也不乐意为了自己的二哥割掉一个肾,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是原身能给她五十万,让她儿子买上房子娶上媳妇,她就同意换肾给她哥,晏褚他爸。 合适的肾源太难找,原身他爸也等不了,住院的花销,晏小姑的要求,即便是家里把唯一的一套老房子卖了也不够,全家人都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候,原身发现了一条来钱快的路子,就是当牛郎。 蓝色是一家富婆们最爱的酒吧,这里有许许多多性格各异的牛郎,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模样足够俊美的,这里的牛郎分三种。 一种是卖艺的,你可以在酒吧里表演你的才艺,唱歌跳舞魔术随你,只要能哄的那些姐姐们花钱捧你的场,收入四六分,蓝色占六,他们占四。 还有一种不出台,就是陪喝陪聊的,按照等级不同,价格也不同,这一种的分成更高,五五分,而且只要你能力好,哄的那些富婆给你买包买表,都是你的,蓝色不会过问。 当然富婆也不都是傻的,你什么便宜都不让人占就想哄到值钱的东西,那也不太现实。 最后那一种估计不说也都知道了,陪吃陪喝陪睡的三陪牛郎,有些客人很变态,一次要让你伺候她和她的几个姐妹,许多来蓝色的客人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蓝色出台价很高,想要赚这个钱,也得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小心精尽人亡。 要是运气不好,遇到那些有sm倾向的客人,可能接一次客,就得休息十天半个月。 蓝色的档次高,不是什么样的客人都能进来的,往往那些选择第三种出台的牛郎,出台价起码都在一万朝上,他们是蓝色里挣钱最多的,许多原来是第一种和第二种的牛郎,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第三种。 这里的诱惑太大,你看着你的那些“朋友”开豪车戴名表,听着他们吹嘘自己住了哪里的七星级酒店,跟着谁吃了米其林三星厨师特地为他们烹制的佳肴,原本来这里上班的男人多数都是一些不事生产的,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渐渐把自己的自尊给丢掉了。 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不就是陪富婆吗,有钱不就成了吗? 当然,无论这里的哪一种,但凡想进蓝色,都是要签协议的,不准透露客人的信息,在合约没满值钱,除非愿意出足够的违约金,不然不能离开蓝色。 原身刚来这里的时候是真的只想着卖艺的,他的歌声好听,梦想就是当一个大明星,光是卖艺还好,有些事一旦做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洗不清了。 在蓝色卖艺赚的钱也不少,他的模样是蓝色里少有的纯净氧气男孩,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米八的标准男模身材往高脚凳上一坐,白色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几乎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只是安安静静地唱歌,就能勾起那些女人曾经还年轻时,最纯粹美好的记忆,因此每次他上台表演的时候,也是酒吧里最安静的时候。 在蓝色,除去酒吧的分成,他每个月能挣到将近五六万块钱,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挣个十几万,在蓝色赚钱最少的卖艺牛郎身上,他说是头牌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这点傲气,原身很看不上那些出台的男人,觉得他们自甘堕落,他的那些眼神压根就没有掩饰,导致那些出台的牛郎,也看他不顺眼。 都来到蓝色了,还装什么纯呢。 原本原身想着他很快就能攒够给他爸做肾移植手术的钱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爸的病情恶化的突然,再不做手术就来不及了,这时候他才刚到蓝色三个多月,满打满算除去开销也就攒了二十多万,这些钱光是手术费和后期养护的开销都不够,更别提他小姑要的五十万了。 这时候,钟黎出现了。 对方比原身大了六岁,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企业家,亚洲女富豪排行榜前十的牛人,钟氏企业在几十年前并没有现在这个规模,她爸钟青龙早年在黑道也是称王称霸的一个人物,除了不贩.毒,他什么都干,不过估计坏事做多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前前后后换了三任,加上外头那些彩旗飘飘,就是没有一儿半女。 唯一一个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一鉴定,还不是他的。 算命的告诉钟青龙,是他身上血煞气太重,之后只有积德行善,或许还能有个一儿半女。 那时候钟青龙都快五十了,本来也就息了那些打打杀杀的心,加上他思想老旧,就想着有个血脉传承,人工授精出来的,他觉得那不存粹,有违天伦。 听了算命大师的话,他就收了自己那些个堂口,原本那些兄弟不愿意跟他的他出钱让他们走,剩下的那些他就开了个保全公司,或许是当初龙哥的威名,保全公司还做的像模像样,渐渐开始洗白了。 除此之外,他迷上了做慈善,每年大把大把朝慈善机构捐钱,哪里有什么天灾人祸,他也是跑最快的,不管这慈善的心存不存粹,老天爷还是看到了对方的诚心,就在他五十岁寿辰当天,他的第三任妻子,居然被检测出来怀孕了。 九个月后,产下一个女儿,也就是钟黎。 对于这个老来女,钟青龙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点都不为过,从幼儿园起,这个闺女上学那就得前前后后二十多个黑衣保镖跟着,钟家小公主十步之内,那是连一个公苍蝇都不能出现的。 这种行为,直到钟黎成年后在她的强烈抗议下才缓解一些。 在钟黎毕业接手企业后,更改了原本她爸定下的一些企业发展目标,赶在了房地产兴盛之前,大手笔的拿下了许多一线城市的地皮,低买高卖,狠狠赚了一笔,现在除了钟家发家的保全也,钟黎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是娱乐行业,最近势头正在渐渐赶超三大老牌娱乐公司的天启就是钟家的产业。 原身接到他爸病情恶化需要赶紧动手术的那天,正是钟黎应了生意伙伴的邀约第一次来到蓝色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眼就看中了原身,她不知道对方卖艺不卖身,问原生愿不愿意陪她,除了蓝色要分的那笔钱,她每个月还愿意给他五十万的包养费。 原身问她能不能提前支取两个月的费用,她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并且还给了他一个市中心公寓的钥匙,之后的几个月,那就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晏褚此时出现的时间点,正是在他接了钥匙,拿了钱以后。 原身成了之前自己最不屑的那种男人,这也是刚刚那群人嘲笑讥讽他的原因之一。 86.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其实嘛,本来钟黎也没结婚,没男朋友,原身家里一摊烂事,光顾着挣钱给他爸赚医药费,从来就没想过谈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也没太大道德上的问题。 毕竟男女这种事你情我愿,钟黎不知道看上原身什么了,原身也正好就差钟黎给的这笔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好好的度过这段时光就好了。 可是前面也说了,原身性子傲啊,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清高,总觉得自己这卖身是迫不得已的,而钟黎就是那个乘人之危的恶人。 实际上说起来,钟黎从来就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是,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只限于钟黎喝醉酒以后意乱情迷的一个吻,除此之外,最亲密的举动也就只是牵手罢了。 钟黎包/养他,似乎只是为了看着好看似的,她喜欢他穿白衬衫,喜欢他干干净净的模样,除此之外,对他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原身想要出道做明星,钟黎答应了,并且给了对方一些很好的资源,天启娱乐这一年重点培养的新人里就有他。 一开始,原身做的还有模有样的,借着娱乐圈少有的干净纯粹的大男孩气质,以及独特的嗓音,赢得了一批粉丝的拥护,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被大众认可喜欢的感觉。 可是圈子也就那么大,他是被钟黎包养的小狼狗在圈内几乎不是秘密。 钟家这些年洗白了,可钟老爷子还活着,就意味着他们在黑道的事就不可能完全给断了,要知道现在一些黑老大当初还是钟老爷子手下的小弟呢,怎么着也得卖他一个面子,所以碍于这一点,即便是钟黎那些对手,也不会拿这种事攻讦她。 但是其他的闲言碎语总是少不了的,那些同样年轻想要出头的新人羡慕他嫉妒他,钟黎的那些好友不喜欢他,原身在渐渐往上爬的同时,感觉钟黎的存在仿佛是一个束缚,无论他多么成功,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钟黎给的,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只要一爆发,这些曾经多喜欢他的粉丝,到时候就会有多厌恶他。 原身越来越想结束这个关系。 但是他同时也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和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结束这段关系只能是钟黎先开的口。 因为心中抑郁,在演戏上也好,唱歌上也好,他渐渐的提不起劲,搞砸了很多钟黎给他的好资源,人气下滑飞速,公司当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钟黎似乎看出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几乎没有纠结,十分爽快的就放他自由。 原身还来不及高兴,就看着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那个男人年纪比他大,长得没他好,唯独有一点,他比不上他。 就是他从来不会和钟黎发脾气,而且他看着钟黎的眼神,总是无比温柔的。 明明原身应该无所谓的,可是他却不由的有些难过了。 自己以为自己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原来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由此可见,原身就是一个作逼,反正怎么样他都不高兴。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可是与此同时,圈内人也知道了他已经是钟总身边的昨日黄花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即便钟黎从来没想过对他做什么,可是她的身边有许许多多自认为聪明,想帮她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宠物”的人,还有那些曾经他不屑一顾得罪过的人,也趁这个时候狠狠得在他身上踩上几脚。 而且原身在蓝色当牛郎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网上,许许多多借位拍摄的照片,将原身塑造成一个为了钱和不同有钱富婆滥/交的形象,很快,原身就成为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存在。 代言没了,曾经签订好的合同也全都作废了,原身还因为形象问题,遭到了许多代言方要求赔偿的状书,他为数不多的积蓄,一下子也全没了,还倒欠了一屁股的债。 最后这笔钱,还是钟黎帮他还清的。 这时候,原身才发觉,实际上除了钟黎的年纪比他大了几岁,在外貌上也好,家世上也好,从来就没有她配不上他,实际上高攀的那一个,一只都是他,也怪不得钟黎的那些朋友都不看好他。 想想自己曾经拿着钟黎给的钱,又在她面前倨傲清高的模样,原身就悔不当初。 他想要挽回和钟黎的关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钟黎真正喜欢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原来当初钟黎看上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像钟黎学生时期喜欢的校草苏灿,也就是那个在他和钟黎分开后,出现在钟黎身边的男人。 那时候钟家还没完全摆脱涉/黑的影响,而那个校草的爸爸,正好是国家干部,碍于身份,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未来。 再然后,校草的爸爸因为贪污被抓进去了,而校草也在他爸爸出事前,先一步出国念书,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一直到现在。 原身很失落的,骄傲如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居然成了一个替身,虽然自己这个替身,从头到尾都是在索取,却没有付出过,但他就是忍受不了。 更何况现在他发觉自己居然有些喜欢上钟黎了,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和一个不知道好坏的男人在一起呢。 之后的他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就好像言情中那些恶毒男配一样,他使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想要拆散钟黎和苏灿,他甚至拿出曾经和钟黎为数不多的合照曝光给媒体,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和钟黎才是一对,借着舆论的压力想要分开他俩。 他做了很多很多,直到钟黎对他彻底失望厌恶。 之后原身是在一场看似意外时则蓄意的车祸中死亡的,在临死前,原身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那个肇事司机从车上下来,看到他断气时的如释重负和欣喜。 “我的愿望,做一个完美的被包养的小狼狗。” 意识空间内,晏褚的面前出现了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晏褚:…… 这么清新脱俗的主线任务,他感觉自己没法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梨子应该要喜欢我的,就是我之前脾气太坏,总是一次次把她推远,现在我想明白了,我确确实实就是吃她那碗软饭的,我得有职业道德,她那些朋友不喜欢我,我就让他们知道梨子包养我有多值得,圈里的那些人看不起我,我就得告诉他们,梨子这碗软饭只有我能吃,其他人谁都吃不起。” 原身絮絮叨叨的,晏褚觉得估计是上一世打击太大,脑子不好使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为难的可是他啊。 吃软饭,当一个合格的小狼狗。 晏褚觉得这垃圾系统越来越会坑自己了。 “我的第二个愿望,找到当初害死我的真凶,不过这个任务不是强制性的,你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讨梨子开心,让她全心全意喜欢上你,不要再去理睬那个不知善恶的苏灿,那个男人长得也没我好,他对梨子一定不是真心的。” 长得好不好看和真不真心又有什么关系? 晏褚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面无表情。 “其实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个真正得到梨子开心的人是我,而不是扮演我的你,只可惜……” 话没说完,原身就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了。 “叮——主线任务,做钟黎的完美小狼狗,将吃软饭贯彻到底,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200,任务失败,关小黑屋100年,支线任务,寻找当初原身被害真相,任务成功奖励积分800,任务失败,无惩罚。” 在晏褚吸收完世界梗概和原身记忆后,007就出现了。 “007,既然那些许愿者都有各自的愿望,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自己去实现呢?” 晏褚说出了一个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通常许愿人都存在灵魂破碎,或是无力执行任务的情况,例如影帝世界的晏傲天,你不能要求一只哈士奇去完成任务,也例如将军世界的晏褚,他杀了太多的人,魂魄中血煞太重,普通身躯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魂体,因为执念太深,他们就会要求执行者帮他们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愿望,而作为代价,他们的灵魂,将会和主神融合,成为维持系统空间运行的能量。” 这并不算大秘密,因此007没多想就回答了他。 所以,是灵魂消散吗? 晏褚每执行完一个任务,都会被剥离当即世界的情感,最终能残存在他脑海中的情绪波动,少之又少。 因此这时候他回忆起蠢萌的晏傲天或是那个悲壮的晏将军,几乎没什么情感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和他无关的故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晏褚一想到那些人最后的结局,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悸。 “你只是任务的执行者,所有委托人在发出委托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之所以你能接到这个任务,那是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付出和最后的收获都是值得你,而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付出,不被白白浪费。” 007看出了晏褚那些许不对,实际上很多执行者都会出现晏褚这个时期的情感转变,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系统,它也知道该怎么调解宿主的状态。 “我知道了。” 晏褚闭上眼,“开始这一次的任务吧。” 正如007说的,似乎只有完美的执行完任务,对于那些许愿人来说,才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 007很满意自己这个十七号宿主能够这么快就恢复状态,也没多说什么,就将他从意识空间踢出去了。 “垃圾三号宿主,都说了她是宠妃,宠妃,只要勾引皇帝一个人就好了,现在她在干什么,快停下她那双在太傅身上不正经的手。” 007一阵咆哮,然后同样消失在空间之中,看得出来,它很着急了。 这一幕晏褚当然没有瞧见。 回到任务世界,晏褚看着自己手里拿把钥匙,一时陷入了苦笑。 小狼狗,这经历也够神奇的了。 ***** “钟总,今天下午两点,部门经理会议,下午四点,莫比公司的代表会来公司和您商讨关于那部中美合拍电影的相关事宜,晚上七点,高比高张董夫妇金婚晚宴,您之前确定要参加,已约好设计师在六点之前过来替您做造型,只是不知道需不需要给您安排男伴?” 钟黎看着桌子上一份份的文件,她的秘书则是在一旁和她汇报今天的具体行程安排。 “还有十五分钟前老钟总打电话来,想要您明天晚上出席一个家宴,请问钟总是否要将原本定下的和影帝张天泽的晚餐推了。” 秘书将要汇报的事情都汇报完了,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总裁的吩咐。 别看他们钟总今年也就二十九,可是那气势一点都不比那些在商场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们差,利落的短发,永远雷打不动的精练西装,以及那上位者的气势,要不是小秘书有个交往多年的男友,怕是都要被掰弯了。 听说老钟总以前是混黑的,小钟总在外貌上没遗传老钟总反而遗传了她那个曾经是艳星的妈,可是在气势上,那和老钟总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个词,霸道,酷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被小钟总看上。 小秘书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下自家老板,想着一个多礼拜前她忽然让自己给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的男生打了一笔钱,还要求以后每个月月初给对方打五十万过去,这么突如其来的行为,很难不让小秘书想入非非啊。 钟黎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放下手上的笔。 她爸想找她回家吃饭,绝对不是普通的家宴那么简单。 实际上在她步入二十八之后,这样的饭局几乎隔三差五都有,无一例外,都是挂着家宴的皮,时则是给她相看对象的芯。 明明之前严防死守也是他,现在急着抱孙子的还是他。 钟黎也明白,她爸就是年纪实在大了,都七十九的人了,说不准哪天就没了,还不想孙子想孙女想疯了啊。 有时候她觉得烦,都考虑着要不要去国外直接人工授精然后找一个代孕妈妈生几个孩子让他玩。 可是想想对那个孩子似乎也不太公平,在她没有准备当好一个妈妈之前,还是不考虑造一个孩子出来了。 “告诉老爷子,公司有重要的事推不开。” 钟黎皱着眉,锋利略显英气的剑眉斜挑向上:“再去买一盒七味斋的红豆糕给老爷子送去。” 钟青龙年轻的时候那是响当当的好汉,什么甜食之类的东西,他都嫌娘气,碰都不碰一下,可自从上了年纪,爱好都反着来了,可偏偏各种高血压高血脂的小毛病,甜食多吃又吃不得,反正家里有钟黎她妈看着,几乎是不会有超过指甲盖大小的肥肉,糖分含量超过健康标准的饭菜出现的。 老爷子憋的要死,偶尔偷偷摸摸出去吃点解解馋,看他憋的狠了,有什么不要吃的太过分,妻子和女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他了。 钟黎想着老爷子最近都没有出门,看在放了他鸽子的份上,给他买一盒红豆糕哄哄他吧。 “记得让厨师做的时候,糖量、酥油减半。” 钟黎想着,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钟总,那男伴的事呢?”秘书牢牢记下,心里想着,糖量、酥油减半的红豆糕,那还有红豆糕的灵魂吗? “男伴?” 钟黎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那个被她“包养”了之后,再也没见过的少年。 “给晏褚打电话,让他六点到公司,顺便让人送衣服过来的时候,送几套一米八,标准身材的男孩能穿的衣服过来,具体风格,那个男孩的气质很干净,让设计师自己看着办。” 她想了想那天在蓝色看到的那个少年的模样,对着秘书说道。 “好的钟总。” 秘书记下所有自己要做的事,然后就准备出去。 “等会儿让秦助理给我泡杯咖啡进来。” 钟黎的眼下难掩疲色,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昨天晚上她只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内小憩了两个小时,现在头昏脑胀的,晚上还有晚宴要参加,不喝点咖啡,根本就支撑不住。 “泡浓一点。” “好的钟总。” 秘书看了眼眼前的这个拼命十三年娘,点了点头出去。 ***** “大火煮一个小时,然后放盐……” 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大声,放着晏褚之前录播的美食教程,而他自己则是在厨房里,按照电视上的步骤,做着传闻中的养胃名汤。 “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怎么这个汤吃起来就那么腥呢?” 晏褚穿着hellokitty的围裙,对着一锅刚煮好的汤有些发愁。 这样的汤给金主大人喝,很显然他这个小狼狗是不合格的。 认命的将汤喝了大半,剩下的实在喝不下了,倒到了水槽之中,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些日子来浪费的第多少罐汤了。 晏褚有些庆幸这些日子金主没有来找他,让他这条小狼狗有了更多的自我培养时间。 “铃铃铃。” 闹钟响了,晏褚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每天固定的健身时间,作为一条优秀的小狼狗,他必须要拥有健美的体魄。 六块腹肌是标配,八块腹肌是优秀,一块腹肌,那就是狼狗届的耻辱,好在原身本来就时常锻炼,晏褚来的时候,对方的腹肌虽然不明显,可好歹也不是软哒哒的一块大肥肉。 他脱下可爱的小围裙,穿着简单的t恤就往健身室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还不忘把电视机给关了。 替金主省钱虽然不是小狼狗的必备准则,可是贴心的小狼狗,总是更讨金主喜欢的。 晏褚牢记这些日子上网查来的那些资料,自己都不由的囧了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身在进入蓝色后就不在寝室住了,而是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一居室的房间,在寸土寸金的海市,即便是那样不足三十平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也将近两千了。 在晏褚来了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选择将还有三个月租期的房子转租出去,自己则是收拾好了行囊,来到了金主给他的小窝。 说小,未免也太瞧不起钟黎了,作为全亚洲都排得上号的女富豪,对方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一套房子都有两百多平,黄金地段,大平层,应该是请专门的设计师设计过的,超大的空间只有一间主卧,一间侧卧,剩下的房间被改造成了一个超大的书房和带有一个豪华浴缸的卫生间。 健身房不算大,但基本的健身器材也还是有的,似乎为了迎合房子主人的性格,整体装修色调都是灰色系的,冷淡又极具质感,清冷又理性,线条分明,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 晏褚住进来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基本的家具电器,厨房的柜子都是空的,连口锅都没有,卧室的被子枕头,卫生间的各种洗护用品都是他自己跑了好几趟超市买的。 原身太穷了,都没有一辆车,在最开始搬进来的那几天,晏褚着实做了好些日子的苦力。 现在他手头的钱也不多了,原身存的钱和钟黎打给他的钱都让他打给了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让他们尽快进行手术。 好在按照原身的记忆,晏小姑收到钱后就立马答应了肾移植的事,而且手术很顺利,之前担心的排异反应都没有发生,直到原身死的时候,他爸都健健康康的。 现在他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些能够应付日常开销的生活费,晏褚想着,在金主想起他前,是不是先该自己赚点钱。 自力更生的小狼狗,想想就有些励志了。 86.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其实嘛,本来钟黎也没结婚,没男朋友,原身家里一摊烂事,光顾着挣钱给他爸赚医药费,从来就没想过谈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也没太大道德上的问题。 毕竟男女这种事你情我愿,钟黎不知道看上原身什么了,原身也正好就差钟黎给的这笔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好好的度过这段时光就好了。 可前面也说了,原身性子傲啊,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清高,总觉得自己这卖身是迫不得已的,而钟黎就是那个乘人之危的恶人。 实际上说起来,钟黎从来就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是,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只限于钟黎喝醉酒以后意乱情迷的一个吻,除此之外,最亲密的举动也就只是牵手罢了。 钟黎包/养他,似乎只是为了看着好看似的,她喜欢他穿白衬衫,喜欢他干干净净的模样,除此之外,对他没有其他任何要求。 原身想要出道做明星,钟黎答应了,并且给了对方一些很好的资源,天启娱乐这一年重点培养的新人里就有他。 一开始,原身做的还有模有样的,借着娱乐圈少有的干净纯粹的大男孩气质,以及独特的嗓音,赢得了一批粉丝的拥护,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被大众认可喜欢的感觉。 可是圈子也就那么大,他是被钟黎包养的小狼狗在圈内几乎不是秘密。 钟家这些年洗白了,可钟老爷子还活着,就意味着他们在黑道的事就不可能完全给断了,要知道现在一些黑老大当初还是钟老爷子手下的小弟呢,怎么着也得卖他一个面子,所以碍于这一点,即便是钟黎那些对手,也不会拿这种事攻讦她。 但是其他的闲言碎语总是少不了的,那些同样年轻想要出头的新人羡慕他嫉妒他,钟黎的那些好友不喜欢他,原身在渐渐往上爬的同时,感觉钟黎的存在仿佛是一个束缚,无论他多么成功,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钟黎给的,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只要一爆发,这些曾经多喜欢他的粉丝,到时候就会有多厌恶他。 原身越来越想结束这个关系。 但是他同时也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和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结束这段关系只能是钟黎先开的口。 因为心中抑郁,在演戏上也好,唱歌上也好,他渐渐的提不起劲,搞砸了很多钟黎给他的好资源,人气下滑飞速,公司当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钟黎似乎看出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几乎没有纠结,十分爽快的就放他自由。 原身还来不及高兴,就看着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那个男人年纪比他大,长得没他好,唯独有一点,他比不上他。 就是他从来不会和钟黎发脾气,而且他看着钟黎的眼神,总是无比温柔的。 明明原身应该无所谓的,可是他却不由的有些难过了。 自己以为自己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原来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由此可见,原身就是一个作逼,反正怎么样他都不高兴。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可是与此同时,圈内人也知道了他已经是钟总身边的昨日黄花了。 即便钟黎从来没想过对他做什么,可是她的身边有许许多多自认为聪明,想帮她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宠物”的人,还有那些曾经他不屑一顾得罪过的人,也趁这个时候狠狠得在他身上踩上几脚。 而且原身在蓝色当牛郎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网上,许许多多借位拍摄的照片,将原身塑造成一个为了钱和不同有钱富婆滥/交的形象,很快,原身就成为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存在。 代言没了,曾经签订好的合同也全都作废了,原身还因为形象问题,遭到了许多代言方要求赔偿的状书,他为数不多的积蓄,一下子也全没了,还倒欠了一屁股的债。 最后这笔钱,还是钟黎帮他还清的。 这时候,原身才发觉,实际上除了钟黎的年纪比他大了几岁,在外貌上也好,家世上也好,从来就没有她配不上他,实际上高攀的那一个,一只都是他,也怪不得钟黎的那些朋友都不看好他。 想想自己曾经拿着钟黎给的钱,又在她面前倨傲清高的模样,原身就悔不当初。 他想要挽回和钟黎的关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钟黎真正喜欢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原来当初钟黎看上他,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像钟黎学生时期喜欢的校草苏灿,也就是那个在他和钟黎分开后,出现在钟黎身边的男人。 那时候钟家还没完全摆脱涉/黑的影响,而那个校草的爸爸,正好是国家干部,碍于身份,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未来。 再然后,校草的爸爸因为贪污被抓进去了,而校草也在他爸爸出事前,先一步出国念书,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一直到现在。 原身很失落的,骄傲如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居然成了一个替身,虽然自己这个替身,从头到尾都是在索取,却没有付出过,但他就是忍受不了。 更何况现在他发觉自己居然有些喜欢上钟黎了,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和一个不知道好坏的男人在一起呢。 之后的他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就好像言情中那些恶毒男配一样,他使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想要拆散钟黎和苏灿,他甚至拿出曾经和钟黎为数不多的合照曝光给媒体,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和钟黎才是一对,借着舆论的压力想要分开他俩。 他做了很多很多,直到钟黎对他彻底失望厌恶。 之后原身是在一场看似意外时则蓄意的车祸中死亡的,在临死前,原身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那个肇事司机从车上下来,看到他断气时的如释重负和欣喜。 “我的愿望,做一个完美的被包养的小狼狗。” 意识空间内,晏褚的面前出现了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晏褚:…… 这么清新脱俗的主线任务,他感觉自己没法接。 “其实梨子应该要喜欢我的,就是我之前脾气太坏,总是一次次把她推远,现在我想明白了,我确确实实就是吃她那碗软饭的,我得有职业道德,她那些朋友不喜欢我,我就让他们知道梨子包养我有多值得,圈里的那些人看不起我,我就得告诉他们,梨子这碗软饭只有我能吃,其他人谁都吃不起。” 原身絮絮叨叨的,晏褚觉得估计是上一世打击太大,脑子不好使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为难的可是他啊。 吃软饭,当一个合格的小狼狗。 晏褚觉得这垃圾系统越来越会坑自己了。 “我的第二个愿望,找到当初害死我的真凶,不过这个任务不是强制性的,你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讨梨子开心,让她全心全意喜欢上你,不要再去理睬那个不知善恶的苏灿,那个男人长得也没我好,他对梨子一定不是真心的。” 长得好不好看和真不真心又有什么关系? 晏褚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面无表情。 “其实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个真正得到梨子开心的人是我,而不是扮演我的你,只可惜……” 话没说完,原身就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了。 “叮——主线任务,做钟黎的完美小狼狗,将吃软饭贯彻到底,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200,任务失败,关小黑屋100年,支线任务,寻找当初原身被害真相,任务成功奖励积分800,任务失败,无惩罚。” 在晏褚吸收完世界梗概和原身记忆后,007就出现了。 “007,既然那些许愿者都有各自的愿望,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自己去实现呢?” 晏褚说出了一个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通常许愿人都存在灵魂破碎,或是无力执行任务的情况,例如影帝世界的晏傲天,你不能要求一只哈士奇去完成任务,也例如将军世界的晏褚,他杀了太多的人,魂魄中血煞太重,普通身躯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魂体,因为执念太深,他们就会要求执行者帮他们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愿望,而作为代价,他们的灵魂,将会和主神融合,成为维持系统空间运行的能量。” 这并不算大秘密,因此007没多想就回答了他。 所以,是灵魂消散吗? 晏褚每执行完一个任务,都会被剥离当即世界的情感,最终能残存在他脑海中的情绪波动,少之又少。 因此这时候他回忆起蠢萌的晏傲天或是那个悲壮的晏将军,几乎没什么情感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和他无关的故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晏褚一想到那些人最后的结局,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悸。 “你只是任务的执行者,所有委托人在发出委托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之所以你能接到这个任务,那是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付出和最后的收获都是值得你,而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付出,不被白白浪费。” 007看出了晏褚那些许不对,实际上很多执行者都会出现晏褚这个时期的情感转变,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系统,它也知道该怎么调解宿主的状态。 “我知道了。” 晏褚闭上眼,“开始这一次的任务吧。” 正如007说的,似乎只有完美的执行完任务,对于那些许愿人来说,才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 007很满意自己这个十七号宿主能够这么快就恢复状态,也没多说什么,就将他从意识空间踢出去了。 “垃圾三号宿主,都说了她是宠妃,宠妃,只要勾引皇帝一个人就好了,现在她在干什么,快停下她那双在太傅身上不正经的手。” 007一阵咆哮,然后同样消失在空间之中,看得出来,它很着急了。 这一幕晏褚当然没有瞧见。 回到任务世界,晏褚看着自己手里拿把钥匙,一时陷入了苦笑。 小狼狗,这经历也够神奇的了。 ***** “钟总,今天下午两点,部门经理会议,下午四点,莫比公司的代表会来公司和您商讨关于那部中美合拍电影的相关事宜,晚上七点,高比高张董夫妇金婚晚宴,您之前确定要参加,已约好设计师在六点之前过来替您做造型,只是不知道需不需要给您安排男伴?” 钟黎看着桌子上一份份的文件,她的秘书则是在一旁和她汇报今天的具体行程安排。 “还有十五分钟前老钟总打电话来,想要您明天晚上出席一个家宴,请问钟总是否要将原本定下的和影帝张天泽的晚餐推了。” 秘书将要汇报的事情都汇报完了,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总裁的吩咐。 别看他们钟总今年也就二十九,可是那气势一点都不比那些在商场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们差,利落的短发,永远雷打不动的精练西装,以及那上位者的气势,要不是小秘书有个交往多年的男友,怕是都要被掰弯了。 听说老钟总以前是混黑的,小钟总在外貌上没遗传老钟总反而遗传了她那个曾经是艳星的妈,可是在气势上,那和老钟总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个词,霸道,酷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被小钟总看上。 小秘书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下自家老板,想着一个多礼拜前她忽然让自己给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的男生打了一笔钱,还要求以后每个月月初给对方打五十万过去,这么突如其来的行为,很难不让小秘书想入非非啊。 钟黎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放下手上的笔。 她爸想找她回家吃饭,绝对不是普通的家宴那么简单。 实际上在她步入二十八之后,这样的饭局几乎隔三差五都有,无一例外,都是挂着家宴的皮,时则是给她相看对象的芯。 明明之前严防死守也是他,现在急着抱孙子的还是他。 钟黎也明白,她爸就是年纪实在大了,都七十九的人了,说不准哪天就没了,还不想孙子想孙女想疯了啊。 有时候她觉得烦,都考虑着要不要去国外直接人工授精然后找一个代孕妈妈生几个孩子让他玩。 可是想想对那个孩子似乎也不太公平,在她没有准备当好一个妈妈之前,还是不考虑造一个孩子出来了。 “告诉老爷子,公司有重要的事推不开。” 钟黎皱着眉,锋利略显英气的剑眉斜挑向上:“再去买一盒七味斋的红豆糕给老爷子送去。” 钟青龙年轻的时候那是响当当的好汉,什么甜食之类的东西,他都嫌娘气,碰都不碰一下,可自从上了年纪,爱好都反着来了,可偏偏各种高血压高血脂的小毛病,甜食多吃又吃不得,反正家里有钟黎她妈看着,几乎是不会有超过指甲盖大小的肥肉,糖分含量超过健康标准的饭菜出现的。 老爷子憋的要死,偶尔偷偷摸摸出去吃点解解馋,看他憋的狠了,有什么不要吃的太过分,妻子和女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他了。 钟黎想着老爷子最近都没有出门,看在放了他鸽子的份上,给他买一盒红豆糕哄哄他吧。 “记得让厨师做的时候,糖量、酥油减半。” 钟黎想着,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钟总,那男伴的事呢?”秘书牢牢记下,心里想着,糖量、酥油减半的红豆糕,那还有红豆糕的灵魂吗? “男伴?” 钟黎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那个被她“包养”了之后,再也没见过的少年。 “给晏褚打电话,让他六点到公司,顺便让人送衣服过来的时候,送几套一米八,标准身材的男孩能穿的衣服过来,具体风格,那个男孩的气质很干净,让设计师自己看着办。” 她想了想那天在蓝色看到的那个少年的模样,对着秘书说道。 “好的钟总。” 秘书记下所有自己要做的事,然后就准备出去。 “等会儿让秦助理给我泡杯咖啡进来。” 钟黎的眼下难掩疲色,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昨天晚上她只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内小憩了两个小时,现在头昏脑胀的,晚上还有晚宴要参加,不喝点咖啡,根本就支撑不住。 “泡浓一点。” “好的钟总。” 秘书看了眼眼前的这个拼命十三年娘,点了点头出去。 ***** “大火煮一个小时,然后放盐……” 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大声,放着晏褚之前录播的美食教程,而他自己则是在厨房里,按照电视上的步骤,做着传闻中的养胃名汤。 “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怎么这个汤吃起来就那么腥呢?” 晏褚穿着hellokitty的围裙,对着一锅刚煮好的汤有些发愁。 这样的汤给金主大人喝,很显然他这个小狼狗是不合格的。 任命的将汤喝了大半,剩下的实在喝不下了,倒到了水槽之中,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些日子来浪费的第多少罐汤了。 晏褚有些庆幸这些日子金主没有来找他,让他这条小狼狗有了更多的自我培养时间。 “铃铃铃。” 闹钟响了,晏褚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每天固定的健身时间,作为一条优秀的小狼狗,他必须要拥有健美的体魄。 六块腹肌是标配,八块腹肌是优秀,一块腹肌,那就是狼狗届的耻辱,好在原身本来就时常锻炼,晏褚来的时候,对方的腹肌虽然不明显,可好歹也不是软哒哒的一块大肥肉。 他脱下可爱的小围裙,穿着简单的t恤就忘健身室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还不忘把电视机给关了。 替金主省钱虽然不是小狼狗的必备准则,可是贴心的小狼狗,总是更讨金主喜欢的。 晏褚牢记这些日子上网查来的那些资料,自己都不由的囧了囧。 原身在进入蓝色后就不在寝室住了,而是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一居室的房间,在寸土寸金的海市,即便是那样不足三十平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也将近两千了。 在晏褚来了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选择将还有三个月租期的房子转租出去,自己则是收拾好了行囊,来到了金主给他的小窝。 说小,未免也太瞧不起钟黎了,作为全亚洲都排得上号的女富豪,对方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一套房子都有两百多平,大平层,应该是请专门的设计师设计过的,超大的空间只有一间主卧,一间侧卧,剩下的房间被改造成了一个超大的书房和带有一个豪华浴缸的卫生间。 健身房不算大,但基本的健身器材也还是有的,似乎为了迎合房子主人的性格,整体装修色调都是灰色系的,冷淡又极具质感,清冷又理性,线条分明,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 晏褚住进来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基本的家具电器,厨房的柜子都是空的,连口锅都没有,卧室的被子枕头,卫生间的各种洗护用品都是他自己跑了好几趟超市买的。 原身太穷了,都没有一辆车,在最开始搬进来的那几天,晏褚着实做了好些日子的苦力。 现在他手头的钱也不多了,原身存的钱和钟黎打给他的钱都让他打给了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让他们尽快进行手术。 好在按照原身的记忆,晏小姑收到钱后就立马答应了肾移植的事,而且手术很顺利,之前担心的排异反应都没有发生,直到原身死的时候,他爸都健健康康的。 现在他的手里就只剩下一些能够应付日常开销的生活费,晏褚想着,在金主想起他前,是不是先该自己赚点钱。 自力更生的小狼狗,想想就有些励志了。 87.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刚从跑步机上下来,晏褚撩起已经半湿透的上衣,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已经可以清晰可见的几块腹肌,这些日子的锻炼还是很有成效的。 没等他欣赏太久,就接到了钟黎秘书的电话。 “晚上六点,好,我知道。” 晏褚刚锻炼完,呼吸声还是有些喘,带着些许暗哑,酥酥麻麻的,听着有一种耳朵快要怀孕的感觉。 “帮我和钟总问声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用于和金主表达自己的思念,也是想成为一只优秀的小狼狗必备的技能。 “好的。” 电话那头的秘书红着脸挂断电话。 不愧是钟总,眼光就是高,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觉得那个男孩的长相不会差到哪里去。 也是,要是普通人,钟总看得上吗? “咚咚咚。” 秘书还不确定这次钟总心血来潮看上的男孩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想着刚刚对方摆脱她的事,纠结了一下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总裁,你的咖啡。” 从助理手中接过泡好的咖啡,秘书走了进去。 “晏先生让我向你问好。” “晏先生?” 钟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喝了口咖啡,意识到秘书说的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以后不用和她说这些没用的消息的话。 小秘书心里了然,想来钟总心里就是没那个男孩,却也不讨厌,以后对于对方那儿传来的消息,倒是不必拦着了。 ***** 要去陪金主参加晚宴,虽然晏褚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专门的造型团队帮他设计造型,钟黎也不会让他穿着那些可能不符合宴会档次的衣服出现在宴会现场,可是去钟黎的公司,对方第一眼见到的还是他现在自己的打扮。 因此琢磨金主的喜好,打扮成对方喜欢的样子,也是一个小狼狗的必备素质了。 这方面,晏褚是有外挂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钟黎的喜好。 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领口的设计颇有趣味,没有扣子,是一个小小的v领,露出精致的喉结和脖颈,衬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普通的直筒牛仔裤,没有破洞之类的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裤子。 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发型也是清爽的短发,随意沾湿手抓了几下,随意又有些许造型感。 少年的肌肤状况很好,青春期可能会经历的痘疤痘痕在晏褚身上都没有,光滑的肌肤丝毫不受毛孔黑头泛油起皮任何困扰,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家里的缘故,肤色还白了一个度。 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笑起来的时候弧度完美,他的模样,就是标准的校草模板,也是那种最讨长辈喜欢的清俊又有活力的少年。 晏褚仔细的用洗面奶洗脸,又将脸上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最后抹上几乎没什么味道的润肤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讪笑。 这种将自己洗干净打包送人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算着到天启娱乐的时间,防止晚高峰堵车,提早了四十分钟从家里出门,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在自己身上喷了点海盐薄荷味的男士香水,这是钟黎喜欢的味道。 这下好了,色香味俱全了。 ***** “那个是谁?是天启还没出道的新人吗?” “不知道啊,小哥哥好帅啊,比我们学校那些校草什么的帅多了,想爬墙了。” 娱乐公司外面总是少不了记者和追星的粉丝,晏褚现在也不是艺人,来公司的时候自然没有戴口罩什么的。 他的身高穿上鞋在一米八二三左右,高高瘦瘦的,干净清爽的打扮,看得出来脸上没有做任何修饰,如此氧气的形象,很讨女生们的喜欢。 “不知道,他进去了耶,好可惜,本来应该拦下他要个签名的,要是真是天启以后要捧的新人,就没那么好靠近了。” 女生们聚在一块窃窃私语,晏褚没听见,径直朝公司走去。 “你好,请问总裁办公室在几楼。” 他自然知晓钟黎的办公室在几楼,只是作为现在的晏褚,他不该知道的。 而且天启娱乐内部管理也比较严苛,总裁所在的顶楼,没有专门的电子卡电梯都到不了那一楼。 “你是晏褚晏先生吗?” 总裁秘书早就和公司前台打过招呼,看着晏褚,那个前台小姐立马反应过来晏褚是谁。 “是的。” 晏褚点了点头。 “您跟我来。” 小姑娘拿上一张电子卡从自己的位置走出来,然后带着晏褚去电梯的位置。 一路上,她还忍不住多瞧了晏褚一眼。 皮肤真好,一个大男人有那么好的皮肤是想要逼死她们这些女人啊。 长得也好,要是出道,完全能和那些当红的小鲜肉一较高下啊。 作为娱乐公司的前台,她也是见过不少男星的,一部分卸妆比化妆好看,一部分脱离了粉底眼线打光也没比普通男性好多少,能得到她的夸赞,至少在外貌上,晏褚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好了晏先生,姜秘书会在上面等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台小姐帮晏褚按好顶楼的电梯对着他说道,等电梯门关上,她就回去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刚刚那是谁啊?怎么上顶楼去了,就算是要签什么新人,也不用直接去面见钟总吧?” 同样在天启工作的一个年轻女生好奇的朝那个前台问到。 “总裁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呢。” 前台小姑娘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知道,她也不敢乱说,能进天启娱乐那是她走了狗屎运了,工资高待遇好,她可不想因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丢了这份工作。 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在娱乐公司上班,嘴巴紧是最重要的,太好奇的人,往往在这个圈子里待不长。 前台小姑娘看着那个满眼好奇的同事,好心劝了她一句。 “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够了,其他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那个八卦心重的小姑娘不再说话了,心里的好奇心却没熄了。 进娱乐公司不八卦,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 在天启的顶楼,姜昕早就已经接到了前台打来的电话,早早就在电梯外等着了。 “你好晏先生。” 好帅,日常羡慕钟总,她也好想有钱包养可爱的小狼狗怎么办。 不行,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很爱他很爱他。 姜昕催眠自己,然后带着标准的微笑,带着晏褚朝造型师所在的休息室走去。 “钟总还有一个会谈没有结束,她让晏先生你先开始做晚宴的造型。” “还没结束?钟总吃过晚饭了吗?” 晏褚停下脚步朝姜昕问到。 “啊?没有,因为今天下午开会的时间有些长,莫比公司的人又提早时间到了公司,原本订的晚餐总裁也来不及吃,早就已经凉了。”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长相,可是一瞬间在对方身上姜昕居然感受到了在面对钟总时的压迫感。 是她的错觉吧? 姜昕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对方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说起来比她还小了好几岁呢,自己怎么可能会被对方吓到呢。 晏褚没有说什么,跟着姜昕朝休息室走去。 此时休息室里早就等着好几个人,有帮忙做发型的,有帮忙化妆的,姜昕和那些造型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晏褚出发前将自己打扮的香喷喷的,结果压根没见到金主大人的面,就被那些造型师无情的抨击并且全部推翻重造,也是足够可怜的了。 不过现在他的重心完全没有在造型这件事上,任由那些人对着自己涂涂抹抹,自己则是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 “姜秘书,前台来了一个外卖小哥,说是送钟总点的晚饭。” 姜昕接到一楼前台的电话,她们因为没接到顶楼的通知,不敢把人放进来。 “外卖,我们没——” “姜秘书,是我点的。” 晏褚此时也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说他被拦在楼下了。 “是我们点的,你找个人拿上来吧。” 姜昕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对着电话说道。 此时晏褚的造型已经基本完成了。 不同于刚刚略带青涩和学生气的打扮,现在的他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白色的西装不是什么人都称得起来的,偏偏穿在对方的身上却有一种高洁出尘的感觉,正应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诗词。 和那个白衬衫牛仔裤的大男孩,虽然有着差不多的共性,却又截然不同了。 “钟总留步,不用送我们了。” 就在这时候,原本紧闭的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出来,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那个高挑明艳的女人。 “那好,姜昕,帮我送送文总。” 算算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钟黎还记得自己要参加一个晚宴,显然现在开始做造型,时间已经有一些紧了。 她朝着自己的秘书吩咐,一转头,对上的就是晏褚那张笑脸。 笑容,开朗愉快的有些过分。 87.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刚从跑步机上下来,晏褚撩起已经半湿透的上衣,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已经可以清晰可见的几块腹肌,这些日子的锻炼还是很有成效的。 没等他欣赏太久,就接到了钟黎秘书的电话。 “晚上六点,好,我知道。” 晏褚刚锻炼完,呼吸声还是有些喘,带着些许暗哑,酥酥麻麻的,听着有一种耳朵快要怀孕的感觉。 “帮我和钟总问声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用于和金主表达自己的思念,也是想成为一只优秀的小狼狗必备的技能。 “好的。” 电话那头的秘书红着脸挂断电话。 不愧是钟总,眼光就是高,光是听声音就让人觉得那个男孩的长相不会差到哪里去。 也是,要是普通人,钟总看得上吗? “咚咚咚。” 秘书还不确定这次钟总心血来潮看上的男孩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想着刚刚对方摆脱她的事,纠结了一下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总裁,你的咖啡。” 从助理手中接过泡好的咖啡,秘书走了进去。 “晏先生让我向你问好。” “晏先生?” 钟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喝了口咖啡,意识到秘书说的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以后不用和她说这些没用的消息的话。 小秘书心里了然,想来钟总心里就是没那个男孩,却也不讨厌,以后对于对方那儿传来的消息,倒是不必拦着了。 ***** 要去陪金主参加晚宴,虽然晏褚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专门的造型团队帮他设计造型,钟黎也不会让他穿着那些可能不符合宴会档次的衣服出现在宴会现场,可是去钟黎的公司,对方第一眼见到的还是他现在自己的打扮。 因此琢磨金主的喜好,打扮成对方喜欢的样子,也是一个小狼狗的必备素质了。 这方面,晏褚是有外挂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钟黎的喜好。 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领口的设计颇有趣味,没有扣子,是一个小小的v领,露出精致的喉结和脖颈,衬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普通的直筒牛仔裤,没有破洞之类的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裤子。 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发型也是清爽的短发,随意沾湿手抓了几下,随意又有些许造型感。 少年的肌肤状况很好,青春期可能会经历的痘疤痘痕在晏褚身上都没有,光滑的肌肤丝毫不受毛孔黑头泛油起皮任何困扰,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家里的缘故,肤色还白了一个度。 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笑起来的时候弧度完美,他的模样,就是标准的校草模板,也是那种最讨长辈喜欢的清俊又有活力的少年。 晏褚仔细的用洗面奶洗脸,又将脸上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最后抹上几乎没什么味道的润肤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讪笑。 这种将自己洗干净打包送人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算着到天启娱乐的时间,防止晚高峰堵车,提早了四十分钟从家里出门,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在自己身上喷了点海盐薄荷味的男士香水,这是钟黎喜欢的味道。 这下好了,色香味俱全了。 ***** “那个是谁?是天启还没出道的新人吗?” “不知道啊,小哥哥好帅啊,比我们学校那些校草什么的帅多了,想爬墙了。” 娱乐公司外面总是少不了记者和追星的粉丝,晏褚现在也不是艺人,来公司的时候自然没有戴口罩什么的。 他的身高穿上鞋在一米八二三左右,高高瘦瘦的,干净清爽的打扮,看得出来脸上没有做任何修饰,如此氧气的形象,很讨女生们的喜欢。 “不知道,他进去了耶,好可惜,本来应该拦下他要个签名的,要是真是天启以后要捧的新人,就没那么好靠近了。” 女生们聚在一块窃窃私语,晏褚没听见,径直朝公司走去。 “你好,请问总裁办公室在几楼。” 他自然知晓钟黎的办公室在几楼,只是作为现在的晏褚,他不该知道的。 而且天启娱乐内部管理也比较严苛,总裁所在的顶楼,没有专门的电子卡电梯都到不了那一楼。 “你是晏褚晏先生吗?” 总裁秘书早就和公司前台打过招呼,看着晏褚,那个前台小姐立马反应过来晏褚是谁。 “是的。” 晏褚点了点头。 “您跟我来。” 小姑娘拿上一张电子卡从自己的位置走出来,然后带着晏褚去电梯的位置。 一路上,她还忍不住多瞧了晏褚一眼。 皮肤真好,一个大男人有那么好的皮肤是想要逼死她们这些女人啊。 长得也好,要是出道,完全能和那些当红的小鲜肉一较高下啊。 作为娱乐公司的前台,她也是见过不少男星的,一部分卸妆比化妆好看,一部分脱离了粉底眼线打光也没比普通男性好多少,能得到她的夸赞,至少在外貌上,晏褚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好了晏先生,姜秘书会在上面等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台小姐帮晏褚按好顶楼的电梯对着他说道,等电梯门关上,她就回去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刚刚那是谁啊?怎么上顶楼去了,就算是要签什么新人,也不用直接去面见钟总吧?” 同样在天启工作的一个年轻女生好奇的朝那个前台问到。 “总裁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呢。” 前台小姑娘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知道,她也不敢乱说,能进天启娱乐那是她走了狗屎运了,工资高待遇好,她可不想因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丢了这份工作。 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在娱乐公司上班,嘴巴紧是最重要的,太好奇的人,往往在这个圈子里待不长。 前台小姑娘看着那个满眼好奇的同事,好心劝了她一句。 “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够了,其他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那个八卦心重的小姑娘不再说话了,心里的好奇心却没熄了。 进娱乐公司不八卦,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 在天启的顶楼,姜昕早就已经接到了前台打来的电话,早早就在电梯外等着了。 “你好晏先生。” 好帅,日常羡慕钟总,她也好想有钱包养可爱的小狼狗怎么办。 不行,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很爱他很爱他。 姜昕催眠自己,然后带着标准的微笑,带着晏褚朝造型师所在的休息室走去。 “钟总还有一个会谈没有结束,她让晏先生你先开始做晚宴的造型。” “还没结束?钟总吃过晚饭了吗?” 晏褚停下脚步朝姜昕问到。 “啊?没有,因为今天下午开会的时间有些长,莫比公司的人又提早时间到了公司,原本订的晚餐总裁也来不及吃,早就已经凉了。”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长相,可是一瞬间在对方身上姜昕居然感受到了在面对钟总时的压迫感。 是她的错觉吧? 姜昕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对方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说起来比她还小了好几岁呢,自己怎么可能会被对方吓到呢。 晏褚没有说什么,跟着姜昕朝休息室走去。 此时休息室里早就等着好几个人,有帮忙做发型的,有帮忙化妆的,姜昕和那些造型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晏褚出发前将自己打扮的香喷喷的,结果压根没见到金主大人的面,就被那些造型师无情的抨击并且全部推翻重造,也是足够可怜的了。 不过现在他的重心完全没有在造型这件事上,任由那些人对着自己涂涂抹抹,自己则是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 “姜秘书,前台来了一个外卖小哥,说是送钟总点的晚饭。” 姜昕接到一楼前台的电话,她们因为没接到顶楼的通知,不敢把人放进来。 “外卖,我们没——” “姜秘书,是我点的。” 晏褚此时也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说他被拦在楼下了。 “是我们点的,你找个人拿上来吧。” 姜昕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对着电话说道。 此时晏褚的造型已经基本完成了。 不同于刚刚略带青涩和学生气的打扮,现在的他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白色的西装不是什么人都称得起来的,偏偏穿在对方的身上却有一种高洁出尘的感觉,正应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诗词。 和那个白衬衫牛仔裤的大男孩,虽然有着差不多的共性,却又截然不同了。 “钟总留步,不用送我们了。” 就在这时候,原本紧闭的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出来,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那个高挑明艳的女人。 “那好,姜昕,帮我送送文总。” 算算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钟黎还记得自己要参加一个晚宴,显然现在开始做造型,时间已经有一些紧了。 她朝着自己的秘书吩咐,一转头,对上的就是晏褚那张笑脸。 笑容,开朗愉快的有些过分。 88.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钟黎认出了来人,只是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比起那天在酒吧里简简单单白t牛仔裤的利落装扮,今天穿上了白色西装,面容被修饰过轮廓,更加立体俊朗的他,显然能称一声男人了。 她想着当初一时冲动说要包养对方后,第二天秘书查来的消息,对方还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今年二十三,比她还小了六岁呢。 钟黎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真的是冲动了。 外界对于她的看法,一直以来都是正面褒奖居多,所有人都称赞她冷静睿智,手腕高超,能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内,就将钟家的产业扩大到现在的规模,说她是女中豪杰一点都不为过,可是钟黎毕竟也还是个人,她不是铁打的,在忙碌的事业之余,她也有属于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女孩的一面。 从小钟黎就在学习上展露出了不同于旁人的天赋。 十二岁初中毕业,十四岁参加高考,十八岁拿下水木大学商学院本科学位,以及藤校研究生文凭,十九岁回国,开始进入钟家的家族企业。 这一路走来就是牛人的传奇史,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实际上钟黎之所以能够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学习当中,完全只是因为她没有朋友。 作为黑老大的女儿,上下学身后总是跟着一长串的保镖,除了那些中二病时期一心想着当古惑仔的男生,没一个人敢靠近钟黎,而那些男生靠进她的最大目的,也只是为了拜她爸当大哥。 在钟黎十四岁那年,她喜欢上了学校的校草,也不能说是喜欢这个程度吧,只能说是有些许好感。 苏灿,钟黎所在高中的校草,比她大三岁。 开朗俊秀,穿着宽松难看的校服都能显得青春阳光。 他和钟黎不同,几乎哪里都有他的朋友,家世出众,学习成绩又好的大男孩,满足了那时候绝大多数情窦初开的女生的幻想。 钟黎也喜欢苏灿,或者说她羡慕苏灿。 她鼓起勇气第一次甩掉爸爸给她安排的保镖,就是为了和苏灿告白。 那时候苏灿委婉的拒绝了她,他说她很好,只是他们不适合。 聪明的钟黎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爸爸是官,而她爸爸曾经是匪。 说不上难过吧,钟黎觉得和苏灿告白就是还不成熟的自己的中二期,实际上告白被拒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反而这一次不成熟后的失败,还让她迅速的成长起来了。 不知道她向苏灿告白的事被谁传了出去,原本人缘就不好的钟黎被彻底孤立了,索性她也习惯了一个人,孤不孤立都是一样的。 她从那个喜欢粉色,偶尔还有些天真幻想的小姑娘,渐渐的,变成了之后冷若冰霜,杀伐果断的商界女强人。 而苏灿,在那一年,也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 那天在蓝色,当这个年龄二十九,心智却快九十二,心如止水,完全没考虑过终身大事的女人,看到了那个和当初的苏灿有六七分相似,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轻声歌唱,似呢喃,似私语的男人,钟黎有些心动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把晏褚当作了当初没有得到的苏灿的替身,还是自己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流言蜚语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整个钟家也没人能做她的主了。 几乎没有多做思考,钟黎就朝从舞台上下来的晏褚提出了自己要包养他的要求。 就算是为了完成自己十四岁时的一个梦,钟黎觉得,这钱花的也是值得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到她现在这个程度,再多的钱也只是一个符号罢了,有什么能比让自己开心更重要呢? 只是现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笑的晏褚,钟黎头一次感到了棘手的感觉。 包养这个词说的痛快,她都忘了,自己还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呢。 如果真的打算做一个合格的金主,怎么样看上去让自己能老练一些,这件事还挺急的。 “姜秘书,您点的外卖。” 在送走莫比公司的人后,前台那儿也把外卖拿上来了。 “给我吧。” 晏褚很自然的接过外卖盒,看包装,是鼎味轩的,那家专门做高档养生菜,价格不便宜,随便的两菜一汤,差不多就得四五百块钱了。 姜昕感叹,被包养的日子好滋润啊,不知道总裁还缺不缺暖床的。 “总时饮食不规律对胃不好,你有胃病,就不能常常忘记吃饭,还有冰的冷的饭菜你也不能吃,实际上最好还是每天吃现烧的,确定食材干净卫生的饭菜,外面饭店吹嘘的再好,也总没有自己做来的放心。” 晏褚一手拎着饭盒,一手很自觉的握住钟黎的手朝她的办公室走去。 “我现在已经开始学做饭了,不过做的不是很好,你放心,马上你就能吃到我做的爱心便当了。” 钟黎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牵着走到房间里去了,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剩下的话姜昕就听不清了。 这就是小狼狗的体贴了吗? 姜昕有些羡慕嫉妒恨,自己的男朋友工作比他还忙,两个人在一块基本上都是靠外卖解决吃饭问题的。 刚刚她还以为对方出来的匆忙,没有吃饭所以给自己点了晚餐呢,没想到是给钟黎点的,做到这个地步,他也是很拼了。 可是还是好羡慕怎么办,用钱买来的体贴,那也是体贴啊,只要一直有钱下去就好了。 这话好像有些不对,她的三观什么时候歪的? 那边钟黎被晏褚牵着手,直坐做到了沙发上,才意识过来晏褚做了什么。 “你喜欢的冬瓜盅,还有龙井虾仁以及清炒芥蓝,小米粥养胃,你可以多喝一点。” 晏褚将包装袋里的饭菜一碗碗拿出来,外卖小哥送来的很及时,所有的菜包括小米粥,温度刚刚好。 “你?” 钟黎皱了皱眉,虽然现在是包养的关系,可是他们之间,有那么亲密吗? “你放心,被包养我还是第一次,不过我会努力,不让你的钱白费的,包养我,绝对让你物超所值。” 晏褚微笑,一口大白牙差点晃瞎人眼。 “快点趁热喝,刚刚我听姜秘书说了,你可是从中午到现在除了两杯咖啡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晏褚帮钟黎掰开筷子,确定粥的温度不烫嘴以后才递到钟黎的手里。 他不清楚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喂她,但是想着钟黎的性格,这个做法或许会惹来对方的反感也说不定,作为一个合格的小狼狗,惹金主开心的事也是做不得的。 温热的南瓜小米粥,几口下肚,原本隐痛的肠胃很快就舒服了许多。 “我以为这是姜秘书点的,你怎么知道我有胃病,还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钟黎夹了一块冬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网络上都有啊,最年轻漂亮的女富豪,多少人都喊着要给你生猴子,我觉得我还挺幸运的,这一份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又笑了,钟黎垂下眼,觉得当时一时冲动包养了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似乎并不算是一件错事了。 不管对方是将被包养当成一个职业还是什么,来自异性的体贴,都让钟黎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她觉得如果对方一直表现良好,包养的时间,还能再长一些。 吃饭耽搁了一些时间,再做造型几乎已经来不及了。 钟黎现在穿的是法国一个小众高定品牌的女式西装,简单利落的剪裁设计很符合她的气质,造型师干脆没让她换衣服,而是帮她补了个妆,重新做了个干练的发型。 大红唇,有些夸张的祖母绿宝石耳饰,一下子气场突破了两米八,这样的打扮就算是去参加宴会,也一点都不会让主人家觉得敷衍了。 一黑一白,一个清俊,一个明艳,走在一块,看上去居然还十分和谐。 钟黎满意的看着身边的青年。 “这一次宴会会有许多娱乐圈中的人,你不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吗,这一次机会,你可以好好把握。” 钟黎虽然是一时兴起包养的对方,可既然现在对方已经是她的人了,有什么想要的,她自然也会满足。 来了来了,属于金主独一无二的对白。 晏褚思索着,针对金主的这番话,网络上的教程是什么来着。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些也是你该得的,今天的晚饭,我很满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理了理衣领,没有理会造型师的话,将里头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重新扣上,这样总算觉得舒服多了。 刚刚晏褚的沉默让她当成了对方的不知所措,难得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就像是前辈安慰后辈一般宽慰他。 “嗯,谢谢钟总,我会努力的。” 晏褚也意识到对方的误会,不过无所谓,结局都是一样的。 “叫钟总太生疏了,以后你可以和旁人一样,叫我一声黎姐。” 她比他大了六岁,叫一声姐并不为过。 “我能不能叫你梨子,这样好像更亲密一些,我们现在的关系,和旁人不一样不是吗?” 勾引金主法则,适当的撒娇,让对方渐渐习惯,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钟黎没想到晏褚会突然间提出这个要求。 梨子是她小时候的乳名,不过在她大了一点后,就没人再用这个小名称呼她了,恍然间听见,还有些失神。 “只是私下里,就我们俩的时候,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叫你黎姐。” 晏褚牵过钟黎的手,指尖轻轻挠着对方的手掌心,眼神湿漉漉的,就像是撒娇的小奶狗一般。 “咳。” 钟黎有些失措的收回手,咳嗽了好几声,掩饰自己微微坨红的脸颊。 “只有没人的时候才能那么叫。” 要不是钟黎确定晏褚身家清白,虽然从小就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可是在她之前,没有什么要好的异性朋友,即便在蓝色,也是卖艺不卖身,光是对方刚刚的那个举动,她都怀疑对方时不时情场浪子了,勾引起人来,马力十足。 “好。” 晏褚笑起来的时候总时习惯性露出一口白牙。钟黎敏锐的注意到对方眼底那一抹来不及掩饰的羞窘、紧张和最后的高兴。 所以刚刚那个看似熟练的勾引动作,对方也是强撑着装的得心应手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忍住心中的笑意,钟黎觉得五十万一个月,要是对方能够时常让她开心的话,这价格就太值了。 他果然和他说的那样很努力的在学习讨好她。 之后,还请再接再厉吧。 ***** 高比高张董的金婚,娱乐圈不少大咖都参加了,酒店之外聚集了不少媒体,虽然他们没法进入内场,可是能拍摄一些大咖们都照片也是不错的。 高比高集团名下有不少院线,几乎占据了百分之十五的市场份额,因此高比高董事长和夫人的金婚,凡事和娱乐圈沾边的人都来了,毕竟都是这个圈子的,谁也保不准自己那天有电影上映了,为了排片要求到高比高这边,结一个善缘也是不错的。 那些十八线的小明星也知道这个消息,都挤破脑袋想要进来,要知道今天晚上来的不仅有许多娱乐圈的前辈,还有国际上都有名号的导演,以及几大娱乐公司的老板,在那些人面前能够露一下脸,将来的前途或许就不一样了。 “张影帝,看这里。” “丁当,看这里。” 酒店之外,相机的闪光灯几乎连成一片白昼,明星们相对好脾气,听到媒体人的呼喊,会停下脚步,站在酒店外让他们拍几张照片。 而那些公司的大老板们和名导演相对于他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几乎都是来去匆匆,身边还站着不少保镖,挡着媒体的拍照。 钟黎也同样如此,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过度曝光在媒体的镜头下。 “钟总,看这里。” 华国最年轻的女富豪,身家上百亿,多金美艳又单身,简直就是女版的钻石王老五啊。娶了她,就相当于娶了一座钻石山啊。 只可惜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板,钟黎的生活就和苦行僧一般,总时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从来也没见她和旗下哪个艺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三流小报想要报导一些和她有关的花边新闻,也没有捕风捉影的证据。 不过今天,从来都是独身一人参加晚宴的钟黎,居然身边多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媒体那根敏锐的神经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也顾不上那个穿着华伦天奴还没发售的春季高定凹造型的小花了,照相机都对准钟黎。 只可惜她的身边围满了安保人员,那个神秘的青年,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连脸都没看清楚,就看着对方进了酒店内部了。 “那是哪家公子?” 能让钟黎光明正大带着来参加张总金婚晚宴的,媒体们都没往其他方面想。 “不知道,没看仔细啊,你们有谁看清了吗?” 一群人互相打听。 “走得太快,又被保镖挡着,什么都没看清啊。” 所有的媒体记者都表示没看清来人,连照片也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但是有照片总比没有好,而且标题他们都拟好了。 #百亿女总裁牵手神秘男,铿锵玫瑰花落谁家。#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反正有点击量就成了。 ****** “钟总。” 钟黎到的并不算早,宴会厅已经来了不少人,看到她出现端着酒就走了过来。 “这位?” 晏褚有些眼生,并不是他们熟知的哪家公子,也不是娱乐圈里哪个叫得上名号的艺人。 不过怎么样也是钟黎带来的人,旁人看着晏褚的眼神都十分友好。 “钟黎,我们天启今年力捧的新人,张叔,陈叔,这还是个年轻人,以后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你们多多包涵了。” 眼前这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是聚星娱乐的老总,一个是双子星娱乐的老总。 都说同行是冤家,不过娱乐圈里利益交换的多,而且这块饼那么大,也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因此别看平日里恨对方的似乎恨的要死,有时候有什么合作项目,大家依旧还是朋友。 这个大染缸里,会演戏的可不仅仅是那些演员。 “钟总从什么地方挖来的好苗子,你放心,我和你陈叔最惜才,你可别说那些见外话。” 两人隐晦地打量了一番晏褚,以往天启有什么新人,可从来没见钟黎带着那些人出来参加过今天这样的宴会,看来对方对这个青年很重视啊,是因为看好对方的潜力,还是…… 大家都是娱乐公司的老总,花花肠子谁比谁少不成? 不过鉴于钟黎以往生人勿进的表现,以及她现在坦荡的态度,似乎又像是自己太猥琐了,揣度了钟黎今天正常的提拔公司新人的举动。 寒暄了几句,钟黎就带着晏褚朝今天的主人翁夫妇走去。 酒会晚宴,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的联谊会,来这里的人都是奔着扩充人脉关系来的,别看钟黎现在的位置已经很高了,光是华夏,比她厉害的人也大有人在,远没到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步。 所以电视里那些霸道总裁每天不上班,光是忙着追那个将咖啡倒在他身上的低能少女的剧情都是骗人的,真正的总裁,才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恋爱呢。 好在来之前钟黎已经喝了碗粥垫肚子,不然光是那一杯杯红酒,就足够让她的胃不堪重负了,这还是在晏褚尽力帮他挡酒的基础上。 “钟总公司的这个新人,很有趣啊。” 说话的是何安,他的话语里带着笑意,并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 看着对面这个替钟黎喝酒的青年,这小子很机灵啊。 何安算是华夏最顶尖的导演之一,他没有签任何经纪公司,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最早的时候,他是拍大规模大场景的商业片出名的,几乎每一部片子都十分叫座,屡屡能破当年的票房纪录。 现今华夏电影的票房纪录就是他前年拍摄的一部喜剧片,成本低,但是赶在了春节档,笑点密集,通俗易懂,适合全家观看,六千万的投资,获得了二十五亿的票房,可谓是创造了华夏电影史上的奇迹了。 现在他算是投资商最青睐的导演之一了,不过对方也有自己的烦恼。 那就是他的电影总是叫座容易叫好难。 圈外人的点评不提,圈内影评人总是抨击他的电影没有立意,内涵不深刻,这样的爆米花电影不配让他得到大导的称号。 直到现在,除了一些二三流他都看不上的奖项,国内主流认证的标杆奖项的的最佳导演,缕缕和他擦肩而过,让何安别提多委屈了。 到他这个程度,金钱什么的都是虚的了,现在的他要的是名,他想改拍一部迎合小众的文艺片冲击奖项,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冷题材的拍摄,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当初那些争着抢着要给他投资的投资人们都有些犹豫了,毕竟这是何安第一次尝试其他题材,万一扑了,他们都钱也不是大风刮来了。 “听说何导现在在筹备的电影还没找到合适的投资人?” 钟黎一手挽着晏褚,一手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朝何安问道。 “钟总有兴趣?” 何安提起了精神,虽然是文艺片,可是他这部电影的投资还真不少,凭他的资产,当然也能承担的起这部影片的花销,可真要是扑了,他也会元气大伤。 对于接触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何安也不是全然有信心的,他也怕自己就那么失败了,血本无归。 “只要挂着何导的名字,我就对它有兴趣。” 钟黎隐晦地夸了何安一把:“我计划投资这部电影五千万,不知道何导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五千万,正好就堵上了何安现在所需要的缺口,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 加上天启这些年风评很好,不会借着投资对导演指手画脚,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身边这个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晏褚,今年天启力捧的新人,不知道何导这部正在筹备的电影里,有没有合适这孩子的戏份。” 钟黎红唇轻启,何安心中的喜悦一顿,原来这投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还真是何安误会钟黎了,真要说起来,她和晏褚的相处时间也不长,还没到斥巨资捧他的地步,投资何安,只是她纯粹的信任他罢了。 有他这个名号在,这部电影上映就不太可能亏,顶多就是勉强回本,就算亏也亏不了多少。 即便真的亏了,但是在何安找不到投资的时候,雪中送炭,这份好感,却是其他时候买不来的。 五千万,她输得起。 等下次,他放弃了自己驾驭不了的文艺片,转战商业电影的时候,自己想要投资,岂不是有优先的权利了,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至于晏褚,完全就是附带的。 钟黎看着身边小狼狗感激的小眼神,隐隐有些心虚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发现盗文网站出现了同步盗文,所以从现在开始设定防盗啦,防盗比例50%,防盗时间48小时。 毕竟现在我是靠码字为生的人鹅,正版读者的支持意味着盒饭能不能加鸡腿,逢年过节能不能买支口红犒劳自己,因为跳定被防盗防住的小天使还望不要生气,等两天就能看到正常更新的章节啦。 顺便在这里再次笔芯所有支持我的小天使们,感谢订阅我的,给我砸过雷,浇灌过营养液,在我的文下给我积极留言的小天使们,我会每一天都努力码字,感恩 其实熬夜真的不好,明天我要在十点前完成全部更新,我发誓(立誓贴,不完成此章所有留言都发红包) 89.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钟总,这事……” 何安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对于现在手上的这部片子,他是很重视的,毕竟能不能改变自己在电影圈的地位,看的就是这部片子了。 以前自己拍摄的那些商业电影有投资人塞人进来,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睁只眼闭只眼他就放过去了,可现在不一样,这一部片子里的每一个演员他都得睁大眼睛挑,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现在这个站在钟黎身边的青年他压根就没有在圈子里见过,钟黎自己也亲自盖章是新人,他怎么放心对方进剧组,这么一来,可不得犹豫了吗? 五千万,他多找找,借着何安这个金字招牌,总是能找到的,可要是片子自己本身毁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我仰慕何导很久了,不求能在何导的片子里露脸,就是何导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晏褚看出了何安的为难,作为一个优秀的小狼狗,替金主大人保留颜面,也是他的必备准则。 “晏褚说的没错,他虽然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但是毕竟还是个从未触电的新人,何导给他个试镜机会,让他多涨涨见识,指点指点他就足够了,至于能不能被选上,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钟黎的表情和一开始没什么区别,她说话的声音很放松,却确实如她自己说的那般,没有要用钱砸人的意思。 “既然钟总都这么说了,宴会结束我就让我的助理发一份剧本的节选片段给你,钟总知道我对这部片子的重视,到时候要是没选上……哈哈哈……还望钟总勿怪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安能混到这个地步也不是那种轻易得罪人的,听钟黎都放宽了口风,当即就应下了这件事。 于此同时,他对眼前这个知情识趣的青年的好感就更高了。 对方没有借着钟黎的势压他,以后自己手头要是有好剧本,里面那些不怎么挑演技的角色,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对方。 也不是何安瞧不起晏褚,而是作为电影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一部电影都没拍过,他怎么能相信对方拥有演好系的能力呢,除非真的是那种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可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因为晏褚的退让,之后的聊天分外愉快,何安觉得这个天启的新人实在是和他胃口,一会儿功夫下来,要不是他紧记自己那部戏很重要,都快松口拿出一个角色给他了。 “你的表现很好。” 离开晚宴的时候,钟黎已经有一些微醺了,晏褚同样如此,好在钟黎有自己的专职司机,两人就坐在车后座,开了车窗,吹了会凉风清醒了一下。 “黎姐喜欢我就开心了。” 晏褚握着钟黎的手,放到面前在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一下。 “哪里学来的话,油腔滑调。” 钟黎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如果是旁人做这个举动说这样的话,她肯定是不开心的,可是对面这个男孩的眼神太清澈,即便是说这调情的话,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肮脏淫邪的神色。 想着之前在公司时他说的话,为了做好这份“工作”,他还真是做了不少准备。 “《情话一百句》、《追女三十六计》、《男女相处中的一百个小秘密》黎姐你要是觉得我学的不好,我可以再找点书看。” 晏褚左手搭载后座的靠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亮闪闪的看着钟黎说道。 钟黎忍不住有些手痒,想要摸摸对方的脑袋,她也确实真的上手摸了。 因为做造型的缘故,晏褚的头上抹了不少啫喱,摸上去硬硬的,手感并不是很好。 看着对方越发闪亮的眼神,以及乖巧的低下头,让她好摸的更方便一些的举动,她忍不住又笑了。 “以后少看那些不正经的书。” 听书名就知道那几本书是教人干什么的,怪不得他嘴里时不时就能蹦出来那些让人想要发笑的话,光是学那些话,以后怎么能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呢。 “怎么是不正经的书?它们让黎姐你笑了,那就是好书。” 晏褚仗着身高优势,上半身前倾,并且低下头的时候,从别的角度看过来,就像是他将钟黎搂在了怀里一般。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这样,两人脸对着脸,钟黎看着对方灼热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闪躲了一下。 “好书好书。”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敷衍的应付了晏褚几句,然后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让他起来些。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晏褚的胸肌还是很发达的,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状态,钟黎的手就贴在晏褚的胸膛,自然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双手之下精壮的身躯。 “那包养我是不是超级值?” 晏褚朝着钟黎撒娇。 “值值值。” 钟黎胡乱点头,以前遇到的人不是怕她的,就是惧她的,哪里有人这样和她撒娇过,御姐如钟黎,也受不了晏褚这般亲热法啊。 晏褚眼底一闪而过得逞的喜悦,自己这个金主性子太冷,防御性又高,这时候提升亲密度,靠的也只能是小狼狗的不要脸了。 现在看来,一切进程都在把握之内。 宴会举办的酒店离钟黎给晏褚的房子很近,几乎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钟黎当然没有留下来过夜,当初包养晏褚都是她一时冲动的行为,现在这个小狼狗撒起娇来让人没法控制,真要是留下来,钟黎还真怕自己做什么糊涂事,将晏褚送到后,就让自己的司机带自己离开了。 晏褚也没真想现在就发生什么,一直目送着钟黎的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上楼。 洗完澡,换上纯棉的居家服,正打算看一会儿书就睡觉时,就接到了姜秘书发来的邮件,打开一看,居然是何安现在正在筹备的电影的一部分剧本节选,想来就是自己试镜的戏份了。 对方的效率还真是高,原本晏褚还以为得明天才能收到剧本呢。 他放下手上的《冰山女皇俏皇夫》,直接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仔细的查看起了剧本。 何安这一次要拍摄的电影,是一部带着禁忌色彩的民国电影,整个故事围绕着当时的一个大家族陈家而展开。 陈大老爷,老成持重的大家长,性子古板。 陈大奶奶,性子温柔,早年生孩子难产伤了身体,孩子也没保住,缠绵病榻,一心想着给自己的夫婿再找一个小妾,可是每一次都被陈大老爷以可以过继弟弟的孩子而拒绝了。 陈二老爷是陈家最出众的子嗣,文采斐然,早年出国,迟迟未归。 陈二奶奶,陈大奶奶娘家的堂妹,陈家唯一的小辈就出自她的肚子。 陈三老爷年纪最小,混不吝的公子哥儿,爱好遛鸟遛狗,狐朋狗友一堆,不求上进。 陈三奶奶在进门前就病逝了,陈家仁义,让三少爷迎娶了她的牌位。 而有了一个明面上的妻子,他就更加放飞自我了,红颜知己满天下,也一直都不肯安定下来,明媒正娶个女人回来。 陈家的主子一个个都和和气气的,可谁也不知道隐藏在这份平静下的波涛涌动。 陈大老爷喜欢陈二奶奶,当初他让父母提亲的姑娘就是她,只是阴差阳错的,嫁过来的就成了陈大奶奶。 一边是贤惠的妻子,一边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谨守道德礼仪的陈大老爷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陈三老爷喜欢自己的大嫂,他的年纪最小,几乎就是长嫂一手带着长大的,对于那个温柔娴雅的嫂子,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因为知道这不应该,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借着花天酒地,远远逃离那个家族。 事情的转折是在出国八年的陈二老爷回来后,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并且和所有人宣布这个女人才是他的“真爱”,为了这个真爱,他要和过去那段错误的婚姻告别。 陈二奶奶的痛苦,陈大老爷的怜惜,一直以为自己被深爱着的冰雪聪明的陈大奶奶的惊讶与无措。 原本平静的陈家,一下子就乱了。 这个故事里,参杂着禁忌和道德,同时也是新旧社会思想的碰撞,随着故事的发展,之后又会牵扯到家国之间的取舍,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故事了,尤其是其中人性的较量,完全戳中了多数奖项评委的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原以为何导不满意自己,给自己的试镜剧本也该是一些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了自己电影中的男三号,最后悲剧结尾的陈三少爷的剧本。 根据原身的记忆,他知道这部电影上映后反响十分不错,虽然在票房上没有取得足够理想的成绩,可是作为一部冲奖的电影,他获得了不少称赞。 其中时常让影迷津津乐道的提起的,就是这个陈三爷的角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期浪荡子弟,还觊觎自己的嫂嫂,在陈家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并且陈大奶奶也病逝后,毅然决然的放下了富裕的生活,加入了革命军的队伍。 一家之主的陈大爷在战争开始前带着陈二奶奶以及陈家的其他人逃去了港城,口口声声嚷着要改变腐朽的国家的陈二爷只动了嘴皮子,然后带着失望与悲愤跟着自己的真爱去了他之前留学的国家,唯独这个一开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陈三少,牺牲在了这片疆土之上。 临死前的那一幕,他拿着一个属于陈大奶奶的荷包,仿佛见到了对方朝他招手,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山河破碎,他的身边倒着都是残肢躯体,灰败和血色,连同他眼角的那滴泪和嘴角的那抹微笑,画面就在那一刻定格。 90.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试镜的事还早的很,晏褚这些日子琢磨剧本,顺带着研究自己的厨艺,日子也过的很快。 距离之前的见面,也已经过去快一个多礼拜了,山不来就我,我边去就山,晏褚跟这个世界的爸妈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一早就煲上的汤火候也差不多了。 “姜秘书,上次那个晏先生过来了,说是要找钟总。” 姜昕接到了楼下前台的电话,她没把电话挂断,让那边的人稍等,然后就起身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钟总,晏先生找您,是不是让人上来?” 距离上一次参加晚宴过去一个多礼拜了,之后的晚宴也没见他们钟总再提起那个青年,都是一个人过去的,难道对方是失宠了? 亏他还长着那样一张脸,姜昕摸不透钟黎的意思,也不敢自作主张,因此敲门朝钟黎汇报。 “让他——算了,让他上来吧。” 钟黎想着那个爱撒娇的少年,头疼之余,脸上不由地多了一抹红霞。 虽然她面上绷的紧,可是这抹红晕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姜昕自然没有错过总裁脸上千年难得一见的羞涩,那个晏褚那里是失宠了,简直就是得宠的很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然这样,钟总最近怎么没召见他?难道是担心美色误国? 爱脑补的秘书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并且在晏褚不知道的时候给他冠上了一个蓝颜祸水的名字。 “你怎么过来了?” 钟黎很是端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现在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太荒谬,这个孩子和娱乐圈里那些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不一样,她在调查对方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之所以会去蓝色,存粹就是为了给他爸爸挣医药费,包括后来答应她包养的要求,也是因为他爸爸动手术急需要那笔钱。 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钟黎自认自己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的。 那个孩子的眼神很纯粹清澈,对方现在只是感激她出钱救了他爸爸,他没有意识到被包养是一见多么耻辱的事情,等将来外界的闲言碎语多了,那孩子不一定受得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了一个善良的少年。 所以从那次晚宴之后,她就下意识的和晏褚保持距离,不让对方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给你送午饭啊,我现在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酒店里的大厨,可还是能下嘴的,而且所有的食材保证新鲜卫生,营养价值丰富,纯天然无公害。” 晏褚一边自吹自擂,一边将保温盒拆开,移开钟黎面前的那些文件,在她面前摆上了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外加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你不用那样做的,之后我会让法务那边拟定一份经纪合约,你不是一直想要当明星吗,当初我给你的钱,就从你之后的片酬中扣吧。” 言下之意,就是接触现在两人的关系了。 钟黎看着眼前热气腾腾,虽然不够精致,却看得出来制作它的主人花了一番心思的午餐,犹豫了一下,依旧开口了。 就是对方太好了,所以这段畸形的关系不应该继续下去。 晏褚都快傻眼了,难道是他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引来金主的不满了,上一世原身也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他哪里知道,就是他表现的太好了,所以才惹来了金主大人的怜惜和同情。 “你不要我了?” 晏褚的音调幽幽的,钟黎正喝着香甜的小米粥呢,背后一寒,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这话说的,她成了那种始乱终弃的女人了,可他们俩从始至终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了。 “手也牵了。” 他自己主动的。 “亲也亲了。” 车上亲手那一次。 “然后你就不要我了。” 晏褚的控诉让钟黎有些心虚,尤其是看着对方那幽怨的小眼神,看的人毛毛的。 “你还是个学生,难道你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旦曝光对你的影响吗?” 钟黎苦口婆心的,觉得自己提早体验到了当妈的感觉,就是对面那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年纪有些大。 “我成年了,而且按照法律规定,都能领结婚证了,再说了,我们什么关系,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关系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晏褚一一反驳,“反正你说那么多,你就是不要我了。” 钟黎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怎么被对方的话绕进去了。 可是想想,两人确实是男未婚女未嫁,怎么相处和别人无关。 “你再好好想想。” 平日里精明的钟总这会儿词穷了,或许她心里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想放晏褚离开,刚刚那些话只是她所接受的教育,她的道德准则不允许她那么做,晏褚拒绝了几次,她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不用想了,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 晏褚一听对方不再说着要结束这段包养关系了,顿时又恢复了活力,热情的帮着钟黎夹菜盛粥。 要是他有尾巴,这时候应该是甩得极欢的。 “以后我能每天来给你送饭吗?” 晏褚打蛇上棍,现在金主大人的表现很不对,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采取半被动的方式了,必须要主动出击,渐渐让金主大人习惯他的存在。 “你不是马上就要去试镜何导的新戏了吗,怎么,觉得自己过不了?” 钟黎也打算暂时不提及刚刚的事,吃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巴问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那我不拍戏的时候能给你送饭吗?” 晏褚想了想,又换了个说辞。 钟黎没拒绝也没接受,晏褚知道对方这个表态,就是答应的意思。 “还有电话,我们俩什么关系,总不能以后我想联系你,都通过姜秘书吧。” 晏褚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钟黎,钟黎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在联系簿上增加了一个联系人,上面填写的是她的一个私人号码。 晏褚接过去,当着她的面将那个备注从钟黎打的黎姐,改成了亲爱的。 这么直白又□□裸的表示,让钟黎又有些心慌。 晏褚直接拨通了钟黎的电话,眼巴巴地看着钟黎,她无法抗拒这个撒娇的小眼神,无奈地掏出手机,同时也将他的手机号保存在了自己的私人手机上。 “只是名字吗?” 晏褚看着她手机上的备注,语气有些有缘,活脱脱一个失宠的怨妇。 钟黎哭笑不得,将手机递到对方的手里,看着他重新换上了笑颜,这才松了口气。 不对啊,明明自己才是金主才是老大,怎么现在一步步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钟黎忽然间想到了这件事,可是想着对方的年纪比她还小了六岁,对她而言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少年郎,也就纵容地由他去了。 等晏褚将手机递过来,钟黎看着手机上同样的备注,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眼神,将手机收了起来,默认了对方这个称呼。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每天都有在积极健身。” 确定金主大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提解除包养关系的事,晏褚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今天穿的是一见宽松的白色t恤,双手将衣摆往上一撩,双手抬高,一下子就露出了结实的胸肌和腹肌,肌肉的形状很完美,两条诱人的人鱼线从两侧消失在下半身的裤沿,若影若现,越发诱惑。 钟黎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怎么男人勾引起人来,也那么骚气呢,让她这个单身了快三十年的女人都快控制不住狼血沸汤了。 “把衣服穿上,也不怕冻到。” 她在心里默念对面那个比她小了六岁,还是个孩子,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哦。” 晏褚很听话,将撩上去的衣服拉了下来。 “那等回家打上暖气再给你看。” 这话傻傻的,但就是对了钟黎的胃口,有点小闷骚的钟总居然一瞬间脑海中浮现了对方躺在床上,然后慢条斯理的脱衣服,先是上衣,然后再是裤子的画面。 直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快要露出来了,钟黎才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 禽兽,这还只是个孩子。 钟黎在心中唾骂了一下子,原以为给自己找回来一个大男孩,现在确实是大男孩没错,同时还是个勾人的小妖精,想要不犯错误怎么就那么难呢。 晏褚狠狠地朝金主表了表忠心,顺便散发了一波荷尔蒙的威力后,拿着吃的差不多的装午餐的保温盒就回去了。 金主还有很多事要忙,耽搁金主的大事是优秀的小狼狗的耻辱。 ***** 走到楼下,晏褚打算去公司附近的地铁站坐地铁回去的时候,就被两个黑衣大汉给拦住了。 “你就是晏褚?” 那个戴黑框眼镜,足足一米九出头,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朝晏褚问道。 “不是。” 晏褚想也不想地回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回答的速度,两个保镖接下去要开口说的话都被他给堵回去了。 明明就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啊,还说自己不是。 两个保镖互看了一眼,直接就朝晏褚伸手:“我们家老爷想要见你一面,还请晏先生陪我们走一趟。” 那态度完全就是不容回绝的,估计就是他说不愿意,对方也会把自己绑回去。 晏褚无奈的抱上了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保温壶,跟着对方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 “你就是晏褚,我女儿包养的小白脸?” 一栋占地不小的别墅内,七八十,看上去精神还很矍铄的老人盯着晏褚,身上的气势丝毫没有收敛。 作为任务执行者,晏褚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样一个已经从道上退下来多年的老人,还不足以吓到他。 “离开她,要多少钱,你报个价。” 钟青龙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儿,现在也是他最头疼女儿婚事的时候,怎么会愿意这么个小白脸坏了女儿的名声,耽搁女儿的下半辈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然来了。 晏褚记得网络上的教程里就有这一条,以前都是豪门贵妇拿钱砸灰姑娘,而在自己身上,正好性转了一下。 “伯父不喜欢我,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他看也没看钟青龙递过来的那张空白支票,对着他反问道。 “这还用说吗?” 钟青龙气极反笑。 “我钟青龙的女儿怎么可以和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真正和她般配的应该是那些家世同样优异青年才俊。” 老爷子有些骄傲,他的女儿可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 “伯父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晏褚不知死活的又问了一句。 钟青龙觉得对方可能是不死心,也大发慈悲的多给他讲了几句。 “我钟青龙的女儿未来的丈夫,起码身价得过十亿,个人能力出众,不是那种只靠家里的废物,模样要好,性格要好,学历起码得研究生,最好留过学,这样才和小黎有共同语言……” 老爷子说了一大堆,不过这里面,晏褚除了模样好和性格好,其他什么都够不上。 钟青龙想着,这样足够眼前这个青年知难而退了吧。 “恕我冒昧,伯父上面所说的条件,梨子都已经达到了,那何必让她再找一个和他一样的男强人呢?我觉得我这样就挺好的,虽然达不到伯父上面的条件,但是我能让梨子开心啊,这不就是最重要的了吗?” 没有钟青龙预想当中的画面,眼前这个女儿包养的小白脸居然还和他推销起自己来了。 “荒唐,和你牵扯在一块,我闺女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钟青龙没有被晏褚的思路给带过去,生气地指着晏褚怒骂道。 “伯父年轻时候有不少红颜知己吧?” 红颜知己是好听的话,实际上钟青龙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少过女人,也就这些年年纪大了,开始修身养性了,这才和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彻底断了。 被一个和女儿有关系的小辈指出这个问题,钟青龙有些脸红,大概知道晏褚想要说些什么了。 “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反正你的存在就是钟黎身上的污点。” 他要在外界还没察觉之前,将这个吃软饭的男人从女儿身边彻底赶走。 “伯父这话就不对了,现在男女平等,梨子优秀吗?她比任何人都优秀;她现在的成就有比伯父当年差吗?她将钟氏企业扩大了十几倍。她那么厉害又优秀,怎么就不能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包养我,让我给她解解乏,增添一些乐趣了?” 晏褚张口就来,也不在意钟青龙听了他这番话瞪大的眼睛。 “伯父你想啊,要是梨子跟一个和自己差不多条件的人在一块了,他们吵架拌嘴到底谁先投降啊,你舍得梨子受那委屈?但我不一样啊,我们之间不管有什么矛盾,那一定是我的错,我得捧着她供着她啊,以后她忙事业,没关系,孩子我来带啊,反正我闲,她愿意生一个我带一个,生两个我带两个,要是那天技术够发达了,让我生我也甘愿啊。” 好不要脸的男人。 钟青龙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可是重复洗脑听多了,忽然觉得很有道理怎么办。 他的几任老婆还有当初那些小蜜不都是奔着他的钱和地位来的吗,包括现在生了钟黎的第三任老婆,每天就是买买买,要不就是和自己的那些闺蜜搓麻将到处旅游。 而闺女现在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其实想想晏褚的话很有道理啊,他闺女都那么能干那么有钱了,还要找个同样能干有钱的干什么?难道不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当然钟青龙最触动的还是晏褚最后的那几句话,那就是孙子孙女啊,他今年都七十九了,身体保养的再好,又有几年的活头? 眼前这个青年虽然说话不要脸了些,但至少胜在一个真字,和那些明明有想法,却还要虚伪掩饰的人不一样,而且对方是闺女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主动接触的异性,真要是把对方给赶跑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闺女稀罕的对象来。 钟青龙一下子陷入纠结当中了。 “你奔着钱来的,你用意不纯。” 好半响,钟青龙才想出这么一个反驳的理由来,这个小白脸能为了钱和闺女在一块,将来也会为了钱干其他事,总之就是不安全。 “一开始确实是奔着钱,可是她太优秀了,现在我奔着人去啊。” 晏褚的眼神很真诚,完全没有说谎的痕迹,这话一出口,钟青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闺女那么优秀,是个男人都该喜欢的,对方这话,似乎也没啥问题吧? 不是为钱,又全心全意的为闺女好,似乎—— 呸呸呸! 钟青龙唾骂了意志不坚定的自己几句,明明一开始是想把这个小白脸从闺女身边给赶走的,怎么现在反倒被对方给绕进去了。 “爸。” 钟黎接到了前台的电话,说是晏褚在出了公司大门就就被几个黑衣人带走了,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爸,因此也来不及处理公司上的事,赶回了家。 刚刚晏褚说的那最后一句话,正好被她听在耳里。 本来是冲着钱来的,现在是冲着人来的? 她的心跳快了几分,面上丝毫不显,推开门面无表情的进来。 “哼,你爸约你吃饭没时间,为了你养的这个小男人倒是有空回来了。” 老爹吃醋了,瞪了那个笑的和条大狗似的青年一眼。 红颜祸水,有了男人忘了爸。 钟青龙背后的幽暗都快凝聚成实体了。 “爸,这事和他没关系,是我去蓝色的时候看中他,主动提出要包养他的。” 钟黎不去看那晏褚激动高兴的星星眼,对着爸爸钟青龙说道。 “我看你是要气死我,我给你挑的那些青年才俊有什么不好,你非要挑一个吃软饭的。” 钟青龙拍了拍桌子,但是他那些话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说话的时候面不红气不喘,显然并没有真的对闺女生气。 “我觉得晏褚挺好的,他很乖,至少和他在一起我很放松,不用在工作之余担心他闹出什么事来。” 钟黎心中吐槽,他一点都不乖,刚刚还想着勾引她,害得她在他走之后久久都不能投入正常的工作中去。 “而且和你介绍的那些青年才俊在一块,我要考虑权衡的就更多了,我想单纯一点。” “单纯?这小子看中的是你的钱,不一定是你的人,你还真被灌迷糊汤了?” 钟青龙听闺女说了和晏褚一样的话,当即气的反驳道,只是心里松动了很多。 “无所谓人或钱,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金主大人霸气威武,收获了小狼狗忠实的眼神一枚。 “伯父你放心,马上我就要拍戏了,等我拍了几部戏攒够了能养自己一辈子的钱,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我看中的是梨子的钱而不是她的人了。” 晏褚在一旁适时表忠心。 “滚滚滚滚滚,我现在看见你们就来气。” 老爷子倔强地朝闺女和闺女养的小狼狗挥了挥手,再一块待下去,他担心自己都被带的不正常了。 钟黎对着亲爹说了声抱歉,然后拉着自家大狼狗就出去了。 ***** “为了我这个人不是为了我的钱?” 钟黎出了别墅的大门,因为来的急,是她自己开车来的,此时她坐在驾驶位,朝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晏褚问道,神情十分复杂。 满打满算,他们也只是相处了几天,对方说看中她这个人,可信度能有几分? “嗯,因为你就是很优秀,随时随地都能吸引我的那一个啊?” 晏褚说话一如既往的直白,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钟黎现在就是他的全部。 91.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自从那一次暧昧的对话过后,身边的所有人都察觉到,钟黎和晏褚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亲近了很多,这种亲近,不是说行动上的,而是说精神上的。 而作为钟黎的秘书,姜昕的感受自然是最深刻的。 “晏先生,又来给总裁送晚饭啊。” 现在晏褚来顶层,几乎不需要预约了,每天中晚两餐,准时准点出现。 要知道在他之前,钟黎的饮食是很不规律的,忙的时候可能都来不及吃饭,几杯咖啡就糊弄过去了。 姜昕作为钟黎的秘书也不是没有劝过自己的老板这种残害自己身体的行为,可是钟黎左耳进右耳出,依旧我行我素。 往往定的餐点送进去的时候是热的,拿出来的时候凉透了不说,还基本都是没动过几口的。 但是晏褚不一样啊,总裁包的这个小狼狗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每次他做的饭菜,总裁都是次次不拉的吃完,时间长了,几乎在每次晏褚快到公司的点,总裁就会开始频繁的看手表,即便她正在开部门会议也是一样的。 姜昕作为旁观者,觉得那男妖精手段还是高的,才多久的时间,就把总裁的心给勾住了。 “总裁还在开会,你坐那儿等会儿。” 会议室和钟黎的办公室不是一起的,虽说晏褚和老板是那么一个关系,可姜昕也不会做主将人放办公室里去,要知道钟黎的办公室里,可有不少公司的机密文件。 晏褚也习惯了这样,只不过他还没坐下,钟黎就正好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了。 “我给你煲了你最喜欢的火腿靓汤,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晏褚跟着钟黎进了办公室,现在他每次过来拿的可不仅仅是钟黎的那份餐点,还有自己的,时常一块吃饭,这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明天我要去试镜了,可能没办法来给你送午餐了。” 晏褚帮着钟黎盛了一碗汤说道。 “是何导的那部戏?” 钟黎眼神闪了闪问道。 “嗯。” 晏褚点了点头。 “何导昨天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做个评委,我记得你们面试的那个地方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 钟黎脸上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就是泛红的耳廓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实际上天启虽然是何安新电影最大的投资上,可是对于钟黎最近的几个大手笔投资而言,这并不算是其中投入最大的,作为日理万机的总裁,钟黎完全不必要在演员的试镜上浪费时间。 就算是想要行使自己投资人的权利,也只需要派一个助理过去就可以了。 但是钟黎想着,自己都白吃了人家那么多顿饭了,总得表示表示吧,自己过去了,好歹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对晏褚的重视,如果他的表现尚可,自己在场,也能加重他的筹码。 钟黎为晏褚考虑了很多,却没直白的讲,仿佛这个计划是她早就定下的一般。 不过晏褚又不是傻的,怎么看不出钟黎对他态度的软化,捧着碗就笑了。 又是那一口抢眼的大白牙,钟黎嘴角微微向上翘,他以为自己是大白兔奶糖吗,笑的那么甜,又想勾引她。 ***** 当天晚上,钟黎破天荒的跟着晏褚来到了她让晏褚暂住的大平层公寓内,直到穿上了晏褚转门给她买的毛茸茸的拖鞋,站在了那个屋子里,钟黎才后知后觉,自己怎么跟着他回来了。 他们俩现在可还是包养的关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钟黎不由地想的有些远。 她的房子有很多,几乎天南地北国内国外都有,一部分是她出差的时候要住的,一部分则是用来投资用的。 这套房子离天启娱乐很近,原本她是想着偶尔加班的时候暂住的,后来发现加班的时候住公司才是最方便的事,这套房子请专门的设计团队装修完也再没有住过。 原本冷冰冰的空旷房间,因为多了一个主人的缘故,忽然间多了一分家的气息。 灰黑白的房间主色调,忽然间多了一些暖色系的小装饰,让这套房子不那么太富设计感,却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阳台上,客厅里摆了几盆绿植,钟黎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可爱的多肉。 客厅、卧室、卫生间都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摆设的井井有条,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做事很有条理规划的男人。 当然最让钟黎不好意思的还是现在晏褚居住的主卧,原本应该是电视机墙的位置此时少了一台电视机,而是多了一张几乎占据了小半面墙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就是她。 钟黎没在那间房间里呆多久就出来了,正好晏褚也从厨房出来。 “忘了厨房里的菜今天下午差不多都用完了,看来我还得去趟超市买一些蔬菜和鸡蛋回来。” 晏褚拿起玄关处的车钥匙对钟黎说道。 钟黎的司机将他们送到这里就离开了,现在再把人叫过来,显然花费的时间有点长,而且超市离公寓很近,实际上花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能赶到。 “我和你一起去吧。” 钟黎从小到大还真没去过几趟超市,小时候家里都有保姆,什么都不缺,再长大点出了国,为了尽快完成学业,钟黎在当地也是雇佣了保姆的,并没有像许多留学生一样自己烧饭做菜,更多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或事处理自己名下可动用的一些资产。 对她而言,节约下来的这些时间赚点钱足够雇佣几百个保姆了。 晏褚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电驴的钥匙,再看了看穿着高定西装的钟黎,纠结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 大马路上,晏褚开着自己最新热门款乳白色奶牛小电驴,身后侧坐着一个穿着黑灰条纹西装,正襟危坐,仿佛做的不是小电驴,而是高档轿车的女人。 钟黎还是第一次坐这种交通工具,穿着五公分小高跟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委屈得蜷缩着,因为没有抓手,她双手虚环着晏褚的腰,只是随着几次经过防震带的震动,让这虚抱变成了真抱。 春衫也就薄薄的一件,贴着那层布料,钟黎能清楚的感受到此刻这个开车带着自己的青年有多健壮结实,以及那紧紧相贴的肌肤有多么滚烫炙热。 超市离公寓很近,开着小电驴,五六分钟就到了。 “你现在也是天启的签约艺人了,不管何导的试镜过没过,之后的活动代言总是不会少的,明天我让公司财务给你配一辆保姆车,出行总是方便一些的。” 从后车座下来,钟黎走了好几步才觉得腿部酸胀的肌肉变得好一些。 “公司车库里我还有好几辆车平日里也没怎么开,过两天你去公司的时候瞧瞧,看中哪辆车和姜秘书说一声,她那儿有钥匙。” 果然只要是总裁,不论男女都是那么豪气的,晏褚觉得自己现在这程度,应该算是正当宠的爱妃了,不过显然光这样还是不够的。 “你有驾照吗?” 钟黎想起自己还没问过对方这个问题。 “有,高考结束时学的,就是两三年了,一直没练过。” 现在的大学生不会开车的少,几乎都是趁高考完那段时间学的,晏家的条件在晏父没生病前也是一般,家里三个人两辆电驴一辆自行车,父母倒是想着在儿子毕业后凑钱给他买一辆便宜的二手车代步,现在生了病,钱全花治病上了,连房子都卖了,自然不会想着买车的事了。 “没关系,多练练就上手了,到时候我让王叔带你几天。” 她口中的王叔就是她的专职司机。 两人说着就进了超市,钟黎全程表示淡定,仿佛自己就是那种有事没事常逛超市,对这片地方很熟的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这些日子帮钟黎做饭,对超市已经很熟了,一来就直奔生鲜蔬果区。 钟黎不会挑菜,就去奶制品区挑起了鲜奶。 她也没在超市看到自己往日常喝的那个牌子,顺手就拿起了价格最贵的那个牌子的鲜奶。 “等等。” 晏褚接过钟黎手上的鲜奶。 “这瓶快过期了。” 他说着伸手朝货架最里面探去,拿出来的鲜奶一看保质期,果然比钟黎手上的那个日期新鲜了两天,一般而言,鲜奶的保质期也只有四五天罢了,两天已经是很大的差距了。 “超市里物品的摆放都是有窍门的,这种保质期短的奶制品基本上离保质期越近的,摆在越外面,新鲜的,摆在最里面,这也是为了能够将快过期的东西尽早卖出去。” 晏褚对着钟黎说道,看她喜欢喝鲜奶,又帮她拿了另一个牌子的,那个牌子没有她手上的贵,味道却更好一些。 “我看今天的紫甘蓝挺新鲜的,回去做一个凉拌菜,酸爽开胃的,你也喜欢吃,家里的小米快快没了我也称了一些,再煎一条海鲈鱼,来一个清口点的汤,中午吃的有些腻,晚上就吃这些清淡点的。” 晏褚盘算着自己刚刚买的东西,顺便问钟黎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阿囡啊,侬老公细心哟。” 一个老阿婆也在一旁挑选新鲜的蔬菜,男主人将家务说的井井有条,要是老一辈不奇怪,这儿的男人负责买洗烧的很多,可是年轻一辈里还有这么细心体贴的后生,那就很少见了,忍不住夸赞了几句,觉得钟黎很有夫妻。 老公? 钟黎想解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婆婆,我们家媳妇养家,我要是不抓紧点哄着她,媳妇跑了怎么办呢。” 晏褚制止了钟黎的话,还和那个老婆婆开起了玩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主外男主内,这在新时代也是少见的,而且很多男人挣的没媳妇多,偏偏还觉得自己贡献大,要不就觉得媳妇下了自己的脸,还耍大爷脾气。 能将这件事说的这么得意,一脸他媳妇能挣钱很骄傲的,老婆婆这么大年纪还真就只见了晏褚一个。 “应该的应该的,对侬媳妇好点啊。” 婆婆少了几颗牙,说话都漏风,对着晏褚还有钟黎笑咪咪地说道。 92.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你还很年轻。” 回道公寓,钟黎和晏褚将买来的那些东西全放到冰箱后,她对着晏褚说道。 “我知道啊,年轻体力好。” 晏褚很顺口的就接上。 “我说的不是这个。” 钟黎是成年人,自然听懂了晏褚这句话里的潜在意思,她瞪了这个无时无刻不想着勾引她的男人。 “我比你大了六岁,等我五十岁的时候,你才四十四,还是男人最好的年纪,等我六十岁的时候,你也才五十四,并不算太老。”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在生理方面,男人确实比女人占优势,而且舆论上也是如此。 五十岁的男人娶二十岁的姑娘,那是男人有本事,五十岁的女人敢嫁一个二十岁的男人试试,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钟黎承认这些日子自己有些心动了,可是对她而言,晏褚还是太年轻太青涩了,她不知道对方现在做的这个决定会不会让他后悔。 或许等哪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会觉得现在和她的这段关系是束缚了,觉得自己捆绑住了他,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比我大了六岁,等你哪天打算从公司第一线退下来,想去到处走走看看了,我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陪你,等你年纪再大点走不动路了,轮椅过不去的地方我能抱你,其实六岁的差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没尝试开始,就判了我死刑。” 晏褚放下手中的菜刀和紫甘蓝,转身对着钟黎说道。 “你要知道,开始就没有后悔的那一天了。” 钟黎内心的防线被晏褚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给击溃。 她双眼凝视着晏褚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他此时每一个表情。 “不后悔。” 晏褚上前,双手撑在钟黎两侧,正好将她的腰顶在料理台,使得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块,无法动弹。 只有笃定,没有任何犹豫,一瞬间,钟黎之前所有的理智和惊醒都没了。 “吻我。” 她轻声说了一句,踮起脚尖。 晏褚低下头,两人的吻青涩又热烈,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撕扯滑落,从厨房到卧室,一夜缠绵。 ***** 第二天,钟黎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以及满身的酸痛给弄醒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看着被子底下不着寸缕的自己,以及回忆起的昨天两人的荒唐,这下好了,真的没法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青春期来的这么晚,明明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稀里糊涂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说是包养关系吧,她和晏褚好像都动了情,可要说不是包养关系,他们的开始确实是始于金钱。 真是糊涂账,钟黎觉得可能是自己从来就没谈过恋爱,以前也没想着这件事,然后忽然冒出来一个贴心讨人疼的孩子,一下子就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 钟黎掀开被子,昨天晚上她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那一下下猛烈的撞击,以及自己当时支离破碎的呻吟。 青涩的男孩在床上完全显示出了他作为男人霸道勇猛的一面,结实的肌肉,宽广的胸膛,以及那一次次仿佛不知疲倦的挺进。 钟黎越想脸就越红,暗啐了自己一口。 床头柜上已经放好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她的身子也很清爽,想来在昨晚睡觉时前,对方替她清洗过,敏感的部位还上了药膏。 此时钟黎穿上衣服,站起来的时候只有一些隐隐的疼痛,倒也没有那种站不起来,浑身酸软的感觉。 她出去的时候,晏褚还在厨房里忙活,餐厅的桌子上摆了早餐,有一种家的感觉。 “你怎么出来了,原本我还想着把粥端进去让你在卧室喝呢。” 晏褚看到钟黎从房间里出来就皱起来眉,满脸的不赞同和心疼。 他放下手里刚煎好的荷包蛋,直接上前将人一个公主抱,抱到了餐厅的椅子上。 也就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这个夸张的反应让钟黎忍俊不禁。 “我没有那么脆弱。” 钟黎看着拿自己当作易碎品的晏褚说道。 说话间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要知道以前作为劳模的她基本上八点半就该到公司了。 好在为了今天何导电影试镜的事,她把一些要紧的公务都处理了,今天也没有必到公司的事情,那些堆积的文件,等明天再处理也是一样的。 “姜秘书早上九点打过来一个电话,那时候你还睡着我就帮你接了,顺便帮你请了一个小假。” 晏褚系着他那条超市赠品的hellokitty围裙,帮着钟黎盛粥。 钟黎夹荷包蛋的手顿一顿,晏褚帮自己接的电话,这么一来,姜昕岂不是知道她昨晚上和他在一块了。 大老板的私事被属下撞破,就是强忍着窘迫,那脸也是红的。 “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后你是不是直接搬来这边住?” 晏褚趁热打铁,要在钟黎最无防备的时候,敲定同居的事项。 神他妈我是你的人了。 一口温热的粥刚下嘴,钟黎差点就把它喷出来。 果然自家的小狼狗除了粘人爱撒娇爱勾引人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脸皮厚,而且和正常人厚的不一样。 “下午我就通知助理帮我把一些生活用品还有换洗衣服送过来。” 钟黎看着晏褚这般放的开,心里也想通了。 实际上何必这么纠结呢,不管将来会怎么样,至少现在开心就好了。 “耶!” 晏褚欢呼一声,不顾钟黎正吃着饭呢,凑到她脸颊亲一下,再亲一下。 小狼狗又犯蠢了,钟黎被亲的心里头有些开心,面上端住了自己高冷的女王气场。 仅有的那一丝犹豫现在也彻底没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苏灿你小子可不够意思啊,出国十多年都不和我们这些老朋友联系。” 酒店内,当初海城一中的几个老校友聚在一块,对着那个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高瘦俊美的男人说道。 “那时候我家出了事,离开的时候,我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又怎么能和你们联系。” 苏灿端起酒杯,曾经一中的校草,经历了家庭突变后,成熟了许多,少了当初的青涩,多了几分稳重。 那双深邃的眼睛略显忧郁,依旧迷倒了不少在坐的女同学的心。 “我觉得叔叔那事肯定有隐情,叔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贪污呢。” 一个女同学开口对着苏灿说道,她也是以前暗恋苏灿的女生之一,当初苏灿走了,她们一群“情敌”还互相哭的稀里哗啦的。 现在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她现在也三十三了,成了孩子妈,按理不会那么没脑子了,可是对着眼前这个曾经喜欢过的校草,还是好几次迷失了心神。 初恋啊,虽然是暗恋可那也是最美好的,尤其苏灿走的那么突然,在她们心底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不说这个了。” 听到对方提起他那个现在还在牢里的爸爸,苏灿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不悦。 当初他在学校多风光啊,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当区长的爸爸,结果他爸在他临近高考的时候被爆出来贪污,还贪了将近三亿,要不是他爸收到风声早,将他和他妈早早送了出去,还借由离婚的关系转移出去了一部分资产,这些年他在国外的日子绝对不会那么好过。 他爸也是精明的,每一笔转到国外的资产都没有经过他的户头,中途又转了好几个账户,连纪检的人都没有发现那几笔资金。 现在苏灿的母亲改嫁了一个外国男人,而国内对于这件事的风声也过去很久了,苏灿这才放心大胆的回来。 “对了苏灿,你还记得钟黎吗?” 吃饭的时候,以前和苏灿比较要好的一个同学对着苏灿问道。 “钟黎?就是当初我们班那个跳级生?” 苏灿装作想了很久才想起对方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对,就是那个钟黎,以前她不是还和你告白过吗,只是被你拒绝了。”那个男同学一脸激动:“人家现在可是身价过百亿的女老板啊,早知道她能把她那个暴发户黑社会的亲爹的公司扩张成现在这个规模,当初同学的时候和她搞好关系,现在怎么着也不用拿着万八千的工资看那些老板的脸色了。” 男同学眉飞色舞,看着一脸平静的苏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对了,听说钟黎到现在都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呢,苏灿你说她是不是还喜欢你啊,过些日子不就是同学会了吗,到时候咱们联系联系她,要是知道你从国外回来了,钟黎铁定会参加。” 那可是华夏排名靠前的女富豪啊,还是家中独女,要是娶了她,不就等于发了绝户财吗?男同学想着自己和苏灿的关系还不错,对方发达了,怎么都会拉拔他一把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我在国外那么多年,也很想念曾经的同学,要是能把同学都聚集起来倒是不错,我现在手头也没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你们帮忙组织一下,这次同学会的费用,就我一个人出了,也当是当年不告而别的赔罪。” 苏灿朝大家敬了一杯酒,引来在场同学的叫好声。 觥筹交错,苏灿喝了几杯酒,酒劲上头,眉眼间有些醉色,倒是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93.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试镜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提早半个小时,钟黎就坐上了自己的专属座驾离开,因为试镜现场会有其他参与试镜的演员,如果晏褚和钟黎一块出现,对他的影响不好。 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同于以往了,晏褚又是个天真直爽的性子,钟黎不自觉的就替对方多想了一些,给他安排的经纪人,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王牌经纪。 “你就是晏褚吧,我是的经纪人呢宋飞。”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略显青涩的少年,钟总忽然间将一个新人交到他手上,他原本是不太满意的,可是看着钟总都和眼前这人住一块了,这份不满意就打了个折。 要知道公司里那么多小鲜肉演技派的,钟总可从来没有沾过那些花边新闻啊。 眼前这人不声不响的就跑钟总床上去了,还让钟总费心为他拿下了何导新片的试镜,心计和手段都是不容小觑的。 宋飞不怕手下的人太有心思,就怕他没心眼,在这个圈子里混,没点手段怎么爬的上去。 晏褚现在有钟总的喜欢,那就意味着在之后的这段时间送到他手上的片子不会少,各种活动和曝光度也会接踵而来,作为经纪人,自己不用太多的想办法替对方找资源,这就省力多了。 只要眼前这人能把握最重要的曝光期,即便是后面钟总对他淡了,靠着那几分面子情,还有他这张脸,自己就能把他捧上去。 经纪人的佣金和演员的收入是挂钩的,手底下的艺人越火,挣得钱越多,经纪人的抽成自然也就越多,没人会嫌钱少。 宋飞的不满意几乎已经没了,乐呵呵的想着该怎么和宣推那儿商量,之后天启的重点扶持,应该就是他了。 晏褚认识眼前这个笑的胖乎乎,看着很好亲近的男人。 他可是娱乐圈里的笑面佛,手段高,朋友广,处理过很多次危机公关,在他手上的艺人只要不自己作死,几乎不用担心网络上大规模流传自己的绯闻和黑料。 钟黎将自己交给这个人,显然也是顾及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上一世原身可没这个运气,他的经纪人不差,可跟宋飞比起来,那就是天和地的差别了。 看来还是自己比较得宠啊? 他换了套黑灰条纹的衬衫,还替自己打上了一个暗红色的蝴蝶结领带,手上喷了点啫喱,将干净蓬松的头发往后抓,一缕不听话的小卷儿垂在眉峰处,眉眼斜挑时,尽是浪荡轻佻。 剧本里的陈三少爷,活脱脱就出现在了镜子里。 站在晏褚身后的宋飞自然没有错过对方刚刚那个表情,精明如他立马知道了对方的意思,这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实力呢。 宋飞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当然不是靠运气的。 行事周全的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翻阅了关于晏褚的所有资料,包括他这次试镜的剧本节选。 在来之前,他同多数人一样,并不看好晏褚能够拿下何导的新电影。 这一次试镜的可不乏老戏骨,陈三爷的人设比较出彩,在前期他多是以一个花心浪荡的大家少爷的形象出现,可是后期他死了,还死在了抗日的战场上,前后的巨大反差,如果演的好,那绝对可以获得满堂喝彩。 竞争太激烈,宋飞一开始就没想过晏褚能够拿下,他原本的计划是将晏褚往流量上捧,他那张脸,不红太可惜了,而看着对方刚刚一瞬间就陡然发生改变的气场,仿佛剧本中的陈三爷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般。 宋飞觉得,自己原本的计划,或许可以变一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经纪人他当然不能全面的评价晏褚的演技,所以具体怎么做,他打算等到这次试镜结束了,再做决定。 ***** “瞿江霖也来了,他试哪个角色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道啊,还有张影帝,刚刚看他进去了,他这种咖位,试的应该是主演吧?” 晏褚跟着宋飞进去的时候,等候室里的环境闹哄哄的,他见到了不少熟面孔,都是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 “你们看宋飞,他身边带的那个是新人吗,以前没见过。” “宋飞,他还会带新人?” 光是晏褚独自出现,那不显眼,可他身边还站着宋飞,这就惹来很多目光了。 作为王牌经纪,宋飞手里基本都是一二线的红星,晏褚这样的新人怎么都不该让他来带,有点暴殄天物。 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估计就是天启力捧的新人,何导的新片,天启可是最大的赞助啊,不知道对方试的是什么角色,要是和他撞在一块了,那估计就玄了。 现如今也只能祈祷何导足够重视这部他的转型之作,千万别随便就让投资商塞了这样没丁点名气的人进来,不然多怄人啊。 一时间,晏褚的身上,凝聚了许多不友好的,隐晦的敌意。 “你要习惯,在这个圈子里,被人嫉妒,那才说明你火了。” 以晏褚现在的地位,独立的休息室是别想了,宋飞陪着晏褚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在他耳边说道。 晏褚不置可否,拿出剧本又仔细看了起来。 宋飞见他专心,也不打扰他,起身去和自己那些同行聊聊,顺便看看现在的状况。 “和你一起竞争陈三爷的人不少,其中最大的对手应该是聚星的瞿江霖,他刚获得万花最佳男配没多久,势头正好,还有一个是万艺的刘韬,不过刘韬年纪稍微大了点,和陈三爷刚出场时年仅十七青春桀骜的形象不符,但是他的演技还是得到过很多导演的认可的,而且对方和何导合作过三次,有默契,在何导那儿,可能会偏向他。” 宋飞很负责任地跟晏褚交流自己打听来消息,晏褚也顺着他的指点,看到了两个同样等在休息室的男演员。 似乎对方也打听到了他,眼神还在空气中撞上了。 那个瞿江霖的模样有些孤傲,倒是隐隐和某个时期的陈三爷和上了,对方看他的眼神有些轻蔑不屑,晏褚想着,可能对方也打听到了自己要试什么角色吧。 新人对上万花最佳男配,孰胜孰负,似乎一目了然。 倒是那个刘韬看上去十分可亲,还冲他点头。就是年纪确实如宋飞所说的大了一些,看上去似乎有三十多了吧,演十七岁的陈三爷,似乎在外貌上有些差距。 三人之中,瞿江霖是最早进去的,在里头待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算是这么多试镜的演员里待得时间比较长的。 出来的时候,他的眉眼间难掩得色,还冲他看了好几眼,似乎这个角色,他已经十拿九稳了。 刘韬在他之后不久进去,对方也待了差不多时间,出来的时候表情和进去时差不多,这才是老前辈,端得住。 有这两人在,其他试镜陈三爷的演员应该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愁眉苦脸的,晏褚被安排在了最后。 “你试的是陈三爷吧,直接演吧,不用介绍了。” 前面耽搁的时间长,晏褚已经去,场务就直接对他这么说道,然后就将他推了进去。 他的面前是一片已经布好景的舞台,在舞台对面,坐着一排人。 何安和钟黎坐在最当中,自然也最显眼。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投资商,晏褚注意到,影帝张天泽也坐在面试席上,看来他这个男主角的位置是已经定下了。 他的眼神也就在钟黎身上停留的久了一些,因为他是天启的新人,看自己的老总并不突兀。 晏褚收到的剧本出现的是剧中的女二,也就是他恋慕的陈大夫人去世的那一幕,这一幕是很考验演员的演技的。 没有搭戏的女演员,晏褚干脆就将那群面试的考官当作了剧本中自己的大嫂。 “嫂嫂。” 空旷的房间内,即便是这么一句窃窃私语般的声音,也隐隐有回响。 舞台中央,那个穿着笔挺的西装的青年低着头,谁都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是他浑身上下凝聚的纠结摇摆,道德和爱情酿造的绝望与痛苦,却仅凭着肢体语言,以及那句台词,在所有观众面前淋漓尽致的展现。 何安原本的坐姿比较放松,晏褚这第一句话刚出来,他就不由的坐正了自己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是对晏褚感兴趣了。 “外面的桃花开了,等你精神头好一些的时候,我带你出去瞧瞧。” 他的面前似乎躺着一个身体虚入,气若游丝的女人。 晏褚伸手握住对方的手,爆着青筋,几乎皮包骨一般,可在他眼里,那就是世间最美丽的一双手。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孺慕和温柔,以及深埋在伪装下的浓烈爱意以及心痛。 “大哥出去盘帐去了,马上就回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没法告诉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最爱的丈夫,在她临死的时候,陪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那个女人多聪明啊,不用这个小叔子说,她就知道自己同床异梦的丈夫,此时到底在何方。 那是一个豁达的女人,她转移了话题,本就不好的身体,说一个词都艰难,可是她要说,有些话,不说就再也说不了了。 她告诉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青年,说自己活不长了,没能看到对方娶妻生子真是遗憾呢,青年告诉她她会看到的。 她说自己一辈子就爱了一个男人,结果那个男人不爱她。 青年想告诉她也有一个男人爱了她一辈子,但是却懦弱的不敢告诉她。 钟黎知道对方是在演戏,扮演的是另外一个人,可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心疼。 最后那个女人求这个青年带她到窗边,她有多久都没看到天是什么颜色了。 青年将她抱到窗边的躺椅上,自己则是半跪在她身旁。 女人唱着小曲儿,那是他小时候对方哄他睡觉时唱哼的。 唱着唱着,歌声就断了。 低声的压抑的呜咽,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底下的评审看着在台上那个失声痛哭的青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越是抑制,就越是激烈。 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是平静的,除了那双眼睛,他的表情,他说话的语调,都仿佛在诉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一个平淡的故事。 可就是那双压抑着太多情感的眼睛,让这份平淡变得更抓心,直至最后爆发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感迸发。 “啪啪啪。” 何安自己站起来给晏褚鼓掌,之前瞿江霖和刘韬的扮演他都是比较满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少了那么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在晏褚身上找到了。 陈三爷的这个角色是外放又内敛的,他放浪形骸,游走在纸醉金迷间,可他又是内敛的,对于长嫂的那份感情,他隐秘的不敢让任何人察觉。 即便是在陈大夫人快死的时候,他依旧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怕自己会成为她的困扰,所以晏褚饰演的陈三爷很安静,安静到可怕。 何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陈三爷。 “就是他了。” 何安几乎想也不想就要直接定下这个角色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韬和他私交不错,可是对方的年纪要饰演陈三爷确实有些勉强,何安打算给对方留的,是里面戏份相对不那么吃重却也挺出彩的小配角。 至于瞿江霖,在晏褚出现前确实还算不错,可两者对比之下,瞿江霖隐隐透露出来的傲气就不那么让何安喜欢了。 在转型演技派前,瞿江霖是偶像剧专业户,低龄粉丝多,何安也担心瞿江霖把那身被粉丝惯的坏毛病带到片场里来,而且对方身上的绯闻太多,也不是个安定因素。 几番权衡,他觉得还是晏褚最好。 “何导,这陈三爷可是个重要的角色,让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挑这个担子,我看不行吧。” 其中一个投资商看中的是瞿江霖的名气,在他看来瞿江霖演的也不错,最主要的是对方粉丝多,到时候贡献票房,看的不就是谁的票房号召力高吗? “没错,这部戏你说要全实景还原场地拍摄,这可要不少钱啊,我觉得也还是瞿天霖好一些。” 投资商们有自己的顾忌,导演想拿奖,他们想赚钱,这本质就是冲突的。 听了那几个投资商的话,何安的脸色沉了沉。 “张老板,毛老板,你们知道我对这部片子的重视程度的,我不会拿自己的招牌开玩笑,再说了,难道张影帝这个保障对你们来说还不够?” 以前那些商业片,或许他会选择瞿天霖这种演技过关,同样带着庞大人气的,可这一部片子不一样,既然有了最好的,他就不想再捡一个残次品。 “何导,茵梦之后好像有一个档期,我觉得陈大夫人这个角色她或许会很合适。” 钟黎看自家小男人演的那么好,居然还被一通嫌弃,也忘了自己曾经投资电影时候的样子,想也不想就给人出头来了。 她口中的楚茵梦是华国四大花之一,国内三大奖全满贯影后,还是华国唯一一个入选过奥奖影后的女演员,地位之高,不是后面一个个冒出来的小花能够攀比的。 对方成名多年,现在只演主角,一般的角色她还看不上。 可钟黎既然开口了,那就意味着对方又把握让楚茵梦接下这个陈大奶奶的角色。 其他投资商听了也高兴啊,有影帝和影后在,还愁这电影没有票房号召力? 当然在钟黎开口后,他们也意识到这个新人可是天启的人,钟黎这是在给自己的人出头呢,但是用一个瞿江霖换楚茵梦还是很值得的,再者何安自己看中了那个新人,硬是要和他反着来,关系闹僵了也不美。 几个原本嘱意瞿江霖的投资商也不说反对的话了,结果就那么定下了。 ****** “喂。” 试镜的结果是另行通知的,晏褚面试完就直接离开了,他知道钟黎到时候会回公司,干脆就去对方的公司等她。 车子还没开到公司楼下,晏褚就接到了电话,来电显示上清楚的写着“亲爱的”三个大字。 因为公司的保姆车还有一些助理什么的没有配备齐,宋飞这个大经济人委屈的当了他这个新人的司机,晏褚掏手机的时候,他自然也眼尖地看到了上面那三个字。 “黎姐。” 电话那头的钟黎听到对方这个称呼,马上就知道现在他的身边还有别人。 她长话短说,告诉晏褚他被选上的这个喜讯,至于她在这里面的功劳,只字不提。 挂断电话后,宋飞还没问他电话是谁打来的,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这时候正好也已经在公司的停车库了,宋飞拿出手机,是总裁的秘书来的电话。 这下子他知道了,晏褚电话上那个备注亲密的来电,绝对是钟总无疑了,也是,黎姐,除了钟黎,还有哪个黎姐。 明明只要再等几分钟就能让秘书通知的事,日理万机的钟总还亲自给人打电话,看来自己手下的这个艺人,比他想象的还讨钟总喜欢啊。 ******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刘韬,他和何安可是合作了好几次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演十七岁的少年他好意思?” 瞿江霖那边也知道了试镜的结果,原以为十拿九稳的角色,结果现在告诉他被别人拿走了,那他的脸面往哪儿放。 “不是他,是天启的一个新人,好像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难道是天启的秘密武器。” 瞿江霖的经纪人脸色同样不好看,自家的艺人被一个新人抢了角色,这算什么,告诉其他人他们家艺人的演技还比不上一个新人? “是他!” 瞿江霖重重砸了一拳头桌子,唬了他经纪人一大跳。 “怎么,你认识他?” 看自家艺人的表情,对那个新人的感官似乎不好呢。 “就是个高级点的鸭子,以为傍上了钟黎就能爬到我头上去了。” 瞿江霖满是痛恨,同样是傍富婆的,他背后的那个金主今年都快五十了,还喜欢玩女上位,快两百斤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脸上的粉底眼影因为汗水糊成一团,就和老妖婆一样,偏偏他还得装出一副深情享受的模样。 他这辈子最好的演技就花这事上了。 而晏褚呢,钟黎今年也就二十九,身材火辣,脸蛋也好,让这样一个人前冷冰冰的女人在自己身下呻吟,露出放荡的表情,就算不是为了资源地位,他也愿意啊,被钟黎这样的女人包养,那简直就是财色双收。 瞿江霖自认自己比晏褚优秀,怎么反而还比不上对方呢。 “你是说真的?” 他的经纪人不信,怎么没听到风声呢? 瞿江霖的面上僵了僵,他也不能告诉对方,自己以前在蓝色工作过,后来傍上了现在这个富婆,剌了双眼皮,做了鼻子,削了骨,改头换面的出现在人前,这个消息,是他以前的朋友告诉他的。 蓝色的管理很严格,背后的势力也是没法想象的,自己要是说漏了嘴,那得罪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了。 “就是那次高比高张总金婚晚宴,小报上报道的钟总的神秘男版,那个人就是晏褚。你想想,什么时候见过钟黎带男伴了,而且这一次钟黎是最大的投资人,她想要个男三的位置,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瞿江霖这话咬牙切齿,他的演技可是受到过全国的观众认可的,晏褚算什么东西,从他手上抢角色。 “你放心,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他的经纪人咬了咬牙,他和瞿江霖一样,很看好何导的这部片子,尤其是陈三爷这个角色,悲剧的收场绝对能吸一些粉。 聚星和天启本就是不同的阵营,使点什么手段,只要不牵涉到钟总,她未必会为了自己养的小狼狗出头,到时候只要让对方的形象出点问题,何安那么重视这部电影,为了电影的口碑对方也该知道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只码了一半,大概三点送上,早睡的小宝贝别等啦 94.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何导的新戏自然是引人注目的,而且这一部电影可是他的转型之作,到底是他扇了那些说他不会拍电影的人的嘴,还是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说的确实如此,很大程度上,就真的看这一部戏了。 媒体对这部戏很关注,网络上也有很多和这部电影相关的讨论。 在演员的定妆照公布后,更是掀起了很高的讨论热度。 张影帝饰演男主这并不让人意外,他和何安是好朋友,对方想要拍一部有深度的片子,第一个想到的也该是张天泽。 影帝的粉丝很高兴,看着定妆照里那个儒雅又威严,穿着唐装的影帝,嗷嗷叫着舔屏。 男二的饰演者是个实力派,定妆照上的陈二老爷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眉眼间难掩文气,以及隐隐的傲气。 女主陈二奶奶的扮演者是新晋的小花,不过演技着实也不错,有一批忠实的粉丝群体。 楚茵梦饰演女配,这让她的很多粉丝都想不到。 堂堂影后给一个新晋小花作配,脑回路发达的网友就差直呼潜规则了,好在楚茵梦及时站出来发声,说她是因为喜欢陈大奶奶这个角色才答应的何导的邀戏,并且她同门师弟也会在电影里和她有很多的对手戏,希望自己的粉丝也能多支持支持小师弟,这才让还没燃气的硝烟散退了下去。 不过影后的这则声明,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口中的同门小师弟身上。 说来也巧,宋飞手上最大的王牌就是楚茵梦,而对方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加上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不论从哪方面来讲,晏褚都是楚茵梦的师弟没有错。 晏褚的定妆照,按番位,就排在陈二爷的后面。 和二爷差不多款式的西装,只是二爷身上的那一套好好的穿在身上,而晏褚那一套上半截的纽扣全崩开了,露出精壮的胸肌,白色的衬衫领口,胸膛上留着朵朵红梅,轻浮又暧昧。 他的眼神迷离轻佻,仿佛看着你,又仿佛他的心透过你,又看着另一个人。 【妈妈问我为什么舔屏,因为屏幕脏了,想把那些口红印都舔掉】 【妈呀,好欲,想睡】 【楼上1,控制不住我的第三条幻肢了】 晏褚的定妆照只有一张,有一些被他的颜吸引的网友顺着电影官微@的人里一个个翻过去,才翻到一个只发过一条微博的微博号,仅有的一条内容,还是认领电影官微,表示自己会好好演戏的官方声明。 【小哥哥一张自拍都没有,差评】 【差评1】 随着官博的发布,晏褚那个微博号从原本的一万个僵尸号涨到了二十多万个,至于多少是活的,多少是公司给买的,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应广大粉丝的要求,宋飞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找了一张晏褚在学校时拍摄的照片,发了上去。 银杏树下,一个背着吉他,穿着白衬衫的男孩从远处走来,明朗清爽,和定妆照中那个浪荡的公子哥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啊啊啊啊,干干净净的小哥哥也好帅啊,比起他我们学校的校草都弱爆了】 【不娶何撩,不说了,我要给何导贡献电影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飞有自己的手段,现在在微博底下给晏褚留言的,一部分是真的喜欢他的颜,还有一部分那完全就是宋飞找来的水军,就是为了将他的微博经营的“热闹”点。 当然,所有的评论也不是全然都是好的,也有一些质疑为什么何导的新片会出现一个新人担任重要角色,以及骂晏褚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丑的人都有人眼瞎夸好看的。 但是这些评论往往出现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的评论刷下去,反正现在在晏褚的微博底下,那就是歌舞升平,一切安好。 因为剧组开工后晏褚就会很忙,趁现在还比较自由的时候,晏褚就干脆借着送饭的功夫,在钟黎那儿赖着不走了。 “怎么,很开心?” 钟黎看晏褚拿着手机笑,忍不住走到他身后多看了几眼。 看着屏幕中时不时跳出来的粉丝类似我想给你生猴子,想睡之类的留言,钟黎的脸都黑了。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那么不矜持。 “可是我只想和你睡,只想和你生猴子。” 晏褚从沙发上起来,握着钟黎的手,时不时在她手臂上,手指长时间握笔的茧子上亲一下,亲的钟黎心里酥酥麻麻的。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瞎吃醋的女人。” 钟黎心想,她可是很冷静的,绝对不会胡思乱想,更不会吃那些没影的飞醋。 “那一定是梨子还不够喜欢我。” 晏褚将人一把拉到沙发上,整个人就压在钟黎身上。 “我一定要表现的更好点,让梨子一看到有异性接近我,就不开心那才好呢。” 他就和一个小狼狗一样,亲亲钟黎的脖子,亲亲她的脸颊,鼻尖的气息让钟黎觉得有些痒,还觉得有些烫。 “别闹了,这还是公司呢。” 她拍了拍晏褚的背,让他老实些。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成天就和她撒娇。 不过她自己也很享受就是了。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钟总,楼下有一个自称是你高中同学的男子来找您,他说他叫苏灿,有关于你们那班开同学会的事想来和你商量。” 姜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灿? 钟黎的眼神有短暂性的失神,他居然回来了。 原本和晏褚在一块的笑闹心思暂时退去,神情恢复平静。 “你让他上来吧。” 说起了也快十五年了,苏灿比她大了四岁,这个年纪,估计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我去里面玩会儿电脑。” 晏褚抱起放在茶几上的那台笔记本,十分体贴的给钟黎和苏灿留下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可实际上钟黎的休息室和办公室根本就不隔音,外间的话说的重一些,里面完全都听得见。 她这时候的心情有些复杂,随意的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后,钟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头发,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有些心虚的看了看那扇掩上的门,总有一种红杏出墙,还是在正牌大老婆的视线下出轨的感觉。 “苏先生跟我来。” 姜昕原本并没有将老板同学来拜访的事放心上,她知道自家老板当初高中就念了一年的学,然后就参加高考了,所谓的高中同学,都没什么感情,以前也不是没有收到过那些邀请他们老板参加同学聚会的邀请函,可也从来没见她去过。 不过这次稍微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以前老板的那些同学来了,老板都是让助理之类的接待并直接回绝的,可是这一次,老板却让人上来了。 这些疑惑,在看到苏灿的那张脸时,忽然间全明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能说完全一样,可是看到苏灿从电梯里出来的一瞬间,姜昕想到的就是晏褚第一次出现在公司时的场景,两人的五官只有三分相像,可是那一身的气质,像了六七成。 晏褚更偏青春些,而眼前这人可能是因为年纪的缘故,又多了几分生活阅历留下的痕迹。 姜昕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她说总裁怎么无缘无故包养了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原来还有白月光和替身这样的狗血剧情在。 她可还记得晏褚现在就在总裁办公室里呢,对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看到苏灿,恐怕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这么想着,姜昕就看眼前这个叫苏灿的男人不顺眼了。 之前她确实对晏褚有偏见,可是时间久了,发现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至少自从他来到总裁的身边后,关心体贴老板,按时督促她吃饭,每天的菜都是变着花样做的,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这份心是真的。 而且自从对方出现后,老板的笑容增加了不少,不同于以往那般让人不好亲近了,姜昕觉得,就算是基于金钱上的交易,晏褚能做到这样,她都是服气的,甚至隐隐觉得,就算是装的,晏褚能装一辈子,对老板来说也是件好事。 可就在这关头,一个疑似白月光的人出现了,光是用想的,姜昕就替老板感到头疼了。 95.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钟总,这事……” 何安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对于现在手上的这部片子,他是很重视的,毕竟能不能改变自己在电影圈的地位,看的就是这部片子了。 以前自己拍摄的那些商业电影有投资人塞人进来,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睁只眼闭只眼他就放过去了,可现在不一样,这一部片子里的每一个演员他都得睁大眼睛挑,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现在这个站在钟黎身边的青年他压根就没有在圈子里见过,钟黎自己也亲自盖章是新人,他怎么放心对方进剧组,这么一来,可不得犹豫了吗? 五千万,他多找找,借着何安这个金字招牌,总是能找到的,可要是片子自己本身毁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我仰慕何导很久了,不求能在何导的片子里露脸,就是何导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晏褚看出了何安的为难,作为一个优秀的小狼狗,替金主大人保留颜面,也是他的必备准则。 “晏褚说的没错,他虽然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但是毕竟还是个从未触电的新人,何导给他个试镜机会,让他多涨涨见识,指点指点他就足够了,至于能不能被选上,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钟黎的表情和一开始没什么区别,她说话的声音很放松,却确实如她自己说的那般,没有要用钱砸人的意思。 “既然钟总都这么说了,宴会结束我就让我的助理发一份剧本的节选片段给你,钟总知道我对这部片子的重视,到时候要是没选上……哈哈哈……还望钟总勿怪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安能混到这个地步也不是那种轻易得罪人的,听钟黎都放宽了口风,当即就应下了这件事。 于此同时,他对眼前这个知情识趣的青年的好感就更高了。 对方没有借着钟黎的势压他,以后自己手头要是有好剧本,里面那些不怎么挑演技的角色,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对方。 也不是何安瞧不起晏褚,而是作为电影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一部电影都没拍过,他怎么能相信对方拥有演好系的能力呢,除非真的是那种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可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因为晏褚的退让,之后的聊天分外愉快,何安觉得这个天启的新人实在是和他胃口,一会儿功夫下来,要不是他紧记自己那部戏很重要,都快松口拿出一个角色给他了。 “你的表现很好。” 离开晚宴的时候,钟黎已经有一些微醺了,晏褚同样如此,好在钟黎有自己的专职司机,两人就坐在车后座,开了车窗,吹了会凉风清醒了一下。 “黎姐喜欢我就开心了。” 晏褚握着钟黎的手,放到面前在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一下。 “哪里学来的话,油腔滑调。” 钟黎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如果是旁人做这个举动说这样的话,她肯定是不开心的,可是对面这个男孩的眼神太清澈,即便是说这调情的话,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肮脏淫邪的神色。 想着之前在公司时他说的话,为了做好这份“工作”,他还真是做了不少准备。 “《情话一百句》、《追女三十六计》、《男女相处中的一百个小秘密》黎姐你要是觉得我学的不好,我可以再找点书看。” 晏褚左手搭载后座的靠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亮闪闪的看着钟黎说道。 钟黎忍不住有些手痒,想要摸摸对方的脑袋,她也确实真的上手摸了。 因为做造型的缘故,晏褚的头上抹了不少啫喱,摸上去硬硬的,手感并不是很好。 看着对方越发闪亮的眼神,以及乖巧的低下头,让她好摸的更方便一些的举动,她忍不住又笑了。 “以后少看那些不正经的书。” 听书名就知道那几本书是教人干什么的,怪不得他嘴里时不时就能蹦出来那些让人想要发笑的话,光是学那些话,以后怎么能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呢。 “怎么是不正经的书?它们让黎姐你笑了,那就是好书。” 晏褚仗着身高优势,上半身前倾,并且低下头的时候,从别的角度看过来,就像是他将钟黎搂在了怀里一般。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这样,两人脸对着脸,钟黎看着对方灼热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闪躲了一下。 “好书好书。”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敷衍的应付了晏褚几句,然后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让他起来些。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晏褚的胸肌还是很发达的,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状态,钟黎的手就贴在晏褚的胸膛,自然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双手之下精壮的身躯。 “那包养我是不是超级值?” 晏褚朝着钟黎撒娇。 “值值值。” 钟黎胡乱点头,以前遇到的人不是怕她的,就是惧她的,哪里有人这样和她撒娇过,御姐如钟黎,也受不了晏褚这般亲热法啊。 晏褚眼底一闪而过得逞的喜悦,自己这个金主性子太冷,防御性又高,这时候提升亲密度,靠的也只能是小狼狗的不要脸了。 现在看来,一切进程都在把握之内。 宴会举办的酒店离钟黎给晏褚的房子很近,几乎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钟黎当然没有留下来过夜,当初包养晏褚都是她一时冲动的行为,现在这个小狼狗撒起娇来让人没法控制,真要是留下来,钟黎还真怕自己做什么糊涂事,将晏褚送到后,就让自己的司机带自己离开了。 晏褚也没真想现在就发生什么,一直目送着钟黎的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上楼。 洗完澡,换上纯棉的居家服,正打算看一会儿书就睡觉时,就接到了姜秘书发来的邮件,打开一看,居然是何安现在正在筹备的电影的一部分剧本节选,想来就是自己试镜的戏份了。 对方的效率还真是高,原本晏褚还以为得明天才能收到剧本呢。 他放下手上的《冰山女皇俏皇夫》,直接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仔细的查看起了剧本。 何安这一次要拍摄的电影,是一部带着禁忌色彩的民国电影,整个故事围绕着当时的一个大家族陈家而展开。 陈大老爷,老成持重的大家长,性子古板。 陈大奶奶,性子温柔,早年生孩子难产伤了身体,孩子也没保住,缠绵病榻,一心想着给自己的夫婿再找一个小妾,可是每一次都被陈大老爷以可以过继弟弟的孩子而拒绝了。 陈二老爷是陈家最出众的子嗣,文采斐然,早年出国,迟迟未归。 陈二奶奶,陈大奶奶娘家的堂妹,陈家唯一的小辈就出自她的肚子。 陈三老爷年纪最小,混不吝的公子哥儿,爱好遛鸟遛狗,狐朋狗友一堆,不求上进。 陈三奶奶在进门前就病逝了,陈家仁义,让三少爷迎娶了她的牌位。 而有了一个明面上的妻子,他就更加放飞自我了,红颜知己满天下,也一直都不肯安定下来,明媒正娶个女人回来。 陈家的主子一个个都和和气气的,可谁也不知道隐藏在这份平静下的波涛涌动。 陈大老爷喜欢陈二奶奶,当初他让父母提亲的姑娘就是她,只是阴差阳错的,嫁过来的就成了陈大奶奶。 一边是贤惠的妻子,一边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谨守道德礼仪的陈大老爷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陈三老爷喜欢自己的大嫂,他的年纪最小,几乎就是长嫂一手带着长大的,对于那个温柔娴雅的嫂子,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因为知道这不应该,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借着花天酒地,远远逃离那个家族。 事情的转折是在出国八年的陈二老爷回来后,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并且和所有人宣布这个女人才是他的“真爱”,为了这个真爱,他要和过去那段错误的婚姻告别。 陈二奶奶的痛苦,陈大老爷的怜惜,一直以为自己被深爱着的冰雪聪明的陈大奶奶的惊讶与无措。 原本平静的陈家,一下子就乱了。 这个故事里,参杂着禁忌和道德,同时也是新旧社会思想的碰撞,随着故事的发展,之后又会牵扯到家国之间的取舍,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故事了,尤其是其中人性的较量,完全戳中了多数奖项评委的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原以为何导不满意自己,给自己的试镜剧本也该是一些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没想到对方居然给了自己电影中的男三号,最后悲剧结尾的陈三少爷的剧本。 根据原身的记忆,他知道这部电影上映后反响十分不错,虽然在票房上没有取得足够理想的成绩,可是作为一部冲奖的电影,他获得了不少称赞。 其中时常让影迷津津乐道的提起的,就是这个陈三爷的角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期浪荡子弟,还觊觎自己的嫂嫂,在陈家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并且陈大奶奶也病逝后,毅然决然的放下了富裕的生活,加入了革命军的队伍。 一家之主的陈大爷在战争开始前带着陈二奶奶以及陈家的其他人逃去了港城,口口声声嚷着要改变腐朽的国家的陈二爷只动了嘴皮子,然后带着失望与悲愤跟着自己的真爱去了他之前留学的国家,唯独这个一开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陈三少,牺牲在了这片疆土之上。 临死前的那一幕,他拿着一个属于陈大奶奶的荷包,仿佛见到了对方朝他招手,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山河破碎,他的身边倒着都是残肢躯体,灰败和血色,连同他眼角的那滴泪和嘴角的那抹微笑,画面就在那一刻定格。 96.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晏褚进组的事静悄悄的,虽然因为定妆照的事情,宋飞帮他狠狠做了一波营销,可毕竟现在电影还没开拍,离上映的日子更是远得很,宋飞深谙炒作的度,怕把人给炒糊了,让观众对他这个人有了一些不错的印象后,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现如今宋飞就打算保持稳扎稳打的步伐,在这部电影杀青宣传之前,不对晏褚进行密集的曝光。 怕晏褚觉得自己对他不尽心,宋飞还和这个老板的宠妃分析过这么做的理由,晏褚知道这方面对方比他在行,放手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他,至于自己就安心拍戏,以及增进自己和金主大人的感情就好了。 陈三爷的戏份并不算特别多,晏褚进组三天,关于他的戏份只拍摄了四场。 何导拍戏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这部电影他很重视,这一点从他当初给试镜演员剧本只有节选片段一样,现在网络上流传的只有每个人的定妆照和扮演角色的名字身份,观众只知道这是一部民国电影,却不知道这里面讲了什么内容。 何安要求所有演员和片场工作人员签了保密协议,几位主演,除了男主张天泽和女二楚茵梦能够请假出片场外,其他演员要是有其他综艺活动,都得经过何安允许才能离开。 拍戏之前何安就说好了,除了影帝影后外其他角色的演员都不准轧戏,不然趁早从片场离开,从这点看出来,他这一次确实是认真了。 晏褚有之前影帝那个世界的记忆,而且他的表演在试镜的时候还得到过何安的赞赏,即便这样,在拍戏时他同样ng了好几次,影帝影后也不例外,其他演技没他们好的演员更加不用说了,整个片场就充斥着他的咆哮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何安这样,所有参演的演员反而对这部戏更加期待了,导演需要奖项证明自己,他们演员也需要啊,不然谁会放着高片酬的商业大电影不拍,而是选择何导手上这部投资都花在了布景以及道具上,片酬少的可怜的冲奖片儿。 “演的不错。” 楚茵梦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她饰演的是体弱多病的陈大奶奶,因此化妆师在替她上妆的时候,多打了一层白.粉,她本就是那种极好塑造的温婉长相,此时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片场上不少男性工作人员的眼睛可都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瞟呢,影后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平日里这样的爱慕目光没少瞧见,就跟一个没事人一样,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在自己的躺椅上,喝着助理端给她的降火的凉茶。 “是茵梦姐带的好。” 晏褚回敬了一句,看眼手表又看了眼片场入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身边个娇媚的可人儿反倒受了冷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没聊几句,没过多久,入口处果然出现了一阵波动,一个穿着修身的掐腰小西装,七分小脚裤,脚踩黑色细高跟的精练女人出现在片场之中,她的身后还跟着秘书助理,稍微了解一点娱乐圈的人,都认出了来人就是他们这部片子的最大投资商,钟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同时也是天启娱乐的老板钟黎。 “等的人来了?” 楚茵梦看着身边那个青年一下子就泛光的眼神。 啧,嘴里喝的茶怎么有股恋爱的酸臭味啊。 当初钟黎为了给晏褚争取男三的位置,让她来何导这部电影里作配她就觉得奇怪,现在看着两人自从双目交汇后勾勾缠缠的小眼神,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两人今天的戏份都已经结束了,再加上是最大的投资商出面,何安很大方的就准了他们的假,片场的人看着天启的老板出现后楚茵梦就和晏褚一块离开了,也没意外,那两人都是天启的艺人,老板来了,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片场外一辆熄火的面包车里探出来一个镜头,将他们离开的那一幕给拍了下来。 ***** “钟老板,看在我这个挡箭牌挺好使唤的份上,以后有什么好的剧本,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三人来到了酒店,楚茵梦在包房里坐下补了个妆的功夫,就识趣的拿上自己的包离开了,离考的时候,还不忘对着钟黎说笑了一句。 对于对方看穿她和晏褚的身份钟黎一点都不惊讶,楚茵梦是聪明人,她知道什么话不能乱说,而刚刚对方看似玩笑的提议,实际上是在和钟黎讨要她替晏褚作配的报酬。 “过一段时间公司就会出声明,之前传言的和莫比公司的合作,已经正式定下了,里面女二的角色,很适合你。” 莫比公司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楚茵梦很早之前就想要打入国际了,听闻钟黎近乎承诺的话,眼神一闪。 国际大电影的女二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样的,通常情况下,国内叫得上号的明星在国际上都没什么影响力,这种合拍片的女主角为了保证全球的票房,都会选择好莱坞当红的女星,本土演员能在电影里有个路脸的机会,就足够让那些往日里或温柔或甜美的女星抢破头了。 这一次钟黎直接和她承诺了女二的角色,楚茵梦顿时就觉得,自己还低估了晏褚在钟黎心目中的地位。 这个往日里最温柔的女老板,看情况是真的陷进去了啊。 得到便宜的楚茵梦看了晏褚一眼,满足的离开。 这个酒店算是当地最好的酒店,剧组里的一些明星都住在这个酒店里,楚茵梦离开餐厅的包厢后,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晏褚和钟黎那么长时间没见,自然就是互诉衷肠了,也不知道吃饭的短短时间内,网络上关于晏褚,引爆了不少的讨论。 事情就起源于一个微博大v的爆料。 爆运工,是微博上一个粉丝过百万的营销号,因为成功爆料过不少娱乐圈的机密消息,在网友心目中有不错的信誉度,就在当天下午,爆运工洋洋洒洒写了一片长篇大论,矛头直指何导新片中的新人以及影后楚茵梦。 很多网友都知道在演员确定之前,何导进行过规模不小的试镜会,当时瞿江霖和刘韬可是同样试镜了陈三爷这个角色。 论资历交情,有和何导合作多次的刘韬,论演技,不久前瞿江霖刚拿下万花最佳男配角,这说明他的演技还是受到认可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之晏褚,要资历没资历,要演技他还是大三的学生,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作品,将上面那两人压下,这其中的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爆运工自称看不惯这些娱乐圈的潜规则,这些日子着重调查了一下关于晏褚的事,查着查着,就被他发现了几件有趣的事。 首先,晏褚的经纪人是宋飞,那么高逼格的经纪人会带一个新人? 其次,和晏褚同属一个娱乐公司的楚茵梦居然放下身段,在何导的新戏中接演配角,再联想宋飞同时也是楚茵梦的经纪人,如果说晏褚和楚茵梦有什么关系,之前那些猜想就很行得通了。 或许事情的真相是这样,楚茵梦喜欢上了还没毕业的青涩大学生,为了捧对方,让自己的经纪人带他,然后自降身价,以接演何导新片女二的角色为代价,为对方要来了陈三爷这个角色。 为了表示自己这个猜想的可信度,爆运工还上传了好几张照片,有几张是很明显看得出在片场拍摄的,两人休息的位置靠的很近,几乎每张照片里影后都在和晏褚说话,看上去态度十分亲昵。 还有几张照片,是晏褚和楚茵梦一块离开片场,然后进入酒店的照片。 许多关注何安新片的网友都知道现在他那个片场守的有多严,这还大白天的,两个戏份多的配角一块从片场离开,还回了酒店,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暧昧。 爆运工的爆料有理有据,在当事人没有回应的时候,瞿江霖和刘韬的粉丝先炸了。 【之前知道江江要试镜何导新戏,还以为十拿九稳的,半路杀出一个新人,我们粉丝不知道事情真相,还真当是因为何导欣赏对方,而那个角色恰巧又和江江不合适,如果真的是和爆料说的那般,那个新人就是不要脸靠着依附一个老女人上位,对楚茵梦转黑,对何安转黑,此生再也不会为这两人的电影贡献一分票房】 【楼上的,事情的真相还不清楚呢,而且我们茵茵貌美如花,骂她老女人请先自己照镜子好好瞧瞧】 【楚茵梦脑残粉,我虽然没她长得好,可也没有一把年纪还包养男大学生,甚至为了她养的小狼狗抢夺别人的资源】 【原本我还挺喜欢那个新人的颜啊,看到这则爆料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希望这个爆料是假的吧】 网络上众说纷纭,刘韬的粉丝稍微理智一些,毕竟刘韬不是走流量路线的,而且对方虽然没有选上陈三爷的角色,可也在何导这部新片里饰演了另一个的角色,骂何安,粉丝们担心自己的偶像被穿小鞋,目前还处于有理智的在楚茵梦和晏褚的微博底下留言,要求他们解释的状态。 而瞿江霖的粉丝相对而言,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楚茵梦早年那些捕风捉影的黑料全被翻了上来,有说她整容的,也有说她被有钱老男人和圈内大佬包养的,甚至当初那个她未婚生子,根本就没有确实证据的黑料也被瞿江霖的粉丝拿出来攻击她。 他们贬低楚茵梦,觉得对方道德败坏,包养小狼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是对方帮着晏褚,抢走了她们偶像的资源。 楚茵梦的粉丝不甘示弱,当即就和瞿江霖的粉丝撕了起来。 不过最惨的还是晏褚了,他没什么粉丝基础,瞿江霖的粉丝恨他,楚茵梦的粉丝对他也没好感,甚至怀疑这件事就是晏褚想要拉着楚茵梦炒作才闹成这样的,几乎同一时间,晏褚的微博就被这两家的粉给攻陷了。 底下的留言不堪入眼,宋飞见着有些不受控制的一幕,头都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还没码完,预计三点送上 97.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晏褚和钟黎甜蜜了没多久,就接到了宋飞的电话,打开手机,两人才知道因为他们刚刚离开剧组的事,起了多大的波澜。 钟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报道上写的关于晏褚被楚茵梦包养的消息,胡说八道,明明包养晏褚的人是她才对。 自家养肥的小狼狗,怎么能让别人抱去,就算是虚构的,那也不行。 当机立断,钟黎就给公司的公关部下了死命令,不过出了这样的事,还连累了公司的一姐,显然两人计划中的甜蜜约会是不得不断了。 #我的小师弟@晏褚# 楚茵梦的微博很快就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声明,立场很坚定,就是自己和晏褚除了师姐弟的关系其他什么都没有。 #晏褚是一个很尽职的演员,也是一个很乖巧认真的小辈,不论是片场还是私下,我们都是好朋友,希望我的粉丝能够冷静,不要被那些虚构的八卦消息蒙骗# 楚茵梦发布微博没多久,刘韬的微博也紧跟着发布了声明,这份声明一出,除了少部分觉得他是忍气吞声,因为何导的缘故没有办法揭露娱乐圈这种丑恶现象外,更多的粉丝还是冷静了下来,在没有绝对的实锤前,暂时不发声了。 至于晏褚,他的声明比楚茵梦更早,因为宋飞担心对方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暂时接管了他的微博,所有的声明都是宋飞把关,公关部改了好几次的模范公关文稿。 首先就爆运工发布的那几张他们同时离开片场去酒店的照片做了解释,当时现场有许多人,还有天启的老板,只是照片故意截图,截了只有他们两人在镜头里的画面,这种恶意让网友遐想的行为,晏褚方表示了自己不满。 其次对于和楚茵梦的关系,晏褚方也做出了解释,片场那些照片并没有亲密照,两个有对手戏的演员聚在一块说话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加上片场那么多工作人员,那份所谓的爆料,实际上没有任何可信度。 这一份声明有理有据,并且解释了那几张最暧昧的两人在片场离开又同时回了酒店的照片,旁观的路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又是一场捕风捉影的炒作。 最主要的是天启在这一次舆论大战中的投入,许许多多水军占领了评论区,那些激进的不好的言论很快被新的正面的言论压了下去。 在事态扩散前,成功将这个爆料压了下去。 现如今,卷入这场风波当中的,唯独瞿江霖迟迟没有发声。 他的粉丝因为他的沉默,坚信这件事里瞿江霖就是受了委屈了,他不能揭穿那些人的丑恶面目,他们这些粉丝才更要站出来为他说话。 因此即便是许多路人开始将目光转到了其他娱乐新闻当中,他们依旧孜孜不倦的在楚茵梦和晏褚的微博下肆意辱骂,要求他们向瞿江霖道歉。 #瞿江霖是一个好演员,但是陈三爷只能是晏褚# 这是何安在拍摄结束后回酒店发的第一条关于白天这场硝烟的回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我从业二十多年来的作为导演的素养发誓,十月之后,等待所有人的检验# 这是他发布的第二条消息,言辞虽然不激烈,但是可以说堵上了自己名导的名声,要是电影播出后,晏褚的演技不合格,最丢脸的,可是现在这个用自己从业多年的眼光发誓的导演了。 没人觉得楚茵梦有那个能量让何安这般为晏褚说话,这么一来,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晏褚真的是靠自己的演技吸引的何安,那些所谓的爆料也和当事人解释的一般,都是捕风捉影的消息。 原本反应最激烈的瞿江霖的粉丝一下子哑了火,何安都拿自己的名声当赌注了,在片子还没出来之前,硬抓着他们正主没有被何安选上,只会显得他们的吃香太难看。 而在何安的声明出来没多久,一直保持沉默的瞿江霖终于也站出来发声了,声明中表示自己很欣赏晏褚这个后辈,虽然错过了何导这部新片,但是希望以后有合适的角色能够合作的向往,以及安抚了一下自己躁动的粉丝,希望他们保持理智云云。 围观路人看了一场大戏,瞿江霖的粉丝白天顶了楚茵梦那么多黑料,又在晏褚的微博底下一通谩骂,现在他们的正主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出来说话,虽然那些忠心的粉丝不至于为此脱粉,心里总归还是不是滋味的,只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为对方开脱。 ***** “我花了钱的,最后就是这么一个结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瞿江霖今天一天都盯着手机,看着事态从一开始他期望的方向,到现在反而是他里外不是人的结果,气不打一出来,最新款的梨八,就这样被砸在墙上,粉身碎骨。 “天启的反应太快了,宋飞不愧是宋飞,看来我们低估了晏褚在天启的地位,钟黎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不是玩玩那么简单。” 瞿江霖的经纪人觉得自己这些天也真是被瞿江霖哄的魔障了,实际上撇开何导这部新戏,他们隶属不同娱乐公司,瞿江霖成名又比晏褚早,和他那么一个新人计较,简直就是吃亏不讨好。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在天启没察觉是我们动手的时候收手,天启要是存心想捧晏褚,你们以后少不的会有合作的机会,闹的太难看,也不好。” 经纪人平静下来反安慰瞿江霖,但是现在刚得了万花最佳男配,有些膨胀的瞿江霖,压根就听不进去经纪人的话。 “我知道了。” 他坐在沙发上对着经纪人说道。 对方以为他听进去了,忙着收拾这件事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嘱托他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就匆匆忙忙从瞿江霖的别墅离开了。 在对方走后,瞿江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里面一堆老式手机,每个手机里都查着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打通了一个电话,在用变声器说完自己的爆料后,瞿江霖才狠狠的看着电脑屏幕里晏褚的定妆照,舒了口郁气。 之前担心扯到钟黎事态不受控制,这才选择用楚茵梦那个女人,现在看来假的就是假的,只有爆真的料,才能将晏褚彻底钉在耻辱柱上,让何安知道当初没有选择他是一件多么错误的决定。 当天晚上,在晏褚和楚茵梦的绯闻热度渐渐散退的时候,又一则爆料开始引起了网友的关注,还是那个何导新戏的新人男演员,只是这一次的绯闻对象换了一个人,改成了钟氏集团的总裁,晏褚所在娱乐公司的大老板。 【为什么关于这个新人的绯闻永远都是被包养,难道他身上有什么特质被我忽略了?】 【特质就是长的帅,我要是有钱也会想要包养一条这样的小狼狗。】 【楼上真相了】 经历了白天的乌龙,这种要证据没证据,连捕风捉影的照片都没有的爆料,网友们都不当一回事了,只是根据晏褚两次绯闻都是处于被包养的小狼狗的位置展开了激烈讨论。 【其实当初看到陈三爷的定妆照我就想说了,那种纯起来想谈恋爱,欲起来想上床的男人,给我来一打好吗】 【其实楚茵梦也好,钟氏的女总裁也好,两人都是单身啊,就算两人中的一个和晏褚在交往,也不用说包养那么难听吧,就不允许人家是真爱啊】 【楼上的,霸道女总裁和□□蠢萌小狼狗,想磕这个糖惹】 大家都当这个爆料是玩笑,网友的思绪反倒因为这个歪楼的话题,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当初那张定妆照又被翻了上来,以及晏褚微博上少的可怜的几张自拍,莫名其妙的,包养小狼狗这个话题倒是被顶上热搜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的微博底下跑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网友,这时候白天瞿江霖粉丝的评论早就别压下去了,微博底下全是舔屏党以及发誓有钱以后要包养他的女色狼们,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昔的歌舞升平。 看着人设跑偏了的艺人,宋飞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现在嗷嗷叫着要磕邪教糖的网友,哪天两个正主真的发糖了,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现在这样也好,宋飞觉得这次的绯闻,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定,以后或许他该用一种新的思路设定晏褚将来的定位,小狼狗啊,这似乎是娱乐圈里暂时还没有过的人设啊。 ***** 因为钟黎的身份的缘故,苏灿自从回国后,就很关注一些娱乐圈的事情。 现在天启是钟氏旗下来钱比较快的一个产业,既然自己打算以后和钟黎在一起,对于那些到时候会同属于他的资产,也该多了解了解的。 钟黎毕竟是一个女人,结婚后,也应该回归家庭了。 他如往常一下搜集有关天启娱乐的消息,今天最热门的话题,自然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到有人爆料钟黎和她旗下的一个小艺人有染,苏灿是很不高兴的,第一时间他就搜索了关于晏褚的消息。 看到那张定妆照时,他还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可看到晏褚当年在学习拍摄的那张走在林荫道的青涩照片的时候,苏灿一下子就从对方身上找到了当初自己身上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 苏灿深吸了一口气,对于爆料信了几分。 虽然不满意钟黎或许和一个小艺人不清不楚,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过越界的事,不过钟黎居然因为爱自己还找了一个替身这件事,让苏灿对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更加充满了信心。 他看着手机笑的一脸倨傲,现在正主来了,替身也该退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欠债路漫漫,明天五更,这个故事应该能完结啦 98.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网上的风波渐渐平静下来,网友都是善忘的,除了瞿江霖的粉丝依旧对正主的资源被晏褚抢了去对他耿耿于怀,并且坚信晏褚和楚茵梦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外,其他被这波热度吸引来的网友有不少被晏褚那张脸吸引,狠狠涨了一波粉丝,算是因祸得福。 楚茵梦知道晏褚和钟黎的关系,加上因为他得到了那么好的一个资源,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对对方心生介怀,之前在片场怎么相处,之后还是怎么相处,磊落又坦荡,衬得当初那些怀疑过他俩的人越发无地自容了。 晏褚作为男三,戏份并不算特别多,加上何安对这部戏吹毛求疵,几乎每一场不重来个十几二十次他都不满意,因此除非是当天晏褚的戏份比较集中的日子,基本上完成了自己的戏份,等再轮到第二场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大半天或是等到第二天了。 闲来无事又不能离开片场的晏褚每天就抱着一个手机找有趣的小段子给金主大人解解乏,或是死皮赖脸的要求金主忙里偷闲和他视频解相思,日子一点都不无聊。 不过今天的晏褚显然忙了些,不知道为什么,何安将他原本之后两天要拍的戏提到了今天,四场戏从早拍到晚,也让晏褚切实体会了一把拍戏的乏累。 现在还没到盛夏,但是每天到温度也有二十□□度,这样的天气还得穿着三件套的西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每一个毛孔都控制不住的在排汗。 晏褚还是新人,领的也是新人的片酬,这部电影,他能领到三十万,除去公司和经纪人的那部分,还有需要从他账户支出的两个助理的工资,到他手上,大概还有十八万,这还是因为钟黎给他签的是最好的合约,公司抽成比较少的缘故。 不过他还没有名气,一部电影的拍摄期一般在三四个月左右,晏褚的角色戏份不多不少,如果集中拍摄用时可能更少,拍戏虽然累,但是比起他带来的回报而言,真的是太丰厚了,这还不算在你成名后,爆发式上涨的片酬。 怪不的那么多人想当明星,来钱太快了。 晏褚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冲了一个澡,然后打开电脑看自己投资的那些股票。 “综艺?” 他正研究着的时候,就接到了宋飞的电话,总算是明白何导为什么今天集中拍摄自己之后两天的戏份了,原来是宋飞替自己接了一个综艺节目。 电话里宋飞说明天早上九点会让保姆车去酒店接他,然后就是做造型,对方打算在拍戏的间隙让他上几个有一定曝光度的节目,不要将现在积攒的人气浪费掉。 晏褚对此并不反感,上节目意味着有钱赚,有钱赚就意味着他的本金在增加。 摸了摸下巴,看着即便涨势很好,却因为本金的缘故数额依旧少的可怜的资产,现在的他可是还欠金主大人几十万呢,那些钱是当初钟黎包养他时给他爸治病的钱,虽然在对方眼里这笔数字并不算什么,可晏褚觉得,如果以后打算长久的走下去,这笔钱还是先还了好。 ***** “欢迎来到快乐百分百,我们是快乐一族。” 熟悉的开场词,两个节目主持人穿着花俏抢眼的服装出现在舞台上。 快乐百分百是这个世界华国娱乐圈收视率比较高的综艺节目,拍摄都在内景完成,主要是主持人带着嘉宾做点小游戏和一些访谈为主,因为开办的时间长,有很大一部分稳定的收视群体。 晏褚这次能上快乐百分百,借的还是这一次节目主题的光。 我的校草校花,这是这一次节目的主题。 晏褚那张脸即便是在电影学院,也是很拿得出手的,说是校草,一点都不为过,这一次除了和他一样打算进娱乐圈或是正处于曝光中的新人之外,还有一些成名好几年的流量红星,他们多数都是当年在学校里被称为校花校草,或是当初就靠着这个炒作方法走红的前辈。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什么,瞿江霖居然也在校草的行列之内。 晏褚看着此刻从自己的私人休息室出来,近距离看着有些脸僵的男人,很快就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快乐百分百这一次请你,估计会聊到之前那件事,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会聊的太过分,这是一个很好的曝光机会,瞿江霖再蠢,也不会在节目当中和你对着干,到时候机灵点,他想演好朋友你就陪他演,千万不要不小心就中了他的套。” 宋飞在晏褚耳边小声提醒。 快乐百分百的编导也不傻,他会选择邀请晏褚,还不是想到了晏褚和瞿江霖聚在一起可能会爆出来的火花,尤其是瞿江霖的粉丝,昨天预告刚放出去,已经吸引了很大一波关注了。 换一个艺人,宋飞还不一定会愿意冒这个险,可是这些时日的相处,晏褚的沉稳他也是看在眼里的,瞿江霖在这个圈子混了那么多年了,看的还没他身边这个青年来的明白。 “我知道了。” 晏褚点了点头,正好这时候之前出场的几个人都说完了自己的独白,轮到晏褚上场了。 “哇,这个小哥哥好帅。” 坐在最前排的观众能够清楚的看到台上每一个人的长相,镜头是很吃妆的,即便是男明星,在上镜前也会画一个妆,眉毛眼线粉底一个都不会少,瞿江霖脸上的痘印比较多,粉底的痕迹上的也就重了些。 后面的观众不一定看的清楚,但是最前排的观众,肯定是能察觉到的。 而晏褚不一样,他的皮肤底子本来就很好,再加上他现在每天都保持着健身的习惯,饮食睡眠都很健康,皮肤越发透亮,一点瑕疵都没有。 化妆师替他化妆的时候都无从下手了,只是在他脸上上了层妆前乳,又扑了些哑光的散粉防止妆面出油,借着修了一下眉毛,略微扫了一些鼻影和脸部的侧影,嘴唇只涂了一层润唇膏,呈现自然的粉色,整个妆面就干净又漂亮了。 尤其是现在白色的灯光打在身上,迎面走来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发光体,让人完全挪不开眼去。 瞿江霖和晏褚站在一块,明明单看也是帅的,可偏偏站在一起以后,妆面太厚重了,阴影看上去打的太脏了,一下子显得油腻又做作,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原本是奔着瞿江霖来的粉丝,立场不坚定一些的,差点现场就爬墙了。 三对校花校草全部出来后,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游戏也开始了。 第一轮游戏,是所有人都熟知的真心话大冒险,抽到国王卡的人来选择号码,并决定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内容,而被他念到的那个号码的主人则是要站出来,决定是履行大冒险的任务,还是选择真心话。 游戏方法很简单,几乎没有接触过这个游戏的人,听一遍游戏规则都能学得会。 主持人加嘉宾一共是八个人,除了一张国王牌,剩下的分别是一号到七号。 晏褚第一次抽牌,正好抽到七号。 “哈哈哈,果然是我的主场优势,第一轮我是国王。” 快乐百分百的主持人一男一女,两人都算是主持界的前辈级人物了,尤其是刚刚开口的贺君,很受观众喜欢。 第一轮,他运气很好的抽中了国王牌。 “一号和七号跳一曲华尔滋,如果不愿意执行这个大冒险任务,就请回答你喜欢的男生or女生是什么类型。” 说罢不怀好意的看了在场的嘉宾包括自己的搭档一眼,台下观众都被他这个表情逗笑了,异口同声喊着真心话,比起偶像们跳舞,当然是挖掘他们不为人知的心里话才有意思啊。 “我是七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举起自己手里的牌,然后就看着瞿江霖同样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牌。 “之前为了拍摄电影狼虎追击脚上受了伤,恐怕没发跳华尔滋了。” 瞿江霖的表情有些苦恼,大冒险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决定做真心话,总归还是要问一下和他一切被抽到的那个人的意见的。 “我都可以。” 晏褚笑的一脸坦荡,仿佛没有察觉到瞿江霖隐藏在笑容底下的恶意。 “哇噢。” 边上的嘉宾跟着起哄,台下瞿江霖的粉丝也跟着有些期待。 实际上以往在其他节目中瞿江霖早就回答过类似的问题。 “暂时我还是以事业为重,不会交女朋友,不过如果那一天我有谈恋爱的打算了,我希望那个女孩的性格要是那种温柔善良的,其他身高体重都没有要求,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当然,在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我的粉丝,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谈恋爱了,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你们。” 他说的很诚恳,底下的粉丝感动尖叫,男星的女粉都是自动带入到女友的位置追星的,没有谁比她们更不乐意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有女朋友。 瞿江霖暂时以事业为重,就意味着她们可以多粉他几年,最主要的是他那些话把粉丝捧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作为他的粉丝,自然是开心的。 “晏褚还年轻,喜欢的一定是可爱类型的小女生吧?” 瞿江霖说完,还笑着反问了晏褚一句,这话一出,底下的观众没什么感觉,坐在台上的都是一群人精,立马意识到了瞿江霖对晏褚的不友好。 之前晏褚可刚和楚茵梦传过绯闻呢,现在瞿江霖问晏褚喜欢的是不是可爱类型的小姑娘,这让晏褚怎么回答? “恰恰相反,我比较喜欢那些成熟的,事业有成的女性。” 晏褚似乎没有意识到瞿江霖给他埋下的陷阱,十分坦诚地说道。 不管坐在他附近的嘉宾们心里是什么样的卧槽,电视机前,网络上正在收看这一次的直播的观众也被晏褚的直白给惊讶到了。 【第一反应楚茵梦,懂得顶我】 【顶,小哥太实在了吧,这是要自爆?】 【哈哈哈,晏小狗可是自己承认他喜欢比自己大的事业有成的,暗指什么要用得着我们说吗,楚女表的粉丝在哪里,看看自己的脸肿不肿】 瞿江霖的粉丝估计是全网最开心的,晏褚就那么短短几句话,他们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来,肆意狂欢。 【楼上的自己也是女□□,一口一个女表的不觉得很难听吗?】 【那得看是针对谁,针对楚女表,再难听的词都无所谓】 当初好不容易熄灭的绯闻热度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瞿江霖的粉丝,楚茵梦的粉丝,在网络上很快就又掐上了。 “晏褚你说的成熟的,事业有成的女性,是指茵梦姐那样的女性吗?” 节目中,瞿江霖哪壶不提开哪壶,装作玩笑似的朝晏褚问道。 楚茵梦今年三十五,对于大花来说这年纪也不算大,只是对方出道早,而且地位摆在那儿,圈内许多人都尊称她一声姐,并不一定和年龄有关。 “不不不。” 晏褚似乎被瞿江霖的话吓到了,脸都红了。 “茵梦姐就是很好很亲近的前辈,我很欣赏她,但那是晚辈对前辈的欣赏,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欣赏啦。” 晏褚慌张又急于解释,偏偏解释不清,涨红着脸的憋屈模样,引得观众一阵发笑,但就是这急切的模样,让他的话此刻听上去有很高的可信度。 【瞿江霖的话……感觉怪怪的,不过感觉晏褚有点可爱了怎么破】 【同感,看晏褚的反应,是真的把楚茵梦当前辈吧,急的笑脸都红了,好想亲一把啊,怪阿姨有点蠢蠢欲动了】 因为晏褚的补充回答,网络上除了一部分瞿江霖的粉丝,暂时看来反应还是不错的,几乎没多少人往晏褚和楚茵梦有什么那方面去想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包括楚茵梦的那些粉丝,因为楚茵梦说过晏褚是她很喜欢的小师弟,这一次即便和瞿江霖的粉丝撕的那么激烈,也没把晏褚给带上,加上刚刚晏褚还夸了她们正主一句,对他的好感就蹭蹭蹭往上涨。 “在当演员前,我的梦想是当家庭主夫,我喜欢做饭,喜欢打扫卫生,还喜欢孩子,一个不少,两个不多,生四五六个我也有信心能够带过来,所以以前我一直梦想我未来的妻子能够是一个女强人,她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哪怕现在进入了演艺圈,可是当初的喜好已经定下了,对我而言,可能成熟的姐姐更符合我的择偶眼光吧。” 晏褚很认真的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年纪大一些的,事业有成的女性。 【头一次见有男人将吃软饭说的那么清新脱俗,哈哈哈哈,晏褚真的是够够的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公众人物吗,还是走流量路线的小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展现自己男友力一面的时候吗】 【我是女强人,手机号码150*******73,家里缺一个主夫,主要工作是暖床,欢迎小弟弟call我】 晏褚的回答和以往明星回答的模板都不一样,当今社会主流依旧是男人承担大部分都养家责任,或是男女方平摊养家责任,很少会有男性主动站出来说要当家庭主夫,想找一个承担养家责任的妻子,尤其是男星,上下五千年,晏褚都是独一份了。 【一群花痴女,不就是长的好一些吗,我也想待家里不工作,我也可以负责做家务啊,没有房子车子,有人愿意嫁给我吗?呵呵。】 【楼上,你没发现重点吗,重点就是脸啊】 原本应该处理一些要紧文件的钟黎难得放了自己一个小假,办公室的电脑里开着快乐百分百的直播画面。 她很有钱,非常非常有钱,而且她事业有成,又很稳重。 钟黎的嘴角勾起一抹克制又骄傲的微笑。 直播还在继续,在晏褚和瞿江霖回答完真心话后,直到这个游戏结束,晏褚都没有再被抽到过,同时也没能幸运的当上国王。 晏褚知道通常这样的综艺游戏都是有自己的脚本的,发牌的是两位主持人,对方应该摸透了他们不知道的规律,至少在游戏中很明显看得出来,那几个正当红的小生小花被抽中的次数总是最多的,而相对不那么红的新人,都只有一两次的发言机会。 综艺节目也是要收视率的,观众喜欢看哪些人玩游戏,不喜欢看哪些人玩游戏,他们也把握着一个秤,对此晏褚并不觉得奇怪。 之后的节目中晏褚一直保持着爽朗直白,偶尔又有些羞涩的模样,在测体力的游戏中靠着长时间健身保持住的耐力,又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总体而言,这一次综艺首秀的效果,十分不错。 这一点从网络上再一次被顶上去的如何包养晏小狼狗这个话题就看得出来了。 【刚刚惊鸿一瞥的腹肌看到了没,用我单身二十六年的眼睛发誓,八块。】 【上的了大床,进的了厨房,最主要的脸还好,这时候我就无比痛恨了,为什么我没有钱呢。】 【同没有钱的我哭晕在了床上,忽然好喜欢晏小狼狗啊,我决定了,要为他的第一部电影贡献一下自己的票房,小狼狗有足够的钱了,没准就会包养我了。】 晏褚的微博底下很快就被慕名而来的“金主”们攻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顺着照顾热潮,晏褚的第一个粉丝团成立了,粉丝们的自称就是金主,别的男星避之不及的称号,在晏褚这儿反倒成了昵称,底下一群唤他晏小狼狗,说要努力赚钱包养他的粉丝,这样的独特景致,也就此一家了。 这一点和宋飞之前替晏褚规划的路线正好不谋而合,省了他一笔找水军的钱。 反正这个定位是已经定下了,等到粉丝包括路人都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到时候再过几年,就算晏褚和钟黎的事爆了出来,影响也会尽可能的缩小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了。 对于自己看好的这个新星,宋飞也是废了不少心血了。 “呵。” 这个节目,苏灿同样守在电视机前一字不落的看完,对于晏褚的心机手段,他不由地多警惕了几分。 是个没脸没皮的,苏灿打心眼里看不上晏褚这样没有自尊,为了钱无底线讨好钟黎的男人,可难怪,谁让他们的起点本身就不一样呢。 如果没有他爸爸的意外,现在他还是那个人人讨好巴结的官二代,不过即便没有他爸,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开阔的眼界都高于那个出身贫贱,文化素养也不高的小艺人。 苏灿并不觉得钟黎会真的喜欢上晏褚这样的男人,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罢了,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日期,还有七天。 “喂,琳达吗,是我劳伦,我在1007号房等你。” 他关上电视,扯了扯领带,朝卫生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更大概两点送上 99.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钟总可是大忙人啊,要不是因为苏灿回来了,我们这些老同学或许都见不到你这个大人物的面啊。” 当初钟黎和苏灿告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撞见了,嘴巴没把门的一通宣传,那时候班上的女生可是集体孤立钟黎的。 那时候都傻,使用冷暴力还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对,现在眼见着钟黎已经爬到需要她们仰望的位置了,回过头去再想想,当初她们孤立钟黎的理由是什么呢? 喜欢苏灿的人那么多,钟黎只是勇气打了些罢了,那时候她的年纪比她们所有人都小,成绩确是年级段里数一数二的,加上钟青龙的名声虽然不正面,可好歹也开始洗白了,开着安保公司资产也不少,钟黎每天上下学都是有专职司机接送的,吃的也都是家里的保姆准点送过来的丰富有营养的午餐,家境上也远远高出她们一大截。 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应,孤立一个处处比她们强的女生,还沾沾自喜,这不是脑子进水那是什么? 因此今天在场的女生看到钟黎出现,都还挺沉默的,没有以往开同学会的时候放的开,反之男生就放开的多了,和苏灿要好的那几个还主动站出来,开钟黎的玩笑了。 对于这些陌生的几乎叫不上名字来的同学,钟黎抿了一口眼前的果汁,忽然有些后悔参加这场同学会了。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和自家那个现在越发招人稀罕的小男人煲个视频粥呢。 晏褚最近的戏份比较密集,何安那都不好请假,钟黎心里的思念滋生,尤其是每天吃着晏褚给她点好,嘱托姜昕看着她吃完的午餐晚餐时,女强人这颗心都快化成了一汪水。 “苏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钟总是你请来了,就让人干坐着,还不请人喝一杯。” 起哄的男生推了推苏灿,给他创造和钟黎相处的机会。 “我胃不好,医嘱不能饮酒。” 钟黎没什么顾忌,直接拒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际上哪里是医生,就是自家管家公,连身边的几个秘书助理都被他给贿赂了,时时刻刻盯着她,就怕她继续以前那样完全是虐待自己那般的生活习惯。 钟黎也考虑过,自己比晏褚大了六岁,相处的越深,她就越渴望和那个男人白头偕老,以前不怎么在意的事情她现在也开始渐渐在乎起来,酒局推了不少,实在推不过的身边就带一个能帮忙喝酒的人,只有把身体养好了,将来才能长长远远。 那些生意伙伴现在都不一定能让她喝一滴酒,更何况是这些没有感情,将来也不会来往的同学了,钟黎的性子本就冷,更不会为了什么脸面交情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她直白的话让苏灿原本正要拿起酒杯的动作顿了顿,脸色也有些难看。 “叮叮——” 钟黎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发来简讯的人,舒了口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临时还有些事,今天的单就记我账上。” 说罢,她就直接拎上包转身离开。 “钟黎,你等等。” 苏灿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房间里其他同学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钟黎这未免也太不够给脸了吧?”一个女生酸溜溜的开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家大老板凭什么给咱们脸,难不成你们以前和人家有交情不成,这次对方能来,就是看在苏灿的面子上了,只是现在看来,咱们苏校草的面子也完全不够用了。钟黎还愿意给咱们埋单,就该偷着笑了。” 在场的多是都是成家立业,在社会打拼好几年的人了,没了当年的天真,现在人情冷漠,同学情值几个钱,有没有同学情还两说呢。 “我看苏灿的希望不大,他现在和钟黎的差距可拉开不小,钟黎那么有钱,什么样的男人她要不来,比苏灿年轻的,比他长的好的,性子还比他讨人喜欢的,一抓一大把,我要是钟黎,旗下还有那么一间娱乐公司,我高兴就换一个小帅哥,吃什么回头草啊。” 班上一个女同学口无遮拦地说道,原本还算热闹的酒店包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因为当初对钟黎的冷漠而后悔。 “钟黎,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 苏灿赶紧拉住钟黎的手,对着她问道。 “放手。” 钟黎皱了皱眉,不习惯除了晏褚之外的人做这种亲密的动作。 “没什么不开心的,只是大家本来就不熟,硬要说是回忆同学情,太牵强了一些。” 钟黎拉了拉袖子,对着苏灿说道。 “那为了我呢,不能为了我留下吗?” 苏灿的眼神带着点点深情,“如果我说,我喜欢你,这次换我重新追求你,你愿意吗?” 他凝视眼前这个冷静自持的女人,忽然很想看见她为了他放荡妖娆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了正在交往的对象了。” 苏灿的这番话,让钟黎彻底对他失去了仅有的一丝好感。 她不是傻子,真喜欢和虚伪的表演她还是能区分的,尤其是当她看惯了那双总是炽热的热情的眼睛,苏灿口中的喜欢,更是虚假做作的让人反胃。 “苏灿,我想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钟黎没有留恋转身就走,或许她当初喜欢过的苏灿确实有一份纯真直率,只是那个苏灿,早就已经死在国外了。 看着钟黎离开,苏灿怔忪,他没有想到钟黎会这样直接的拒绝他,不留任何颜面。 他以为钟黎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找一个替身代替他,他想要安慰自己或许只是钟黎还在记恨他当初拒绝了她的告白,可是他的双眼他的理智都告诉他,并不是那样,钟黎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还有些厌恶。 苏灿愣在了当场,直到房间里的人等不及出来找他。 “钟黎呢?走了?” 和苏灿交好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钟黎的身影,他不由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曾经的校草。 “嗯,公司里有急事就走了,不过她让我好好招呼你们这些老同学,想吃什么就点,不用给她省钱。” 苏灿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说话的语气似乎和钟黎十分熟稔。 “那是一定的,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回去,当天晚上,新闻报道上就出现了钟黎和苏灿的绯闻。 一张极其引人瞩目的照片,金碧辉煌的酒店中,一个穿着正装身材妙曼,表情隐隐有些威严的女人被一个看上去颇为英俊的男人牵着手,一个是华夏说得上号的单身女富豪,还有一个是留学回来的海归精英,两者的动作那么亲密,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 说起来钟黎不是圈内人,可她是多数圈内人的老板,而且对方背后还有百亿财团,这种偶像剧里才有的设定,让她在网络上的关注度一直居高不下。 对方这么多年可是一直保持零绯闻的状态,工作就是她最好的伙伴,忽然间冒出来一个男人,模样还不差,立马就引起了不少关注度。 尤其是当年那些同在一中的学生出来证明当初钟黎和苏灿告白过,只是被拒绝之后,这个偶像剧般的戏剧转折让这个故事越发有意思了。 #钟总已有固定交往对象,但并非照片中的男子,这张照片拍摄的画面只是钟总参加同学聚会,中途因为公事离开,对方挽留的画面,下方以放上当时视屏画面的链接,凡事传播虚假信息以及造谣者,钟氏保留追究权利# 在公关部发现这个帖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在公司官网放上了澄清的公告,吃瓜群众看了现场的视屏就能很清楚看出来钟黎确实对当初那个喜欢过的校草没了意思,倒是那个校草,恐怕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了钟黎这个潜力股了。 钟黎毕竟不是圈内人,出了澄清,并且澄清的有理有据之后,这个消息就被压了下去,苏灿是谁没人关注,倒是声明里钟黎承认自己有固定交往的对象,这就引人好奇了。 看着钟总一直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也没察觉到谁和她走的进一些啊,要不就是同一个公司的,公司高层,天启的艺人,谁都被拿出来比较了一遍,包括晏褚,对方可是雄心壮志想要找一个女强人的,整个华国,比钟黎还强的女人,能找出几个来? ****** 时光飞逝,晏褚的新戏早就杀青,电影已经进入了后期的剪辑以及忙碌的宣传造势当中,作为主要演员,晏褚也跟着参加了好几个综艺,他玩得开还玩的好,性子也确实很讨人喜欢,虽然电影还没上映,可也有一批比较死忠的粉丝了。 尤其是在上了一个类似于美食节目的综艺,全方位展示了一波他的刀工和厨艺后,更加奠定了他娱乐圈第一煮夫的位置不动摇。 人家粉丝最不想的就是自己的偶像恋爱,他加粉丝时不时就在微博底下留言,问他找到了愿意包养他的大姐姐没,这氢气的画风也是娱乐圈独一份了。 至于苏灿,他经常在钟黎的公司楼下出现,只是钟黎都没放他上去,这段时间倒是很少看他出现了,就是不知道是在憋一个大招呢,还是真的放弃了。 离原身丧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晏褚还是没想明白谁会想要杀原主,苏灿?那时候他志得意满,而原身名声尽毁,又被钟黎厌弃,对方完全没道理要让人杀他,可除了苏灿,晏褚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和原身接下过生死之仇。 他有些苦恼,还是决定在今天之后,一直到原身身亡的那些日子,保持上一世原身的行动轨迹,或许这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是被他忽略的。 至于今天,是他的新片上映的日子,约到了美丽的金主大人,乔装打扮去电影院里看首映场。 两人几乎和全副武装差不多了,墨镜口罩加帽子,好在电影后期制作完,已经快一月了,正巧赶在了元旦这一天上映,天气寒冷,打扮成这样出门也不显得突兀。 这一次的电影和晏褚记忆中的不同,多了楚茵梦这个影后,以及原本饰演陈三爷的瞿江霖变成了自己。 这些日子因为他和楚茵梦,电影的话题度就没断过,加上何导的金字招牌,上映第一天票房的销售情况,比上一个世界好得多的多。 晏褚和钟黎抢在了靠后面的位置,在电影刚开场,灯光暗下来之后才进去,肉眼瞧着,影院里都快坐满了。 两人就和普通情侣一样,拿着饮料和爆米花,晏褚自己吃一口,再给钟黎喂一口,都顾不上看电影了。 前面的基调还是比较沉闷无聊的,封建的大宅院里,一个个模板似的人物,晏褚还时不时能听到观众们的闲聊声。 开演十分钟后,所有人物隐藏的暗线出来,剧情才变得有趣一些。 “哇。” 晏褚没想到,第一个小高潮居然是自己扮演的浪荡陈三爷出场的时候。 其他演员观众看得多了,就算是帅美,那也有审美疲劳,而晏褚是第一次涉电,而且根据晏褚的眼光来,他这张脸,居然出乎意料的及其适合大荧幕。 糜烂的氛围,大床上躺着一些衣衫不整的舞女和一个俊美到有些妖冶的男人,近景拉到他脸上,泼洒在胸膛的红酒,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的喉结,男人的荷尔蒙铺面而来,怪不的在场那么多女孩忍不住惊呼了。 实在是太太太帅了。 在陈三爷出来后,剧情总算是彻底被挑起来了,阴差阳错的爱情,大宅门里的无奈,新旧思想的碰撞。 张天泽是影帝,他饰演的男主自然让人没话说,让观众们意外的是晏褚这个新人饰演的陈三爷,他的喜怒哀里仿佛能够牵动所有观众的心,尤其是一些女性,看到他对陈大奶奶那份隐忍克制的爱慕,都恨不得楚茵梦能够抛弃那个心有所属的丈夫,和晏褚在一块。 当晏褚试镜时扮演的哪一幕在荧幕上播放的时候,陈三爷哭了,影院里多数观众也跟着一起哭了。 他们看着那个原本鲜活的灵魂随着陈大奶奶的逝世而被带走,在战场上,对方躺在尸海里那抹解脱的微笑,以及一幕幕回忆杀的出现,影院里的抽泣声就没有停止过。 “晏褚为什么没有和楚茵梦在一起,当初闹他俩绯闻我还觉得年龄差有点大不太合适,现在想想,简直就是绝配啊。” “对,好希望现实生活中陈三少爷能够找到陈大奶奶。” 观众们显然入戏有些深,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红着眼睛,对于男女主的讨论不多,悲剧收场的陈三爷和陈大奶奶,显然更得观众的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首映结束,网络上的评论也开始多了起来,对于何安的这个转型之作,权威影评网站给出了九点一分的高分,不过因为影片才刚上映,之后肯定会降下去的,但也足够证明这部电影成功了。 网站下方的评论,很多都是为晏褚这个新人点赞的,他的演技完全超过了观众的预计,看过电影的人都明白了,当初何安为什么会说晏褚就是为陈三爷而生的,在这场电影里,他的风头丝毫没有被影帝盖过,甚至因为人设的缘故,这个角色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反而更深刻,这一点,就是瞿江霖比不上的。 许多看完电影的人在楚茵梦的微博底下留言,告诉她,陈三爷喜欢她,因为在电影里,陈大奶奶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许多不知情的网友抱着好奇买了电影票进影院,然后红着眼睛出来,纷纷加入了陈三爷和陈大奶奶的大军,也因为有这部电影的影响,晏褚的粉丝越发觉得,晏褚喜欢的是年龄比他大的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电影里陈大奶奶可是比陈三爷大了十一岁呢,这样的糖都嗑下去了,还有什么糖是他们磕不来的,小狼狗粉丝的心脏,顽强着呢。 口碑带动票房,票房又带动口碑,很快这部按理受众比较小的电影在短短五天之内,票房突破了三亿,这在同类型的电影中几乎是标杆一般的存在了,而且随着闻讯观影的群众越来越多,以及因为喜欢这部电影的二刷党三刷党,票房不降,反而有上升的趋势。 这部投资八千万,原本票房计划过三亿的电影,居然有一种朝十亿票房狂奔的趋势,远远超出了晏褚上一世这部电影的票房。 ***** “你也喜欢晏褚,他好帅好可爱。” 晏褚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听着不远处两个前台小姑娘的对话。 “对啊,他那部电影我刷了两遍了,为什么何导没让陈三爷和陈大奶奶在一块,明明陈三爷那么爱她。” 晏褚低头玩着手机,今天就是原身死亡的日子,这些日子,他都重复着原身上一世的行为。 他看了看时间,十点四十五,原身应该在这个时候起身,然后朝酒店外走去。 因为之前很多剧情的改变,上一世的原生从钟黎给他的房子里搬出来,暂时在酒店里落脚,今天是他手里的钱不够,从酒店里搬离的日子。 正从酒店的休息区出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了苏灿,这倒是和上一世不太一样了。 晏褚带着口罩,可苏灿这些日子将他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怎么会认不出他来呢。 看着对方出现在酒店里,苏灿的手心冒出一阵冷汗。 这些日子他以前在米国的床伴来到了华国,刚刚他才将对方送走,临别的时候,忍不住还来了一个缠绵的吻,他不知道晏褚是不是将那一幕都看见了。 他在原地站定,晏褚却理都没理他,直接擦身而过。 苏灿的拳头紧握,现在钟黎的心被那个替身勾的牢牢的,对方要是再去钟黎面前胡说八道,自己的机会岂不是更加渺茫了。 他眼神幽暗,当初他爸贪下来的那些钱这些年他和他妈早就挥霍的差不多了,别看他现在光鲜亮丽,实则卡里面的钱都不足让他奢侈的生活两三个月了。 钟黎是他唯一的救赎。 只要晏褚死了,让他闭嘴,一切都重新有了转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100.软饭男的自我修养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晏褚来到了他出车祸的地方。 再过五分钟,再往前走一百米。 晏褚看了眼手表,此时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因为天色也暗了,许多人都赶着回家吃饭,来去匆匆的。 他算着时间,每一步都按照上一世的步伐,因为不清楚那件事还会不会发生,晏褚只能尽可能的还原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 “二十,十九……” 晏褚嘴里倒计时,在他念到十七的时候,拐角处忽然无视交通规则冲出来一辆货车,直接就撞向站在人行道的他,晏褚早就有所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闪避开,货车撞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 驾驶位上的人似乎没想到晏褚的反应力那么快,刚刚那一下还能说是意外,这时候要是再扭过头去撞晏褚,这可就是故意谋杀了。 想着自己赌博欠下的那笔钱,现在不死将来也会被高利贷的人打死,而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家人就能拿到一百万,足够他们躲到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男人深呼吸了好几次,面部赤红,几乎不多做思考就倒车,将车开离绿化带,朝晏褚冲过去。 晏褚早就防着这个不知道被谁雇佣的司机一击不中再来第二击,朝着人群疏散的地方跑去,免得伤及无辜。 这一幕让围观的市民都惊呆了,那个司机就是□□裸的故意杀人啊,离得远比较安全的围观群众马上拿起手机报警。 司机也意识到要是不能杀了晏褚,警察就要来了,不管不顾踩上油门,朝晏褚冲过去,眼见着他被堵到墙角快撞上,围观的人都下意识捂上眼睛了,晏褚双手挂在一旁的窗沿上,灵活的跳到上窗台,在车子撞到房子的一瞬间,借机跳到了车顶,毫发无伤。 这惊险刺激的一幕让围观的群众吓了一大跳,看到晏褚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那辆车子已经大半个身子撞进了那栋房子里,车里的人也承受了这猛烈的撞击,满头鲜血,意识丧失,昏迷不清。 “晏褚,你是晏褚?” 刚刚跑动的太激烈,口罩早就掉地上了,在附近的围观者看到那个凶狠的司机没有了战斗力后,就自发开始靠近,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晏褚。 他那部电影最近可不是一般的火,大街上出现了一个差点被谋杀的明星,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晏褚都没发脱身。 但是在他被警察带离后,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网络,这件事实影响太恶劣,当时的视频都被围观者拍了下来,要不是晏褚反应够快,身手够好,恐怕他早就死了。 是谁和他有深仇大恨要杀他?晏褚现在究竟又怎样,这是网友和他的粉丝最关心的问题。 当钟黎接到晏褚差点遇害的消息时,一向坚强的女人差点没昏过去,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匆匆忙忙赶去了他所在的医院。 当时为了躲避撞击,他跳上了那幢房子的窗台因为防止小偷,撒了玻璃渣,晏褚的手撑在上面的时候,被割得鲜血淋漓,现在正在医院包扎。 钟黎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围了一堆的记者,看到这个天启的大老板都出现了,就和苍蝇叮上肉一样,全都围了过来。 “钟总,请问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谋杀晏褚,是因为他得罪过什么人吗?” “钟总钟总,你能让晏褚出来和我们说几句话吗,我们想要采访一下他当时的感受。” “钟总……” 一群人围着,钟黎几乎举步维艰。 “够了!” 钟黎现在都快急疯了,哪里还有耐心和这些记者纠缠。 “首先,晏褚是整件事情当中的受害者,现在他受了伤,还在医院里救治,我不会也不能让他出来给你们开记者招待会,其次,这里是医院,许多人还要进去看病,你们堵在这里,是对他人生命安全的不负责任。” 钟黎义正严辞的说道:“现在我要进去探望受伤的员工,还请你们让开。” 她的气场太强大,一番指责让记者们都愣住了,钟黎的保镖见状很快就帮她开出了一条到来。 “钟总,请问你和晏褚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紧张对方的事情?” 回过神来的那些记者很快又追着钟黎跑了过去,只是被已经在医院外拉起一条防线的保镖挡住了,他们拿着话筒,朝着只剩下一个背影的钟黎问道。 只是普通的老板和员工,用得着那么愤怒吗,钟黎可是第一时间赶来的,晏褚的伤又不重,两人的关系,很耐人寻味啊。 在场一个记者灵光一现,忽然间翻出以前拍摄的一张照片来,正是晏褚第一次陪钟黎去参加晚宴时的那张只有背影的照片。 记者比对晏褚的身形,怎么瞧都是同一个人啊。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悄悄从拥挤的人群里离开,他觉得自己或许发现了一个惊天大料了。 ***** “医生,手伤成这样不影响我做菜吧?” 晏褚有些后悔当初用了右手,要是用左手,现在就没那么麻烦了。 “伤成这样就别做饭了,最近吃点外卖,手也要少碰水,都快扎成马蜂窝了,后期不注意,可能会留疤的。” 大夫觉得自己眼前这个明星还挺有趣,用双氧水处理伤口也好,缝针的时候也好,就没听他哼过一声,丝毫没有他想象中明星该有的娇气和挑剔,倒是个好相处的人。 记得自家闺女还挺喜欢他的,到时候要个签名。 “那不行啊,我喜欢的人就爱吃我做的饭,点外卖她不爱吃,吃的就少,好不容易养好的胃又得糟蹋了。” 晏褚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右手,无奈的说道。 “听医生的话,在你的手恢复之前,不准再碰水,之后的一些活动代言我都帮你停了,你好好给我呆家里休养。” 钟黎进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她瞪了那个不让她省心的小男人一眼,然后赶紧和医生打听之后要注意的事项。 那医生不怎么了解娱乐圈的事,就连晏褚也是因为闺女喜欢才知道的,根本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只当她是晏褚的女朋友,还觉得眼前这俩人男的帅女的美,看着还挺般配。 最主要年轻点的那个男孩看上去有些跳脱,女朋友稳重一些,正好能压压他。 “怎么回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不容易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从医院后门离开,坐在车上,钟黎朝晏褚问道。 “不清楚,警察说那个男人醒来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自己喝多了,不过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怀疑一个人。” 晏褚不相信对方的供词,思来想去,还是苏灿最有嫌疑。 钟家早些年可是混黑的,这些年洗白了,可晏褚不信开着大公司,钟家还真能彻底不沾这个了,这件事要查的话,还是让钟黎出手最好,而且如果真的和苏灿有关,也能彻底让苏灿对他厌恶。 因为晏褚详细描述了白天和苏灿在酒店里遇到,对方看着他的那个诡异眼神。 对于他的话,钟黎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马上就打了一个电话,让手下的人去查。 钟黎的手段自然是没话说的,很快那个死咬着不肯开口的司机,在拘留所呆了几天后,就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开车撞晏褚,都是有人雇佣的,他不知道雇佣他的人是谁,对方在他指定的地点给了他十万块现金,并承诺事成之后再给他尾款,如果他死了,他会将那笔钱钱交到他的亲人手上,如果他不辛被抓,在风声过去后,他也会安排好他家人的生活。 原本那个赌徒是真的打算瞒下去的,可是拘留所的日子实在是太难捱了,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四五个人,跟他关在同一间房间里,那些人有各种各样的法子折磨他,偏偏在警察面前,又表现的比任何人都好,最让那个赌徒害怕的,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高壮男人,他有那种恶心的癖好,每天就盯着他的屁股看,眼神瘆人,他是一刻都不想和那些人待下去了,至于钱不钱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还算聪明,将那个电话录了音,虽然对方使用了变声器,可是现在技术发达,很快那段录音就被还原,加上当时他指定的送钱场所附近的摄像头,几经排查,警察就锁定了苏灿,加上对方那段时间正好从自己的户头上取出了十万,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了。 警方很快就用雇佣杀人未遂的罪名逮捕了苏灿。 这个案子受到了许许多多媒体的关注,几乎是苏灿被抓的第一件事时间,网络上就已经刊登出了这则消息。 网友们对苏灿的认识不多,唯一一次对方出现在大众视线中,就是因为和钟氏总裁的绯闻,虽然最后证明两人的事只是总裁的过去式。 苏灿雇人杀晏褚,这听上去让人觉得有些莫名,除了晏褚是天启的人,天启是钟氏旗下的公司之外,这两人八杆子打不着啊,还是有什么大家所不知道的事情。 一周刊号称掌握最全娱乐圈消息的八卦周刊,在所有人都没有捋清楚这个关系前,就刊登了一则堪称爆炸式的消息。 全篇报道从晏褚进入蓝色,到他被钟黎包养并且借此顺利接到何导的片约,全程有理有据。 报道中附上了好几张照片,有几张显然是在酒吧里拍摄,晏褚坐在舞台中央唱歌,还有几个被p掉了脸的女人朝他砸钱,□□的场景让人浮想联翩,几乎彻底做实晏褚是牛郎的这个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当初钟黎带晏褚参加的那个晚宴的照片,甚至还有两人晚上同进一栋公寓,整晚都没有出来过的画面。 两人之间有超出老板和员工的亲密关系,几乎是一定的了。 如果只是后面那几张照片,这没什么,可偏偏酒吧那几张照片太暧昧,处处透露着□□交易的气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晏褚真的会是他表现出来那样单纯的形象吗? 晏褚的微博底下很快就被攻陷,瞿江霖的粉丝这些日子很憋屈,谁让晏褚将陈三爷演的太好,明眼人都看出来那演技好了瞿江霖一大截,借着夸何安眼光好,明里暗里贬低瞿江霖这个万花最佳男配。 他那些粉丝心瞎了眼没瞎,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现在好了,晏褚被曝出了这样的绯闻,他那些粉丝很快就卷土重来,攻讦晏褚就是靠女人上位,实际上当初那个角色就应该是瞿江霖的,要是让他来演,绝对能演的比晏褚好。 晏褚的粉丝想要替他反驳,可照片都是真的,没有一丝ps的痕迹,根本就辩无可辩,所有人只能等着丑闻的两个主角发声。 就在这个关头,天启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丑闻的两个主角钟黎和晏褚都会参加,所有的媒体闻风而动,就算是没有接到邀请的记者报社,都想尽一切办法混进去了。 “晏褚,请问这几张照片是真的吗?” 记者举着他在蓝色时被偷拍的几张照片问道。 “是真的。” 晏褚的坦率承认,让所有的记者狼血沸腾,狠狠盯着他,还想从他身上挖点血肉下来。 “我爸的了尿毒症,需要做换肾手术,那时候我还是个大三学生,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好嗓子,于是我就选择在酒吧驻唱,对于我而言,这样来钱比兼职打工快,唱得好打赏也多,一个晚上就能有个一两千那时候这几乎是我们全家的开销来源。” 当初宋飞在替晏褚包装的时候,就想过公开他爸生病的事,这样也好卖惨,可那时候晏褚觉得这件事还不是曝光的时候,过早消耗量观众的同情心,真正需要他的时候就没惨可卖了。 听了他的回答,记者们果然愣住了,他们光顾着盯着晏褚了,都忘记了打听他家里的情况。 既然晏褚敢这么说,那就说明都是真的,不然这么大的事,做不了假。 “当时钟总来酒吧,她欣赏我的嗓音,就想签我入天启,那时候我爸的换肾手术拖不得了,我急需要一百万,原本我以为钟总会拒绝,没想到她了解到我的家庭状况后,当即就给我打了钱,算是预支给我的工资,因为这笔钱,我爸顺利的做完了手术,对此,我一直很感激她。” 底下的记者面面相觑,明明说好的是女富豪包养小狼狗的丑闻,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善心女企业家救助困难学子的励志社会学新闻了,台上这人没按剧本走啊。 “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有记者提问道。 晏褚看了他一眼,直接拿出了长长一条打印的汇款单,发布会的投影屏幕上也清晰地出现了这张图。 上面显示了两个账号之间所有的金钱往来,根据这个账单,很清楚的能看到晏褚的账户在某一天收到了一百万,然后在之后的几月内,分别以好多笔小额资金还回去,直到最后一笔四十万,还是在三个月前,汇还完毕,加起来正好一百万。 晏褚不可能很早就知道今天这件事会暴露,所以他这份时间显示在很早以前的还款证明是确实可靠的。 “这些钱一部分是我的片酬,一部分是我炒股所得,每一份收入的详细证明,哪位记者想要到时候可以从我的经纪人宋飞那儿领取,我敢保证,每一份证明都确实可靠,我敢为此负法律责任。” 晏褚的话掷地有声,记者们更加摸不清头脑了,继善心女企业家后又多了一个知恩图报励志少年的模板,还给不给娱记活路了。 “你能参演何导的电影,是不是因为钟总的缘故,你和钟总的关系又怎么解释?” 记者们死抓着一点不放。 “之前那些证据只是为了解释清楚我和钟黎的关系并不是□□钱财上的交易,但是我们确实在交往没有错。” 闪光灯唰地亮起了一片,刚刚憋屈的记者一下子都兴奋起来,这是大料,大料啊。 “我和晏褚都是成年人,能够为自己的感情生活负责。” 这是钟黎在这场发布会的第一句话:“实际上就算没有所谓的爆料,你们很快也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消息。” 两人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拿了起来,十指紧扣,在场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两人手上的订婚戒指。 “婚期就在两个月后,这份感情,我们两个都是认真的。” 在得到晏褚出事的消息后,钟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晏褚对她而言很重要,她似乎并不能承受失去对方的痛苦,既然如此,那就牢牢将人锁在自己的身边。 订婚戒指都戴上了,婚期也定下了,这绝对不是玩玩啊,记者都快疯了,这个料太大,他们还得好好消化消化。 ***** 当天的发布会一结束,现场所有的问题采访都被放倒了网上,原本一面倒的批评辱骂,总算有了不同的声音。 【觉得钟总好霸气啊,实际上晏褚很早就暗示了他喜欢的人是谁,只是当时所有人都往楚茵梦身上想,忽略了更加厉害的钟总】 【我更惊讶的是晏褚的家庭,以前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爸爸生病的事,还以为他从小就一帆风顺,过的很幸福,比起那些喜欢卖惨的艺人来说,晏褚真的是只分享喜悦给粉丝,所有的难过都一个人藏起来的人,去酒吧驻唱挣钱不丢人,而且他还在拍戏赚钱后就将当初借的一百万还给了钟总,那时候他们已经是情侣关系了吧,说实话晏褚的这个行为在我心里已经是满分了,以后还会继续粉他。】 蓝色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当初被一周刊挖出来那完全只是意外,在晏褚的风波后,没人提及蓝色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酒吧,晏褚那几张照片的性质完全被定义在酒吧驻唱上,这么一来,群众的接受度就高了,酒吧驻唱不丢人,为了给爸爸治病去酒吧驻唱,更加不丢人。 最主要的,钟黎都要和晏褚结婚了,说明两个人都是认真的,如果真的只是□□交易,以钟黎的地位,完全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除了少数依旧坚信晏褚是图钟黎的钱的网友,多数人还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两人的生活也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之后娱乐圈又发生了一件比较轰动的事,瞿江霖被人套麻袋给打了,打人的人跑太快,当时也没什么监控录像,完全抓不到行凶的人。 他的脸受伤最重,刚填完不久的额头和苹果肌被砸出好几个坑,鼻梁和下巴的假体都被打歪了,当时扭曲如同外星人的面容被围观者拍了下来,那些照片迅速在网络上流传,瞿江霖那边拦截公关的时候,全网的人都知道他整容的事了。 当初他可是死硬不承认的,现在证据确凿,不承认都不行了。 为此,他的粉丝流失了大半,许多人都表示对他失望,不仅如此,因为脸部受伤严重,即便是最好的整形师都无法将他的脸复原成之前的模样,包养他的富婆厌弃了他,没了脸又没了名声,娱乐圈也待不下去了。 瞿江霖选择了退圈,谁也不知道最后他去了哪里。 至于苏灿,他的牢狱生涯更加精彩,钟黎为他准备了好多“朋友”,足够让他每一天的生活都不再孤单。 她可是查出来对方这次回国的目的了,而且他对晏褚下手,完全触动了钟黎的逆鳞。 他的刑期是十五年,至于在度过这段精彩的牢狱生涯后,或许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终结他的生命,这钟黎可就说出准了。 ***** 钟黎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很沉,可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她看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有些茫然。 “钟总,大少爷预约了您今天的晚饭,小少爷预约了您后天的午饭。” 她看着房间里出现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的身后跟着自己的秘书姜昕,可是那两人似乎都看不见她,姜昕甚至从自己的身上穿了过去。 她试着呼喊了几声,却没人听到。 第一时间,钟黎想到的就是晏褚,她要去找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飘啊飘的,她去了很多地方,从一开始他们居住的大平层公寓,到后来有了孩子后居住的钟家老宅,可是哪里都没有晏褚的影子。 最后,钟黎不敢置信的根据旁人的对话,在公墓里找到了晏褚的墓碑,照片上的男孩面容青涩,渐渐在钟黎的脑海中和她那个已经年近五十却依旧俊美的丈夫重叠。 在她的世界里,在很多人的不看好中,他们已经度过了二十七个年头。 晏褚很爱她,也如他所说的那般将重心放在了家庭上,一年只接拍一部电影,作为老总的男人,他有这个任性的权利,可因为精湛的演技,他拍的每一部片子,都是叫好又叫座,只花了两三年的时间,彻底奠定了自己实力派的位置。 那时候的他要名气有名气,要地位有地位,他不缺财富,更不缺那些一心往他身上黏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可是在他眼里,依旧只有钟黎一个女人,不对,后来又多了一个小女人,他们的小公主。 他学习做菜,学习花艺,在他们的孩子降生后,又开学学习怎么当一个好爸爸,没有绯闻,拍戏之余完全回归家庭,相反之下,她这个常常因为公司忙碌到脚不沾地的母亲,除了金钱,对家庭和孩子的贡献就少了很多。 在这二十七年里,他们对婚姻忠诚,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可这个世界的晏褚早早就去世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留在这个世界的自己身边,也从一些对话中,终于摸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世界的自己终身未嫁,膝下的两个孩子,均是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去国外人工授精请代孕母亲所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个世界的自己身边,也曾出现过两个男人,一个车祸而亡,一个设计了这场车祸,被自己亲手送进了牢房。 不同于另一个世界的她,这个世界的自己更冷静,也更冷漠,在这个世界里,出现过同样名为晏褚的人,但是他没有给她带去另一个世界的欢笑和温暖,另一个代表当初青涩美好的回忆的男人,没有瞒过另一个世界的她,自然也没有瞒过这个世界的自己。 钟黎看着那个坐在办公室里,不苟言笑的自己,有些庆幸,好在她们是不一样的。 那个钟黎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冰冷的视线相对,钟黎一下子从这个梦中惊醒。 “做噩梦了?” 晏褚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和往日一般,抬起胳膊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宽厚的胸膛将她环抱住,抬着手轻轻摸着她的背,就和哄小闺女一般哄着她。 “是个噩梦。” 钟黎轻轻呢喃,往晏褚的怀里靠的更紧了一些。 好在因为他,噩梦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承诺过要写完这个小故事的,有点长,所以更新的时间就晚了,睡醒捉虫,所以白天要是看到更新提示,可能是假的。 101.全世界都重生了 “金宝啊,妈的乖乖,快出来吃饭了。” 晏褚吸收完记忆,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和腻死人的轻言软语,他应了一声,从炕上起来。 房间比较简陋,墙上贴着的主席的肖像画有些泛黄泛潮,似乎有些年头了,简单的衣柜,扣了把铜花锁,除了衣柜和炕,还剩下一张书桌,上面摆了几本书,看上去都是初中的课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穿上放在床头的那件看上去八成新的蓝白条纹海魂衫,以及一条裤筒特别宽大的牛仔裤,房间里没镜子,但是根据原身的记忆,晏褚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原身这张脸,即便是这么普通土气的穿着,那也是粉雕玉琢的俊小孩。 说起来除了老实人那个世界,他附身的原主模样似乎都不差。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想着这个世界要面对的难题和原主这个许愿人向他提出的要求,晏褚觉得自己还没老呢,偏头痛就又犯了。 “一个个这是要反了天啊,你们小叔还没起来吃饭呢,就敢伸筷子了,没良心的兔崽子们,小心让狼叼了去。” 金盏花瞪着桌子上一个个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饭菜的的孙子孙女,凶狠狠地说道。 “小叔怎么还没起来啊?” 总是记吃不记打的小孙女吸溜着口水,今天家里可是吃鸡了呢,奶昨晚上就开始炖起来了,可香了,老勾人了。 三岁的小丫头还不怎么懂事,被骂了哭,被夸奖了笑,馋了就想吃,困了就想睡,那都是正常反应,就算是被老太太骂了好几次,常常睡一觉就忘了。 “呸,你小叔每天念书多累啊,你以为他和你们一个个一样都是闲着的啊,张嘴就等着吃饭。” 老太太伸手在小孙女脑门上轻轻打了一下,小丫头捂着脑袋嘟着嘴,她也没张嘴就等着吃饭啊,她每天还记得帮大姐二姐去拾废纸空瓶呢。 晏褚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老太太坐在上首的位置,她的左手边的座位还空着,除此之外,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奶娃娃,最大的九岁,最小的三岁,都坐在位置上乖乖等着开饭呢,见到晏褚出来,眼睛都亮了。 “妈的金宝乖乖。” 老太太原本板着的脸看到小儿子出来一下子就笑成了一朵菊花,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 “牙膏都给你挤好了,妈给你倒水,等你刷完牙洗完脸咱们就吃饭了,鸡腿妈都给你留着。” 金盏花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怎么看怎么疼,这可是她拿命挣下来的孩子,换句话说,自己这命也是儿子给挣来的,三个儿子里,自己不疼他还能疼谁去。 奶奶偏心小叔几个孩子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们的老子娘都不说什么,几个孩子更加没法说了。 晏褚看着眼前这个满眼疼爱的老太太,心里有些触动。 “妈,你带着大蛋大妞他们先吃吧。” 家里孙辈四个孙子三个孙子,分别取名大蛋二蛋三蛋四蛋,孙女取名大妞二妞三妞,当然每个孩子的大名不叫这个,这些都是小名,家里人就图叫起来方便。 “那不中,你都没坐下吃饭呢,几个小兔崽子能动筷子,没那个规矩,再说了,咱们都不饿呢。” 老太太眼神瞪了一圈孙子孙女,大一些的咽着口水点头,小孙女三妮想说她饿了,被她大姐捂住了嘴,按着点了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看看,都不饿。” 老太太睁着眼睛说瞎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的日子多好过啊,餐餐都是白米饭面馍馍多,当初闹饥荒的时候,她一天就一顿稀的也没见饿死啊,早上刚给他们喂过一顿,哪就饿的那么快了,还不是肚子里的馋虫在打仗,闹着想吃鸡了,不能惯这坏毛病。 晏褚知道老太太这性子一下子扭不过来,只能干净拿着漱口杯出去,速战速决。 “金宝起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可真够早的。” 老式的四合院也没有一个卫生间,家家户户用的都是恭桶,在四合院的犄角位置,洗澡都得去几十米外的澡堂,通常一个礼拜半个月冲一次,全家一起去,互相帮着搓背,至于洗脸刷牙,那都是自己拿着盆和漱口杯去院子的空地上,刷牙和洗脸的水也正好用来浇那些花花草草了。 晏褚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同住四合院的另外一户人家的媳妇,对方看着他都午饭的点了才起床洗漱,笑着说道,眼里的嫌弃是显而易见的。 原身的名声不好,晏褚心里也明白,拿着漱口杯冲那年轻媳妇笑了笑,径直朝院里分到晏家头上的一块小菜地走去,那快地也就一分大小,种了点葱姜蒜还有辣子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娃子,也就花老太拎不清宠着,老晏家老大和老二,哪个不比他强。” 小媳妇撇着嘴对着自家婆婆小声说道。 “你差不多得了,别让花婆子听了去,不然你看她给不给你好脸,再说了,人家宠自己的儿子也没花你的钱,要你充老大了?” 老人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偏心眼的,那个婆婆心里思忖小媳妇是不是在敲打她,瞪了她一眼,教训了她一顿抢过她手里炖好的粉条朝屋里走去。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吃饭呢。 被婆婆骂了的了小媳妇不觉得自己有错,实在是花老太宠儿子宠的太高调,今天晏褚身上穿的那条时髦的牛仔裤百货商店可要卖三十多块钱呢,将近小半个月工资,谁家钱是那么败的,她倒是也想给自己儿子买一条,只可惜舍不得这钱。 小媳妇恨恨的想着,她儿子还比晏褚聪明呢,花婆子就宠吧,看看她小儿子现在这个样,将来能被她惯成什么德行。 她朝晏家吐了口水口水,看着四下无人这才关上门进了自个儿的屋。 小小的四合院住了六家人,各有各的心思,住在一块难免又有矛盾,这样的事,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 事情的主人公金盏花未必不知道旁人背后怎么说她,可她觉得自己这事办的完全没错,很有自己的道理,要论到源头,还得从原身没出身的时候说起。 金盏花爹妈死的早,带着一个弟弟跟大伯生活,那个年代城里乡下都一样,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那种环境下,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金盏花也得硬气起来,这十里八乡的,难免就有了泼妇的名声,一半确实如此,一半是她那个大伯娘想让她给家里多干几年活,给她败坏的。 但是金盏花长得好,许多年轻小伙看着她就走不动道,在一群人选里,金盏花挑了家境最好的晏华诚,也就是原身的爸。 晏华诚同样没爹没妈,但是他爹妈去的晚,给他留了三间大瓦房,他爸还给他留了一个机械厂的工作,这年头工人的岗位可都是“世袭”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传了老子传孙子,铁饭碗,工资待遇还好。 晏华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加上家里的房子也空旷,同意金盏花把小舅子一块带过来养,还出钱供小舅子读书,就当自己的儿子宠。 两人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晏大宝,第四年又生了老二,取名二宝,之后金盏花也没有再生,一家五口,日子过得也美美的。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年,晏华诚就因为厂里的意外去世了,那时候金盏花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当即就昏了过去,被送医院一瞧,居然是怀上了。 那时候金盏花都已经三十八了,最大的儿子都已经十七了,当天晚上,金盏花做了个梦,梦到她那个早死的男人,他告诉他,肚子里的这个是将来代替他保护她的儿子。 金盏花做完这个梦,抹了抹泪站了起来,料理晏华诚的后事,和厂里商量晏华诚的抚恤金以及他这个工岗的处理。 晏褚是早产,在预产期前一个月的半夜突然间金盏花就觉得肚子疼了,那天晚上下着暴雨,原本她还想着可能是产前阵痛,打算挨一挨等雨小了再去医院,谁知道这疼止不住,她当即就叫上了弟弟还有两个长成的儿子,带她冒雨朝医院敢去。 全家人刚帮她穿上雨衣扶上自行车,金盏花住的那间屋顶就塌了,要是当时她没出来,估计就被直接砸死了。 那时候金盏花就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儿子真的如丈夫说的那样,是来保护她的,这个念头一种下,心就不由自主的偏了 金盏花觉得自己的偏心很有道理啊,要不是小儿子出来的时间巧,她早就没命了,而且她的钱都是弟弟孝敬的,她想怎么花还需要问其他人的意见不成?包括弟弟给她送来的这只鸡,她想给儿子吃两个鸡腿怎么了,媳妇儿们要是不服,也跟她们的弟弟给她们的孩子要鸡腿去啊。 反正有弟弟那根主心骨在着,金盏花偏心起来那都是理直气壮的。 再说了,当初晏华诚死的时候留下的那个工岗被大儿子晏大宝顶了,弟弟之前高中毕业也是在机械厂工作的,下海后那个位置就留给了他的外甥也就是晏二宝。 两个儿子都有工作吃喝不愁的,金盏花就更觉得什么都没捞着的小儿子可怜,她对小儿子更好,又碍着谁了。 晏褚刷完牙洗完脸回来,面对的就是一双宠溺的眼神,和七双眼巴巴想吃肉的眼睛,头都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晚睡了,今天有点头疼,感觉不能很好码字,可能只有一章了,晚上早点睡,我又要立g了,赌我明天能够在十点前完成全部更新,不完成惯例小红包,请保佑我 102.全世界都重生了 晏褚洗漱完回来了,自然也就可以开饭了。 “妈的金宝乖乖,这两个鸡腿都是你的,读书累,还费脑子,你得多补补。”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将老母鸡炖得皮香骨烂,加上乡下亲戚拿来的山菇,掀开砂锅的盖子,那味道就香得人直流口水。 现在是八三年,日子比五六十年代肯定好过了不少,可远没到餐餐都有肉的程度,家里炖老母鸡,还是很难得的。 金盏花在吃上比较大方,在其他人家还是吃细粮掺粗粮的时候,晏家基本上都只吃纯干米饭和大白馍了,偶尔还会切一小块猪肉炖白菜粉条,要不就是蒸几个鸡蛋,总还是有些油水的,但奢侈到餐餐有鸡有鸭就不太可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将两个鸡腿夹到了小儿子的碗里,然后又给他盛了两大勺的汤,炖了一晚上,鸡和山菇的精华就在这汤里,贼香又营养。 “你们一个个讨债鬼,爹妈没本事将你们往我这儿一丢,害得老娘一把年纪还得养你们七个小白眼狼。” 在面对几个孙子孙女的时候,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远没有在面对儿子时候的慈祥。 “祸家的馋猫小崽子,也就吃的能堵住你们的嘴。” 她夹下两个带翅尖的鸡翅,大孙子和大孙女一人一个,然后又给其他孙子孙女一人撕了一块鸡肉,鸡汤每人一大勺,盛到碗里也有半碗的分量,这么一来,砂锅里的鸡就只剩下一半了。 “没了没了,这可是你们舅爷爷拿来给你们小叔补身子的,你们现在能吃上肉全是沾了你们小叔的光,以后要记得孝敬小叔懂不懂?” 老太太肉疼地分完肉,然后将剩下的半锅鸡连带汤藏到了厨房的柜子里,还不忘扣上锁,防止被野猫野狗还有家里馋嘴的孩子祸害。 至于她自己,就夹了没人吃的鸡头,连汤都舍不得盛一口,将盛汤的勺子舔了一遍,就心满意足了。 “妈,我吃不了那么多。” 家里人都习惯了老太太这偏心眼的模样,对她那些偏心眼的话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孩子们一个个被老太太养的没心没肺的,手里端着热乎喷香的鸡汤,乐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嘴里的口水分泌,谁还管奶又教训了什么啊。 晏褚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两个鸡腿,夹了其中一个到花老太的碗里。 “妈这把年纪了,还糟蹋什么好东西。” 老太太笑的额头的皱纹都加深了,看着小儿子的眼神都快化成了一汪水。 所有人都说她偏心金宝,可这孩子孝顺啊,有两个鸡腿都不忘给她这个妈分一个,另外两个白眼狼倒好,有了媳妇都不怎么着家了,还一个接一个生孩子往她这儿丢,活生生想要累死她。 好在现在实行计划生育了,感谢政府,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伟大的领袖。 不过想想自己的宝贝金宝还没结婚生娃娃呢,将来金宝要是只能有一个孩子,这听上去就让人有些难过了。 “你多吃点,养好身子,就是妈最开心的事了。” 老太太将鸡腿重新夹了回去。 也不怪她对几个小孙孙小孙女没有寻常人家老太太那样喜欢疼爱,最大的孙子大蛋出生的时候,晏褚也才四岁,老太太一颗心都放在这个遗腹子上,哪里会有过多的心神照看孙子,尤其是在孙子大蛋出生后不久,接下去几年内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一个接一个出生后,她仅有的那些祖母爱又被分薄了好几份,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这个奶奶不太合格了。 “妈,我将来可是要挣大钱让你享福的,你得多吃点好的,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晏褚不为所动,鸡腿在现在看来是好东西,可是吃惯了比这好百倍的珍馐美食的他看来,还不如眼前拿几盘纯天然无公害的青菜来的诱人。 “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他这话一出口,老太太正要把鸡腿夹回去的动作就收回来了,眼眶泛着红,心里的激动欣慰无法言说啊。 “好好好,妈吃,妈马上吃。” 老太太心里想,自己的金宝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孝顺最懂事的孩子了,她不疼他还能疼谁去。 三妮看着奶和小叔将鸡腿夹来夹去的,珍惜的喝着自己碗里的鸡汤,多想那只鸡腿能蹦到自己的碗里啊。 那只老母鸡不知养了多久了,鸡腿肉十分实在,老太太一人可舍不得吃那么大一个鸡腿,她给自己留了一小半,剩下的肉每个孙子孙女女又都分到了一小块。 “这是你们小叔从嘴边扣下来分你们的,以后你们要是不对你们小叔好,那就是丧良心了。”老太太就是那样一个随时随地都能给自己儿子戴高帽的人。 “孝敬叔。” 最大的孙子大蛋今年九岁了,早就懂事的他知道什么话奶最爱听。 果不其然,老太太听了大孙子这话就乐了,又从自己的鸡腿上多撕了一条肉给他。 “三妮儿也孝敬叔。” 最小的三妮流着哈喇子,端着自己的饭碗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奶说道,眼神时不时就往老太太碗里瞟。 香喷喷的肉,好多好吃的肉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小肚子倒不小。” 这一次老太太可没多给三妮肉吃,她就三岁的人,刚刚那半碗鸡汤和两块肉就够她这小身板吃的了,油水补得太足可不是一件好事。 三妮没有得到梦想中的肉,委屈得巴了一口碗里的白米饭,是今年刚磨的新米,又香又甜,她看着小叔碗里的鸡腿,就着自己碗里的饭,依旧美得很。 吃完饭,老太太和七岁的大妮二妮一起收拾碗筷,大蛋他们几兄弟吃完饭就往外跑去了,男孩子们都这样,也没人会拦着他们。 三妮吃的饱饱的,拿着自己的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咂巴着嘴巴回忆着刚刚鸡汤的鲜美,已经开始盼望起晚上来了。 “舅爷爷。”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可是已经很能认人了,尤其是这个时常拎着好吃的东西来家里的舅爷爷,每次对方来,就意味着家里的饭桌上又能添几个菜,对方拎来的麦乳精糖果糕饼什么的虽然多数都是进了小叔的肚子,可是奶总还是会给他们尝尝味道的。 在小姑娘心里,这个舅爷爷就是顶顶好的人,这不,看到人来了眼睛就亮了,跑着过去抱住了舅爷爷的腿。 “三妮儿。” 金盏德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姑娘,心里疼的淌血,都是那个祸害,不然好好的一家子,怎么会变成那样,好在老天爷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重新来过了。 他蹲下身,将三岁的甥孙女抱在怀里,面上颇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舅爷爷你怎么哭了。” 三妮儿伸手帮舅爷爷擦眼泪,然后左顾右盼地,想看到舅爷爷带来的好吃的在哪里,可是什么都没找到,这让还不懂的隐藏表情的小姑娘有些失望。 “德子,你怎么过来了。” 金盏花端着盆出来,正要把洗完碗的水拿去地里浇呢,就看到弟弟抱着小孙女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金盏德比金盏花小了十二岁,从小她又当爹又当妈将他带大,论感情,或许比对打晏大宝和晏二宝这两个儿子还深一些。 “大姐。” 金盏德放下怀里的甥孙女,上前几步,将这个比记忆里年轻,远没有上辈子最后那半憔悴衰老的的姐姐狠狠抱在了怀里,三十多快四十的男人了,还哭的像个孩子。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当咱们老金家没人了,告诉大姐,大姐找他去。” 看弟弟哭的那么伤心,金盏花就跟一个被激怒的母兽似的,露出了她当初还没嫁到晏家,威震八方的泼辣姑娘的本色来。 看着这样鲜活的大姐,金盏德有些恍如隔世。 上辈子,因为生意的缘故,后来他举家搬去了深城,他也曾想带着大姐走,只是晏褚还在京市,大姐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就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金盏德无奈,只能每个月按时给大姐打钱,每年也总要来看大姐几趟,但是随着他生意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渐渐的,姐弟俩见面的机会从一年两三趟,到后来两三年都不一定有一趟。这也导致了之后晏家发生了什么事,金盏德都无从知晓。 他恨自己太混帐,生意重要,可这个对他有再造之恩的大姐更重要啊,想起上辈子自己接到电话,说大姐快不行了之后,匆匆赶到京市,却来不及见到大姐最后一面,只能看着她睁大着眼,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死不瞑目啊。 金盏德不知道大姐是因为那个小畜生,还是因为自己这个临终前都不能赶得急见她一面的弟弟,他想前者的可能更大一点,那时候晏褚欠了一屁股大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哪怕是最疼他的妈死了,也不敢来医院瞧上一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盏花与其说是寿数到了,倒不如说是被那个小畜生做的一堆糊涂事活生生给气死的。 他强忍着怒火,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允许上辈子的事发生。 103.全世界都重生了 “大姐,没人欺负我,就是我想你了。” 能不想吗,距离他上一次见到大姐,已经足足过去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多年里,他一直活在愧疚中,愧疚于自己为什么不能尽早发现大姐的不对劲之处,不就是钱吗,几十年后的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要是他早点知晓大姐的情况,帮那个小畜生把欠债还了,再把人往军队一丢,任他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响,叫地地不应的,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噗,多大的人了还说这样的话。” 金盏花多少年没见弟弟撒娇了,自从弟弟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就觉得虽然还是亲吧,可是关系多少还是远了,现在看来,那就是自己多想了,弟弟还是那个弟弟。 “不过你要是闲得慌,帮我教教金宝功课,你从小就脑子灵活,我看比学校的老师强。” 老太太说起疼爱的小儿子笑容就格外灿烂了,她拉着弟弟的手,如往常一样给这个弟弟灌输他那个外甥的好。 “我也觉得金宝那孩子是聪明的,大姐,这趟来,我正好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是关于金宝的。” 不管那个小畜生将来会怎样,有一点金盏德对他是满意的,就是比起另外两个外甥,这个小外甥更能讨他姐的欢心。 金盏德这一世的目标就是让他姐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因此那个小畜生最好机灵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辈子当好他的乖儿子,不然…… 他低下头表情有些暗沉,眼巴巴看着舅爷爷的三妮儿打了个寒颤,现在的这个舅爷好可怕啊。 “你说要送姐的乖乖金宝去念啥劳子的寄宿学校,就是那种一个礼拜只有一天着家的,不行不行。” 老太太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让儿子去那种学校,一个礼拜都不一定能见到一面,老太太这心尖尖还不跟剜了肉似的疼啊。 “姐,你听我说。” 金盏德知道大姐对那个小畜生的疼爱,想要说服她绝对不简单,不过蛇打七寸,他知道大姐最在乎的是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那孩子脑袋和我当初一样聪明,之所以现在成绩不好,绝对是因为老师的缘故。” 在金盏德看来自己那个外甥就是真蠢,在这里只能和那些无辜的老师说一声抱歉了。 “对对对。” 老太太却不觉得弟弟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可不就是老师不会教吗,不然她的金宝乖乖怎么会次次都考不及格呢,可怜他每天看书到那么晚,全是被不合格的老师给耽搁的。 “我给金宝找的这所学校管理的严格了一些,可是老师都是教育界有名的,这所学校初中到高中是直升的,出过不少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的学生,学费住宿费每个学期一百二,伙食费两百,每餐一荤两素一汤,饭管饱,吃的比家里还好,寝室是四人间的,每栋寝室都有一间澡堂,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生活条件,比住家里还好一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盏德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怕外甥受苦,同时又期盼着外甥出息,自己的话,可是将这两个问题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大姐你也不用担心钱的是,外甥就是半个儿子,晏褚和宗宝宗钰差不多大,这个学校就是我给宗宝和宗玉细心挑选的,绝对不会害了我这个小外甥。” 这话倒是真的,那所学校样样都好,就是老师管的严了些,不过对于那个根子上就被养坏的小畜生,还是那样的学校更适合些。 金盏德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是乖巧自觉的,去哪里学习都是一样的,不过这不是要让大姐松口吗,只能让宗宝和宗钰一块过去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学习真有那么好?” 听弟弟讲的那么真,老太太有些犹豫了。 “好,那所学校出来的,十个里面有三个大学生,还有六个大专生,你说好不好?” 金盏德给大姐加了把火,“大姐你可想清楚啊,姐夫和我的工岗可让大宝和二宝顶了,将来晏褚读完书干什么去,要是考上大学或大专那就不一样了,国家包分配工作呢,将来可不是比大宝二宝他们出息。” 这话说的好,金盏花心里最不得劲的就是小儿子的未来,工人的岗位多好啊,只可惜金宝小了些,工作怎么都不可能留到他长大。 “真的不累人?” 金盏花又问了一句。 “不累,餐餐有鱼有肉,米饭大白馍,保准几年下来晏褚变得白白胖胖的。” 最好胖死他,胖到在床上不能动弹,这样也就不用到处惹祸了,只是这么一来,大姐又会伤心,还真是投鼠忌器了。 “那中,你帮金宝活动活动。” 老太太咬了咬牙,比起儿子未来的前途,她这个当妈的和孩子相处时间少就少了呗,不是还有寒暑假吗,那时候她多疼疼金宝。 她打算让儿子去弟弟说的学校试试,要是儿子不喜欢,到时候再回原来的学校也可以。 “你今天怎么喊你小外甥喊那么生分,以前你可是和我一块喊金宝的。” 老太太忽然发觉到今天她哪里觉得怪了,小儿子和其他两个儿子不一样,金宝是小名,晏褚这个名字是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太翻着新华字典找出来的,几个儿子里面独一份。 不过家里亲近些的,都是喊金宝这个小名的,大名只有在学校里才用得着。 “这不是那孩子大了吗,总喊他小名也不好。” 现在的他对那个孩子哪里还有亲近的心思,不掐死他就不错了。 “再大那也是你外甥。” 老太太不觉得这是什么事,不过都是乖乖的名字,弟弟想喊哪个都是一样的。 现在转学还是一个很麻烦的事,好在金盏德现在下海做生意,三教九流认识不少人,他打算在老太太后悔前赶紧把事情确定下来。 “舅舅。” 晏褚拿着本书坐在堂屋,金盏德和金盏花出来的时候,正好就和他打了个照面。 “嗯。” 当着大姐的面,就算是再不情愿,对着这个他厌恶的外甥,金盏德都不得不露出一个笑脸。 那言不由衷的笑脸,晏褚心里了然,这是回来了一个了。 想着之后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个,这可真是让人开心的故事啊。 面上带笑,心里骂娘,大概就是晏褚现在的状态了。 说起这个世界的任务来,原身也真是失败了,那么好的一副牌让他打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也是没谁了。 花老太是个偏心眼的,当初前头两个儿子结完婚,她就做主将三个儿子分了家。 晏老头死于工伤,厂里赔了五千块,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丧葬费也是走公帐的,加上之前家里攒的钱,一共约莫六千出头的家财。 大儿子结婚零零碎碎花了小一千,二儿子结婚同样如此,分家的时候,因为两个儿子都有了正式工作,而且因为夫妻双职工,厂里分房考虑到老晏头的原因,两个儿子各自分的了一个三四十平的小公房,因此金盏花做主,家里的这三间四合院的青砖黑瓦房就分给啥也没得的小儿子了。 前头两个儿子孝顺,加上他们确实得了爸爸和小舅的工作,这一点占了弟弟大便宜,在房子上,他们就做了让步。 小儿子没结婚,家里剩下的四千块其中一千留出来,是给他将来娶媳妇的,剩下的三千老太太留了一千五养老,然后每个儿子再各自分的五百。 谁都猜到老太太肯定有私房钱,可那时候晏褚还是个奶娃娃,花钱的地方多的很,谁也没有在这一点上和老太太计较。 分家后,老太太和小儿子过,两个成家的儿子每人每个月给她五块钱的生活费,这家,也就这么分了。 老大老二两家从晏家老房子搬了出去,去了厂里分的公房,只是这两对夫妻都是工厂的职工,加上分到的房子小,几乎后来每一个孩子到了断奶的年纪都会被送到老太太这里来,老大家一个接一个生儿子,一心想生闺女,老二家一个接一个生闺女,一心想生儿子,两兄弟就和搞竞赛一样,一溜串往老太太身边丢了七个孩子,把老太太忙活的够呛,也怪不得越到后头,老太太越不爱给两个儿子媳妇好脸色瞧,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懂点道理,知道每个月给孩子的生活费的份上,老太太都想把一个个闹腾的娃娃都给他们送回去。 就这样,老太太一人把八个孩子带大,亲儿子金宝带得精些,七个孙辈带带糙些,靠着自己的私房钱,两个儿子给的生活费以及弟弟时不时的补贴,也顺顺利利的过来了。 原身要是听话懂事些,在帝都有三大间内环的房子,加上老太太这些年给他攒的钱,以及金盏德这个得力的舅舅,怎么都能把日子过好了。 只可惜,原身就是一个彻彻底底被养废的孩子。 第二个世界里,许多人都重生了,舅舅舅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那个因为他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枉死的女人,他们带着对晏褚的无尽怨气重生了。 104.全世界都重生了 金老太宠他,金盏德因为大姐的缘故,对这个孩子也是手松的,从来都不缺零花钱的原身就成了一部分人眼里的香饽饽。 迪斯科、抽烟喝酒打牌,除了不嫖,其他他样样精通,手头的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倒。 不够花了,和花老太要,借口学习之类的话,有要求老太太就没有不答应的,再不够花,那几偷家里的钱,偷完亲妈的,偷两个哥哥家的,东窗事发后就哭,哭的老太太心疼了,帮他向两个哥哥销了这个窟窿。 他一次次的认错,又一次次的再犯,直到后来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有了喜欢的姑娘才好一些,可是这个好并没有好多久,在他结婚,媳妇怀了孕之后,再一次明知故犯,这一次他还升级了。 高中毕业后他找了一份工作,手里也算有点钱,以前赌一块两块的,现在有了资本,他开始赌十几二十的,甚至到后来上百的。 到最后,身无分文的他将主意打到了家里那三间大瓦房上,九十年代的时候,那样地段的三间房子都能卖个三十多万了,因为要钱急,他直接要了二十万,就把房产证抵押给高/利/贷的人了,最后可想而知。 可怜他媳妇,大着肚子就被高/利/贷的从家里赶了出来,当时就动了胎气,七个月的肚子,人和孩子都没了。 那时候原身早就听到风声跑远了,一边是被最心爱的儿子败光的家产,一边是无辜受累的儿媳妇和未出世的小孙孙,上了年纪的金盏花也没熬过去,郁气攻心,埋怨自己宠坏了原身这个儿子,又带着对儿媳妇的愧疚,撒手人寰了。 当然他犯下的那些错事连累的不仅仅是这些真正喜欢他的人,还有晏大宝和晏二宝家,也被那些讨债的人纠缠,家无宁日。 那时候晏老大和晏老二家都面临着下岗裁员,原身惹出来的麻烦就是雪上加霜,所有人都恨他,所有人都怨他,恨不得他从一开始就没出生过。 这是第一个世界。 而晏褚的委托人虽然是原身,可却是第二个世界的原身。 第二个世界的原身很惨,更可悲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惨。 身边的所有人,除了老太太,其他人对他的好都是不怀好意的,他们中的多数人抱着恶意将他更早的引入深渊,几乎不给他挣扎的机会,这个世界的原身死的时候只有十五岁,短短一年的重生时间,那些人就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孩子,他死于酗酒过量,除了老太太,没有一个人为他伤心,所有人都觉得他死的实在是太好了,他们只是提早制止了将来悲剧的发生。 而意外死亡后的原身,也总算明白了这一世自己的死因,知道了原来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会成为那样一个人。 他理解兄嫂们对自己的痛恨,可是同时又有些迷茫,他是一个被宠坏被溺爱的孩子,为什么没有人试着好好教教他,在他还没有犯下那些错误的时候,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坏到本质的人啊。 第一世的时候,原身逃跑了,他天真的以为自己逃走了那些高/利/贷的人就不会来找他家人的麻烦了,在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他媳妇和他妈,都因为他死了,那可以说是两个最爱他的女人,原身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老太太将他的前半生编织的太好,导致他即便结了婚都没法摆脱那种孩子的天真,当然,这个天真是贬义的,可是真要说起来,原身会变成现在这样,老太太得付一半的责任,剩下的一半才是原身自己的。 第一个世界里,原身在老太太死后不久就死了,他听到了噩耗不管不顾的回了京市,被高/利/贷的人找到,毒打一顿死在了冬天满是大雪的胡同小巷里,因为身上没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加上穿着破烂,身上的冻伤又导致他那张脸看不清,直接被当作流浪随意的处理,直到最后,他那些家人都不知道他早就已经死在了回来奔丧的路上。 晏褚这一次的委托人是第二世的原身,可也是知道了第一世的原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第二世主动将自己引入深渊的亲人,因为这么一来,似乎仇恨就无限的进入了死循环当中。 所以这一次,他希望晏褚能够代替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让那些重生的亲人意识到他不是不能改变的。 以及他希望晏褚能够代替他好好孝顺花老太,让四合院里那些嘲笑老太太宠出了一个废物的邻居都知道,老太太没喜欢错儿子,他会给她带来无尽的荣光。 最后,就是那段悲剧收场的婚姻,原身希望晏褚能够补偿他那个第一世的妻子,不让她执着在仇恨当中,如果对方还愿意嫁给他,那就让她一世幸福,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就守着她,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这就是原身的三个任务,只是这一切加上那一群带着对他的恶意重生的人,就显得棘手了许多,相较之下,还是第二个任务最简单,老太太本来就心里眼里都是这个儿子,要不是第一世的原身做的太过,老太太都不会对他失望。 但是第一个和第三个,尤其是第三个任务,算是晏褚最头疼的了。 “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改天我把事情办妥了再来看你。” 金盏德看到这个外甥就心肝脾肺都疼,在这里,他根本待不下去,至少在这个外甥转变前他待不下去,不然他怕自己当着大姐的面,直接就给这个啥都还没做的外甥两个大耳刮子。 “你有事那你就赶紧回吧,别耽搁正事,大姐就在这儿呆着呢,跑不了,你啥时候想姐了,就来看姐,要不就说一声,姐去看你也是一样的。” 金盏花对着弟弟笑呵呵的说道,虽然现在还是有许多人看不起个体户,觉得个体户都是下三滥的人才做的,但是在金盏花眼里,她弟弟就是最好的,干啥都是好的。 同样是被溺爱着大的孩子,金盏德幸运了些,他的身份注定在姐夫活着的时候不会过的如同晏褚那么恣意,加上闲言碎语的,被养坏的几率就小了,相反还促进了他的自强自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大姐的话,金盏德眼睛一酸,上辈子他也是那么想的,结果就把大姐给丢没了。 三十多岁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七老八十越发怀旧的灵魂,金盏德才刚重生一天,他还得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现在的他,没法正常的和大姐相处,太激动又太煎熬了。 金盏德离开晏家,临走前,又隐晦地看了小外甥一眼。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怕怕的眼神。 三妮儿吓得缩了缩肩膀,舅爷爷一下子变得好吓人啊。 ****** 同一时间,住在机械厂员工家属楼的晏大宝夫妇,晏二宝夫妇,都在各自家里的床上醒来。 他们回来了。 ****** “呦,稀客来了。” 老太太正想着怎么变着花样给最近总是捧着书用功的小儿子补补脑呢,就看到二儿子夫妇拎着装着苹果的网袋回来了,网袋里装着两个苹果,看上去还真抠索。 她可是听说机械厂发福利了,每个员工分了十斤苹果,二儿子和二儿媳加起来那就是二十斤。 金盏花也不是那些眼皮子到贪图儿子家东西的人,只是二儿子的三个闺女还让她养着呢,就算是心疼闺女,也做不出拿着两个苹果上门的事啊。 她抬了抬眼皮,觉得老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忘了娘,自己这个二儿子都多久没上门了,和老大一样,都是靠不住的。 还是她的乖乖金宝好,和这些白眼狼都不一样。 老太太嘴上说话不好听,心里也爱钻牛角尖,可是总归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看到了能不高兴,再怎么样,还是接过了他们手里的苹果,然后盘算着是不是该去新开的熟食店买点熟食回来,中午好添一盆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哥二嫂。” 七个孩子全都跑出去玩去了,因为没什么零花钱的缘故,那些孩子习惯去拾一些牙膏壳,罐头瓶还有一些废旧衣服什么的去回收站还钱,买点零嘴什么吃,这也是这个年代的孩子习惯做的事,一天运气好也能挣四五分钱,连带着顺道玩了,一举两得。 晏褚呆在家里,看到二哥和二嫂回来了,打了个招呼。 “金宝在家呢。” 看着这个小叔子,刘慧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 “慧啊,你这眼睛是抽筋呢,还是存心回来给我添堵的。” 老太太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二儿媳妇这不加掩饰的眼神,心里一跳,将小儿子护在了身后。 刘慧看着这老太太偏心的模样,连带着恨透了她,只是碍于自己丈夫还在呢,终究没说什么过激的话。 “妈,这趟来,我们打算把大妮她们给接回去。”刘慧直接说出了来意。 她是彻底不想和这边有什么牵扯了,三个闺女虽然不是她想要的,可生都生了,总比任由她们和老太太亲来的好。 说来那几个丫头也是贱的,老太太给她们什么好东西了,一心宠着那个废物,偏偏她们还觉得老太太好,上一世老太太的死的时候,哭得跟死了亲妈一样,让刘慧心里不舒服了一辈子。 她注定是没有儿子的了,将来只能靠这三个丫头养老,还是趁早将人接回去放在身边的好。 “接回去?” 老太太看了二儿媳妇一眼,没问接回去谁养,他们两夫妻可都是要上班的,哪里有她这个老太太来的闲。 “要接就接,也省得给我裹乱。” 儿子不啃声,想来也是这个意见了,也是,亲父女一个月才见两三趟也不是个事,接回去也好,到时候实在养不来,总是会送过来的。 甭管怎么样,养了那么些年了,每一个都是刚断奶就送来的,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这感情没有对小儿子来的深罢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琢磨着儿媳妇刚刚那个眼神,心里藏下了事。 105.全世界都重生了 说来也巧,老二家前脚刚到,老大一家也来了。 “妈,老二弟妹你们都在呢。” 晏大宝和媳妇张巧巧从外头进来,比老二一家好一点,夫妻俩拎着一袋子的苹果,看上去也有个四五斤了,除此之外还添了一些橘子,倒是没听说机械厂发橘子了,估计是老大一家自己买的。 老太太心气顺了些,觉得老大一家至少比老二一家强一些。 “没见到你弟也在家呢。” 老太太觉得今天这一个个都奇了怪了,往日里老大和老二对金宝这个弟弟还是挺疼爱的,怎么今天看起来总让人觉得不对呢,也就半个月没见吧,生分到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了。 她觉得是媳妇说了些什么,当妈的都这样,自己的儿子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这么一来,有问题的就只能是两个媳妇了。 “金宝。” 晏大宝和张巧巧碍于老太太的审视,敷衍地喊了一声,实际上要不是因为老太太,他们都想把这个弟弟轰出去,省得他将来祸害全家。 三间大瓦房啊,就这么给败掉了,要知道再往后几十年,这片地那就是寸土寸金啊,有钱还不一定买得着,就晏家这三间房子的位置朝向,还有面积,起码能卖个千八百万,可就是那个败家子,二十万就把他们晏家的基业给败掉了。 上一世,金盏德回来只是帮晏褚还了高利贷那笔债,省得那些人骚扰他们两家,至于这房子,却没说赎回来。 在老太太死后,金盏德和两个外甥基本上就没什么来往了,他们两家在下岗后倒是厚着脸皮想过和这个发了大财的舅舅要点本金自己创业,那时候个体户已经不再是人人都瞧不起的存在了,一个个头脑灵活点的,都发了大财。 只可惜,打通妈留下来的座机的号码,被舅妈一同奚落,当初舅舅给老三还的那笔钱着实不小,舅妈视他们这些穷亲戚为蚂蝗,恨不得他们都死干净才好,直说以后两家就算是断了亲,让他们别联系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再找金盏德这个舅舅了。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两人就更恨晏褚这个弟弟了,觉得要不是对方,家里最值钱的房子不会贱价压出去,舅舅那儿更不会和他们断了来往。 实际上原身闯下来的那些祸,对他们两家的影响是最小的,之前高/利/贷那些人骚扰他们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之后金盏德就帮着把欠债给还上了。 至于晏家这套老房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分给晏褚了,只是后来当两家人都下岗了,没有机械厂那个工作后,就开始处处觉得自己亏了,觉得老太太当初分家偏了大心。 再然后,家里凡事有什么不顺的,两家人都会想到原身身上,总觉得没有他,他们的日子就不会过成这样,怨恨一日日堆积,就到了现在这种郁恨难消的状态。 “妈,这趟来我和巧巧是打算把大蛋几个接回去的。” 晏大宝也说明了来意,自家小弟那么混,住在一块只会带坏他那几个儿子,反正之后他那四个儿子不怎么会念书,都被他怪罪在了这个弟弟身上。 除此之外,晏大宝还有些不服气,他是长子,这套老房子按理是归他的,怎么就分到了小弟的身上。 之前他是孝顺,可老太太都死了多少年了,现在母子之间又能剩下多少感情,再说了,老娘也不是他气死的啊。 现在晏大宝是不想和这个弟弟来往了,还有四个儿子,最大的大蛋九岁了,最小的双胞胎儿子三蛋和四蛋也已经五岁了,都是懂事的年纪了,就算住一块,照顾他们四个也不会太累。 “你们也要把儿子带回去?” 老太太是彻底觉得不对了,一个两个的,这是和她离了心了啊。 金盏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没对两个儿子发火,这是什么意思,嫌她这个老太太带得不好,也不想想当初几个奶娃娃就她一人带有多累,看着这个怕那个摔了,看着那个怕另一个出了什么事,尤其老大家的都是儿子,老二家的都是孙女,她还不能偏颇,不然还得被埋怨重男轻女,埋怨她拿着一样的钱不干一样的事,直到前头老大他们大一些后她才松快了点。 她给他们当牛做马的,他们才给多少生活费,从最早一个月每个孩子五块钱就没变过,也不看看现在外头的粮食猪肉都涨了几波了。 因为她当初藏了点私房,加上这七个确实也是她孙子孙女,所以她一直没有说,忍忍就过去了,现在好了,她当了几年菩萨,真以为她没脾气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滚滚滚,全给老娘滚蛋。” 金盏花不想看到两个儿子的脸,气急败坏之下,她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两个棒槌。 “奶。” 老太太轰人的时候,大蛋他们正好从外面进来,每个人手里来拎着几串空瓶和一些牙膏壳,每次他们捡了这些东西回来都是让老太太攒着去回收站卖的,卖来的钱归他们,想买什么零嘴了就从这里出钱。 看到好长日子没见的爸妈,几个孩子可高兴了,蹦跳着就抱住爹妈的腿,稀罕地不行。 这样的画面,看在老太太眼里就更让她生气了。 “妈,我知道你舍不得大蛋他们,可孩子大了,总不好一直跟父母生分,以后我们会常常带孩子回来看你的。” 张巧巧惦记着家里的老房子,她丈夫是长子,她儿子是长孙,到时候老三死了,这老宅自然就是归他们的,到时候少不得让大儿子和老太太亲香一些所以现在还得哄着点老太太。 “别,你们不来我更省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盏花看着两个闷不作声的儿子,心凉的很,她抓着一旁小儿子的手,果然老头说的对,将来自己只能靠小儿子护着了,这两个,都是没良心的。 大蛋和大妮她们总归还是孩子,一听能和爹妈住心里头说不高心都死假的。 这个大院里很多玩的好的孩子在一块总说他们爸妈怎么样,就他们几兄妹和爷奶住,跟爸妈在一块相处的时间少,可在孩子们的心里有一个概念,那就是爹妈都是天底下对他们最好的人,就好比奶奶有啥好吃的就先想到小叔一样,因为小叔是奶的儿子,他们是爸妈的孩子,爸妈就会向奶对待小叔一样对待他们。 嘴馋的三妮想着下午吃的香喷喷的鸡肉,舔了舔嘴唇看向了一旁的亲妈,她是不是马上就有鸡腿吃了。 “妈,大嫂他们说的也没错,孩子总是和爸妈住一块来的好,就好比我只想和妈你一块住,给我再好的金窝银窝都不换这是一个道理。”晏褚在一旁劝老太太。 晏大宝和晏二宝夫妇看着似乎是帮他们说话的弟弟,心里十分不屑,就这个马屁精,将妈哄的死死的。 “别替他们说话,一个个还不是嫌我这个老太太看管的不尽心,有那个能耐,全滚回去自己养去。” 金盏花听了小儿子的话态度已经软和了许多了,只可惜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都没听出来。 心里只有一种老太太果然心眼歪到胳肢窝的想法。 尤其是张巧巧和刘慧,看着儿子闺女手里拎着的空瓶以及牙膏壳,老太太自己养儿子养的娇惯,孙子孙女不值钱,还让他们去捡破烂,那多下三滥啊,怪不得将来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没出息,原来从小就被老太太给教歪了。 两个女人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决定,岁数活得太长了,他们早忘了在这个年代,小孩子捡空罐牙膏壳,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这一场见面不欢而散,七个孩子统统被带了回去,原本他们住的那间被隔开成两个小房间的屋子,一下子空了下来。 老太太看儿子儿媳有气,那些苹果橘子一个都没留下,晏大宝和晏二宝他们同样如此,本来拎着这点东西来也就是客气一下罢了,他们还舍不得让晏褚吃这些好东西呢,干脆又原封不动拎了回去,忘了晏褚不吃,他们亲妈还能吃,这个行为,又把老太太气的够呛。 “小白眼狼,给他们吃细粮炖鸡蛋的,最后还是爹妈亲,小兔崽子没良心的,中午就不该让他们吃那锅鸡汤。” 晚饭的时候,老太太看着一下子空荡荡的堂屋,抿着嘴不住念叨,手里发狠了替儿子盛鸡肉。 “不吃更好,都留给我的乖乖金宝,那几个不惜福的,看回去后他们爹妈能给他们什么好东西吃。” 剩下的半只鸡晚上吃的时候又炖了炖,味道一样好,老太太帮儿子把鸡肉撕成条,逼着自己不去想那几个被爹妈带走的小兔崽子们。 “对了,厨房里还攒着他们捡的那些空罐空牙膏壳呢,到时候还得给他们送过去,我这个老太婆现在在他们爹妈眼里那就是个不得力的老不死,别到时候还给我扣一个贪孩子钱的名声,老了老了,我可不受这冤枉罪。” 她这是钻不出这弯呢。 “妈,不用特地给送过去,大蛋和大妮他们兄妹都是你从小带大的,喜欢吃什么饭菜,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就你最清楚,他们就是想自己的爸妈了,也就回去住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我估计就会想你这个奶奶了,到时候还得回来。” 晏褚将老太太夹他碗里的鸡肉丝又夹了一半放回老太太的碗里,对着她安慰道。 “我这儿就是免费托儿所啊,想进进想出出,他们乐意回来我还不乐意带了我,有那时间,妈陪咱们乖乖金宝,就咱们金宝和妈贴心,其他一个个的,都靠不住。” 老太太话这么说,可是眉头显而易见的松了许多。 “妈,你也别这么想,大蛋他们从小就没和大哥他们一块住过,也就过年的时候待一块的时间长一些,可一年也就四五天的功夫,孩子想爸妈这是人之常情,可孩子们知道你对他们好,怎么会不记在心里。” 晏褚知道大蛋大妮他们一个个对金盏花这个奶奶还是有感情的,当初老太太死后,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伤心,旁人都还纳闷,明明老太太同时养八个孩子的时候,偏心眼那么厉害,为什么七个孩子还觉得老太太好,花老太活着的时候,是不是给七个孩子下药了。 他们哪里知道,偏心眼是对比出来的,可是谁对他们更好,也是对比出来的。 这次七个孩子回家,呆不久的。 “所以妈你别和大蛋他们生气,要是有人让我离开妈两三天,我也不舍得啊。” 晏褚现在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和老太太撒娇毫无压力。 “妈又怎么舍得你呢。” 小儿子替孙子孙女说了一箩筐好话,老太太的脸终于不那么臭了。 “也就你这个小叔记得他们还替他们说话,你这孩子心就是善的,旁人都说我偏心,也不瞧瞧我偏心的对不对。” 老太太看着儿子眼底的落寞,想到了儿子从小就没爹,而孙儿孙女那爹娘都是不靠谱的,想来儿子在这点上对他们感同身受,当即心疼加重了几分,觉得还得再对儿子更好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了,你舅昨天来家里说了件事,妈得和你商量商量。” 老太太将孩子舅舅说要给他安排一个寄宿制的学校的事讲了一遍,儿子对她这个娘依恋的紧,要是突然间给孩子安排那么一个学校,怕孩子误会自己这个当妈的不疼他了。 “学校是舅舅亲自挑的,那一定没问题。” 晏褚明白了舅舅的意思,这是想要换一所校风好的,老师严苛的学校磨磨他的性子呢,上辈子金盏德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当时原身去念了几天书,死活就闹着不念了,老太太心疼儿子,又给转回原来的学校去了。 换做是他,自然就不会那么做了,正好离开去一个相对封闭严厉的学校,也给他将来的改变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其实我们学校的老师也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教学方法就是不适合我,怎么都听不进去,没准换了一所学校,换一种教学方法,我的成绩就能往上提了,妈你不是说爸临死前一直念叨希望我们家能出一个大学生吗,我也想给妈和爸争口气,把学习搞上去。” 晏褚这一番话听的老太太眼泪汪汪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贴心的儿子啊。 “只是我不在家,我担心妈。” 晏褚的表情还有些犹豫,老太太当即果断地说道:“妈不用你担心,妈身子骨好着呢,再说了这么多邻居住一块,而且这礼拜天不是可以回家吗,你想要好好念书,妈第一个支持。” 老太太就差举双手双脚赞成了,儿子有这个考大学的心她这个当妈的不能扯了儿子的后腿啊,金盏花的脸上红光满面的,仿佛已经看到儿子考上大学的画面了。 ***** “你说什么,让宗宝和宗钰陪着晏褚去念寄宿学校,我不同意。” 杜美娟看着自己的丈夫,忍住心虚说道。 “宗宝和宗钰才多大啊,再说了两个孩子一直听话,念什么寄宿学校。”杜美娟可不想自己的两个孩子和那个赌棍混球混在一块,要是被拖累了怎么办。 于此同时,她心里也有些警醒,上一世丈夫可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难道对方和她一样? 杜美娟想着赶紧打量了一下丈夫的眼神,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收回视线,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紧了衣角。 丈夫居然和她一样,那么上辈子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定不能被察觉到,不然自己的婚姻就完了。 “盏德,你知道晏褚的性子被大姐宠的有些娇惯,和宗宝宗钰他们一直都是合不来的,三个孩子要是去了同一间学校念书,打打闹闹的,反而对成绩有影响。” 杜美娟柔声细语的劝着丈夫,说出来的话确实也很有道理。 “我知道你感激大姐当年对你的帮助,所以你要出钱送晏褚去念书我也不反对,可是咱们儿子的事你得好好考虑,总不能为了一个外甥搭了咱们儿子的一辈子吧。” 那么多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些学费生活费的了。 杜美娟甚至觉得这样也好,让丈夫知道他那个外甥有多朽木不可雕。 “大姐不会要我们出钱。” 金盏德也有些犹豫了,毕竟儿子是他亲生的,而晏褚的破坏力,上辈子他是尝试过的。 “当初姐夫工伤事故赔了一笔钱,那些钱大姐都攒着给晏褚念书呢,她那性子说一不二,我偶尔给她那点吃的喝的她会收下,这样大笔的钱拿给她,就是打大姐的脸,她不会高兴的。” 金盏德知道自己的媳妇贤惠大方,不过有些事怕媳妇误会,他必须也是要说清楚的。 杜美娟面上似乎听进去了,心里却十分不屑,这话哄给鬼听吧,也就自己男人是傻的,被他姐哄了去,只当那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还不知道稀里糊涂被骗了多少钱呢。 尤其是最后替晏褚还的那笔账,足足八十多万了,这些可都是她儿子的钱,光是这一笔,就足够她记恨那家人几辈子。 反正这一世她是不会让自己男人当那个冤大头了,晏褚要死就早点死,绝对不能让他把天都捅破了,然后留下一屁股烂账自己跑了。 “这件事我再和大姐商量商量。” 金盏德有些犹豫,之前大姐就是听了他的话知道他会把宗宝和宗钰送过去一块念书才松口的,忽然间告诉大姐她两个侄子不去了,也不知道大姐会不会多想。 最麻烦的还是那个小畜生,他到时候吃不了苦和大姐一哭二闹的,大姐估计又得被他给磨变节了,自己还得想一个办法,让晏褚一旦进了那个学校,就再也没有借口转学了。 只是这办法,哪里是那么好想的,可愁死金盏德了。 106.全世界都重生了 晏大宝和弟弟晏二宝家就隔了一层楼,都是属于最早单位分的集体房。 因为厂里人多,当初分房的时候,两兄弟在厂里的工龄都不算长,能分到房也只是因为他们父亲的原因,所以他们现在各自分到的房子面积都不算大。 三十多平,客厅加卧室,厨房和卫生间都是楼里共用的,这样大小的房子想要住一家三口那是绰绰有余了,可要是想要住下五六口人,转身都显得有些拥簇。 当初原身闹出那些事来之前,几个孩子一直是在晏家的老宅住着的,在他们长大点后老太太就学着学校里宿舍的样子请木匠打了那种上下铺的床,老宅子的面积还是挺大的,住下几个孩子绰绰有余,尤其是弄了上下铺之后,还有空余的地给他们摆书桌。 在原身出事老宅子被抵押出去的时候,晏大宝和晏大妮他们几个大点的孩子已经到了毕业工作的年纪了,也可以在外租房子住,真正要搬去和他们夫妻住的,也就是底下小点的孩子,所以从头到尾,刘慧和张巧巧都没有思考过把孩子接来之后需要面临的问题,去旧货市场淘了一张大尺寸的床往客厅一放,就结束了。 晏大宝四兄弟,晏大妮三姐妹兴致冲冲跟着亲爹亲妈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大妮,你带着妹妹把家里收拾一下,厨房就在转角口那间,咱们家的炉子写着名字,回来之前你把饭烧了。” 现在机械厂还没裁员呢,工资福利什么的也挺好,刘慧和自己男人商量了,暂时先不把工作辞了,等想好两人做什么生意,再从工厂退下来。 现在工作是按照工时算的,他们去老宅子找老太太把孩子带回来请了半天的假,下午可不能再请假了,那是要扣工钱的。 “算了算了,还是晚上我和你爸回来的时候自己带吧。” 刘慧看着大闺女的小身板,皱了皱眉,这么大点的人,啥事也干不了,真是三个讨债的。 没有三个孩子想象中温馨相处的画面,晏二宝和妻子刘慧就锁上门匆忙离开了。 三个孩子大点的大妮和二妮手上还拎着行李,三妮年纪小,又是被哥哥姐姐们护着的,看着爸妈走了,还问大姐妈妈是不是给她买鸡腿去了。 只是现在的晏大妮也回答不了她,她有些迷茫,明明之前妈妈偶尔来看她们的时候对她们也挺好的啊,尤其是爸爸,还会给她们带水果糖吃。 可是现在的爸爸妈妈怎么变得那么冷漠呢。 大妮抿了抿嘴,让二妹帮忙将她们拿来的行李整一整,以后她们可是要住在这儿了。 另一边晏大宝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他们家更闹腾了些,四个男孩围着他们吵吵闹闹的,一个闹着要出去玩,一个闹着要吃,吵闹的声音听的夫妻俩耳朵都要炸了。 “大蛋他爸,你说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呢?”张巧巧朝丈夫晏大宝问道。 四个儿子一人塞了一个苹果,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夫妻俩躲进自己的卧室,悄悄商量道。 “辞职,下海,这年头发了多少人啊,你看看我小舅,上辈子攒下了那么多家常,八十万说掏就掏,眼睛也不眨一下的。” 晏大宝咽了口口水,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舅舅上辈子西装革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明明年纪比他大了十岁,可看上去比他年轻了许多。 也怪晏褚,他不把妈气死,这么一个有钱的舅舅,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都够他们潇洒了啊。 晏大宝想着,重生那是老天爷给他的机遇,他知道以后做什么能够发财,服装、饮食炒房炒地皮,就不信他能比他舅混的差。 “反正咱们这厂十几年后就要倒闭了,留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果断点,壮士断腕。” 晏大宝意气风发,“巧巧,你看看咱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钱,做生意可不能少了本金。” 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们一家分到了五百,晏大宝的工资从每个月四十五,涨到了现在的一百一,张巧巧比他少了些,每个月也有七十五,家里四个孩子,夫妻俩每个月给老太太二十块钱,,其他也就是夫妻俩自己的花销,以及一些人情往来,最大件的支出估计要算家里的黑白电视机了,花了三百块钱,还有夫妻俩各自买了一个手表,算下来零零散散的,这些年也攒了四千多块钱了,放现在,也是一笔不错的财富。 “工厂里的工作直接退了也太可惜,不如就给我娘家弟弟弟媳吧,他们俩一直做着零时工,家里还有一群孩子要养,日子也有些困难。” 张巧巧想着工厂虽然开不了多少年了,可至少这十几年里还是有钱可以赚的啊,尤其是下岗后还能拿一笔钱,现在多少人为了一个正式工的岗位抢破头,还不如便宜她娘家弟弟呢。 “随你。” 晏大宝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他将来注定是要挣大钱了,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为了这些小钱和媳妇生出嫌隙来。 “对了,你觉得老二一家是不是和咱们一样啊?” 张巧巧朝她男人问到,不然没道理他们夫妻也去老太太那接人了,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 “我估计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这儿晏大宝皱了皱眉,多几个人重生,那可就意味着更多的人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 “晚上你和我去找老二他们两口子沟通沟通,有财一起发,可不要有那个做了什么蠢事,拖累咱们一群人。” 晏大宝和晏二宝这个弟弟感情不错,毕竟两人同病相怜,后半生郁郁不得志,兄弟俩就一人一瓶小白干,就着花生萝卜丁互倒苦水,感情都是在共同抨击晏褚和老太太中度过的,在年老的时候,反倒比年轻时候更亲了。 张巧巧没有反对丈夫的意思,说起来她和刘慧这个妯娌的感情也不错,谁让两人一起面对一个偏心眼的婆婆呢。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妯娌一心想要生个儿子,却连生三个女娃娃,自觉矮她一头,张巧巧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高傲和怜悯,自然就认为她和刘慧相处的很愉快了。 不过比起丈夫那个弟弟以及妯娌刘慧,张巧巧更希望家里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娘家人。 一群重生的人带着各自的心思,这日子能过的怎样,还得往后看。 ****** “我就说那花老太为人太偏心,迟早要遭报应的,她家那两个儿子把孩子接走有一个多月了吧,以前十天半个月还会拿点东西回来看看老太太看看孩子,这一次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回来过。”一个烫着短卷发的小媳妇说道。 “嘘,这话可别让花老太听见了,不过大宝和二宝也是,再怎么样也是他们妈,金宝最小,出生就没了爹疼,她做娘的多疼他一些也是难免啊,再怎么样老太太也没缺他们哥两个吃喝啊,出钱给他们娶媳妇,家里的两份工作也全给了他们,当初孩子还小把孩子丢过来的时候知道这是他们妈,现在孩子长大了能跑会跳了,摘完果子就把娘抛一边了,也够不是东西的。” 这些日子四合院里最大的八卦就是晏家了,那天晏大宝和晏二宝两家来接孩子动静不小,大伙儿全看见了,原本想着爸妈接孩子回去一起住是常事,可都回去多久了,也不回来看看老太太一眼,这种做法未免让人说嘴。 四合院里现在主要呈两种态度,一种是觉得老太太偏心伤了另两个孩子的,这种说法多数流传在那些还没做婆婆的媳妇之间,还有一种则是觉得晏大宝和晏二宝说的不对的,这种说法主要流传在儿子娶了媳妇的婆婆之间,两边谁都说服不了谁。 “阿婆婶婶。” 晏褚已经开学两个礼拜了,学校就是舅舅金盏德给他联系的那个,全封闭式的,每个礼拜只有一天回家的时间,礼拜六晚上回家,礼拜天晚上就又得赶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这样的学校在现在还是很少见的,估计全京市就那么一所,不过因为教学管理严苛,升学率很高,什么时候都不缺乏望子成龙的父母,现在大学生热潮在大城市里流行着,金盏德能把这个外甥给送进去,塞了不少钱,不过这些他都没和媳妇以及老太太说。 “金宝回来了,你妈不知道烧了什么好吃的正等你呢。” 见晏褚回来了,原本聚在院子里洗菜闲聊的女人们也停止了闲话,亲热地朝他说道。 “我也想我妈了,阿婆婶婶,你们慢慢洗菜,我就先回家了。” 穿着校服的少年看上去十分精神,加上现如今的原身最大的喜好就是看武侠,不怎么出去玩,皮肤捂得比一般女孩子还白,他的五官继承了金盏花,看上去秀气白净,没了以往的骄纵戾气,看上去别提多讨老人家喜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觉不觉得这金宝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花老太把他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往日见到咱们哪会这么礼貌的打招呼啊?” 见他走远了,四合院里的女人们面面相觑地说道。 “我觉得也不一样了,听说他那个舅舅帮他重新换了一所学校,那所学校管的严,一礼拜也就能回家一天,把他看的跟眼珠子的老太太不能一直跟在身边了,估计在学校里吃了点苦头受了教训,整个人都变了吧。” 大家聚在一块,刚刚就帮金盏花说话,觉得晏大宝和晏二宝不孝顺的那个老太太又帮腔了。 “其实金宝现在的年纪又多大呢,以前也就是被宠坏了,你们看现在有人教不就变大样了吗,我觉得金宝他舅这个做法不错,让老太太和金宝隔远一些,等学好了定性了,将来不一定差。” “就是。” 一个胖乎乎的大婶也点了点头,眼神看着晏褚离开的背影还有些羡慕:“刚刚听金宝那孩子的话了吗,我家那臭小子每天不和我干仗就不错了,还指望听他嘴里说什么想我的话,可金宝不一样,他和花老太感情那是真的好,只要在学校里学好了,再加上他对老太太的亲热劲,就是没有大宝和二宝,老太太的日子也不会差。” 再不济不是还有三间大瓦房吗,娶媳妇的钱老太太早就给儿子攒下了,到时候金宝他舅再给变乖的外甥找一份工作,现在那些看老太太笑话的人,将来还不一定有她过得好呢,这些话胖大婶就没说出口了。 四合院里那么多人说老太太偏心眼,可偏心眼的长辈多了去了,金盏花好歹还贴钱帮前面两个儿子养孙子孙女呢,还不是因为晏家那三间空旷的大房子,比起四合院里这些动辄一家三代全都住在一起有些转不开身的人家,日子滋润的让人眼红。 “我儿子可是说了,那种寄宿制学校管的特别严,金宝被老太太宠坏了,哪里过的了那样的日子,也就是现在刚开始,他能再坚持得了几天。” 住晏家隔壁的卷发小媳妇撇了撇嘴,她儿子和晏褚一般年纪,以前四合院里的人都是夸她儿子的,尤其是在晏褚的对比之下,更加显得她儿子突出,她可不愿意相信晏褚会变好。 洗完菜,甩了甩湿漉漉的手,小媳妇端起洗完的菜叶子,站起身朝自己搭的小厨房走去。 其他人手里的菜也洗的差不多了,三三两两的朝自家的厨灶走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空气中香喷喷的烧腊的味道,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花老太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她还不可劲造好东西,给她那宝贝蛋啊。 低头看着自己盆里全素的菜叶子,谁让人家有一个争气又孝敬的弟弟呢,比不来,比不来的。 ****** “妈的乖乖金宝啊,你多吃点,学校念书不累吧。” 老太太可有好几天没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了,烧了一桌子的菜,蒜苔炒熏腊,清蒸带鱼,猪肉炖粉条,满满当当一大碗的水蒸蛋,还有几个素菜,其中熏腊和带鱼都是金盏德给老太太拿来的,可她舍不吃,都留着等儿子回来呢。 “都瘦了。” 老太太可心疼了,一个劲的往儿子碗里夹菜。 七个孙子孙女被接走了,往日里别看老太太嘴上多嫌弃他们,要是真嫌弃,早就一个个都轰走还给他们各自的爸妈了,加上最喜欢的儿子也去学校念书了,陡然间热热闹闹的大家庭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了,实在是寂寞。 “妈,我这次称体重还胖了两斤呢,学校里每餐都有鱼有肉,吃的特别好,尤其是大师傅烧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就是不能往外带,不然我还想给你带点回来。” 晏褚真不觉得封闭式的学校有多苦,他本来就是很自立的性子,加上学校学习的知识实际上都是他会的,按时锻炼学习,生活很轻松。 最主要老太太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了解原身这个儿子的人了,只有隔得远了,他发生什么改变菜不会引来老太太的怀疑。 好在原身本来就是个最甜惯会哄人的,也因为如此,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太太一点都没有怀疑,心里还甜的跟吃了一罐蜜糖似的甜。 “胖点好,妈就知道你舅给你选的学校不会差,就是你舅这些天去外地了,哪天等他回来,妈带你去好好谢谢你舅,这些年多亏了他,以后你出息了,不能忘了孝敬你舅舅知道吗?” 老太太觉得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弟弟也好,儿子也好,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至于另外两个白眼狼,不说也罢。 “妈,我知道了,你也多吃点。” 晏褚觉得恐怕在现在的舅舅心里,自己少去见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孝顺了,不过他没傻到反驳老太太这句话,只是将堆成尖的肉往老太太碗里夹了些。 “新学校老师教的课程乖乖听的进去吗?” 老太太眼睛笑成一道弯月吃着小儿子夹的肉问道。 “听得进去,我觉得新学校老师教课的方式特别和我胃口,妈,这次期中考试我一定能给你考个全班前十回来。” 原身之前的班级一共四十八人,他的成绩一直在三四十徘徊,现在的班级和以前人数差不多,能考进前十,这进步不是一点两点了。 真要晏褚发挥实力,考第一也是轻而易举的,可这么一来就显得他太不正常了,进步也要一点一滴来,比如现在老太太听他说要考前十,笑的牙龈肉都露出来了。 “我的金宝乖乖果然是出息了,就是以前那些老师把你给耽搁了。” 老太太心里儿子说前十那就是前十,到时候要是没考上,那只能说是失误或是出试卷的老师水平有问题,反正怎么样她儿子一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以前的老师也是好的,就是教学的方法不适合我,妈你看隔壁的钱学不是学的挺好的吗。” 晏褚听老太太这话还觉得挺对不起之前的老师的,他们都很负责,只是原身烂泥扶不上墙,他妈要是真拿那些话往外说了,对人家老师的名声也有影响。 反正就晏褚说,老太太一直点着头笑,母子俩的相处别提多温馨和谐了。 晚饭结束,晏褚硬是吃了两大碗的饭,有些吃撑的他捂着肚子在堂屋里消食散步,老太太说家里没酱油了,拿着空瓶出去在粮油站关门之前打点酱油回来。 实际上拿着空瓶一出去,老太太就急急忙忙奔着邮局去了。 他们这一块的邮局还代替着电话亭的功能,这年头多少人家能有座机啊,安装电话那都是天价,老太太记得弟弟去外地前给她抄的一个电话号码,赶紧打了过去。 电话的内容无非是感谢弟弟给他外甥找了那么一个好学校,以及炫耀她宝贝儿子说的这一次考试保准考前十给她争气的话。 远在深城的金盏德挂断电话后还没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小畜生段位升级了,哄骗糊弄他大姐。 在宾馆里的金盏德思考了良久,给晏褚学校的老师打听情况。 晏褚的班主任是他以前的同学,性子刚正不阿,绝对不会因为晏褚是他外甥就说什么好话,而且当初他把外甥安排进去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同学狠狠管教他的。 “大德啊,你那个外甥性子确实被宠的有些娇惯了,不过还是个孩子,改改还是能改过来的,我看最近他表现比刚开学的时候好了些,任课老师都反应他现在听课认真了,我看那孩子还有的救,没你说的不可救药。” 老同学的话让金盏德一下子有些懵。 “他没给你惹麻烦?比如和同学打架玩牌什么的?” 金盏德不相信那是他外甥。 “晏褚还喜欢玩牌,老同学你之前可没和我说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严肃。 “不是,就是我外甥以前有朋友玩这个,我怕他被那些坏孩子给带坏了。”金盏德也摸不准外甥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坏的。 “哦,这样啊。” 老同学的声音轻松了很多:“你那是杞人忧天了,开学两个多礼拜了吧,生活老师的反映也不错,之前那孩子不想自己洗衣服想统统拿回家让他妈洗,生活老师教育后也开始自己洗了,最早上课爱和同桌说小话,逗前排的女生,经过批评教育也没见他再犯,那孩子就是缺人狠下心管他,至于你说的打牌什么的,我还真没见他打过,如果在寝室里有这个行为,生活老师也会和我反映。” 之后又聊了一些,金盏德挂断电话的时候脸色别提多复杂了,这真是他外甥吗,还是之前真的只是全家人宠的太过了,他现在也才十四岁,未必没有改变的空间。 想着刚刚大姐打电话来的开心模样,金盏德觉得应该给那个孩子一个机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加更也要努力在十点前完成,远离熬夜,健康生活 107.全世界都重生了 “花妹子,这是你儿子啊?” 晏家现在也就金盏花和晏褚两个人,平日里连晏褚也不在,家里难免就冷清了,晏褚趁着还没开学放假的时候给老太太找了个公园,现在有不少老人早晨会在那里练太极舞剑舞扇子,中午和晚上也有不少老人会带着小孩去那儿散步聊天。 他怕老太太无聊,就鼓动她去加入了公园老年人的队伍,老太太原本是不太乐意的,她的年纪相对于那些退休在家的老人还年轻了一些,只是家里确实冷清,而且同一间四合院里不少人都瞧不上她的乖乖金宝,她也不耐烦和那些没眼光的人相处。 在晏褚去上学后,老太太就试着去那公园逛了几圈,意外的还真融入进去了,渐渐察觉到了趣味,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公园和新交的小姐妹聊聊生活聊聊儿子,很能消磨时光。 这不,第二天一早晏褚起来后,老太太就拉着儿子来到了这个自己每天早上都锻炼的公园里和自己的姐妹们炫耀。 “今年十四上中学吧,模样真俊俏,和你像了六分。” 一群老太太日常听金盏花夸儿子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别的先不说,今天见到了真人,这张脸确实是少见的俊俏少年郎。 “我生了三个儿子,就金宝长得像我,他那两个哥都随亲爹。” 老太太看着特别给她长脸的小儿子,别提多骄傲了,“而且我这儿子脑袋瓜也好,他可是和我打包票了,这学期期中考试给我考个前十名回来。” 晏褚听着老太太自吹自擂,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前十名他是确实有把握的,可老太太也不看看之前原身那成绩,他说前十老太太就确定儿子是前十了? “哇,那你儿子可真聪明,我家几个臭小子当年念书的时候,每次都是垫底的那几个。” 没人怀疑老太太的话,想着晏褚既然能保证期中考前十,那么平日里的成绩一定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水平徘徊的。 “那可不,我这儿子啊” 老太太拉着儿子狠狠炫耀了一通,过足了瘾。 她就说她的乖乖金宝是最好的,这么乖巧贴心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等离开的时候,晏褚差点就成了老年妇女之友了。 这儿子多贴心啊,陪她们老太太打太极跳舞,对金盏花这个亲妈嘘寒问暖的,拿着水壶问渴不渴,跳完舞还帮忙扇扇子,就是闺女都没有那样贴心的。 金盏花许诺了下个礼拜还把儿子带来,这才让他从一群老太太的手中脱身。 “那次谁说的花妹子的儿子被她宠坏了,那么乖的孩子要是个坏孩子我家那个估计要被抓进牢里去了,我看那是嫉妒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群人里年龄最长的老太太已经六十六了,但是精神头好,每天锻炼完身体就去菜场买菜给老头子和孙子孙女做早饭,一点都不觉得累。 因为这群跳舞的同伴平日里都是姐姐妹妹相称的,晏褚称呼她们自然只能礼貌的叫声阿姨,被这样俊俏的少年一口一个阿姨亲热的叫着,叫的人骨头都漂了,精神头年轻了十好几岁。 “我觉得也是,果然流言不能全信,有些话你哪知道是从人嘴里还是从狗嘴里说出来的。” 一群老太太一个个容光焕发的,也不知道是刚跳完舞脸热的,还是刚刚被哄的太开心笑的,反正今天见过晏褚的老太太都给他打下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她们没有见过以前的晏褚,今天见面的第一印象自然就是她们心目中晏褚真正的模样,恐怕以后谁要是在她们面前说晏褚的坏话,她们都会觉得是说坏话那人嫉妒或是听信流言了。 又说了会儿话,锻炼完的老人们就三五成群的散开了,一些人是回家准备吃媳妇已经备好的早饭,一群不那么清闲的,还得赶回家去准备早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谢美凤买了大孙女最喜欢吃的三鲜包以及豆浆,由买了自己和老头子喜欢喝的虾仁粥,慢慢悠悠往家里赶。 谢美凤和她男人都是退休的小干部,儿女都有工作,用不着他们俩口子补贴,这些退休金除了一部分攒起来将来留给孩子,剩下的自然是什么高兴怎么花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后,就不怎么下厨房了,几乎每一餐都是在外面买的,不拘国营饭店还是机关食堂,打两个菜再自己蒸一锅饭或粥,简单又省事。 这些日子大孙女搬回来跟他们二老一块住了,老太太这才自己下厨,在买早点之前,她现先是去供销社和自由市场逛了一圈,买了一条新鲜的鲢鱼和一块巴掌大的猪肉才往家里赶。 “奶,你怎么又自己去买菜了,我不是说了到时候我陪你去吗?” 席晓晓对着老太太问道,随手拎过她手上的食材和早餐,回厨房将那些粥和豆浆盛到碗里去。 “奶的身体好得很,哪里用得着你陪我去啊。” 老太太摇了摇头,看着孙女眼睛底下一片青黑,叹了口气问道:“还做噩梦呢,我和你张阿姨说你这肯定是沾了脏东西被魇着了她还不信,听奶的话,吃完早餐奶就陪你去仙姑那瞧瞧。” 离风声鹤唳的日子过去好几年了,当初被批/斗被打倒的现在又已经开始冒出头来了,而且人们对这些东西也不再那么忌讳了。 虽然不能放在明面上说,那些仙姑啊大师什么的依旧一个个暗地里重生做起了生意。 “奶,我没事。” 席晓晓摇了摇头,她这哪里是遇到脏东西了啊,她这完全只是因为每天睡觉都会梦到上辈子临死前那种窒息痛苦的感觉,梦里还有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血粼粼的喊她妈妈,这让她怎么能够睡好呢。 都说女人结婚后眼睛里流的泪就是你结婚前脑子里进的水,席晓晓觉得结婚前她脑子里一定是进了一片汪洋大海。 那个男人就是长得好了点,嘴巴甜了点,就将她哄的晕晕乎乎的,不仅害死了孩子,更害死了自己。 席晓晓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悲痛。 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不希望自己沉浸在仇恨当中,席晓晓觉得自己应该忘记过去,重新朝前看,这一次她要擦亮眼睛,至于晏褚,她希望这辈子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接触了。 “你看你这个黑眼圈,就和猫熊似得,还说你没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看了看这个苦命的孙女:“以后你就跟爷奶住吧,家里房间也空着,正好我们两个老的身边没人陪也孤单。” 她觉得孙女现在这情况,估计和儿子后来娶的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就可怜晓晓了,明明是亲闺女,却因为后来生的那个弟弟,连亲爹都不把她放心上。 也就现在他们两个老的活着还能看顾一些,等他们蹬腿了,这孩子又能靠谁去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她现在要好好锻炼身体,等到晓晓长大点,嫁一个可靠的男人后,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奶,你放心吧,你看我不是能蹦能跳很好吗?” 席晓晓面上带着笑,那一抹黯然一闪即逝,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尤其是亲爸重男轻女,而亲妈生了个儿子的情况下。 上辈子对她最好的奶奶在两年后就会因为一场意外离开,这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老人了,不然也不会在她想要嫁给晏褚时,明明所有人都知道那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却没有一个人阻止。 多想无益,席晓晓收起悲痛,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爷开后门送给她的,她一定要把日子过得精彩了,才对得起这场奇遇。 她要学着放下悲痛,想想上辈子有什么是她遗憾的,这辈子不要再辜负了,还有奶奶,她要制止那场意外,让奶奶健健康康的活着。 ***** “怎么又回来了,我这儿可没什么东西再让你们拾回去了。” 礼拜一,昨天晚上晏褚就回学校上学去了,老太太心里不舍,可也知道念书是见好事,加上这个礼拜天过得着实高兴,即便是分别的晚上,也睡得格外香甜,难得错过了晨练,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一开门,正打算出去呢,就看到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家出现在了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孩子。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十点前只能完成常规更新了,加更还是得在十二点了,因为刚刚在统计大家给我投的霸王票和地雷,每章都放可能会影响阅读体验,于是我决定每隔几天统计一次,这段时间大家对我的爱太踊跃,名单尤其是营养液名单超级长长长长长,同一个小天使可能每天都投了营养液,还要整合,所以统计了两个多小时也只统计了一半,加更的章节码完的时间就要推后了。 千万别因为这样就不给我浇水水了,我喜欢统计,我爱统计,现在我要去把剩下的一半统计好了,先放一下霸王票,么么么我滴宝贝们 感谢小包子*3、晒太阳的喵、香菇不吃青椒、香菇不吃青椒、良言*4、鱼忆98、晒太阳的喵*8、唐之栩、笺心*2、爱你哦*2、橘子、yuntun、十字军、肆肆壹*3、媛媛、紫鑫花、維他命m、林林林景之、哈喽呦呦、殷旻宸*3、对方正在输入*3、艾6-16、小莲*4、22981756、消失的味道、葉子欣、御宅族总攻*3、23208072、桔柚、懒猫、红竹子7、南康°、上善若水*2、露水嘟嘟一瓶倒、浅浅、bandeng、许言、天黑那个黑*2、活宝欣鹿鹿、bandeng、我叫大王去巡山、明明、往昔、毓筠笙歌、27316039、22981756、幻狙、啊微、过去、伊人渭水、墨一、娜娜的地雷。 感谢我不是天然呆*2、刁蛮小妹、决定奋进的阿j、啊微、-2、26501007、不吃狗粮的喵的手榴弹,感谢缪苗喵的地雷和手榴弹,感谢晓靓*5的地雷和手榴弹,感谢quinn*5的手榴弹和火箭炮,感谢不堕华年*10的地雷和*3的手榴弹以及火箭炮,么么哒 108.全世界都重生了 “妈、妈、妈。” 晏大宝赶紧把扭头就走的亲妈给拉住,看着周围一些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了,好说歹说让老太太放他们进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是把人都接走了吗,两个月一点声响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不记得自己还有个亲妈活着了。” 对于这两个儿子,金盏花可以说是失望透顶的。 她对他们不够好吗,缺他们吃喝了还是虐待他们了,虽然分了家,她选择跟小儿子过,可这亲缘关系是分不断的啊。 前些日子他们不声不响就来把孩子带走她生气,可也考虑小儿子的话有道理,孩子总不能一直不和爸妈过日子,想着孙子孙女走了,以后隔三差五带过来让她瞧瞧就行了,渐渐地,她的气也就消了。 现在倒好,一走就快两个月,两家人都和死了一样,或者说当她这个妈死了,不来瞧一眼,连赡养费干脆也不给了。 她这些日子可没少听那些瞧不得人好的女人闲言碎语,说什么儿子不孝顺多半是当妈的不好,她们到是说说,她那点对不住这两个白眼狼了。 “妈,你这话说的。” 晏大宝的笑容有些僵,原本他觉得把孩子接回家就是添张床的事,现在接回去了才发觉,这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四个儿子里,最大的大蛋已经开始上学了,可七岁的二蛋和五岁的三蛋四蛋远没到上学的年纪,尤其是两个小的,半刻都停不住,哭起来的时候天花板都能让他们俩兄弟哭塌了。 还有四个孩子的伙食,夫妻俩忙着辞工接班和创业的事,可四个孩子也要吃喝拉撒,钱是一回事,时间也是一回事,他们从来没想过养四个儿子居然是那么烦人的事。 晏大宝这是这样,晏二宝那同样如此。 老太太往日里可不会让三个孙女饿肚子,孙子吃什么她们就吃什么,香喷喷的白面馍馍大白米饭,家里炖鱼了,晏褚吃鱼肚子,他们总有鱼头鱼尾巴吃,家里杀鸡了,晏褚吃鸡腿,他们还有鸡翅膀和鸡胸肉吃,可以说只要不和晏褚这个小叔比,他们吃的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家的孩子差。 加上舅爷爷隔山差五拿来的海鲜熏肉之类的干货,以及各种精细面粮油,每个孩子走出去都是白胖白胖的,精神头都不一样。 可跟爹妈回去后就行了,刘慧本身就觉得这三个女儿是赔钱货,早晚要嫁人的,哪里舍得给买那些东西吃。 上辈子计划生育,夫妻俩都是工厂正式工,要是再生工作都是要丢的,刘慧就是不喜欢闺女,面子上对她们也还过得去。 现在夫妻俩和大哥一家商量好了要下海经商,工作都不要了,刘慧还不得趁现在年轻再生个儿子,至于罚款,她都要发财了还缺那点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做梦都想要个儿子,这一次有了机会,对三个女儿也就淡淡了,只是因为现在还没生,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除了在吃上面克扣了一些外,倒也没打她们骂她们。 晏三妮年纪最小,性子也最娇,吃惯了松软的白面馍馍,现在餐餐让她吃掺了苞米面卡嗓子的馍馍,她哪里吃得惯。 而且刘慧和晏二宝每天不知道忙什么东奔西跑的,餐餐就是给她们准备一笼馒头和一叠咸菜疙瘩,除此之外别说荤腥了,连个鸡蛋都没有,这小丫头已经在家哭了好几天了,每天吵闹着要奶奶。 两边的大人都被自家孩子烦透了心,可也不想想上一世他们把孩子接回去的时候孩子都多大了,十几二十的孩子能不懂事吗? 只是老太太从来都只跟他们要一点生活费,不跟他们抱怨带孩子有多累,他们就真以为孩子是见风长,半点不用操心的了。 现在晏大宝和晏二宝已经商量好了辞职的事,一旦从机械厂出来,两家的家属房就得收回去了,房改还没开始,这些房子可还都是单位的房子。 上辈子他们在房改后凑钱把这套小房子买下了,小产权房市价不算高,加上面积地段的问题,涨的远没有四合院这几间屋子来得多,但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两家人不舍厂里的房子,可更不舍重生带来的更大机遇,他们把手头的钱算了算,两家人决定合伙先开一家麻辣烫店,想想后世吃最挣钱啊。 他们已经看好房子了,下面是门店,上面是厨房卫生间和卧室,只是因为租金预算有限,租下来的房子面积并不算大,住下他们两对夫妻可以,可绝对不可能再塞下七个孩子。 两兄弟一商量,就把几个孩子又给送来了。 “孩子们都想奶奶了,而且把孩子接回去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带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夫妻俩平日里上班,几个孩子根本没法看着,只能锁在屋里,时间长了,我们也担心孩子出意外。” 晏大宝讨好地和老太太说道,没敢说辞职的事,他怕老太太听他们要做生意,也来掺一脚,这便宜他可不想让晏褚那混账小子给占去。 “呸。” 老太太冲儿子喷了口口水,“把孩子接走的时候不是满脸都觉得我亏待他们了,现在觉得我养的好了?想送回来,门都没有。” “奶,三妮儿要回家住。” 年纪最小的三妮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原来不是每一个孩子的亲妈都和奶一样对孩子好的,她不嘴馋小叔的鸡腿了,给她吃点肉丝喝点汤就成了。 “妈,我们哪里是觉得你养的不好,真的只是因为觉得孩子大了,一直跟爸妈分开生活不好,这些日子没来看你只是因为厂里的事情多,我们也想攒点钱买套宽敞点的房子,到时候接你和孩子一块过去住,好好孝敬孝敬你。” 晏二宝巧舌如簧,金盏花却没信他的邪。 “甭说那么好听,我看等我年纪大了能孝敬我的就金宝一人,你们不来气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晏大宝等人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心里却是冷笑。 老太太现在还不知道呢,她口中的孝顺儿子,将来可是活生生把她给气死了。 “小弟自然是孝顺的,妈,这几个孩子的事” 现在有求于老太太,他们也没她对着来,顺着她的话夸了夸晏褚。 “要送过来可以,以后每个孩子的生活费得涨涨了,一个月十块,你们爱送不送。” 金盏花看着七个孩子回家两个月不到就瘦了一圈,尤其是三个孙女,下巴都尖尖了,可见两个媳妇和孩子都是不会照顾人的。 她心软了没有错,但是经过这次的事金盏花也想明白了,以前自己当了太久的老善人两对儿子儿媳都觉得她成泥菩萨任他们拿捏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想把孩子送回来可以,生活费得涨上去了,爹妈都有手有脚能挣钱,没道理她这个奶奶一直补那个窟窿。 两个哥哥对金宝这个弟弟冷心冷肺的,她这个当妈的就得为小儿子多考虑考虑,总得给他多攒点钱吧。 “妈,我们的日子也困难。” 张巧巧想着这老太婆果然是个偏心眼的,这可都是她孙子呢,她不养谁养,还涨生活费,这不是刮他们的骨血养晏褚那个小畜生吗。 “你们挣多少钱我不知道?自己四个儿子都养不起,该不是把钱都搬娘家去了吧?” 四个孩子加起来也就四十,光是张巧巧一个人的工资就足够了,在她面前哭穷,当她没当过家啊。 “我就这句话,从这个月起你们要送来,每个孩子就十块钱,以后物价涨了这生活费也得跟着涨,要不你们就带回去吧,反正我这个亲妈怎么的都让你们背后戳脊梁骨,多骂我几声我也不在乎了。” 老太太说罢就要赶人了。 “妈妈妈。” 晏大宝和晏二宝一人一边搀住老太太,两边对视一眼。 “成,十块就十块,生活费我们涨还不成吗?” 等麻辣烫的店子开起来,增加的五块钱又哪里算钱呢,现在还是让老太太帮他们再养几年孩子让他们喘口气,等孩子再大点再想接回去的事吧。 兄弟俩妥协了,给完钱把七个孩子都留了下来。 “大宝二宝,怎么又把孩子送来了?” 离开四合院的时候两兄弟被院子里的人拦下来问道,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孩子想奶了,搁家又哭又闹的,只得送回来了。” 晏大宝他们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他们不耐烦养啊,找了个理由随便搪塞,然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不就是五块钱吗,等小弟死了,这老房子都是咱们的,那得是多少个五块钱啊。” 晏二宝离老远了,嘀咕了一句,在重生回来的他们眼里,晏褚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房子自然就是他们的了。 “这一次可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把房子给败了。” 张巧巧转溜了一下眼睛,老二家可没儿子,这老房子当然是属于晏家大孙子的,难不成就将来还便宜外人不成。 现在他们同仇敌忾,张巧巧也不会说这些话,只是鼓动大家的矛头对准晏褚,先把房子保住才可以。 四人走远了,四合院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老太太那偏心模样孙子孙女还能想她?” 大家想不明白这一点,往日里净听老太太一口一个乖乖金宝了,可从来没见她那样喊过那个孙子孙女,至于孩子吃的好,在所有人眼里是因为晏大宝和晏二宝两兄弟生活费给的足啊。 老太太又不会见人就说儿子给了她多少钱,这也就造成了一直以来邻居们的误解,所有人都觉得老太太拿着儿子的钱精心养着儿子,害的孙子孙女有时候看着小叔吃什么好吃的东西流口水呢。 如果孩子真是因为想老太太才回来的,那就说明老太太比爸妈待他们好,可如果真是这样,老太太还是他们心里偏心眼的老太太吗 四合院里的人一下子有些不明白了。 “奶。” 晏大宝夫妇和晏二宝夫妇走后,七个孩子期期艾艾的看着老太太,表情有些扭捏。 晏三妮相对活泼了些,谁让她是个孩子,忘性大呢。 她抱着老太太的大腿,捂着肚子说饿了,早上从家出来的时候,七个孩子都没吃过早饭呢。 “一个个小兔崽子都是和我来讨债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老太太嘴巴不饶人,唠唠叨叨往厨房走去,虽然有了公园那群姐妹,可是待在家里的时候一个人也是孤单的,她带惯了一群孩子,忽然间家里少了那么多声音压根就不习惯,现在好了,回来就回来呗,反正这次她要足生活费了。 “奶,今天能吃猪油拌饭吗?” 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上放一坨结冻的猪油,热气将猪油融化,然后倒上酱油,搅拌开,别提多好吃了。 三妮吸溜了口水眼巴巴的问道,压根没把老太太骂人的话往耳朵里去。 “就你个嘴刁霍霍的,大蛋,家里没酱油了,拿钱打酱油去。” 老太太前天跟弟弟打完电话就忘打酱油了,现在酱油瓶还是空的,吃猪油拌饭,少了酱油可不行。 “耶。” 孩子们都懂了奶奶的意思,欢呼着放下行李上前将老太太团团围住。 果然世界上还是奶奶最好了,当然,奶奶要是能够少骂他们兔崽子讨债鬼白眼狼,那奶奶就更好了。 ***** “小叔。” 晏褚礼拜六晚上从学校回来,看到的就是坐在桌子边的一群孩子,大点的孩子帮着老太太摆碗筷端菜,看到他回来,都亲热的喊了一声。 现在爸爸妈妈都变得特别奇怪,相比之下,一直都不怎么和他们说话的小叔也显得可爱亲近了许多。 “都回来了。” 晏褚不好奇大哥二哥他们会把孩子送回来,实际上结和两个哥哥和嫂子们的性格,他就猜到他们把孩子接回去的时间不会太长,送回来是迟早的事。 原身的任务里并没有要他照顾好晏大宝和晏二宝的任务,所以他也并没有打算要制止他们之后可能会有的行为的意思。 这俩对夫妇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然他也不会去火上浇油就是了。 他会过好自己的生活,他们将来如何,就听天由命吧。 109.全世界都重生了 头一次,晏褚没有完成自己许下的承诺,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个年代对于知识极度渴望的孩子们。 看着期中考试的成绩单,从头到尾将自己的排名数了三遍,晏褚确定自己是十一名没有错了,想着他之前和老太太承诺的考入前十的诺言,有一种脸被打肿的感觉。 实际上他和班里的第十名就差了两分,一道选择题的距离,早知道这样他该多填对一两道数学题。 他快将那份贴在教室公告栏的成绩表盯出火苗来,这在刚刚走进教室的班主任老刘,也就是金盏德的老同学看来,就是这个孩子对于自己这一次取得的成绩不敢置信。 看看那张脸都红了,肯定是因为高兴导致的吧,果然这个孩子和大德口中差别很大,他不是一个坏孩子,他只是缺乏正确的教育罢了。 作为班主任,老刘知道每一个学生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的成绩,说实话,晏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孩子可能会托班级的后腿,因为在他来到这所学校之前的成绩,基本上都在及格线徘徊,在之前学校的排名也一直是垫底的,可是事实证明他并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这半个学期里,他见证了晏褚的蜕变,从一开始上课开小差,还总是想要影响自己同桌欺负前桌女生的坏学生,到现在认真听课,和同学也保持良好交往的好孩子的模样。 这些转变都来源于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老刘发觉到了他隐藏在恶作剧和骄纵之下的怯懦和虚张声势的骄傲,这只是一个被妈妈宠坏的孩子,他在以前的学校里没有朋友,因为别扭的性子很多同学都讨厌他。 在家里,他不被两个兄长喜欢,唯独疼爱他的妈妈也只会给他灌输他是最好的,别人不喜欢他只是因为没有眼光之类的话,恶性循环,导致他开始厌恶学校,厌恶读书,而又因为没有适当的引导,导致他的个性在骄纵之下实际上越发消极。 老刘很庆幸自己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尽早帮这个孩子解开了心结,他同时也庆幸他们班上有许许多多友好的同学,他们愿意和他一起帮着晏褚改变。 这半个学期,所有人都看到了晏褚的进步,洗去了那一身坏毛病,他就是一个讨所有人喜欢的孩子。 作为教师,能够将一个学生拉上正途,是一件骄傲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晏褚的改变是他切身参与的,同时也是他一手促成的,现在老刘看晏褚特别顺眼,每次看着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块璞玉,想要知道他最后到底能蜕变成怎样耀眼夺目的模样。 “你的进步很大,各科老师都和我着重表扬了你,从刚开学进来学校的四十三名,到现在的十一名,你在半个学期内进步了足足三十多名,老师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你也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 老刘拍了拍得意门生的肩膀,能在半个学期内有那么大的进步,足以证明晏褚的本质是聪明的,之前他只是被教育方式耽搁的孩子,只要保持现在这种学习状态,他一定能够取得优异的成绩,考上他理想中的大学。 “不过戒骄戒躁,班级里,你还有十个对手,而年级段里,你还有一百多个对手,老师相信,你的天赋,不止于此。” 给与了夸奖,自然也得给一些压力和动力,老刘莫名的相信眼前这个孩子,他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晏褚就如同一个普通被夸奖的孩子,神色中难掩激动和羞涩,眼睛里透露着跃跃欲试,显然将老刘的话听进去了,并且打算为之付出努力。 他的表情让老刘十分开怀,在他担任教师的岁月里,又发现了一根好苗子,没有比这更让一个老师开心的了。 ***** “你说晏褚期中考试考了班级第十一名,年纪段第一百三十二名?” 金盏德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捏紧,即便上辈子他死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可这并不代表他的记忆就不好使了,实际上在他的往年,关于大姐的每一件事被他重复想起,印象反而更深,而有关大姐的记忆,往往和晏褚又是脱不开的。 他没记错的话,晏褚的成绩从来就没有和好扯上过关系,实际上上一世晏褚能上高中,完全都是因为他帮忙活动关系的缘故,不然就他那成绩,初中毕业都够呛。 可是现在他的老朋友说他外甥,那个将来败光了整份家业的小畜生考了全班第十一名,要知道他给晏褚安排的这所学校升学率还是很高的,如果能保持这个成绩,大学或许有危险,可是考一个中专大专绝对是有把握的。 之前他想着只要能磨平晏褚的性子,隔离他和他那些坏朋友的相处就好了,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明明在进入学校的时候,他的成绩还是垫底的不是吗? 金盏德第一反应就是晏褚是不是作弊了。 原谅他用最大的恶意揣测那个孩子。 实在是因为在金盏德的余生里,对这个外甥的恨意累计的太深,不过同时,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因为工作,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和大姐疏离了,如果那时候他还待在京市,能时常去看大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察觉不出来。 那时候他能有很多种方法处理这件事,最不济的就是帮忙还钱,可大姐却不会因此而死了。 “大德啊,你是不是对晏褚那个孩子有很大的偏见?” 话筒另一边沉默的时间太长,办公室里,老刘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不复一开始的愉悦。 “怎么,你是怀疑晏褚作弊了?还是怀疑我这个当时监考的老师眼睛瞎了,看不清底下考生的小动作了?” 老刘最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教育者,他能很明锐的察觉出很多东西,实际上这些也是他一次次和金盏德的通话中累积的疑惑。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我不知道以前他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形象,可你既然选择把他交到我的手里,就该有信心相信他能够被改变。” 老刘觉得要教的不仅仅是晏褚,自己这个老朋友或许也得好好教教:“他身上是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你能否认这些问题和家庭教育五官吗?这个问题来自于孩子的母亲,来自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我说句过分点的话,你在这里难道就没问题吗?” 金盏德听着电话那头老同学的指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上辈子他有很多钱,对于不能经常探望大姐的愧疚,他折合成金钱来代替,他知道大姐不会收下他给的现钱,干脆就买一些其他东西送过去,因为晏褚是大姐最喜欢的孩子,所以每次送东西,也有很多是晏褚能够用得上的。 比如寻呼机,比如大哥大,还有逢年过节总是少不了的红包,大姐不收钱,可是这种时候长辈给晚辈红包是正常的事,凭着大姐对这个儿子的疼爱,恐怕每年他收到的压岁钱都是不会上交的,或许晏褚变坏,他这个舅舅给予了最大的物质支持,然而他却浑然不知。 金盏德握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想相信一个可能的事实,就是上辈子大姐的死,她自己有一部分责任,而他这个舅舅,也有一部分责任。 他们在晏褚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溺爱他纵容他,却从来没想过该怎么好好教育他,扪心自问,对待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他会如同对待晏褚那个外甥一般放纵吗? 他并不会,因为盼望着儿子成为一个出息的,于过有用的人才,金盏德和妻子一直以来都用很高的标准要求他们。 归根结底,养而不教,这是他和大姐都该负的责任。 “大德,不是我想指责你,只是下一次见到晏褚,该用新的眼光看待你这个外甥了,他有无限的塑造可能,你不用让偏见,见他钉死在你设定的条条框框里。” 金盏德挂断电话,还有些胸闷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美娟端着一盅参汤进来,看到丈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笑着问道。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上辈子,她的丈夫就没有让她失望过,这辈子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想来他会取得更高的成就,给她这个妻子更大的荣光。 当然前提是撇掉那一群帮不上忙还净会扯后腿的所谓亲人,重来一世,丈夫对那边的关注太多了,之前要不是她制止,丈夫甚至还想送宗宝和宗钰去陪那个小畜生念书,简直就糊涂透顶。 反正面对他那个大姐,他的神智基本就没有可能保持正常。 杜美娟的眼神暗了暗,面上的笑容却更温柔甜美了。 “之前去香江的时候,我买了不少燕窝鱼胶,正好过些天给大姐送去,这些东西对女人来说都是滋补的好东西呢。” 她表现的很贤惠,而金盏德最喜欢的也是她这份宽容和谅解。 “我记得你这次去香江不是买了好几套抹脸的香脂吗,也匀一套出来给大姐,下次我去香江出差的时候,会记得再帮你多买几套。” 作为男人,金盏德对于女人为什么需要那么多抹脸的东西并不了解,感谢后世发达的网络资讯,让金盏德被迫了解了这些。 在他的记忆里,大姐从来都是不用这些东西的,没嫁人前是因为穷,嫁人后是因为他这个拖油瓶弟弟,大姐要是再买那些在当时看来不必要的东西,会引来更多的指指点点。 再后来,大姐夫死了,大姐就更加没有用那些东西的心情了。 可只要是个女人,那必然都是爱美的,金盏德知道自己的妻子在这方面很有心得,她喜欢的东西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那些东西,大姐或许用不惯吧。” 杜美娟的指甲差点掐进掌心里去了,那几套护肤品都是法国知名品牌,即便是在现在,每一套都花了她近三百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也是我疏忽了,大姐以前也没用过这些东西,只要多用几次,自然就习惯了。”她敏锐的注意到了丈夫神色的变化,用最快的速度改变了自己的口风和表情。 “之前一直忘了这件事,还多亏你提醒我了。” 她的表情温温柔柔的,那些要送给金盏花的鱼胶和燕窝都只是外表光鲜罢了,实际上真正的价值远不及她现在自己服用的鱼胶和燕窝的百分之一,只是男人从来不会关注这些小事和细节,而晏家那群土鳖又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真得了什么好东西呢,正要论花费的金额,那一袋的滋补品,还不及一盒香脂的一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后世杜美娟享受的生活,增长的眼界来说,怎么都不会为这百八十块钱过不去,可是对于金盏花和晏家,她就是有过不去的坎。 在她眼里,那就是一群蚂蟥,借着所谓的恩德,吸了他们家一辈子的血肉。 金盏花不容易,可是她养大她男人才花了多少钱,这些年零零碎碎的,早就都还清了,那个女人只是仗着她男人心善,还总是一副长姐为母的模样想要在她面前摆婆婆的样子,她呸。 不管心里怎么想,杜美娟的表情一贯控制的很好,就连金盏德都没看出来妻子的小心思。 “美娟,谢谢你。” 金盏德握着妻子的手,上辈子结婚的时候,他就一直担心自己未来的妻子会和自己的姐姐有不愉快,而在这一点上,美娟从来就没有让他为难过。 她谅解他对大姐的愧疚和敬重,也愿意和他一起孝顺大姐,很多时候在他还没想周全的地方,美娟都替他补足了。 上一世,他替晏褚还了八十万的欠债,美娟也依旧什么都没说,而是安慰他,关怀他,试图让他早点走出大姐离世的悲痛。 所以对于这个妻子,金盏德是爱与敬重的,也因此,在他创造了那么庞大的身家时候,也没想过学自己那些商业伙伴,包养年轻漂亮的小明星,或是在其他场合和异性逢场作戏,他忠于婚姻,忠于家庭,并且努力给与妻子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你说什么糊涂话,大姐对你有恩,就是对我有恩,我自然也将她当亲姐姐般尊敬。” 夫妻俩恩恩爱爱,杜美娟的心里却在琢磨着,要是上一世的事情能够提早发生就好了,没了那些碍眼的人,他们会更幸福。 而金盏德,丝毫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他脑海中思考着老同学的话,想着该找个机会认认真真的了解一下自己的小外甥了。 重生的这两个月里,除了公司的事务外出外,金盏德比上一世更加频繁的去探望金盏花这个大姐,只是他都有意识的避开了礼拜六晚上和礼拜天白天这种晏褚会在家的时间。 大姐已经不止一次的抱怨舅舅和外甥总是错开了,金盏德想着,或许下一次他该选择之前避之不及的时间出现在晏家了。 ***** “晏金宝,咱们兄弟多长日子没见了,你也真是,转了个学就把我们都给忘了。” 晏褚刚从学校出来,穿过了两条街就被两个吊儿郎当,穿着旧校服的青年拦下。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和晏褚差不多大,看着校服上的校徽,是原身之前所在学校的学生。 晏褚记得每个学校放学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可能会有部分学生因为课业的缘故被留堂,可是提早放学是绝对不可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算算之前那所学校的距离,想要卡在这个时间点在这条街拦下自己,这两人是逃学过来的吧。 他抬眼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两人的面容,很快就认出了他们俩的身份,这一次,那些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沉不住气。 “陈三,娄辉,你们怎么来这儿找我来了?” 晏褚照着以前他们相处的模样,笑着上前在两人的胸口锤了一拳。 卧槽好痛,这小子一段时间不见是吃了大力金刚丸吗? 陈三和娄辉,也就是这两个拦住晏褚的青年捂着胸疼的龇牙咧嘴,可是想着刚刚锤了他们一拳的只是一个体型瘦弱的男生,而且对方的表情,刚刚那两下他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挥拳的时候轻飘飘的。 露出这样的模样,似乎显得他们很没用似得,几乎片刻之后,就强忍着痛恢复了正常的站姿,只是时不时龇着的嘴,看得出来这胸口受到的重击确实不轻。 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还真是让人很难理解的。 “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你来找我们玩,我们当然就只能来找你了。” 陈三搭着晏褚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到。 “你舅也真是,好端端的让你转什么学啊,要不你和你妈说说,让你重新再转回来?” 他们以前还挺看不上晏褚这小子的,可谁让这小子有钱呢,他妈对他特别大方,总是时不时给他五毛一块的去小卖部买点零嘴吃或是去二手书店买那些画本和武侠,而且对方的伙食好,每天中午带的午饭都是白米饭或是白馍馍,几乎每一餐都有肉,没肉的话他妈也会装两个白煮蛋。 他脾气太臭了,加上被他妈宠的过分骄纵,班级里打扫卫生的事也总想着抵赖,导致班上的同学都不怎么喜欢他。 他还有一个有钱的舅舅,时常和同学显摆他舅舅又给他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高傲骄纵的模样更加导致他在班上没什么朋友。 和他交朋友完全只是意外,他们发现这个看似高傲的少年实际上极其好哄,似乎花不了什么功夫,就能哄着他分享零花钱,分享他丰盛的午餐,甚至分享他舅舅给他的玩具,为了什么可笑的友谊。 看在钱和时髦玩具的份上,他们也就勉为其难地带着他一起玩了。 “这恐怕不行,我答应我妈了,之后会好好念书,我想考大学。” 晏褚有些犹豫,思考再三回绝了他们的提议。 “读书多无聊啊。” 陈三和娄辉一听念书两个字头都大了,他们上初中都是勉强,并且每个人都已经想好了熬过初中三年就直接跟着他们认的大哥去台球室打工。 “最近我们兄弟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只是手里没钱,你妈肯定给你零花钱了,就借我们点呗,下次见你保准还你。” 她们可是听说了,晏褚那舅舅发了大财了,以前他就对晏褚这么好,现在更加不会亏了他吧,尤其是晏褚那个妈,给他的零花钱估计更多了。 “我身上没带钱。” 晏褚皱了皱眉:“现在的学校是寄宿制的,平日里连校门都出不了,一日三餐都是学校食堂吃的,学校里没有小卖部,也买不了什么零食,所以我妈已经很久没给过我零花钱了,我手头现在剩下的钱也不多。” “没带钱?” 陈三和娄辉互看一眼,鉴于以往晏褚的大方,他们也没怀疑对方说假话骗他们。 “那咱们约一个地方,你明天出门的时候把钱带出来。” 两人的语气十分随意,一点都没有有求于人的模样。 “我明天和同学约好了买辅导材料,那些钱我有用。”晏褚再一次拒绝了两个曾经的好朋友的提议。 “你买什么辅导材料啊,再说了,买辅导材料你不能和你妈要钱吗?” 两个孩子的语气有些急躁,不过马路上人来人往的环境,和他们现在这个年纪的秉性,也使得他们无法做出威胁之类的行为来。 “可是” 晏褚欲言又止,转了口风问道:“你们先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用,我再考虑要不要借钱给你们。” “怎么,你也感兴趣?” 陈三听了晏褚的话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呢,只要把晏褚也拉过来,察觉到里面的趣味,他自然就会主动和他妈要钱了,到时候他们这些朋友也能沾光啊。 “要不明天你带上钱,哥俩个带你去开开眼见,保准你也喜欢。” 陈三搂着晏褚脖子的胳膊收地更紧了,晏褚的鼻尖不可避免地就闻到了一股酸味和汗味,他不着痕迹地挣脱开陈三的手臂,露出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模样。 “很有趣吗?” 他好奇的问到。 “那当然,只是这件事你得瞒着你妈,不能让她或者其他大人知晓。”陈三和娄辉也是跟着他们那个大哥久了,才知道那个地方的。 只可惜他们手里的钱不多,很多好玩的游戏他们都玩不来。 “我保证不说。”晏褚笑眯眯地发誓。 三人商量好了时间,陈三和娄辉也没再拦着他,他们俩个晚上还要去帮大哥看场子呢,他们的年纪轻,很多时候派不上大用场,再不积极一些,恐怕大哥的眼里都看不到他们了。 ***** 礼拜天一大早,金盏德拎上了妻子准备的一大袋礼品,朝大姐家走去。 因为两个儿子报了一些课外特长辅导班的缘故,负责接送儿子上下学的妻子不能和他同行,这一点金盏德很体谅。 正好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妻子在场,或许会觉得尴尬。 在走到晏家所住的四合院不远处的胡同时,金盏德眼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道身影旁的,还有两个陌生的少年。 那两个孩子打扮得吊儿郎当的,穿着松垮的上衣,牛仔裤上剪了好几个破洞,站没站相,一看就不是那种听话乖巧的好学生。 晏褚居然和那样的人混在一块? 金盏德拎着带着的手攥地紧了一些,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火。只是想着之前老同学电话里的那些提醒,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而是选择往更隐蔽的地方挪了挪,好在对方不发觉他的情况下看清楚那边发生的事。 因为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得到他们之间的动作,晏褚似乎给那两个混混一般的孩子赛了点东西,然后那些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表情不是很愉悦的离开,等到那两个人走远了,金盏德才从拐角处站出来,朝晏褚走去。 “舅舅。” 看到多日未见的舅舅晏褚的表情很高兴,可是他估计猜到了刚刚那一幕或许被舅舅看在了眼里,脸色有些苍白,这样的表现,在金盏德眼里就是心虚的象征。 他还是个孩子,他能改,金盏德这样安慰自己。 “那两个是你的朋友?”金盏德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是,是。”晏褚的回答有些慌乱,眼神也有些闪烁。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刚刚你和他们说了什么,我看见你给他们钱了?”金盏德回想着刚刚晏褚递过去的那叠东西,是纸币没错,就是不知道金额具体有多少。 “刚刚那两个是我在以前那个学校的同学,他们俩这次来是找我来借钱的。” 晏褚说道那两个同学的时候,眼里隐隐有些害怕和胆怯,这一幕被金盏德清楚的看在了眼里。 如果是他之前猜测的那般的话,为什么外甥会呈现害怕的模样呢,还是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他们知道我有个有钱的舅舅,也知道我妈经常会给我零花钱。”晏褚低着头,肩膀都耷拉下去了,“那两人跟着裘老大混,班上的同学都怕他们,我不敢不借。” 裘老大! 金盏德耳尖的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上一世他替晏褚还债,那个借给他高利贷的债主就是姓裘的,这里难道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是第几次了?” 金盏德的嗓音有些紧,他看着眼前这个害怕无措的外甥,发现自己和大姐似乎真的没有好好了解过他在学校里的状况,要不是这一次他意外撞到了这一幕,他们是不是都不知道以前他在学校里还被坏学生欺负过。 “好几次了,舅舅,你别告诉妈,要是妈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晏褚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金盏德没承诺什么,而是再一次问道。 “他们说下次要带我去开开眼界,我不想去,但是他们说了,下个礼拜还是会来找我的。”晏褚的声音里显然易见的害怕颤抖。 金盏德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站在他面前的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在他们这些长辈不知情的时候,他承受了很多压力,而上一世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才是导致他一步步被那些坏人引入深渊的最大原因。 不过他很庆幸,他的外甥还没有变坏,这一次他及时地察觉到这一切,并且有了阻止的机会。 现在想来,大姐喜欢的孩子怎么会本质就是坏的呢,只是上一世他没有将晏褚送去寄宿学校,而是让他待在原本的班级里,和那些会威胁他向他要钱的孩子一块相处,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他当然就没有办法好好学习了。 这也是为什么换了一个学校,外甥就有了巨大进步的原因,金盏德为一切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看着现在还是纯白的外甥,金盏德的眼神温柔和善了许多。 他认识到了上一世自己的错误,而现在的外甥是无辜的,他不应该用上一世的态度面对他。 金盏德将只到他胸口的外甥揽在怀中:“你安心念书,其他事情,舅舅会替你处理好的。” 一切的节点都刚刚好,在金盏德看不见的地方,晏褚的眼神波澜不惊,从意料中老刘那个电话开始,这只是一个刚刚开始启动的棋局罢了,只要算准人心,一切都不难。 回到家的舅甥俩什么都没说,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午饭。 另一边虽然意外晏褚为什么忽然转变了口风不参与他们的活动了,可是拿到钱的兄弟俩还是高高兴兴的被打发,兴致冲冲的来到了他们口中裘老大的台球室,进入到了那间隐秘的地下赌场中。 他们手头的钱不多,可是也能玩几把过过瘾,要是运气好,还能赢几包烟钱,输了也无所谓,反正这钱不是他们的。 只是还没等玩到兴头上,一群公安居然包围了台球室,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了隐秘的地下室,将房间内的赌客一锅端。 “王哥,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口中的裘老大拿着烟满头是汗的出来,对着那群公安当中的一个人问道。 “裘虎,你这是贿赂警务人员,罪加一等。”王姓公安怒视他说道。 这样的地下赌场,多数都是有□□的,显然这个王姓公安就是裘虎的□□,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靠不住了,似乎还想将他们的关系撇清。 裘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意识到这一次的事情似乎不简单。 “通通带走。” 王公安的心跳如擂,他只求裘虎机灵点,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他也完了。 这一次的行动是上面下了死命令通知的,据说是收到了匿名举报,这封举报信不止发到了市局,还发到了一些权威的报社,现在出去恐怕外面都已经挤满了记者了,当时公安局那么多人盯着,他就是想要给裘虎通风报信也不可能啊。 现在可是严打的时候,聚众赌博,数目重大,其中还牵涉到一些学生和公务人员,枪毙都是有可能的。 天气渐渐转冷了,王公安的身上却热出了一身汗,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压根就不会为了那点钱掺和进来。 裘虎之类的涉黑份子全部被关押了起来,陈三和娄辉因为年纪还小,被关了几天教育了一顿就让家长给领走了。 看守所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两个孩子又听多了枪毙之类的话,这些日子心惊胆战的,魂都被吓掉了一半,他们心目中威风凛凛的裘哥那么简单的就被警察抓了起来,两人意识到这黑道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在被双方父母领回去后,老实了许多,好在两人的赌赢也不深,有了这次的教训,估计以后做事都会多想想后果了。 金盏德从大姐家回来,开始思考怎么处理裘虎的事,他哪里知道,裘虎早就已经玩完了。 110.全世界都重生了 “怎么都没客人上门呢?” 晏大宝和晏二宝两兄弟和开的麻辣烫店冷冷清清的,四人拿着苍蝇拍坐在椅子上,脸上难掩的烦躁。 将孩子托付给老太太之后,四人就一块辞了工厂的工作,准备起了生意上的事。 晏大宝夫妻在机械厂的工作给了张巧巧的弟弟,晏二宝夫妇的工作给了刘慧两个成年的侄子,两对夫妻全都默契的没有和老太太说起这件事,伪装自己还在正常上班的样子。 不过这一次他们还是长精明了一些,至少知道每隔十天半个月回趟老宅子,看看老太太和孩子。 两个小家庭在这个麻辣烫店上投注了不少心血,首先是房租,一栋房子两层,一层门店,二层住房,一个月房租三十八,现在还不时兴什么押三付二,每个月按时交租就成了,所以在房租上,前期的投入并不算特别大。 开麻辣烫店,少不了的就是食材,当天卖不完的话,放着变质是很浪费的,因此两家大手笔买了一个冰柜,这年头冰柜可不便宜,一台冰箱怕不够用,他们还买了两台,足足花了两千块钱。 另外厨房的一些厨具,店铺粉刷装修,桌椅餐具等零零碎碎,花了一千不到,请大师选了个时间,两家人合开的老晏家麻辣烫就红红火火的开张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巧巧在下岗后曾经在一个麻辣烫店帮厨,那家店就是个小店,但是地理位置好,紧靠几个大工厂,因为价格便宜,虽然口感称不上很好,依旧有很多工人捧场,张巧巧看着老板一家日进斗金,早就眼红许久了,只是那里的房租也贵,一个月租金就要一万八,张巧巧根本没有那个本钱开店。 那家店里一开始的用料是很实在的,在生意渐渐做大之后,就开始用一些县城的汤料包或是一些牛骨粉之类的东西熬汤底,不过张巧巧听大师傅说过不少真正熬汤底需要的主要材料,加上原本她也打算开一个小店,上网查过不少资料,对于怎么熬汤底,还是有些心得的。 现在碰到了穿越的好事,连带着这个手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正是因为张巧巧有这个把握,他们才放弃烧烤之类的生意,选择做麻辣烫。 为了开店,两家人各自出了三千的前期投资,张巧巧这身本事还算是技术入股了,因此两家人商量好了,将来赚到的钱□□分,晏大宝家分六成。 麻辣烫味道好不好,主要看底料,张巧巧在家试验了好几次,用鸡骨猪骨熬底汤,加丁香桂皮等二十多种中草药以及盐、味精、豆瓣酱,豆豉,牛油等十几种调味料一块炖煮,熬出来的汤因为用料实在,比起后世很多人工香料代替的底汤多了实在鲜味,虽然这个配比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底料在晏大宝等人尝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他们以前吃的很多麻辣烫店的汤头来的好喝。 开店第一天,着实有不少人被这家新奇的小店吸引,一部分人看到价格后就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人坐下来,试着点了一些菜尝尝。 其中被吓跑的占多数,完全是因为晏大宝四人陷入了上一世生活的误区当中。 在后世,麻辣烫的价格低,但是其中蕴藏的利润还是很大的,一串海带结一块钱,牙签上就串了三根海带,一串肉片一块五,上面就只有两片肉,乌冬面或是泡面之类的底面,价格在一块钱到三块钱不等,这是普通小店的价格。 实际上其中的成本还不到三分之一,同样的价格在市场上购买食材,能购买到好几倍。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经济开放的后世,大批量购买食材,或是长期稳定的需求,总是能有一定的优惠的,尤其是肉片之类的东西,它到底是不是新鲜的,是哪里来的,你都不知道,冷冻食材的成品比市场上的新鲜肉更低,但是食客追求味道和便捷,往往不会考虑这一些。 可是这一点,在现在是完全做不到的。 八十年代初,物资紧张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缓解,可没有彻底缓解,自由市场是开放了,郊区的农民也能拿着自家自留地里的蔬菜,家养的家禽售卖,可是很大程度上依旧是凭票供应,这也意味着想要买到廉价的食材,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好菜好肉不愁卖,自由市场上那些农户刚把自家自留地里的菜拿来,就能被市民哄抢一空,这价格怎么可能便宜的了? 张巧巧和刘慧两人同时负责采购,每一次掏钱的时候都疼得心肝颤,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再选择上一世的定价方式,显然就不合适了。 例如普通猪肉,供销社八毛一斤,但是需要肉票,黑市价格翻番,在一块五左右。 她们手里没有那么多肉票,很多时候就选择在黑市上买,一斤肉串30串肉串,成本就在五分钱左右,她们定价两毛一串。 白菜价贱,三分钱一斤,一斤白菜能串的串串可不少,她们定价一分钱两串,也不知道者两串加起来重量够不够一两。 这年头奢侈的人少,尤其是操持家务的主妇们,一个个都是精打细算的,偶尔打算解馋了,也会选择带全家人去饭量实在,手艺过关的国营饭店,难得想奢侈了,会选择去京市鼎鼎大名的老莫,或是其他西餐厅,这些地方的消费同样高,可是人家高档啊,出去一吹你在老莫吃了顿饭,档次就立马不一样了。 花大价钱,就只是为了在这个只是粉刷了墙壁,看上去和国营饭店的装修没什么两样的店里吃一个叫麻辣烫的东西,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好不好吃,很多人没这个想法。 实在,才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不过也有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年轻们愿意来尝个鲜,现在的人胃口不小,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些饭都吃不饱的岁月,还不使劲吃啊,就是女孩子也是微胖微圆招人稀罕,减肥是傻子才干的事。 一餐下来,面条是肯定要点的,再来点荤素搭配,一碗麻辣烫,得花个六七毛钱,要是多点一些荤菜,一块钱也止不住。 说实话,麻辣烫的味道确实是不错的,可也没到非吃它不可的地步,同样的价钱,可以去供销社买一斤肉,回去炒了吃煮了吃,油汪汪的同样也很美,看着碗里仅有的四五片肉,就显得不太值得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夫妇没有看出来自家在定价上的问题,只是看着头几天来店里吃饭人还不算少,每天都能有二三十个,还想着店才刚开业,将来名声打出去后,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心里还包含期待呢,可是随着开业的时间上了,就餐的客人没有变多,甚至有减少的趋势,两家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电水煤气这都是开店的必要支出,熬骨头汤往往需要十几个小时的时间,甚至更长,因此店里煤气的支出着实不少,别看在食材上他们定下那么高的价格,每天二三十个客人的利润也就勉强让这个麻辣烫店收支平衡。 和账不是那么算的啊,他们两对夫妻四个人,辞去工作后的亏损每个月就有将近四百块呢,加上还有房租钱,只是收支平衡的话,意味着他们每个月还倒亏四百块钱啊,这让一心觉得自己要发财的晏大宝等人,怎么受得了呢。 “你们说是不是麻辣烫的味道不好,当初我就说该做烧烤的,那玩意儿简单啊,上手也容易,想想上辈子那些夜宵摆摊的烧烤店生意多好,每次经过都坐的漫漫的,外卖还做不及。” 刘慧对于晏大宝家拿六成的利润是不太满意的,如果开烧烤店的话,完全就不需要让张巧巧他们多分去一成,而且现在生意那么萧条,刘慧觉得都是张巧巧他们一家的错。 “这味道怎么不好了,你凭良心说,这麻辣烫的味道难道不比那些小店子里的味道强?我觉得估计还是我们的价格定的太高,要不再往下减减?” 张巧巧立马反驳,她是真的挺想好好经营这个生意的,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进门看到菜单后又出去的食客抱怨,只是一开始店里的生意看似还挺不错的,她不舍得高利润,就没把这些话放到心里去,现在看来,这不降价是不行啊。 “也只能这样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拍板,都不是个傻子,这些问题还能看不明白,只是一开始装傻,想着上辈子同样不也有那些高价店,还是前赴后继的有人进店消费,抱着侥幸心理罢了。 麻辣烫店调整了价格后,生意果然有所起色了,他们之前选择的店铺位置还算不错,是靠着政府机关和一所中学的,在人流量上有了基本保证,学生不提,机关里上班的人还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价格下降后,基本每天的客流量从原本的二三十人升到了现在的五六十人,除去食材,一天的利润也保持在了十五块钱左右,再除去房租水电煤气,一个月的利润也能有四百块钱,搁现在,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晏大宝他们并不算满意,因为这笔钱勉强只抵的上他们的之前的工资,但是辞去了机械厂的工作,他们同时赔上的还有两套房子呢。 晏二宝夫妇更不满意,他们夫妻俩的工资和晏大宝夫妇差不多,他们分了店里的六成利润,可是他们夫妻才四成,在对方勉强比以前每个月多挣了几十块钱的时候,他们还是处于赔本的状态的,这心里能开心吗? “早知道这样,一开始你和大哥就别辞职了。” 刘慧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张巧巧和晏大宝,对着自家男人说道。 他们一开始可是没有辞职的打算的,还不是晏大宝两口子来他们家说和,他们才下了个决心,现在看起来,开这个麻辣烫店没有比之前在厂里上班好多少,小小的一个店子,吃饭的人不多,光是张巧巧和她两个人就够守了,那时候让晏大宝和她男人接着在厂里上班,多一份收入不说,厂里分的房子或许还能保得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慧的意有所指,张巧巧听在了心里,实际上她又何尝不满呢。 本来这家麻辣烫店能够开张靠的就是她的手艺,现在店里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人手,当初也就是怕开店的钱不够,因此叫上了刘慧一家,现在想来,当初不够的那笔钱还不如回娘家借呢,这么一来店里一个月四百多块钱的利润就全是他们一家的了,岂不是比当初在厂里工作翻了一番。 张巧巧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她觉得将来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两家的矛盾从一开始商定分成的时候就留下了,晏大宝和晏二宝在重生前感情不错,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可是在重生后,都认为自己是老天爷偏爱的人的两兄弟,加上同样对老房子的觊觎,实际上早就面和心离了。 尤其是现在老大一家赚了钱,而他们算赔了钱的时候,这条裂缝扩张的更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了。 “诶,那不是晏褚的朋友吗,当初跟着那个裘老大来家里讨债过的。” 张巧巧正想讥讽刘慧的时候,眼尖地看到了两个从店门口经过的陈三和娄辉,拍了拍她男人的肩膀惊讶地说道。 “好像是。” 晏大宝眯起眼,赶紧走了出去。 “你们是晏褚的同学吧?” 他拦住陈三他们笑眯眯的问道。 “是啊,你是?” 陈三和娄辉疑惑地看着晏大宝问道,他们还真不记得眼前这人是什么人了。 前些日子他们刚从看守所被放出来,因为这个污点的缘故,他们被学校开除了,父母将他们狠狠打骂了一顿,给他们活动关系重新找了个学校,不过说好了,这次要是他们再犯什么错,就将他们彻底从家里赶出去。 他们现在也才十四岁,还没坏的彻底,在拘留所被那么一吓,现在正是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 想到他们这一年从晏褚手里陆陆续续拿的钱,两人紧张的看着晏大宝,生怕他是来替晏褚出头的,想着是不是赶紧跑了再说,要是再被抓进局子里去,恐怕现在的学校也不要他们了。 “你们是晏褚的朋友,那和我亲弟弟没区别了,哥哥开了家麻辣烫店,请你们俩吃顿好的。” 晏大宝乐呵呵的拉住两个小伙子,将他们往店里请。 “我们没钱。” 陈三和娄辉现在身上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以前家里大人来不及烧饭,都会给他们一毛钱买点饼子馒头吃,可是现在因为他们有赌博的前科,别说一毛钱了,就是一分钱大人们都不会交到他们手上,家里的藏钱的地方也换了,就怕他们毒瘾上来,偷着钱去玩。 “跟大哥客气什么,我还能要亲弟弟的钱。” 晏大宝十分阔气的说道,然后让自家媳妇赶紧去煮两碗麻辣烫来。 张巧巧和刘慧立马猜到了晏大宝的主意,也不心疼那几毛钱的事,马上就进了厨房,舍不得荤腥,一碗麻辣烫几乎全是素菜。 家里因为给他们活动关系的缘故,花了不少钱,最近饭桌上一点荤腥都看不着,这两碗麻辣烫虽然涮的都是素菜,可汤底是荤的,鲜香麻辣,加上还是免费的,吃的两个小伙十分开心,觉得晏褚他大哥真是个大好人。 “我们家最宠的就是金宝那个弟弟了,我们俩兄弟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总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不知道金宝这孩子在学校里怎么样啊,吃的还习不习惯,要是不习惯,我和他二哥再多给他加点零花钱。” 晏大宝和晏二宝对视了一眼,冲着陈三和娄辉说道。 “金宝早就转学了,大哥你不知道啊?” 陈三疑惑地抬头,嘴角还沾着一片辣椒。 晏大哥说他很疼爱晏褚这个弟弟,怎么连晏褚转学三个多月的事都不清楚啊。 “金宝转学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十分惊讶,他们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上辈子也没出现这样的意外啊。 “嗯,是金宝他舅帮忙联系的学校,封闭式的,每个礼拜就礼拜天能出来,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上他了。” 想着上个礼拜刚跟晏褚要了五块钱,陈三两人就有些心虚,低着头吃面,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至于他们俩朋友刚从看守所被放出来不久的事他们也没说,晏褚他哥那么疼他,能放任对方和两个坏朋友相处?怕是一听就要赶他们出门吧,或许还会让他们把这碗面的钱给付了。 这下子不止晏大宝和晏二宝,张巧巧和刘慧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们想到了同样的一个情况,那就是小舅和他们一样,都重生了。 这下子,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我这个小舅对金宝一直都是很疼爱的,每次压岁钱都是五十一百的给的,还不算平时给的零花钱,不过无所谓,咱们家最疼的就是他,不止是小舅,只要金宝开心,我也舍得给他掏钱啊,你们都是好朋友,不要因为不同学校了就疏远,以后多去找金宝玩,他一定很高兴。” 晏大宝不知道他大舅是什么打算,但是他知道上辈子晏褚赌博,就是被这俩个小子带着去的,这一世,或许能把时间给提前一些,反正他早晚是要死的,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早点死,还省的拖累他之后娶的那个姑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还算积攒了一个功德呢。 而且他们也没直接做什么啊,他只是说晏褚身上有很多钱,其他的他干了什么吗,他没有啊。 “哥你放心,我们知道。” 陈三和娄辉低着头,不敢让晏大宝看到他们俩人的表情。 进过看守所后,他们实在是不敢再去找晏褚了,要是对方一直追问他们要带他去见识的好东西是什么,或者让他们还钱的话,自己闹不好还得再进去一趟呢,最主要的是上次见到的晏褚和之前的他差别太大,两人敏感的觉得现在的他恐怕已经不好糊弄了。 之后的日子,他们还想着夹起尾巴做人呢,坐牢吃枪子什么的,太可怕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只以为两人听进去了,心里轻松了许多,一个劲地招呼他们多吃一些,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谈谈小舅的底。 晏褚气死了妈,小舅比他们更讨厌晏褚,他们都是带着一样的目的重生的,同病相怜,小舅没准就能对他们高看一眼呢,上辈子他就发达了,这辈子他肯定得更发达,就是指点他们一下,就足够他们受益无穷的了。 ***** 晏褚的房间里,他将剩下几封没有寄出去的信全都给烧了。 看那些被火舌舔舐的信纸的内容,举报裘虎聚众赌博的人是他。 根据上辈子的内容,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们聚众赌博的窝点在那里,这些事放在平日里很容易被压下去,可是今年的严打之严苛,在后世的历史上都是有名的,选择在这段时间内曝光,对裘虎等人的打击是最大的。 之所以约陈三和娄辉在礼拜天的早上过来,是因为他算准了自己取得了好成绩,老刘一定会和他舅打电话,而他只有在礼拜六晚上以及礼拜天白天的时间会回家,如果他舅想要重新审视他,必定会选择在这两个时间点出现。 晚上可能性不高,按照以往的习惯,金盏德会在早上过来,这是时候是他公司事务最少的时候。 所以他和陈三约了那个时间点,还将地点选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就是为了让对方亲眼看到那一幕。 他的时间算的比较准,拖了陈三他们聊了不少时间的废话,总算拖到了金小舅过来。 至于给陈三他们的五块钱也在晏褚的计划之内,这俩人对于晏褚来说是害他步入深渊的直接凶手,可两人还算没有坏彻底,当初原身想要借高炮的时候,他们俩个还制止过,每次裘虎派他们俩去晏家讨债的时候,两人都放了原身一马,没有将他打的太惨,更是避开了原身怀孕的老婆。 现在的他们和原身一般大小,晏褚想着既然原身想要一个重来的机会,他们或许也能改变,毕竟世界上多两个平凡人,也比多两个恶棍来的好。 如果他们依旧不肯改变,在晏大宝等人的怂恿下来找他,那么到时候他自然会让对方得到真正的教训。 如同所料的,陈三和娄辉拿到钱就想也不想地去了赌场,自然就被准备突击检查的公安给带走了,他们俩的年纪太小,没到判刑的年纪,可是被关看守所的经验,也足够他俩今生难忘了。 这希望他们也能够改变吧。 晏褚想着,接下去他会有很长时间的清净日子,晏大宝和晏二宝一家忙着创业,分不出多少目光给他,金盏德开始相信他是能够变好的,愿意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也不会再做什么。 至于杜美娟,她是个聪明人,顶多借刀杀人,现在刀子断了,她只会蛰伏起来,明面上,她会是最和气的舅妈。 只剩下席晓晓了 ***** “花老太,你家金宝还没回来呢,我还想让他教教我家臭蛋数学呢,听说他去参加那什么凹数比赛了是吧,金宝那成绩,铁定第一名啊。” 谁也没想到当初被四合院里所有人都鄙视的晏金宝在转学后一下子就成了好孩子了,比以前懂礼貌了不说,成绩还蹭蹭往上涨。 花老太可是个闲不住的,晏褚考试排了多少名,得了多少分,第一时间她就跟一个大喇叭似得满大院的说,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儿子现在有多聪明似得。 “啥凹数,那叫奥数,全京市能去参加的一共也就八个孩子,知道去哪里参加不,米国,那是要做飞机去的,老家伙快了,咻一下就飞天上了。” 花老太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别人和她打听她家乖乖金宝了。 她就说吗,她儿子的怎么会笨呢,就是被以前的老师耽搁的,你看自从转学到了新的学校后,成绩就一路往上窜。 从一开始的四十三名,到十一名,然后稳步提升,在初三那年,基本就没下过年级段前三,京市最好的一中都想来挖人,可是晏褚还是选择了直升本校,进了高中后,他越发了得了,就没从第一名的位置上下来过,每次大考都能和第二名拉开十几二十分的差距。 心爱的小儿子出息了,花老太走路都带风,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 现在家里专门有一个老太太请木匠敲得橱柜,里面摆的都是晏褚拿到的奖杯,许多都是奥赛的奖杯,有区域级的,世界级的还有一个银奖,除此之外,零星几个写作方面的奖状,都装裱到相框里了,橱柜上金闪闪的四个大字——文理双全,是老太太根据文武双全演变过来的。 老太太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擦拭这些奖杯相框,偶尔天气好还拿去院子里晒,美其名曰除湿,实际上就是为了欣赏院子里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每到这一天,老太太都能多吃一碗饭。 “还能坐飞机啊,我这么大了连火车都没坐过。” 金盏花的话如同往日一样,引来了许多关注。 “那可不,只是我觉得那飞机怪怕人的,我们家乖乖金宝孝顺啊,一直说将来赚钱了要带着我坐飞机去国外玩,说是什么巴黎岛啊,马耳豆腐啊,那些个地方外国人最爱去,我都一个老太太,还凑什么热闹啊,我可不去。” 金盏花笑的抬头纹都出来了,又不着痕迹地撩了撩自己的袖子,露出了里面一个拇指粗的金镯子。 “金宝孝顺你那是一件好事啊,我们想去那什么马耳豆腐,都没人带咱们去呢,那边的豆腐估计做的特别好吃吧,花大姐你要是去了记得给咱们带几块豆腐回来啊,诶呀花大姐,你手上的镯子是新的吧?” 聊天的人顺着老太太的心意,聊到她手上这个特地露出来显摆的镯子上。 “可不是么,我们家乖乖金宝上次不是拿了全市作文比赛一等奖吗,人家报社上发表了他的文章给了一百二十块钱的稿费,加上之前一些比赛的奖金,他都攒着呢,在我生日那天送我的。” 老太太红光满面,等的就是别人问她镯子的问题呢。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戴这种东西干嘛,他一次次拿第一名,一次次拿金奖也不容易,有时候我都想让他歇歇,也给那些第二第三的孩子一点机会啊,这不,攒下来那些奖金舍不得自己花就给我这个老太太买金镯子了,你们说说我这心里该多不是滋味啊。” 金盏花的脸上可没有什么不是滋味的意思,就差明着说我儿子天下第一好,当初骂过我儿子的都是渣渣了。 可晏褚的孝心是实打实的啊,院子里那些人哪个不眼红,一个个除了夸老太太有福气,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日常炫耀完了,花老太美滋滋的回家去了,她还得帮七个小讨债鬼做饭呢。 晏大宝和晏二宝的生意还是那样,不过四年过去了,人们的消费意识也在提高,于此同时,物价就跟坐了窜天猴似得飞涨,成本增加了,利润即便是涨了,那也是有限的。 其实这家小店用不了太多的人手,晏大宝和晏二宝完全可以再去找一份工作,或是经营一门生意,将麻辣烫店留给张巧巧和刘慧来管就行了,可是两家人互相忌惮,总担心自己走了对方不走,这家店的经营权就会被抢过去,因此一家小店的利润分给四个人,算下来也就比现在工厂的高级工多一些,比两家人期待的还差远了。 他们还住在麻辣烫店里,因此依旧没想着把孩子接回去,好在生活费给的多了一些,每个孩子现在涨到二十块钱了。 两兄弟现在似乎又琢磨出了一个新的生意,还在四处借钱周转。 “奶!” 三妮现在也上小学一年级了,她跟着两个姐姐蹦蹦跳跳进来。 “我小叔真厉害,今天我和我同学说我小叔去米国参加比赛了,所有人都羡慕我。” 三妮老骄傲了,因为有一个永远拿第一的小叔,附近的孩子谁不羡慕她。 “那是,你小叔当然是最厉害的,今天奶多给你煮一个鸡蛋。” 老太太就喜欢听人家夸她宝贝儿子,也喜欢人家帮她宣传她儿子有多好。 三妮笑弯了眼,果然小叔是最好的。 四年的时间,几个孩子心里有关晏褚的记忆基本上已经被全新的晏褚给替代了,尤其是几个年纪小的,都以有晏褚这个小叔为荣,比起相处时间不长的亲爹亲妈,反倒是晏褚这个小叔来的更亲了一些。 晏大宝和晏二宝还做着发财梦,这几年眼见着晏褚起来了,还当是小舅坏了他们的好事,可是使了一些阴招,例如让陈三这样的人接近晏褚,从来就没有奏效过,后来麻辣烫店遇到了瓶颈,他们又没有太多时间放在晏褚身上,不知不觉地,四年居然就过去了,而晏褚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这一世还会不会发生了。 在他们两家人心里,晏家的老房子已经是他们的了,可要是晏褚还好好的活着,这房子怎么才能到他们手里呢。 “其实当初的分家协议,根本就没有法律依据,这房子是爸留下的,咱们三兄弟应该都有份啊。” 晏大宝和晏二宝在愁钱的事,这一次没有原身把主意打到老房子上面,晏大宝和晏二宝却先有了这个念头。 不过在他们看来,晏褚拿房子抵押,是有去无还的,他们现在只是投资,将来肯定能把抵押的钱还上的。 “证在妈手上呢,她能拿出来?要不和小舅去借点钱吧,现在妈还好好活着呢,他总是愿意帮帮我们几个外甥的吧?” 晏大宝和晏二宝气这个小舅坏了他们的好事,可金盏德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规模甚至比上一世同样的时间点还大了,他们可没有勇气得罪他。 “小舅不是说下个礼拜晏褚从米国回来他请咱们去酒店吃饭吗,要不就那一天问他吧?” 张巧巧很不是滋味,现在看来,小舅金盏德也是重生的没错了,倒是晏褚还是和以前的晏褚一样,只是因为小舅的举措而改变了,一块过来的几个人,小舅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唯独他们和上辈子还是没什么区别。 明明小舅都有心帮晏褚那个烂人,怎么就不能主动帮他们这些亲戚一把呢,实在和婆婆一样,也是偏心眼的。 两家人在一起商量了该借多少钱,又该怎么开口,实在不行就和妈商量房子的事,之后那个买卖可是保准挣钱的,本钱越多,挣得越多,他们实在是不舍得放弃了。 ***** “美娟啊,你去帮我定一下饭店,就定下个礼拜五的,金宝从国外回来了,出发前老刘就说了,这一次金宝拿奖的希望很大,咱们就当是给孩子庆祝的。” 金盏德和金盏花一样,也是有隐藏的炫耀癖的人,实际上他的两个亲生儿子也很优秀,虽然没有达到晏褚现在的水平,可是晏褚以前在金盏德的心里那就是个混不吝的啊,一个人原先只有十分的水平,忽然间涨到了一百,和一个本来就有八十分水平的人涨到了九十,这种落差是完全不一样的。 金盏德算是亲眼见证着这个外甥的进步的,不知不觉的,在他身上金盏德就灌注了许多的心血和精力,对他而言,这个外甥现在比起儿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尤其现在他参加的可是世界级的奥赛啊,平日里做生意的时候吹嘘吹嘘这个外甥,就能赢来很多的赞叹,现在他的生意伙伴都知道他有一个出息的外甥,金盏德一直以此为豪。 “好的,就定千味吧?” 家里有钱了之后就请了保姆,可是金盏德身边的一些事,杜美娟依旧和以往一般是自己亲自处理的,现在她正在替金盏德准备明天要穿的西装,将不平整的地方熨烫好,听到他的话,手紧了紧,不慎将烫好的西装又捏出了几道折痕来。 “还是留春居吧,上次咱们全家不是去吃了吧,我觉得那里菜的口味不错,大姐应该会喜欢。” 留春居是新开的一家饭店,饭菜的价格比杜美娟提议的千味可高多了。 “好。” 杜美娟微笑着应下,转身的时候,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没码完,依旧是撒红包的一天,明天完结这个小故事啦 111.全世界都重生了 “妈的乖乖金宝啊。” 晏褚刚回来,还没进四合院的门就被老太太迎头抱住了,三妮仗着年纪小,也抱着小叔一条腿。 小小年纪就深谙抱大腿的道理,前途不可限量啊。 “瘦了黑了,听说那些洋人都是吃生肉喝生鸡蛋水的,我的乖乖金宝一定没吃好,不过没关系,妈给你烧了好多好吃的,咱们争取把减下去的肉重新再长回来。” 老太太抱着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这次他一走就走了一个半月,上一次参加什么奥数比赛可没有走那么长时间,要不是每个礼拜固定往家边上的邮局站点打电话,老太太都要担心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妈,我没瘦,老师们在外面很照顾我的,而且奥赛的会场有厨师会做华国菜,我一点都没饿着,这几位是这次来家里采访我的记者,妈,咱们把人先迎进去。” 晏褚指着他身后的几个人说道,老太太这才看到还有几个人跟着晏褚一块回来了。 “记者,哎呀怪我这个老太太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都没瞧见,快请进快请进。”老太太有些慌张,她活了大半辈子,可还没和记者打过交道。 她瞅着那些人怀里抱着的,黑乎乎的方砖头,估计就是照相机吧。 诶她个老天爷啊,难道她临老了还能上报纸不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有些紧张的想了想自己今天的穿戴,因为儿子回来的缘故,她此时身上穿的是弟弟给他买的新布料裁的新衣裳,宝蓝色的,特别衬她的皮肤。 金盏花基本上也就是公园家里两点一线,太阳最烈的时候,她可是从来不出门的,因此皮肤比一般的老太太还白一个度,穿这个颜色的衣衫,格外有气质。 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是结婚的时候丈夫出差买的,手腕上的金镯子是儿子送的,头发早上刚洗过,梳的服服帖帖的,金盏花发誓,这片胡同找不出她这么漂亮的老太太来了。 绝对不会给儿子丢人,确定了这一点后,金盏花立马就不紧张了,随时随地保持自己最漂亮的表情,想当初年轻的时候她还想过参加文工团呢,就是爹妈死的早,大伯娘哪有那么好心让她念书,进文工团起码得初中以上学历,她根本就不够那个资格。 想着当初的愿望,老太太就越发觉的这个儿子给自己挣脸了,记者都跑自己家来了,那得是多大的荣光啊。 “金宝啊,记者同志怎么来你们家了?” 四合院里的人都看着呢,见着晏褚身后几个脖子上挂着证件的人,好奇又紧张。 “晏褚同学参加奥赛取得了金牌的好成绩,这一次过来,我们是想要拍几张晏褚同学从小长大的地方,大家不用紧张,随意一些就可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的华国真是一个急于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国家,每一份荣誉和奖牌都让人格外珍惜,尤其是国际奥奖前三年的金牌得主都被米国占据,这一次他们华国后来居上,将那个卫冕冠军打败,从某方面而言,也意味着他们超过了世界强国米国啊。 因此这一期的京市报主题他们都想好了,就围绕着身边这个学霸展开,写写学霸的学习方式和家长的培养方式,让全市的人民好好学习,争取为国家的未来培养更多如同他一样优秀的孩子。 “金奖,还是国际上的第一名?” 四合院里的人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光是市里拿个第一就不得了了,晏家这金娃娃还跑去国际上拿了个第一,了不得了不得啊,怎么这么出息的儿子不是他们家的呢。 怪不得金盏花那么疼爱这个儿子,合着就是因为这个儿子聪明啊,她早早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那么疼他,这不,这个儿子给她争光了。 “记者同志,晏褚这孩子打小就机灵啊,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采访采访我们啊?” 看着那黑乎乎的大机子,四合院里的居民都兴奋了,他们会不会被拍进相机里,上个电视啊。 “就是,当初这孩子出生的晚上,我就梦到文曲星啊,他把一阵光砸到了晏家的房子里,然后晏褚就出来了。” 实际上是那天晚上下暴雨,打了个大雷,晏家的房子塌了,金盏花逃过一劫,跑去医院生孩子去了。 “没错,晏褚这孩子从小就机灵像,我们四合院里哪一个不疼他,这孩子特别乖,特别孝顺,以前比赛得来的奖金,自己舍不得花,攒着给他妈买金镯子了,他知道他妈不容易啊,从小就没有爸,他妈将他独自拉拔大,吃了不少苦头,这孩子一点都没忘。” 四合院里的邻居们都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看不起金盏花宠儿子的劲儿,又有多讨厌晏褚这个脾气骄纵的熊孩子的,此时一个个看着晏褚的眼神别提多疼爱了,就跟他们才是晏褚的亲妈似得。 四合院里的住户想啊,他们现在可是世界级别的状元的邻居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一块的风水特别好啊,现在全市住房紧张,他们这些私有产权的四合院房价一路上涨,再来个风水的名头,估计还能再涨点。 也不是说要卖房子,就是听见自己住的房子价格高,心里也高兴啊。 因此一个个对待晏褚都亲热了许多,只盼望着他将来更有出息一点,要是他们院里也能弄一个什么名人故居,是不是还能开小卖部兜售纪念品了。 记者们不觉得这些邻居的话浮夸,尤其是其中一个点名晏褚的出生,从小就没有爸爸,靠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这是多么立志的故事啊。 其中几个记者是陪同晏褚他们这些选手一块去米国的,一路上他就觉得这个孩子特备稳重,比起同龄的孩子显得成熟了许多。 原来是因为他还有一个这样的出身,这也就难怪,他身上能够兼具这种气质了。 多么坚强自立的孩子,在逆境中成长成现在这样优秀的模样,这个孩子不仅在学习上有诸多成就,他还孝顺,这是华国最自豪的美德,眼前这个男孩,就是所有华国学生学习的楷模。 记者们都激动了,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一期的报刊内容会引来多大的反响,拿出笔和本子,将大家的话全部记了下来,拿着相机的记者也不停的拍照,想要将这个奥赛金奖得主从小生活的地方,和这些对他赞誉有加的邻居和他和谐相处的画面统统拍摄下来。 金盏花高兴于那么多人都夸她儿子,可这次采访出风头的不该是她吗?金盏花赶紧加入了战局,作为儿子的亲妈,儿子有多好,当然只有她这个亲妈最有发言权了。 晏褚无奈的看着这些站在四合院入口七嘴八舌说话的人,眼见想要将他们叫进来是不太可能的了,笑了笑拿出从米国带来的朱古力,分到了嘴馋的三妮手上。 “这些拿去和哥哥姐姐们分了,一天只准吃一块,吃完了要刷牙,要是哪天蛀牙了,就要和你三哥一样去医院拔牙了。” 三妮捂着嘴赶紧点了点头,拔牙可痛了,三哥从医院回来后足足哭了半天,她可不想拔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捧着好几盒巧克力,即便知道这些都是要和哥哥姐姐们分的,三妮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她的同桌有一个姑姑在香江,她就和她炫耀过她姑姑从香江带来的朱古力,老师说过,米国是一个比香江更遥远的地方,而且这朱古力还是坐过飞机的,那一定是很了不起的朱古力,她也能带着这个巧克力去告诉她的同桌,她有一个比她小姑更好的小叔叔了。 记者被四合院里的居民缠了足足三个小时,记的手都酸了,嘴都干了,因为要回去赶稿子,喝了杯水就匆匆走了。 四合院里的人还意犹未尽,打听到这一期内容会刊登的时间后,发誓要去买个好几份分发给亲戚朋友才甘心。 这次的报纸上面很有可能会有他们的照片呢,成为了老x家唯一一个上报的人,就算不是主角他们也高兴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晏家的饭桌上多了好几个不同花色的盆,都是四合院里其他几户人家送来的,庆贺晏褚拿了国际上的金奖,就连隔壁和晏家最不对付的小媳妇也红着脸送了盘油炸果过来,央着晏褚得空了,教教他们家儿子。 都是同一年的高考生,再过三四个月,可就要高考了,有这么个学霸在隔壁,硬是憋着气错失这个机会,小媳妇自己也得怨死自己。 有史以来头一次,院子里的气氛那么和谐,尤其是老太太,看着这一桌子的菜都红了眼。 她的乖乖金宝,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 金家四口人,晏家人多,足足有十三个人,好在其中几个是小孩,留春居最大的包间是十六人台的,挤一挤也能坐得下。 金盏花还是头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不过她一点都不拘谨,她儿子铁定是有出息的,这样的地方以后她不会少来,要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能到时候给儿子丢脸吧。 至于晏大宝等人,四处打量着这间饭店的装修,想着自己要是有足够的本钱开这样的店,赚的钱绝对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心情一下子就不太好了,即便是小舅请客吃饭,心里就先开始酸起来了。 再瞅瞅走在最前头的亲妈和弟弟,笑的就和太阳花儿似得,更加让人不是滋味了。 “今天是庆祝金宝这孩子得了国际奥赛冠军的日子,金宝,你给你妈和你舅长脸了,这杯酒,舅舅敬你。” 金盏德骄傲啊,同时也有点愧疚,他和大姐上辈子到底多耽误这孩子啊,这一次他就管的严了一些,这孩子居然就给了他这样的惊喜,上辈子是不是他注意着点金宝的变化,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多想无益,现在是个全新的世界,金宝这孩子也是个全新的自己,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姐现在很幸福,他重生的最大目的也达到了,这就足够了。 “金宝,舅妈也敬你,你舅舅这些日子可为你高兴了,他身边那些朋友就没有一个不知道你得奖的事,你舅舅还打算等那篇采访报道出来了,买个几百份分给公司的员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他外甥呢。” 杜美娟面带笑意,看着晏褚的眼神尤其慈爱宽和:“就是你替舅妈劝劝你舅舅,别每次一高兴就喝多了回来,每次应付他耍酒疯,舅妈都头疼啊。” 屋里的人都笑了,金盏德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日子似乎是喝得有些飘了,恐怕没少麻烦到美娟。 为此看着自己的妻子,金盏德的眼神有些歉意,饭桌下的手拍了拍她的大腿,老夫老妻的,什么想法都在不言中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听舅妈说的好听,心里头不屑地撇了撇嘴。 上辈子最讨厌晏褚也是这个舅妈,当初弟弟一出事,家里的房子被高\利\贷的人抢了,他们就劝妈和小舅借钱,至少把房子给抱住。 妈打没打电话他们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他妈就说了,小舅不容易,将来家里的事别去麻烦小舅。 那时候和小舅那边的联系方式只有妈知道,他们也是在妈快不行了的时候,从她房间里翻出来的号码,这才联系上了小舅。 之前他们没想到,后来心里琢磨着,妈或许打了,只是被别人给瞒下了,当他们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早就换了家里的号码,再联系已经联系不上了,深城那么大,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最重要的,口说无凭的,没准还能被倒打一耙污蔑呢。 想着上辈子被这个女人一通数落,反正晏大宝和晏二宝都对这个舅妈没好感,因此当所有人都笑了的时候,他们四人冷漠的表情显得格外突兀。 “金宝是出息了,我们两个当哥哥的反倒比不上弟弟,惭愧惭愧啊。” 气氛正好的时候,晏大宝见缝插针的开口,金盏德正要和小外甥说话呢,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没变,看看他们兄弟卖的什么关子。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作话忘记改了,之前是打算十点发两章,第三章晚点发,后来干脆三合一章合并了,好在半夜起来上厕所又偷窥了一下宝贝们都给我留了什么评论,才发现了这个乌龙,于是又从我温暖的被窝钻出来了,大家等了那么久如果没有更新太罪过了,以后会更仔细一点,更新之前再检查一下作话 112.全世界都重生了 “小舅,你看现在京市很流行深城以及香江那边进来的衣裳还有电子表之类的东西,你觉得我们兄弟开一家小店,专门卖那些时髦的深货和港货怎么样?” 晏大宝和晏二宝使了个眼色朝小舅金盏德问道。 这年头做什么都能发财,也是他们之前被麻辣烫店给困住了,实际上当时脑袋灵活点,直接跑深城去开一个小作坊,现在家业还能扩大好几倍。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钱,晏大宝和晏二宝都惦记着几年后海市发行的号称“发财证”的股票认购证,当初三十元左右一套的原始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被炒到了一万多一套,完全就是暴利,要是有足够的本金买他个几百套甚至更多,立马摇身一变就成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了。 “发财证”发行的时间是92年,这个时候万元户都是稀有的,成为百万富翁后买房买地,之后直接躺着收租,一辈子吃喝不愁,啥也不用干了,还不美滋滋。 兄弟俩想的很好,唯一的遗憾就是离“发财证”开售的时间还有近五年,这五年的时间里他们还是得多想点办法赚钱啊,总不能让老三把风头都抢了吧。 “这个想法不错。” 金盏德觉得两个外甥都那么大年纪了,可思想还是有些过于天真了些,看着两兄弟兴致冲冲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浇了对方一盆冷水。 “只是你们想去深城进货,考没考虑过哪里进货便宜,那些衣服的款式好卖,要是进了货卖不出去积手上了怎么办?还有大批量的进货,一不小心可能抓判你个投机倒把,被抓都无处伸冤,这些你们都想没想过。” 那么多人都觉得现在的生意好做,好像干什么都能发财一样,他们也不瞧瞧还有更多的人,孤注一掷下了海,却赔的裤子里都没了,跳楼自杀喝农药的多得是,生意不是纸上谈兵,光用脑子想就能成功的。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深城东西好又便宜,比如深城卖的收音机和电子表,款式多,价格低廉,通常转手到海市京市后能翻个四五倍,不少人都冒险去深城找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开起来的小工厂进货,然后送上火车。 运气好,没人拦你,确实能靠这么几袋子东西大赚一笔,运气不好正好碰上火车临检,被发现你买了这么多同类型货品,判你个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秩序,轻一些的罚款,没收这些非法货品,重一些关个几年牢,等你出来的时候,世界都变了。 金盏德不是不同意外甥们想法子创业,他只是不同意他们这么没脑子的创业。 这几年两个外甥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上一世他们可没有辞职下海,想来外甥外甥媳妇里有人跟他有了一样的奇遇。 金盏德冷眼看着,这两个外甥或许知道上辈子发生的事,知道他们妈将来会被自己的弟弟气死,可是从头到尾没有做出任何试图改变的举措,相反刚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孩子接回去,等后来发现养孩子太烦又把孩子给送过来,从头到尾就没有替他们亲妈想过。 这一点,让金盏德尤其失望,因此之后的日子里,对他们也是淡淡,从来就没有主动提出过要帮助他们什么。 “哪有那么麻烦。” 晏大宝不以为意,他之前的工友,偶尔还会来他店里吃麻辣烫的朋友也下海了,现在做的就是摆地摊的活,别看这工作挺没档次的,还容易受白眼,可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上能挣一两百,一个月下来可比他们麻辣烫店的收益高多了。 他就是自己去深城进货,一个月离开四五天,把之后一个月的货都配齐了,通常一天工作五六个小时就成了,剩下的时间打打牌,睡睡觉,比他们终日留守在一个小破店里可轻松多了。 晏大宝觉得小舅就是听出了他们想要借钱的潜台词,危言耸听罢了。 “什么麻不麻烦的,你们小舅还会害你们不成。”金盏花脸一拉,看着这几个白眼狼不怎么高兴地说道。 这两个儿子越活越让她这个当娘的心寒外加看不明白了,不声不响瞒着她把工作辞了不说,还把工厂的工作给了媳妇娘家的兄弟。 张巧巧和刘慧的工作她不放在心上,人家给自己的兄弟子侄老太太也不在乎,可是晏大宝和晏二宝呢,当时他们辞职的时候他们的亲弟弟金宝可还没有现在出息呢,就算他们想要辞工,就不能回家问一声弟弟需不需要这个工作? 如果对方问了,他们不要是一回事,而现在一声不吭地就给了别人,老太太想着那段时间邻里的闲言碎语,心里顿时就又不好受了。 “妈,话也不能这么说。” 晏二宝面有赧色,他讨好地朝小舅看了眼:“小舅,我和大哥这不也是不想和小弟差太远吗,你也知道我们俩兄弟没有那么高的学历,初中毕业就没往下念了,现在挣的钱想要多孝顺咱妈都做不到,可怜大蛋大妮他们这些孩子还得妈帮着养,等我们赚钱买了大房子,也请保姆能把妈接过去侍奉,让她能够安度晚年啊。” 他知道这个小舅最在乎什么,自然将话挑好听的说。 “得了吧,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这个亲妈不让你们念书似得。” 金盏花眼睛一瞪:“当初还不是你们兄弟觉得工厂里的工作好,初中毕业就迫不及待想要接你们爸的班,当初要不是你们小舅心好将工作给了老二,你们俩兄弟都能为你们爸留下来的工岗打破头,现在抱怨起自己的学历来了,你们说说,该怨谁去?” 当年为了家里的工作岗位打破头的人家不少,毕竟爹妈的工作顶多也就俩,而那个年代家里有四五个孩子是很常见的事,工作怎么分,就成了难题了,吵吵闹闹到最后老死不相往来的也不少。 晏家就是运气好,晏褚年纪小,等他接岗要十好几年了,工厂里可等不了他那么久,晏老头留下一个工作岗位,金盏德也让出来一个,晏大宝和晏二宝自然就不用争了。 那年头工作岗位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意味着稳定的收入,有一个正式的工作,在相亲市场上也是有优势的,所以当初将工作分给前头两个儿子,将房子留给小儿子,金盏花觉得自己这番行为一点都不偏心。 “妈。” 张巧巧制止了老太太之后的抱怨,笑着对一旁的小舅细声细语地说道。 “大宝和二弟敢闯敢拼也是件好事,我们这次就是想找小舅参谋参谋,然后说句厚脸皮的话,也是想找小舅借一点钱周转。” 刘慧看大嫂给她使眼色了,也没有和刚刚一般作壁上观,连忙搭腔。 “也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小舅,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放心,这钱我们保准还,就是现在手头紧,想要找店面进货的,钱不够啊。” 现在许多人都觉得生意好做,铺子的租金蹭蹭涨,之前他们那个麻辣烫店的租金已经在四年的时间里涨到了一百八一个月了,一个高级工的正式工资也没那么多。 早知道房租能一下子飞涨那么多,当时他们就该狠狠心将铺子买下来的。 不过现在意识到这一点也不迟,想着将来京市那些门面房的价格,四人都动了买铺面的心,只是托这些年物价飞涨的福,现在靠近街边的,地段好一些的铺面基本上售价都在大好几万了,两家人的钱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到零头。 这不,他们动了和金盏德借钱的心,想要多借点,买几个铺子,到时候升值了再转卖,将本钱还给小舅金盏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美娟听着晏大宝和晏二宝夫妇的话,面上的笑容加深。 晏家的这群人就是吸血鬼和蚂蟥,一个个都恶心到了极点,只是她知道,当着丈夫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相反还得装出一副贤惠舒良的样子来。 “小弟你不能借这钱。” 都是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老太太能看不出两个儿子的心思。 “话说的好听,到时候赔本了你们拿什么还?你们那麻辣烫小店,店面还不是你们的,能值几个钱,再说了,就就算是还,什么时候还,给不给利息,这些你们怎么都不说清楚,当你们小舅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老太太的一番话将晏大宝和晏二宝问倒了,在他们看来,小舅的钱岂不就是大风刮来的,这一世他的身家可比上一世高多了,这就是重生的福利啊,那么多钱,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 “大姐,大宝和二宝都是我外甥,能帮我自然是得帮的。” 金盏德阻止了大姐的话,看向一旁的两个外甥以及外甥媳妇:“你们打算借多少钱,借多久?” 白给肯定是不可能的,金盏德都已经意识到了上一世小外甥是怎么会纵容坏的了,又怎么会助长大外甥和二外甥不劳而获的心理呢。 杜美鹃听着丈夫似乎有松口的意向,拳头捏的紧紧的,心里十分不好受。 “二、不对,十万。” 原本两家人是商量借二十万的,一家十万,到时候就结束麻辣烫店的生意,两家彻底分开来挣钱,到时候谁也别抱怨另一家挣得多。 可是看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小舅,虽然没生气吧,可是那气势大的吓人,于是在报借钱金额的时候,张巧巧不知觉的就少报了一半。 五万块也够他们前期投资的了,这些年他们自己开小店都没攒下一万块呢。 “呸,你当你小舅是开银行的啊。” 老太太被自己恬不知耻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给震惊到了,多少人家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他张嘴就是十万,就是亲爹也没的让你这么败家的啊。 “我们现在手头的流动资金也不多啊,大宝二宝啊,想要做生意是好事,可凡是要稳扎稳打,一口吃不成胖子,你舅舅要是不肯的话,舅妈做主借给你们两万块钱,你们可以先尝试一些这个生意行不行得通,到时候如果能赚钱,再加大投资也是一样的。” 在杜美娟看来,晏家一窝的蠢货,晏大宝和晏二宝要是有做生意的能耐,上辈子就不会混成那副模样了,重生又不能长智商,蠢货永远都是蠢货。 十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杜美娟可不想自家的钱白白被浪费了,凭她对她男人的了解,恐怕这钱他还是会借出去,到时候想要讨回来就难了,干脆她抢在金盏德之前开口,而且她的说法很有道理,加上她之前一贯的良好表现,想来不会引来丈夫的怀疑。 实际上就算她不开口,金盏德也没打算真借十万块钱给这两个外甥。 且不论对方没有任何计划的生意行不行得通,就说在感情上,连系他和几个外甥的枢纽是他大姐金盏花,两个孩子对大姐不孝顺,就别指望金盏德对这两个外甥能有多好。 能做生意的,哪个不精明,为了两个不怎么亲近的外甥白白亏十万块钱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最主要的也是金盏花自己就反对,如果她开口,那金盏德保准也就借了。 杜美娟的话让晏大宝等人很失望,纷纷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家小舅,只可惜小舅沉默的夹菜喝酒,似乎默认了舅妈的意思。 两万,比起之前他们心里预期的二十万,可是缩水到了十分之一啊,兄弟俩想着讨好了半天,却只收获这样的汇报,只念叨着人真是越有钱越扣了。 可眼见着亲妈反对,亲舅舅手上确实也只能扣出这点钱了,兄弟俩喝着闷酒,也无话可说了。 “借钱可以,必须写下借条,还有还款日子,到时候还不上钱,你们拿什么东西抵押。”金盏花并不同意小弟借钱给两个儿子的事,他们做事稀里糊涂的,老太太压根就不放心,总觉得这钱就是有借无还的,那不是让小弟白白亏了两万块钱吗,这让弟媳妇怎么看他们。 “妈,你这话说的。” 晏大宝心里很不是滋味,弟弟现在眼见着是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可他们俩兄弟多活了一辈子,依旧一事无成,这时候他妈还给他裹乱,他就不信,如果今天开口借钱的是弟弟,她还会这样。 这老太婆,越来越偏心了。 “家里的老宅子是爸传下来的,当初就该分我和二弟一份,当初我们兄弟俩都有工作,你分给小弟我们没意见,可是现在机械厂的工作我们都辞了,这房子总该重新分了吧。” 晏二宝看大哥的脸色,说出了他们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 他们可是打听了,这房子是他们亲爹留下来的,当初房产证上写的就是他们爸一个人的名字,他爸死后,按理他们三兄弟和他们妈都有继承的权利,什么分家协议,在法律上压根就不奏效,她妈也没有分房子的权利。 实际上闹到法院里这房子还得重分,只是想着真要闹到法院上,可就和他妈撕破脸了,和他妈撕破脸就是和小舅撕破脸了,所以他们才没有闹。 “放屁!” 老太太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晏褚看老太太气的脸都红了,赶紧扶住她,帮她顺着气。 “工作是我逼你们辞的,一个个当初闹着要工作的时候是什么嘴脸,现在自己把工作辞了跑回来闹着要房子了,感情这事能这么办啊,那你们俩个是我生的,我现在不想要你们两个儿子了,大耳刮子抽死你们,国家判不判我犯法啊。” 老太太喘着粗气,本来今天来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就被这两个白眼狼败坏了兴致。 晏大宝和晏大妮几个早就已经懂事了,比起不怎么相处的亲爹亲妈,以及那一次被接回家后又赶出来的记忆,七个孩子都站到了奶奶那头,看着爸妈的眼神十分不解和责怪。 “妈,这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晏大宝头痛他妈胡搅蛮缠,他那是不想孝敬她吗,只要她能够把那个上辈子把他害惨的弟弟赶出去,他像供祖宗一样孝敬她,可谁让她偏心眼呢,自己和弟弟心寒啊。 四人觉得自己还是很有道理的,全然忘了老太太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他们,而且这一世要是不重生以后他们自己主动和老太太这儿划清关系,寒了老太太的心,她绝对也不会提防着他们和小舅借钱的事。 一场喜宴不欢而散,晏大宝等人被老太太哄了出去,临走之前,金盏德还是松口让他们改天去自己的公司找他拿钱,不过房间内的氛围终究还是回不到最初了。 晏褚哄了老太太许久,她才重新恢复笑脸,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有些心力交瘁。 **** “小舅。” 晏大宝和晏二宝四处打量着小舅的公司,看着办公室里坐着的十几二十个员工,砸吧着嘴巴,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啊。 被人唤一声晏总晏董,那感觉一定很好。 “这里是两万块钱。” 金盏德从抽屉里拿出今天让秘书从银行取出来的现金放在桌子上,两兄弟眼睛一亮就想拿,可是金盏德又把钱收回去了。 “小舅,你还真别误会我们。” 晏大宝和晏二宝急了,再少那也是两万块钱啊,觉得可能是昨天他们走后妈又说了什么让小舅误会的话。 “真不是我和二宝不孝顺,你和我们一样,也知道上辈子那些事,我们兄弟俩就是气啊,气妈现在还偏心晏褚,不然妈是我们的亲妈,我们怎么会不孝顺她呢?” 晏大宝说的一脸真诚,来之前他们就想好了,或许可以和小舅通通气,告诉他他们是一样的人。 金盏德不蠢,他虽然知道晏大宝等人的来历,可一点都没有和他们相认的意思。 “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大宝二宝,你们不是喝醉了还没醒酒吧?” 金盏德皱着眉,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 他的表情丝毫不像作伪,晏大宝和晏二宝愣了愣,难道小舅不是重生的?可这怎么解释对方之前的那些举动,以及这一世扩张的生意规模。 “不是,小舅,之前给晏褚转学,是你提议的不?”晏大宝惊讶的问道。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金盏德深思,“好像是你们舅妈想给你们两个表弟选新学校,提起了金宝的事,所以我就想着给金宝也换一个学校,怎么了?换了学校不是挺好的吗?” 舅妈? 难道他们之前都猜错了,重生的是舅妈,而不是舅舅。 “操,那个女人搞什么鬼,难道上一世真的是她害死了妈,心里头有愧?” 晏大宝和晏二宝小声嘀咕,却被耳尖的金盏德听了去。 “什么女人害死了你们妈?说清楚,不然这些钱你们一分也别想要。” 金盏德心头一紧,哪里还有刚刚的闲适。 “不是,没有谁害死我们妈,妈不是好好活着吗?”眼前这个舅舅可不是重生的,晏大宝和晏二宝装傻,当什么都没说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盏德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将那几沓钱重新放回了抽屉。 “别别别。” 晏大宝和晏二宝还等着这笔钱发家致富呢,看着小舅说到做到,当即就慌了,立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他们没有直接说自己是重生的,只说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弟弟赌博输光了家产,把妈给气死了。 “你们说在梦里你妈打电话跟我借钱了?” 金盏德的脸色灰败,心里抗拒相信这个事实。 “应该打了吧,当时就是我们和妈提的,毕竟高利贷逼得那么紧,明明晚上我们走的时候妈都已经心动松口了,可是第二天立马变了画风,说不用再和小舅你联系了,我们琢磨着,估计打了,但是被你拒绝了。” 晏大宝和晏二宝没说可能是杜美娟拒绝的,那个女人可能是重生的,上辈子她就那么讨厌他们晏家人了,要是知道他们桶漏了这样的事,还不恨死他们啊。 还不如借此让小舅心虚些,没准就更好借钱了。 “后来三弟媳妇被吓得一尸两命,妈也气的一病不起,我们兄弟俩翻遍了妈的东西找到了小舅你的电话,这才联系上你,只是那时候妈已经不行了,你来没多久,妈就死了。” 两人将自己知道的话都说完了,眼巴巴的看着那个藏钱的抽屉,想着小舅这次总能把钱给他们了吧。 “只是一个梦罢了,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一惊一乍,做了个噩梦就当真,金宝多出息的孩子啊,将来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金盏德的嗓子发干发紧,他敢发誓,上辈子,他根本就没有接到过大姐打来借钱的电话。 两种可能,一种是大姐最后还是没打电话,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电话打通了,但是接电话的,不是他 金盏德很不愿意相信,可更大的可能性只会是后者。 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大姐就是自尊心再强,再觉得对不起他,牵扯到金宝和怀孕的儿媳妇,这个电话一定是会打的。 金盏德想着妻子温婉的笑颜,想着在大姐去世后一直安慰他鼓励他,并且和他一样伤痛的女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晏大宝和晏二宝拿到钱才不管小舅信不信他们口中的梦呢,不信正好,至少确定了小舅不是重生的,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对他们而言还是个好事呢。 拿到钱,似乎是怕金盏德让他们写借条,两兄弟没什么停留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金总,今天” 他们兄弟走后没多久,秘书敲门进来,说着今天的事务安排。 “全都延后,我不舒服回家休息一天,有什么急事再打我座机。”金盏德拿上椅背的外套,拎起公事包直接就离开,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 “盏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公司里没什么事吗?” 杜美娟听到门口的响动,拿着汤勺就出来了,看她的打扮,刚刚是在厨房烧菜的样子。 “我给你煲了老鸭汤,刚刚还想着给你送到公司里去呢,尝尝味道,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她一脸温婉,金盏德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个模样,可是现在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开始害怕,怕这副美人皮下,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有点累了,想回房好好休息。” 金盏德借着那股劲从公司冲回家,可是看到现在的妻子,他根本就没有质问她的理由,即便大宝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以后的妻子犯的错,他拿什么质问现在的妻子,这种做法和他之前对待金宝的有什么区别。 杜美娟信以为真,看着脸色苍白,额头汗淋淋的丈夫,上前想要用手背探探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却被金盏德下意识避开。 杜美娟愣了愣,手僵在了半空中。 难道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了,丈夫的表情很奇怪啊。 金盏德没有解释,绕过杜美娟直接回了房,现在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静静。 “你的额头都是汗,我给你擦把脸,然后你再躺着好好休息。” 杜美娟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倒下了,上辈子她养尊处优,公司上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了解,她知道最多的,也就是哪家店上了最新款的首饰衣裳,哪家美容院的手艺最好,让她开店做生意,一来没那个本事,二来她也不想受那个累。 “今天大宝和二宝跟我来要钱了,我心软,给了他们二十万。” 看着在一旁绞毛巾的妻子,金盏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杜美娟掩饰的很好,可第一时间她眼底闪过的厌恶还是被一直偷偷注意着她的金盏德看在了眼里,哪怕她之后依旧露出温柔体贴的模样,金盏德这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宝和二宝都是你的外甥,我们做长辈的帮他们也是应该的,只是他们做事没有经过周全的考虑,所以之前我才提议一开始少借点钱给他们,不过二十万你借了也就借了,只盼望他们知道你的好我就开心了。” 杜美娟一心为金盏德着想,对于丈夫借了二十万给外甥,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似得。 金盏德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擦脸,然后躺下闭上眼,一声不吭。 杜美娟看他确实难受,也不说话了,端起脸盆悄悄走出去,不忘把门给带上。 金盏德现在可以百分十八十肯定,上辈子大姐确实打电话了,只是自己的妻子瞒着他拒绝了大姐,那段时间他在日本商谈一个大项目,大姐打不通他的手机,肯定会选择打家里的座机,妻子就算拒绝了大姐,恐怕自己也不会知晓。 如果说妻子明确的和他表示不希望他无底线的帮助大姐一家,他能理解,并且愿意和妻子好好商量两家之间的相处方式。 毕竟大姐对他有恩,对妻子却没有任何恩德,既然和妻子成立了小家,他当然愿意接受妻子的意见和建议。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并不是无底线的帮扶大姐一家,每一次他给大姐送了什么东西,妻子的娘家他一定也会送一个同样贵重的礼物,给金宝包了红包,妻子的几个侄子同样也不会少。 这些年,妻子的几个兄弟想要创业,他同样都是出钱出力,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感念妻子的宽容,想要用同样的付出和包容回赠她。 可事实告诉他,他拿妻子的家人当亲人,而妻子从头到尾只拿他们当蛀虫。 上辈子最后那八十万,可是要命钱啊。 可笑他因为大姐的死彻夜难眠,而她却可以和没事人一样,享受着自己对她的感激和敬重。 金盏德心疼到麻木,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这个妻子了。 ***** “你们还记得我常常跟你们提起的一起跳舞的好姐妹吗?” 谢美凤拿着一张报纸拎着早餐喜笑颜开的走进来,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有什么大喜事了。 你跳舞的姐妹那么多,我哪知道是哪个。” 席老爷子接过老妻买来的包子咬了一口,翻开当天份的京市报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 “就是那个最漂亮的花妹子。” 老太太白了老头一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席晓晓。 “她那儿子可出息了,国际奥赛金奖,和咱们晓晓一般年纪,只可惜就是不同学校的。”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女,模样漂亮,成绩也好,不知道可不可以找个机会,让两个孩子相看相看,没准就有那个缘分呢。 “是这个孩子吗?” 席老头拿着老花镜,指着报纸上的青年问道。 席晓晓的视线正好看过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手上的包子就掉到了地上。 113.全世界都重生了 “晏褚。” 席晓晓不知觉的念出了对方的名字,这张脸,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心慌意乱的,席晓晓蹲下身,借着捡包子的蹲坐,在两位老人看不见的地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 自从重生之后,她下意识的让自己忽略所有有关于晏褚,有关于晏家消息,努力忘记曾经的痛苦,原本她以为他们就会成为普通的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自己也能渐渐忘掉那些事,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对方依旧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以另一种形象。 席晓晓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不是也重生了,可是想想不可能,在一起生活了那几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男人。 缺乏耐心,缺乏毅力,每次吵架总是口头上和她承诺的很好,可是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放弃,他没有上进心,贪图享乐,这些恶习都是从小养成刻在他骨子里的,几乎不可能被改变。 席晓晓不相信那样的人重生后能取得奶奶口中的成就。 除非,他不是他 或者对方有了她不知道的奇遇或契机,促使了他的改变。 “晓晓你这孩子怎么捡个包子干脆蹲地上了。” 谢美凤看孙女一直不起身,弯下腰朝孙女问道。 “没,刚刚蹲太急,脚抽筋了。” 席晓晓将脑袋里那些东西暂时压下,捡起包子然后帮爷爷奶奶沉刚煮好的粥,然后又盛了几碟小菜。 “这就是你一块跳舞那好姐妹的儿子,看上去还挺年轻啊?” 席老头想着,照片上那俊朗的少年看上去和他们家小小差不多年纪,没想到对方的妈居然都能和他家老太婆一块跳舞锻炼了。 “这是老来子,花妹子男人出事的时候检查出来肚子里居然还怀了个孩子,和前头的那个哥哥差了十岁,加上花妹子本来也比我年轻,这么一来,她小儿子正好就和咱们晓晓差不多大了。” 谢美凤喝了口粥,看着照片上那孩子别提多喜欢了。 “你是不知道啊,金宝这孩子特别乖,还念初中的时候吧,只要放假早上准陪他妈一块来公园跟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健身,考试永远排前三,上了高中之后,就没从第一的位置下来过,花妹子常常和我们说她儿子拿了什么奖什么杯的,拿来的奖金那孩子也不像一般人一样拿去买吃的买喝的,而是攒着给他妈买了个金镯子。” 晏褚现在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谢美凤听多了金盏花的追捧,说起有关于晏褚的事来,能够滔滔不绝说上好几个时辰。 “这种孝顺的孩子人品就不会差,就是不知道两个孩子合不合眼缘,不然我都想给咱们晓晓牵桥搭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觉得两个孩子还挺配,她见过晏褚好多次了,那孩子脾气温和,讲道理,懂礼貌,嫁给他绝对不会受气,而且模样也好,将来生出来的外曾孙外曾孙女得有多俊俏啊。 谢美凤怎么想怎么美,自个儿孙女模样也不赖,而且成绩在她们学校也算是不错的,老师都说了,这次要是发挥正常,或许还有冲刺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的机会。 不论是外貌还是成绩,两个孩子都是般配的。 老太太心里藏着事,她这年纪都奔七了,现在看上去身体好,还不知道能有多少年可活,这个孙女的未来她可得安排好了,不然到时候交到她那糊涂爸和狠心后娘的手里,还不知道会不会稀里糊涂指个人就让她嫁了。 当然这些话老太太谁都没说,只是在心里思忖。 吃完早饭,席晓晓帮着洗完碗筷,很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桌子上摊着好几本练习册,本来这个时候席晓晓应该是如同往常一般开始自己的题海训练的,可是因为刚刚那件事,这些题目,她怎么都看不进去。 重生后,席晓晓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从家里搬了出来,来到了爷爷奶奶家,上一世住在家里的缘故,她每天有做不完的活,还时常受到后妈的打骂,中考发挥并不好,只是进了一所普通的中专,毕业后在一家小医院里当了一名护士。 这一次她搬离了那个没她容身之地的家,认真学习,中考的时候发挥不错,进了京市最好的一中。 她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够,那就拿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来凑,除了照顾爷奶,基本上就是与书为伴,她想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将来找一份好的工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重生带给她的最大教训就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靠不住的,唯独你学到的知识、金钱、美貌不会背叛你。 她不想再将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她的幸福要自己争取。 因此席晓晓逼迫自己每天做各种各样的练习题,从一开始的艰难,不会做题的痛苦,到现在基本上游刃有余,每天不做题都觉得少了些什么,她付出的努力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没有因为重生就好高骛远,也没有因为重生就想着发家致富,而且踏踏实实的,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唯独今天,这几年养成的良好的生活习惯,席晓晓居然坚持不下去了,可以想象晏褚这个人的存在,对她而言是一道多么过不去的坎。 席晓晓思忖,离高考开始的时间不远了,在这几个月里,她不能再去思考有关晏褚的事,等高考结束了,她再花时间好好去观察晏家的改变。 她冥思了一会儿,沉下心,静下气,对着练习册认真地做起习题来。 ***** “妈的乖乖金宝,好好发挥,考不了第一,考第二也是好的,咱们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金盏花替儿子整理着衣领,老师说了,考试之前不能给孩子压力,不然很容易造成心理负担的。 边上同样送孩子来参加高考的家长侧目,这家人有点嚣张啊,感情第一是想考就能考的,听刚刚那段话,对第二还嫌弃。 “妈,我知道了,等会儿日头就高了,你别在校门口等我了,到时候我能自己回去。” 晏褚再一次确认自己把所有证件都带上了,对着老太太说道。 “诶,妈看你进校门就回去。” 老太太积极点头,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就不知道了。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家长已经看着自家孩子进去了,得空打量了这对嚣张的母子好几眼,那个男孩身材高瘦,五官清秀俊美,这模样绝对没话说,看上去还有些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晏褚背着包离开后,金盏花正想着去哪里找个地方坐坐,就被一个家长拦下了。 “你儿子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国际奥、奥数比赛的冠军,拿了金牌的那个孩子?” 有人认出了晏褚,京市报在京市范围内销量还是很高的,不少家庭都有订报的习惯,尤其是一些机关单位,这些报纸都是准时送达的。 “就是我儿子。” 老太太一听有人居然认出了她家乖乖金宝,这炫耀欲一下子又忍不住喷发了。 有些听了那个说话的家长提醒也同样想了起来,有些存粹就是凑热闹,原本没有散去的人群一下子又聚集了,围着老太太询问家有冠军儿子的感想,以及一些教育孩子的心得。 老太太被那么多人看着,感觉自己就和一个名人一样,心里别提多美了。 晏褚走到自己的考场,高考每个学校都是打散的,晏褚这一次分到的就是一中的考场,他核对完准考证进去后,就意外发现坐在了考场最前排的席晓晓。 也是缘分,这么多年没碰上居然在高考的日子撞考场了。 席晓晓同样看到了晏褚,和记忆中差不多的长相,只是上一世的晏褚没有眼前这个那么耀眼,仿佛自带光环一般,不用靠那张脸,仅凭自身气场就能吸引众多目光。 更形象些,同样的五官,上一世的晏褚只能打六分,而眼前这个却能打九分,就像是蒙尘的明珠,彻底绽放了属于自己的光辉。 晏褚找着自己的位置,仿佛刚刚从席晓晓身上一扫而过的视线只是普通的考察考场的动作,他波澜不惊的表情,让席晓晓意识到对方并不认识她,对方应该不是重生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位置在席晓晓右手边第四排,他将自己的文具放在桌子上,然后就一手撑着下巴,将头侧向窗户的方向,闭目养神。 夏天的阳光明媚,窗户边洒进来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洒下一片金光,脸上清晰可见一层毛茸茸的胎毛,为这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增添了几分青春气息。 “这就是十一中的学霸吧,他比照片上还要帅啊。” 考试没开始,考场上的考生没到齐之前,考场内还是有一些窃窃私语的。 “比他帅的没他成绩好,比他成绩好的,呸,找不出来比他成绩好的,啊啊啊啊,这样的男生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 席晓晓听着那些她不认识的同学的议论,捏紧了手中的笔。 完全不一样了,这个世界的晏褚,变得太耀眼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将对上一世那个晏褚的憎恨,放在这一世的晏褚身上。 114.全世界都重生了 八五年高考改革后,京市实行的是3+2,政策,其中语数外是必考科目,剩下的按照文理科选择物理、化学、生物、历史、政治、地里等科目。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席晓晓在看到试卷后就静下心来,这是她人生的转折,就是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她高考。 这一次的题目难度并不算特别大,她照着以前做习题的习惯,将试卷草草浏览一遍,并且着重查看了作文题目,以便在做题的时候构思文章的内容。 整个考场除了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以及监考老师走动的声音外听不到其他任何响动。 六月份的京市天气有些闷热,考场里没有安装风扇,仅靠自然风,让考场中的学生和老师都不太好受,尤其是学生,本就承受着压力,几乎每一个考完试出来的时候,背后都湿了一块,唯独晏褚清清爽爽的,对旁人来说亚历山大的高考,对于他就是一件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 “他不是应该保送燕大的吗,当初奥奖一出来,据说国外好多名校也抢着要收他,怎么也跟咱们一样来参加高考啊?” 第一门考试结束,出考场的时候,不少人指着晏褚小声议论。 “你这不废话吗,高考状元有奖金啊,国家的市里的区里的街道的,总得意思意思吧,听说十三中就指望他考个状元把一中压下去,要是成了,给的奖励能少了?保不齐好几千了都。” 现在上大学国家依旧是给补贴的,基本上拿到补贴学费就不需要家里再出钱了,大学生除了军校等特殊学校或专业,每个月的补贴也有二十出头,足够在校生日常的开销。 而且九十年代前大学生毕业都是工作包分配的,也就是说你只要考上了大学,什么都不用愁,舒舒服服的等着国家一条龙服务就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对于那些有追求的学生而言,这样肯定还是不够的,现在留学热开始兴起,不少高等院校已经开始了和国外学院交换学生的项目,这种也称为公费留学,公费留学生是不允许在国外打工的,虽然也有不少学生震惊于国外打工的高金额工钱偷偷打工,但是在明面上,国家是禁止这种行为的。 在同学们看来,晏褚这么优秀那保准是要留学的,听说他家里就只有一个没有工作的母亲,就算是为了出国攒生活费,参加高考肯定也比保送来的好啊。 “他就那么有信心考上状元,别滑铁卢跟燕校失之交臂。” 不遭人嫉恨的是庸才,有夸晏褚的,自然也有看不惯他的。 “人家那是学神,反正发挥再差也比咱们好,有功夫担心人家,还是赶紧回家多看几本书吧,争取下门科目多得几分。” 席晓晓背着奶奶给她做的双肩包,听着那些同学嘴中议论着晏褚。 “晓晓啊,考的怎么样啊?” 谢美凤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看到孙女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心里一噔,难道是考的不好? “奶,你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万一挤着了怎么办啊?” 席晓晓没想到奶奶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来考场外接她,又感动又担心。 “我觉得这次的试卷还挺简单的,就是教室里太热了。” 她看奶奶担心,连忙解释道:“奶,咱们赶紧回去吧,吃完饭我睡一觉就好了。” “好好好。” 老太太看孙女回答的挺轻松,就知道这次应该考的不差,正要在孙女的搀扶下离开的时候,看到的金盏花和晏褚母子俩离开。 “诶,那不是花妹子吗,她儿子就是我上次在家里说起的金宝,上报纸的那个孩子。” 老太太一来欣喜,拉着孙女就要追过去。 “奶,我饿了,现在那么多人,咱们还是回家吃饭吧。” 席晓晓赶紧把人拦住,捂着肚子一副饿惨了的模样,马上把老太太哄住了。 虽然有些可惜错过了两个孩子见面认识的机会,可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高考,孰轻孰重老太太还是知晓的。 一连五场考试,考完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后,除个别觉得自己可能考差了丧着脸的学生,其他学生离开考场的时候都是欢呼雀跃的。 席晓晓站在桌子边收拾着自己的文具,算着自己在这张卷子上可能存在的失分点,然后转身正要离开。 不巧,晏褚也正从她身边经过,两人正巧就撞一块了。 硬邦邦的胸膛,磕到了鼻子,泪水都快飙出来了。 “你没事吧?” 晏褚有些不知所措,掏出口袋里干净的手帕递到席晓晓手上。 “不用了,我没事。” 席晓晓听出了他的声音,低着头用手捂着鼻尖,然后拿上自己的东西绕过他匆匆忙忙的离开,根本就没有伸手接过手帕的意思。 看她的模样,似乎对他避之不及。 此时考场里的学生已经没剩几个了,就是普通走路不小心撞上的一幕,也就因为晏褚的学霸光环让人多看了几眼,然后就没人在意了。 晏褚将掏出来的手帕又收了回去,思考着席晓晓现在对待他的新形象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个豁达聪明的姑娘,并没有一味的埋怨老天的不公,活在上一世的仇恨里,原本他以为最难完成的任务,现在看起来,似乎反而是最容易的。 对于席晓晓重生后的选择,晏褚本人是非常欣赏的,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只是看对方的模样,虽然没打算报复他,可也没打算再接近他,对对方而言,摆脱他或许就是她面对新生活的最好方式了。 既然这样,自己是不是还要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这就是个问题了。 ***** “金宝回来了,小舅亲自下厨,犒劳犒劳咱们未来的状元郎。” 因为老太太的宣传,晏家上上下下包括四合院里的那些邻居都对晏褚有着莫名的信心,仿佛这高考状元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只是之前怕给晏褚太大的压力,他们没当着晏褚的面说,现在高考结束了,这不可劲高兴起来了。 金盏花去学校外接儿子了,金盏德则是叫了满满当当丰盛的菜肴替晏褚提前庆祝,他下厨烧了碗他唯一会的洋柿子炒蛋,就将这一桌子菜都当成是自己的功劳了。 “美娟呢,怎么没把美娟叫过来。” 家里大大小小都上了桌,金盏花看到弟媳妇美娟没来,朝弟弟问道。 杜美娟结婚后就没工作,不可能存在上班脱不开身的情况,因此金盏花有些好奇。 “她、娘家有事,来不了了。” 金盏德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金盏花没有察觉到弟弟的不对劲,只当他说的是实话。 “什么事?不要紧吧?” “不要紧。” 实际上今天来大姐家里金盏德根本就没和杜美娟说过,这些日子,他借口工作,几乎常常宿在公司,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直跟自己演戏的妻子,因为那些隐瞒,导致金盏德看着杜美娟对他笑,他都忍不住想想这笑容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他们有两个儿子,作为一个妻子,杜美娟也无可挑剔,她关心他的身体,照顾他的起居,唯独在对待大姐这个问题上,他们俩人有太多太多的分歧。 金盏德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可能就是杜美娟之前扮演的角色太美好,导致他知道真相之后才会这般难以接受。 在他想清楚之前,真的很难让自己心无芥蒂得和对方生活,他觉得自己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想清楚之后是选择分开,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貌合形离的为了孩子继续过下去。 “大姐,我买了大哥大,以后联系我,你就打这个电话吧,打家里的座机我不一定在家。” 金盏德转开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交到大姐的手上,然后又拿出另一张,交到小外甥的手里。 “这么麻烦干什么,我又没什么急事,反正美娟总是在家的,让她转告你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不知道大哥大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以为那跟给座机打电话不一样。 “美娟那儿大姐,以后你还是打这个电话吧。” 金盏德苦笑,不就是不信任了吗,他是真怕现在的这个美娟依旧在紧要关头,做出上一世那样的抉择,到时候他更要悔恨终身了。 夫妻俩在一块最重要的就是信任,金盏德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杜美娟的信任几乎已经为零了,这样的婚姻即便是持续下去,也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出现。 “盏德,你跟姐说,你和美娟是不是吵架了?” 老太太因为儿子结束高考的喜悦放到一边,看着弟弟严肃的问道。 “没吵架。” 金盏德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姐说,孩子都和晏褚差不多大的男人在金盏花面前委屈的就跟一个孩子似的,机灵的大妮往碗里夹了一些菜和一个鸡腿,拉着两个妹妹就往奶奶的房间走去。 金家买了新彩电,之前那台电视就被金盏德挪到家里来了,放在老太太的房间,最近这些日子一直播放西游记,别说小孩了,大人也爱看。 看着几个妹妹都往奶奶的房间里跑了,大蛋也有些按耐不住,男孩子哪个不喜欢孙悟空啊,也顾不得满桌的饭菜了,夹了点菜到碗里,然后拿上一罐桌上摆着的黄桃罐头,带着几个弟弟冲进房里去了。 很快,外面的饭桌上就只剩下老太太,金盏德和晏褚了。 “小舅,我想起来我还有几本练习册没整理,到时候我给你装好了你给宗宝还有宗钰送去,没准对他们有点帮助。” 晏褚在小舅舅为难的眼神下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他那两个表弟一个下届,一个下下届高考,他的一些笔记对方可能用得上。 “好,小舅替你两个弟弟谢谢你。” 金盏德觉得现在这个外甥实在是太好了,而且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真的挺不好意思讲的,看着孩子们都离了桌,金盏德才对着大姐开口。 “所以你和美娟是因为这件事冷战了?” 金盏德没说有关上一世的事,只说妻子明面上让他帮大宝和二宝,实际上背地里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意类似的话,老太太一听松了口气,在弟弟开口前,她还当是什么事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美娟心里有气也是难免的,设身处地为她想,如果你姐夫还活着有一个姐姐,他借了一大笔很有可能还不回来的钱给他外甥,我也得生气。” 老太太一直都知道弟妹对她有看法,也很能理解她,可是作为占便宜的那一方,弟弟不知道,弟媳妇也愿意保持明面上的平静,她也愿意装傻忍着。 “这些年姐厚着脸皮占了你不少便宜,你隔三差五的就给姐这送鸡鸭鱼肉的,还有什么燕窝啊鱼胶的,时间长了,美娟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你回去和美娟好好谈谈,小宝是个孝顺的,现在他也出息了,等他工作挣钱了,绝对不会忘了孝敬你这个舅舅和她那个舅妈的。” “姐,这不一样。” 金盏德没法说他生气真正的点,只能想着另一种方式跟大姐诉说自己的委屈。 “我对你好还不应该啊,要不是大姐你,我当初或许早就已经在大伯家饿死了,你和姐夫出钱供我念书,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金盏德说起当年的事就有些激动了。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再说了,我给你买了什么东西不是给她娘家也捎一份的,逢年过节她都给她爸妈包大红包,给她哥哥弟弟侄子侄女偷偷塞钱,浙些我说她了吗?” “将心比心,我能理解她,可她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这是金盏德最在意的点,他就和傻子似的,被骗地团团转,还当媳妇是个好的,加倍的补偿她。 “她怎么不理解你,这些年她就是心里面不满意,可不照样默许你帮着大姐了吗,浙些就足够了啊?”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金盏花在这方面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所以她只能往好了劝弟弟。 “什么好,都是假的。” 金盏德冲到厨房,将大姐藏在橱柜最上面的两个铁盒子拿下来:“你看看这些。” 他手里拿的是去年夫妻俩去香江的时候杜美娟买的滋补品。 除了留着自家吃的那一份,晏家和杜美娟娘家都有。 金盏德之前不想在这种事上怀疑妻子的,可是上趟来大姐家,正巧碰上大姐给外甥煮红枣燕窝羹,外甥给他分了一碗,他吃着口感不太对。 于是他偷偷从大姐舍不得吃藏着的盒子里偷拿了一些去药店让老师傅检查,结果发现她送来大姐家的那些燕窝鱼胶之类的东西,就是面上光鲜,实际上就是滋补品里最廉价的那一种。 他记得当初杜美娟告诉他买这些东西可花了不下四五千块钱呢,买的都是最好最贵的,他家那些倒全是精品,和送到大姐家里的,天差地别。 好在这些东西也就是效果差了一些,不至于把身体给吃坏了,不然金盏德都能恨死她了,不过就是这样,也把他恶心的够呛。 不知道在他没察觉的地方,妻子又做了哪些事。 家里缺那点钱吗,给她娘家都那么舍得,她哥她弟弟想要做生意几万几万的借,怎么到了他姐这边,就是外人了,就是蛀虫了。 合着他金盏德挣点钱全得紧着她杜美娟和她娘家人来,自己想给大姐一点帮助,就成了犯罪了。 金盏德越说越气愤,脸红脖子粗的,哪里还有往日儒雅沉稳,事业有成的大老板的模样。 金盏花也没想到这里有还有这样的事,想着她以前还拿那些东西当宝贝,自己都舍不得吃,就想给她的宝贝乖乖金宝补身子,结果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儿。 即便是金盏花想给这个弟媳妇说好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想送可以不送啊,又要脸又心疼钱这算什么。 “夫妻之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沟通,你和美娟认真聊聊,别什么事都憋心里,万一美娟也不是成心的呢。” 金盏花叹了口气:“金宝上了大学国家给钱,他出息了,将来娶媳妇估计也不用我帮衬了,我现在手里的钱够花了,以后你也别给姐送什么东西了,别为了姐的事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姐弟的感情再深,现在都已经各自组成家庭了,他们不再是彼此最重要的那个人,弟弟有妻子,有儿子,那些人才是会陪他走完一生的人。 金盏花有些惆怅,满满一桌子饭菜,都没有了动筷子的胃口。 她的劝解并没有让金盏德好受些,相反,因为大姐一直劝他好好跟妻子沟通,反而让金盏德心里越发的难受。 “以后要孝顺你舅舅,要不是他给你选了一所好学校,找了那些好老师,你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出息。” 金盏花看弟弟走远了,拍着儿子的肩膀唏嘘的说道。 “妈,你放心,我会孝顺小舅的,我更会孝顺你。” 而且的乖巧让老太太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她那些姐妹可还等着听她说她儿子高考的情况呢,她得赶紧把碗筷都洗了,然后去公园好好吹嘘吹嘘。 日常炫儿子已经成了老太太的习惯了。 ***** “盏德,你回来了。” 杜美娟看着这些日子忙着公司的事务都没法回家的丈夫,高兴地迎了上去。 “你为什么那么做,接到大姐借钱的电话,为什么要瞒着我。” 金盏德一脸沉重,放下公文包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什么借钱,什么电话?盏德你在说什么啊?” 杜美娟的眼神闪了闪,心跳都停止了几拍,她隐瞒的好好的,怎么被丈夫发现了,不对,对方应该根本就不知道她重生的事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连忙抬头望向金盏德,看见他眼底的了然时,心不断的往下沉,她被诈了。 “美娟,我们离婚吧。” 金盏德在公司里想了很久,大外甥和二外甥夫妇都是重生的,一下子重生了那么多人,契机又是什么? 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就是小外甥晏褚上辈子的妻子,经过调查,现在对方是和晏褚同一届的高考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原本应该是个中专生,护理专业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来对方或许跟他们一样,都得到了重来的机会。 这么多人,几乎都是和小外甥有关的,或者说痛恨他的,既然这样,妻子会不会也获得了这个奇遇呢,只是她隐瞒的太好,连他都骗过去了。 之前他不敢肯定,想着他们还有两个儿子,如果一切都只是自己不准确的猜测,他回去就和妻子好好谈谈,把话都说清楚了,大家一起尝试着看看还能不能恢复以往的生活。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很抱歉,他没有办法再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块了,或许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那时候晏褚欠下的是八十万的巨债,她不想白白给出那笔钱,所以瞒着他。 可是站在金盏德角度,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在自己大姐的死亡里也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他恐怕没法再和以前那样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自己爱重的女人看待了。 离婚,是必然的。 “什么意思,盏德,你发烧了吧?” 杜美娟的身子晃了晃,她不能接受自己听到的这句话。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们离婚吧,所有的家产,一人一半,孩子,一人一个,我不会再婚了,如果你放心的话,也可以把宗宝和宗钰都交给我养,这些日子我会住在公司,等你想通了,就打我电话。” 金盏德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去,说完这段话,拎起手上的公文包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更,没在十点前码完常规更新,又是一个发红包的日子 115.全世界都重生了 杜美娟怎么可能接受得了离婚这个现实,她知道自己暴露了,恨透了唯独可能泄露当初真相的晏大宝等人。 上一世,是她怂恿丈夫将生意的重心转到深城,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金盏花对丈夫的影响,明明自己才是丈夫的妻子,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自信,当她和金盏花一块落水的时候,丈夫会选择救谁。 离开京市后的生活太美好了,丈夫忙着生意上的事,很多和晏家联系的任务就交到了她身上,偶尔给晏家寄一点土产,金盏花生日的时候买点礼物或是打点钱,她时常会和丈夫说自己做了什么,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只有她和金盏花清楚。 她知道那个女人惯会做好人,不会主动跟丈夫提及那些事,更何况她确实也给东西给钱了,只是价值和她向丈夫说的,完全不一样罢了。 原以为平静的生活就此到来,可是幸福没有持续多久,杜美娟就接到了大姑姐的电话,说是晏褚欠了高利贷,从最早的二十万,利滚利已经翻到了六十万,要是一个礼拜内不凑齐钱,恐怕利息还得涨。 她想和他们借钱,说是拿京市那套房子抵,高利贷的人手太黑了,她求他们想帮她把这笔钱还了,那六十万,她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他们的。 别说六十万了,就是六万杜美娟都不想给。 电话中,她说了自己丈夫做生意有多么不容易,说了公司现在的死债有多少,还说了自己两个孩子结婚生子需要多大的花费,说了她当初给了金盏德多少帮助,这些年他们又还了多少。 她没有明说一句不肯借钱,但是话语中字字句句的奚落,还是让金盏花这个有几分自尊的女人主动挂断了电话。 那时候金盏德在日本洽谈公务,杜美娟有把握瞒下这件事。 当然,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丈夫对这个姐姐的重视,说完那些话她就后悔了,她担心万一那些高利贷的人真的做了什么,丈夫会跟她置气,因此杜美娟就想着晾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吃点苦头,等丈夫从日本回来,再跟他说这件事,告诉他那么多钱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瞒着他的。 谁知道丈夫刚回来,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晏大宝等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金盏花快死了。 回京市的路上,她一直都心惊胆战,好在不知道为什么,临死金盏花都没有说出她曾经给家里打过电话借钱的事。 金盏花死后,丈夫很悲痛,她作为体贴的妻子,安慰他,鼓励他从伤痛中出来,并且十分大方的拿出钱帮晏家还清了已经涨到八十万的欠债。 这番举动,果然得到了丈夫的感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个讨厌的占据丈夫目光的女人,因为她的消失,他们也彻彻底底的和那家蛀虫分开。 她在奚落了一番晏大宝等人后换了家里的座机,他们一家人待在深城,和京市彻底断开了关系。 只是越到晚年,她越发担心当初自己做的这件事被丈夫发现,因为那时候丈夫从公司退了下来,越发怀念他那个姐姐,杜美娟不敢想象,一旦丈夫发现他大姐的死里面有自己的手笔,会是怎样的震怒。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认为一切的源头就是晏褚,他要是不赌就不会欠债,他要是不欠债,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她也不用在余生活的心惊胆战,唯恐哪一天东窗事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她恨晏褚,也恨金盏花,要是世界上没有这两个人,就彻底天下太平了。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藏得住的秘密,她熬过了上辈子,却在这一生重来的时候,被金盏德发现了这件事。 杜美娟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没法离开金盏德,上辈子,她除了购物和美容就没有其他爱好,她只知道房子将来会很值钱,除此之外,她不会做生意,不知道怎么投资。 金盏德的生意现在做的不错,但是他的摊子铺的大,还有各种和银行的贷款,实际上公司账目上流通的钱并不多,家里的房子,只有暂时住的这一套,真要分家产,杜美娟分不到太多的钱。 她可以要公司的股份,但是公司主要靠的还是金盏德的大脑,他完全可以把现在这个公司架空,另起炉灶,到时候她手上的股份就成了废纸。 杜美娟不想失去后半生优渥的生活,所以她绝对不能和金盏德分开。 ***** 高考出成绩的日子,胡同边上那家邮局格外热闹,人都快把邮局给挤爆了,排队等着打电话的人从邮局里面,一直排到了邮局外。 这年头装一个座机两千多块钱,不是所有人家都那么奢侈的,很多时候打电话还是习惯去附近的小卖部或是邮局里面。 金盏德家到是有电话,不过因为之前的事,老太太不好意思再去弟弟家,这不,一大早就催着儿子来排队来了。 “多少分?” 托老太太的福,晏褚现在是胡同里的名人,他拿起话筒的时候,连邮局的人都盯着他,想看看这个拿过国际奥赛金奖的孩子高考能考多少分,是不是他妈口中吹嘘的高考状元。 “语文114,数学120,英语119,理科两门总分227,一共580,排名,好像是全国卷第一吧。” 晏褚放下话筒,全程都十分淡定,不过听他说完自己成绩的围观者,就一点都不淡定了。 现在没几个省高考是独立出题的,还有很多省都是沿用京市这套卷子的,也就是俗称的全国卷,这套卷子包含了不少省,几百万的考生呢,这样晏褚都能考第一,可比古代的状元厉害多了。 全国卷满分六百分,他只扣了二十,这脑子还是不是人长得了。 “哎呦妈的乖乖金宝,太给妈争气了,诶呦,诶呦呦。” 老太太拍着胸口,多高兴啊,可是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儿子太出息了,当妈的都喜极而泣了。 “来来来,大家吃糖,沾沾喜气。” 金盏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糖果,一把把抓给旁边同样等着查询成绩的高考生和他们的家长,邮局里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拉下。 真是个好福气的老太太,房间里的人目送着她离开,想着要是自家的孩子也有她儿子那么能耐就好了。 “你看看你,六门加起来都没有人家两门来的高。” “全市排名才四百三十一,跟人家晏褚比你差了多少?” 家长们指着自家孩子抱怨,孩子们也郁闷啊,尤其那个全市排名四百多的,这算是他超长发挥了,也能进一所很不错的大学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得来了一顿批判。 这一天,在这件邮局查成绩的同学留下了一个名叫晏褚的学霸的阴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国际奥奖的金牌成了高考状元,这是一个爆点的新闻,和时下政府宣扬的主流价值观相和,在高考成绩出来的一段时间内,晏家的门栏被踏平了,几乎每天都有记者采访,还有一些政府的领导,学校的领导给予他慰问鼓励。 撇去金盏德这个得力的舅舅不说,晏褚就是一个父亲早逝,靠寡母抚养长大的单亲孩子,他能成长到今天这个模样,是艰难的,是十分不容易的,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宣传报道,政府和学校也不吝于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对这样优秀学生的爱惜和重视。 市里奖励了晏褚一千块钱,区里奖励了他八百,街道稍微少一些,奖励他两百块钱,最大方的要数十三中了,给他包了一千二的大红包,相当于现在普通工人四五个月的工资了。 这一次十三中压在京市最好的一中头上,狠狠出了次风头,对于他们来年的招生有很大的好处,校领导对此自然就不会吝啬了。 老太太每天点着这些钱,嘴巴就没合拢过。 要不怎么都说读书好呢,儿子考上状元得来的奖金都快赶上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了。 因为儿子考上大学,老太太难得大方了一次,请了专门承接喜宴的老师傅来家里办席,足足搭了五张台子,除了家里的亲戚,四合院里的邻居还有和她要好的公园里认识的小姐妹也全都叫上了。 办升学宴的当天,四合院里张灯结彩的,每个人不管真不真心,明面上都为金盏花感到高兴。 其中最诚心的居然还是之前跟他们家最不对付的卷发小媳妇,她的儿子也是今年参加高考的,因为考前晏褚帮他突击训练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她儿子超常发挥,本来只能进二本的成绩,这次居然搭上了一本的尾巴,可把她高兴坏了,给金盏花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以后缝人就说晏家好,仿佛曾经看不起晏家的人从来就没有她一样。 “盏德,美娟怎么没来,你们俩还没和好呢?” 金盏花招呼客人,看弟弟只带着两个侄子过来,没见到弟媳的身影,疑惑地问道。 “姐,我和美娟离婚了。” 这些天,杜美娟没少想要挽回他,甚至请了她娘家人当说客,可是看着她娘家那一个个借着他的势光鲜亮丽的人,他越发生她的气。 他不再回家,也不再往家里给钱,杜美娟知道他是铁了心了,金盏德是个温和的人,但是能将生意做那么大,就足够证明他有心计有手腕,适当的时候还很狠心。 在他流露出她要是不离婚,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后,杜美娟干脆的签了离婚协议,公司的股份她得不到,但是却得到了股份折合后的七十多万,家里现在住的房子也归她,至于两个儿子,她一个都没要。 她还不到四十,保养的又好,没有儿子,她或许还能再找一个不错的男人再婚,最主要的是宗宝和宗钰都已经定性了,不会因为以后离得远了,他们就忘了她这个亲妈,只要她时常去看孩子,给与他们不变的关爱,她依旧是两个孩子心目中的好妈妈。 而且金盏德不再婚,将来他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也就是她的,她或许过不上上一世那么富裕优渥的生活,可总也不愁吃喝,比许多的女人都要来得好。 拿到钱,杜美娟想也不想就用那七十多万买了房,现在京市的房子好一些的也就十几万一套,这些钱,她拿着买了五套房子,除了现住的,其他的都用于收租。 剩下的钱,她拿去雇人盯着晏大宝他们兄弟,只要他们去深城进货就举报,进一批,举报一次。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她原本可以过上豪门太太的生活,现在的日子虽然不比很多人差,可是和以前的她却有不少落差。 当你过惯了一个包包一套首饰动辄几万十几万的生活,再让你过一个月收租好几万,却要同时应付吃喝穿的需求时,你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的。 晏大宝和晏二宝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两人心不在焉的坐在酒席上,还在那幻想自己发财后周边人艳羡的眼神。 会读书有什么用,将来也就是拿死工资的,再过十几年,那是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俩兄弟才是晏家最出息的孩子。 “大喜的日子先不说这些事了,那几个是不是大姐你的朋友,你赶紧去招呼招呼她们。” 金盏德暂时不想提起这件事,因为一次性给杜美娟支取了一大笔钱,公司的财务有些紧,他还没有买房,暂时在公司边上租了套院子,两个儿子跟他,也一块搬了出来。 对于父母的离婚金宗宝和金宗钰都是莫名其妙的,离婚前妈妈哭着让他们兄弟求情,哭诉爸爸心里只有姑姑和晏褚这个表哥,可是两个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没让他们偏听偏信,这些年父母的举动他们都看在眼里,爸爸对姑姑,妈妈对舅舅都是一样的,如果妈妈不满意爸爸,自己就得先改正自己的问题。 而且说实话,对于离婚后,妈妈主动选择放弃他们抚养权这一点,虽然理解,但是两个孩子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她口口声声说儿子跟着爸爸好,可两个孩子都明白,最大的原因,只是因为担心被他们两个快成年的儿子拖累再嫁的步伐罢了。 看着不想多说的弟弟和两个面有郁色的侄子,金盏花叹了一口子,给他们安排了座位,就去门口迎接其他客人去了。 “谢大姐,这就是你一直夸的孙女吧,长得可真漂亮。”金盏花看着跟谢美凤一块过来的席晓晓,眼前一亮。 老人们就喜欢这种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尤其席晓晓的脸盘圆圆的,在老一辈眼里,就是福气的长相。 她们一群老姐妹往日里没少说自家孩子,金盏花知道些席家的情况,谢美凤前头的儿媳妇去的早,后来的媳妇是个不省事的,这个孙女干脆就搬过来跟他们两个老的一起过。 在谢美凤嘴里,席晓晓就是一个孝顺贴心的好孩子,而且念书也厉害,金盏花可是听这个老姐姐说了,她孙女的成绩足够上协和医学院了,这可是华国顶尖的医科类大学,八年制的本科,录取分数线比最好的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都差不了多少。 老人给孩子相看对象都喜欢往自己的朋友圈里找,这么一来知根知底,不太会找错人,这个小姑娘虽然爹妈不靠谱,可好歹还有爷奶疼。 谢美凤可是放出话来,他们百年之后现住的两间大房子是要留给这个大孙女的,加上这孩子本身足够争气,在金盏花看来,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儿媳妇人选。 因此这一次她特地叮嘱谢美凤把她这个孙女带上,就是想要两个孩子见见面。 席晓晓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好和晏褚的视线对上,她微微侧过身,抿着嘴略带羞涩的朝金盏花叫了声姨。 这辈分可有些乱了,从谢美凤和金盏花的交情来看,席晓晓应该唤金盏花一声奶奶才对,只是上辈子在她没和晏褚结婚之前,她一直都是唤金盏花花姨的,一时间没转过这个弯,就给叫错了。 “你看上去那么年轻,我可叫不出奶奶来。” 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及时纠正了,因为说的心诚,把金盏花逗得乐呵呵的。 “叫姨好,我就喜欢你们年轻小姑娘叫我姨。” 金盏花越看这个姑娘越喜欢,因为有心撮合,她想也不想就接受了这个称呼,不然对方要是真叫她奶奶,自己也不好意思让儿子和她找对象啊。 现在万事没有一个谱,他们就各论各的,如果孩子将来有那个缘分,到时候再改称呼就可以了。 两人入了坐,因为金盏花的私心,把谢美凤和席晓晓迎到了主桌旁的位置,那里坐的都是四合院里的邻居。 “当初谁也想不到晏褚这孩子能有今天这出息啊,我看花老太真该好好谢谢她那个弟弟,要是不他帮晏褚转了校,让他去那什么寄宿学校,他那性子还不一定转过来,照老太太的宠法,绝对得宠废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怎么没看见花老太她那个弟媳妇呢,这样的喜事她这个舅妈应该参加啊?” “你们别说出去,刚刚我听了一嘴,好像是离婚了。” “离婚,这么大的事你可别瞎说。” 席晓晓听着四合院里那些人的议论,很快就猜到了事情大致的经过。 晏褚的舅舅,很有可能跟她一样是重生的。 根据她仅有的一些线索,所有的改变似乎都和金舅舅有关,或许是对方重生后改变了这个外甥的未来,从他的性子还没定型的时候,对他进行了新的塑造。 说不上惊讶不惊讶的,一开始席晓晓还猜测有没有可能两个人是不同的人,可现在看来,或许是她想多了。 身体还是同一具,但是因为不同的教育方法,里面的灵魂被捏造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 “我们高考的时候是同一个考场吧?我记得那天我不小心撞了你,还没跟你道歉你就跑了。” 晏褚是主动过来跟席晓晓聊天的,谢美凤还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能有这样的缘分。 还没开席,她借着和其他老姐妹聊天的借口就溜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虽然知道这一世的晏褚已经不同了,可是对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席晓晓根本做不到完全释怀。 “你填了哪所学校的志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现在高考生最常聊到的话题,晏褚问起这个问题也不突兀。 “京市协和医学院。” 上辈子席晓晓死在了手术台上,这辈子,她想当一个优秀的妇产科医生,迎接更多可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真巧,我也是。” 晏褚笑了笑,席晓晓诧异地抬头,“你的成绩完全可以上燕京大学或是水木大学最好的专业。”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想当一个医生吧。” 在人贩子那个世界,晏褚最后的结局就是当了一名优秀的医生,八十年代的中国,很多都还在摸索和进步当中,在许多疾病的治疗上也在进一步探究。 成为一名医学生,他能够参与到很多医学研究当中,凭借着自己曾经所学的知识在行业领域内崭露头角,实现原身的第一个愿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晏褚不知道这些任务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如果能够将先进的医学技术推广,挽救更多人的性命,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的事。 所以他没有多做思考就选择了报考协和医学院,老太太最疼他这个儿子,对于他做的任何选择都不会拒绝,而且在老一辈看来,医生就是一个很高尚伟大的职业,儿子要成为一名准大夫了,老太太高兴还来不及呢。 “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晓晓同学,请多多指教。” 晏褚笑眯眯地朝席晓晓伸手,她犹豫了片刻,看着晏褚灿烂的笑容,终究还是伸出手去。 都不一样了,不是吗? ***** 十年后 “小叔,我爸没跟你打电话要钱吧,他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挂了别理他,这麻辣烫店的生意不是挺好的吗,一直想着做大生意,也不看看前前后后赔了多少钱了,舅爷爷那里的钱还欠着呢。” 晏褚几个年长的侄子侄女都已经大学毕业步入工作了,他这个舅舅因为本科八年外加读研的读博的缘故,现在还算是一名学生。 不过因为在医学领域上的突出成就,以及他发表的好几篇可以说是国际医学突破的论文,学校破例在他还是研究生的时候,同时聘请他成为了医学院本科的讲师,现在他的身份就是学生兼老师,除了个礼拜一定会回家陪老太太吃两顿饭之外,基本上就泡在了研究室里。 “我知道,你小叔可没什么钱,想借也没法借啊。” 晏褚用肩膀夹住手机歪着脑袋对着电话另一头说道,作为一个清廉的研究人员,他确实没什么钱,有点钱全都用去给老太太买补品或是一些她喜欢的衣裳金饰了。 “反正不借就对了。” 电话那头的侄子又对他嘘寒问暖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晏大宝和晏二宝夫妇这些年的日子并不算好过,之前他们跟舅舅借了两万块想要去南方进货来北方卖,只可惜刚下火车,就被警察给带走了,他们的行礼里面装了一百多个电子表,以及两大袋的衣裳,已经构成了投机倒把的罪名。 东西都被没收了,好在金盏德有点关系,把人给保了出来,可是罚款他没替他们交,为了不坐牢,两对夫妇只能把自己攒下的一些钱拿了出来,除了麻辣烫小店,一下子就身无分文了。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那四人依旧还没死心,总做着发财梦,知道跟金盏德和老太太借不到钱,就跟妻子的娘家借,他们当初把工作给了那边的亲戚,借点钱还不是应该的。 可是杜美娟的人都盯着他们呢,第二次倒货,又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这一次,金盏德不想管他们了,足足做了六个月的牢才被放出来。 从那以后,四人就开始倒了霉运,做啥啥不成,也就靠着一个麻辣烫小店勉强维生,两家人之间争执吵闹不断,在同一家店里,却几乎不沟通。 他们可是天选之子啊,老天都让他们重生了,他们怎么能不成功呢,四人光想着来钱快的生意,将麻辣烫店抛到了脑后,错过了最好的扩张时机。 这几年他们的小麻烦不断,亲戚朋友的钱全借遍了,好在这些年人民生活条件进步了,麻辣烫店的利润一直在涨,借了又还,还了又借,攒不下钱,又不至于饿死,没完没了了。 大蛋和大妮他们几个孩子跟这对爹妈完全不一样,以小叔为目标,踏踏实实读书,踏踏实实工作,生活都很有奔头。 至于杜美娟,她又再婚了,可惜结婚三个月后又离婚了,因为她嫌弃那个男人没有金盏德有出息,之后她又有两端婚姻,但是每一段都不持久,到后来,她也息了再婚的心思了。 跟金盏德离婚时分的那些钱,因为她养成的高消费习惯,除了买房剩下的钱被挥霍一空外,五套房子她还变卖了两套,直到察觉到这样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后她才改变自己的状态。 这时候京市的房价还没涨到十几年后夸张的地步,房租也并不是很高,收来的租子杜美娟也得精打细算着花,每当想起她本能拥有的富裕生活,她都悔不当初,只可惜,她也明白,金盏德是不会和她复合了。 原身的愿望里没有要报复他们的任务,晏褚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喂,大忙人,三天之后的婚礼你该不会忘了吧?” 侄子挂断电话后,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晓晓。 “忘记什么,我也不能把婚礼给忘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笑声,然后絮絮叨叨的跟晏褚说着自己的紧张和期待,全程晏褚都不嫌麻烦,微笑地听着,直到那边把电话挂断。 ***** “你这领带打的不好。” 金盏花穿着枚红色的上衣,烫了个时髦的小卷,还抹了晏褚送她的口红,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六十岁的老太太了。 她指挥着因为念书还住在家里的孩子穿衣打扮,忙活地跟陀螺似得。 “真帅气,不愧是我的儿子。” 金盏花看着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的儿子,帮他理了理领带骄傲地说道。 “花姨,时间差不多了。”外头跑进来一个晏褚的同学,她也来不及感叹了,催着儿子赶紧开车去接人。 ***** “你一定会幸福的。” 在席家,看着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姑娘,晏褚对着她说道。 “嗯,我会幸福的。” 席晓晓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再一次成为新娘了,只是新郎不再是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眼前的这个青年不够好,实际上所有人都看好他们能够成为一对,席晓晓克服了对上一世的恐惧,两人成为了朋友,但是更深一步的,她做不到。 记忆是无法清除的,眼前这个人是无辜的,可是她没办法再讲他摆到丈夫的位置。 做朋友,也是很好的。 晏褚以席老爷子和谢老太的干孙,席晓晓的干哥哥的身份,代替她父亲的位置,将她交到了她选中的青年的手里。 对方选择开始新的生活,他也遵守对原身的承诺,会好好护着她一辈子,以兄长的身份。 “你瞧瞧晓晓都结婚了,你二十八了还单着,什么时候给妈找一个媳妇回来啊,亏我一直还觉得你和晓晓会成一对呢,可惜那么好一孩子。” 老太太看着台上的一对璧人,红着眼眶戳了戳小儿子的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她真觉得晓晓应该成她媳妇的,可惜了。 “大蛋和他女朋友的事快定下来了吧,说不准改天妈你就当曾奶奶了,我现在忙着研究,也没工夫找对象啊。” 晏褚总是用这个理由糊弄老太太,不过老太太确实也是好糊弄的,听小儿子说起大孙子的婚事,立马就被转移了话题。 这辈子单着,挺好 他冲着台上的新人笑了笑。 ***** 晏褚,生于1969年,死于2037年,伟大的医学家、慈善家,一身致力于神经生物学病毒学的研究,终身未婚。 ***** “叮,任务完成,现结算当前积分余额。” 熟悉的声音在晏褚耳边响起,他又回到了系统空间内。 116.我在荒岛求生存 经过好几个世界的任务,晏褚的积分有了不小的增长,同时他的系统空间内也堆积了不少他觉得将来可能会派上用场,暂时还没有使用的从系统空间内购买的商品。 要知道,系统商城内的货品一天更新一次,每次只能刷新出五件商品,不是每一次当你需要使用某种商品时,它就会如你所想出现在货架上的,对此晏褚并不吝啬于积分,看到那些比较有用的商品就会选择购买。 现在晏褚的积分一共还剩下11800,但是系统面板上我的货品里却多了不少图标,每一种对应的都是一类商品。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 【动物百科全书】了解你所在世界的动物百科,只对任务世界有效,持久性:一个世界 【植物百科全书】了解你所在世界的动物百科,只对任务世界有效,持久性:一个世界 【聪明绝顶】三十六小时内拥有当前世界最高智商,副作用:绝顶 【时间回溯器】类似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效用:三小时内 【我是德鲁伊】可以动物交流,天生动物好感度60,仅一个世界使用。 【美工刀】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美工刀,我的锋利超乎你的想象,持久性:一个世界 【□□】茅山术,驱鬼辟邪,十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三次 【超度咒】茅山术,一定几率能够超度厉鬼,三次 这些都是晏褚从每一天系统商城更新的商品中购买的,其中有一些是已经使用过的,例如生肌丹和内造丹,不是每一个世界都一帆风顺的,这两种丹药的药效都十分强劲,晏褚不知道哪一天系统会不会将自己投送到那些环境险恶的世界,一直希望系统什么时候能够再刷新出类似的药物来,只可惜,之后那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看到它们在商城货架上出现。 只能说主神空间内的女执行者太多,导致商城的面向渠道主要也是针对女性的,有时候往往几个月下来,货架上出现的商品都是美容养颜或是生儿生女的丹药,那些都是晏褚不需要的,偶尔出现一些好东西,他的积分或许还不够,这也是为什么好几个任务世界下来了,他的储物格里才那么点东西的原因。 最后三个茅山术法是在前一天出现的,五个格子内出现的都是跟茅山术有关的物品,其中有一本茅山术法大全,虽然只是残本,但依旧需要高大五万的积分兑换,还有一对茅山法器,分别是万年桃木和万年阴木制造的,一个驱鬼,一个养鬼,同样价值不菲,需要两万积分。 晏褚觉得系统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商品,自从被系统拐来这里,他曾经相信的无神论早就被抛到一边了,现在的他可是见过鬼的人,晏褚猜测,或许之后的几个世界,他会经历和厉鬼有关的任务也说不定,后两者他买不起,就狠狠心将另外三个价格勉强还能接受的符咒给买下了,有备无患。 “007,我似乎一直没有问过你,脱离系统,回到原本的世界到底需要多少积分。” 经历了那么多个任务世界,晏褚对于自己第一世的记忆已经很淡了,朦朦胧胧的,仿佛罩着一层面纱,他记得自己大概是什么样的人,记得自己有几个兄弟姐妹,记得自己的朋友,可是那些人也都如同一个符号一般,到底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个性,他似乎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也是,每个世界他都停留了那么久,距离他真正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六百年了,记不得,才是正常的。 或许也是因为晏褚没有任何执念,导致他不会向那些任务的许愿者一般,几世轮回都将那份恨或爱刻在骨子里。 “脱离系统需要一百万积分,路漫漫其修远兮,宿主还需上下而求索。” 晏褚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相反,他算是007历任宿主里面问这个问题比较晚的,通常情况下,每一任宿主都会在执行第一个任务前问清楚脱离系统所需要的积分。 和晏褚不同的,系统的宿主多数都是抱着深仇大恨的,他们和许多许愿者一样,只是和那些许愿者不同的,他们绑定了系统,拥有自己回到过去去报仇的机会。 当然,往往经历了十几个世界后,那些人都会记不清他们曾经恨着谁,只是执念使然罢了。那些人,一部分迷失在了任务中,一部分会忘了仇恨,沉醉在系统赐予他们的强大能力以及类似先知的快感里,通常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一个宿主,离毁灭也不远了,在不久后,会有新的同样编号的宿主代替他的位置。 也有一部分,化仇恨为动力,那部分宿主会很强,也很狠,那些人,往往会成为系统都头疼的存在。 007庆幸自己的选人眼光,虽然垃圾三号宿主和六号宿主每天想着搞事,常常让它一个系统着急上火,可至少不会把天都给捅破了,心疼它亲爱的001,谁让他是系统届的大佬,凡是那些难缠的宿主,阴郁系,狂暴系,灭世系,都被他给接手了。 007不知道是该幸灾乐祸好,还是惋惜他们越发减少的约会时间好。 异地恋总是很难长久的,同理适用于系统之间,尤其001身边出现了一个迷弟系统110,垃圾。 随着任务世界的增加,系统所给出的积分实际上是越来越高的,现在晏褚已经执行了九次任务了,因为在系统商城的消费,他攒下来的积分也只有一万罢了,离脱离系统回到他本身所在的世界,还遥遥无期。 尤其晏褚对那个好几次系统商城刷出来,打着问号没有名字和功能标注的蛋感兴趣,只是那个蛋太贵了,需要十万积分,即便它频繁地出现在商城内,晏褚也没有几分购买。 他已经想好了,等自己攒够十万积分就要买下那颗单,如果那时候它还处于滞销,频繁出现在商城内的话,这也意味着在他的积分攒够十万的时候会再度清零。 回家之路漫漫长,但是晏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点喜欢上这个帮人完成执念的经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要是哪天他的系统大发善心,让他当一次好人就好了,每次不是渣男就是反派,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晏褚在系统商城内睡了足足三天,醒来后对着007说道,开始了自己的第十个任务世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晏褚,西溪,晏褚醒了。” 一个苹果脸的小姑娘看到晏褚醒来,满是惊喜地朝帐篷外,正在引火的一群人中的高挑女子说道。 晏褚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胸口一阵阵闷疼,还有右臂,似乎完全丧失了自觉。 还没有接受原主的记忆和当前世界剧情走向,晏褚在睁开眼看到了一群穿着奇形怪状的人后,第一反应是保持沉默。 他们的服装都十分奇怪,无论男女都是都身着一种贴身的衣服,手臂和腿部都包裹的分外严实,只露出手掌,脚掌和脑袋。 这种材料是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的晏褚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他还注意到,此时自己所躺着的帐篷里有许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包括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漂浮着一个圆形金属球,晏褚看到那个叫西溪的女子走过来的时候,她身边的金属球跟着她一块过来了。 那又是什么东西? 和007长得有些像。 “警告警告,十七号宿主,这是你对伟大的系统007的诽谤。” 007在晏褚的意识空间里腹诽道。 晏褚: 系统还能够监听他的大脑吗?这让晏褚忍不住皱眉。 “晏褚,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伤口疼了?” 苹果脸的小姑娘看着他皱眉紧张的问道。 “我们准备前往福尔星的飞船遭到了攻击,只能临时在这个没有在联邦记录过的星球迫降,飞船上很多的东西都在迫降中遗失了,你的伤口西溪都已经帮你简单处理过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没有止痛泵,疼痛估计得很久之后才会减轻。” 晏褚听着那些不熟悉的名词,看来这似乎是一个未来星际时代。 “那些没什么用的漂浮球是这个时代的一种录像工具,常常会在野外直播中被使用,007提醒没什么眼光的宿主,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星网上被直播,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直到你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后。” 007的声音在晏褚身边响起:“以及,高尚的007不屑于看你大脑里的东西,一些宿主不想让人知道的内容我没有查阅权限,以上,算是我对将你送错时间节点的补偿吧。” 作为一个拥有二十多个宿主并且宿主人数还在增加的系统而言,它也是很忙的,并不会全程黏在晏褚身边,刚刚只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将晏褚送到了错误的时间节点,它才会突然出现,又碰巧听到晏褚将自己和那几个没什么科技含量的漂浮球比较,这才会在他的脑海里突然间说话。 “我有些头疼,恐怕还得再休息一会。” 晏褚的嗓音沙哑,冲着那个苹果脸的小姑娘和那个叫西溪的女人说道。 这个世界感觉比较危险,他得尽快吸收原身的记忆才行。 “好,你赶紧休息。” 苹果脸的小姑娘点点头,然后就拉着那个叫西溪的女人出去,看起来,那个小姑娘似乎是这些人里最担心晏褚的人,帐篷外的其他人听到他醒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都是参赛的选手,那可是一百万星币呢,我看不如就让他在帐篷里躺着吧,这样也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就是,这个星球太古怪了,明明通讯正常,可就是无法锁定位置,现在政府已经派出了搜救队在我们遭到星际海盗的星域搜救,斗熊公司可是说了,让我们在搜救队没有到达之前,直接在这个陌生的星球开始野外直播,到时候人气最高的选手能够得到一百万星币的奖励,晏褚本来就是人气前三的选手,这一次他受伤说明命中注定他要错失这个机会,我们何必救他,让他不死不就行了吗?” 晏褚听着帐篷外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怎么在意,意识直接回到了识海空间。 “错误的投送时间,怎么回事?” “这个那个” 007原本趾高气昂的音调一下子变成了受委屈的小媳妇,扭捏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系统非圣贤,孰能无过,诶呀,等你接受完许愿者的任务你就知道了,诶呀,垃圾三号宿主又搞事了,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007一个闪遁,就从意识空间内消失了。 晏褚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系统,他真怀疑它之所以能够在系统届有那么高的排名都是潜规则得来的。 明明以前觉得这系统还挺正常的,最近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不论007做了什么,事情都已经注定了,晏褚叹了口气,开始吸收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 ***** 现在是联邦历8000年,晏褚记忆中的地球,或者说是类似地球的水蓝星,在上万年前被其他星系的探测队发现,从此也打开了太阳星系的新纪元。 那一年,许许多多存在生命体的星系仿佛忽然间失去了那层隐藏他们踪迹的屏障,暴露在宇宙中,这些星系一部分科技强大,一部分还停留在自给自足的原始社会,一部分星系物质丰饶,还有一部分星系资源贫瘠,因此围绕这些不平等展开的战争,足足持续了上千年。 直到联邦的建立,所有的星系都并入联邦当中,战争停止,各星系之间的交流频繁展开,联邦人的生活也步入正轨。 现在是联邦成立的第8000年,斗熊公司创办了一个名为荒岛求生直播的活动,邀请了现在星网上排名很高的野外直播网红参加这个活动,并且设立了高大一百万星币的奖励,而任务的地点就福尔星。 福尔星是一个经过探测的星系,基本上能够排除生命伤害,即便有意外发生,乘坐飞船到达离福尔星最近的冰蓝主星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冰蓝主星的医院,伤者能够得到最有效的救治。 岛上如果发生选手没有办法控制的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发射求救器,星际警察会及时赶到救助。 只可惜,选手们在到达福尔星前发生了意外,连人带飞船降落在了一个并未被联邦记录在册的星球上。 这颗星球不算大,他们的降落点正好在一个岛屿上,四面环海,没人知道岛上到底有什么,海里有什么危险也无人察觉。 星际时代并不像晏褚以前所看过的一般,所有人都拥有异能或是精神力,实际上他就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而人本身的体质也就略强于几万年前,并没有那种超人一般的能力。 野外探险者多数是靠经验和体能做户外直播的,在星际时代,在直播中过多使用高科技工具并不会受到多大关注,星际公民们喜欢看的是播主在陌生的户外环境中,靠技巧和知识征服大自然,展现个人魅力。 这一次斗熊公司举办的比赛也不例外,除了每个人身上穿的恒温衣以及每个选手的直播球,还有极少量的急救工具,他们不能携带任何高科技产品,而在直播开始后,除了一些敏感片段例如上厕所、睡觉直播球会自主屏蔽外,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将会展示在星网斗熊公司的直播平台上。 联邦公民可以给自己喜欢的选手投票或是打赏,这些都会按比例换算成积分,到时候哪个选手的人气最高,就能够获得一百万星币的奖励。 现在他们身边没有任何护身的工具,却流落到一颗陌生的星球上,这本身就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斗熊公司之前付出了很高的宣传成本,更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博噱头的机会,当然是按照原定计划,让选手们在这个陌生的岛屿上开始直播,不愿意参加的选手可以选择退出,等待联邦的救援,显而易见,在场没有一个人想要放弃一百万星币的奖励。 他们都是星网上赫赫有名的野外直播播主,要是这时候选择退缩,支持他们的粉丝会很失望,对于靠此谋生的选手而言,打击是巨大的,更何况,一百万星币啊,足够一个人很滋润的过完一辈子了,这么大的诱惑,谁又能放弃呢。 原身也是星网户外区的直播播主,人气很高,只是他的每一次直播都是经过团队缜密安排的,他所显示在粉丝观众前的他可以说都是演出来的他,完美的人设让他在星网上拥有诸多的支持者,也是这次夺冠呼声最高的选手。 原本原身是不愿意参加这次活动的,只是他团队中的一个成员叛变了,在网络上披露了他造神的过程,不过因为原身每次行动都很小心,对方并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导致网络上目前还是支持他的人多,反对他的人少。 这一次比赛是他证明自己的过程,原身虽然不乐意,可却迫于舆论压力还是参加了。 参赛的选手除了他以外还有八人。 那个苹果脸的姑娘叫做盛小星,她是联邦大学植物系的高材生,因为能辨别超过十万种植物在野外探险中拥有极大优势,这个小姑娘是原身的粉丝,这一次参加比赛也是为了能够近距离的接触原身。 顾西溪,本职医生,是个个性冷淡,心思缜密的女人,晏褚身上的伤就是她帮忙处理的。 顾西河,顾西溪的哥哥,高大威猛,连续三年夺的联邦武斗大赛冠军,曾经户外直播和落单的孤狼的搏斗,在没有借助任何武器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将孤狼打死,一炮而红,这一次直播大赛,他同样也是冠军呼声最高的选手之一。 原身红大半靠脸,而顾西河红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加上两人都是夺冠的热门,互相之间就十分看不惯对方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选手琳达,以及四个男选手欧洋、徐三通、赛达曼和大卫。 其中女选手中的琳达和男选手中的赛达曼以及大卫拥有一部分西联邦的基因,体格比东联邦的选手健壮一些,这在没有任何作弊武器的野外探险中也是不小的优势。 原身的运气是九个选手里最差的,飞船迫降后选手们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但都不算重,唯独他一人断了右臂,虽然紧急接上了,又用上了飞船当中为数不多的急救药品,也不能保证在之后的探险中能够恢复正常使用。 他本来就是半吊子的野外探险专家,现在的处境更是窘迫了。 尤其这座没有被联邦发觉的孤岛之中,还存在着无尽的危险与未知。 晏褚比较头痛,或许是原身的执念太强,有意识的和他屏蔽了他们到达荒岛并且开启直播之后发生的事,所以比赛中发生的许多事晏褚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只有零星一些片段。 他只知道这一次的探险死了很多人,包括原身,也包括那个可爱的苹果脸的姑娘,唯一活下来的只有那个名叫西溪的女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后期,直播球也因为各种意外陆续损坏,星网上观看直播的观众也不知道后来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根据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只知道原身仿佛犯了许多不可饶恕的错误,反正到最后,他即便死了,也成了全星际人人唾骂的存在。 这次任务的许愿者也就是原身,他希望晏褚能够帮他夺的这次比赛的冠军,还有就是保证所有的选手都能够活下去。 记忆到救援队到的那一刻就结束了,晏褚睁开眼,这就是高积分世界的任务吗?果然更有挑战性了。 只是系统口中的错误时间节点是什么,晏褚还是没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最后一章留言的宝贝们又要收到可爱的小红包啦,因为我依旧没有在十点前完成常规的三章更新_(:3」∠)_ 今天还有两更,预计一点送上,有一种我的作息又开始崩坏的感觉 117.我在荒岛求生存 “晏褚你醒了?” 晏褚平复一下心情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营账外已经升起了篝火,一群参赛的选手围绕着他们刚刚捕获来的食材,讨论着该如何处理那些东西。 斗熊宣传的直播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为期半个月,本来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会在昨天晚上到达福尔星,中间空出来的一天时间,是给他们适应的过程,毕竟节目需要观众,要是开始没多久这些选手都抓瞎了,对于节目的热度也是会有影响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因为这个意外,他们没能在昨天晚上到达福尔星,而是在经过了漫长的星际漂流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星球。 所以一开始007告诉他要小心隐藏,防止被直播球拍摄都是骗他的,直播根本就还没有开始,直播球也不会进行运作,不然那些选手就不会在他准备接受记忆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抨击他了。 毕竟不论哪个时代,观众们喜欢的还是真善美啊,为吸引眼球的争执或是撕x必不可少,但是恶毒到攻击一个受伤的选手,这对积攒人气肯定是有影响的。 营账是选手们出发前带到飞船里的,每个选手都有一个,但是因为飞船故障里面的物品有不少损坏,九名选手现在剩下的帐篷却只剩下五个,其中至少有八名选手需要两人共用一个帐篷,晏褚是伤员,估计这一人独住一个帐篷的幸运就留给他了,刚刚在出帐篷前,他仔细检查过帐篷内部,只有他一人的东西。 实际上这看似对伤员的优待,却不一定是一件事好事。 现在他们流落在荒岛,并不知晓在这个联邦没有登记的星球上会不会出现未知物种,又有没有可能存在攻击力极强的野兽,实际上在比赛开始之初,结盟是最好的方式。 两人甚至三四人一组,先联合干掉最强的选手,逐个攻破,然后再组内pk,通常情况下,现如今参赛的选手除了顾西溪和顾西河是兄妹外,其他选手都不太熟,住在一个帐篷里,肯定比起其他选手来亲热了许多,而这个优势,晏褚已经没有了。 加上在比赛开始前,他是星网上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许多选手都将他视为强敌,此刻他落了单,恐怕是多数选手更乐意看到的。 晏褚忽然觉得自己受伤也是一件好事了,至少在其他选手的心里,一个断了手攻击力减弱的敌人,或许不值一提了,至少不会让他们像一开始那样防备他。 这么多选手里,唯一明显的显露出对晏褚的好感的估计也只有盛小星这个圆脸小姑娘了,看到晏褚出来,想也不想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晏褚赶紧坐过来。 篝火堆旁的选手神色各异,隐晦打量评估着晏褚现在的状态。 “晏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盛小星近距离看着偶像,好帅好帅,肌肤一点瑕疵都没有,让她作为女人都感到自卑了,终于体会到那种被帅到晕厥的感觉了。 看到比视频中还帅一万倍的晏褚,盛小星忽然觉得自己瞒着哥哥参加这个游戏是十分正确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右臂基本使不上力,不过能活着已经是幸运的了。” 晏褚的右手脱臼了,现在骨头接回去,但是不能使重力,不然有再次脱臼的可能,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还没到危急关头,他不想这么快使用唯一一颗内造丹,更何况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原身是一个左撇子,他直播的那些节目都是演给观众看的,自然也没有需要用到杀手锏的地方。 除了盛小星还有些担忧外,其他选手眼底都是掩饰不去的庆幸,但是纷纷觉得这样的晏褚,即便粉丝基础高,在这次的比赛中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多威胁了。 “刚刚你休息的时候,我们在浅海的位置抓了一些贝类和螃蟹,徐三通在丛林外围抓了两条蛇,我们正想着怎么处理呢?” 现在他们缺少必备的调料以及做饭的工具,飞船上仅有的一口估计是之前的人留下来的锅,还有所剩不多的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想要用这些东西烹制美食,基本做不到。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其实也只有两条路,用锅子煮,或者直接放火上烤了吃,当然,这么做口感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贝壳和螃蟹可以直接用海水煮着吃。” 这是他在小狼狗的世界跟着钟黎在一个海岛旅游的时候,从当地居民那儿学来的手艺。 原产地的海鲜直接用原本生活的海域里的海水煮沸,不仅不腥,还格外鲜香,带着海的味道。 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调味品的紧缺,还有饮用水的匮乏,海水煮海鲜能够解决这部分问题。 至于那条蛇,他有几十种方法料理他,可显然现在他的手上也缺乏调味,估计只能简单的抹盐烤着吃了。 看来明天等比赛开始的时候,他还得去搜寻一些可用的调味品了。 在观众眼里,作为一个户外探险直播,你活下去并不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怎么活的好,活的精致,在野外活出七星级酒店的感觉,这才是能耐。 原声的要求里有得到这次比赛冠军的愿望,晏褚当然不会藏拙,很幸运之前他从系统商城购买的动物百科大全和植物百科大全都有了用武之地。 只可惜这两项技能都是当前世界可用的,现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全联邦所有被发现的没被发现的动植物百科,可以说是一个行走的活字典了,对于在这个危险的荒岛带着这么多人活下去,他也有了信心。 “海水煮贝壳能吃吗?” 星际时代,许多人对吃并不讲究,往往一日三餐都是用各种口味的营养剂解决的,参加荒野挑战,官方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带着营养剂来。 所以当晏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叫琳达的金发女人就反驳了,海水那么苦那么涩,煮出来的东西也好吃不到哪里去吧。 “实际上这个方法应该是可行的。” 顾西河看了晏褚一眼,拿起营队里仅有的一个锅去海边盛海水,然后将贝壳螃蟹之类的海鲜倒到了锅里,等待煮沸。 顾西河的水性最好,因此这些贝类很多都是他抓来的,既然他都信了晏褚的提议,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似乎是怕了晏褚再口出惊人,徐三通没在纠结蛇的煮法,将蛇皮剥了,露出白花花的蛇肉后就将它切段串在削好的木枝上放火堆里烤。 因为意外流落荒岛,所有的选手都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甭管味道怎么样,闻在鼻子里都是香的,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盛小星捂着肚子,在偶像面前好像有些丢人啊。 “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斗熊那边今天发来讯息说想退出的,还有机会,我们当中,有人想要退出吗?” 大卫看着在场其他八位选手,一脸探究的问道。 烤出来的蛇油滴到柴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四溅的火星,在场的众人没一个开口的。 “晏褚,你受了重伤,难道不打算退出吗,在比赛里,我们是敌人,可是在私下,我们也是朋友,联邦搜救队没有找到我们之前,我相信其他选手和我一样会负责你的饮食。” 不参加比赛的选手只需要在一旁等待搜救队的到来,晏褚现在断了条手臂,中途退出即便是他的那些黑子也找不出任何抨击他的理由来,这完全是不可抗拒因素。 “这个比赛很有趣,我的粉丝期待了那么久,如果就这样退出的话,他们一定会失望的。” 一旁的盛小星听了晏褚的话好想说不会,作为他的粉丝他的健康和安全是最重要的,可是烛光下表情坚定执着的晏褚让人更加心动了,一肚子的话完全没有说出口的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然是她喜欢的人,即便遇到了这样的挫折也从没有想过退缩,这样的偶像,让人越来越喜欢了这么办。 盛小星全程迷妹脸,就是傻子都看出来她的心思了。 她能参加这个比赛,靠的完全是她在网络上号称是行走的植物百科的名声,可是刚刚观察这个荒岛,很多人都发现了,岛上的植物许多都是联邦中未出现过的,这么一来盛小星是否能够完全了解这些植物,对于选手们而言可能性很低。 而且对方的体能弱也是出了名的,这样的队友不一定能提供帮助,反而托后腿的可能性更高,因此对于她对晏褚的亲近,其他选手并不怎么在意。 “既然如此,吃完这顿饭,过完今夜,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当然,希望比赛结束,我们还能交个朋友。” 大卫说着官方的客套话,这次直播比赛是不允许选手之间互相攻击伤害的,能够伤到选手的只有那些危险的生物,一般而言,出现伤亡的可能性不大,当然沦落到荒岛这一点可能会增添各种意外,总而言之,这些选手应该都能撑过比赛结束,那时候奖金已经落到了冠军的头上,他们其他人没了竞争关系,如果趣味相投,做朋友未尝不可。 没人反驳大卫的话,在矛盾加深之前,所有人都需要保持明面上的和谐。 ***** “博士,九个意外侵入体,是否抹杀。” 整洁的实验室内,传来一声机械的女声。 一个头发蓬乱的老人看着黑夜中模糊不清的几个身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眼神毫无波动地点了个是。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也许,大概只有一更了,睡魔在召唤我,你们的作者顶着锅盖逃跑啦 118.我在荒岛求生存 昨天的蛇肉烤地有些焦了,加上只有最简单的盐来调味,味道只能说一般,倒是那锅海水煮的海鲜,格外鲜甜,火候刚刚好,煮出来的贝肉又嫩又多汁,咸味鲜味交加,让饥肠辘辘的选手们恨不得把舌头都一块吞下去。 满满一锅的贝壳和螃蟹,主要的重量都被壳占着,实际上的肉并没有多少,一共九个选手,每人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并不算多,因为这些海鲜多数都是顾西河摸上来的缘故,最大的那个螃蟹归他了,他和自己的妹妹顾西溪一人一半,其他选手基本上就没吃饱,几块贝肉,几块烤焦的蛇肉,勉强果腹,第二天一早直播开始的时候,不少人的肚子都跟他们抗议了。 所以今天他们所有人都还有一个重要的目标,那就是搜寻尽可能多的食材回来,尤其是饮用水,岛上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淡水湖。 在出发之初,飞船上装了一箱啤酒,两箱矿泉水,之前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一瓶啤酒和三瓶矿泉水,九个成年人十天甚至更久的饮用水,完全无法保障。 人在饥饿状态下的生命极限最多7天。3天不进食或者7天不喝水,就会面临死亡的威胁,再不济,他们也要找到那些能够解渴的水果,荒岛中央的森林看上去物资丰富,应该能够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十点到,直播开始。 【听说选手们都流落到一个联邦没有记录在册的星球上了,而且暂时无法定位,想想感觉有些刺激,这才是我真正相看的户外探险啊,以前主播们播的那些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的,尤其是那个晏褚,不是还有他的工作人员出来扒皮了吗?】 【啊啊啊啊,我们家西河光着膀子的模样好帅啊,我要舔屏啦。】 几乎是直播一开始,早就已经登录星网守着斗熊直播的观众就开始疯狂的用弹幕屠屏。 这些日子,斗熊和没少用参赛选手流落荒岛作为热点宣传,一座尚未被联邦登记在册的星球,上面是否存在未知的生物,几位选手在联邦搜救队寻找到他们之前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无一不让那些生活节奏缓慢没什么刺激的联邦人兴奋。 尤其那可是一个新的星球,可能从未有过人类的足迹,那些号称顶尖的野外探险专家们在这样的岛屿上进行直播比赛,更能证明他们自己的实力。 九个直播球同一时间打开,斗熊直播的首页齐刷刷九个小屏,你可以选着同时观看这九个人的直播,也可以选择你最喜欢的观众欣赏他一个人的直播。 每个直播球在出发前都和每个选手绑定,直播过程中只会直播那个选手的画面,除非几个选手一起行动,在同一个区域内。 【晏褚的胳膊,是受伤了吗?】 在直播开始之前,晏褚就已经积攒了许多的粉丝,因此同一时间内他的直播频道涌入的观众数量是最多的,他的胳膊因为脱臼的缘故做了简单的固定,观众们很明显就能知道他此时的状态恐怕不好。 尤其是他额头现在还有撞击留下的淤血,虽然这丝毫不能够掩盖他过分出众的外貌,可依旧让他的粉丝心疼的嗷嗷叫。 【呵呵,该不是故意弄伤自己好逃过这一次的比赛吧,果然网络上的爆料都是真的,他也就是一个靠脸骗人的小白脸罢了。】 【我们家晏褚还有脸可骗呢,上面的说这句话之前先看看自己的长相有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吧】 【有点心疼,作为粉丝还是希望晏褚退出这个比赛吧,毕竟岛上究竟有什么谁都说不准,你现在右手受了重伤,完全不足以应付之后的事情,作为喜欢你的人,我们完全能够谅解,不会因为别人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诽谤就怀疑你】 【脑残粉的钱果然很好骗啊,他要是有真实实力,我直播吃翔】 【吃翔有压力,楼上的我顶你,晏褚这个小白脸要是有实力我直播吃键盘】 因为前一段时间网络上的爆料,晏褚的直播间里格外热闹,支持他的和反对他们的观众在直播还没进行的时候,就已经掀起了一波骂战,各有各的理由和说法,一条条留言以光速刷新,都快让人看不清了。 只可惜这些选手都看不到,包括首页选手的人气变化。 目前为止,九个选手的人气值从上往下,分别是这么排的。 第一:晏褚 第二:顾西河 第三:顾西溪 第四:大卫 第五:徐三通 第六:赛达曼 第七:盛小星 第八:欧洋 第九:琳达 在比赛开始之初,晏褚和顾西河就是冠军最有力的争夺者,两人的排名在直播开始之前时常波动,只是直播开始后,顾西河完好无损的,而晏褚一开始就带了伤,这让他的粉丝有些激动,加倍给他砸飞船,人气一下子就和顾西河拉开了距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我和大卫还有塞的目标是去搜寻一些可食用的水果,祝我们好运,如果喜欢我们就给我们砸个推荐或是漂浮车。” 在斗熊里面,推荐是不花钱的,每个注册用户每天都能免费获得是个推荐票,漂浮车是最低级的礼物,只需要一个星币,其次是潜艇,十个星币,火箭和飞船则分别为五十个星币和一百个星币。 按照县如今联邦普遍物价,一个成年的联邦人每个月的必须消费为五十星币,因此投火箭和飞船的观众还是比较少的。 晏褚因为那张脸,在星网上有许多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富婆喜欢,在他身上砸飞船的人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选手都拿他当假想敌的原因,这么一个自带无数土豪粉的男人,只要他不在比赛中崩坏人设,想要撼动他的地位还是很难的。 西联邦的琳达、大卫、赛达曼聚在一块,看来是打算组成暂时的联盟了,他们笑着冲直播球打招呼,然后整理好着装,带上自己携带的武器就准备出发了。 晏褚记得九人当中唯三的女性,顾西溪和顾西河一个帐篷,琳达和盛小星一个帐篷,琳达现在跳过盛小星和其他两个西联邦的选手联合,就意味着盛小星要落单了。 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看到晏褚的视线转向她,还傻乎乎地冲晏褚笑了笑,觉得被偶像盯着似乎怪不好意思的。 这傻娃娃,晏褚有些无奈,她是还没看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啊。 不过大哥笑二哥,不论是之前其他选手对他的提防也好,还是他现在收了伤,体能严重影响也好,其他选手似乎也不愿意和他组合。 一是怕风头被他这张脸掩盖,别到时候就连自己直播间的忠粉都被他的皮囊给吸引去了,二来是怕被他拖累,之前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晏褚方面可至今没有给出一个足够让大家信服的理由呢,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在西联邦的组合离开后,顾西河和顾西溪两兄妹也离开了营地,徐三通和欧洋是同一个帐篷的临时室友,自然也结成了临时的同盟。 “一起吗?” 晏褚朝着盛小星问道,虽然在原身残缺的记忆力盛小星算是最晚死去的那几个人之一,可他也不敢保证世界的走向不会变化,留她一个人在这个明显有诸多危险存在的荒岛上,晏褚也放心不下。 挽救所有选手是支线任务,没有强制要完成的要求,只是能多救一个人他还是愿意的。 盛小星没想到自己的偶像会主动邀请她组队,眼睛都亮了,瞪得圆圆的,配合她那张苹果脸食用,格外可爱。 “嗯嗯嗯,我其实很能干的,我认得几万种植物,我们家是开武馆的,从小我就练自由搏击和古武术,就是我六个哥哥都打不过我,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盛小星拍着胸脯保证,现在晏褚的右臂受了伤,在遇到危险的动物时肯定没有自保的力量,想想那个时候自己挡在偶像面前英勇无畏的模样,以及晏褚很有可能因为感激她以身相许 晃晃脑袋,不能再想了,鼻血都要流下来了。 小姑娘拍拍胸部表明和自己组队的好处,却把她最大的杀手锏也暴露出来了,在比赛开始之前,可没人知道她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还拥有高武力值,不然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被所有选手抛下,被晏褚拾荒的地步。 同样的,因为记忆缺失,晏褚也不知道原来盛小星还拥有她口中那么高的武力。 他愣了愣,看着盛小星因为以为他不信她而垮下来的脸,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姑娘一下子生龙活虎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想要晏褚顺毛的动作再来几下。 【我晏的手,骨节分明,想被他摸】 【想舔,我是不是太色了】 【那个小姑娘是谁,看上去挺可爱的,看在她说要保护我晏的份上,去她直播间踩上一脚,给她加点人气】 盛小星的模样实在是太人畜无害了,可爱娇俏不论是异性还是同性都特别吃这种颜,没有压迫性,亲和力满分,跟晏褚站在一块的时候,有一种哥哥和妹妹的感觉,尤其是哥哥晏褚摸头杀的时候,晏褚的粉丝居然有一种老父亲的成就感,仿佛自家偶像当爹了。 这种心情很复杂,反正对盛小星讨厌不起来就对了,另一边盛小星的直播间也同样如此。 【我以为我粉的是一朵太阳花,没想到居然是霸王花,家里开武馆的,还有六个哥哥,我选择当自己没听过这句话】 【星星克制点,把你的口水收一收,不然你男神要被你吓跑了】 粉随正主,喜欢盛小星的观众喜欢的就是她阳光开朗,偶尔还有些呆萌,偏偏又带着植物系高材生的学霸光环。 她的粉丝都知道她喜欢野外直播届的大佬,就是不知道是那一个大佬,顾西河、大卫等都曾在粉丝的怀疑名单上,现在看盛小星的模样,还能有谁猜不到她喜欢的到底是谁呢,追星追到荒岛上了,这喜欢的程度还真够拼的。 但是现如今也没有人把盛小星说自己武力值很高这句话放在心上,在观众们看来,另外三队,一对是本来就高人气的顾西河和顾西溪的组合,一个拥有极高的武力值,一个拥有极高的智商和医术,还有西联邦的那个三人组合,琳达的排名暂时垫底,也他们三人结盟,还都是体能和身体素质占优势的西联邦人,这足够提高他们的竞争力。 徐三通和欧洋,都没什么突出点,胜在一个年纪大性子稳重,野外探险经验丰富,一个也是青壮年,精力旺盛。 而晏褚和盛小星,之前的晏褚也就算了,现在两人一个残一个弱,靠什么赢得野外探险比赛,靠卖脸还是卖萌? 粉丝们想着不要让偶像输的太惨,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两边的粉丝都处于一种与世无争的状态,在联邦找到那个星球之前,只要他们在荒岛上平平安安的,玩玩游戏探探险就足够了。 他们出发的比较晚,之前的几个队伍早就已经走入那座森林当中了,盛小星什么都没拿,晏褚想了想,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了那把美工刀。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美工刀,我的锋利超乎你的想象。 晏褚当初就是看这个有些风骚的介绍才买下它的,每个选手在参加比赛时不能携带高科技的产品,但是一些必要的防身工具还是可以带的,原身之前带的是一把比较锋利的□□,但是晏褚觉得,能出现在系统货架上的东西应该不是简单的东西,在这个一切都没摸清楚的荒岛上,多一个武器,能多给他一份安全感。 “这个你拿着。” 晏褚发觉盛小星居然只带了一根棍子,将手上的□□递给她。 “我有这个就成了。” 他举了举手上和普通美工刀没有任何区别的刀对着盛小星说道。 太让人感动了,盛小星很想告诉晏褚自己耍棍耍的更好,可是看着晏褚受伤的右手,恐怕在搏斗中完全无法使力,这种杀伤性强的武器还是她拿着比较好,至少能更好的保护他。 【我晏好绅士啊,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希望他能够自私一点】 【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将□□送给一个女生,然后自己拿着美工刀防身,这样的男人居然也能有那么多人污蔑,只问你在那种情况下你能不能做到他的程度】 晏褚的粉丝很开心,觉得自己粉了一个好偶像,同时也担心他的处境,将攻击力强的武器送给了别人,一旦遇到危险他该怎么保护自己。 【你们女人真好骗,还是那句话,晏褚要是有实力,我直播吃翔】 【楼上顶你,你吃翔的时候我吃键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不惯晏褚的人依旧孜孜不倦的在他的直播间里刷存在感,不过这一切晏褚都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他估计也只是一笑置之,完全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晏褚记得,人员的伤亡是从第三天开始的,前两天,他应该好好研究研究这个荒岛。 这个星球,真的是从未有人达到过的吗? ***** “这些都是什么植物?进来那么久,我就没看到过一样在星际中售卖的水果。” 最早步入森林之中的西联邦三人组拿着昨晚用匕首削制的木棍劈砍开沿途的灌木树丛,同时这也是为了探路,在这种类似于热带雨林的丛林中,往往会蛰伏着许多毒虫和蛇蝎。 “先把这些看上去能吃的水果带回去,到时候问问盛小星,她不是号称行走的植物百科吗?” 大卫皱着眉说道,他也没想过这个森林会那么古怪,原本以为那么大一个森林总能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东西,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太乐观了。 一个两个多小时了,他们依旧毫无所获,除了一些看上去艳丽的过分,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食用的植物果实。 “她会愿意告诉我们吗?” 琳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自己和盛小星可是一个帐篷的,但是却抛弃她选择和大卫以及赛达曼结盟,将心比心,她是盛小星的话,恐怕会对她心存芥蒂的吧。 可是琳达也没办法啊,她和盛小星都是属于这一次参赛选手中比较弱的,要是和盛小星结盟,不就意味着主动放弃了争夺冠军的机会吗? 直播能吸引观众的,就是足够出彩和刺激的画面,这一点跟着盛小星肯定是做不到的。 “只要她愿意帮我们鉴别这些果实,到时候我们就把收获的果实送她十分之一,小星很单纯,肯定是愿意的。” 当着直播球的面大卫当然不能说盛小星那姑娘看上去很傻很天真了,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就是等盛小星帮他们鉴定完这些果子后,看对方自己吃不吃,如果她吃了,也没出什么事,那就证明这些果子确实是能够被食用的。 参加同一个比赛,为了那一百万星币,大卫也很担心盛小星会不会阴他们。 三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三人的直播球后,不知不觉的又出现了一个直播球跟在他们身后。 这一幕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正在他们三人的直播间观看的观众,偶尔有直播球入境,他们也只会以为是另外两个队友中的某一个的,根本不会怀疑。 *****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验室里,那个看上去邋遢不已的白头发老头看着培养皿中活过来的牛头羊生的怪物,激动地大喊大叫。 “博士,已锁定其中三名入侵者,是否抹杀。” 实验室里又一次响起了机械音,原本满是数据的屏幕被一个直播画面替代,画面中出现的三人,正是琳达那一行人。 “当,等等。” 博士皱了皱眉,不是很高兴这个愚笨的智脑又拿这件事来烦他,只是当他的目光扫到画面当中的三人时,脑中灵光一现,改变了自己原本的主意。 之前在这个地方,他的试验品多数都是动物,还不知道这种神奇的物质,在人类身上会不会有同等的效应。 九个踏入他领地的人类,或许就是真主送给他的礼物。 老博士笑了笑,疯癫又残忍。 “抓起来,一个个抓,这些人,我都要活的。” 机械音消失,实验室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 “这个,这个” 在进森林之前,盛小星是信心满满的,准备当着偶像的面大展拳脚,替偶像找到一堆好吃的,结果在僧林里绕来绕去,她认识的植物寥寥无几,这片没被联邦发觉的星球上的植物,居然多数都是她不认识的。 这让说了大话被打脸的盛小星有些羞赧。 她红着脸,就跟一个熟透的大苹果一样,眼神飘忽,看着偶像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在十点前更新常规的三章,这是因为我想送红包啊 好了,只能给我的龟速码字找这个借口了,昨天最后一章留言的小天使准备接受小红包吧 119.我在荒岛求生存 “这是水蓝星上的原始物种苹果树。” 晏褚看着小姑娘羞窘的模样,收起自己刚刚很不正确的看热闹的坏心,为对方解释道。 “苹果,那是什么果,能吃吗?我没有在联邦常见的八千八百八十八种植物中看到过它,也没从珍惜物种图鉴中看到过或是听老师讲过这种植物。” 作为植物系的高材生,盛小星的本职学业就是研究联邦植物的,听这晏褚说着这个植物的名字,她有些迷茫。 【来来来,有没有学霸专家给我们普及一下,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物种是晏褚口中叫苹果的植物吗?】 【不知道能不能吃,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联邦在找到这颗星球后将这里的物种拿出来繁衍到各星系,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弹幕上都是对苹果好奇的疑问,没有人见识过这种水果,也不知道晏褚到底是真的认识,还是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此时已经有不少联邦的专家们守在了斗熊的直播平台上,所有人都为这一次意外发现的新星球而震惊。 太多太多未知物种在视频中出现,那些参加野外探险的选手不知道这些生物的珍惜,而在每一个科学家的眼里,这都是一笔无价的财富,没人知道这些动植物会有什么样的神奇功效。 因为视频中的内容太让人惊讶,联邦加大了搜救人手,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救助那些迷失在荒岛上的联邦公民,还是为了探索那个神秘的岛屿。 晏褚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贴身的衣服,恒温材质,还特别结实,一般的武器无法在这件衣服上割开伤口,这也是所有野外直播的播主最大的安全保障。 他将自己身上易碎的每人只有一支的解毒剂放到身后,看了看这颗相较于他生活的世界有点基因变异,过于高大的苹果树,倒退了三步,然后借力一跑一跳,凭借着灵活的身手,仅靠一只手和两条腿缠绕着树干爬了上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得看到我晏这么调皮的样子,以为他要撞树自杀,差点紧张的姐姐闪了老腰】 【他是想要摘那个叫做苹果的果子吗,难道那可以吃?从来没在联邦流通的水果中看到过这种水果,不会有毒吧?有些担心。】 “接住。” 晏褚吸收的植物百科全书也对他面前的这颗苹果树有介绍,它确实是他知道的苹果没有错,只是似乎是变种,苹果树变得更高了些,苹果也显得更大了些,不过植物百科的备注里依旧显示无毒可食用,这也是晏褚放心摘这些水果的原因。 他的举动盛小星始料未及,这时候待在树下的她也只有负责接苹果的份了。 离开营地的时候,两人各自背了个背包,晏褚估计了一下两人的体力以及后续可能还会发现的其他食物,只摘了十个苹果就收手,然后利落的抱住树干,从树上滑了下来。 一路上,他都有做记号,即便到时候他们找不到其他食物,也能再过来这里采摘,前路未知,带上太多的负重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水蓝星的消亡》上有过这种果树的记载,据传这种水果在上万年前的水蓝星是一种家家户户都常吃的水果,含水量大,营养丰富,清脆爽口,在淡水紧缺的时候找到它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感谢植物百科大全,为自己知晓这些植物找了一个合理的出去,除了一小部分书籍上没有记载的植物外,多属植物都能从联邦留存的书籍史料中找到,晏褚知道这些植物,顶多只会让别人赞叹他学识渊博罢了。 【我是银河主星第一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图书馆中正好收录了一本《水蓝星消亡史》,这本书在联邦的存世量不多,晏褚能说出这本书名,我真的还是很佩服的】 图书管理员都是最了解图书馆藏书的人,晏褚报的这本书很冷门,联邦都发展这么多年了,当初的水蓝星人宜居其他星球也不知道已经繁衍了几千代了,基本没人对那本《水蓝星消亡史》感兴趣,那些书都是藏着积灰的。 “我记起来了,在那本树上似乎专门有一章讲过曾经水蓝星球上产量最大的几种水果,上面还有一些图鉴,只是那些水果随着水蓝星的消亡也已经消失了。那个选手说的苹果,正是记录上的一种。” 联邦研究室里,一个德高望重的植物学家沉思说道,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份资料了,没想到那个青年居然记得。 【查到了,苹果确实是水蓝星上的物种之一,看外形,和晏褚刚刚找到的那种水果很像】 【啊啊啊啊,我晏太帅了,盛小星都没有记起来的植物他居然知道,当初嘲笑我们家晏晏的人在哪里】 晏褚的粉丝欢呼,觉得自家偶像实在是太给自己长脸了。 “刚刚我检查过树上的苹果,上面有不少苹果上留有锯齿类动物的齿痕。” 直播里发生的事晏褚看不见,不过为了累积观众的好感,达到原身想要夺的冠军的请求,他还是很尽职的不让自己的行为出现任何纰漏。 他将一个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带下来的一个被咬了一半的苹果拿下来递到盛小星的手上。 凡是接触过野外探险的人都知道,当你迷失在森林里,手里又没有任何食物的时候,就去找那些森林原住民们吃的水果,那些通常都是无毒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你要是遇到那些毒物爱吃的毒果,那只能说你运气太差,一般而言,这种情况是很低的。 “看齿痕的大小和数量,应该是松鼠之类的动物,所以这些水果,应该是无毒的。” 盛小星全程星星眼听着晏褚讲解,长得帅又有文化的偶像,一下子更迷人了。 “等会儿要是遇上这种需要爬树的任务,交给我,你的手还受着伤呢,要是有什么意外伤上加伤就不好了。” 她一脸认真地对晏褚说道,刚刚说好了是她保护他的吗,现在自己连鉴别植物都没有派上用场,再连摘果子这样的事都没法给予晏褚帮助,她就真成了小废物了。 “好。” 晏褚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了下来。 刚刚爬了树还没擦手,摸了两下,晏褚意识到这一点,身子有些僵硬,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将手收了回来。 盛小星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一点,再一次被偶像摸头杀了,开心。 之后的探险比较顺利,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动物或是毒虫之类危险的生物,反而陆陆续续发现了不少能够食用的东西。 有些是盛小星认识的,有些是晏褚确定过联邦存在的书籍中记载过,即便是他说出来自己认识也没什么大碍而盛小星不知道的物种。 两三个小时下来,每个人的书包都装了一半的食物或是调味了,其中有一些晏褚也没见过,但是植物百科大全中介绍的无毒食物。 一种叫酸刺的果子,书上形容的味道类似晏褚知道的柠檬,在调味料稀少的现在晏褚忍不住多摘了两个。 对比其他队伍一路上对这些植物束手无策焦头烂额的状态,晏褚和盛小星实在是太轻松了。 尤其是在其他队伍不管三七二十一摘下那些他们认为可食用的水果,然后打算带回去让盛小星鉴定,而晏褚和盛小星在森林里挑这个水果好吃多摘点,那个水果不好吃丢掉丢掉的时候,对比太惨烈,让人忍不住心疼隔壁的选手,隐隐有点想笑。 【顾西河他们好像摘了不少晏褚鉴定为火泡果的果子】 据说那种果子吃了脸上会长很多很多的燎泡,不过毒性不大,那些燎泡四五天后会自行消退,想想一向沉稳冷静的顾西溪要是吃了这种水果,不知道会不会第一次看到她在公众目光下破功,没有哪个女生是不爱美的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说了,琳达他们更惨,看看他们挑的水果都是被鉴定为毒果的】 星网里的观众对这样的情形喜闻乐见,都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人误食毒果后的样子了,反正就现在看来,还没出现什么致命性的毒物。 【以前晏褚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么厉害的植物研究方面的能力,果然还是以前的难度太低了吗,我晏根本就不想出手】 粉丝们沾沾自喜,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就去别的选手的直播间炫耀,怕给自己喜欢的人招黑。 晏褚说的那些他们听都没有听过的物种被一个个证实是一些偏僻的书籍上有所记载的,只是那些植物多数已经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消失。 他能够在看到那些植物的第一时间就念出他们的名字,可想而知他的记忆力有多高,这时候他的粉丝更加坚定他之前展现出来的都是真实水平了,那个自称是晏褚团队的人的爆料都是不可信的。 【那个直播吃屎和吃键盘的呢,房间号发一个,让大家欣赏欣赏】 【认识几种植物就了不起呢,你们以为在野外生存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吗,现在比赛才开始几天,一切都说不准】 还有人负隅顽抗,坚信晏褚能说对那几种植物只是运气,再说了,那些植物都灭亡那么久了,现存的也只是一些图鉴和描述罢了,万一只是相似呢。 死鸭子嘴硬的人很快就被晏褚的粉丝淹没。 他们忙着舔屏呢,即便在野外中晏褚也是盛世美颜,加上现在学霸光环附身,更加让人稀罕了。 【徐三通和欧洋的直播频道忽然间黑屏了,好担心他们那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就在晏褚和盛小星的直播频道欢舞雀跃的时候,突然涌现了许多徐三通和欧洋房间的粉丝,直播中忽然黑屏的状况是很少见的,除非是本人关闭或是机器损坏。 信号不好的情况在科技发达的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前两者,一者意味着徐三通和欧洋在做不想被人发现的事,另一者意味着他们受到了攻击,这件事可大可小 这下子就连正高兴的晏褚和盛小星的粉丝也忍不住有些担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到两更,具体看我的龟速 120.我在荒岛求生存 一直关注星网的联邦搜救队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徐三通和欧洋的直播室忽然间黑屏的一幕。 “画面倒回去有没有什么发现?” 搜救队的队长,联邦第四军区少尉盛首星对着一旁的技术人员问道。 他的眼球里不满红血丝,看着那个在直播画面里朝着姓晏的小白脸笑的一脸开心的妹妹,恨不得将她揪出来对着她的屁股大打一顿。 这个不安分的小丫头,居然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去参加了这个什么所谓的野外探险比赛,以前真是太纵容她了。 盛首星也是在忽然接到搜救任务的时候,看着需要搜救的联邦公民名单才发现的这件事,他不敢和爸妈还有五个弟弟说,不过估计现在他们应该都已经看到星网的直播了,斗熊这次的活动宣传那么广,就算是不上星网的人,也很容易从其他新闻直播中看到这一则消息。 “用最高的放慢倍数,可以确定直播球的关闭和徐三通以及欧洋无关,两人均未在直播结束前触碰过直播球。” 在斗熊直播开始的时候,搜救队就已经开始同步收录直播画面了,因此在徐三通和欧洋的直播间黑屏后,他们第一时间调取两个房间内的视频,将出事前一段时间画面放慢处理。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屏蔽器,可能是天然磁场的缘故,也可能是人为干扰的缘故,后者可能性很小,根据之前所有拍摄的直播画面,没有看到任何高等生物留下的痕迹。” 技术员经过数据的对比分析,朝盛首星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两人遇到了什么危险,有猛兽破坏了同时破坏了两个直播球,只是根据当时环境的音频分析,并没有搜寻到除了徐三通和欧洋以外任何危险生物的气息,除非是联邦现存种类不多的攻击时会屏息的猛兽,按照现在所掌握的资料,磁场问题的可能性最大。” 十几个技术员对着光脑噼里啪啦地一阵敲打,然后给了盛首星一份报告。 盛首星提起来的心并没有因为技术员的这些话而放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特别慌,有一种那个星球很危险的感觉。 “全力定位那艘故障的飞船,剩下的人,加大在这片星域的搜索,必要时,锁定那些星域黑洞。” 盛首星这话说的有点沉重,即便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今,都没有一个科学家能够彻底研究透黑洞的存在。 联邦历上,仅有九个穿越了黑洞依旧活着的人。 其中六个是经过黑洞从一个星域跳转到了另一个星域,还有三个自称穿越过黑洞,时光逆流回到了几年后,其中一个在穿越黑洞的时候只有二十七岁,而当他从黑洞中出来时,在联邦的人口登记上,他应该已经七十多岁了,他的父母早就去世,兄弟姐妹也都成了老人,要是不一模一样的dna以及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模样,恐怕都没有人相信他们说的话。 但是更多对黑洞感到好奇的人,真的就再也没从黑洞里出来过,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像上面那个幸运儿一般,忽然在某一天出现。 盛首星有些担心妹妹他们的飞船就是穿越过了黑洞,掉落在了他们不知道的时空节点上或是另一片他们未曾探索到的星域。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现在在这一片星域探索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拖长时间,让他们的生命安全更加无法保障罢了。 但愿一切都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坏,盛首星深深的看了眼直播画面里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开心的森林漫步似得晏褚和盛小星,只希望那个男人如同小星喜欢和欣赏的那般厉害,保护好小星。 ***** “晏,小心。” 盛小星又发觉了一株晏褚说过可以吃的叫做莆薯的植物,这是一种类似土豆的食物,他们刚刚找到的那片量不大,也就只够两个人一餐食用罢了,现在她手上的这个莆薯掂掂重量,足足有三四斤重,省着点吃够吃一两天了。 还没来得及跟晏褚炫耀,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条以闪电般速度朝晏褚扑去的长条生物,想也不想,将手上的长棍朝那个不明生物挥去。 同一时间,晏褚也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有东西袭来,一个侧身挥起手上的美工刀,朝那团黑影挥去。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接触到异物的感觉,要不是亲眼见识到了面前掉落两截的黑曼巴蛇,晏褚都要以为自己什么东西都没砍到了。 果然是一把不一样的美工刀啊,普通美工刀可没它锋利。 蛇也是有骨头的,可是晏褚刚刚就跟劈空气似得将蛇砍成了两截,可想而知这刀要是割在其他生物上,会不会也是和切豆腐一样简单的事。 只可惜这把名刀只有当前世界可用的机会。 晏褚没来得及惋惜,第一时间就蹲下身,将黑曼巴蛇的头给剁了下来。 【少侠好身手】 【刚刚发生了什么,吓死我了,还好小星和我晏发现的快】 【黑曼巴蛇: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出门吃个点心而已】 刚刚那一幕发生的太快,网友们在看到丛林里忽然蹿出来一条黑曼巴蛇的时候,盛小星和晏褚几乎也已经做出了反应,一个扔棍子,一个挥刀,晏褚的刀将黑曼巴蛇砍成了两截,而盛小星的棍子则是将另一截蛇神甩到了丛林中。 即便晏褚刚刚没反应过来,按照盛小星的速度,也能将那条毒蛇暂时击退。 两人的默契配合让观众们放下心来,看着他们在危机解除后一个忙着给蛇斩首,一个忙着去丛林里寻找自己扔出去的武器和剩下半截蛇生,也有心情调侃了。 【黑曼巴蛇:我只是看你们搜罗了一堆素食给你们添个混罢了,不要感谢我】 【吃我的肉还要给我斩首,我真是天底下最怨的蛇了】 蛇的神经是很顽强的,晏褚原本是打算将蛇头用石头砸烂的,省的到时候其他路过的选手被这个黑曼巴蛇的头给咬了,可是转念一想,他将黑曼巴蛇的舌头给保存了下来。 他采集了一些枝条编程简易的绳子,然后将蛇头牢牢捆住,现在在野外不方便,他打算将蛇头带回去,取出蛇头毒腺里面的毒液。 黑曼巴蛇的蛇毒是一种神经性毒素,一条正常的黑曼巴蛇的毒液能够毒死十三到二十个成年人,以及六百公斤以内的猛兽。 晏褚觉得,在这个存在未知危险的小岛上,尤其是他们没有有效的保命武器的时候,留下这些蛇毒是很重要的。 他知道蛇毒和空气接触后是会渐渐丧失毒性的,现在手头缺乏蛇毒保存工具的他只能尽量少的让蛇毒接触空气,搜救队会在直播结束,也就是第十天出现,只希望这蛇毒的效用,能够坚持到那一天吧。 “这条黑曼巴蛇好长,足够我们吃好久了。” 盛小星没有看到晏褚将蛇头藏起来的那一幕,不过以她痴汉的等级,就算看到了也是无所谓的。 此时她手上提着的黑曼巴蛇足足有四米多长,基本上也是黑曼巴蛇生长的极限了,而晏褚身边那一段原本连接头部的蛇身也有二三十公分,被这样大小的黑曼巴蛇咬到,恐怕马上注射每个选手都有的急救剂,那些神经性毒素也会让晏褚够呛。 “昨天晚上的蛇肉都烤焦了,而且没什么味道,今天咱们找到了那么多调味料,就煮一锅蛇肉汤。” 盛小星流着口水,她昨晚上都没吃饱,早就已经饿了。 “回去后我们找一块平一些的石头,我给你做铁板炒蛇断,加点生姜和花椒爆香,再浇上一点酸刺汁,蛇肉细嫩,口感酸辣,你一定喜欢。” 晏褚现在也是能自称大厨的人了,这可是小狼狗的世界历练出来的。 既然有那个条件,他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胃,只有充足的经历,才能够应对之后发生的事。 【这两个真的是去参加野外探险的吗?比起其他三队,尤其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徐三通和欧洋的队伍,简直就像是去野餐的】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晏褚刚刚说的那道铁板炒蛇段吗,光听这名字,我就流口水了,总觉得很好吃的样子】 【楼上加一,没吃过】 晏褚的话不仅仅勾起了盛小星胃里的馋虫,也勾起了蹲守在直播前看直播的观众的兴趣,听着他的描述,再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营养剂,总觉得自己又苦逼又可怜。 “食物找的差不多了,算算时间,我们也出来两个多小时了,其他人也应该回营地了。” 晏褚算了算他们出来的时间,来的时候一路走走停停花的时间比较多,回去不做任何停留,加快速度的话也需要大半个小时,也早就到饭点了。 而且他也很好奇,其他选手都遇到了什么情况。 “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小星无条件服从晏褚的任何决定,更何况,她现在是真的饿了。 两人照着原本的标记回到海边的营地时,已经有两支队伍回来了,分别是西联邦的三人组和顾西溪顾西河的组合。 晏褚也注意到原本的大篝火被分成了两个,看来是默认小组另起炉灶的意思了。 这么一来他们也还得去拾一些干柴火来。 “徐老哥和欧洋呢,还没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朝早回来的两个队伍问道,然后和盛小星一起将包裹放到了晏褚的帐篷中,那条黑曼巴蛇就没有带进去。 虽然黑曼巴蛇的肉没有毒,可是它的蛇皮上有可能带着许多细菌和寄生虫,到时候还得把蛇皮剥了才行。 三队的状况看上去还不错,都不像是遇到过什么危险的样子。 “不知道,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大卫看着两人回来时扛着的黑曼巴蛇,眼神闪烁地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一阵窸窣声,徐三通和欧洋穿过他们人工拦起来的障碍,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营地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的模样都有些狼狈,身上汗淋淋的,不少部位还带着血。 这个情况让其他选手都打起了精神,放下手头的活径直朝两人走去。 网络上,两人的直播间也在二十多分钟之前重新恢复,当他们再次出现在直播中时已经是这样的状态了,他们似乎想要摆脱什么危险生物的攻击,一路都在狂奔,直到回到了相对安全的营地,才坐下来喘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晏褚不记得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一幕,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就是连他为数不多的对这个世界剧情走向的了解都没有了准确度,这么一来,就意味着任务难度成倍增加。 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发生改变的呢? 晏褚深思。 他侧过头看了看身侧的盛小星,以及即便出了这样的危险还是有些超脱于众人之外的顾家兄妹。 似乎所有的改变都和分组的变化有关,那么上一世连原身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真相是否掩藏在这儿呢? 他不动声色,现在还是要问清楚徐三通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才对。 121.我在荒岛求生存 “你是说你们中途分开过?” 顾西溪的声音有些清冷,隐隐还透着一些金属的音质,天然的就在自己的身边竖起一道与他人隔离的石墙,让人感觉不好亲近。 “嗯,就在进入到森林两个小时左右。” 徐三通点了点头,他的模样比欧洋狼狈了不少,加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夺命狂奔,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而言,着实是一次艰难的考验,即便是已经坐下来休息好一会了,依旧喘着粗气。 “我们遇到了猴群,追着我们砸东西,在摆脱猴群的中途不小心走散过,不过在四十多分钟前我们俩又根据之前进森林时做的记号重新碰到了,这一次运气更差,遇到一条很长的蟒蛇,足足有树干粗,十几米长,我们俩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甩掉。” 这一次是欧洋补充了徐三通的话。 两人展示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很多都是树枝以及一些锋利的叶子划伤的痕迹,多数都是在脸上以及手背上,身上因为衣服材质的缘故,到是没什么伤痕。 “有水吗?”徐三通在欧洋说完后开口。 他的嗓子很干,刚刚跑得太急加上紧张出汗,微微有些脱水,要是不及时补水的话,可能对身体有很大影响。 因为急着问俩人的遭遇,他们都忘记了这件事,顾西河朝营地旁的飞船走去,饮用水等重要的生存物资,在他们刚刚所有人都离开营地后被放到了飞船当中。 虽然现在飞船故障废弃了,可是它的防御性依旧很好,要不是因为野外直播必须要住在自己搭的帐篷里,不少选手都还想着直接在飞船里过夜,这样还安全。 剩下的水不多,顾西河给徐三通还有欧洋每人倒了大概两口的分量,俩人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介意,小口小口,慢慢往嘴里咽。 “刚刚我回飞船的时候看到了斗熊发来的讯息,说是你们俩人的直播在在不久前关闭过,直到半个多小时前才再次恢复,视频中看不出来直播终止的原因,也看不到你们到底被什么动物追赶。” 按理没有特殊情况在直播过程中斗熊那边都是不会和他们联系的,同理选手也不能主动联系斗熊,因此在去拿水之前,在场的九人谁都没想过去飞船的终端上面看一看。 “直播中止过?” 徐三通和欧洋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一共才几天的直播时间,他们一下子比别的选手少了小半天的直播,这对于积攒人气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从头到尾直播球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啊?” 欧洋疑惑地开口:“难道是我们之前经过的莫个地方的磁场能够屏蔽直播球的讯号?” 徐三通同样也想不明白,目前为止,似乎也只能认同欧洋刚刚的猜测。 “你们在进入森林以后的两小时分开,又在四十五分钟之前汇合,我们所有人都在十点左右进入森林,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也就是说,中途你们俩人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是分开的,那么这个时间段你们又分别在做什么?” 晏褚正想问这个问题,顾西溪却抢先他一步问出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是同一个比赛的竞争对手,可不是你审问的犯人。” 任谁连番被森林里的动物攻击,又差点葬身蟒蛇口都不会愉快到哪里去,顾西溪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冰,自然让欧洋不好受了。 徐三通倒还好一些,他毕竟年长,更稳重有包容心。 “顾西溪不是这个意思。” 晏褚帮着打圆场,他身上的伤还是顾西溪包扎的呢,而且在荒郊野外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一个医生啊。 “只是刚刚顾西河也说了,你们俩的直播是在半小时前恢复的,也就是说你们分开的这段时间,两人的直播室也处于停播状态,这么一来那个讯号屏蔽的范围或许还不小,问清楚点,以后进入森林我们大家都能避开那一片区域。” 晏褚的解释让欧洋的面色好看了许多,刚刚他也是极了,等情绪平复过来,也想到了顾西溪的本职工作,因此心不甘情不愿地跟顾西溪说了声抱歉。 顾西溪还是保持原本的站姿,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对于欧洋的抱歉无动于衷,把欧洋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我也不清楚,当时跑的太慌张了,等甩掉猴群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哪里,还是根据一路跑来那些被这段的树枝痕迹以及脚印才返回原路的。” 徐三通打圆场,拍了拍一旁欧洋的肩膀问他那边的情况。 “我和徐老哥一样,那些时间都花在找路上了,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大的范围,找回去的路的时候,因为小心躲着猴群的注意,也没顾得上做记号。” 从两人的嘴里,看来是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了。 “不过在从营地出发的一路上我们都有做标记,每隔十米左右的距离,我们都会在最近的一棵树上用匕首刻一个x,一直到我们忽然被猴群攻击为止,想要避开那块可能存在磁场问题的区域,就绕考我们做好标记的那一条路吧。” 徐三通对着晏褚等人说道,他直白的说出这件事让欧洋不是那么开心,照他看来完全不需要告诉晏褚他们这件事,他们凭白损失了半天的直播时间,要是晏褚他们也能不小心去到那个奇怪的地方,每个人都经历一次这个过程,不就都扯平了吗? 只可惜徐三通都说出口了,欧洋再阻止就有些不好看了,现在每个人的直播球都开着呢,观众看了说不准会反感。 【所以只是磁场问题吗?还好不是真出事了】 【不能放心太早,刚刚两人不是说了被蟒蛇追赶吗,谁知道岛上到底有多少条蟒蛇,希望联邦救援队能快点找到他们,把人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因为徐三通和欧洋的直播间没有预兆的停播,在直播一恢复就涌进来很多观众,想知道两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得不说刚刚顾西溪的态度我也不是很喜欢,就和欧洋说的那样,就跟审问犯人似得,虽然他们这一次是竞争对手,可是对于差点出了意外的选手也不用这么冷漠吧】 有观众因为顾西溪刚刚的态度有点不高兴,尤其是欧洋都主动说抱歉了,她说一声没关系或者同样也说声对不起怎么了。 【楼上的一定是没看过以前顾西溪的直播,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别说欧洋了,就连她亲哥顾西河都很少能得到她的笑脸】 【没错,想要看到我们小溪的笑容,那是需要奇迹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西溪的粉丝为她维护,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审美癖好,有些观众就喜欢顾西溪这种冷美人的调调,尤其是这个冷美人还是个医生,幻想她拿着冰冷的手术刀的模样,简直迷人的让人尖叫。 【真好奇现实生活中对着这么一张死人脸真的会让人开心吗?还是喜欢小星或是琳达这样的,一个萝莉一个御姐,哪个都比移动冰柜来的好】 【盛小星和琳达的粉滚开,不论是比脸还是比智商,你们家这两个哪点比得上我们家西溪】 【楼上的几个,这是欧洋的直播间】 网络上的争执是怎么样都不会消停的,在危险解除了一半以后,每个选手的粉丝又开始为自己的偶像和别家的粉丝抗议起来。 问清楚徐三通他们发生的事后,几个队伍又都散开,现在距离往常的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每个人的胃都已经在和他们抗议了,唯独徐三通他们有些尴尬,一路上疲于奔波,连最开始找到的那些水果也早就丢失在了逃亡过程中,想要填饱肚子,似乎只有啃树叶了。 晏褚从背包里掏出了四个苹果,交到盛小星的手里,让她给徐三通他们送去。 “昨天晚上我们还吃了徐老哥抓的蛇呢。” 盛小星也是个善良的姑娘,他们现在有好多好吃的,自然不吝啬几个苹果了。 “谢谢。” 徐三通真没想到比赛开始了居然还有其他选手愿意送吃的过来,看着盛小星,有些诧异也有些感动。 “是晏大哥让我给你送来的。” 盛小星将苹果放到两人的面前,然后冲徐三通摆了摆手,这才蹦蹦跳跳回到她和晏褚的位置。 刚刚她把自己的东西从原先的帐篷里搬出来的,现在都放在晏褚的帐篷里,反正晚上睡觉都是用睡袋的,既然两人组成了小队,肯定还是住一块方便,帐篷足够睡下两个人,特殊情况,谁都不会想太多。 欧洋看着这四个从来没有在星际上见过的水果,不敢下嘴,他怕这果子有毒。 将心比心,在比赛阶段,他也不会那么善良的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这可是一百万星币啊。 徐三通没有想那么多,晏褚又不傻,在那么多观众的眼皮子底下给他们几个毒水果,加上腹中确实饥饿,没有多思靠,将水果擦了擦,直接就上嘴啃了。 清脆甘甜,水分充足,刚刚那两口水根本就没法解渴,这个红红的果子完全解决了这个问题。 徐三通想着,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水果了,原谅一个又饿又渴的男人,这时候给他吃什么都是全星际最好吃的。 欧洋看着徐三通吃下了那个水果,想了想,拿过其中的两个放在身边,如果徐三通吃完没有毒发,他再吃。 【我晏又帅心又善,我就想问问,全星际还有没有比他更完美的男人】 【心善,我看是伪善,还不是作秀拉好感,或者和欧阳一样,就想着让徐三通这个傻子试毒呢】 【心脏的人看什么事都是脏的,你这样的人当然没法理解晏褚的思想境界】 直播间的弹幕刷的飞起,总体上,晏褚和盛小星都因为送果子的行为人气有了小幅度的上升,而欧洋那个自认为没人发觉的小心思则是被眼尖的观众看在了眼里,从一开始的人气第八,反而落后到最后去了。 徐三通没想到顾西河也给自己送东西来了,若说晏褚和盛小星是为了感谢他昨晚上的蛇肉,顾西河完全没必要啊,他昨天摸了那么多海鲜,自己也跟着沾光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这是替顾西溪送来的,真是个好哥哥。 这下子徐三通没什么心里负担的接过了顾西河递过来的鸡腿,两个奇怪的果子加上一个看上去挺肥硕的鸡腿,至少能够保证今天他摄入的能量了。 欧洋眼巴巴的看了眼顾西河,可是对方就给徐三通送了一个鸡腿,完全没有要给他一个意思,他吃不准这鸡腿是给徐三通一人,还是让他们俩分着吃的意思。 那个果子怪怪的他不敢吃,可是这鸡他敢啊,就是给他一个他都吃得下。 徐三通是个好人,但不是烂好人,他和欧洋因为同住一个帐篷结盟,但完全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现在欧洋也有晏褚送来的两个苹果,这个鸡腿他自己留着,心安理得。 看着徐三通的沉默,欧洋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两人的队伍隐隐产生了一条裂痕。 另一边,晏褚和盛小星忙活起了他们的午饭。 “这块石头可以吗?” 盛小星照着晏褚的吩咐找来了一块有很大平面的石头放到晏褚面前,在晏褚点头后高兴地跑去海边将石头仔细的刷洗干净。 她将那块石板仔仔细细刷洗了无数遍了,直到确定那块石头已经彻底干净了,这才从海边回来。 所有人都盯着晏褚他们的动静,好奇盛小星洗石头的举动。 晏褚这时候已经将那段较短的蛇身蜕皮,然后用那把美工刀将蛇骨肉分离,白花花的蛇肉被他切成薄薄的蛇片,在阳光之下,居然还有晶莹剔透的光泽感。 他将盛小星洗好的石板放到火堆上,等着火将石板烧热,那些切好的蛇肉他用姜汁和刺玫汁腌制,花椒粉被他磨成了粉末,放到一旁备用。 “滋——” 石板已经烧热了,晏褚用树枝夹着一片蛇肉平整的铺到石板上,几乎一瞬间,蛇肉就冒起了一阵白烟,原本呈半透明状的蛇肉一下子蜷缩起来,变成了凝实的白色,蛇油被烤了出来,发出动听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被这股异香吸引,尤其是空气中隐隐弥漫的那种酸味,把人的口水都给勾出来了。 【这种蛇肉的做法从来没有见到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在没有厨具的情况下用石板导热,晏褚真是一个天才】 【想吃,流口水了,能不能把的舌头顺着星网送过去,我只要尝一口就好了】 【什么都别说了,石头准备好了,黑曼巴蛇也准备好了,晏褚腌制蛇肉的那两样作料呢,都说是灭绝物种,让我从哪里去找他啊,求求救援队的人给力点,考虑考虑我们吃货的心情】 晏褚收不到网络留言的干扰,认真的将蛇肉一片片往石板上放,因为蛇肉切的薄,熟的特别快,没一会功夫旁边用来充当临时盘子的树叶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将花椒粉末洒在蛇肉上,又给蛇肉浇了一点酸刺的汁,然后将那些烤好的蛇肉递到了盛小星的手上。 “烤好的蛇肉要趁热吃,不然就腥了。” 盛小星蹲在火堆旁,早就已经被这香味勾的口水直流了,看到晏褚将那碟烤好的蛇肉递到自己手上,眼睛都瞪圆了,跟小猫咪似得。 “你是大厨,你先吃。” 她知道晏褚还得烤剩下的肉分不开手,夹了一块烤好的蛇肉,递到晏褚的嘴巴里,晏褚知道他要是不吃的话,这个小丫头肯定也不会自己吃的,张开嘴就将蛇肉咽到嘴里。 在来到这个奇怪的星际世界前,晏褚也没吃过黑曼巴蛇肉,但就现在他们吃的这一条黑曼巴蛇而言,它们的肉还是很嫩的,还有一股甜味,加上生姜和花椒的辣以及酸刺的酸味相结合,口感十分特别,但无疑是好吃的。 晏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神奇的酸刺的功效,原本蛇肉中应该存在的土腥味一点都吃不出来,明明烹制的手法很简单,却吃出了米其林饭店的味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大厨,晏褚给自己点了个赞。 盛小星见晏褚吃了,当即也按耐不住给自己夹了一块。 太太太太好吃了,尤其是那隐隐的酸,把味蕾都给激活了,在这种饥饿的状态,幸福的让人想要哭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的重点歪了,刚刚这是间接接吻了吧,是不是间接接吻,啊啊啊啊,我晏的清白啊】 【是的但是我的重点没歪,看见小星的表情了吗,想知道她是因为蹭到了男神的吻幸福的升天,还是因为那个蛇肉真的是非常好吃】 盛小星神经粗大,压根没想到两人现在共用一双筷子,给自己夹一块蛇肉,又给晏褚夹一块蛇肉,手上的还没吃完,晏褚就又烤好满满一叠了,幸福的让人冒泡泡。 “我能不能用半只鸡换这碟蛇肉?” 顾西河看着妹妹面无表情的啃着焦糊鸡腿的模样,纠结了一会,用刀剁下另一只没有烤的野鸡的半边身子,走到晏褚面前问道。 蛇肉晏褚他们还有一堆,野鸡倒是进到森林后就没见到过,因此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同意兑换了。 顾西河捧着那碟刚烤好的蛇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放到妹妹的面前。 “味道不错。” 顾西溪夹了一块蛇肉放嘴里,然后将那碟蛇肉推到了两人中间,啃一口鸡肉,再吃一口蛇肉。 顾西河知道妹妹的性子,她都说不错了,那味道绝对是不会差的。 他大口大口的吃着他们烤焦的鸡肉,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跟晏褚他们拼桌,到时候自己抓来的猎物都让晏褚处理,他可以将其中一半作为报酬。这么一来,妹妹的胃口估计能好不少。 蛇肉烤完了,晏褚将石板搬开,从地下挖出刚刚埋到火堆下的莆薯,也就是类似现代马铃薯的食物。 闷的时间刚刚好,外皮微焦,拨开那层薄薄的皮衣,里面的莆薯肉沙糯芬香,撒上一点盐咬一口,那叫一个满足。 【别人是来探险来的,他们是来野餐来的】 【没错,我看的难道不是野外探险节目吗,没人说这是美食节目啊,又逼我啃营养剂了】 和其他小组完全不同的状态和氛围,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他们慢条斯理地吃完蛇肉和那个叫做莆薯的植物,然后割了苹果丁享受的吃了一个饭后水果,怎么看着那么招眼呢。 琳达忍不住有些后悔,之前就应该把盛小星拉到他们的队伍里来的,在他们看来,盛小星和晏褚能找到那么多的植物,都是盛小星的功劳,毕竟她是植物系的高材生不是吗? “之前徐三通和欧洋的话,你信了几分?” 在河边清洗石板的时候,顾西河忽然走过来对着晏褚问道。 从晏褚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这还是两个夺冠热门第一次沟通。 “他们的话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吗?” 晏褚的石板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听到顾西河的提问挑了挑眉反问道。 “没什么。” 顾西河笑眯眯的:“不知道能不能拼桌,以后我们捕来的猎物都归你处理。” 顾西河跳过了这个话题,刚刚那句话是他妹妹让他来问的,自己想问的只是后面那句话罢了。 “好啊。” 晏褚将石板上的水沥干,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在原身的记忆力,顾西溪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他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顾西河要求拼桌,反倒省下了他接近对方的时间了。 两人在海边的谈话引起了其他两个队伍的注意,顾西河的队伍现在是公认实力最强的,如果他打算跟晏褚那一对合作,他们似乎也该想一想应对的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在向你们招手了,明天我一定能够在十点前码完常规三章的,这可能又是一个g 122.我在荒岛求生存 “小星,你怎么把东西搬到晏褚那儿去了?” 吃完午饭已经接近三四点了,第一天大家对整个岛屿都不太熟,加上要守着比赛第一天录制十点的时限,饮食和活动上难免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等今天过后,他们就不需要遵守几点开直播的规矩了,要是不介意的话,连睡觉的时候都可以开启直播。 琳达一行人吃了一些他们为数不多认识的植物,然后就派琳达拿上他们采摘的其他植物,朝盛小星走去。 “因为我和晏大哥组队了啊,两人住一块方便,如果第二天要早起进到森林中探险也不会吵醒你。” 盛小星将他们采摘来的一些东西进行处理,尤其是那些蛇肉,现在的天气并不是适合食物储存的天气,她要将蛇肉去皮煮熟后风干,这么长条的蛇,够他们俩人吃很久了。 自认为自己在团队里没多少用处的盛小星活力满满的想要多为团队做一些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毕竟是异性,多少还是不太方便的,其实你完全可以继续跟我一块住。” 琳达过来还是带着重要任务的,大卫和赛达曼都希望她能够将盛小星带到他们的团队中,盛小星虽然实力废柴了一些,但是在植物上的超然天赋却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不上的。 就看他们今天烹饪使用的材料和那个埋在土堆地下看上去很顶饱的食物以及那些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果子,看在这个本事上面,他们也能够多给对方一些保护。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是都住睡袋吗?” 盛小星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跟偶像睡一个帐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利啊,反正盛小星很高兴,她觉得自己晚上可能会心跳过快或者失眠,但是依旧很开心。 尤其是这一天的相处,她觉得晏褚比她以前在星网上看到的更加优秀,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天是蓝的,海是清的,树是绿油油的,连呼吸都是轻松的。 当然这些小女孩的心思就没必要和琳达这个并不熟悉的人说了,盛小星随意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琳达的邀请推脱掉。 她也不是真傻,昨天半夜的时候琳达悄悄离开,白天又没跟她说什么就和大卫他们组团进森林,说明在对方眼里,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让她放在心上的选手,还不是因为看到他们今天的收获丰富,所以才找上来的吗? 他们或许以为今天他们队的收获全是因为她,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晏大哥的功劳。 盛小星有些骄傲,感觉晏褚厉害,比自己厉害更让她开心。 “既然这样就算了,不过如果你住不惯想要搬回来,我随时欢迎。” 琳达看盛小星拒绝了她的提议,脸上的微笑保持不变。 “对了,你在植物方面很有研究吧,这是我们找来的水果,你能不能帮我们分辨一下那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无毒的可以食用的。” 琳达拎来的东西不少,这是他们三人今天的收获。 他们不同于晏褚和,知道哪些东西能吃,那些东西不能吃,看到类似水果的植物就放到包里,几乎每个人的包都是满的。 “这些啊?” 盛小星翻了翻琳达他们拆摘来的果子,很多都是她不认识的,唯独几种他们今天也遇到过的,晏褚指认过是毒果的,她帮着挑了出来,剩下的她就束手无策了。 “你得去问晏大哥,在植物学方面,他比我更厉害。” 只是竞争对手又不是生死仇人,盛小星生性善良,不会看着人家吃下毒果不管。 “你是植物系的高材生,晏褚怎么会比你更厉害呢。” 琳达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觉得这是盛小星的推脱,只是不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她罢了。 “你不信就算了。” 琳达的表情冷淡,盛小星的表情也跟着冷淡下来。 “你们难道还没发现么,这个星球上的很多植物都是我们以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许多都是在星际史上消失的物种,甚至还有一些在任何记载中都没有出现过的,我研究的植物只有先如今存在的,或是在近一两千年内灭绝的植物以及一些珍稀物种,这个星球上的东西,早就超出了我的知识水平。” 盛小星一脸郑重地朝琳达解释。 “晏大哥的知识储备很高,今天我们找来的很多植物都是他曾经在一些联邦流通不多的史料中看到过的,所以你想要弄清楚这几袋果实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我们这些人里,估计只有晏大哥能够帮你解释清楚。” 琳达还是有些怀疑,可是盛小星摆出来的态度,让她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我知道的东西并不算特别多,不过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也能过来听一听,我尽可能的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但是我也不保证我说的就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晏褚将一些容易储存的水果放到帐篷里,然后把一些软烂容易腐坏的水果挑出来尽快吃掉,在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盛小星和琳达之后的对话。 顾西河兄妹和徐三通他们那两队的人也都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这里的动静,见晏褚大大方方的表露出要教他们识别一些植物的本事,几乎没什么犹豫就都聚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派出先锋军的大卫和赛达曼也没有再躲在自己的帐篷里,眼里带着兴奋地朝晏褚那边走去。 他们需要了解的不多,只要知道他们今天吃的那几种水果就好了,其他不敢肯定,反正那几种一定是无毒的。 【感觉晏褚还是太善良了,这是比赛啊,他不教那些人也是很正常的行为啊】 【没错,看看琳达他们的表现,感觉晏褚即便教了他们也不会得到任何一个人的感激】 【可是就是因为晏褚的善良,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啊,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比赛了,他们流落在一个不知名的星球上,星际救援队至今都没有锁定他们的坐标,晏褚这么做,只是想让大家都活下去】 【之前抹黑过晏褚的人在哪里,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合格的野外探险者,能够识别比植物系高材生还多的植物,能够在野外缺少调料和厨具的情况下烹制出那些美食,他不是野外生存高手,那谁又是呢】 到现在为止,当初那些质疑晏褚能力的声音已经很少出现了,尤其是那两个在晏褚的直播间里很有名的id,就是一个直播吃翔一个直播吃键盘的两人,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什么,已经许久不见这俩人冒泡了。 “先从有毒的讲起吧。” 晏褚看了看琳达他们收获的东西,今天的教材还是很丰富的。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把自己今天收获的不能辨别的植物拿出来,大家交流一下。” 晏褚这句话主要是对着顾西城他们说的,徐三通和欧洋今天一天都没什么收获,别提拿出什么植物来交流分享了。 顾西河看了眼妹妹,然后回到他们的营地,拿出来一袋并不算多的果实。 两人都知道双方的特长是什么,所以从进入森林前就做好了计划,他们是冲着那些动物们去的,至于难以辨别的植物,一开始就被他们放弃了,也就是在捕捉到两只野鸡后在回来的路上,无所谓的采摘了一些看上去似乎能吃的果实。 “那好,我现在说的内容你们可以那笔记一下,最好的话用够将这些果子的模样画下来,到时候如果见到,也可以避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的话说完,其他人都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的帐篷拿纸拿笔,顾西溪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神凝视晏褚,似乎对自己的记忆很有自信。 “这是商路。” 晏褚从琳达的背包里拿出一串黑紫色的果实,形状类似葡萄的缩小版。 “有毒,可以导致昏厥腹泻,严重会引起惊厥或死亡。” “这是银杏果,一般而言无毒,但是银杏果中的银杏酸致敏性和细胞毒性,一部分人接触银杏果后会有接触性皮炎,银杏果不能生食,生食会出现呕吐,呼吸困难抽筋等情况。” 晏褚看着这些植物果实,发现有不少都是以前地球上的物种,只是出现了些许变异,要不是植物百科大全的备注确实就是那几种果实,他都差点没认出这些果实来。 “还有” 晏褚将一个个果实耐心跟他们讲解,从果实的外貌特征,到他们是否可食用,食用的方法和毒性上一一讲解,有些还讲到了那些水果在哪些书籍上有过记载,尤其是几种毒性较强的野果,防止这些选手因为心存侥幸,加上不一定信任他而误食。 【好帅好帅,学校欠我一个晏老师,如果当初植物学的老师有他这么帅这么温柔的话,我绝对不会挂科的】 【不要怕,现在学习也来得及,就问晏老师回来以后开不开班吧,我第一个报名】 一时间晏褚的房间里砸火箭的砸飞船的格外热闹,连砸十次飞船斗熊会出现全平台公告,不少原来不关注这次比赛的人都被晏褚直播间的土豪们吸引过来,然后就进坑了。 【这不是野外探险直播吗,怎么感觉进入了一个教学频道,但是老师太帅有毒,不想出去了】 【楼上加一,不过他教的那些似乎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植物,他教的内容真的是正确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早就蹲守在直播间的粉丝们就帮他们科普,基本上晏褚早上在森林里介绍过的植物都被证实确实是一些偏僻史料中记载过的,所以他的教学可信度很高,有一些做这方面研究的教授都不一定有他这个水平。 帅的人吸引人,又帅又有内涵的人就更加吸引人了,从路人到路人粉,再到死忠粉,这就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这孩子了不起啊。” 一位老教授看着视频屏幕中认真为其他选手讲解的晏褚,忍不住赞叹道。 他研究了六十多年的植物,到头来有些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植物却被一个青年说出来了,老教授当然不会嫉妒晏褚的天资卓绝,只是忍不住有些感慨,这么一个好苗子怎么之前就没发现呢,有这样一个学生,去森林采集植物样本哪里还需要光脑呢,直接带上他就够了。 老教授甚至有些心动,等到救援队找到了那座星球,他想要问问视频中的那个孩子,愿不愿意做他的学生,加入到植物学研究当中来。 现在在这间房间里的可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不少人都和老教授想的一样,晏褚还在荒岛上呢,就因为那惊人的知识储备被盯上了。 晏褚讲的口干舌燥的,终于讲到了最后一种水果,也就是今天送给徐三通他们的苹果。 “这水果真好吃啊,脆甜脆甜的,水分特别足,现在我们缺少饮用水,如果能多储藏一些这类水果,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饮水问题了。” 徐三通很有发言权的说道:“就是这苹果中心那段位置有点苦,尤其是那个黑黑的核,好不容易我才把它咬碎。” 晏褚让盛小星把苹果送过去的时候忘记告诉徐三通他们改怎么吃了,因为惯性使然,晏褚觉得所有人都会吃苹果,忘了现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连苹果长什么样也是第一次见。 “我想可能中间那一块不能吃吧,刚刚我在削苹果的时候就觉得它和外部的果肉不一样,就没吃它。” 晏褚也不能说自己怎么知道核不能吃,毕竟那本《水蓝星消亡史》上面也没写。 “可能真和晏褚你说的那样,我也是第一次吃,就囫囵给吃下去了。” 徐三通呵呵笑的有些尴尬。 想着他刚刚和大家介绍苹果的食用感受,还把吃果核的过程说的头头有道的,边上旁听的选手都忍不住笑了,就是顾西溪,眉眼也带上了一丝不怎么明显的笑意。 这么一笑,众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好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隐隐充斥着排斥了。 “大概就是这样,之后大家进林子里就照着现在能够确定无毒的水果挑,几种我暂时也无法识别的水果就当它是有毒的吧,除此之外,如果找到了暂时我们都没有发现的水果,也可以带回来让我瞧瞧,没准我是认识的。” 晏褚的慷慨让他得到了不少选手的好感,虽然这也让其他人更加将他视为有威胁力的对手了。 讲完课天色已经隐隐有些暗下来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想着再进去森林里,夜晚一直都是森林里最恐怖的时候。 “你相信直觉吗?” 顾西河已经和晏褚商量好了要搭桌,在晚饭的时候自然就带着他们没吃完的野鸡肉过来了,在晏褚烹制食物的时候,顾西溪轻声问道。 鸡肉滴在柴火上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一段路程的距离,让其他两个小队没有听到顾西溪的这句话。 “这个荒岛很危险,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危险。” 顾西溪深深地看了眼晏褚说道。 以前她也曾看过晏褚的直播,那时候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假,很装,直播中的一切都像是演出来的,现在真实接触了,发现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至少对方能够毫无保留的将鉴别果实的能力教给他们,就证明对方还是个好人,或许对方是可以信任的。 “你相信吗?” 顾西溪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微不可见。 “我相信。” 晏褚同样回以微笑。 除了她都死了,岂不就是危险的。 ***** “对,没错,就是这样。” 博士面露潮红,脖子上的血管微凸,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在他面前,原本那个牛头羊身的怪物,还是羊身没错,可是脑袋却不再是之前的牛脑袋,有一种介于牛和羊之间的扭曲感。 博士将一管艳红色的药剂注入到那个怪物身上,看着它的变化。 一点点,一点点,以肉眼可以捕捉到的速度,那个奇怪的脑袋开始压缩,血肉从皲裂的皮肤下流出,慢慢缩小,形变。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博士的眼睛都要熬红了,他颤抖着手按下开关,透明的玻璃房里喷下一股清泉,浇到了那个奇怪的动物头上。 血水被冲刷干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头完整的山羊,谁都看不出来它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终于能够离开这座荒废的星球了。” 博士边笑边咳嗽,他看着实验室里某一块特别开辟出来的屏幕,远远的,那几堆篝火和几座帐篷,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影,烛光下有些醒目。 他想,游戏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大家都很纠结这个世界的女主,这里剧透一下,是可爱的小星啊,不要站错位置啦 123.我在荒岛求生存 天际方破晓,营地里就已经传出了些许响动。 徐三通和欧洋整理了一下各自的东西,拿着武器就要准备进入森林。 “昨天你们遇到了危险,要不今天我们一起进去吧,人多一些,遇到危险也能互相有个依靠。” 大卫早就起来绕着海滩边小跑了一段时间,放松肌肉和筋骨了,看到徐三通他们俩人往森林里走,拦住他们说道。 “你们?” 欧洋眼神中带着疑惑,看到另外两个帐篷里明显已经准备好的琳达和赛达曼也懂了大卫的意思。 看来昨天顾西河和顾西溪兄妹一反常态跟晏褚接触,让这三个来自西联邦的选手也有了危机感了,说是因为担心森林中的危险,实际上还是想要跟他们联合,在比赛中更占优势吧。 只可惜这并不是一个考量综合素质的比赛,节目里你需要展现的是你这个直播间播出内容的趣味性,以及自己吸引观众的能力,如果只是那种绝地竞争的节目,唯一的存活者就是冠军,这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但组团也不是说完全没有用的,靠团队的力量捕获更强壮的猎物,表演出更加惊心动魄的画面,这也是很容易吸引观众的一个方法。 而且团队如果合作的好的话,也很容易互相分享彼此的人气,因为总是在一块出现的话,也就意味着你不仅可以在自己的直播室出镜,也可以在别人的直播间出现,这是增加曝光度的一种机会。 因此欧洋和徐三通想了想,并没有拒绝大卫的提议,选择跟他们一块进森林。 一百万星币的奖金是个诱惑不假,可那也得有命活到那个时候,昨天他们在森林里就遭遇了两拨攻击,多三个队友,至少能够保证在危机来临之时多一些反抗能力。 五人整装待发,在拿好防身的武器之后,统一时间打开了直播间。 【徐三通他们是准备和西联邦组联合吗,不知道晏褚和顾长河他们会怎么做,会不会也联合成一个小队】 【额,昨天晏褚还教他们怎么识别有毒或是无毒的植物不是吗,感觉】 【楼上的,这是比赛,其实还是很能理解的】 虽然现在也就联邦时间早上六点不到,但是已经有许多星网的观众守在直播平台,等着直播开始。 其中不少是人气最高的晏褚和顾西河的粉丝,因为这两人的直播间都没有打开,干脆就跑来已经开启直播的五个选手的房间凑热闹了。 【这就是一个野外直播比赛,没人说不能组队吧,也没人规定组队的人数多少,晏褚还不是和盛小星组队了,再说了,这个森林那么危险,难道不是人越多越好吗】 【没错,照我说分什么组呢,全都呆一块多安全,通常恐怖电影里分开走那就是死人的征兆,觉得选手都是傻逼的顶我】 【顶你个肺啊】 斗熊直播间再一次恢复了热闹,这些时日星网上的新闻都快被这座蕴藏着无数珍惜的灭绝物种的新星球刷屏了,同样的意外流落荒岛的晏褚等人势头直逼联邦的红星们,几乎现在网络搜索的关键词全是他们。 斗熊这些日子的人流量从直播一开始的三百多亿,到现在的一千六百多亿,也只过去了一天的时间罢了。 五人进入森林半个小时,晏褚也终于起床了。 晏褚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蒸馏水怎么样了。 在昨天晚上睡觉前,他用飞船里剩下的一些玻璃酒瓶做了好几套简易的蒸馏装置。 将一个空瓶倒入一些海水,分量大概是水平放置后没有海水倒出的程度,用泥土捏几个足够放入酒瓶大小的盆,在里面放置黄沙,然后将酒瓶平置嵌入放了黄沙的泥盆里,浇上海水,海水打湿沙子,并且微微高于沙面。 另一边同样如此,只是那一边放置的瓶子是空瓶。 两个瓶子的瓶嘴相互对应,在装有海水瓶子的泥土盆底下点火,等海水煮沸后水蒸汽会流向另一个瓶子,凝结成可饮用的水珠。 昨天晚上临睡前晏褚几乎把所有的空酒瓶都用上了,早上起来验收,每个瓶子里的水都不算多,可加起来勉强也能有大半瓶饮用水了。 【666,昨天晚上我还在想晏褚鼓捣这些是干什么的,现在看来我的智商都快和凯迪雅盆地一样了,是智商低洼】 【我晏实在是太帅了,以前那些挑战都太没难度了,导致他都没有展现过自己真实的水平,现在流落到荒岛上,总算让我们看到一个认真起来的野外探险家是什么模样了】 弹幕赞声一片,晏褚将莆薯切成块状,将蒸馏出来的水倒到锅子里,将同样切成块的几块倒入,然后加上切片的生姜和几片带着葱味的叶子,在鸡肉煮沸后,将鸡肉取出过了一遍冷水。 然后在干净的锅里倒入莆薯翻炒,炒之前,他用割下来的鸡屁股在汤锅的底部刷了一圈,没多少油,但聊胜于无。 在莆薯变色后,他将鸡块倒到锅子里,放姜片和葱叶,没有料酒,就用唯一剩下的一瓶啤酒代替,他倒得不多,因为这瓶啤酒按理是属于九个人的量。 没有白糖,晏褚就用一个甜味比较足,并且没什么奇怪味道的水果的汁液代替,然后再撒上盐,以及一些花椒的粉末。 最后加水,让锅子里的食物慢慢炖煮。 晏褚想着,或许今天进山还得多找一些调味料才好。 然后趁着其他人还没醒,莆薯鸡块也没炖好,他又重新将自己的蒸馏装置摆上,这样等他从森林里回来,就又能收获半瓶可以直接饮用的净水了。 盛小星等人都是被莆薯炖鸡块的香味诱醒的,利落的从睡袋里起来,揉了揉脸,然后嚼了几片树叶清新一下口气,就排排坐等着晏褚分饭了。 食用水都暂且不够,跟别提是洗脸刷牙这样的奢侈行为了,顾西河和晏褚都商量好了,以后他们打来的食物都归晏褚处理,因此兄妹俩做到晏褚边上等饭吃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的。 “太好吃了。” 盛小星夹了一块鸡块放嘴里,眼神顿时就亮了,牙齿的咀嚼速度也变快了。 鸡肉炖的极烂,就连骨头都已经炖酥了,咸淡适中,虽然少了一些必要的调料,可依旧足够出色,因为用果汁代替了白糖的缘故,莫名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莆薯也已经炖烂了,舌头轻轻一抿就能抿开,咸中带香,这时候再来一口集万般精华所在的汤,简直就要飞升了。 【其实我觉得光小星说多好吃完全是不可靠的,她存粹就是一个脑残粉,所以我提议打包寄一份给我,我是美食评论家,一定能够对晏褚的手艺有一个直观并且公正的判决的】 【啊啊啊啊,那些都是什么作料啊,鸡有了,可那个叫做莆薯的还有什么姜啊的,我都买不到啊】 【晏褚需要口水吗,积攒了一桶,随时都能给他寄过去】 不仅仅是晏褚和盛小星的粉丝看的口水直流,顾西溪的粉丝号称是直播界的清流,自认是最冷静的追星者了,可从昨天的石板烤蛇肉到现在的莆薯炖鸡,也忍不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一边看星网,一边还得吃些什么才能望梅止渴。 【本来要说晏褚的厨艺有多好我是不信的,可是你们看看小溪的眼睛,用我二十四k的钛合金狗眼发誓,她在吃那个莆薯炖鸡的时候眼睛弯了0.7到1.3的弧度,还有她吃饭咀嚼的速度比她以前直播的时候吃饭的速度快了一点三到一点五倍】 这是数据狂的狂欢。 【那也不一定,以前小溪都是和大河哥一块做直播的,没准不是晏褚手艺太好,而是大河哥的手艺太烂,毕竟他抓捕猎物是高手,永远都能把食物烤焦那也是出了名的】 【不可能,顾西溪曾经是我的直系学姐,以前在学校食堂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不论是吃窗口单点的小炒还是营养剂,都是同一副表情,我们学校食堂的味道还是不错的,晏褚的手艺,至少比大师傅来的好】 针对晏褚的手艺,观众们进行了激烈的探讨,呼声最高的是希望晏褚能够在回到联邦的时候开一家饭店,就用这些以前他们没见过的食材,他们保准捧场。 “胡闹。” 联邦中心实验室里,一群老教授打着哈欠聚集到实验室里看着直播说道。 这可是为植物系储备的高级人才,让他去开饭馆像话吗? 不过他的手艺看上去确实挺不错的,不知道要是收他做徒弟的话,作为老师能不能享受到他的孝敬啊。 老教授们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咽着口水想到。 “今天我们就走这边吧?” 晏褚在森林边上巡视了一圈,指着某一个方向对着盛小星说道。 “嗯,你放心,今天我一定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盛小星连连点头,今天她要抓两只鸡,不是,抓三只鸡,反正一定要让晏褚觉得自己是比顾西溪和顾西河更可靠的同伴。 【晏褚指的方向是徐三通他们一个多小时前走的方向吧?】 之前因为他们都没开直播在徐三通他们的直播间待了一会的观众疑惑地说道。 【不一定吧,我看这些树啊叶子的都长一样】 也有观众觉得是不是看错了。 顾西溪看了眼晏褚指的位置,往前走了几步,在某棵树上看到了徐三通他们队伍独有的标记x,看了眼晏褚。 “我们今天也打算走这个方向,要不一起吧,昨天徐三通他们在森林里遇到了蟒蛇,或许还是人多一些更安全。” 顾西溪话毕,顾西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的手还受着伤,如果遇到危险,我们也能保护你。” 顾西河想着这可是一个优秀的大厨子啊,他要是出事了自己和妹妹岂不是又只能靠他那烂手艺填肚子了。 盛小星努了努嘴,想说自己也很厉害,可是理智告诉她,跟顾西河他们一块走才是最安全的选择,也就没有开口拒绝。 四人,准确的说是晏褚和顾西溪带着一样的目的,结下了临时的同盟,朝着徐三通等人离开的那条路走去。 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这个森林因为以往无人踏入的缘故,荆棘丛林遍布,想要前行一边还需要靠木棍或是砍刀开路。 因此在前行的方向上,几人一边可以依靠他们留下来的记号,一边也可以根据灌木压到方向以及一些树枝的劈砍痕迹来辨认。 徐三通他们离开的时间显然比他们要早很多,不是短时间内能找到的,沿着这个方向,晏褚沿途顺带着寻找一些可以使用的植物,走的还算轻松。 【徐三通他们的直播间又关闭了,这一次连带着大卫他们三人的直播间也关闭了,怎么回事,他们命里带信号屏蔽吗?】 不少其他房间的观众因为直播关闭的缘故,不得不再一次涌入到晏褚他们的房间里来。 【又是徐三通和欧洋真的不是他们自己关闭的直播球吗】 【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想说晏褚他们现在前行的方向,就是徐三通他们一开始经过的方向,看见那棵树了吗,长得跟波浪号一样,刚刚在徐三通他们的房间,我们还嘲笑这颗树是一颗比较皮的树】 【啊,真的吗,难不成再过一会晏褚他们也会走到那个或许同样屏蔽直播讯号的区域吗,那九个选手岂不是都屏蔽了,这次恢复又需要多久】 【当初他们参加比赛斗熊就不应该取消他们光脑联通网络的功能,现在人都联系不上,不然还能通知他们,让他们赶紧转换方向,离那个屏蔽信号的地方远一些】 直播里的观众都为晏褚他们也有可能会遭遇直播中断这个可能而着急,也不由吐槽徐三通和欧洋这倒霉劲儿,怎么岛上能够屏蔽信号的地方都能让那两人碰上呢。 【恢复了,徐三通的直播间恢复了,只是信号很不好,视频画质乱七八糟的,时不时再次黑屏,也不知道这样能坚持多久】 【他们又走散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到留言的那个网友只说到徐三通,其他人疑惑难道他们又受到了什么动物的攻击走散了。 【没有五个人都在一块呢,只是另外四人的直播间依旧还是黑屏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通常情况下既然都是一起的,没道理一个人的直播球能够连得上信号,其他四个人的连不上啊。 【绝望了,晏褚他们离刚刚徐三通他们信号终止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啊,蛇!蟒蛇!】 【快去徐三通的房间,他们五人被两条巨蟒盯上了】 【卧槽,好可怕,昨天徐三通说他们遇到了巨蟒我们谁也没看见啊,可是这一次直接在直播间里被拍下来了,还多了一条,这是昨天就惦记上了徐三通他们,这次回去找帮手了啊】 原本还很活跃的晏褚等人的房间人数一下子少了大半,都跑去了徐三通的直播间。 节目开播到现在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爆点,不少观众听到巨蟒两个字就不由的肾上腺激素增加,又觉得惊险刺激,同时也为徐三通他们感到担心。 如同之前网友描述的一样,徐三通直播间里的画面很不稳定,时隐时现的,可能是因为徐三通他们疲于逃命,而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植物太茂密,直播球的移动时常受到干扰的缘故。 画面一会儿直播着徐三通等人夺命狂奔的模样,一会儿黑屏,等画面再次恢复的时候出现在画面里的又是对五人穷追不舍的蟒蛇。 黄色的竖瞳大眼,尖利的獠牙,蛇口大张,蛇信带着涎水,庞大的身躯,腹部摩擦这粗粒的地面,尾巴时不时从一些树枝树干上甩过,带倒一大片小树。 力量之大,让人胆寒,怪不得徐三通等人连直面这两头巨蟒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掉头就跑了。 【他们好像往回跑了,再过一段距离,就要和晏褚他们碰上了】 【那两条蛇也太长了吧,这得吃了多少小动物啊,感觉就算九个人全都聚一块也不一定是那两条蟒蛇的对手】 观众们也顾不上看热闹了,闹得不好,今天他们就得直播见证九个选手葬身蟒蛇腹了,尤其是胆子小的女生,吓得汗淋淋的,都不敢看直播画面。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晏褚采摘完几颗八角,停下脚步对顾西河问道。 他是练武的,按理听力会比他们更好。 “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就是隔得有些远。” 顾西河让他们不要说话走动,凝神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说道。 “难道是徐三通他们?” 顾西溪皱了皱眉,想也不想就朝着那些记号的方向跑去。 剩下的三人看她这个举动,自然也立马跟了上去。 “别过来,快跑啊。” 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徐三通等人的身影,只是蟒蛇还没出现。 徐三通知道凭他们九人的力量绝对是对付不了两条蟒蛇的,为今之计也只有甩脱他们,逃出他们的视线范围才是最好的解救方法。 蛇又不是狗,他们主要是靠感知热量来捕猎的,只要把距离拉开了,他们或许也就得救了。 因此徐三通并不怎么希望晏褚他们也过来,这顶多就是让热源变得更大一些,或者说是多给蟒蛇添一点食物罢了。 “救命啊,快来救我们啊。” 其他人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他们都想着人多一些,或者他们就得救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晏褚想象的还提早了一些,这才只是第二天啊。 几乎是两声喊叫声过后,那两条蟒蛇的脑袋也终于出现在了晏褚他们的视线里面。 【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同样在这个区域内,为什么晏褚他们四人的直播间还正常放映呢,还有谁记得之前徐三通他们的直播断开是在哪个位置】 【现在是考虑这些细节的时候吗,那可是两条巨蟒啊,晏褚他们怎么不跑,我都快替他急死了】 这一刻,所有在星网前观看直播的观众都快要屏住呼吸了,生怕下一秒屏幕前就溅起一片飞血。 不知道是蟒蛇们玩腻了这个大蛇追小人的游戏还是什么,终于它们选择了发力,爬行速度加快,离前面的五人越来越近了。 欧洋的眼底一瞬间有些无神,然后下一秒隐晦地勾了勾脚,将原本和他保持差不多速度的琳达绊倒,本来就因为长时间的逃命奔波而有些乏力的琳达,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蟒蛇离她也就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了,蛇嘴张合带来的腥臭味让人眩晕。 这个动作很隐蔽,五人的队伍只有徐三通的直播球是正常运行的,这个画面并没有被拍进去,忙于逃命的人更没有心思将目光放在落在最后的两人身上。 包括琳达,她也自以为是自己被石头或是树枝什么绊了一下,她想着赶紧爬起来,然后赶紧逃。可是刚刚摔了那一跤,导致她脚腕扭伤,根本就没办法再次站起来。 蟒蛇离她越来越近,琳达都放弃了,双手抱头,希望自己死的不要太痛苦。 “琳达。” 欧洋痛心的看了眼因为摔倒落后的琳达,可是再看着近在咫尺的蟒蛇,他咬了咬牙专注着往前跑,这时候,还是自己活命最要紧。 这时候晏褚也和他们碰上了,他们的直播球完整拍录下来了这一幕。 【也没办法,那可是两条蟒蛇啊,欧洋选择退缩也是情理之中的】 【哎,琳达好歹也是大卫和赛达曼的队友,可是这俩人刚刚却是跑在最前头的,欧洋好歹还犹豫了一下,都是人之常情,可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没人指责欧洋的逃跑的行为,在危急关头,这是人类的正常反应,那是蟒蛇,不是其他猛兽,或许还有对抗的能力。 晏褚看了眼四周的地形,几乎来不及思考,掏出自己的美工刀就冲过去了。 刚刚根据动物百科,他已经知道这两条蟒蛇是什么物种了,百科介绍这种蟒蛇体型大,力量强,但是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行动力缓慢。 而且眼前这两条蛇,还是饱腹状态的蟒蛇,这就意味着它的灵活性会比平时更差一些。 晏褚来不及想饱腹状态的蟒蛇为什么还会捕猎,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将人救出来。 “操。” 顾西河原本是打算带着妹妹跑的,结果晏褚这个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小白脸靠脸吃饭的男人居然都拿着刀冲过去了,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让妹妹赶紧闪远点,也跟着拿着自己称手的武器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我说了什么吗,我自己忘记了…… 大家问我为什么总是要自打脸,因为多打打脸它就瘦了呀,现在我是标准的瓜子脸啦 124.我在荒岛求生存 晏褚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眼前这两条蟒蛇不是那种惊悚片里的变异产物了,至少在动物百科里介绍的那般,它们有软肋,并不是不可被打败的。 两条蟒蛇,一条体型更健壮一些,最粗的部位因为刚吞入过食物没有消化,几乎有两根树干那么粗,按照头尾的粗度估计,起码也有成人男性的腰粗,长度约在八米左右。 稍微“娇小”一些的蟒蛇长度约在六七米左右,两条蛇身上的鳞片在透过树叶间隙照下来的阳光下格外醒目,有一种盔甲的质感。 【卧槽,晏褚想要做什么,他不要命了】 【快回来啊,那是蟒蛇,不是他昨天杀死的那条黑曼巴蛇,他知道蟒蛇的力量有多大吗,尤其是这么长的蟒蛇,足够把一个成人活生生的绞死】 观看直播的观众都快疯了,他们做好了琳达可能会被蟒蛇杀死的准备,可没做好又多一个阵亡的选手的准备啊。 晏褚的那些粉丝在观看直播的观望前又哭又叫,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把晏褚给抓回来。 绝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在自己能够帮助别人的地方会愿意伸出援手,可现在不是花点钱或是费点力的事,严重点是会要命的。 相比较琳达,他们更在乎的是晏褚,毕竟这才是他们喜欢的人,他们宁可他在这个时候当一个懦夫,也不想他逞英雄,增添无所谓的伤亡。 【顾西河,盛小星,啊啊啊啊啊】 晏褚起了个头,在他朝蟒蛇冲过去之后,顾西河和盛小星也拿着手上的武器冲了过去。 盛小星的呼吸有些重,双腿虽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着,可却忍不住有些软。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这样大的危险,以前在武馆里的时候,她的陪练都是爸爸和爷爷的学会,以及自己的六个哥哥,除此之外,只和一个街边抢包的小混混打过。 可是盛小星记得,在进森林之前,自己和晏褚许诺过,她会保护好他的。 “妈的,拼就拼了。” 原本徐三通都已经跑出去挺远了,看到晏褚他们折回去帮琳达,咬了咬牙,又冲了回来。 他媳妇儿和闺女都还在星网前看着呢,总不能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让她们以为自己的丈夫/爸爸是孬种吧。 只是两条蟒蛇罢了,他们所有人都一起上,也不一定打不过它们。 几个至今还开通的直播间内,所有的弹幕有了短暂性的减缓,然后就是爆发式的加油。 所有的观众都知道此刻面临危机的选手都看不见他们的鼓舞,可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或者说传达一种信念,如果星际之上真的还有神佛的话,希望他们能够保佑这些善良伟大的选手。 “胡闹,太胡闹了。” 盛首心狠狠拍了拍面前的桌板。 他知道如果当时自己在场的话,基于一名联邦军人的立场,他也会选择停下来帮着那个扭伤脚的女性。 可问题是他不在场啊,他更多的就是站在一个哥哥的立场上了,看着自己的妹妹傻乎乎的跟在晏褚身后冲了过去,气的他直抓头发,心脏高高提起,,不断地喘着粗气。 只可惜盛小星没在她亲哥身上装探测器,也感受不到此时他的心情。 晏褚直接冲向最前头即将攻击到摔倒在地上的琳达的蟒蛇,也就是体型较大的那一条巨蟒。 他的刀挥得很准,加上美工刀作弊级别的锋利,在蟒蛇的面部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不过这也激怒了那条巨蟒,放弃一旁的琳达,转而攻向了晏褚。 蟒蛇的力量是很强大的,那条巨蟒尾巴一甩,直接把晏褚身边的一棵树拦腰砍断,要不是晏褚闪避的快,这尾巴是要甩在他身上的。 即便是这样,那尖利的鳞片微微擦过晏褚的手背,还是在他手上划拉开好几道口子。 这时候顾西河也已经赶到了,他替晏褚分担了另一边的火力,缠上了那条稍微弱一些的蟒蛇。 随后盛小星和徐三通相继到来,两人对付一条蟒蛇,压力各自都轻了许多。 “对付蟒蛇打七寸并没有太大效果,专攻它们的菊花。” 晏褚一边躲避蟒蛇的攻击,一边对着顾西河他们说道。 “菊花在蛇腹部的位置,靠近尾巴的部位,一般而言是腹部最后一块鳞片的位置,泄殖腔也就是菊花的两边能看到两个未退化的残肢,找准那个位置捅,蟒蛇会在这段时间内力量减弱,这就是对付它们最好的时机。” 一边闪躲蟒蛇的攻击一边讲解蟒蛇的弱点,还是很消耗体力的,晏褚觉得这样的持久战对他们而言并不占优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两条是刚刚进食完的蟒蛇,而且在密林之中,他们谁也猜不到会不会再次出现其他猛兽,到时候腹背受敌,对他们而言更加不利。 在自己权衡过之后,晏褚直接侧身冲向了蟒蛇最柔软的腹部,给了对方一个破绽,让蟒蛇的蛇身将自己缠绕紧。 “晏大哥。” 盛小星一声惊呼。 “找!” 蟒蛇的力量比晏褚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不过如他估计的那般,因为刚进食完的缘故,腹部一一块缠绕的能力有所下降,目前而言,还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蟒蛇的进食方式是缠绕,等确定食物没有温度呼吸后才会将食物吞入腹中,晏褚一手挥舞着匕首让蟒蛇的脑袋没有办法咬住他,为盛小星争取了最大的时机。 蟒蛇有时候是很笨的,当它们缠绕住一个食物的时候,就分不出心神在意别的猎物了。 盛小星眼底含着泪,赶紧上前拽住蛇尾,将蛇尾朝反方向拉开。 “菊花,菊花。” 盛小星念叨着,她要保护晏褚的。 终于,看到了蛇腹部最后一块鳞片,拿起手上的棍子直接捅了进去。 蛇发出嘶鸣惨叫,禁锢晏褚的力量在一瞬间松懈,蛇脑袋笔笔直的仰向天际。 就是这个时候,晏褚眼神一闪,锋利的匕首没入柔软的蛇腹,从下往上,直接割到蛇下巴的位置。 喷涌的鲜血几乎将他溅成了一个血人,满嘴都是腥臭的味道。 蟒蛇发狂抽动,晏褚拉着盛小星避开,渐渐的,那条蟒蛇停止了动弹。 晏褚的直播间里,一阵寂静,然后就是疯了一般的欢呼。 【太他妈帅了,刚刚他被蟒蛇缠绕住的一瞬间我都以为他要死了,没想到居然是等着绝地反杀,靠靠靠靠靠,心情太激动了,完全没办法说话】 【实不相瞒,刚刚我把我家光视给砸了,因为太激动了,现在是用光脑留的言,这才是真男人,这个男人我能粉一辈子】 这不是特效,不是演出来的画面,是实打实的肉搏,晏褚现在还断着一条手臂,他就这样指导盛小星,两人联合把一条七八米长的巨蟒给杀了,这种震撼力是无法想象的。 短短的时间内,晏褚干净利落的击杀蟒蛇的画面就被各种截屏传播到了星网上,很快就冲到了星网的最高热点。 【我是那个之前说晏褚小白脸,说他之前的直播都是假的那个人,我想问一下,如果我直播吃翔的话晏褚的粉丝里能够再算我一个吗?】 【还有我,直播吃键盘的那一个,请带上我,真的是服气了】 路人转粉,黑转粉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刚刚晏褚完全可以抛下琳达自己逃命的,本来这一切就都和他无关,琳达不是他的队友,只是竞争对手罢了。 可是面对两条巨蟒,他在本身就受伤的情况下冲了过去,不论是人品还是实力,根本就找不到黑他的点。 一条蟒蛇死了,大卫等人也有了勇气。 或许是和琳达也有些对友情,或许是晏褚的热血激励了他们,原本躲在一旁的三人也冲了过来,加入到围剿剩下那一条蟒蛇的行动中。 顾西溪将行动不便的琳达搀扶到一旁,没有加入到这个混战当中去。 她本来就不是武力见长,过去只是裹乱,顾西溪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你刚刚是怎么摔倒的?” 顾西溪看了眼琳达的脚,扭到了,她替对方做了最基本的救治,冷着嗓子问道。 “啊,哦。” 琳达还在惶恐的余韵里,她居然得救了,是晏褚带着其她人回来救了她。 此时的她心绪还有些没有平复,对于顾西溪的问题也没有完全听进去。 顾西溪认识到这不是一个好的提问时机,看来等回到营地后,等对方安稳下来再问这个问题了。 她皱着眉看着洒落了一地的蟒蛇血,已经幽寂的森林四周,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 好在七个人对付一条蟒蛇还是很快的,在不少选手纷纷添了彩之后,那条稍微瘦弱些的蟒蛇也嘶叫着闭上了最后一口气。 “马上离开,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如果还有其他的食肉动物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每个人都用泥擦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这样能够最大程度上不将血腥味引到营地里。” 晏褚不知道这样做能够有多大的效果,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这次他这回来救琳达的举动让他无形间在这个队伍里多了几分权威,所有人都照着他的话做了,飞速地拿着那些没沾上血的泥擦着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的蛇血,擦脏了再换一块,背部擦不到的地方两人帮助着擦。 等擦完泥,每个人都脏乎乎的成了个大泥球。 没有什么寒暄逗留,几个健壮的男人轮流背着琳达,一行人快速的从这个地方离开。 ***** “这个男人,很聪明。” 博士看着屏幕暂停画面上的人说道。 “也很有勇气.” 他桀桀笑着,多么完美的基因啊。 “这个女人也不错。” 画面一转,停留在某个片段,顾西溪那张脸在瞬间放大,清冷的面容充斥着整个屏幕。 博士笑的有些癫狂,这都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到底选择哪一个呢,真是一个甜蜜的烦恼啊。 ***** 被节选下来放到网络上的晏褚击杀巨蟒的片段以病毒式的速度扩散了整个星网,即便是不关注这个直播的联邦人也被这惊险刺激的画面蛰伏。 晏褚的粉丝这一次可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一股脑的跑到那个当初爆料晏褚作假,所有的野外直播都是有剧本的那个匿名号下要求他出来说清楚了。 能够抗击蟒蛇,并且认识那多连植物系高材生都不知道的植物的人需要在那些更安全低级的直播环境下作假,骗鬼呢这是。 原先网络上支持和反对晏褚的人是一半一半的,加上那个爆料贴说的有理有据的,信这个爆料的人还不少,晏褚的粉丝根本无法取得绝对性的压制。 现在可不一样了,你说我们家晏褚作假,有本事你去面对一条七八米长的巨蟒试试,你去一个满森林都是灭绝植物的荒岛做几道大餐试试。 这一天,就是晏褚粉丝的狂欢日。 加上他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救助对手的事,许多原本对晏褚无感的联邦公民也凑热闹来到了斗熊直播,为他的英勇砸一些票表示鼓励。 原本因为厨艺的事,晏褚的积分已经和第二名的顾西河拉开了距离,又因为这次的事,差距更加扩大了,几乎拉到了一个不可能再被超越的数字。 当然,在晏褚被疯狂砸礼物的时候,顾西河和盛小星以及徐三通等人也有不同程度的积分上涨。 这些礼物都是能兑换成钱的,按照他们几人现在各自的积分,即便夺不了冠军,也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盛小星爆蟒蛇菊花的视频被截成了表情包,这项水蓝星原始人的优良传统一直被继承到了现在,并且因为科技的发达,变得更加鬼畜。 反正一段时间的表情包女王就是她了,可爱的外表和暴力的行为形成的反差萌,又刷了一波好感度,现在人称暴力萝莉,又叫爆菊萝莉。 估计等盛小星得救出来,看到自己的外号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 “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远晏褚团队成员,后来选择爆料晏褚的人觉得自己挺冤的,他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都没人信呢。 怪只怪原身太谨慎,他们参与活动制作的时候,身上都是不能带任何通讯有关或是录像工具的,原身每次活动都会仔仔细细检查他们每一个人。 因为工资高的缘故,也没人想过和晏褚过不去,拆穿自己的饭碗。 当初这个人进原身的团队的时候,也是签过协议的,只是斗熊的竞争平台找到了他,出高价让他和原身解约,并且爆料原身的所有视频都是造假的事。 为了钱,这人心动了,想也不想就撕毁了协议。 他知道原身不敢拿那份协议告他,协议一拿出来,岂不是证明他确实造假了吗,即便最后原身落魄了潦倒了,走投无路拿出了那份协议,他现在的公司也说好了,会替他解决所有的赔偿。 可一切显然没有按照他计划的走啊。 那个男人不是最娘炮了吗,被小虫子叮一下都能自己嘟嘟囔囔抱怨半天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能够徒手杀蟒蛇的人了。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那个人想不明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之前那些野外探险太低级了,晏褚压根就不愿意动手,这次不一样了,挑战性的活动来了,所以他才打起精神好好应对?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早知道晏褚那么行,他干嘛还要毁约并且抹黑他呢,之前他就是担心晏褚那事纸包不住火,连累他,所以才想着干脆把这件事给捅破的。 只可惜现在悔得肠青了都来不及了。 ***** “妈啊,这是晏哥,你告诉我这是晏哥?” 同样吃惊的还有晏褚团队里依旧留着的那些人。 在直播开始之前他们还在发愁呢,这次可没他们帮着演戏了,晏哥到底该怎么面对未知的荒岛呢,接过晏哥压根不怕,还玩嗨了,怂恿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给蟒蛇爆了菊。 “感情是咱们以前设定的直播难度不够啊,晏哥都不稀得玩。” 和那个毁约的前队友一样,团队里剩下的人也往这个角度想了。 “就是,感情以前晏哥这样那样都是装的啊,高人的想法和我们屁民就是不一样。” 大家连连称赞,晏褚在他们心里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威武了起来。 本来他们都担心着晏褚这个直播要是做不下去了,他们的工作怎么办,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他们着急,就晏哥现在的热度,顶尖大明星都比不上,到时候给他们加薪加奖金,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想想就觉得自己幸福了极了,今天还要和往常一样在晏哥的直播间刷晏哥真帅,晏哥非常帅的弹幕,争取让晏哥回来以后看到他们辛苦的成果。 ***** “我刚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回到营地,加固了一圈附近的屏障,每个人都回各自帐篷将身上脏掉的衣服换下来,然后用接过来的海水洗了个澡。 这时候也顾不上盐水洗澡那酸爽的滋味了,总比血腥味留在身上来的好。 至于沾血的衣衫,统一洗干净后放到了飞船里,每个人都换上了备用的一套衣服。 海水干了之后,肌肤表面带着白色的粉末状,尤其是头发,抖动的时候都能下雪了,刺刺的感觉让人不是很好受,尤其是受伤的部位,但也只能忍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琳达喝了口烧开的晏褚牌蒸馏水,总算稍微恢复了一下神智,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你们看我干吗?” 欧洋直接蹦了起来。 “该不是怀疑是我绊她的吧?我他妈发誓,如果是我绊的她,就让我进到森林就遇到两条蟒蛇,让我葬身蛇腹不得好死。” 欧洋是真的气愤,他虽然胆小了些,可也是个男人,干不出故意绊倒一个女人然后用一个的性命延长自己生机的事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应该不是欧洋吧,虽然刚刚那一幕没看到,可是欧洋在琳达摔倒后还犹豫了一两秒,如果真的是他绊倒对方的,应该毫不犹豫直接加速冲刺才对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或许是他演技好呢】 直播室里众说纷纭,琳达因为对方毫不作伪的气愤表情,也吃不准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她就是被普通的树干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绊倒的? “可能是石头或是树枝什么的吧?” 经历这么多事,琳达无意挑起无畏的争端,她只知道森林很危险,他们现在必须要团结起来,就像之前那样。 活着奖金才是真的,死了什么都是假的。 野外直播在目前还是很受欢迎的一个节目,能参加这次比赛的都是在斗熊野外区小有名气的主播。 琳达是个野性美的女人,她的直播间里时常会有男土豪的打赏,运气好些一个月也有一两万星币,都比得上一些高校教授的工资了。 要知道联邦发展到这个地步,高级人才的工资一直都是处于收入顶端的,这些钱足够琳达过得舒舒服服的,买各种奢侈品了。 一百万虽然也是个天文数字,可是在性命面前,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欧洋辩解的时候,晏褚和顾西溪都悄无声息顶端注视着他从听到琳达的话后的每一个反应。 完美无缺,除非是受过此方面训练的人员,不然不会在遭遇指责后流露出这般自然的反应。 “刚刚你们在和蟒蛇搏击的时候,我观察过,琳达身边没有任何障碍物,除非当时绊倒她的是空气。” 其他人要么去加固营地附近的屏障,要么暂时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晏褚因为被蟒蛇缠绕的缘故,那条脱臼的手臂再一次不幸受伤了,只是一直忍着,直到现在顾西溪才替对方重新正骨。 他们的声音很轻,直播球只能拍摄到两人的动作,却没法录入两人的声音。 就连嘴唇蠕动的动作都很缓慢,不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欧洋没说谎不是吗?” 晏褚忍着痛对顾西溪说道。 “咯嘣”一声,骨头又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上。 “耽搁的有些久了,你这手臂要是再次脱臼,可能就会形成习惯性脱臼的毛病,下一次别那么冒险了。” 顾西溪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两人相视一眼,实际上答案都在对方的心里了。 假设琳达摔跤是人为的,而欧洋又没有说谎,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他做了某件事,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催眠?控制? 这个岛上还有活人! 125.我在荒岛求生存 这个猜测晏褚和顾西溪都没有说出口。 猜测毕竟是猜测,即便是没有任何障碍物,琳达确实也有摔跤的可能,虽然这可能性很小。 如果猜测没错,这个岛上还有其他活人,两人都不知道他们面对的事一个对他们抱有恶意的歹人,还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也不知道对方的能量到达什么样的地步,他们此刻的一举一动是否受到了严密的监视。 不能说,也说不得就是现如今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是他们这群不请自来侮辱了他人领地的“客人”遭到了主人家的嫌弃。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岛上的主人没有和他们和谈的意思,不然不会藏头露尾,还控制了欧洋做出之前的行为。 想来就是第一次的时候,欧洋和徐三通有一段时间的分别,恐怕那时候欧洋就已经被控制了,只是他自己本人不知情罢了,至于徐三通,他现在看起来是正常的,可也不能不防。 晏褚仔细思索,原身给与他的记忆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会不会有可能,在上一个世界里,对方才是那个被控制的人,所以他对自己被控制时的一系列行为都没有任何印象,偏偏在直播球播出的画面里,观众们看到的就是他针对其他选手的一系列下作的行为。 每一个选手的死亡到后来他的行为渐渐曝光,这也是他被所有人唾骂的原因吧。 可是晏褚还有一点想不通,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顾西溪都能看出来欧洋的不对劲,为什么还会看不出来晏褚的不对劲呢? 上辈子,如果她最后得救了,应该会和联邦诉说自己的这个怀疑和猜测,而且岛上如果真的有活人,最后为什么没有在原身的记忆力看到过呢? 是因为原身在那个或那些神秘人出现之前就死了吗? 顾西溪最后到底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那些神秘人想要永久保留这个星球的秘密,更不应该留下顾西溪这个活口? 晏褚觉得自己快猜到了,可是就隔着一层迷雾,让他有些看不清了。 ***** “这个岛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之后的行动,我们还是一起吧。” 这个提议是顾西河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提出来的。 “我同意。” 琳达和徐三通是最先同意顾西河的这个提议的。 没有一百万星币的奖金他们也还有同样优越滋润的生活,没必要真的拿命拼。 尤其是琳达,差点历经了死亡,才知道性命的珍贵。 大卫和赛达曼有些犹豫,在比赛开始之初,大卫的人气就仅在晏褚、顾西河兄妹之下,作为一个骄傲且有着很高的掌控欲的男人,大卫一直不太满意自己落于人后的表现,这一次比赛他是抱着很高的决心过来的,在他看来,自己的每一次直播都是真枪真刀的上的,他并不比任何人差。 所以顾西河提出所有人都一块行动,这让大卫觉得有些不太乐意,这么一来,自己的岂不是很难凸现出来了。 可是不答应,光他和赛达曼两人,下一次再遇到巨蟒一般的猛兽,恐怕没那么好运遇到同伴相救了。 “我也同意。” 欧洋在大卫以及赛达曼犹豫的时候开口,他的队友是徐三通,现在徐三通都同意和大部队一起行动了,他要是拒绝,岂不是落单了。 跟大卫以及赛达曼一块,他并不安心,那两人连同样来自西联邦的琳达都能说不管就不管,更别提是他欧洋,遇到危险的时候,没准他就是那俩人最好的挡箭牌了。 现在唯二没发声的就只有大卫和赛达曼了,这时候要是再不吭声,可能就真的落单了。 虽然不乐意,可大卫和赛达曼最后还是应了下来,心里思索着团体一起行动,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凸显自己,总不能把风头都让晏褚给抢了吧。 “斗熊来消息了。” 顾西溪刚刚回了一趟飞船内部,她只是想看看这一次直播平台会不会给他们传来一些消息。 “又来消息了?” 顾西河有些奇怪,当初不是说了,在比赛阶段是不会和他们联系的吗? 上一次是因为徐三通他们的直播间失联,这一次总不能还是直播间失联吧,徐三通他们也不会傻到去同一个可能会屏蔽信号的地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不仅是徐三通还有欧洋,一段时间内,琳达你们的直播室也是关闭的。” 顾西溪看了眼晏褚说道。 “只是徐三通的直播间恢复的最快,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在我们所有人都汇合后,按理处于同一个区域所接受到的讯号都是一样的,可是我们四人的直播室是正常的,而琳达你们的直播间直到在离开我们和蟒蛇搏杀的那个地方半个小时后才恢复正常。” “怎么会这样?” 大卫怒站起来:“是不是我们的直播球有问题啊,不然也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昨天徐三通他们遇到这个情况他还幸灾乐祸了一下,可轮到自己身上,就让他有些受不了。 “所以就按照我们刚刚的计划来吧,如果是你们那批直播球有问题,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其他人的直播球还是能够拍摄到你们的画面的。” 顾西河现在对于夺冠的心情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了。 之前他是想着自己怎么都不能被晏褚这个小白脸比下去,可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发觉对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尤其是他今天冲过去击杀蟒蛇的举动,让他在顾西河面前连升了好几级,一跃到了他欣赏的男人的行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西河想着,如果真的是晏褚夺冠了,他也是心服口服的。 “也只能这样了。” 大卫知晓现在还开着直播,强忍着内心的不满闷声说道。 ***** “西溪姐真聪明,医术也好,是吧,晏大哥?” 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播球都关闭了,盛小星躺在睡袋里,眼睛看着帐篷顶,朝着晏褚说道。 因为遇到了巨蟒攻击的事,他们加大了警戒,原小组每个小组守夜两个半小时,预防野兽的突然袭击。 盛小星和晏褚被分到了第三组,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赶紧闭眼睡觉,不然等到时候轮到他们守夜了再打瞌睡就不好了,而且睡眠时间缩短,对于明天的比赛也不利,可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之前她在海边清洗自己的武器,这件武器刚刚和蟒蛇的菊花有了亲密接触,她心再大也不会就这样放着它不管,下次接着使用。 在清洗到一半的时候,盛小星正想问问晏褚的那把美工刀需不需要清洗,就看到顾西溪和他坐在一旁,帮晏褚包扎伤口。 男的俊美,女的漂亮,坐在一块的时候就像一幅画似得。 盛小星觉得自己挺聒噪的,如果她是男人,也会喜欢西溪姐那样漂亮大方的女□□。 越想越丧气,就是盛小星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嗯,顾西溪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而且她的医术也确实不错。” 帐篷里安静了许久,久到盛小星都想着晏褚是不是睡着了。 可这才刚钻到睡袋里没多久啊,晏大哥这样都能睡着,那该有多困啊? 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盛小星有些小愧疚,想着自己还是安静一些,别再吵到晏褚了。 正当她想象着爬出睡袋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她以为睡着的晏褚却突然间说话了,说出来的话的内容让盛小星觉得他还不如刚刚睡着了呢。 西溪姐确实很好,不能嫉妒,不能嫉妒,嫉妒人的都是坏姑娘。 盛小星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睡袋盖过头,嘴巴却忍不住撅了起来,眼眶都湿润了。 “不过顾西溪好,还有一个小姑娘对我来说更好。” 晏褚的话还没完,盛小星觉得要不是自己坚强,现在都快要泪奔了。 有一个西溪姐还不够,在晏大哥心里还有一个更好的姑娘,比西溪姐更好的姑娘,那是她拍飞船都比不上的吧? 小姑娘觉得自己的少女心碎成了渣渣,再也拼不起来的。 果然前辈的话说的没错,真心实意的追星都是要遭打击的,尤其是将对偶像的崇拜转化为另一种感情的时候,偶像要是有了喜欢的姑娘,这种感觉真的是没发言说了。 “那个小姑娘很可爱啊,她说要保护我的,今天她做到了,在我心里没有比她更可爱更讨人喜欢的女孩了。” 晏褚觉得自己真的挺喜欢盛小星的,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姑娘,跟她在一块的时候,你不用想太多复杂的问题,往往只要开心就足够了。 “那个姑娘真的那么好?” 盛小星在睡袋里闷闷地说道,话都说出口了,才意识到晏褚嘴里说的那个姑娘就是自己,顿时脸红的都能把自己给烤熟了。 “嗯,很好很好。” 黑夜过于寂静,晏褚的回答在帐篷里隐隐还有回声。 盛小星觉得自己的心跳就快要爆炸了。 晏大哥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啊啊啊啊,好羞人啊! 盛小星还是头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她心里又高兴又乱,压根就没有勇气再问晏褚第二个问题。 “别闷在睡袋里。” 晏褚看着小姑娘钻睡袋当小乌龟,把她的脑袋从睡袋里扒拉出来。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很自然的,在盛小星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晏褚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亲了,晏大哥亲了她! 盛小星脑袋里重复出现刚刚那个画面,额头还带着滚烫的触感,盛小星想着,完了,这下子真的是睡不着了。 ***** 不过最后盛小星还是睡着了,而且睡得格外踏实,最后轮到他们一组守夜的时候,晏褚都没有将她叫醒。 直面蟒蛇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虽然盛小星从头到尾表现的都很坚强,可再怎么样她都只是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罢了,晏褚想着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才能解乏。 因此在和第二组的顾西溪以及顾西河交班的时候,晏褚独自一人从帐篷里出来了。 “小星今天也累坏了吧?” 顾西溪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在提到盛小星这个可爱单纯的小姑娘时神色还是不知觉的柔和了许多。 “嗯,就不叫她起来了。” 晏褚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在他坐到火堆边上准备代替这兄妹俩守夜的时候,俩人却没有要回去睡觉的意思,看来还有些话想要对晏褚说。 “你想好明天我们去什么地方了吗?”顾西溪问道。 “嗯。” 晏褚直接拿起一旁的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道x,然后用鞋底将这个记号擦掉,将那截树枝放到了火堆上。 顾西河啥都没明白,他看向了一旁的妹妹,看着妹妹眼底了然的模样,心里就安定了。 果然动脑的事情还是教给小溪来得好,自己负责动手就好了。 “x”是徐三通他们那个队伍的标记,在第一天他们俩人的直播间出现问题的时候,徐三通就告诉过他们不要走他们第一天走的标注x的那条路,这么一来很有可能会碰上信号屏蔽的区域。 如果徐三通没有说谎,那么他们俩人确实是在那个位置分散了一个多小时,也是这段时间内,欧洋出了一些意外。 如果徐三通也说谎了,那只能说明在直播断联的时间内,他们俩人都出了意外。 那块地方到底有什么,是不是因为那里是什么禁区,而徐三通和欧洋正好撞上去了?这就是晏褚考虑的问题。 这一点和顾西溪正好想到一块去了,实际上本来今天她就想去那个地方看看的,只是当时权衡利弊,在队伍没有全部组合之前,顾西溪还是选择了先走一步的徐三通等人。 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有三种。 一种,是最好的情况,就是一切都只是他们想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琳达的摔跤只是最普通的平地摔,没有那些阴谋诡计。 第二种,那就是岛上确实还有活人,只是那些人并不多,一个或是几个,因为遇到了和他们一样的意外来到了这座岛上,他们身上可能背负着联邦的重罪,所以将他们这些人视作敌人或是入侵者。 也有可能他们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或是很早就来到这个星球的先人的后辈,他们将这块区域当做自己的私人领域,想要将他们这些人驱逐或是毁灭。 第三种,也是顾西溪最头痛的一种,那就是在这座星球上,他们未知的地方还存在着一大群对他们这样的外来人有敌意的人,这么一来,仅仅依靠他们九个人的力量,完全对付不了那么庞大的一个群体。 但是这个可能性不高,如果对方真的拥有这样庞大的力量的话,他就不需要控制欧洋,而是应该在察觉他们来到这个星球后,就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照顾西溪的推断看来,第二种的可能性最高,但是也不能忽略其他两种。 这么一来那个或那群未知的敌人选择欧洋他们那组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他们的使力最低? 不太可能。 晏褚的手受了伤,他另一个队友又是看上去娇弱的小姑娘,那个人如果要选择最好下手的一组,怎么都不该是欧洋和徐三通这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他们靠近了一个不该靠近的区域,所以那个人或是那群人没有办法,就先对他们下手了。 这是顾西溪的猜测,和晏褚所想的,也相差不远了。 原身的记忆有很大问题,但是在最开始之初还是很正常的。 在原身的记忆里,盛小星对他表现的并没有那么亲密,脱离了直播中经过精心包装的人设,原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 所以第一次直播的时候,现在的四个小组在当时其实是三人组。 西联邦的三人一组,盛小星加入到了顾西河兄妹的队伍里面,他们需要一个对植物精通的人。 原身在那一次没有受伤,因此徐三通和欧洋很高兴的接纳了他。 那一次,他们也是走了那个方向,之后的记忆,就开始残缺了。 在察觉到欧洋有问题之前,晏褚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现在两者一结合,同样的出事地点,是不是那个位置,真的有什么秘密呢? 因为不清楚他们现在是否受到监控,所以晏褚和顾西溪的沟通就像是猜字谜一样,顾西河听妹妹说话就跟天书似得,听晏褚说话也听不明白,脑袋都快爆炸了,俩人才交流完心得,放他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男人一马。 “妹妹啊,以后你给我找妹夫可别找你那么聪明的。” 回帐篷的时候顾西河对着妹妹恳求道,要是妹夫太聪明,俩人一块在家里说天书,他这个大哥还活不活了。 “你放心吧,我喜欢笨笨的男人。” 顾西溪睨了自家大哥一眼,家里有她一个聪明的女人就够了,和同样聪明的男人谈恋爱,太累了。 顾西河松了口气,自家妹妹真是个好妹妹。 *****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准备完毕,打开直播球,再一次开启了直播。 【你们觉不觉得小星今天怪怪的,今天她怎么没跟在晏褚身后,反而跑到顾西溪身边去了】 【废话,你能心无芥蒂的和一个让你爆菊的男人相处吗?】 观众甩上一个在昨天开始风靡网络的爆菊少女.jpg,很好的回应了网友的问题。 【别说了,高冷御姐和清纯萝莉才是真爱,小星终于迷途知返了,她乖乖跟在顾西溪身边,晏褚是大家的,桀桀桀桀】 观众们说笑着,谁也没把盛小星这个反常的行为放在心上,女人都是善变的,就不准今天小星不想跟在晏褚身边啊,这样正好,没人挡着晏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颜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舔屏舔屏。 话题一下子歪了楼,也没人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一部分观众默默祈祷,希望今天的直播能够一帆风顺,别再出昨天这样的事了,观看直播的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呢,太激动,心脏受不了。 “走这边?” 徐三通看着晏褚指着的方向,有些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种冲动,最近在看点家男频的恐怖广播和地狱电影院,忽然好想写类似任务形式的恐怖灵异向的故事啊 126.我在荒岛求生存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所有人都还是朝徐三通他们第一天走的那个方向去了。 反正这一次要是屏蔽磁场的话,要么所有人都屏蔽,要么其中几个人的直播球还开着,大家只要待在一块,受到的影响也是一样的。 再者而言,例如琳达等人都已经彻底放弃这一次夺冠的可能了,只想跟紧大部队,对于晏褚和顾西河这样武力值比较强的选手的话压根就没有反驳的意思。 【晏褚的直播间怎么一直没开呢,是不是他忘记打开直播球了?】 等待所有直播开启的观众们看着晏褚等人都已经往森林里去了,而晏褚的直播间却还没有打开疑惑的问道。 【是啊,之前只是以为晏褚打算在出发的时候再打开,可是现在看他的模样,似乎真的忘了直播的事,其他选手都不记得提醒他吗?】 因为晏褚的直播间进不去,他的那些粉丝们只能流窜在别人的直播间了。 若在前两天,他们肯定是往盛小星的直播间里钻的,可是今天俩人都不黏在一块了,盛小星的直播球反而不一定能够一直拍到晏褚的画面。 苦了这些粉丝,只能互相提醒,一会儿说顾西河的直播间里有晏褚全景就往顾西河的直播间跑,一会儿说欧洋的房间里有晏褚的全景,就往欧洋的房间跑。 到最后干脆放弃了,谁的房间都不进,盯着首页的小屏幕,同时看着八块分频的画面。 斗熊直播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立马朝飞船终端发送了一则讯息,提醒选手们在之后每天的比赛中,千万别忘了开启直播球的事。 【晏褚他们怎么往那个地方去呢?之前徐三通他们的信号就是在那个位置屏蔽的啊,而且据徐三通他们之前说的,那里还有猴群,要是遇到了岂不是很麻烦】 【同样不理解,还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我们没发现的问题?】 观看星网直播的观众同样不明白晏褚和顾家兄妹的提议,岛上那么大,为什么偏偏要冲着危险去呢。 “真是几个聪明孩子,越来越让人激动了。” 博士用直播球远远的拍摄着那群人的行为,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眼神如同毒蛇一般阴毒。 晏褚他们猜对了不少东西。 最早博士锁定的是琳达他们三人,因为他们三人是最早被博士智脑的程序锁定的,只是因为徐三通他们即将进入到一个不该进入的区域,所以他才会选择对他们两人下手,说来说去,只能说是他们运气不好。 老博士在这座荒岛上呆了太多年,没有活人交谈,久到他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了,智脑一直称呼他为博士,他就当自己的名字为博士。 其实最开始来到这座荒岛上的,不止他一人。 四十多年前,一个专门进行活人实验的不法研究集团被联邦发现,研究室里的人提早一步收到了风声,将研究室里的研究器材装到了飞船上,然后一行人开始在星际逃亡。 来到这座奇怪的荒岛,完全只是因为一场太空风暴,在发觉这个星球并未在联邦的记录中后,一行人决定在这个星球上暂时落脚。 每一个星际公民在一出生时就会在联邦系统中录入基因,因此只要他们离开这座星球,就有可能会被联邦军团捕获。 他们中每一个人的手上哪个不是沾了几十条人民的,被联邦抓住,只会将他们派遣去那些矿石星终身服役,所以他们的选择显而易见。 联邦搜救队找不到这个星球的坐标,只是因为他们刚来到这个星球的时候就安装了坐标紊乱机。 这东西原本是安装在飞船上的,经过改造,他们屏蔽了这一片荒岛,至少在这个荒岛上和星球外联系,联系的另一端需要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破解紊乱的坐标,找到他们。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关掉那个坐标紊乱器,这种可能是不会发生的,除非他们想要离开这座星球了。 上天待他们不薄,在将飞船上的东西都搬下来重新建立了一个小型的实验室后,他们发觉这个岛屿上居然存在许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和动物,一些生物是他们知晓的在历史长河中已经毁灭的。 对于这些凶残的科研家而言,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岛上的资源无限,可飞船上的一些研究器材是有限的,很快一场内乱在这群科研家内部发生。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植物学和基因学的双料博士,实际上还是一个精通催眠的高手。 时代发展了十几万年,现在的催眠技术早就不像当初那么浅薄了,催眠既是一种治疗手段,同时也是一种控制的手段。 心智越不坚定,控制的程度就会越高。 这些科研家们没一个心智软弱的,催眠不了他们,博士也可以在日常的行为中对他们进行暗示,很快就如同他所想的那般,那些没用的废物都在互相的攻讦忌惮中死去,渐渐的,真正存活在这个孤岛上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人。 博士喜好研究,可同时他也热爱权势地位金钱,前者是为后者服务的,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伟大的突破,让那些愚昧的联邦人知道当初追捕他是一件多么错误的选择。 只是杀几个普通人罢了,为伟大的科研牺牲,是他们的荣幸,博士从来不觉得这是错误的。 他不想狼狈的在这个荒岛上终此一生,这么一来即便他有许多出色的研究成果,没有人知晓歌颂,那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看到晏褚他们出现的时候,博士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的基因录入了联邦的犯罪库,可这些人的基因,都是清白完好的,他老了,这些以意外来客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新生。 徐三通和欧洋走散后,他就抓来了欧洋,在他的脑子里植入了一块他仅有的控制芯片后,又催眠他让他忘记了这段记忆。 现在欧洋就是他埋在那九人当中的炸.弹,也是他的棋子。 只可惜他对于机器研究并不在行,现在他拥有的就只有四十多年前科技水平的监控工具以及一些武器。 因此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博士没打算和那群人见面。 这里有他想要的基因,直接动用武器,他把把人给打坏了,到时候就没法用了。 这九个人里的其中两个比较聪明,也是博士一直都很看好的,所以每当这两个人在场的时候,他都不敢让自己那些旧式监视器靠他们太近,就怕被察觉到。 真正的聪明人都是观察入微的,哪像一些傻子,直播的时候身边到底多没多一个直播球都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这样,直播球不能靠晏褚他们太近,这让博士很多时候都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商量些什么,这也是目前为止博士比较担心的一个问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没关系,他相信那两个人再聪明,迟早也是会落到他手里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博士低头,看着正在调配中的药剂,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 “就是这个范围了,不过我们运气不错,那些猴子今天不在这一片活动。” 徐三通看着即将步入那片屏蔽信号的区域了,有些纠结的看着晏褚,难道真的要进去。 【立正,敬礼,向后转,齐步走】 每个直播间的弹幕都在调皮,他们可不希望晏褚等人真的作死进去那片区域,这么一来他们岂不是没法观看直播了。 【乖晏晏,别往前走了,回来姐姐给你买糖吃】 弹幕哀嚎,可是神奇的,这一次他们进入到那片区域后,直播居然没有断开,包括徐三通他们的那个直播间。 【额,怎么回事,我记得之前就是在这一片断开的啊】 【没错,我也记得】 徐三通和欧洋粉丝疑惑地说道,他们清楚的记得,上一次俩人的直播间就是在这片区域断开的。 【难道这磁场还会变?】 【不排除这个可能,可能这片磁场今天心情比较好】 观众没管那么多,只要能正常观看视频就行了。 而晏褚等人显然不知道现在直播间的情况,在他们看来,自己的直播间有极大的可能已经关闭了,不过无所谓,要关也是大家一起关,要是其中几个人的直播间正常播出,大家都聚在一块,实际上也没什么影响。 “哇,那是什么,好漂亮的一片花海啊?” 穿过那片略显拥簇的灌木丛和森林,前面豁然开朗一片花海,从未见过的花种,红金色相间的颜色,每个花朵都有五片花瓣,花瓣略尖长。 花叶是墨绿色的,脉络隐隐泛着金丝,枝干比较粗,笔直挺立,一大片花丛,看上去尤为壮观。 女性里除了顾西溪比较冷静外,盛小星和琳达都为这片美丽的花海惊叹,只是她们也知道在森林里可能存在许许多多有毒的植物,并没有要上手去采摘的意思。 【这是什么花,从来没见过】 【其实单看一朵也就普普通通,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大片开在一块,就显得有些莫名的好看了】 【没有啊,我觉得这花就是好看啊,红金色的配色,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楼上的确实很贵,因为联邦没有,你想买都买不到】 【大家不觉得这和白星花很像吗,我们可以手动给白星花染个色,想买的亲点击链接,这是我的星网店,同星球一个小时内送达,不同星球两天内送达,小本生意,喜欢就戳一下】 【楼上的让我明白了有些人的成功不是偶然的,66666】 观众们不负众望的再一次歪楼,聚集在联邦实验中心的科研家们就没有他们那么悠闲了。 “这是什么花,有哪个认出来了吗?” 其中一个植物学专家朝身边的同行问道。 “这种模样的,没见过啊?” 将植物照片截选下来放到图库识别,也没找到这种模样的花朵。 “看看晏褚那孩子怎么说,他读的书多,没准能认出来。” 两天的时间足够让这些专家们肯定晏褚在识别珍惜灭绝物种方面的实力,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他们七八十的老头都没看过那么多书,这孩子已经将那些古籍倒背如流了。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屏幕中的晏褚,期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而直播中晏褚的几个队友也同样如此。 “这个植物,我也不认识。” 晏褚皱着眉,摇了摇头。 实际上他认出来了,毕竟植物百科大全是号称让你知晓你所在时代的所有植物的,既然这颗星球出现了,上面生长的植物自然也是这个时代存在的植物了,即便是变种,晏褚的脑海里也会出来相应的介绍。 异生花,珍稀花种,可提炼异生物质,一定程度上能够改变物种基因,拥有特性:同化、异化。 这个神奇的花朵从来没有在任何书本中被提及过,晏褚看到这有关于异生花的介绍时也大吃了一惊。 同化或是异化基因,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晏褚不是研究这些的,可好几世都是医生,即便不细通这方面的研究,也大致能够猜测到它的用途。 当基因能够被同化或是异化时,所产生的的后果会是非常严重的。 你可能不是你,别人有可能是你,你或许会成为别人,别人也会成为别人的别人,听上去似乎有些乱,但你只要明白这种物质一旦被研究透,可能这个世界就彻底乱套了。 你的父母兄妹,你的朋友爱人,当他们的基因被掠夺,你却还傻乎乎的将他们视为至亲,这又是何等恐怖的情形。 而且如果真的研制出改变基因的药剂,罪犯还会是罪犯吗?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权利阶级,当他们不再是原来的他们时,代替他们基因存在的人又会将这个星际变成什么模样? 在晏褚生活的时候,那时候的科学家们就一直在研究克隆这个问题,当初研究这个克隆的时候,就有许许多多反对的声音,基因改变或同化的危险远远高于克隆,它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基因,或者同化一个人的基因,一旦这种技术流传开去,那么怎么才能确定你是你呢? 这种科技的发展,只会让那些罪犯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诚然这个植物或许也有有用的地方,比如改善存在基因缺陷的病症,可就晏褚目前的想法看来,这种植物一旦曝光,弊端是大于利端的。 他的表情天衣无缝,没有人察觉到他其实是认识这个植物的。 之前在森林里探险的时候,晏褚也是存在不认识某些植物的时候的,因此这一次他没有认出那些花,也不让人觉得有多稀奇。 “可惜了,原本还想着晏褚要是认识的话,也节省了咱们找资料的时间。” 星际研究室里的植物学专家们叹了口气说道。 “这种心理要不得啊,我们是学者,一直都是在学习的过程中的,不认识的植物,我们就研究,搜救队都已经在那片星域排查了那么久了,想来也快找到那个星球了吧,到时候岛上那么多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足够我们研究一辈子的了。” 那些老人激动的看着那一片从未在书册上看过的花,对于研究了一辈子植物的老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灭绝物种重现星际更让人开心的了。 ***** “桀桀桀。” 博士笑了笑,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个“重生花”是什么了,“重生花”是博士给这种花取得名字,这个花对博士而言,就意味着重生。 这些年,他已经尽可能的收集“重生花”的花种了,等到他离开这座星球的时候,他就将这里存留的所有“重生花”都毁灭,“重生”的秘密,只要他一人知道就可以了。 基因的不断改变和重组,他将会获得永生不死的力量。 总统,将军,那些站在星际顶端的人,都将一个个成为他的踏板,他会是这片星际永远的皇者。 博士阴冷的视线在晏褚和顾西溪身上流转,都是好苗子,再做下选择之前,看来得开始进行一下活体实验了。 ***** “吱吱吱——” “唧唧唧——” 在晏褚他们盯着那片花海的时候,猴群们再一次出现了,同时聪明的猴子们也认出来徐三通和欧洋这两个当初在它们的领地里偷果子的坏蛋。 小猴子们抓耳挠腮的,激动地摘着树上的果子朝地上的一行人砸去。 “快离开。” 大卫等人赶紧往猴子的包围圈外跑。 欧洋的眼神一阵恍惚,拉过一旁的徐三通,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一直注意着欧洋的举动,顾西河也听从了妹妹的吩咐,只要欧洋有异动,就把人给拦住。 “你跑错方向了,森林里太危险,我们这群人最好不要跑散了。” 俩人把欧洋和徐三通拉了回来,徐三通没有任何异议,刚刚那么乱,欧洋拉着他跑错方向也是正常。 猴群守着自己的领地,一般而言不会跑太远,例如顾西河这样身手好的人,在猴子们拿果子砸人的时候还趁机捡了不少放包里。 这群不要脸的,可把猴子们气坏了。 吱吱叫着在树上蹦跶,下次再看见他们,非把他们砸遍不成。 【歪楼了,小猴纸真可爱】 【还拿果子砸人,傻乎乎的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我心目中不要脸排行第一的就是顾西河没错了,人家猴子是拿果子砸你的,你还偷拿,给不给小猴纸脸了】 看猴子攻击人和看蟒蛇攻击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加上那群猴子个头小小的,毛茸茸的,特别招人稀罕。 尤其是顾西河在躲避攻击的时候顺道忙里偷闲捡果子,把那些猴子气的脸颊鼓鼓的时候,就更加可爱了。 也就只有那些正真被砸的人才知道现在的感觉有多苦逼了。 猴子们都是站在树上攻击他们的,扔下来的果子有大有小,有些外壳还是尖利的,高速砸过来的时候还真的有些疼。 没有那么好身手的也只能自己抱着脑袋,尽量避开致命性的地方,抱头鼠窜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的功夫,他们的身后终于没有猴子的身影了,大家这才停下来好好的喘了口气。 “之前倒是没有发现那个好地方。”顾西河打开自己的背包,里面装着满满的果实,都是刚刚猴宝宝们贡献的。 猴子们的领地里,种植着许多能够食用的果子,这同时也是猴子们的口粮。 刚刚攻击的时候没想太多,顺手摘了树上的果子就砸人,倒是便宜了顾西河了。 其他人表现的就没有他那么好,当时都忙着躲避猴子们的攻击呢,包括晏褚,他的一只手不能使劲,另一边还要紧盯着欧洋,根本就空不出来手去捡猴子们砸过来的水果。 “之后要是缺水果了,咱们再往猴群里走几遭,没准日子长了,跟猴子们也有感情了。” 顾西河想的挺美,看着满满当当的水果,别提多满足了。 【莫名同情猴猴们】 【同情+1】 【同情+2】 【同情+联邦公民编号】 因为他这一打岔,原本觉得因为晏褚和顾西溪的提议差点将他们带入危险而有所不满的大卫等人也不说话了。 现在虽然所有人都一起行动了,可粮食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是一起吃,还是所有人得来的食物一块共享? 实际上仔细想想,那群猴子们的攻击力并不强,至少它们都是在树上砸东西攻击他们的,有水果有树叶,要是胆子大一些,完全可以和顾西河一样,收获满满一袋子的水果。 一群人估摸着,要不再回去一趟? 猴子要是不在的话他们就把刚刚砸地上的果子都捡来,猴子们要是再,大不了多被砸一下呗,反正在野外食物才是最要紧的。 一群可怜的小猴猴们,就这样被无良的选手们盯上了。 “先回去吧。” 晏褚看出了选手们的蠢蠢欲动,但是他也不敢保证猴群们真的是这么好惹的,谁知道这次回去,猴子们是不是已经捡好石头在树上等他们了,到时候一砸一个窟窿,那可不是好玩的。 “跑了这么久,大家的体力都有所流失,先回去吃午饭,下午的计划再定。” 晏褚的话提醒了其他人,跑了这么久,确实有些腿软了,现在再回到猴群里面,还不一定跑得过那些猴子,到时候被围剿了那就不好玩了。 因此晏褚的这个提议没人拒绝,大家都顺着标记的记号,回了营地。 “我去看看今天平台有没有发来什么信息,也不知道刚刚的直播是否正常进行。” 晏褚的这句话没有惹来其他人的怀疑,他从几个选手的帐篷间穿过,不经意间拿起一旁放在某个隐蔽位置的属于自己的故意遗落的直播球,然后朝飞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写恐怖灵异向的话应该整片都是恐怖的,会另开一个文,这个文里如果有恐怖的小世界,一般而言恐怖不到哪里去 还有三章,这个世界就完结啦 127.我在荒岛求生存 昨天晚上在守夜完回到自己的帐篷后,晏褚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重新设定了一下自己的直播球,让它直播链接的对象变成了他们那架飞船的终端。 因此今天早上观众们以为他忘记开直播,实际上并不是,只是他将自己的直播球设置成了一个暂时的营地监视器,白天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一些事,都在直播球的记录中,而飞船上的终端则是完整地记录下了直播球监视的内容,晏褚现在去飞船上,只是为了观看白天营地发生的事。 如果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被监视中的话,没准在他们离开营地后会有人在营地出现,到时候隐藏的直播球没准可以检测到对方的存在。 他来到飞船后快速的翻看拷贝录入的视频,只可惜这段时间内营地内一直都很安静,并没有陌生人或是什么奇怪的机器进入。 晏褚不断地按着快进键,眼神从头到尾就没从视频上离开过。 “下次用我的吧。” 顾西溪走了进来,对着晏褚冷声说道。 晏褚按下视频的暂停键扭头看向她。 “本来参加这次的比赛也只是为了陪我哥而已。” 今天刚出发的时候顾西溪就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直播球只有七个,似乎从一开始晏褚就没有掏出他的直播球开启直播。 顾西溪当然不会以为是晏褚忘记了这件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故意将直播球落下了。 “这些日子把我的直播球留在营地里吧,到时候平台问起来,就说我的直播球出了故障或是意外遗失了吧,对于冠军,我并没有兴趣。” 顾西溪双手交叉抱胸依靠着飞船舱说道。 “我欠你一个人情。” 晏褚犹豫了一会儿,应了下来。 这一次他的主线任务是夺的野外直播比赛的冠军,他不知道现在外界的情势如何,自己是否和第二名有了绝对的差距,长时间关闭直播间就意味着投票暂停,很有可能会被后来居上,到时候完成不了主线任务,就意味着他要受到八十年的□□惩罚。 之前晏褚的计划是他、顾西溪、顾西河还有盛小星的直播球轮流留下来充当监视器,可这么一来更容易引来外界的怀疑,现在发觉了那片异生花,晏褚并不希望他们的行为惹来太多的目光和揣测。 顾西溪主动提出要用她的直播球充当监视器,就意味着她做好了退出比赛的准备,不论顾西溪是否有夺冠的希望,在晏褚看来自己还是欠了她人情的。 “不需要。” 顾西溪看了眼飞船终端的屏幕。 “虽然你不说,但是我感觉的出来,你知道的东西比我更多。” 晏褚的表情不变,心里却为她的敏锐震惊。 “我只想让我们兄妹俩活着离开这个星球,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顾西溪深深地看了晏褚一眼,拿出她刚刚回到营地后关闭的直播球交到晏褚的手上,然后离开。 “所有人都会活下去的。” 这是晏褚的承诺,也是保证。 顾西溪顿了顿,嘴角微微上翘,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 下午的时间,一行人没有深入到森林内,只是在森林外边逛了一圈。 顾西河兄妹以及欧洋还有徐三通被留在了营地里,他们下午的任务是下海捕捞一些海鲜,晚上好炖一锅鲜香暖胃的海鲜汤。 第一天吃了鲜甜的贝肉,大家都在想念那个滋味呢,而且跟顾西河在一块还安全。 直到关了直播球准备睡觉,一切都风平浪静。 每人都吃了一大块蛇肉,一碗咸鲜美味的海鲜汤,以及水分充足,味道甜香的各色水果,饱饱的,让人都懒得动弹。 晏褚担任着大厨的身份,而这里头的食材他也是供应的大头,顾西河同样出了不少力,因此善后的工作就交给其他两组人了,他们也没有任何怨言。 第一组守夜的是琳达他们三个西联邦的选手,按惯例在两个半小时后他们去第二组守夜的欧洋以及徐三通的位置喊人。 “来了。” 营账里的人似乎也才刚醒,欧洋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你们去睡吧,我和徐老哥守着。” 欧洋揉了揉眼睛对琳达等人说道,三人见徐三通没出来也没有惊讶,只想着对方或许还在穿衣服。 他们打着哈欠,熬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任何娱乐工具也怪无聊的,早就想睡了,看到欧洋出来他们就没再多想,纷纷回了自己的帐篷。 欧洋独自坐到火堆旁,双眼无神的看着那堆篝火,一动不动,直到半个小时后,才站起身来。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帐篷,直接将没有任何动静的徐三通扛起来,朝幽寂的森林走去。 ***** “基因的改变,活性时间” 博士看着自己那一堆动物样本,有些激动,这可是他头一次要在人体上实验他的伟大杰作。 目前看来,他的药剂是完美无缺的。 他在一头老迈的羚羊上注入过年轻羚羊的基因,那头老羚羊在改造成功后的体力和精力都成功的达到了年轻羊的三分之二强度,同时寿命也大大延长。 只是这些样本还不够多,药剂制成的时间也不够久,他不知道这样改变后的基因活性能维持多久,是彻底继承基因原主人的一切身体特征,还是短效性的继承,这需要大批量的实验和长时间的观察才能得知。 不过一段时间的基因改变,对博士来说也足够了,只要他能离开这个地方,他会有足够的时间改良这个药剂,而且在这座星球外,有无数的鲜活肉体在等着他。 一具身体即将破败,他能注入新的基因,再破败,再改造,直到他制造出完美无缺的基因药剂。 现在他只缺一个活人,让他验证这个在多数动物上都奏效的基因药剂,在人类身上是否也是能成功的。 “警告警告,两个陌生人类进入监控区域。” “警告警告,两个陌生人类进入监控区域。” 智脑重复着警报音,博士抬头,实验体来了。 “欧洋你怎么回事,把我扛到这里来?” 正当博士正要打开实验室的大门准备将自己的实验体迎进来的时候,原本应该沉睡着的“徐三通”居然醒了过来。 他从欧洋的肩膀上跳下来,摸了摸晕晕乎乎的脑袋,对着欧洋质问道。 “你脑子有病吧?” “徐三通”打量了一下四周,实验室是隐藏在地下的,因此不仔细查看的话,周围就是一片平地,包括一些监视器材,都在平底之下,博士也不担心徐三通会发觉实验室的存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心中暗骂了一句,打算拿上武器直接将人给抓回来。 “嘭!” 在博士动身前,“徐三通”忽然间拿出来一个信号器,点燃升空,这个东西能够联络到他们营地里的队友,这下子博士就有些踌躇了,如果他们营地的人过来,而徐三通又平白无故在这个位置消失,恐怕他们掘地三尺也得把实验室周边的这个区域挖个干净。 这并不符合博士的初衷。 他做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气愤难耐的暂时解除对欧洋的控制,好在现在时间还长,他有的是机会。 “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在这儿啊?” 欧洋从迷瞪中清醒,看着幽寂的森林,以及两人所处的位置,疑惑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不是你把我扛来的吗?欧洋啊欧洋,你别告诉我你还会梦游呢?” “徐三通”左手揉了揉腰,顺带着低下身用单手系了系鞋带。 现在月光正好,他打量了一圈附近的土地,视线不着痕迹的在某个位置停留了片刻。 “谁梦游了?” 欧洋可不知道自己有那个毛病,可是看徐三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他们确确实实也出现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反驳了一句,就没再说话。 “现在怎么办?难道大晚上的穿过林子回去?” 来的时候没感觉也就算了,现在让他在清醒的情况下穿过森林回到营地,欧洋可是不敢的。 “留在这儿,野兽一样会找过来。” “徐三通”看了他一眼:“我刚刚放了求救讯号,现在营地里的人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不见了,恐怕也在赶过来的路上,到时候我们能在中途碰上,总比两个人留在这奇怪的地方来的安全。” 他的这番话勉强得到了欧洋的赞同,确实这地方阴森森的,感觉一点都不安全。 无法,欧洋还是选择跟着“徐三通”回营地了。 在靠近森林二十分钟距离的地方,两方人马汇合了。 “怎么回事?” 大卫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欧洋以及徐三通:“不是轮到你们俩守夜吗,怎么跑到森林里去了,你们不知道晚上的森林有多危险吗?” 要不是担心会引来诟病,出发找人的时候大卫都想把直播间打开让大家瞧瞧,这两个不仅没什么用还一个劲拖后腿的人到底有多讨厌了。 只是欧洋和徐三通也不是他主要的竞争对手,要是这么做的人是晏褚和顾西河,他或许就愿意冒这个险直播了。 “我也不知道我,我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在林子里了。” 欧洋的脾气也不好,可是想着这一次确实是他给别人惹麻烦,只能压制自己的不耐烦。 “我是被欧洋抗进林子里了,我就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徐三通”摆了摆手,然后看着欧洋疑惑的问道:“你真的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什么奇怪的?” 欧洋烦躁地看着徐三通,刚刚发生的事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也不知道徐三通说的是真是假,没准是他冤枉了自己呢,其实将他带进林子的就是对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明明就好好的睡在帐篷里,还等着大卫你们叫醒我换我轮班呢,我怎么会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去森林里。” 欧洋这话一出,引来了大卫等人诧异的目光。 “你不是已经在守夜了吗,我们已经叫醒你了啊,当时徐三通待在营账里没有出来,可是你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好了啊?” 大卫等人看着欧洋,果真是这个人有病。 “怎么可能,我不是在睡觉吗?” 欧洋张了张嘴,他只有自己在睡觉的记忆,并没有大卫他们口述的那个画面啊。 “可能真的是你梦游了,还把我扛进了林子。 “徐三通”对这件事下了定义,这下子连欧洋都没法反驳了,心里疑惑,难道自己真的有梦游的毛病。 “先回去吧,晏褚和小星还在营地里等着我们。” 顾西溪多看了眼“徐三通”,对着众人说道。 阴森森的森林也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一行人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朝营地狂奔。 “小星,怎么就只有你一人?” 回去的时候,只有盛小星一人坐在篝火旁,而晏褚却不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一人也可以,晏大哥很困了,我没叫醒他。” 盛小星想着昨天晚上晏大哥也没叫她起来守夜,刚刚她看外面响起了紧急联络烟花的声音,而晏褚都没有醒,干脆就不叫醒他了。 大家没有说话,反正只要有人守夜就好,被欧洋和搅和了美梦,都急着回去睡觉呢。 欧洋也没提他们之前没有守夜,这时候应该和盛小星换换的事,嘀咕着回了自己的帐篷,他心里还在琢磨着关于他自己梦游的事呢。 盛小星坐在火堆旁,“徐三通”在所有人都进了各自的帐篷后,假装往自己的帐篷走,实际上一个闪身,进了晏褚和盛小星的帐篷,这一幕谁都没有察觉。 在进入帐篷里后,“徐三通”在自己的耳际一阵摸索,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他从脸上撕了下来,这不是应该睡在睡袋里的晏褚吗? 他将“千变万化”放入到系统空间当中,然后打开自己的睡袋,将晚饭时吃了欧洋递给他的水果然后就陷入沉睡的真正徐三通拖了出来。 “对不起了徐老哥。” 他将人从营账后面推了出去,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他这么过夜了,好在每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恒温的,也不用担心对方着凉,只是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就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做完这一切,晏褚开始思考今天晚上的这段经历。 白天遇到猴群的时候,欧洋想要拉着徐三通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跑,那时候晏褚就猜测,可能是这个岛上的人想要对他们动手了,第一个目标就是徐三通。 按照原身上辈子的经历,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个个死去的,因此照晏褚的推测,岛上的活人不会很多,可能是一个或是几个,没有直接和他们为敌的意思。 尤其是在发现了那批异生花后,晏褚觉得,更大的可能性是那个人或是那几个人想要他们这些活人做实验,对方对异生花的研究,应该已经到了尾声。 而现在,徐三通就是他们第一个实验目标,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拿欧洋当试验品,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充当他在团队内的眼线以及工具。 因此在所有人都各忙各的时候,晏褚将徐三通塞到了自己的睡袋里,然后自己用“千变万化”易容成徐三通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睡到了徐三通和欧洋的帐篷。 一路上,他都没有昏迷,而是偷偷的记录着欧洋带他走的路线,以及小心地做着标记,在欧洋停下来后,他就知道,他要找的地方到了,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事。 如果那个人或那些人的力量不够强大,他必然忌惮他所放出的紧急讯号,而不敢出来,如果他毫无顾忌就出来对他们下手,晏褚同样也有后招。 他的储物格中有一个物品,名叫时间回溯器,具有类似存档和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时效在三个小时内。 之前他将时光回溯器拿出来,将他们从营地出发的时间定为起始点,如果一切的发展超乎了预料,在遇到性命危险时,他会启动时光回溯器,回到存档的时间。 只要不读档,时光回溯器就有三次存档的机会,三次读档后才会报废,这个东西是晏褚花了大积分买的,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晏褚已经用了两个商品了,不到万不得已,他还真舍不得拿出这个时光回溯器。 好在一切如同他预料的那般,对方并没有从那个隐藏的屋子内出来,时光回溯器还有两次存档的机会。 现在几乎能肯定的事情有两件,一件事他们这次要对付的对手,在人数或是实力上并不算太强,或者说在对付他们的时候心存忌惮。 晏褚有一种猜测,对方可能是一个或几个逃窜的罪犯,他们想要离开这个岛屿,这群人中存在植物学或是基因方面的高人,已经研制出了关于改变同化基因的药剂。 他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上辈子,离开这座岛上的真的是真正的顾西溪吗? 晏褚长长的舒了口气,背后居然一阵冷汗。 128.我在孤岛求生存 之后的两天,除了顾西溪的直播间外,其他所有人的直播都照常进行。 从最早的粉丝抗议,到之后所有的观众包括直播平台也接受了顾西溪的直播球可能损坏这个问题。 斗熊方面觉得自己似乎失策了,早知道会出现失联的意外,当初就该让他们多带几个备用的,原先因为是提前设定好的星球位置,有什么问题运送器具或是医疗保障都很全面,哪像现在,直播球坏了都没法送一个新的过去。 好在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的,顾西溪和顾西河形影不离,她的影像也同时会在顾西河的直播间里存在,斗熊新开辟了一个空白直播间,并不妨碍大家给顾西溪砸礼物或是投推荐票。 目前看来,冠军的位置似乎是注定了,不论是让植物学专家都折服的植物学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都让原本人气就排在前列的晏褚积分远超顾西河一大截。 如果说在比赛开始之前俩人的人气不相上下的话,现在晏褚在野外直播领域的地位是无人能及了,多少年轻小姑娘因为他那手厨艺想要嫁给他啊,尤其是这个男人还能给你绝对的安全感,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好男友啊。 另一边,博士监视着晏褚等人的活动,看着自己想要实验题却屡屡被各种意外破坏的结果,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坐标紊乱器破解有一定的难度,可这几十年联邦的科技不可能止步不前,博士想过了,联邦找到这座被屏蔽的星球只是早晚的事,最快,可能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能破解了。 算算日子,那九人来到岛上已经第五天了,他的时间不长了。 博士咳嗽了几声,看着自己已经研制完成的基因药剂,下了狠心。 ***** “徐三通你最近怎么老盯着我啊?” 欧洋凑到徐三通的耳边,压低声音不太耐烦的问道。 连他去林子里小解都要一块,要不是对方有老婆孩子,欧洋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看上他了。 那天梦游事件后,徐三通居然直接睡在了帐篷外面,一觉醒来就把晚上的事都忘了,患上了和他一样梦游的毛病,欧洋当时就觉得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有问题,是他们俩个人都有问题,自然对于徐三通就没什么愧疚了。 这俩天对方一直拿他当犯人盯着,别提多让欧洋郁闷了。 “我们是队友,难道不该再一起吗?再说了,这样更安全。” 徐三通也不能说,是晏褚让他盯着他的吧,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是晏褚的话让人很有信服感。 博士透过监视看着没用的欧洋,气愤地挥手摔碎了一旁的器皿,无奈之下,拿上武器,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室。 之前蟒蛇的攻击,只是因为他让被控制的欧洋接触了他实现放置好的能够引起蟒蛇狂暴焦躁的东西,这一次他原本是想着故技重施,可是因为欧洋被盯得太紧,一次机会都没有找到。 博士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那些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可是晏褚和顾西溪的表现,又不像是知道了岛上还有其他陌生人的样子,而且在骄傲的博士看来,他是全星际最聪明的人,还有谁能比得上他呢。 另一边,晏褚坐在飞船里,这些日子他早上做直播,下午就留在营地总,充当留守的角色。 他自愿浪费自己的直播时间,大卫等人当然是乐意的。 关闭了自己的直播球坐在飞船里的晏褚,看着视频里播放的画面,笑了。 早在那一天晚上他蹲下系鞋带的时候,就隐蔽的将顾西溪的那个直播球放在了原地,他想着,如果那些人就隐藏在那片区域的话,总还是要出来储备一些必须的食物吧,这么多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盖满枯叶的木板被人从下面推开,一个穿着奇怪款式的外套的老头从地底下钻出来,他的年龄看上去不小了,肌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 晏褚从原身的记忆力翻看到了这件外套,这是他爷爷那个年代星际流行的款式,一代代改良之后,所有人基本上都只穿这种恒温服了,按照时间推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在三十年,或是更久之前来到这座星球上的。 对方的打扮替晏褚排除了原住民的猜测,同时也让晏褚更加放心,要派这样一个老人出来,恐怕对方的人数,比他预计的还要少,或者说只有对方一人。 仔细观摩好对方的长相,晏褚起身离开飞船,快速按照记忆的位置朝对方的老窝跑去。 博士可不知道自己上当了,现在他只想赶紧抓来一个实验体,证明自己的药剂在人类身上也是有同样效用的。 这些日子顾西河带着其他人出去探险的时候,都是按照晏褚说的方向去的,那个位置和博士的老巢正好在两个相反的位置,岛上那么大,博士要出门找人的话,耽搁的时间并不会太短,加上他年纪大了,脚程还比年轻人慢了一半。 在博士快赶到欧洋所在的区域时,晏褚已经到了他的实验室。 在靠近实验室之前,晏褚戴上了“千变万化”,将自己变成了视频里博士的模样。 “欢迎回来博士。” 瞳孔扫描成功,晏褚没有引起警报,就顺利地进入到了实验室内部。 不知道那些人耗费了多大的功夫,居然将一个飞船直接埋到了地底,整个实验室,实际上就是飞船的船身,里面所有的仪器,都维持在三四十年研究室的模样。 晏褚忍着心惊,看到了其中一间房间内放置的一些飞船内部装置的武器,包括一些弹药,通常这种东西,都是飞船抵御星盗使用的。 好在对方需要得到他们的基因,不然光是这些弹药,就足够将他们九个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粉碎了。 晏褚知道他的时间紧迫,赶紧朝其他房间走去。 犄角羚羊(大黄牛) 晏褚看到在博士的研究室内还活蹦乱跳的那只羚羊,看着动物百科给羚羊备注的名字,他就知道博士的研究成功了,他将一头牛顺利的转化成了羊,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些东西,就是对方的研究成果所在。 一瓶瓶不知道功效的药剂,一些植物的种子,这些东西,如果真的流传到星际外,会掀起怎么样的惊天骇浪,晏褚似乎都可以想象到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将弹药室的弹药全都拿出来,摆在那些药剂旁,摆在智脑的位置,几乎整个飞船内部,都摆上了足够的弹药。 他拿上飞船的控制器,然后离开那座地底飞船,跑到他觉得足够安全的距离后,操控控制器,引爆了和飞船相关联的弹药。 “嘭——” “嘭嘭——”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紧接着那声巨响后的是无数声□□炸裂的声音,远在荒岛另一边的顾西溪等人,也看到了那几乎冲天的火苗。 “我的实验室啊——” 博士正准备将一些能够吸引猛兽的腺香偷偷倒在顾西河他们所在的那片区域,就看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的方向传来爆炸声,以及那高高燃起来的火苗。 他顾不上顾西溪等人了,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实验室看看。 “谁——” 顾西河和盛小星都听到了那声奇怪的类似活人的声音,只是博士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加上跑远了,就没看见真人。 他们也如同博士一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有爆炸声,也有烟、火,这岛上居然还有活人,大家都好奇地跑过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爆炸声吗?哪里来的□□,妈呀,这岛上难道还有活人吗?】 【细思极恐,感觉可能会是坏人】 观众都被刚刚那几声巨响给吓尿了,纷纷在直播中留言。 “老大,找到盛小星他们乘坐的飞船的坐标了。” 坐标紊乱器就在博士的实验室里,实验室一毁,坐标自然也就找到了。 盛首心正在为妹妹他们所在的岛屿居然存在大量的□□而心惊,一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想也不想,就带着救援队朝目的坐标赶去。 “我的实验室,我的实验室。” 博士在面对自己痴狂的实验成果时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体力,居然还早顾西河他们很长一段时间赶到那个位置。 此时的那一块地方已经被炸出了一块深坑,当初的飞船连带着飞船里面的东西,全都烟消云散。 因为□□的缘故,火势极大,并且开始向四周蔓延,不少小动物都逃窜了出来,朝安全的地方跑去。 博士并不在乎这些,他看着窜天的火苗,几乎疯癫了。 他所有的研究成果,他的成品药剂都在里面,没了,现在全没了。 “老先生,你好啊?” 晏褚站在他身后出现。 “你是——你,你怎么会是我呢?” 晏褚出现的时候,还是博士那张脸,原本听到声音回头的博士,压根就没想过会看到自己站在自己的身后。 举起的枪被放下,对着自己,博士怎么可能开枪呢。 此时两人站着的位置极近,在博士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晏褚的美工刀已经早他一步,刺进了他的心脏。 抹了晏褚储藏的黑曼巴蛇蛇毒的匕首,即便蛇毒因为保存不完善毒效减轻,可对于破裂的心脏,致命性也是加倍的,博士没有过多挣扎,张了张嘴,就朝后倒去。 晏褚将人往那个还在燃烧的深坑一丢,然后转身离开。 救援队马上就要到了,他还得去毁灭那一片异生花。 从头到尾,他都没打算让博士活着回去,对方知道太多关于异生花的秘密,他活着,是星际公民的灾难,而且上辈子他欠下了九条甚至更多的人命,现在也该偿还了。 等顾西溪等人达到爆炸点的时候,因为蔓延的或是,他们不得不往安全的海滩边跑去,这时候晏褚已经毁了那片花田,回到了营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我听到了好几声爆炸声?” 晏褚皱着眉朝顾西河等人问道。 “不清楚,好大的火,如果不及时浇灭,可能会将整片森林都烧毁。” 大卫等人的神情并不好看,如果森林烧没了,救援队的人又没有及时赶到,之后的日子,难道他们只能靠那片海域里的食物生存? 晏褚表现的全然无辜,顾西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切都和晏褚有关,或许困扰他们的危机,已经被消灭了吧? 一行人看着直入云霄的滚滚黑烟,不知道过了多久,星际救援队居然从空中缓缓出现了。 “救援队来了!” 欧洋等人一阵欢呼,朝飞船降落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另外几艘飞船当起了人工降雨机,开始用储备的水浇灭森林里的大火。 这片森林里有数之不尽的珍惜物种,在发现星球坐标之后,上面就加派了十几艘降雨飞船,就是为了处理森林大火而来的。 该烧的都烧了,大火也该止住了。 盛小星激动的扑到了大哥的怀里,她回首看了眼晏褚。 幸存者的故事还将继续 ***** 晏褚获得了野外直播比赛的冠军,从那个星球回来后,他婉拒了那些植物系大拿的邀请,依旧做着自己的野外主播,只是他之后的直播往往会有其他主播的陪同,多数时候都是盛小星,偶尔顾西溪和顾西河兄妹俩也会来凑个热闹。 他最终还是和盛小星在一块了,虽然面对着盛家一群男人,这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有一双儿女,在年纪渐渐大了之后,开设了一个户外俱乐部,不怎么去太过危险的地方了,可是每年几次的全家星际游还是少不了的,开心愉悦就是生活的基调。 晏褚一直分出一部分注意在那颗被重新开发的荒岛之上,至少在他死亡的那一天,都没有听说过异生花再度出现的消息。 ***** 从那个世界回来,晏褚逮住了007,总算是吸收了完整的故事经过,同时也知道了007口中的投放失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际上如同晏褚猜想的那般,在原身的世界里,他就是欧洋那个倒霉蛋一般的存在,他一次次被博士控制着陷害其他选手,几乎每个人的死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一开始博士的行为还比较隐晦,所以原身隐瞒的也比较好,只是他本身没有任何野外生存能力的问题在直播当中显露无疑,坐实了他之前直播作假的消息,受到星网观众的一致斥责,当初他的粉丝有多喜欢他,后来就有多讨厌他。 加上之后他的行为开始在直播球下显露,所有观众都察觉到了,害死其他选手的人就是他,他们将这一切当做是原身谋夺冠军的无耻手段。 几乎同一时间,他成了全联邦人人唾骂的对象,在他失去了利用价值后,他就成为了博士的研究体,等到救援队到来的时候,发现的只有他几个被野兽撕扯后留下来的部位,确认他的死亡。 对于其他选手的控诉,被控制的原身是不认可的,在他的心里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这也识为什么,晏褚接收到的记忆力会有残缺的原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原身看来,那是一座灵异可怕的星球,他不敢再面对那个地方,所以他提出来的要求是顺利到达福尔星,然后夺的直播冠军。 只是007的操作失误,将晏褚投放到了他们已经流落荒岛之后,于是另一个愿望就改成了希望所有人都能活着。 意外的失误,导致晏褚的任务难度平地升了好几级,偏偏还没有任何补偿,晏褚觉得自己恐怕一段时间内不想和这抠门的系统说话了。 “所以上个世界,最后活下来的到底是顾西溪还是博士呢?” 他还是憋不住,朝007问了一个在原身记忆里没有答案的问题,所有的故事在救援队到来后停止,他不知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猜!” 今天的007有些荡漾,晏褚发誓,在007主动开口之前,他再也不想要和007说话了。 系统将他投入下一个世界。 晏褚想着,在那个平行的空间里,希望活下去的,是真正的顾西溪吧。 129.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曾经有一种文风靡了一段岁月,在晏褚还是个孩子,并且处于他人生中十分难得,又十分短暂的中二期时,曾经在朋友的鼓动下翻看过几本号称在此类型文中堪称经典的,但是无一例外,熬过了一开始主角的青涩期,晏褚就被主角那种随时随地都能发情,金枪永不倒的王霸之气逼退了回来。 没错,那种文有一个统称,那就是种马文。 两个太少,三个不嫌多,四个五个是正常标配,六个朝上方显男子气概。 从可爱的小青梅,到火辣诱人的警花,从冷若冰霜的富家小姐,到泼辣刁蛮的黑道千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男主泡不到的。 在这些故事里,无一例外,那些优秀的女人都被男主的气概蛰伏,明明这里面每一个挑出来都是不缺乏追求者的女性,可偏偏为了男主,她们甘愿放弃自尊,共侍一夫,为了让男人在外打拼没有后顾之忧,表现的情同姐妹。 这些女人有一个统一的优点,就是不吃醋,还很大方的给男主挑选其她优秀的女性,这些女性,有女主们的亲姐妹,有她们的好闺蜜,还有些毁三观的,母女共侍一夫。 每当看到这种桥段,晏褚都能被雷得外焦里嫩,然后默默将自己手里那本合上,发誓再也不接触这种类型的故事了。 站在同为男同胞的立场上,晏褚想着这也就是男人们自我意淫罢了,谁让书里那些各有特色又完美无缺的女人,现实生活中他们一个也得不到。 故事的结局,往往是男主角站在了他所在世界的顶端,牛逼一点的干脆破开虚空,直接带着众美去了其他更高级的位面,然后在他所在的世界,留下属于他的传说。 晏褚以为,这些故事应该只存在在他不懂事的青春期,没想到这一次的任务世界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种马男。 对方不仅仅是他这一次要寄生的身体,同时也是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 “我不明白啊,你明白吗?” 原身浓眉大眼,看上去就是很讨长辈喜欢的精神小伙儿,此时他愁眉苦脸的站在晏褚面前,满是疑惑的看着他。 晏褚想了想正要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时,原身却已经自言自语的将这个问题给回答完了。 “你怎么会明白呢,毕竟你从来没有到达过我这样的程度。” 原身仰望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他晏.龙傲天.褚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结局,明明一切都那么完美,所有人都佩服他崇拜他,他享有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可望不可即的财富,那么多女人都哭着喊着要上他的床,说着愿意不计名分当他身边的小猫小狗或是一根草。 明明当初那些感情是如此的真挚,为什么在生了孩子之后,一个个就变得那么庸俗不可理喻呢? 这个嫌他给其他女人的钱更多,这个气他帮另一个女人家里疏通和上层的关系,就连他最最懂事体贴,从小和他一块长大的青梅也搬出了他占地几千平的豪华别墅,提出要和他离婚。 所有人都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吵耳边闹,仿佛曾经的姐妹情深都是他的幻觉。 “执行者,你在每一个世界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有多少女人,向你们这样的执行者,应该也有许多便利吧?” 原身丧气着脸,好奇地对晏褚问道。 “并没有,我是坚定的一夫一妻制,如果在那个世界娶妻的话,就要保证对婚姻的忠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僵着脸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啧啧,你不懂得享受啊,这世间每个女子都有各自的特色,温柔的、泼辣的、刁蛮的、娇憨的,只有一个女人,难道不觉得辜负了你这一身上天赐予的神奇本领吗?” 原身不明白晏褚的行为,在他看来,但凡有点能力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啊,法律不允许,那就娶一个老婆,外面养一群小的,这才是正常男人的行为。 那些表面上正经的男人,私底下谁知道是不是玩的比多数男人都嗨,谁比谁高尚都不一定呢。 原身撇了撇嘴,认定晏褚就是那种表面上说的好听的伪君子。 一想着这样的男人就要去接手他未来的商业帝国,他的财富,他的女人,原身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说要是他能够扭转乾坤,回去重来一次那该多好啊,上辈子他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够呢,真要是让人代替他,那享福的也不是他啊。 【已经签订契约不可悔改,违约者即刻魂飞魄散】 原身正退缩的时候,脑海里忽然传出来这么一段讯息,除了他自己,晏褚并没有听到,在晏褚的视线里,就是这一次任务的委托者又开始大脑失常了。 妄想让接受现代教育的女性做到古代从小接受三妻四妾、女则女训教育的女性都做不到的事,这种男人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你要是单纯的认定人家是图你的钱图你的钱也就算了,偏偏眼前这个还觉得是真爱,他将真爱分了几十份,却妄图人家将完整的爱给他,这就是比脑瘫更严重的脑残了。 原身被大脑中忽然浮现的这则警告吓了一大跳,有些懊悔自己当初怎么一时冲动就签下了那些条约,现在想想,本来他还能投胎转世呢,现在可好了,请眼前这伪君子帮他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也得贡献灵魂,不请对方帮自己完成心愿,那也得魂飞魄散,横竖他变了鬼也都得死翘翘啊。 其实仔细想想,转世的他没有这一世的记忆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他了,原身纠结了会儿,想着既然都是一个结局,那干脆还是请眼前这个伪君子帮自己那几个忙好了,不然他总是有些不甘心啊。 “我是要求,第一个,你在成为我后要替我好好照顾我的父母,还有这一次,你不能让白苓再和我提离婚了,当初说好的她要当我一辈子的媳妇,半路跑了那算怎么回事啊?” 原身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也是自己耿耿于怀的。 他和白苓那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夫妻,在他看来白苓就是自己的所有物,即便他之后身边有了许许多多的女人,可他最重视的还是白苓,至少他从来不让别的女人下她的脸,在原身看来,这就是很大的付出了。 因此在将他把法律认可的妻子的身份给与白苓后,对方居然提出了离婚,这不仅仅是脸面上的打击,也是心灵上的重创,让不可一世的原身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件事。 “第二个,我想让那些女人全都和平相处,不要争风吃醋。” 他是因为被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给气的,加上白苓忽然间提出要和他离婚的事,喝了点酒,加上心烦意乱,开车遇上车祸,自己作死的。 原身想着,这一次要是白苓不提离婚了,那些女人也不争风吃醋了,自己也就不会死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那些女人背后的世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白苓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法律上自己财产的最大继承人,可自己和那些女人有好些孩子,加上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知道真正能分到白苓和他爸妈身上的钱还有多少。 他在感情上虽然是个渣是坨屎,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在对待父母问题上还是很孝顺的,死亡到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自己的父母。 要不是因为这个,就凭他的偏执自私,宁可魂飞魄散,都不一定愿意让晏褚去享用他本该辉煌的人生。 “你确定是这两个要求?” 晏褚皱着眉问道。 “怎么,不乐意?” 原身嗤了一声,“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我还没委屈呢,那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他龇了龇牙,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假仁假义的男人了,看着就让人反胃。 “不改了?” 晏褚再强调的问了一句。 “不改了,你别想我改啊?” 原身警惕地看了晏褚一眼,自己都用灵魂做代价了,就这样的愿望他都不帮自己实现,这是家黑店呢? 再次强调后,原身就迫不及待的消失,就怕晏褚再烦他。 这下子晏褚确定了,种马通常能成功,和他们的奇遇绝对有着百分之一百的关系,因为就凭他们的大脑,估计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 对方提出来的第二个任务,想要让他曾经的那些女人和平相处,不要吃醋。 没有任何前缀语,这在任何合同里,都是很好钻漏子的条约。 没有同一个男人,吃什么醋?没有利益矛盾,没有交集,怎么能不和平? 晏褚在看到任务许愿者的德性时,还真怕他让自己帮他完成后宫大业的,如果真是这样,他还宁可系统直接判定自己任务失败,关他几十年禁闭。 现在看来,许愿者蠢蠢的,其实也挺好的。 “这可是我给你特地找来的任务世界,就当是我上个世界意外的补偿,你就当放个假,放松放松吧。” 007出现在了晏褚的脑海里表功,它其实还是一个很靠谱的系统,和它其他几个不靠谱的垃圾宿主一点都不一样。 “呵呵。” 晏褚保持微笑,在没有切实到那个世界了解之前,他不发表任何评论。 “晏褚,快起来了,等会儿跟爸一起去摆摊子去。” 沉浸在识海里接受记忆的晏褚睁开眼,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如果没记错的话,原身的奇遇就是在今天吧。 原身的家在一幢有些老旧的楼房里,这里一片原先都是机械厂员工的集体宿舍,房改的时候基本上都卖给了老工龄的员工。 原身的父母在机械厂工作了二十多年,凑钱将这间他们住的小屋买下了,六十多平花了两万多块钱,在九十年代,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为此和和亲戚们借了不少钱,直到几年前才还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机械厂倒闭后,原身的父母也下了岗,没什么一技之长就摆摊卖早点,勉强能应付家里的开支。 这片老公房已经很破旧了,家里条件还算不错的,几乎都从这里搬离了,晏家没什么钱,一直就住到了现在。 听说马上这一片就要拆迁了,只是拆迁的话传了好几年了,也不见有实施的时候。 原身现在是高中生,每次放假的时候都会去帮爸妈摆摊卖早点,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一点都不娇气,也不觉得卖早点丢人了。 卖早点那得早点去抢摊位,通常四点的时候晏父晏母就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五点之前肯定已经到了那个晏家固定的摊位上了。 晏褚按照记忆中原身的经历,在晏家的早点卖的差不多,也过了行人的上班高峰期后,就绕着那条老巷子开始溜达了起来。 他记得卖给原身宝贝的那个摊子似乎在一家古董铺子外面卖东西的是个老头。 晏褚照着记忆走了过去,然后就看着一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男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看对方的模样,似乎刚从他找到的那个摊子过来。 一开始晏褚没有过分在意那个人,只是在小摊贩那儿翻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原身记忆里廉价的玉佩时,好奇地问了问那个老人家,才知道原来刚刚和他擦身而过的人将那个玉佩给买走了。 度假,呵呵 放松心情,呵呵 垃圾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份计划和闺蜜去玩,我想着我的瓜子脸应该配细细的小蛮腰,就拿出了我积灰的瑜伽垫准备渐渐冬天堆积的肥肉,经过昨天晚上的锻炼,我忽然觉得,西瓜子的脸就应该配肉肉的小肥腰才可爱啊(#^.^#) 以及,今天又没能在十点前完成常规的三更,又是一个发红包包的日子 先送上这些日子累积的霸王票感谢名单,营养液名单又是一个巨长的名单,在我更新完今天的量后估计得花很长的时间算他们,明天排好发上来。 感谢小包子、林林林景之*3、quinn*2、晒太阳的喵*2、女神是彦兮、肆肆壹*3、橘子*2、无量天尊、__________七、雨没梦回、晓靓*7、紫月蝶儿、苍炎、爱你哦*3、小莲*2、小金宝爸爸,请叫我爸、修泽逸*2、树濑*5、墨菲、权萌萌、大宝、皮一下很开心、羊肉灌汤包★、商陆小可爱、关子、梦舞、黎明前的黑暗、星悬天河、橙汁鳕鱼、琪琪、lingzi、24481749、14526706、天黑那个黑*3、予风、21259752、奇缘、云扔、31724c、秋、小鱼爱吃肉、乐之渊*3、南湾、我还是个孩子、诗妍就是若酱、小元西西、苏联小硬币、不堕华年、消失的味道*2、鳕鲻、墨一的地雷。 感谢quinn*2、6666、树濑、小金宝爸爸,请叫我爸、桔柚的手榴弹 感谢种花家的路人粉、管了先生的火箭炮,么么哒 130.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张子凡,这世间亿亿万万男人中的某一个。 读书的时候沉迷各种,导致高考失利,家里负担不起大专的学费,早早就出来打工。 在康富士的流水线上,张子凡每天累死累活,也就只能挣两千多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勉强只够温饱罢了。 他最大的兴趣依旧是,总是幻想着自己或许能够和中的男主一样拥有奇遇,然后一路打脸,走上人生巅峰。 《都市寻宝王》是张子凡最近在看的一本。 里面的主人公晏褚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男高中生,家境贫寒,只是因为一场奇遇,在一个专卖假古董的小摊子上发现了一个宝贝,意外滴血认主后,拥有了识别物品,鉴别宝物的能力。 赌石、买古董,一路打脸那些富二代红三代,坐拥无数财富,身边美女如云,张子凡觉得,这就是他向往中的生活。 不过主角的一些行为他也是看不上的,就是在他发家致富后居然选择娶了相貌只是普通清秀的小青梅白苓,这让张子凡有些不满意。 要知道,在男主的后宫之中,可是同时存在华国地下黑帮青龙帮老大的独女龙若飞,清大校花姜青黛,对方的爷爷还是一代国手,京市一院的院长,以及出生豪富的白富美蒋翘还有出生军区大院的红三代杜若楠。 这些女人,哪一个出生比不过白苓,不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足够甩白苓好几条街。 张子凡想着,他要是晏褚,看在当年那些青梅竹马的情面上,或许愿意在自己的后宫之中给对方留下一席之地,但是绝对不会让他坐上自己大老婆的位置。 龙若飞也不行,出生黑道毕竟不好听,最好就是杜若楠,她的出生最好,蒋翘也还行,至少在他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后带的出去。 而白苓,她会什么,跟男主发迹前差不多的出生,虽然她爸妈比男主爸妈厉害了些,在下岗后开了个小超市,勉强算得上家境小康,可是在男主发迹后,那小破店就有些不起眼了。 她知道怎么品鉴红酒吗?她知道什么是顶尖黑松露以及上等鹅肝吗?她知道怎么和上流人士沟通吗? 这些原主也不知道,张子凡更不知道,不过吗,不就是用来yy的,反正张子凡是怎么看白苓怎么降低男主的档次,看着最后结局男主带着众美幸福快乐的在一块,他还有些替那些白富美们抱屈,居然让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爬在了头上。 张子凡想着,他是绝对不会像里的男主一样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来的。 然后,他就穿越了,他成为了第n个是在康富士流水线上的员工。 等他再次睁开眼,他居然穿越到了《都市寻宝王》当中,只是没能成为男主,而是成为了里被中途炮灰的一个富二代男,同样叫做张子凡的男人。 在里,他是男主后宫之一同为富二代的蒋翘的未婚夫,男主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两人自然视同水火。 如一般里常规的套路,向他这样的炮灰活不过二三十个章节,最后落得了被家族除名,流放国外的下场。 张子凡还来不及感叹自己的奇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来到里记载的男主发现宝贝的地方,将那个小摊贩上的所有玉质的东西全都买了。 当初里记载的男主买的是一个劣质的类似机器切割出来的玉佩,看上去就是小厂批量售卖的,压根不值什么钱,在小摊贩那儿,有许许多多类似的玉佩,只是男主第一眼就看中了那个玉佩,将其买了下来。 张子凡作为男配,当然就没有那个和宝贝心灵感应的本事了,干脆就将小摊贩山跟玉有关的东西全都买了下来,反正现在他的身份是富二代,随随便便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是几十万,买这点小东西的钱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就想着回家试试这个宝贝的威力。 他张子凡果然是天定之子,这一世,他会代替晏褚坐上华国首富的位置,然后将他曾经的后宫揽入怀中。 意气风发的张子凡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完全不知道刚刚跟他在小摊贩边上擦肩而过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原男主,而且这个男主已经被换了芯了。 “小哥儿,看不看我这摊子上其他东西,都是宝贝啊,你看看这个,乾隆时期的青花大瓷盘,底下还有乾隆的亲笔签名,还有这个,明世宗的鼻烟壶,明宪宗还在这上面提字了,这可是大宝贝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摊贩热情的给晏褚推荐他家的宝贝,说出来的话听得晏褚一抽一抽的。 这个时代和他原本的时代稍微有些区别,没有清朝,君主制在明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手里被推翻,因此也没有之后的什么八国联军侵华,更没有抗日战争,作为最早那批改革解放的国家之一,华国一直以来在经济上都位于世界前列。 但是在明之前的所有历史,都和晏褚所知晓的是一样的。 明宪宗按理是明世宗的孙子吧,明宪宗能够在明世宗的鼻烟壶上提字,那是闹鬼了吧。 不过 晏褚凝视着老人手上的那个鼻烟壶,上面描绘的似乎是一个除夕家宴的场景,别说这鼻烟壶上的画画的还挺好,上面的食物一道道都仿佛冒着热气,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这个鼻烟壶多少钱?” 晏褚指着摊贩手上的东西问道。 “这可是宝贝啊,你瞧这鼻烟壶底下有明世宗的章,明宪宗还给他题” “明宪宗是明世宗他爷爷。” 晏褚一句话将老人的话堵在了嘴里,他笑的有些尴尬,不过都被拆穿惯了,他不觉得有什么羞愧的,整理了一下表情又再次吹嘘了起来。 “就是说个笑话闹着玩的,我能不知道明宪宗是明世宗他爷爷吗?” 这个摊贩还真不知道,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他准不会忽悠错了。 “这个鼻烟壶啊,是明末仿制的精品,你要是要,就给两千块钱。”老人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说道。 “我身上就二十,你要是不愿意卖,那就算了。” 晏褚作势要走。 “诶等等,谁让你就是这鼻烟壶的有缘人呢。” 老头把晏褚给拦住,这鼻烟壶是他捡的,原本还当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拿去那些古董店鉴定,人老板一看就哈哈哈笑说这是个假货,老头现在才明白,估计都是看明宪宗给明世宗提字笑话呢。 本来就是一个白得的东西,能卖一百块钱他还赚了呢,尤其刚刚来了一个冤大头,将他五块钱一枚从工厂进的那批劣质玉佩打包花了五万块钱带走,算下来今天他这买卖,赚大发了。 晏褚停下脚步,掏出二十块钱,将那一个鼻烟壶拿到了手里。 果然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气运之主吗,虽然失去了一件宝贝,可是气运又给他生成了一个异宝,晏褚不知道这个鼻烟壶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将这个东西买下来,这似乎是这个身体的本能似得。 “刚刚看你去老街逛了一圈,买啥东西了没,不够钱跟妈说。” 金秀娟刚帮一个准备去上班的女白领包好一个粢饭团,扭过头对着儿子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直觉得自己跟丈夫挺亏欠这个孩子的,从小就没让儿子过过什么好日子,最早场子没倒闭的时候,双职工的家庭是很宽裕的,可是夫妻双方都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子,两边四个大人接连生病,治疗花费就是一个天大的窟窿,在将老人一个个送走后,好不容易还清了欠债,场子又倒闭了,就给了一笔买断工龄的钱。 别人孩子有的东西,儿子从来就没有,什么零嘴玩具的,在晏家是一个很奢侈的东西,人家家里隔三差五吃肉,他们家里几乎顿顿都是白菜蘸酱,或是水煮面加一勺辣酱。 儿子小时候还哭闹为什么自己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吃糖,穿的都是别人家孩子穿旧的衣服,长大点,懂了事,就不说这些话了,还乖乖的帮他们这对不称职的父母做家务,放假的时候还帮忙一起出摊搭把手。 他越是这样,晏钟华和金秀娟就越觉得对不起孩子。 尤其是这孩子越大越闷了,别的孩子放假哪个不想着去玩,可他天天都宅在家里看那些租书店借来的武侠,偶尔和白苓出去看电影,次数也不多,夫妻俩看在眼里,愁在心里,总觉得儿子这样是不对的。 现在家里当初买房的欠债也都还清了,儿子念大学的学费也攒好了,早餐摊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虽说还是没什么大钱吧,但是绝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亏待儿子了。 “我就随便逛逛。” 晏褚没说买了鼻烟壶的事,他心里有些好奇,这个鼻烟壶的能力是什么?以及那个抢在他之前的男人到底又是什么来历? ***** 早餐摊位摆到十点就收摊了,现在的年轻人起床都晚,以前早餐摊通常摆到八点半东西就能全都卖没了。 一家人将早餐车推回了老公房,晏褚家是一楼,当初分房的时候,因为一楼采光不好,能多分楼房前面的一大块空地,晏钟华将那块地拦了起来,平日里晾晒衣服,以及堆放一些杂物都是在这块空地进行的。 金秀娟手巧会持家,特地让丈夫从别地挑了许多泥土过来,垒了一个小花圃,里面种了大蒜小葱辣椒等调味料,足够自家日常使用了。 将推车推回了院子里,夫妻俩一个忙着明天要卖的早点,一个忙着做午饭,这种事就轮不到晏褚了。 他回到屋里,将那个一直揣在口袋里的鼻烟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拿起缝衣服的针,轻轻的,轻轻的在手指尖刺了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洞,挤啊挤的,不见血珠出来。 晏褚沉默了三秒,再次拿起针,在原本的位置又刺了一下,这下子血珠很快就冒出来了。 将鲜血抹到鼻烟壶上,晏褚将手指放到了嘴里,静静看着鼻烟壶的变化。 血珠慢慢被鼻烟壶吸收进去,鼻烟壶上绘制的图画变得更加艳丽,然后下一秒,晏褚就被吸进去了。 ***** “欢迎来到厨神空间,今日份的课程——卤。” 晏褚几乎没有回过神来,就强制性地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学习当中。 他成了一个孩子,看着那个孩子从三岁开始识别各种香料,五岁开始跟着父亲上灶,学习各种卤料的配比,掌握卤味熬制的火候。 他体会了那个孩子八十多年的人生,感受对方对卤料炉火纯青的技艺,不论是各种香料的使用,还是火候的掌控,他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红卤,黄卤,白卤,终此一生,那个孩子都在和卤为伴,连带着仿佛附身在那个孩子身体里的晏褚,都跟着他掌控了那些卤味的配方,这些知识,仿佛彻底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等到已经成了老人的卤料大师死去的时候,晏褚被一脚从那个号称厨神空间的东西踢了出来。 “今日小课堂,熬制一锅合格的卤汁,并制作卤味,得到至少十人的真心夸赞,成功进行下一课程——面,失败剥夺伟大而高贵的厨神空间。” 这个声音隐隐还有些小傲娇,没等晏褚问清楚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就被一脚踢了出来。 他没急着去做厨神空间布置的任务,而是赶紧躺床上,开始在识海空间中呼叫007,毕竟说好的这个世界是对方失误的补偿,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未知的人物,完全提升了他的任务难度啊。 “那个这个” 007有些心虚的出现在晏褚面前,本来它是想着装死没听见的,可想着这么做可能会影响它在自己看好的宿主心里的地位,纠结了许久,还是出现了。 “基于系统的立场,我没法告诉你那个时空破坏者是谁,不过其实这个世界对你而言,还是有好处的。” “时空破坏者?” 晏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就是重生者,穿越者,穿书者之类破坏因果而存在的人物,在之前的几个世界里,你也遇到过那些人。” 007向晏褚解释:“时空破坏者的存在具有偶然性,这是系统也无法控制的,一旦时空破坏者出现系统无法给你帮助,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这句话007说的比较严肃,通常情况下,时空破坏者就是一个时空里最大的变数,不是所有的时空破坏者都是笨蛋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天才人物,对付那些人,可不是简单的事,许多任务执行者,就是败在那些时空破坏者身上的。 说起这个,007就想到了自家垃圾三号宿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这一次。 “那你说的好处又是什么?” 晏褚并不是那些自怨自艾的人,一切既然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再责怪系统似乎也没什么用。 “就是你这一次作为种马男的金手指啊,原本应该在你手上的鉴别宝贝的金手指被时空破坏者拿走了,在主角光环效应下,你又多了一个金手指,也就是你刚刚体验过的厨神空间,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厨神空间不能带走,可是你所学到的一身本事,却实实在在是属于你自己的,要知道系统商城里随便一本一学通食谱就要两百积分呢,你多学一些食谱,那赚的何止几千几万的积分啊,而且系统商城里的一学通食谱也不是经常出现的。” 007的声音越说越高亢,它刚刚干嘛心虚呢,明明它让晏褚占了个大便宜啊,要不是送他来这个世界,然后刚巧出现了一个位面破坏者,对方有那个机会得到这样的金手指吗? 它简直就是系统届最旺宿主的系统啊,通常这样的系统还是很旺夫的,007转动着金属圆身骄傲地想着。 “学了这么多菜,似乎也没什么用啊?” 晏褚听007这么一解释,心里其实已经挺满意了,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怎么没用。” 骄傲没有任何愧疚的007激动了:“你知道我的其他宿主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奇遇会多羡慕你吗?人家花费大积分还不一定能够将自己的厨艺提升到厨神的境界,而你免费就能拥有那么多厨神级别的配方,拥有厨神的厨艺经验,再说了,谁知道哪个世界你又要当小狼狗当面首了,提高厨艺,是你作为小狼狗和面首的基本素质。” 007理直气壮地说着,然后就被晏褚一脚踹出了自己的识海空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晏褚理了理自己脑袋里关于卤料的一些配方,从里面找出了一个配料相对简单,他能搜集齐的配方,打算将理论知识,付诸于实践当中。 原身的零花钱并不算多,主要是他不好意思跟爸妈开口要钱,晏褚翻了翻原身藏钱的铁盒,里面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就三百多块钱了。 不过这些钱足够买一些香料,加上一些卤制的食物了。 “褚儿,干嘛去,都快吃饭了。” 金秀娟看着儿子出门,好奇的问了一句。 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晏褚讪笑,他都快忘了现在是饭点了,这时候他就算是去了菜场,也不一定能够买到什么好料了。 他从原身的记忆里获知家附近的菜场下午两点半后陆陆续续会有菜贩子到来,可以等吃完午饭后先去买一些香料熬煮卤汁,再考虑食材的是。 “妈,我在书上看到了一个卤味方子,下午我去买点材料咱们试着做一下呗,我有点想吃卤猪蹄还有卤豆干了。” 晏褚帮金秀娟端着饭菜开口问道。 “你想吃卤猪蹄就去菜场的熟食铺子买现成的吧,自己做多麻烦啊。” 金秀娟想了想自己儿子平日里烧烧家常菜还是挺不错的,可做卤味,全家人都是头一遭啊,随便一本书上看的卤味方子就想做出好吃的卤味,这卤味的生意也不会那么好了。 “妈,我就想试试。” “那好吧。” 儿子难得有要求,金秀娟想着顶多到时候整理厨房麻烦了些,也就答应下来了。 “到时候妈给你拿钱,你别买太多肉回来,咱们家里也就三个人,现在天气热,藏不住容易坏。” 实际上是金秀娟觉得儿子做不出什么好吃的卤味来,怕糟蹋东西,可又担心刺激了儿子,不好意思直接这么说。 “妈,你放心吧,你儿子谁啊,做出来的卤味保准好吃,到时候做完了,我给白叔他们送点过去。” 晏褚口中的白叔就是白苓的爸妈,他们家现在也还住在老公楼里,就在晏褚家楼上。 两家父母大小就是好朋友,一对好闺蜜嫁给了一对好兄弟,恰好又是前后脚怀孕,两个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说好了要结娃娃亲的。 白家的条件比晏家好些,前些年在新开盘的楼买了套房,但是舍不得老公房的这些老邻居,加上闺女白苓的学校和夫妻俩开着超市就在老公房附近,也就一直没搬,买来的房子简单的装了一下租给了大学毕业刚工作不久的小姑娘,白家父母想着,要是晏家到时候买不起房,那套房子正好给孩子们做婚房。 白家人不嫌弃晏家的条件,晏褚又几乎是他们看到的,这孩子听话,孝顺,再加上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求他将来大富大贵,保准不会亏待他们闺女,再说了双方父母的感情也好,将来孩子们结婚了,也不用担心各种婆媳问题之类的烦恼。 “先去叫你爸过来吃饭了。” 金秀娟心里琢磨着,儿子这么信心满满的,到时候卤味要是做毁了,该怎么安慰他。 吃完饭,晏褚就迫不及待拿上钱屋外走,他真的还挺想尝尝,被赞誉为卤厨神的人研制的配方,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131.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为了买齐方子所需要的配料,晏褚除了跑了好几家香料店,还特地去了趟中药房。 药材能够入菜,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尤其是卤味,放中药包卤制是十分寻常的事,一来使卤味具有滋补的功效,二来使卤味的香味更重,口感更浓郁,例如香茅草、沉香、当归等药材,就常常会出现在卤料包里。 只是晏褚这一次选的配料更复杂,香料加药材足足有四十多种,这还是他现在所知道的卤方里配比最简单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三百多块钱就已经够用了,谁知道光是买齐这些香料的钱,就已经远远超支,好在出门前他妈硬给他塞了两百块钱,不然都不够买卤制的食材。 这些药材和香料种类多,但实际每份的用量都很少,只可惜你每一份买的种类太少,香料店和药材店的员工都不乐意帮你秤,晏褚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大包小包的,这些分量的配料,足够自己做四五顿卤味了。 尤其这卤汁是越老越好,吸收了之前几次炖煮后食物的精华,卤出来的食物就越香,反而越到后头,卤制同样数量的食材,需要重新添加的香料反而更省了。 “买那么多东西呢?” 金秀娟看着儿子手里拎着的大袋小袋,有些心疼钱。 “这猪脚是从老王家猪肉铺子买的吗,咱们家买肉都是从他那里进的货,价格还能有优惠呢。”她翻看着儿子买的一些猪蹄和猪头肉问道。 晏家的早餐铺子主要卖包子和粢饭团,夫妻俩还是很有良心的,没学着一些不良摊贩去批发市场进那些没有疫检证明的坏猪肉,包肉包用的馅料,都是实打实的新鲜猪肉,现在菜市场的菜价一天天往上窜,这成本不就上去了。 夫妻俩每天都在王家的猪肉铺那里拿货,算是长期顾客也有点小优惠,能省则省,在刚刚晏褚出门前,王秀娟就叮嘱他了,要是买猪肉的话,就去王家铺子那儿买,报上她的名字就可以了。 “就是王叔那儿买的,爸喜欢吃猪耳朵,只是以前卤味铺子卖得贵你都不怎么舍得给我爸买,这一次我特地求王叔把他那儿几个还没卖出去的猪肉的耳朵分给我了,还有猪舌和一些猪颊肉,今天让爸吃过瘾。” 晏褚指着自己买的一些食材说道。 “钟华你听听,你这儿子心里眼里可都是你这个当爸的,连晚上的下酒菜都给你想好了。” 晏褚回来的时候,夫妻俩一个揉面一个剁陷儿,准备着明天早上要卖的包子,听着儿子孝顺体贴的话,浑身的筋骨都舒展了,再累都觉得不是什么事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儿子。” 晏钟华往日里是个比较沉默的男人,这会儿面上也忍不住挂上了笑,眼尾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这么多东西呢,要不妈给你搭把手?” 金秀娟看着儿子拎着的那些袋子里的东西,好些调料是她都没见过的,不过她小时候住乡下的时候,曾经有一年杀猪家里也曾自己卤过一次卤味,总算还有点经验,金秀娟想着,怎么都比儿子忽然间心血来潮的本事强吧。 这么多东西,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真要是浪费了,她还真怪心疼的。 “妈,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吧,那方子上写的可详细了,你和爸就等着尝我的手艺吧。”晏褚打着包票,他想着自己这么说也是跟着那个卤师傅看着他做了成千上万锅卤味的男人,第一次上手,就算到达不了他那个水准,比起普通的卤味店卖的卤味还是强了一大截的。 “那你看着点火,要是不行跟妈说。” 金秀娟看着儿子笃定的模样,不好意思再劝儿子了。 家里一共有两个厨房,一个就是在房子里了,一个是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小棚,平日里夫妻俩准备第二天要卖的早点,比如炸老油条之类的东西时都会选择在外面,那些东西油烟大,在屋里烧会把天花板给熏黄了。 这里是老公楼,晏家又没钱重新装修,所有的设施都是最旧的,家里厨房排烟是最老式的烟管,而不是现进的抽油烟机,烧点费油费火的菜,屋里就烟熏火燎的。 不过这也是曾经老公房的奇观,通常一到饭点,家家户户的烟管都开始冒白烟,谁家烧了什么菜,站在窗外就都闻到了,哪家烧了鱼烧了肉,干脆端着自家的碗,拿着碟咸菜就着香味吃饭,只是这样的趣事,在现在几乎不存在了。 除了一些没搬走的老邻居,这里更多的是一些外地的租客,为生活打拼,三餐不定,回来倒头就睡,人情冷漠也是难免的。 晏家刚开始卖早点的时候还卖白粥,后来买粥的人少了,卖粥也没了赚头,当初熬粥的那个不锈钢大桶就被收了起来,现在看着用来熬卤汁再好不过了。 做一锅好的卤味,配方很重要,高汤是否鲜美,同样重要。 如果真严格按照方子来,光是熬高汤就需要花上一天的时间,高汤需要的原材料也绝对不是晏褚从菜市场买来的那些用饲料喂养大的鸡、猪、牛骨,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厨神空间要求他在今天内完成卤味的制作,并且得到十个人的真心夸赞,他只能暂时偷工减料了。 一个中午的时间,等到了晚饭的点,晏褚才开始在高汤中放入葱姜蒜和各种调料,开始熬制卤水。 “这汤还真鲜了。” 在高汤熬卤水前,晏褚特地留了一小锅出来继续煮着,本身熬制卤料的时候,晏褚就觉得这个方子在熬高汤上的手法特别独到,几乎不需要加太多的调味,浓白的肉汤就鲜的人说不出话来。 金秀娟觉得自家儿子还真是厉害了,她这把年纪了,就没喝过这么鲜,不带任何肉膻味独到汤。包括以前亲戚朋友家孩子结婚去大酒店喝的汤,都没她现在手上的这碗来得好。 “咕噜——咕噜——” 晏钟华不说话,只是加快了吞咽的动作,在喝完碗里的汤后,晏褚又给他盛了一碗。 “我觉得也挺神奇的,以前我也煮过汤,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好喝过,每一个步骤我都是按照方子上写的做的,爸妈,你们说那个方子是不是什么秘方啊,意外让我给得到了。” 白汤浓郁,咸鲜适宜,不带任何膻味和油腻,喝再多都不觉得过分,晏褚总算明白了人家为什么有底气叫自己厨神空间,光是这种偷工减料的版本都能制作出这样的美味,不敢想象其他更复杂的方子,纹丝不动按照那些方子的要求和配比,制作出来的食物会是多么美味和神奇。 晏褚想着,或许真的如同007说的,这次他还真是赚了,多学习几门这样的本事,不论到了哪个世界,反正不会饿死了。 “你这方子是哪里看来的?” 金秀娟赶紧朝儿子问道,一开始她只以为儿子随便在哪本书上看到了个食谱就兴致冲冲地想要做卤味,现在听儿子的口气,还不是这样的。 “爸妈你们看。” 晏褚回屋拿出了一本被他用做简单的做旧法做旧的古籍,纸页泛黄还有些脆,上面密密麻麻用毛笔写着一堆他们看着头疼的古字,依稀看得出来,上面记录地都是一些食材配方。 “这是我之前在一个旧书摊上买的,我看上面写的都是一些食谱,家里不是卖早点吗,没准能找到一些好吃又好做的早点出来,就画十块钱买了,不过上面的字都是古字,我也是翻了不少书才看明白现在这个卤味方子,这不是想试试这本书上的方子灵不灵,今天就去买配料动手做了。” 原身只会一些普通的家常菜,突然之间厨艺飞升那绝对是有问题的,所以晏褚为自己未来的改变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正本做旧的古籍让那些稍微懂点古董的人看一下子就能被拆穿,可晏家夫妇都不懂这些啊,尤其上面密密麻麻的古字,他们连蒙带猜也只能看得懂一部分。 这么一来,晏褚学了什么新厨艺,到时候再跟父母展示,他们也只会以为晏褚是从这古籍里学的,而不会怀疑其他什么东西。 “钟华,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找到什么宝贝了?” 夫妻俩眼界小,也没往赚钱方面想,只觉得儿子实在是太厉害了,随便买一本破书也能买到好东西。 “这书你好好藏起来,可别丢了。” 金秀娟看那书破破烂烂的也不敢碰,怕把书给碰坏了,再说了她也看不懂,看了都是白看,只是好好叮嘱儿子,这本书看起来还挺了不得的,好好保存没准就成他们晏家的传家宝了。 喝了口碗里的汤,金秀娟忽然间对正在厨房里煮的那锅卤味更加期待的。 ***** “什么味啊那么香?” 七八点的时候也还好,香味若有似无的,就是将近九点的时候,那香味开始越来越重了,还一个劲的往人鼻子里钻,你说离吃完晚饭也没过多长时间吧,闻着这香味,肚子居然就开始咕咕叫着造反了。 现在还住在老公房的,以上了年纪的老人居多,这个点都上床睡觉了,硬是被香味从床上勾了起来,打开窗户好闻得跟清楚些,到底是哪家人这么损,大晚上的煮好东西,勾的人口水直流。 小区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小姑娘,本来过了晚上八点都不吃饭的,被这香味引地伸出了自己犯罪的手,拆了包泡面煮。 往日里觉得最香不过的泡面,在这股神奇的香味面前几乎没什么作用,一口口吞着面,头一次觉得泡面原来是那么难吃的东西。 到底是在做什么呢?怎么那么香? 这估计要成为今天晚上小区里多数居民思考的问题了。 “褚儿啊,你这卤味入没入味啊?” 第二天一早要早起摆摊,本来晏钟华和金秀娟□□点就该睡下的,可就是家里这锅引人犯罪的卤味,让他们夫妻上了床又从床上下来,好不容易收收肚子里的馋虫回房,那香味继续透过门缝往他们鼻子里钻,翻来覆去就是让人睡不着。 几次下来,夫妻俩干脆就放弃了,这要是吃不到一口卤味,他们今天晚上就甭想要睡了。 “还得多卤一会儿,不过爸妈你们要是想吃,我给你们先夹一部分出来。” 晏褚用筷子戳了戳里面炖煮的一些食材,这锅卤汁配方用来卤猪蹄是最好的,晏褚没管那么多,将猪头肉以及豆干之类的也下锅卤了。 其中一部分食材需要的时间短,类似猪蹄和猪头肉之类的,当然是卤地时间长一些才够香够味儿的。 不过家里人吃,暂时先过个嘴瘾,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晏褚夹上来一些切过花刀的豆干以及一些猪颊肉,还有一个猪蹄。 在下锅卤煮前,晏褚先用高压锅将猪蹄给压烂了,方便它软烂的更快,也更好卤煮。 已经卤成赤酱色的猪蹄居然隐隐有一种玛瑙的光泽感,冒着热气,在盛到盘子的时候,那层肥膘还晃了晃,晶润微弹的模样,让人的口水加速分泌。 晏褚只是用筷子轻轻一夹,猪蹄就沿着关节被夹成了两截,正好爸妈一人一半。 “爸妈,味道怎么样?” 晏褚自己夹了快猪夹肉,还没放入嘴里,就先问了已经开始啃猪蹄的爸妈这卤猪蹄的味道。 “呜呜——” 压根就开不了口说话,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猪蹄的脂肪早就被熬化,外层微微粘稠的酱汁有些糊嘴,一口咬下去,几乎不用牙齿,光用嘴唇和舌头就能把猪蹄肉给抿下来,浓郁的香味,各种香料的味道在猪蹄上达到了完美的平衡,一连吃了好几口,完全没有普通猪蹄吃多了油腻的感觉。 只想着吃一口,再吃一口。 第一锅卤味,晏褚做的是微辣微麻的,因为这一锅他是打算用来当老卤的,一开始要是就做的太辣的,不喜欢吃辣的人或许接受不了这个味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于儿子的问题,夫妻俩只能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喜欢,完全没有张嘴的功夫。 “这个猪蹄再卤一晚上味道会更好更入味。” 晏褚吃了口猪颊肉,站在晏褚的身上,他已经能够给九到十分的高分了,但是站在那个卤师傅的立场,这或许只能拿六分的及格分。 他也算是历经了好多个世界,尝遍了不同美食的男人了,他都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可想而知一旦他将这卤味做到登峰造极,在这个世界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对于厨神空间,晏褚是越来越满意了。 一家人尝试了每一种食材,都各有特色,猪蹄软烂,猪颊肉有嚼劲,猪儿脆,豆干香,每一种都远远将外面卤味铺子卖的卤味甩出一大截。 晏钟华夫妇吃得肚子都高高鼓起来了,才稍稍缓解了一下肚子里的馋虫,看着一大锅还没吃完的食材,听着儿子说着再炖煮一晚上会更加入味,别提多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爸妈,你们先睡吧,我盛一些给白叔还有江爷爷他们送点过去,今晚咱们家这烟管儿可一直拍着气,恐怕左邻右舍现在都流口水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自吹自擂的话把晏钟华夫妇给逗笑了,不过他们也觉得儿子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香,香到他们刚刚都睡不着呢,也不知道附近的邻居是不是跟刚刚的他们一样。 别的人他们不管也不在乎,可这栋楼里的老住户都是有交情的,于情于理都该送点做好的卤味过去。 原本金秀娟是想着第二天再让儿子送卤味过去的,毕竟现在也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可想想这卤味还得再煮一晚上,要是那些要好的邻居们一晚上都被馋虫引得睡不着,那就是罪过了。 她大方的批注了儿子的要求,将洗干净的盘子都拿出来。 “我和你爸给你江爷爷他们送去,你给你白叔送一份多点的。” 都是邻居,那也有亲疏远近,在金秀娟眼里白家那是未来亲家,白苓是她当亲闺女看的未来儿媳妇,有好东西自然得多给他们一些。 “诶。” 晏褚今天买的食材还挺多的,他给白家盛了满满一盆卤味,朝楼上走去。 ***** “滴血认主。” 张子凡将自己缩在房间里,拉上窗帘,并且叮嘱了家里的保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他后,拿出了今天他买来的那些玉佩。 他比晏褚可舍得多了,直接在食指上用刀割开了一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他拿着流血的指头,往那些玉佩上一个个抹过去。 头五个没反应,因为他怕用量会不够,每个玉佩几乎都用血抹遍了,等打算抹第六块玉佩的时候,食指的血不够用了,他狠狠心割开了中指。 等到时歌手指头没有一个完好的了,最后一块玉佩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抹在上面的血,慢慢被吸收,然后他就看到一束光冲进了他的眼睛里。 张子凡不顾十指地疼痛,狂喜地蹦了起来,又叫又闹的。 家里的保姆在楼下听着少爷的动静,想着这些日子总是有奇怪表现的少爷,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跟老爷夫人说一下少爷这个情况,不然要是有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子凡不知道保姆的心思,得到宝贝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实验起来。 要知道《都市寻宝王》这个故事里主角的异能是很牛逼的,只要仔细端详某一种物品,它所有的欣喜就会在你脑海里浮现,同时他兼具透视效果,号称任何仪器都无法穿透的赌石,这个异能就可以,其中有一幕,就是男主在腾冲赌石大会上大放异彩,赚的盆满钵满的一幕,祖母绿、福禄寿、金丝血玉,紫眼睛,只有男主不想要的,就没有他找不到的。 张子凡兴奋地将视线对准家里的台灯,久到他眼睛都酸了,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了一行字,台灯,六个月。 简简单单的两个词,不像中描写的那般,将一个物品的介绍详尽到制作材料和工艺,只有名称和制造年限。 张子凡没有想那么多,他还狂喜于自己居然拥有了这般逆天的能力,孜孜不倦地试验房间里的每个物品,直到眼睛累了,头也开始疼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 “小褚啊,原来是你家在做好吃的呢,我说那香味怎么离我这儿这么近,我和你姨刚刚都躺床上了,愣是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没睡觉,就想着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香呢。” 白建东也就是白苓他爸很喜欢晏褚,在突获奇遇之前,原身也确实是多数人都挑不出毛病来的好孩子。 成绩中游,足够考上本科大学,为人孝顺,性子老实,最主要浓眉大眼的,一看就让人觉得这小伙子正直,更何况是从小看他长大,将他当女婿看的白建东,自然是怎么看晏褚怎么好了。 “晏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苓刚刚都已经躺床上了,听到了晏褚的声音,赶紧跳起来梳了梳头发,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什么睡印这才出来。 和原身记忆里差不多模样,但是比最后出现在原身记忆当中那个憔悴狼狈的女孩更加年轻稚气一些。 脸蛋微微圆,带着副黑框眼镜,就是一个普通的那高中生的模样,不过那一身雪白的肌肤格外出彩,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通透清新,是那种让人很容易产生亲近心理的长相。 “小苓快过来,人家小褚专门给你送卤味来了。” 白建东喝了口配卤味的酒就开始说浑话,白苓不好意思的瞪了亲爸一眼,这才朝着饭桌走来。 “什么事给我送的啊,明明就是给我们全家送的。” 其实她也挺习惯双方长辈拿他们的事开玩笑了,可就是年纪越大,越懂得这方面的事,反而越害羞了,尤其是当身边的同学也拿她和晏褚的事打趣后。 白苓的余光悄悄地盯着晏褚看,明明昨天才见过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晏褚的眼神,反倒更让人心慌了。 132.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绝了绝了,这手艺绝了。” 闺女正害羞着呢,白建东喝了一口媳妇倒得啤酒,再就了一口猪头肉,美的直拍桌板。 “刚刚我光闻着那味儿就觉得这卤味差不离,可真吃到嘴里,才觉得刚刚我心里的预期还不够啊,我活了四十多年,还真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对味的猪头肉。” 白家的条件不错,夫妻两边的长辈身子骨都好着,加上有退休金,并不怎么需要子女的赡养,加上他们俩兄弟姐妹都四五个,真有什么事了分摊的人也多,因此之前在厂里上班的时候,双职工的小家庭就攒下了不少钱,不像晏家一样到处欠债,说起来晏家当初买房子的钱有不少还是白家借的呢。 白建东爱好就是和点酒,不拘啤酒还是白酒黄酒,反正每天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喝一点,附近菜场的几家熟食店他都是老主顾了,家里必备那些下酒的小菜。 吃了晏褚端来的卤味,再就一口啤酒,白建东都觉得自家三块五一瓶的啤酒配不上那卤味的味道,糟蹋了那好肉。 “媳妇,赶紧的给我拿我那老花雕过来,这肉还就得配好酒。” 白建东又夹了一块猪颊肉,咯吱咯吱的,越嚼越香,都舍不得往喉咙里咽了。 “就你事多。”江亚红睨了她男人一眼,“小褚啊,你叔不喝这啤酒,姨跟你一块喝。” 说起来晏褚也是个十八岁的大小伙了,喝点啤酒那是很正常的事,反正以前两家一块吃饭的时候,家里的男人包括晏褚都是喝酒的,就是女人也都会来上一杯。 “姨,我吃过了,这些是专门给你们送来的。” 晏褚摆摆手,这都快十点了,留在白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和我们客气啥,顺道跟苓苓说说话。”江亚红回厨房给自家男人拿老花雕,准便多拿了三个碗,她和晏褚喝啤酒,白苓则是一碗果汁。 “最近有啥好看的电影不?你们年轻人就不该每天在家待着,多出去走走,这电视上不也说了吗,心情愉悦学习才能事半功倍,死读书是要不得的。” 人家家长严防死守的早恋问题,在晏家和白家那都不是事儿。 当初班级里传晏褚和白苓的恋情,老师如临大敌将双方家长都给叫来了学校,哪知道晏褚爸妈和白苓的爸妈还反过来劝老师,说他们两家的孩子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了,这两个孩子都乖,不该做的事不会做,不过人家从小就玩得好,你总不能因为长大了就不让他们玩吧,再说了两个孩子找对象是家长乐见其成的啊,一没耽搁学习,二也没闹出不好的影响,让老师睁只眼闭只眼别往心里去。 到最后都不是老师批评教育晏褚和白苓,反过来差点被两边的大人给洗脑了。 江亚红觉得自己挺开明的,你说他们那个年代十七八岁早就找好对象了,二十岁就结婚生孩子的也大有人在,反倒时代进步了,十七八岁的孩子还不让找对象了,这思想有问题啊。 不过学校管得严,江亚红觉得也有他的道理在,毕竟现在孩子一个个灵地跟猴精似得,谁知道一个错眼就偷吃禁果了,这种事可大可小,管得严是应该的。 所以那次老师将他们家长叫过去,江亚红也没觉得老师多管闲事,而是觉得老师挺负责任的,只要沟通完,把话说开了就没问题了。 “我听同学说最近好像新出了一套教材,对于数学挺有针对性的,我和苓苓数学都不怎么好,明天要不去家附近的书店找找,不知道有没有的卖。” 晏褚这话很讨未来丈母娘的开心啊,家长再开明对孩子的学习也是重视的,也是晏褚和白苓的学习成绩都还算不错,考上本科是很有希望的,不然现在双方家长也不会是这么轻松愉悦的态度了。 “要的要的。” 江亚红连连点头,给闺女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妈等会儿给你拿钱,明天就跟小褚一块去书店看看书。” “诶呦!” 白苓正准备吃她妈夹给她的猪耳朵,就听到了她妈忽然间的惊叹声。 “这卤肉是你们家自己卤的?” 江亚红捂着嘴口齿不太清楚地说道,不敢把嘴长得太大,她怕嘴里的香味随着她说话就蹿出来了,实在是太香了,这滋味无法形容。 她并不算是一个对食物的味道要求高的女人,可就是这么一条并不怎么敏感的舌头,都吃的出来这盘子卤味味道不一般,肉香浓郁,香料的配比恰到好处,每一口都能有新的回味。 她现在吃的是一块猪肉精肉的部位,通常在卤味里,这个部位的卤味会有些柴,吃口没有肥膘那部分来得好,也没有猪头肉来的有嚼劲。 原本江亚红是想将这些大块的精肉自己吃了,把好的部位都留给丈夫和闺女的,可这一进口,才发觉自己猜错了。 这哪里是柴而无味啊,简直就是太好吃了,越嚼越香,都舍不得咽下去。 猪肉也能做的这么好吃?想想自己的厨艺,江亚红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白活了。 “是我和我妈一块琢磨的,这不是觉得熟食店里的东西太贵吗。”晏褚没说配方的事。 “绝了绝了。” 江亚红连连竖着大拇指,然后端起一旁丈夫的酒碗,就了口他的花雕,和白建东一样,她忽然也觉得自家小超市批发的便宜啤酒,有些配不上这卤味了。 白苓刚刚在自己屋里闻着香味就已经有些颤了,不过这年纪的小姑娘正是要好看的时候,本来心里还有些抗拒这一块块的大肥肉呢,现在看爸妈都表现的如此惊叹,她也忍不住挑了一块猪耳朵放到嘴里。 猪耳骨很脆,猪皮炖煮的鲜香,微微带着点辣,刺激着味蕾。 一块、两块,白苓忍不住加快了动筷子的动作。 一盘卤味,很快就在白家人的奋斗下被消灭光了,晏褚全程就只喝了面前那半杯啤酒,没有动一筷子。 “太好吃了。” 江亚红头脑十分灵活,她放下筷子对着晏褚说道:“姨敢跟你保证,你爸妈要是改行卖这卤味,你们家保准发财,别的不说,就刚刚你们家煮卤味那香味,估计就已经勾引到了咱们小区大半的馋虫了,选一家店铺,到时候就把卤煮那锅放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拿着扇子扇,整条街的人都能闻着味过来买。” 江亚红和金秀娟那是半辈子的好姐妹,比亲姐妹还亲的那一种,之前她要借钱给金秀娟,让他们夫妻租一家小店正正经经卖早点,金秀娟胆小,觉得成本增加了万一收入没长进可能会配本给拒绝了,这一次她不不由金秀娟任性,再怎么样也要怂恿对方把这卤味铺子给开了。 “姨,你也觉得开铺子这事成吧?” 晏褚这次过来其实也有这个目的,晏家父母的胆子都太小了,让他们琢磨开店的事,估计黄花菜都凉了,而眼前的红姨就不一样了,对方算是一个比较有魄力的人,而且她说话比自己开口更管用,只要白家夫妻出马,他爸妈就很有可能会被说动开卤味铺子。 “成,还有比这更靠谱的买卖。” 白建东喝完最后一口酒拍着胸脯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爸妈好好说说,这个主意简直太成了。” 一方面是真的希望自己好兄弟家日子能有起色,另一方面白建东觉得自己吃过了这么好吃的卤味,以后再吃菜市场那几家熟食店的东西,没滋味啊,这日子该有多难熬啊。 晏家要是开始开店卖卤味,那就不一样了,他不白吃兄弟家的,他顿顿给钱,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怎么着也要让自己吃的开心啊。 说好了请白家夫妻明天上门当说客,晏褚拿着连汤汁都被白建东用晚膳吃剩下的馒头擦干净的盘子回家。 “苓苓,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找你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书店。” 晏褚临走的时候不忘回身对白苓说道,小姑娘正起身送他呢,俩人差点就撞上了。 “成,那个点我肯定起了。”白苓点点头,过了那段小小羞涩的时间,她还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小姑娘。 少年人的恋爱啊,就该在书店那样可爱的地方。 ***** “你们昨天晚上闻到那香味了没?我家小孙孙嗷了半宿,我给他叫了他最喜欢吃的鸡德肯的脆皮鸡腿,他吃了一口就扔地上,说不是那味儿,不要吃那个难吃的玩意儿,气的我儿子扒了他裤子揍了他一顿。” 小区花园里锻炼的老人,今天聊起来的话题就是跟晏家做的那锅卤味有关的事。 “谁家不是呢?我闺女昨天晚上大半夜叫了外卖,也不老老实实的吃,开着窗户往外头吸一口气,啃一口烧烤,就跟犯病似得,不过说起来,那味道确实是香啊,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在做吃食,如果有得卖,我还真想去买一份回来。” “我和我家老伴儿昨晚上没舍得开空调,开着窗户通风呢,因为那香味,不得不把窗户重新锁紧了,把空调开开,这才勉勉强强睡过去。” 老头老太太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终于有一个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香的人开口了,也就是跟晏家同住一栋楼,有幸分到了一盆卤味的江大爷。 “你们不知道吧,就是我那栋楼楼下的小晏家啊,就是晏技工的儿子,接他班曾经在厂里做焊工的那个。” 江大爷开口,“他们家昨天晚上做了一锅卤味,做好后还特地大半夜送我家来了,那滋味,啧啧,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 老大爷详细的描述了一下那肉什么样,到底有多香,那猪蹄有多软糯,没牙齿都啃的动,听得周遭一圈老头老太直咽口水。 “不就是卤味吗?能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质疑江大爷的话的,觉得他可能是夸大吹嘘了。 “嗬,那你说说,以前你闻过那么香,都能把人从睡梦里香醒的卤汁儿?” 江大爷的这句话把那些怀疑的人都问倒了,别的卤味好吃,可香味也从来没有那么勾人,让人觉得非吃不可过啊,可想而知,如果那东西的味道确实如同它的香味一般的话,会多么馋人。 “只可惜昨晚上家里几口人把汤汁都舔干净了,不然这时候煮上一碗面,再浇上一勺的卤汁,那滋味” 江大爷描述的场景让在场的老头老太太再次狂咽口水,嗅着花园里隐隐约约还能闻到的卤肉香气,只觉得更饿了。 晏钟华和金秀娟今天只出摊到九点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赶了。 其实现在九点左右才是买卖的高峰期,只是儿子等会儿约好了要和白苓去书店,家里那锅还在小火煮着的卤味没人看啊。 昨晚上稍稍缓解了一下胃里的馋虫,夫妻俩可还等着吃更加入味的卤味呢,为此错过一个时辰的买卖,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晏褚已经离开有一会了,夫妻俩赶紧将灶头的火再次打开,让那锅卤味慢慢煮着。 根据儿子的嘱托,如果他十一点前没回来,他们还得帮锅里的卤味换一包香料。 今天白天金秀娟重新去买了一些食材在锅里卤,加了新的高汤,原先拿包香料估计已经煮的没啥味道了,到了时间就得重新再换一包。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闻着锅里弥漫出来的味道,金秀娟和晏钟华别提多来劲了。 “秀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晏家围栏的铁门没关紧,几个老人推门进来,多数都是昨晚上吃过晏家送过去的卤味的,领头的就是江大爷,身后还跟着几个跟晏家不熟,但是同住在这个老小区的老人。 “江叔,你们这是?” 晏钟华有些摸不清他们的来意。 “就是昨晚上你给送来的那些卤味吧,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家孙子吃了就记上了,闹着今天也要吃,不给他就哭,我就想着,你们家有没有多的,我花钱买。” “没错,那香味太勾人了,昨晚上我惦记了一晚上呢,要是有多的,也买点给我吧,我给钱的。” 老人们的话让晏钟华和金秀娟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些老人家都是冲着家里的卤味来的。 “都是长辈,谈什么钱呢,我这就去给你们盛一些。” 金秀娟脑子一时还没拐过弯来,虽然有点心疼吧,可想着都是亲近的邻居,给点卤肉也没什么。 “那不行,怎么能白要你的呢。” 江大爷坚决拒绝,昨晚上那一顿就是邻里间的情分了,他要是再厚着脸皮白拿,那就是不要脸了。 晏家的日子也难过,好不容易这些年才有了些起色,可这也是晏钟华夫妻俩早起贪黑卖早点挣来的,都是辛苦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这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有钱也没处花,哪里需要占人家这便宜。 老爷子一开口,那些本来还想着有白拿的肉有些高兴的老头老太太们,也不好意思再点头说什么了,纷纷掏钱,就让金秀娟照着市面上的价格卖。 等小区其他人听到风声赶到晏家的时候,啥都买不到了,一个个还嘱托金秀娟赶紧去菜场买肉,争取多卤上几锅,到时候好卖给他们。 因为没买到,又听那些买到卤味的人形容那味道有多好,还把这价格给炒上去了,半响功夫,每种卤味都比外面卖的贵了六七块钱了。 这还是在普遍精明节省的老人群体里,这要是在那些花钱没概念不节制的年轻人身上,翻几番都是有可能的。 金秀娟和晏钟华晕晕乎乎拿着家里的钱又去菜市场买来了一堆食材,然后洗干净按照儿子教的分不同的时间放到卤水里煮,等一切都做完了,才意识到他们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俩人几乎把菜场所有的猪蹄和猪肉包圆了,鸭肠黄喉之类辣卤的好材料也买了一堆。 看着一个锅子放不下堆积在厨房里的食材,夫妻俩担心自己是不是一时间脑抽,干了啥大蠢事了。 ***** “这本教材挺好的,上面的问题都很有针对性。” 晏褚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爸妈已经把生意给做上了,他和白苓俩人站在书店的书架前,面前就是一本本高考攻略的册子。 作为一个经历了n次高考,考试经验十分丰富的男人,他很有针对性的替白苓挑选着习题。 今天出来,白苓还是很认真的打扮过的,白衬衫配灰色的格子百褶裙,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十分书卷气,是个干净温柔的软妹子。 她摘掉了自己的黑框眼镜,戴上了她还不怎么习惯佩戴的隐形眼镜,出门前不忘给自己抹一个润唇膏,让嘴唇看上去饱满有光泽。 俩人现在就处于双方家长都默认,但是双方都没有挑破窗户纸的状态,在喜欢的人面前,白苓当然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了。 不过她想着自己果然还是高估了这呆子,这个年纪借口买书出来,谁是正正经经地看书的,偏偏就他,还真一本正经的选上练习册了。 想生气吧,对着那张脸完全发不出火,不生气吧,可看着对方沉迷学习无心恋爱的气质,又忍不住有些抓耳挠心。 “嗤嗤——” 晏褚正帮白苓挑选着习题的时候,书店的角落里传出了一声嗤笑声。 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吊带上衣露出小蛮腰,烫着头发打着鼻钉,看上去不良少女似得小姑娘冲着俩人走来。 “少女,就你这拘谨的模样,怎么找对象啊,尤其是你看上的还是一个没开窍的呆子的时候。” 龙若飞刚刚就是为了躲她爸派来跟着她的那些人才钻进这家小书店的,没先到居然还围观了一场少男少女的青□□恋。 说起来她看这场早恋里的男主人公还有一种莫名的顺眼呢。 不过有主的男人她龙若飞是不乐意要的,倒是可惜了她难得看一个男人顺眼了。 她口中没开窍的呆子自然就是晏褚,而拘谨的少女就是白苓无疑了。 要不是她开口,晏褚都没有发现龙若飞居然在这儿。 “算了,不跟你们这些小屁孩说了,想要谈恋爱,就多看看教材呗。”她随手将自己刚刚解闷看的小言塞到了白苓手里,然后吹了个口哨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刚刚那些追她的人已经走远了,她也不用再窝在这小书店里闻着人家恋爱的酸臭味了。 龙若飞的奇装异服即便是在发达的现代,也是很容易引来别人的侧目的,尤其是那一截露出来的白嫩纤细的腰肢,一些意志力不高的男人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好几眼。 “你是龙小姐吗?” 正走着呢,一个男人突然间挡在了她前面,一副绅士模样朝她伸手。 张子凡没想到命运如此凑巧,就让他见到了自己调查了好几天的原男主的后宫之一,黑帮大小姐龙若飞。 果然现在老天爷站在他面前了吗? 这傻逼谁啊? 龙若飞瞟了他一眼,心中腹诽,然后想也不想就绕过他想要离开。 “龙小姐我——” 张子凡想要拦住龙若飞,直接被暴躁的大小姐一个过肩摔,重重的甩倒了地上。 他当即就受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遭的人停下来看热闹,没一个想要伸出援手的。 龙若飞也没在意她把人摔的怎样了,拍了拍手,扭头就走了。 张子凡咬着牙看着龙若飞离开的身影,倒是没什么生气的,这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啊,是他太心急了些,在对方发觉到他的能力后,一定会为他折服,并且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愧疚的。 他艰难的重新站起来,好在除了每个部位都疼外,没什么大毛病。 张子凡揉了揉屁股和肩膀,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去捡漏,至少要在古玩圈子里把他的名声打响才是正经事。 男人先立业再成家,等他有了自己的事业,女人还会远吗? 他得意的笑了笑,边上刚刚目击他和美女搭讪反被美女揍的人看他笑的得意,嘀咕了声傻子,然后匆匆忙忙绕着他走开,生怕被传染了傻病。 张子凡没有在意那些凡夫俗子,骄傲地抬着头,朝着古玩一条街走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诶啊,屁股还真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把我自己写饿了,然后吃了顿宵夜,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码字和减肥 以及,已经是仙女的你们还是早点睡比较好,别陪我这个还没位列仙班的人修仙啦,以后你们可以把我的更新当做是白天醒来一睁眼就有的更新以及晚上十点左右的更新,这样也是一样的。 133.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里的男主,那都是王霸之气全开,挥一挥手臂,一堆人哭着喊着要当他小弟,什么聪明稳重,事业有成的官二代富二代,对上他自动智商连降十个等级,蠢到爹妈都认不出来那是他们儿子,男主随便捻一捻手指头就能把人给摁死。 张子凡想着自己已经代替男主拥有了奇遇,这些待遇也该他来享受才是。 穿越来到书里这么些天,他啥也没做,就是拿着原身大少爷的钱,狠狠潇洒挥霍了一把,顺带着请了私家侦探,专门帮他调查原主后宫里的那些美人,至于原身,一个失去金手指的男人早就已经不被他放心上了。 白苓也有幸逃过了一劫,谁让书中描写她时用到的词语只是清秀呢,张子凡现在对她这个原男主的正房可看不上眼,也没打算将她收入到自己的后宫之中,降低他的品味。 在张子凡看来,这一世他可以享尽这人间富贵,也能睡遍所有或妖娆或孤傲的美女,没必要在一根小草上面耗费功夫。 再者白苓身边还有个原男主,张子凡并不怎么想和原男主扯上关系,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一路上忍着痛,龇牙咧嘴的朝一旁的古玩一条街走去,心里盘算着等龙若飞对他死心塌地之后,该怎么玩弄她才能消掉今天的羞辱。 “晏褚,旁边是古玩一条街,要不我们去那儿逛逛吧?” 白苓和晏褚从书店出来的时候,张子凡正好走过去有段时间了,两边的人也没撞上。 晏褚手里拎着十几本辅导材料,都是他给白苓选的。 上一世原身运气好,高考时左右边坐着的正好是年级段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学霸,借着自己的异能,他将学霸的卷子结合修改,居然让他考得了不错的成绩,上了华夏都排名前列的大学。 白苓只能说是照常发挥,上了一个普通一本,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但是不同学校隔得远,加上那时候原身得到了逆天的能力心思开始活泛,以前压抑地有多痛苦,现在就有多爆发,没有小青梅看着,和其他女人发展出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感情。 按照现在晏褚的实力,哪个学校他都考得上,可既然要培养感情,当然还是上同一所大学比较好了,好在现在离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足够他给白苓来一个加强版的辅导。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偷偷摸摸看着一些霸王总裁爱上我,校霸校草之类的,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 白苓恐怕也想不到,之后她和自己的小竹马更多的约会场合,会出现在图书馆、书店、图书馆、书店,依次循环。 “张芝上次在古玩一条街淘到一个手钏,可好看了,我也想去看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芝是白苓的同桌也是闺蜜,晏褚想着,学习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要去的古玩一条街也就是原身得到宝贝的那条街,这一条街在淮市也是很有名的地方了。 除了一些古董铺子,还有很多古代工艺品的销售,除此之外,一些古老做法的美食也在那条街上遍地开花。 还有许多小摊贩会在古玩一条街摆摊,他们卖的多数都是假货,鲜少有真品混在其中,不过可能那些寻宝的多了,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会有主角的运气,每到节假日街上就挤满了人,都围着那些小摊子,希望自己是捡宝成功的幸运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其这条街上曾经出现过一次巨漏,有个人在一个不起眼的摊子上花三千块买了一个小瓷碗,别人都觉得他傻,这些古董摊贩上的瓷器多数都是从一些瓷器厂批发来的,三十块都不值,还花三千块买。 结果那人拿去鉴定,确真的成化斗彩葡萄杯,保存完善,毫无瑕疵,上拍卖行拍出了一千八百多万的天价。 当初卖那个瓷器的小摊贩是如何悔不当初别人不知道,反正出了这样的事后,古玩一条街的人气是一日赛过一日。 例如白苓这样的小姑娘当然不是奔着捡漏去的,她们就是对里面一些造型古朴精致的小摆件首饰感兴趣,要是能花便宜的钱买下自己的心头好当然是最好的,买不下光用眼睛看,也让人觉得高兴。 再者古玩街还有许多好吃的零嘴,买上一碗古做龟苓膏或是凉粉冻,再拿上几串烤的喷香的肉串,逛上一天都不觉得累。 “那个手镯好漂亮啊。” 和往日俩人来到古玩街做的第一件事一样,白苓站在一家古董店铺外,透过玻璃窗朝里面摆着的一个镶玛瑙的手钏流连了好一会儿。 这是白苓很喜欢的一个手钏,只可惜那是一件真古董,上面的玛瑙宝石也是真的,售价三十万打底,家境只是小康的白苓是绝对买不起的。 每次来古玩一条街白苓总是要站在店铺外多看上几眼的,只要那手钏还在,白苓就会很开心,她想着或许以后自己赚大钱了,就能来店里把这个手钏给买走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想想罢了,白苓觉得即便自己有钱了,也不会花三十万买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 “行了,我们接着往下逛吧,你不是喜欢看书吗,也不知道旧书摊那里有没有新书。” 停留的时间不到一分钟,白苓就已经过够眼瘾了,她拉了拉一下晏褚,反倒是晏褚看着那手钏不肯走了。 “怎么了?”白苓拉了拉晏褚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晏褚摇了摇头,他认出了那条手钏。 因为记忆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晏褚相当于一个旁观者经历了原身的一生,但是也做不到将每一个小细节都记到心上,比如一些原身都不怎么在意的事情,往往需要触发他才能记起来。 比如现在摆在古董店里的手钏。 在原身还没有得到那逆天的能力前,他每次和白苓来古玩街,总是要看一看这个手钏的,曾经他和白苓说过,将来会挣大钱,然后用这个手钏当做他们的订婚礼物。 只是在他发达后,他忘记了曾经的这个承诺,他给了白苓妻子的身份,却将更多的目光投注在了其他女人身上,他也觉得那些没有得到名分的女人是委屈的,而白苓既然嫁给了他,得到了那么多就更该宽容些。 这个手镯,原身买了,确是送给了他当时的心头宝,白富美蒋翘,恐怕看到对方手上的镯子,才是压到白苓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说来也奇怪,晏褚觉得种马文里最没有逻辑的就是这一点了,那么多各方面都出众的女性,为什么会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放下自己的自尊呢,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孩,原身最多的钱,她们也不缺啊。 包括看上去似乎最没有特色的白苓,据晏褚的观察也是个很自尊自爱的女孩,青梅竹马的感情固然可贵,她也绝对不会因此就接受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爱人在外面彩旗飘飘。 之后选择离婚的她,反倒更像真正的自己。 现在的晏褚就是想买那个镯子也是有心无力的,好在这个手钏在原身的记忆里一直在这个古董店呆了七年,这期间他肯定会有钱的。 白苓觉得晏褚怪怪的,不过她没有多想,拉着晏褚朝街道旁的小摊子逛了起来。 古玩一条街正规商铺里卖的东西都是很贵的,他们这样的高中生根本消费不起,还是小摊子好,能够讨价还价,要是厉害点,一条好看的手钏只需要花十几块钱,白苓对此显然已经很有经验了,兴致冲冲地拉着晏褚开始淘宝。 “这条手钏怎么样?” 白苓看到一条银质的手链岩前一亮,正要拿起来询问晏褚的意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一晃,手一拐,拿成了边上的玉簪子。 那个玉簪上面点点血沁,虽然不懂古董方面的东西,白苓也知道这应该是一些小商贩自己用染料给染的,就是为了做旧。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白苓觉得那沁色还挺好看的,虽然拿错了东西,可也没收回手。 她的头发还挺长的,可是从来也没尝试过盘发,那和她的年纪不符,看着这个玉簪,白苓有些兴致勃勃地想试试了。 “老板,这玉簪多少钱?” 晏褚看白苓似乎挺喜欢的,刚刚没给小姑娘买到手钏,买一根玉簪的钱他还是给得起的。 “你们要是喜欢,五十块钱拿走。” 这条街上的人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晏褚和白苓学生打扮,看上去就是背着爸妈不学好,偷偷早恋的小情侣,看穿着,也是普通,估计拿出不多少钱来,因此也没往高了喊。 今天摆摊到现在还没卖出去一样东西,便宜一点甩卖,就当是开张了。 “二十,我们只带了二十块钱。” 白苓原先是不想买的,可看晏褚都询问价格了,也不好意思说不要,只是往低了压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行吧,二十就二十,这可是汉代的玉簪呢。” 老板笑呵呵的,后头这话自己说的都违心。 晏褚制止了白苓掏钱的动作,拿出二十块钱给老板,老板也把钱给收下了。 “老板,这玉簪多少钱。” 银货两讫的买卖,原本应该什么事都没了,谁知道那老板把钱都收兜里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指着白苓美滋滋拿手上的玉簪问道。 突然冒出来的,可不就是刚刚被龙若飞教训了一顿的张子凡吗。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吃了顿烧烤,白天又啃了猪蹄鸭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上吐下泻跑医院了,急性肠胃炎,吊了水现在才好一点,今天应该还有一更,我要早睡,然后明天六更,还请继续爱我 134.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老板,这玉簪子怎么卖?”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里男主捡宝很简单啊,可他在这古玩街逛了一圈了,也没看到什么稀罕宝贝。 当初的时候,他就囫囵吞枣的,只看男主捡到了什么宝,除此之外男主在哪里捡宝,怎么捡宝,他都记不清了,到现在也只能靠自己的本事来找宝贝。 他记得这条古玩街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男主在这条街上淘到不少好东西。 经过这两天的实验,他也发现这异能并不能一直不间断的使用,一般而言连续鉴定六七件宝贝,他就会有头晕的感觉。 刚刚他已经鉴定了四件宝贝了,都是他觉得挺古老的东西,只可惜鉴定的结果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全是现代工艺品。 鉴定到白苓手上的玉簪存粹就是意外,可哪想到这次意外还真凑巧了,那个玉簪是汉代的岫玉发簪,岫岩玉是古代的四大明玉之一,那支玉簪用料是岫岩玉中的黄老玉,质地凝重,是顶尖的籽料。 耽搁了一早上,张子凡还是头一次鉴定出宝贝,虽然这支玉簪和他想象的无价之宝有点差距,可也聊胜于无啊。 他没看见白苓和晏褚交钱的那一幕,只当这俩人也看中了那个玉簪想买,抢先一步开口,打算把东西抢过来。 “这玉簪劣质,不过做工还算可以,我出五百块钱怎么样?” 如果没有旁人在,张子凡还准备像里的男主一样扮猪吃老虎,用极低的价格把那些好东西都买过来,可现在有人也看中了这个玉簪,张子凡倒不好意思再将价格喊得太低了。 “五百!” 小摊贩一听张子凡喊出来的价格,想着自己二十块钱把东西给卖了,牙花子钻心的疼,都恨不得把二十块钱还给晏褚,然后从白苓手上把簪子买回来了。 “不够?那就八百。” 张子凡鄙夷地看着那个摊贩,这样得寸进尺鼠目寸光的男人,也就配当一个小摊贩了。 开始逐渐适应豪门大少身份的张子凡忘记了以前在康富士流水线工作的日子,用高高在上的眼神鄙视着那个小贩。 “这玉簪我已经卖给这个小姑娘了,你要是想买,还是跟她说吧。” 都是在底层混的,张子凡的傲慢表现的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啊,那人穿的不一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本来心疼钱的小贩忍着心里的怒火,对着张子凡说道。 “卖掉了?” 张子凡皱着眉,总算纡尊降贵侧身看了眼晏褚和白苓。 “我出一千块钱,这个玉簪就卖给我吧。” 看这俩人的打扮也就普通,一千块钱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可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张子凡有些自得,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叫人享受了。 对方的语气不好,可是说出来的价格还是很让人动心的,白苓有些犹豫,一千块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她倒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晏家的条件不太好,刚刚买玉簪的二十块钱是晏褚给的钱,现在高价卖掉,至少接下去一半年晏褚的午餐钱有了。 她刚刚想要答应下来,晏褚抬手拉住了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不卖。”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张子凡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两千。” 这根玉簪有一定的年代,而且用料很好,随便找一家古董店卖的话,也能卖个十几万,给个两千,他还是很赚的。 “不好意思,这是我买给我女朋友的礼物,并没有要转卖的意思。” 晏褚认出了张子凡,对方正是昨天和他在那个小摊贩前擦肩而过的男人,也是掠夺了原身那个金手指的男人。 对方对他们手里的玉簪那般势在必得,也就说明这根玉簪是个好东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论是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将玉簪卖给对方啊。 不过晏褚看着对方从头到尾的表现,觉得这个时空破坏者,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和得到金手指的原身有点一拼,看上去,都有些得意过头了,丝毫不懂得收敛。 “五千。” 张子凡再一次抬高了价格,他看了眼一旁的白苓,对着晏褚说道:“这东西既然你已经送给你的女朋友了,那也该问问对方是不是愿意卖吧。” “这位小姐,我给的价格很公道了,这只是一个仿制的玉簪,不论拿到哪里,都不会有人给出比我给的更高的价格了。” 他信心十足地看着白苓,刚刚他报价一千的时候对方就心动了,要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突然出来搅局,恐怕他早就已经买到那根玉簪了。 张子凡有些懊恼自己今天穿的太华贵,肯定是这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看出了他尊贵的气质,故意抬高价格,想要狠赚他一笔。 “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玉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不会卖的。” 白苓握紧那根玉簪,冲着张子凡摇了摇头,然后没等他说什么,拉着晏褚赶紧转身就跑。 张子凡就这么被丢在了那个摊位前,他看着白苓和晏褚离开的身影,拳头捏紧,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受挫了。 “这位先生,要不要看看我这摊位上其他东西,哪个都比刚刚那根玉簪好。” 刚刚张子凡的喊价小摊贩看在眼里,现在他就觉得对方是个人傻钱多的公子哥,也顾不上嘀咕对方的态度了,热情地想要推销自己摊位上的其他东西。 “哼!” 张子凡鄙夷地看了眼那个小摊贩,然后转身离开,这样的小摊位上,能找到一件宝贝就不错了,哪里来的第二件宝贝让他挖掘,今天他能够使用异能的次数只剩下一两次了,不能浪费在这个没什么可能性的地方。 “呸,嚣张个什么劲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他走远了,小摊贩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接着热情的招揽其他客人。 另一边白苓拉着晏褚跑的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之前他们停留的那家古董铺子外,只是这一次白苓看也不看橱窗里的古董手钏,而是径直朝柜台走去。 “你好,我们有一个古董想来你们铺子里售卖。” 白苓拿出手上攥得紧紧的玉簪,放到柜台上一脸期待地说道。 刚刚那个傻二代表现的太明显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东西对方会愿意花五千块钱来买? 白苓也是厌烦对方刚刚高高在上看着晏褚的态度,对方凭什么啊,就凭他长得二百五的模样?虽说白苓对那五千块钱也挺心动的,可是和晏褚的感受比起来,五千块钱又算不得什么了。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这玉簪真的是古董,那就卖了换钱,昨天晚上晏褚和爸妈聊天的时候说了想要开卤味铺子,最是缺钱的时候。 如果只是她想太多或是那个傻二代看走眼,这根簪子也是晏褚送给自己的礼物,是她一个人的宝贝。 想着刚刚晏褚亲口承认的女朋友身份,白苓心里又甜蜜又羞涩。 她这番雷厉风行的举动还真是让晏褚刮目相看了,刚刚张子凡报出五千的价格,他还真担心白苓直接答应把这玉簪给卖了,没想到对方不仅拒绝了,还第一时间拉着他来到了这个古董铺子里。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白苓的形象在晏褚的心里更加鲜活了些。 “你等一等,我去叫一下我们掌柜。” 柜台的小哥只有粗浅的鉴定能力,看那对小年轻,尤其是其中那个小姑娘来势汹汹,仿佛带着什么大宝贝的样子,不敢轻易下决断,而是进到里屋去找人去了。 “这根玉簪”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出来,他没直接拿起玉簪,而是绕着玉簪仔细端详,大概看了有近十分钟,他才抬起头想要套套白苓和晏褚的口风。 “汉代的,我家家传的宝贝。” 白苓也没进过这样的古董店,但是里不是常有这种古董老板欺生,将明明很值钱的东西说的一文不值吗。 在她心里汉代的古董已经很久远了,而且这也是刚刚那个小贩吹嘘的时候说的,白苓就干脆将小贩的话当真,一脸笃定的朝那老板说道。 大不了年代对不上呗,总比让这老板随意糊弄好。 得了,还是知根知底的,本来如同白苓猜测的那般,那掌柜看他们俩青涩,打算诈他们的话,如果他们对这宝贝不清楚,自己顺势就往朝代近的说,把价格压下来,也能多赚一点。 可现在看来这主意行不通了,眼前的小姑娘知道这玉簪的朝代和价值。 “我出十二万,出了我们金玉斋,没人能出那么高的价格了。” 老掌柜舒了一口气说道。 十二万! 白苓心跳如擂,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不过现在还得稳住。 “这是我家家传的,要不是家里出了事,也不会拿出来卖,一口价,二十万。” 金玉斋算是这条古玩街上最大的金银玉器的古董铺子,既然对方都认定她识货了,不会将价格压得太低,不过也不会一开始就给的太高。 不知道是不是白苓演技太好,还真把掌柜给唬住了。 这根玉簪做工精细,玉簪上虽然有长年累月时光侵蚀留下的沁色,可有些人就喜欢这种古拙风韵,金玉斋就是做这方面生意的,有自己的客源,操作得当的话,他能二十多万转手卖出去,白苓要价二十万,他还有的赚,但是赚的却不算多了。 “十六万,这是我能给的最高的价格了。”老掌柜开口。 “二十万。”白苓一步不让。 “小姑娘你可太厉害了,这样吧,十八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另找买家吧。”掌柜的松口,如果白苓还是不愿意,二十万他也愿意买下来,现在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十八万已经远远超出了白苓的预期,原本她想着这东西值钱,顶多也就一两万吧,没想到居然是十几万这样的巨款。 此时听掌柜那么一说,她看了眼柜台上的簪子,点了点头:“成交。” “好勒,现金还是转账啊?” 多了两万的利润,掌柜的面色也好看了不少,让学徒把玉簪小心的装起来,然后给白苓拿钱。 “现金吧。” 两个孩子都没有□□,家里的卡号是什么也背不熟,虽然有风险,可也只能拿现金了。好在今天出门的时候白苓背了个书包,完全装得下十八万。 拿到钱出了古玩街,白苓第一时间就拦了辆的士,报了家里的位置,中途晏褚好几次想要和她开口,都被白苓的目光制止了下来。 晏褚也真是太沉不住气了,这么多钱呢,是聊天的时候吗?果然书上说同年龄的男女之间女性会比较成熟是正确的,以后和晏褚在一块,她要多包容对方。 白苓责怪地看了眼晏褚,抱紧胸前的书包,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被瞪的晏褚摸了摸鼻子,明明是想提醒对方放松一些的,怎么到头来自己成了不懂事的那个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看小丫头焦虑到给点刺激就能蹦跶起来的模样,还是随了她的愿,暂时保持安静吧。 135.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爸,妈。” 付了的士的钱,白苓第一时间就拖着晏褚往家里跑,这个家,当然是晏褚家。 对于白苓而言,如果不是晏褚提出要买这个玉簪,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毕竟玉簪好看,但却不食用,她是一个很节制的姑娘。 而且晏家现在的情况更加需要这笔钱,所以即便是面对十八万的巨款,白苓一点都没有动心。 不过没想到本来是打算找晏叔晏婶的,这个点原本应该在超市看着的她的父母居然也在晏家。 “苓苓这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热的,婶给你倒杯冰镇酸梅汁。” 四个大人刚刚还在说话呢,看到孩子们进来,停止了话题。 “你这孩子也真是,大热天的出去也不知道给苓苓买杯冷饮,不懂事。” 在金秀娟看来白苓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儿子怎么疼怎么护都是应该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媳妇到时候被其他小伙子拐跑了怎么办。 她从厨房端着酸梅汁出来的时候,不忘责怪了儿子一句,往日里最宝贝的儿子在未来儿媳妇面前一下子被秒成了渣渣。 又被瞪的晏褚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还挺无辜的。 “谢谢婶儿。” 白苓推了推晏褚让他去把门窗都关上,然后将装钱的包放在桌子上。 这一路上她心情高度紧绷,还真有些虚火旺盛,口干舌燥,将金秀娟递过来的酸梅汁一饮而尽,然后将书包打开,把里面厚厚的十八叠百元现钞从包里拿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钱哪里捡的,赶紧报警给人还回去。” 家里的大人看着白苓拿出这么多钱,顿时吃了一惊,焦急地说道。 他们当然不会觉得这钱是孩子们挣得,只当是他们出去的时候在哪个地方捡的,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人家有急用,比如说是治病救命的钱,找不到那该多急人啊。 “不是捡的。” 白苓摇了摇头,将古玩一条街上发生的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中间将晏褚买玉簪送给她改成了买玉簪是为了送给他妈也就是金秀娟的,强调了是晏褚付的钱,其他的事白苓都照实说了。 虽然她善意的将这笔钱的归属明确在了晏褚的身上,可在场的人也不笨,晏褚当时花钱买玉簪到底是给谁的,他们不用想也知道。 金秀娟是做早餐买卖的,为了卫生,将原本的长发都给剪成了短发,晏褚是脑子有坑了,才会买玉簪给他短发的亲妈,难不成还是打算请一根玉簪回来供着,等他妈哪天养长了头发再戴,无稽之谈。 “苓苓你就别瞒着阿姨了,这玉簪是晏褚给你买的吧?”金秀娟直接戳破了白苓的谎言。 现在她心里还挺美的,以前总觉得儿子不怎么开窍,也就是仗着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现在看儿子还知道给白苓买点小首饰哄她开心了,金秀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买给苓苓的,那也是晏褚付的钱,如果真是价值二十块钱的东西,我们苓苓收着不亏心,可这是十八万,真要是收着了,我们成了什么人了。” 江亚红开口说道,十八万确实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些年各种各样的小超市是越开越多,他们家的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全靠这附近的邻居照顾,一年下来也就十几万的毛利。 自觉家里没什么拖累,又有两套房子,白家花钱就有些大手大脚的,一年下来,也就攒个两三万,但是白家人也没什么远大理想,觉得现在这样日子轻轻松松的,还挺好。 十八万,放一般人身上可能就起贪心了,可江亚红觉得,两家人的交情,和一个人的良心比十八万更值钱。 “要不是苓苓机灵,猜到了这玉簪可能会值钱,在我们所有人心里这玉簪还不是二十块钱的东西,谁知道这东西能卖十八万呢,再说了,东西是晏褚给苓苓买的,那就是苓苓的东西了,这钱怎么着都不该是我们的。” 两家大人各有各的理由,双方都觉得对方才是这笔钱的主人。 将钱带来的白苓和晏褚反倒被当成了空气,让那些个觉得这种事小孩不能听的大人赶到了晏褚的房间里。 老公房面积不大,六十多平,晏褚的房间是家里屋子朝向最好的,也是最大的一间,同时兼任书房的功能。 他的书架上放着不少书,很多都是从旧书市场买的一些连环画和武侠,晏父晏母觉得这些也都是书,从来没有制止过晏褚这个爱好,对于儿子时常往租书店跑的行为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白家父母能和晏家父母成为挚交,某方面的脑回路是一样的,当绝大多数家长将那些青春疼痛文学,港台小言当做洪水猛兽的时候,他们都是不在意的。 每次家长会,老师都会告诫家长注意孩子们在这方面的爱好,毕竟看多了情情爱爱的,很容易造成早恋的危害,偏偏这就是两边家长最不在意的哪一点,谁让他们早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想着凑合他们恋一恋了,老师的告诫不痛不痒的,只要不沉迷这些到影响学习的地步,怎么样他们四个大人都是不在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是男人,白建东和晏钟华也挺喜欢晏褚这一柜子的武侠的,时常闲着无聊了就来他这儿找书看,算是两家公共书柜了。 白苓的不少也放在晏褚这儿,有时候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各自占着一把椅子做暑假作业,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日子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显然十八万带给白苓的影响还不小,进到晏褚的房里,白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一本开始压压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咳咳。” 晏褚看了眼白苓,然后掏出了刚刚从书店买来的十几本教材。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白苓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拿着教材一本正经的竹马,他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容易失去他的小青梅的? “这道题应该” 两人的数学成绩都一般,另外几门课则各有各的偏科,两人都是学理科的,白苓的英语和语文很好,可化学和物理就差了点,而晏褚是化学和物理成绩比较好,英语则差了一些。 他买的教材都是有针对性的,包括几套数学的练习册,后面的答案都有详细的解题步骤,一块解数学题,然后相互教对方自己拿手的科目,原本白苓还觉得在寒假作业之余又给自己找了一些麻烦还挺愁人的,渐渐的,忽然觉得读书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事了。 “那个玉簪,我以为你会留着的。” 在校对完一道数学题后,晏褚突然开口问道。 女孩子们不是很在乎这种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的吗,他还真没料想到,白苓会那么毫不犹豫就把东西给卖了。 “你是不是傻啊?” 白苓拿笔戳了戳晏褚的胸膛:“那可是十八万耶,如果你爸妈真打算开熟食店的话,这就是启动资金啊,再说了,以前你也给过我很多东西啊,比如那个蓝色的发卡,还有”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举例,然后难得娇蛮地双手叉腰,恶狠狠地朝晏褚问道:“还是说你以后都不打算送我什么小礼物了?” 晏褚送的玉簪在白苓心里的分量必然是重要的,可事有轻重缓急,如果现在他们是身家百万千万的富豪,不管这玉簪值多少钱她都不会卖,可现在不正是缺钱吗? 玉簪只是一个象征,只要她心里记得晏褚曾经送过她那么一个宝贝,就足够了。 开始做题后白苓就摘掉了自己并不怎么戴的惯的隐形眼镜,换上了自己笨重的黑框眼镜,即便是想要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也是呆呆憨憨的,有些可爱。 “在古玩街的时候你都说了我是你男朋友了,男朋友当然是要继续送女朋友礼物的。”晏褚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双颊鼓鼓,努力瞪大眼睛的小姑娘说道。 “那还差不多。” 白苓的气焰一下子被压了下来,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嗡嗡嗡的,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她的回答,也是承认了俩人交往的事实了,在今天之前,俩人就处于青梅竹马却还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的状态。 白苓低头看着练习册,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忽然一瞬间全都看不进去了。 “明天” 晏褚开口,白苓的眼神蹭地一下亮了起来。 刚刚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要干什么? 看电影?逛动物园?还是去游乐场? 白苓心跳加速,想着晏褚邀约的话,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矜持又妥帖的答应下来,此时的她表面上镇定,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明天接着来我家做习题吧,今天买的书不少,够我们做很久了。” 晏褚举着厚厚一叠还没打开过的练习册,朝着白苓露出了自己一口洁白的大牙。 “嘭——” 白苓满怀期待呢,直接咬着唇将面前的册子排在了晏褚身上。 他这样是真的要失去自己这个小青梅的,不对,是升级成为女朋友的小青梅。 136.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在俩个孩子打打闹闹的时候,四个大人总算也定下了这笔钱的归属,十八万,两家人平分,每家各占九万,而这些钱,就投资在晏家准备开设的卤味铺子上。 “我觉得这卤味味道这么好,一开始咱们就不能把格调做低了。”江亚红率先开口。 “钟华、秀娟,你们是做早点的,也知道门面装潢以及品牌对食物定价的影响,为什么同样是肉包,你们早餐推车上的包子只能卖一块钱,一块五一个,而那些装潢精美的早餐店却能将包子卖到三块钱甚至更高的价格,不就是因为人家把那个同样的包子做了不同的包装吗。” 江亚红觉得自己当年破釜沉舟开小超市的进取心在尝到晏家做的卤味后被重新激活了,一下子焕发了自己拼搏的第二春。 “你们做的卤味味道比外面卖的好上十倍百倍,没道理还跟人家卖一样的价格啊,我和建东这些年东奔西跑的也走过不少地方,老字号的卤味店我们也吃了不少,我敢打包票,没一家的味道比得上你们。” “咱们既然打算开店,一开始就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店里的东西和那些菜场熟食店是一个档次的,首先咱们店面的装修就要好,其次卤味的定价要高,一开始,就要让人留下咱们是卤味中的爱马仕,卤味中的劳斯莱斯的印象。” 江亚红说的唾沫横飞,双眼泛光,就差啪啪拍桌,抒发自己心里的激情澎湃了。 “定价太贵,会不会没人买啊?” 金秀娟张了张嘴,有些担心地问道。 “怕什么。”江亚红信心满满地说道:“你看那些顶尖餐厅一盘青菜三四百的定价,不是照样有冤大头去吃吗,咱们味道哪里比那些东西差了,开业当天咱们就使劲把那卤味的香气往外扇,咱们淮市别的东西可能会少,就是有钱人绝对少不到哪里去,这些年多少人大把大把撒钱往淮市跑,还会缺那些愿意花钱买享受的人吗?” 再说了江亚红也没打算将卤味定价到黄金的位置啊,就是比市面上普遍的价格高上两三倍罢了,如果东西的味道确实好,肯定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买的。 “不过如果真是我计划的那样,前期十八万的投资肯定是不够的了,我家还有点积蓄,我跟老白再添三十万,咱们一步做到位,将铺子给收拾全乎了。” 江亚红觉得这买卖还是很有希望的,大不了生意不好再降价呗,反正卤味的味道摆在那儿,绝对是不可能卖不出去的,没见菜市场那些熟食摊老板都三四套房的身家,这东西,利润大着呢。 江亚红的气场压住了全局,晏钟华和金秀娟本来就是没多少心眼的,白建东看着媳妇挥斥方遒,心里还挺得意,更是她说什么都好了。 “四十八万也差不多了,你们出方子,那是卤味铺子的灵魂,我和建东虽然出钱多,可这也是占你们便宜,这店铺利润的分成,我们就要一成。” 江亚红觉得自己要一成似乎也挺多了,她是很看好卤味铺子的未来的,别看她前期透了近四十万的钱,如果铺子发展的好,几年就足够回本了。 “这哪行呢。” 晏家人自然反对,两个老实人看白家出了那么多钱还只要一成的分红,都觉得过意不去,要重新划分。 最后定下三七分,江家占三层,这已经是晏家再三要求的结果了。 “其实怎么分都是一样的,反正到头来都是给俩个孩子的,就苓苓和小褚的热乎劲儿,咱们两家还谁跟谁啊。” 江亚红觉得自己一定得把这卤肉铺子给经营好了,这可是她闺女未来的嫁妆和她女婿的家底呢,幸福的生活就靠他了。 “这话不错,咱们再怎么挣钱还不是给孩子挣,这份家底,到时候就是给我们孙子孙女,给你们外孙外孙女的。” 金秀娟也转过了这个弯来,怎么划分分成也就是左手倒右手,最后还是一家的。 四个大人乐呵呵的,仿佛看到了儿女毕业婚礼的场景,还幻想出来了可爱的孙子孙女,等晏褚和白苓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这四个大人都已经喊上亲家公亲家母了,可把脸皮薄的白苓给羞坏了。 ***** 晏白两家一块出钱投资的卤味店在三个月后顺利开张了,并且很快就在淮市打开了局面。 因为对店里的每一处摆设装潢都吹毛求疵,原本预计的四十多万预算还超了,白家垫上了货款,晏家把原本存下来备着给儿子上大学的五万块钱也拿了出来。 这家卤味铺子确实也没辜负两家人的希望,里面所有的卤味都大受欢迎,即便是超出市面上普通卤味一大截的价格,都没有把人吓退。 尤其是在店里又开辟了一块区域,专门售卖卤肉面和卤味饭后,浓郁咸香的新菜色吸引了更多附近上班的白领们,虽然每一份定食最低的也售价一百二十八,最高售价一百八十八,依旧供不应求,尤其是节假日的时候,卤味窗口外排满了长队,餐厅里面也是人山人海。 短时间内,两家都没有要扩大规模的意思,打算等人气更高些的时候,在考虑其他。 高位的定价意味着更大的利润,除去刚开张的那个月,之后的每个月店里都能有七八十万的纯利润,收回成本,比两家人想象中的更快,钱包鼓起来后两家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对待孩子们,自然也是更加大方阔绰了。 卤味店的选址离他们住的小区很远,当初就是挑附近有高档小区和密集写字楼的地段来的,现在店里每天都忙的要命,刚开店不到半年,两家人也敢对底下人放手,尤其是财务这块,都是自己盯着的,因此晏褚和白苓自从开学后每天的午饭都是在学校解决的,双休日是店里生意最忙的时候,自然更是如此了。 原本家里有钱了,两边家长合议想给儿子闺女找一个专门做饭的保姆,只是被晏褚给拒绝了,主动承担了双休日喂饱白苓的这项工作。 晏褚现在可不是当初的他了,在这半年里,他陆续完成了系统交给他的任务,先后学习了不少菜谱,只是他觉得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大并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这半年只是陆续完善那张卤味方子,并没有在家人面前表现出其他菜色方面的能力。 平日里做菜,他也就发挥两三成的水平,光是这样,就常常让白苓觉得自己大饱口福,在短短半年里,胖了好几斤,这还是晏褚每天都拉着她晨跑锻炼的结果。 “胡萝卜能益肝明目,你这些天每天揉眼睛,应该多吃点。” 晏褚看着白苓将她饭盒里的胡萝卜挑到了自己的饭碗里,皱着眉头说道,“你看看我,我就从来不挑食。” 说着,晏褚夹了口自己饭盒里的胡萝卜以做表率作用。 自从学校食堂里发生了一起规模不小的食物中毒事件后,晏褚和白苓俩人的午饭就成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盒饭,都是晏褚每天晨练后做的,白苓负责搭把手。 学校里和他们一样做法的学生还不少,尤其是高三届的学生,都养成了带盒饭的习惯,虽说食堂的承包方因为那次食物中毒事件换了人,可谁都担心下一次还会出现这样的事,这么关键的时间点,拉下一天的课程都是家长不乐意见到的。 学校也知道他们有错在前,特地在食堂放置了几个微波炉,每到饭点,哪里就排满了给盒饭加热的学生。 “你不爱吃的东西,你也不会做啊。” 白苓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晏褚的表情,缩了缩脖子乖乖将夹过去的胡萝卜夹到自己的碗里,跟吃毒药似得往嘴里咽。 这个世界上除了香菜,胡萝卜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嗤嗤。” 张芝看着吃瘪的白苓,忍不住笑了。 这两口子的存在也是高三届的奇观了,那么多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扼杀在摇篮里的早恋,唯独这一对坚挺到了现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双方父母也都被叫来学校过,结果人家对孩子谈恋爱乐见其成,还说这是打小的娃娃亲,掰不散的,堵得班主任都哑口无言。 尤其是这半学期来俩人的成绩在每一次月考中都能有不小的进步,班主任更是将他们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本来早恋最怕的就是耽搁学习,以及一时冲动初尝禁果,闹出人命,学校因此会摊上责任,现在俩人成绩也越来越好了,感情的事也是父母允许的牵扯不到学校,为什么还要阻止呢。 张芝是挺羡慕这样青梅竹马的感情的,只可惜她的竹马一个个在成长过程中刹不住车跑远了。 “你们听说过赌石吗?” 张芝这个八百瓦的电灯泡吃饱了狗粮,将自己的饭盒一盖,神秘地对着白苓和晏褚问道。 “我小舅就是搞这个的,元旦的时候他那儿会从缅甸进来一批货,咱们高三不是能放一天假吗,不如就去开开眼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芝家里的条件还是很好的,没人知道她家是做什么的,但是天天车接车送的,还有专职的司机,显然不一般。 她身上也没什么有钱人家小姐的娇气,几万十几万的首饰她也戴,十几块钱地摊淘来的首饰她也喜欢,时常约白苓去那种小服装店里淘衣服,以讨价还价为乐,算是最普通最没架子的有钱人了。 她也是头一次知道赌石这种东西,张芝还是很喜欢玉饰的,加上这次模拟考她的成绩不错,小舅说了,她可以随意选一块石头玩玩,如果开出玉石来了,就归她。 张芝还挺跃跃欲试的,迫不及待跟自己的好姐妹分享这个趣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赌石会还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据说来的都是好料子,能够入场的,都得预先支付二十万的押金,而且没有引荐人,有钱都不一定能够要得到邀请函。 张芝软磨硬泡跟小舅多要了两个名额,她想带着白苓一块去,而白苓和晏褚就是连体婴,既然都磨着小舅要名额了,干脆多要了一个。 张芝的小舅生了两个儿子,最宝贝这个外甥女,几乎是有求必应,嘱咐外甥女当天不要乱跑后,就答应了下来,这不,张芝说通了小舅,就开始做白苓的思想工作来了。 137.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赌石?就是里那种把石头切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玉石的游戏?” 白苓还没有见识过那个,只是想着从石头里能够切出漂亮的玉石来,就十分有趣了。 “没错,就是那个,我小舅说了,当天现场会有三类赌石,一种是半赌的,就是已经切开窗口,确认里面有玉石的,只是不知道玉石有多大,品质如何的,这种价格高,按照表现来定,还有一种是按重量算的,一万一斤到二十万一斤不等,还有就是这次采矿运来的表象不好的边角料,两百块钱一块,就给那些客人带来的女伴或是家中小辈玩玩的,咱们买不起贵的,两百块一块的石头总是能玩玩的。” 张芝是知道晏家和白家开了家生意很好的卤肉店的事的,为此晏家的早餐车早就给收了,白家的超市也一早给盘出去了,现在两家人专心卤味店,赚的盆满钵满,一点都不缺钱。 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和白苓说这种烧钱的游戏的,现在白苓和晏褚的情况,切坏一块两百块的石头,心疼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赌石多刺激啊,他们不玩光看人家切,也很有趣啊。 这些日子每天学习都那么紧绷,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晏褚——” 听着白苓拖长的音调,晏褚就知道对方心动了,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赌石的人而言,确实会对这种活动感到好奇,晏褚知道白苓的性子,绝对不是那种会沉迷这种赌博游戏的让人,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原本定下的元旦休息日的行程是去市图书馆,作为毁约的补偿,晏褚将自己碗里的胡萝卜全都夹到了白苓的碗里。 其实,他也挺不喜欢吃胡萝卜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这就是赌石的地方?” 白苓拉着张芝的手,看着这件空旷的只有人和石头的大房间。 赌石的地方设立在一个厂房里,半赌的毛料被精细地放在架子上,其他毛料按价格高低直接堆在地上,看上个去和普通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晏褚以前也是接触过赌石的,不过多数都是因为应酬,属于玩票性子,对于赌石,他压根就不熟,在进到这个厂房里后,他就一直站在白苓左后方的位置,跟着俩人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他们到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挑选起自己中意的石头了,不是什么竞标的规则,看中了就挑出来,按照赌石的规则,其他人就不能再挑那块石头了,除非原本挑中他的那个人自动选择放弃。 “你们是芝芝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晚辈,两百块的石头你们随便挑,当小舅送你们的,其他石头有看中的,一律八折,别和小舅客气。” 张芝的小舅是个胖乎乎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子,眉眼弯弯的,鼻头大嘴唇厚,耳垂长长圆圆的垂下来,手里还不停捻动着一串佛珠,穿着唐装,看着就是那种让人十分亲近的长相。 不过从事赌石这一行的,都是有些本事的,绝对不会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 “出绿了!” 白苓正想推拒的时候,切石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看来是头彩了,跟小舅过去见识见识。” 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就已经有人切出绿来了,足以证明这批石料的质量很高,想来自己今天绝对能大赚一笔的。 张芝舅舅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三个孩子好奇地跟着张志舅舅挤到人群里,那块石头已经切出来一大半了。 “全挖出来。” 这块石料的主人也心情大好,他花了二十万买下这块石头,就目前的表现来看,虽然玉质并不是最佳的,只是豆种偏冰种,但是色泽正,而且玉料大,请个有经验的老师傅,足够掏出好多对桌子和玉佩戒面了,算下来卖个六七十万总是有的。 “我出五十万,这块料子卖给我吧。” “说这话你也不亏心,我出五十五万,这块料子卖给我吧。” 玉料还没全挖出来,围观的珠宝商就已经开始竞价了。 “我还是想看看这块玉石全切出来后的样子,不好意思了各位。”玉石的主人冲大家拱了拱手,反正都已经切出那么多玉料来了,亏本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他还想赌一把,看看这块玉到底有多大。 “呦,是冰种。” 整块玉料被完整地从石头里切割出来,在靠近尾端的地方,越发通透,里面的杂质减少了,隐隐有一种玻璃的质感。 冰种比豆种可值钱多了,看那块冰种玉料的大小也有拳头那般大,光是这么大的玉石,足够让这块玉料翻了一倍。 “我出八十万。” “一百万。” “一百十万。” 喊价的人直接开始喊价,现在好的玉料越发难得了,这么大一块冰种玉许多珠宝商都势在必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这块玉,被以一百十万的价格让临省的一个珠宝商拍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苓觉得自己当初卖了根十八万的玉簪就已经很了不得了,结果人家切了块石头,就直接卖了一百十万,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本来她今天没有打算买石头切着玩的,忽然间就有了一种冲动,跟着张芝往两百块钱那一堆的石料跑了。 “我们俩合买一块,到时候赔了也不那么心疼了。” 白苓的本质还是个精打细算的姑娘,虽然自从家里的经济水平乘火箭般飞升,她的零花钱从两百块一个月涨到了一千块一个月,她还是保持着以前的消费习惯。 两百块买一块石头,以前的白苓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只是在场的氛围太感染人,加上刚刚那个赚了一百多万的例子的诱惑,让她也忍不住心动了。 她知道这些石头里存粹只是石头的可能性更高,如果俩人各自都买一块石头的话,那就亏了四百块钱了,不如就合起来买,就算亏了,每人也就亏一百块,似乎也能接受了。 白苓拉着晏褚商量这问道,从头到尾她都没打算将刚刚张芝小舅说两百块的石头随意切的话当真。 “这毕竟也是赌博,你不能沉迷知道么,不管切没切出玉石来,我们就玩这一次。” 白苓这句话是对晏褚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白苓你快来挑啊。” 张芝也就是来凑热闹玩的,因此也没往贵价的石料那边跑,也在两百块一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料里翻找。 他们也看不懂什么莽带皮绺之类的东西,看石料全凭手感和眼缘。 花两百块钱买一块石头的经历对白苓来说还是很神奇的,看着那一堆石头,有些挑花了眼。 “你说那块怎么样啊,圆溜溜的像西瓜?” 白苓指了一块石头朝晏褚问道。 “不好不好,现在天气这么冷,不是吃西瓜的时候,这寓意不对。”她又自言自语的否决了自己的提议。 “那块葫芦状的好像也不错。” “还有那块,长得像香蕉。” 看看这个也觉得好,看看那个也觉得妙,白苓一时间有些下不定决心。 “要不我们多买几块吧?” 爸妈给的零花钱除了买教材,晏褚也没什么其他花销,都攒着呢,因此看白苓挑不中到底买哪块,晏褚就开口提议到。 “这怎么可以。” 白苓很严肃的瞪了晏褚一眼:“沉迷赌博是要不得的,咱们就买一块,而且就这一次,以后你不准偷偷玩这些知道吗?不然,不然我就把你的小金库没收掉。” 赌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白苓觉得,晏褚的意志力有点薄弱,以后一定要把他的小金库看好了。 再一次被小女友鄙视的晏褚摸了摸鼻子,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要不就那块吧。” 纠结来纠结去,白苓还是指向了最早看中的那块西瓜状的石料,因为那块石料在两百元这一堆里的最大,让人感觉两百块买的似乎还挺值得的。 在得到晏褚的同意后,白苓就从石头的空隙中走过去,打算拿起那块石头,谁知道这次她的手又莫名其妙拐弯了,放在了西瓜石头边上一块略方的石料上。 白苓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像之前也发生过,就是当初买那支玉簪的时候,一开始她也并不是冲着那支玉簪去的。 鬼使神差的,白苓就拿起了那块石头,觉得或许这是自己和石头的缘分。 “这块石料我要了。” 一声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白苓抬头,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指着她手上的石料说话。 张子凡并没有认出晏褚一行人,对他而言,这只是他生命当中的蝼蚁过客,不需要他记在心上。 今天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原男主后宫之一的白富美蒋翘好不容易答应他的邀约跟他参与这次赌石会的日子,张子凡已经决定好了要在今天大展拳脚。 这半年来,并且着那个异能,他也捡了不少漏,不过并没有如同男主一般,每一次捡漏得到的东西,都是国宝级的宝贝,他捡漏得到的古董多数都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对于张家而言,也不算是多大的财富。 不过他在古董圈确实也有了不小的名声了,这一次赌石,就是一个古董圈的老前辈帮他引荐的。 张子凡每天的鉴宝次数已经从一开始六七次涨到了现在的十二次,在优质石料里开出玉石来不是什么本事,他坚信真正的主角都是从那些不值钱的堵料里发现宝贝的。 因此在来之前,张子凡就决定了,要把十二次宝贝机会中的八次,用在鉴定两百元那一堆玉料上,如果他能开出珍贵的玉料,在当场送给蒋翘,一定能够让对方为自己动心。 白苓拿起来的,就是张子凡刚刚鉴定的,只是谁料他还没将那块玉料拿到手,就抢先一步被白苓捧手上了。 不仅声音熟悉,模样也很熟悉。 白苓仔细思考,这不是上次一定要买他们玉簪的傻二代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出现,白苓越发觉得自己怀里的石料是宝贝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所有里种马文男主的光环是最强大的,娇躯一震,八方臣服hhhhh 今天终于在十点前完成常规三更了,也是千年等一回很不容易啊,等会儿还有一章九千字的肥章,尽量在十二点前码完 138.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这块玉料是我先看中的。” 在张子凡开口之前,白苓已经从石料堆里将那块石料抱起来了,按照赌石圈的潜规则,在白苓查看这块石料的可赌性,并且决定是否购买的时候,其他人是不能插手的。 更何况白苓抱起这块石头本来就是决定要买下它,又怎么会让给张子凡呢。 霍老,也就是这一次引荐晏褚过来的那位老人看着对方莽撞的行为,只当是对方第一次参与赌石,并不理解其中的规则,连忙上前将人拦下。 “这块石料既然是那个小姑娘看中的,子凡你就挑选其它中意的石料吧。” 在霍老看来,两百块一块的石料根本就没有可赌性,张家家境富裕,完全没必要和一个看上去还是学生的姑娘抢夺一块废石。 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看这小姑娘打扮普通,可谁知道是哪家的小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就麻烦了。 “这块石头我确实喜欢,这样吧,我出两万,请把这块石头割让给我。” 当着蒋翘的面,张子凡表现的文质彬彬,只是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这半年的宽裕生活让他越发高傲骄纵、不可一世,眼底的傲慢怎么都掩盖不住。 霍老之前亲眼目睹了张子凡捡到了好几次漏,对对方的能力很欣赏,少年得志,骄傲一些也是难免的,因此还能忍受。 蒋翘就不行了,她本来就不满意祖辈定下的这门亲事,看着张子凡拿钱砸人,只觉得厌恶,一张粉白的脸,越发的冷若冰霜了。 “这块石料也是我看中的。” 白苓的眼神越发闪亮了,就是这样,上次也是这个傻二代一个劲的喊价,结果那玉簪就是个宝贝,现在看来,这块石料里面一定也有好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白苓就是有这样奇怪的自信。 “五万,这个价格足够买一块品相更好的石料了。” 张子凡皱了皱眉,对于这块石料,他是势在必得的。 里男主寻到的宝贝数不胜数,但是张子凡记得发现场地,具体东西的,也就眼前这一块藏着高冰种帝王玉的无价翡翠。 在中有好几个章节,详细描述了男主找到那块帝王玉的场景,也是因为在两百块钱几乎算是废石堆里切出了那块玉石,使得男主在继古董圈后,再一次打响了赌石圈的名声。 他记得男主找到的那块翡翠就是两百块钱那堆石料里最大的,最像西瓜的那一块石料边上的方料,别看那块石料表象不好,除了外层薄薄的皮衣,里面全是高冰种的翡翠,纯度颜色顶级,体型又大的翡翠是极为难得的,当场就拍卖出了三千八百多万的天价。 张子凡现在也只是一个还在念大学,光领族中属于自己那份干股和零花钱的豪门少爷,一两百万或许拿得出来,几千万那就捉襟见肘了。 这半年他捡了一些漏,陆陆续续也有进账,只是他花的更多,原本想着今天买到那块翡翠能够减缓一下经济上的压力,谁知道居然被人抢先一步,所以不论怎么样,张子凡都要把那块翡翠抢到手。 “不好意思,这块石料是我们先选下的,按照规矩,你出的价格再高,这石料也是我们的。” 晏褚将白苓护在身后,对着张子凡说道。 这半年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这个时空破坏者,可是一直在默默关注对方的举动,毕竟他的第二个任务是让原主的原后宫和平相处,如果这个时空破坏者兴起了代替原主的想法,那自己的第二个任务岂不是失败了。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几次跟龙若飞等人的接触,都是铩羽而归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够?我出十万。” 张子凡看着眼前这个似乎长得比自己帅一点的男人十分不屑,规矩是什么,有钱了那才有资格立规矩,看他穿的都是什么衣服鞋子,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这是谁带来的,还懂不懂规矩了。” 因为一群人僵持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朝这边围拢了过来,在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纷纷对张子凡产生了厌恶。 如果这次赌石是名牌或是暗拍,好些人同时看中一块堵料,互相竞价这是允许的,现在每一块堵料都是明码标价的,搞这一出就让人不耐烦了。 当即就有一个珠宝商站出来替白苓说话。 “我这儿什么都少,就是好料多,这位先生不如看看其他石料?” 张芝的舅舅郝大富被张芝从另一边拖了过来,就怕自己好友在她舅舅的地盘被一个公鸡给欺负了。 总是撑长脖子,高仰着脑袋斜眼看人,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的,除了公鸡张芝想不出其他熟悉的动物。 商人和气生财,虽然也挺不高兴张子凡在自己的地盘捣蛋,还让自己在外甥女面前丢脸的,可郝大富还是第一时间以和解为主。 “你是这儿的老板,那块石料她还没给钱吧,我出二十万要了,这个价格够高了吧?” 在张子凡看来商人就没有一个不爱钱的,两百块的石料他足足给他翻了1000倍,他必然是很乐意的。 这时候要是熟悉郝大富的人在这儿,就该看出来他现在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却已经是带着气的了。 他郝大富做玉料生意这么多年,在整个珠宝原料圈说一不二,可从来没有人这样下过他的面子,这傻子到底是谁领来的。 “子凡,郝老板这儿就没那个规矩,所有的玉料既然都是明码标价了,在有买主的情况下,旁人出再高的价格都是不会易卖的。” 霍老的脸色很难看,张子凡是他领来的,他丢的实际上也是他的脸。 以前只觉得这孩子虽然高傲,却也有几分才华,可以作为古董圈的中青力量培养,现在看来,对方这不会看人眼色的脾气,迟早要闯出大祸来,还是及早和对方扯清楚关系才好。 “我出一百、两百万,那为小姐如果也愿意出这样的价格,我甘愿拱手相让。” 张子凡前辈子受够了别人的眼色,车间主任的,工友的,那些人有什么资格鄙夷自己,在这一世成为了豪门大少,并且拥有了逆天金手指后,张子凡就更不想委屈自己了。 主角的成功之路上总是会有许多找死的炮灰角色的,张子凡觉得眼前这个胖子,以及边上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就是那些出场次数不高的炮灰。 “这位先生,我这儿不欢迎你,还请你离开吧。” 郝大富的脸彻底拉了下来,对着张子凡做了一个请他离开的动作。 他郝大富今天要是真为了两百万妥协,那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除非他不想在赌石圈混了,不然绝对不可能帮着张子凡破坏赌石圈的规矩。 “郝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子凡这一次,他还是头一回接触这个圈子,很多规矩都没有摸透,我会好好说他的。” 霍老已经很不想搭理这个屡教不改的公子哥了,可是对方是他请来的,要是真被赶出去了,恐怕他也别想再有脸出现在这个圈子里了。 今天在场的可都是珠宝圈的权贵,张子凡那番行为,可把一大半的人都得罪了,拿钱砸人,在他接管了张家以后再说吧。 全程蒋翘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隐晦的看着自己未婚夫的笑话,她倒希望郝大富能真的把张子凡赶出去,这样自己想要摆脱这段并不让她接受的婚约时,又多了几分把握。 她的眼神在白苓和以一种并不显眼的保护姿势将她护住的晏褚身上划过,看得出来那似乎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 蒋翘眼里闪过一丝艳羡和自嘲,这样真挚的感情,对她这样的人而言可真是奢侈。 如果张子凡是个有用的,她或许还愿意和对方虚与委蛇,增加自己在蒋氏的话语权,偏偏这个男人在这段日子里越发脑残了,放着张家的大好基业不管,沉迷在所谓的古董简陋当中,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大作为,一个月淘上两三件古董,加起来的价格也就他们这样出生一两个月的零花钱罢了。 再者,就蒋翘派去盯着张子凡的人汇报,这半年里对方频繁出入某些特定“娱乐场所”,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深情款款,非她不可的表演,蒋翘都有点想吐。 青龙帮的大小姐可是已经来警告过她了,要是她看不好自己的未婚夫,让他再去骚扰她,就打断对方的第三条腿。 蒋翘倒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这样家里才会重新看待让她这个蒋家女嫁给一个注定没法生育的张家子是否能够给蒋家带来足够的利益。 张子凡还真没想过郝大富会直接开口赶自己走,他知道他是谁吗? “既然霍老都替他求情了,那我就原谅他这一次,只是他要是再坏我赌石行的规矩,也别怪我郝大富不讲情面了。” 霍老在赌石届的名声一般,可在古董圈还是赫赫有名的,对方开口求情,郝大富也不好将事情做绝。 那可是三千多万啊,张子凡肉痛的还想再开口,只是被霍老赶紧拉到了一边,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够了,这里的石料那么多,你何必执着一块人家小姑娘已经看中的石料呢,在场这么多人,难道你想让人家落下一个你仗势欺人,不懂规矩的印象吗?” 霍老头疼地朝着张子凡说道,看着他尤有不忿的模样,对他更加没了耐心和当初的欣赏。 被对方这么一说,张子凡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一旦那块石料到时候出绿了,恐怕也会惹来别人的怀疑,虽然依旧不甘心,却还是忍下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算是彻底记住晏褚和白苓那两张脸了,之前十八万,陡然暴富的张公子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一次可是足足三千多万,让张子凡如何不心痛。 “小苓啊,刚刚吓到了吧,你放心,别的不说,在这个地盘,我的话还是能做主的,只要不违反赌石圈的规矩,你就放心大胆的玩。” 郝大富觉得还挺不好意思的,外甥女的朋友第一次过来玩就遇到了那么一个傻子,别到时候以为玩赌石的都是那种垃圾了。 “郝叔,我们不能白拿这块石料,你也说了赌石圈有赌石圈的规矩,我们要是不给钱,怕是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选定赌石都是当场给钱的,现金刷卡随意,晏褚直接拿出两百块钱来交到郝大富身边那个会计的手里。 郝大富顺着晏褚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依旧眼神灼灼盯着白苓手里那块石料的张子凡,顿时对那个垃圾更腻歪了,到底是哪家养出了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东西。 “那好,郝叔也不和你客气了。” 他也知道,现在还是收了这两百块钱比较合适,如果没开出玉石来,到时候就让外甥女把钱还回去。 “舅,我也给钱的。” 张芝也跟着凑热闹,她选了刚刚白苓纠结过的葫芦造型的石料,蹦跳着把两百块钱递到舅舅的手里。 “这个小丫头。” 郝大富哭笑不得,将钱交给会计,反正到时候多给她一点零花钱就是了。 “舅舅,赶紧带我们去切开这石头吧,我有预感,这里面一定能出绿。” 张芝可兴奋了,郝大富不好打击他,这片玉石都是他请老师傅仔细查看过的,都是一些玉石切割下来的边角料和一些品相极差的料子,就算能出绿,那也是最差的糯种或是豆种,更多的都是石头。 张芝可不管,这是她第一次赌石,期待大着呢。 刚刚围观了争抢石料经过的人看白苓要解手上那块玉,都好奇地围了上来,虽然这是一块可赌性并不高的玉料,可刚刚有一个傻子愿意花两百万来抢这块堵料,就足够让这块玉料有其她玉料没有的吸引力了。 他们都想看看,刚刚张子凡非要不可的玉料,到底能解出什么样的玉来。 “小姐打算怎么切这块玉料?” 足球大小的玉料并不算小,解石的师傅让白苓做主划一条切割的线。 “能像刚刚那个先生解石一样吗?” 白苓想着在她之前解石的那位是用另一种工具擦的,对玉石的伤害似乎比较小。她也是第一次玩这个,因此说的比较不确定。 擦可是很费时间的,对于两百块钱的废料而言,完全是不必要的,不过白苓是老板郝大富带来的,那个解石师傅啥也没说,拿上工具就开始在石料上擦起了口子。 “出绿了,这水头,还是高冰种。”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工具在石料外壳擦出一个小口,解石师傅的眼睛都很尖,几乎同一时间看到绿意的时候就停下了动作,在那一面浇上了水,拿起电筒往里面打光。 绿莹莹的光芒,一下子就闪现在了所有围观者的心中。 这么多人里,唯独张子凡的脸上是一抹了然的疼痛,蒋翘不经意间正好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藏下了怀疑。 张子凡的表现,似乎很像是原本就知道这玉料里有什么,很不对劲啊? 蒋翘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可是这个疑问,终究还是埋在了心底。 “高冰种帝王绿啊,多少年没见过水头那么好的了,就算只有这指甲盖大的一片,小姑娘你也赚大了。” 所有的珠宝商人都激动了,他们过来除了是赌石,也是为了采购其他人解出来的优质玉石,为自己的珠宝店提供货源。 这些年高端的玉料越来越少,几乎没出现一块冰种高冰种的玉料,都是你争我抢的存在。 “我出一百万,小姑娘,你这可已经赚翻了,要是再往下切,切垮了可卖不到这个价格了。” 只是开出了一个天窗,不确定的可能性很大,当即就有人出价游说白苓。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刚刚那边那位后生可是想花两百万买这块玉料呢,我出三百万,想来赌一把。” 一群玉料商竞相开口,一直将价格推到了四百五十万,对于现在类似半赌毛料的玉石而言,已经是不错的价格了。 “晏褚。” 白苓还没有做过这样大的主,不往下切,四百五十万就到手了,往下切,要是切垮了,恐怕也就十几万的事了。 她拿不下决定,有些紧张地看向晏褚。 “你想卖就卖,不想卖咱们接着往下切,要是垮了,现在露出来的这块玉石大小也够打一对戒指了,正好当订婚戒指。” 晏褚握着白苓的一只手,让她放松心情:“你想想,这也就是咱们花两百块钱买的,就算是垮了,我们还赚了一对戒指呢,这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啊。” 他豁达的态度让不少围观者侧目,在赌石这个圈子,赌红了眼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像对方这般将一个几百万的玉料轻描淡写的存在,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难道对方出生豪富,四五百万都不放在心上? 可是看看对方的打扮,和他小女友刚刚的表现,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 其中对晏褚最了解的要数郝大富了,他可是听外甥女说过她这对有家长免死金牌谈对象的朋友的,对方家里的情况他也知道。 想想自己在对方这个年纪的心态,郝大富就觉得晏褚是一个可造之材,至少在心境上,有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那就接着往下切,我要全切出来。” 有了晏褚的安慰,白苓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虽然到时候切垮了面对几百万和几十万的落差心里难免会难受,可如晏褚说的,想想这块玉石是花两百块钱买来的,似乎就不那么难过了。 再说了,有张子凡之前的表现,白苓对这块玉石很有信心。 她觉得张子凡或许就是给她送钱的福星。 不少还在观望的珠宝商觉得白苓想要全切的想法也挺好,明料赚的没赌料那么多,可至少没风险,赚的就是工艺费和转手的差价,正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高冰种的帝王玉,遇到喜欢的买主,翻几番都是有可能的。 “太不可思议了。” 随着玉料的外衣被一点点擦去,所有人的嘴巴都越长越大,被这个只有表面一层石衣,里面全是玉料的翡翠惊呆了。 比原型小了一圈的玉石散发着温润透亮的光泽,没有任何瑕疵,绿莹莹的仿佛一汪碧泉,都能随时化成水,这么好的玉料,十几年内都没有见过,居然就隐藏在两百块钱的玉料堆里。 郝大富是不是悔得肠青没人知道,面上他还是很稳得住的。 “两千万。” “两千两百万。” 珠宝商们纷纷竞价,不少还拿起手机跟公司真正做主的,或是财务打电话,看公司里流动资金能取出来多少,对于这块玉料,都看红了眼。 “两千八百万。” “三千万。” 一个个报价被喊出来,白苓觉得自己刚刚随着解石就绷紧的心,现在更加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三千万,后头有多少个零?脑子全乱了。 “三千五百万。” “三千六百万。” “三千六百五十万。” 数额越高,追加的人就越少,每一次喊出来的价格,也越发谨慎了,到最后,只有两家国际知名的珠宝公司在竞价了。 “三千七百万。” 这是l公司能出的最高价格,前段时间公司从缅甸进了一批玉料,原本留给这一次采购的现金就不多,对于这块罕见的玉石,他们恐怕要铩羽而归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千八百万。” 果不其然,另一家公司也在预算快耗尽的时候,喊出了自己追加的报价,结束了这场竞买。 自从晏褚承担起了制作俩人午饭的重任后,金秀娟就让儿子去办了一张□□,他和白苓的菜钱都打在卡里,方便随时取用,因此这三千多万,第一时间就打到了晏褚的账户里。 之后张芝那个小葫芦也开出了玉料,只是没白苓那个好,是介于冰种和豆种之间的,玉料不大,但也卖出了两万块钱。 两百块钱的废料里都开出了千万玉石,在场的人都疯了,恨不得把这厂房里所有的玉料都包圆了,期待能够开出更好的玉料来。 郝大富有些心疼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的帝王玉,不过也高兴自己的玉料得到了肯定,一加一减,就没那么难过了。 厂房里顿时就变得热闹了,切割玉料的声音不绝于耳,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走动声,都怕晚了,好石头被人给挑光了。 张子凡一直楞在原地苦思冥想,忽然间,眼底闪过莫名惊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起来晏褚这个熟悉的名字了,这不是里的男主角吗,对方的异能都被他夺走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拿走了让他成名的那块玉石。 张子凡的视线紧紧锁定晏褚,身子忍不住有些发抖。 难道男主的光环如此强大,又拥有了他不知道的金手指?不行,他得回去,好好调查调查这个男人。 也顾不上正在追求的未婚妻了,张子凡拔腿就跑,将蒋翘扔在了赌石会场。 139.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从赌石会场出来的时候,白苓的状态比之前卖玉簪那一次更加紧张。 买玉簪那次只是十八万,这一次可是足足三千多万,两家的家底加起来,都不一定够的上零头呢。 虽然说钱安安稳稳的待在卡里,可白苓也忍不住开始幻想起会不会有人见财起意,半路劫杀他们,严刑拷打他们询问□□的密码之类的。 小姑娘的脑补活动忍不住激烈了些,将电视剧里,里的场景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郝大富看出了白苓的紧张,其实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也不会为了三千多万犯法,又不是往前几十年了,没什么摄像头,混子癞子成群结队的。 淮市也是个国际大都市了,想要抢劫杀人,也得看自己的脖子硬不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看白苓确实紧张,郝大富就将自己的保镖借给了他们,让保镖开车将外甥女和白苓等人送回家。 张芝今天凭自己的本事赚了两万还挺美,小舅郝大富叮嘱了她,这种事偶尔解解闷还可以,不能沉迷,她见好就收,又开了一块两百块的玉料,啥也没开出来后就收手了,算起来这还是她赚的第一笔钱呢。 “姜哥,把我们送古玩街就成了。” 在将张芝送回家后,保镖照郝大富吩咐的送晏褚和白苓回家,只是晏褚中途改了道,没让他往家的方向开,而是选择了去古玩一条街。 白苓正神游着,听到了晏褚的话,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摆。 这会儿功夫不赶紧回家,跑古玩街干嘛去? 晏褚握紧她的手没解释,只是朝保镖肯定了自己的要求。 既然晏褚自己都说了,保镖当然就按照他说的方向开了,古玩街是一条步行街,他在街头就将两人放下了。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下了车白苓紧张的朝晏褚问道,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放松放松,要是太过小心翼翼,反而会引来小偷强盗的注意。 “当然是来做一件重要的事啦。” 晏褚拉着白苓就朝开在街头的金玉阁走去。 半年的时间,店里面的学徒掌柜早就忘了他们这俩号人了,看到他们进来也没上前推销,任由他们自己逛。 “老板,把这个镯子包起来。” 现在古玩店也与时俱进了,多数物品标价就写在上面,也省了双方的时间,当然另一部分更贵重的商品,那是不标价的,这些都是待价而沽的东西。 白苓喜欢的那个手镯摆在这儿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无人问津,偏偏就合了她的眼缘,每次来古玩街总得看上几眼,不然逛街都没劲。 这段日子,玛瑙首饰的行情不好,原本三十万的标价居然还下降了两万,只要二十八万了。 “你疯了,那么贵。” 白苓当即拉着晏褚就要走,只是她力气再大也是个小姑娘,哪里拉的动已经成年,身材高大的晏褚呢。 “当初答应过你的,只要等我赚钱了,就要把这个镯子买下来送给你的,只是之前相当求婚礼物的,没想到我女朋友太厉害,让我发财的时间比预料的更早了一些,不过没关系,收下了这个手钏,你早晚都要嫁给我。” 晏褚拿出那张刚刚汇入三千多万的卡,当时说好了两人一块拼的,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千九百万,晏褚拿自己的那份钱给白苓买礼物,一点毛病都没有。 “你一直记得那句话呢?” 有一个人一直将对你的所有承诺放在心上,这是什么样幸福的感觉,白苓第一次尝到了。 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涩,白苓揉了揉眼睛,低下了头,原本牵着晏褚的另一只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那个手钏还是被晏褚买了下来,白苓舍不得戴,装在盒子里,紧紧贴身藏着。 没想到他们出去的时候,郝大富派给他们的保镖还在外面等着,看到他们出来把车门打开,然后按照郝大富的吩咐将两人送回家。 晏褚和白苓再三感谢了那个尽职的保镖先生,身藏巨款□□和古董手钏往家里走。 “都去哪儿了?我和你妈都快急死了。” 这些日子家里的大人都忙着卤味铺子的事,难免疏忽了孩子,想着今天是孩子们难得全天休息的日子,两家人聚在一块可以好好吃一顿饭。 结果就为了给孩子一个惊喜,也没提前说,等出去买好丰富的食材回来后,家里就没人了,都熬过了饭点,也不见人回来。 这时候双方父母意识到给孩子配手机的重要性了,反正再过半年也要高考了,手机这东西上了大学肯定得买。 有了手机相互联系就方便了,不用像今天这样找不着人着急上火了。 好在回来的时间并不算太晚,桌上的饭菜热一热就能吃了,难得能坐下来一块吃饭,也舍不得念叨孩子,赶紧拉着回厨房坐下来一块吃饭。 “爸妈,晏叔金婶,我和晏褚今天跟着同学去赌石了。” 白苓将那个装着手钏的盒子小心放在桌子上,在大人眼里那就是一个比较精致的雕花木盒,估计是哪个小摊子上或是什么精品店买的,花不了多少钱,就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赌?你们小小年纪怎么能赌呢?” 赌石这种事是个大人谁都没有听说过,一听到这个敏感词汇,当即就一脸严肃准备质问清楚他们今天到底去做了什么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他们的表情,晏殊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他朝四个大人解释了什么是赌石,还有将今天发生的事也详细地描述了一遍,然后拿出了身上那张□□。 “多、多多多多少?” 做了半年生意,江亚红是越发的雷厉风行了,可是这时候一听俩个孩子随随便便买了一块石头,结果切割出来的玉石卖了三千多万,这时候也没法顺畅地说出一句话来。 “褚儿,你告诉妈那三千八后面是不是有个万?” 金秀娟身体都忍不住抖起来了,想着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将三千八百块听成了三千八百万。 “是三千八百万,不过我给苓苓买了个古董手钏,现在卡里就剩下三千七百七十二万乐儿。”晏褚很冷静地说道。 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不畏惧八位数的□□余额。 “多少!二十八万!” 晏褚爸妈没反应,江亚红先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了。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刚刚白苓摆桌子上的木盒子,看到里面那个跟长了锈一样,镶嵌着几颗玛瑙宝石,灰扑扑完全看不出哪里好看的古董手钏,一边心疼那二十八万让闺女败在了这难看的镯子上,一边又隐隐挺高兴,觉得自己没找错女婿,一有钱第一件事就是给苓苓买买买,好男人就是要这样的。 “有这钱买金镯子多少啊,金灿灿的,还能保值。” 想着两个孩子刚刚给家里挣了三千多万呢,想责怪都开不了这个口,只能感叹了几句。 “我们俩就想着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拿着那么多钱也没用,爸妈,白叔江姨,你们喜欢什么就尽管买,妈你不是一直羡慕隔壁王婶她儿子给她买的细金链子吗,咱们买条粗的,还有戒指镯子,喜欢什么买什么,江姨你不是一直觉得没个代步车不方便吗,我们也买,反正现在都有钱了。” 晏褚深谙婆媳关系的处理原则,别看之前感情多好的婆媳,儿子要是有些方面没做到位,就很容易引起矛盾。 就比如他给白苓买了一个二十八万的镯子,他妈什么都没有,即便他妈多喜欢白苓,多么慈祥宽和,时间久了,矛盾还是会一点一滴积累的。 他这情况已经比许多人家轻松很多了,不能把原始的好牌给败坏了。 果然听了儿子的话,金秀娟心里那一丝酸意就跑没了,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儿子。 同时觉得白苓和晏褚再般配不过了,不然为啥每次两人一块买东西,总能买到宝贝呢,从一开始那个玉簪子,到现在的这块玉石,说明两个孩子互旺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缘分了。 “还想着自己藏钱呢?真就你这大手大脚的,再多的钱都没了,你那份妈帮你藏着,到时候给你当聘礼。” 金秀娟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白苓,意思也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没错,你们孩子藏这么多钱不安全,苓苓你那份妈也给你藏着,到时候给你当嫁妆。” 江亚红是看着晏褚说的。 氛围一下子更热闹了起来,三千多万呢,原本他们想着这半年能净挣四百多万已经很了不起了,结果儿子女儿太旺,累死累活的,还比不上人家随便买买买挣得多。 不过这笔钱的出现也解决了四个大人的燃眉之急,足够开厂的投资了。 因为味道出奇的好吃,开业半年的时间,两家合开的卤味铺子已经成了淮市家喻户晓的红餐厅了,作为老饕没吃过他们家的卤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吃货。 不仅如此,随着口□□谈和网络传播,在华国内,卤味店也有了不小的名气。 有顾客反映说是长时间离家吃不到店里的卤味很难过,希望店里能出密封装的,保质期相对延长些的卤味。 这么一来,味道肯定没有新鲜的来得好,可绝对比市面上售卖的卤味超出一大截,加上天南地北听说过他们卤味铺子的名字,却因为隔得远吃不上的人,双方长辈一致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 开一家食品厂的投资并不算小,还有各种证明办下来也是个麻烦事,加上之前的铺子太小,需要再扩张,他们手头的钱,忽然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就在这时候,天降三千多万的横财,把一切问题都给解决了。 怎么感觉冥冥之中注定似得,缺什么来什么,两个孩子果然都是旺旺的。 ***** “开了一家卤味店,生意还不错。” 张子凡默念着自己请来的私家侦探查出来的消息,他也不记得原身爸妈之前是干什么的了,似乎好像是做饮食有关生意的。 他皱了皱眉,接着往下看,晏褚这半年的举动十分符合一个正常高中生的生活习惯,除了比其他高中生更节制之外,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 正常的学习,家、学校、书店、图书馆四点一线,总是和白苓形影不离,身边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 张子凡一条条仔细端详下来,思索着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他看到了一条,也就是半年前晏褚和白苓捡漏了一根玉簪,卖了十八万的事,顿时就想起来了,那不正是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候第一个没捡着的漏吗? 当初他还气闷了很久,直到几天后再次发现了一个商周时期的铜镜,这才好过了一些。 果然是原男主吗?处处都克着自己。 张子凡肯定了对方应该没有金手指了,不然不会这么平凡无奇,可是想着自己接连两次在他这个原男主身上吃瘪,就有些气愤难耐,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140.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你们这店里卖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能吃出蛆来,恶不恶心。” 十一二点,正是卤味店生意最好的时候,一部分人坐下来点套餐堂吃,一部分人直接在另一边的打包窗口,购买自己看中的熟食,切好后拿回家吃,外面还有长龙似的队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天店里只有金秀娟一人和聘请的八个店员忙活,江亚红以及晏钟华等人去准备工厂的事了,并不在店里,这不,刚有人闹起来,金秀娟就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让一个服务员顶上,然后过去看看。 “大家看看,这卤肉里面都是什么东西,这可是蛆啊,苍蝇的幼虫,这厨房得多脏才能吃出这种东西来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普通白领打扮的男人用筷子夹着两条小蛆虫,朝边上吃饭的人展示,不少人正吃得香甜呢,看着这场景,都忍不住有些恶心了,明明是那么好吃的东西,可总觉得不是滋味。 “大家在自己碗里找找,别一不小心就给囫囵吃进胃里了,不干不净的,害了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 他大声说着,脸上满是晦气厌恶。 “找找,找找。” 边上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下意识的看起了自己面前桌子上的卤肉面或是卤肉饭,没有一个人敢再碰眼前的美食了。 “妈的,我这儿也找着一条蛆虫,飘在汤上,我差点就错眼将它当成了蒜末吃下肚了。” “我这儿也是,不过不是蛆,是苍蝇。” 接二连三的,有好几个坐在其他地方的顾客站了起来,这下子,店里彻底热闹了,原本在店外排队的人都开始往屋里挤,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正吃的,或是打包熟食准备回家的顾客,纷纷要求店老板出来给个说法。 卤味店因为味道好,这半年里可积攒了一批不小的回头客,现在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美食在制作过程中存在这样恶劣的卫生状况,想着自己或许就在不经意间吃到过蛆虫,一个个恶心极了,仿佛嘴巴里充斥着粪便的味道。 毕竟在多数人看来,只有老式的粪坑才是蛆虫最爱待的地方。 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是不是这家店的生意太好,别人来作弄来了,可是一看那些碗里发现脏东西的,有附近上班的白领,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潮男潮女打扮的也有,看上去也不像是人为布置的。 “老板呢,出来给个说法,这东西是要吃坏身体的,去医院,赔钱!” 其中一个身材挺健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男人直接踩到了椅子上,要求店里的老板给一个说法。 “我们店里的卫生问题绝对是能够保证的,大家先安静一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金秀娟好歹当了半年的老板,在江亚红的刻意锻炼下,不像以前那么性子软和了,她抬高了嗓音,说话掷地有声,暂时压住了一波议论。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拿手机拍录视频了,这家卤味店算是网络上一家小有名气的店铺,加上他们有开设工厂的打算,如果一旦处理不好,对于品牌的影响是巨大的。 金秀娟沉住气,打算问清楚事情的始末。 “你说干净就干净啊,那这又是什么东西?” 最早发现碗里有蛆虫的男白领站了出来,气愤难耐地对着金秀娟说道,“你们家的东西不便宜,我们花大价钱,不是为了来吃蛆虫的。” 他这话得到了很多顾客的响应,人家店里的卤肉饭十几块钱一碗,开在大商场里的也就三四十块钱,而晏家的卤肉饭几乎都是一百出头的价位,吃的就是味道和安心,也不是人人都有钱每天这样享受的,一个礼拜来一到两次,给自己解解馋。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对于多数的顾客而言,都太倒胃口了,让人觉得不值。 “我知道我怎么说大家都很难相信,但是这件事必须处理清楚,既给大家满意的答复,也给我们卤味店一个清白。” 金秀娟压下了那个白领重新挑起来的观众的怒火,她笃定问题不出在自己这儿的态度也让一部分顾客对他们重燃信心。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骗钱了,他妈的老子开法拉利,是那种骗钱的人?” 踩在椅子上的健壮男子长得挺凶悍的,看上去就跟混混似得,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隐藏的富豪。 现在靠这种手段敲诈的人不少,可是看着那个壮汉随手掏出的车钥匙,让人又减轻了一分对他的怀疑。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下子仿佛陷入了罗生门。 “报警,赔钱,这么丧良心的店,必须都给我封了。” 那个壮汉越说越来气,上前就要揪金秀娟的衣领,边上的围观者一半看热闹,一半义愤填膺也想动手,还是几个服务员看着老板寡不敌众,上前把人给拦了下来。 “我做生意是讲良心的,就怕有些竞争对手用下三滥的手段搞这些脏事,我金秀娟发誓,如果是我的店卫生有问题,这店不用政府关,我自己就给关了,但是如果是别人存心陷害,也请在坐的客人到时候帮我做一个证,还我一个公道。” 金秀娟意识到对于这些人说好听话是没用的,该强势的时候就得强势,不能让人这样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 “老板娘你放心,如果是别人存心陷害,我们都是证人,帮你绑着那些人去公安局。” 一个举着手机正在拍照的年轻男人说道,他身边还站着不少同龄的朋友,纷纷点头。 最早说话的白领男眼神很快闪过一丝心虚,不过意识到他刚刚坐的位置的时候,很快又树立起了信心。 “大家知道,我们卤味店的卤味比别家味道好,所以这配方,我们也比寻常店里更重视,你们别看这家店天花板上好像也就只装了四个摄像头,实际上是十二个,整家店,没有一个录像死角。” 金秀娟这时候有些庆幸当初儿子的提议了,原本他们是不打算在这方面花太多钱的,不过儿子提出现在存在一些靠往食物里放苍蝇老鼠赚钱的人,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人,必须也要保证到摄像能从不同角度拍摄到每一张桌子的情况。 她这话一出口,白领男和那个壮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们俩就是被人雇来的,那个所谓的法拉利车钥匙是他网上买来装逼,顺便让自己的话更具可靠性的。 凭借他们的经验,当然知道什么地方是视线盲角,雇主让他们挑起顾客的怒火,然后拍自己人拍下视频上传网络搞臭这家店的名声,事成之后,对方就给他们十万。 可没想到这家店那么精,看着只有四个摄像头,实际上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还装了八个,他们刚刚隐晦往碗里丢蛆虫的动作要是被拍到,那就人证物证俱在了,少说要去拘留所待几天。 好在他们有经验,之前敲诈的时候没说具体数字,不然还得进去吃牢饭了。 金秀娟说道做到,将视频全都调取出来,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些说自己的碗里发现蛆虫的人有关位置的视频播放出来,果然视频里能够隐约看到他们有往碗里扔东西的动作,截图放大,看得出来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蛆虫。 “他们是骗钱的,那我们呢,从头到尾我们可是老老实实吃东西,没有人碰到过我们的碗,怎么还是有蛆虫苍蝇的,就说明你们店里的卫生还是有问题啊。” 也有其他顾客不服,刚刚在白领男被发现往碗里扔蛆虫的时候,其他人就拿他们一块当骗子看,憋屈死人了。 金秀娟没说话,而是直接调取了另外的视频片段,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段视频拍摄的是厨房内部。 没想到小小的一家店,居然连厨房里也装了无数个摄像头,这是有被害恐惧症啊,围观的顾客看着那一个个小屏幕,心里想着。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避开了这次的无妄之灾。 金秀娟将每个摄像拍录的画面播放出来,从画面里,能够清楚的看到厨房是多么的干净,所有在厨房工作的厨师以及帮厨都戴着头罩,手罩和口罩,包括洗碗槽里那些正在清洗的碗,都洗刷了至少五遍,每个碗都被刷的锃光发亮,不像很多店里,厨具从肥皂水里撩一遍就直接拿出来了。 在这场突发状况之前,店里可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这摄像片段做不得假,至少在卫生情况上,确实如同金秀娟刚刚承诺的那样,他们做到了良心。 在场的顾客绝大多数已经彻底相信了店家的无辜,也认定了这家店优质的卫生情况,以后来店里吃饭,就更加放心了。 “停、停下。” 许多观众都盯着那几个视频画面,看到某一幕后,赶紧提醒金秀娟按暂停键。 其中一个画面里,一个帮厨似的人物,在将装好盘的卤味饭卤肉面送出来之前,将一些不该出现在面里的东西,倒在了面里,然后用筷子搅拌了一下。 果然是有人陷害无疑了,那个帮厨估计是被人买通了,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陷害店家。 那些碗里被加了料的顾客恶心坏了,理智告诉他们这不是店家的锅,可东西实打实吃到了肚子里,吃坏了身体,这算谁的。 “小林,赶紧去报警,然后看看小方还在不在。” 带着口罩也能认清楚视频里的人是谁,不过动静那么大,金秀娟想着估计对方已经偷偷溜了,好在当初招人的时候很严格,收录了身份信息,到时候还是能把人找出来的。 “这件事我们卤味店有失察以及管理不当的责任,凡是碗里出现了蛆虫或是苍蝇的顾客,我们会承担你们所有检查的费用,至于具体的赔偿,还请一会儿私下协商。” 金秀娟的这个处理方式已经十分妥当了,就连那些无辜吃下了被下料的食物的顾客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这件事错也不在你们,免了这次的单,然后再来份干净的饭就好了。” 一个饭里找出苍蝇的顾客大气地说道,本来店家也挺无辜的,要不是防备的好,差点也背锅了,再让人家赔一笔钱,似乎也挺不人道的。 能吃得起一百多块钱一份饭的,多数还真不是缺钱的人,一个人开口推拒了,其他听到有赔偿挺开心的,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这是我们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店员是我们聘请的,即便是其他人指使,他们的做法确实也侵害了顾客的利益,责任是一家店想要开的长久最重要的准则,所以请接受我们的道歉和赔偿。” 金秀娟有些庆幸当初第一次当老板,从儿子那儿学来了不少官腔,这时候正巧派上用场了。 刚刚厨房摄像拍下的场景证明了这家店的卫生,金秀娟在危机处理上的表现又证明了这家店的负责尽职,在场的所有顾客一下子都觉得这钱花的不冤了,加上这家店食物的味道,以后还得多来光顾才行,至少在这样的店家消费,心里安心。 至于白领男和那个壮汉,早就被店员和刚刚说好要帮忙的那群少年给制服住了,等警察到来,都被带去了警局。 ***** “这位大哥,怎么办呢?我们老板发现了我使坏的事,我是不是要坐牢啊?” 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出现在一条昏暗的小道上,对着一个带着口罩,看不清楚长相地人说道。 “顶多抓进去拘留你一段时间,怕什么,那些蛆和苍蝇都是养殖当饲料的,又没毒,吃不坏人,老板可是给了你五万呢,你就当个帮厨,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挣到这些钱吧。” 带着口罩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听上去怪怪的,似乎还使用了变声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东西带来了吗?” 他问道。 “带了。” 那个男子从怀里掏出好几代纱网包着的东西,正要递出去的时候,伸出手:“你先把剩下的三万块钱给我。” 对方说得对,他的行为顶多顶多也就坐几个月的牢,一般而言拘留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能赚五万块,还是值的。 蒙面男不屑地将三万块钱递给他,然后接过他手里那几袋东西,环顾了四周后戴上帽子离开。 那个帮厨收了钱,也赶紧藏到了厚实的棉袄夹层里,匆匆忙忙离开。 ***** “检查出来到底有多少种原材料了吗?” 张子凡很生气,他那么好的主意居然没有将晏褚家的生意给压垮,当初他那些同乡可都是靠做这种事发财了的。 那些饭店,尤其是一些高档的饭店最怕的就是这种闹事的人,因为一旦拿不出证据来,闹大了只会粘上一身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般而言,做上一次,除了能免费吃一顿大餐外,少则三四百,多则一两千,比打工可来钱快多了,也更轻松。 张子凡要不是胆子小,当初也被他同乡怂恿着去干这事去了,没想到晏褚家的店防的那么严,偷偷摸摸的装了那么多隐藏摄像头。 无耻,这要有本事,就把摄像头装的光明正大些啊,这样他还能想一些别的主意,害他多花了十万块钱买通那几个没用的废物。 “除了一些卤味里面常见的香料,还有其他配料都被磨成了粉末,完全鉴别不出原料和分量,调查了一下卤味铺子每个月的进货渠道,购买的香料和药材高大一百六十多种,到底哪些是故弄玄虚,不同的卤料配方用了哪些材料,只有店家知道。” 这个答案张子凡很不满意,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他又白花了五万块钱请人去偷卤料包了? 他辛辛苦苦想了个办法,结果到头来亏了十五万不说,还免费帮晏褚家的卤味店做了个宣传? 当天拍摄的视频被人传上了网,现在更多的人知道这家卤味店里的东西好吃,这家店的卫生情况有多好。 张子凡捂着胸,有些心痛。 ***** “我就知道这店的名气上来,狗屁倒灶的事情也就多了,好在小褚聪明,提前提醒我们要多装摄像头,还有进配料的时候,故意多进几种配料,还买了粉碎机,将一些配料直接给碾成了粉末,到时候放到袋子里,任他是天王老子,都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几种料,每种料的配比又是多少。” 江亚红忙活了一圈回来,听到金秀娟说起白天发生的事,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警察怎么说,问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吗?那小方可是偷了好几包卤料袋走,一定是有人眼馋我们的生意,想要搞破坏偷秘方。” 对于他们这样卖味道的餐馆来说,秘方就是店的支柱,要是被其他店家破解了,他们还怎么把价格卖上去。 “没,警察说了那些人死都不认是别人指示的,只说是没带钱,想要我们免单才在碗里放蛆虫的,至于小方,他也不承认,说偷卤料袋只是因为吃不起店里的东西,想偷卤料袋拿回家自己煮卤肉吃。” 金秀娟摇了摇头,面色不好看,他们都知道这话不可信,可是没证据对方是被收买的啊,他们一个个嘴巴紧闭耍无赖,银行流水也找不到任何突然收到不明转账的记录,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而且按他们的说法,涉案金额都不高,只能拘留几天就放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 江亚红也无语了,感觉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偏偏你还不能往回扇,太让人憋屈了。 不过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小市民,遇到这样的事,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又能做什么呢,也就认下这个哑巴亏吧。 孩子们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四个大人谁都没和他们说店里的烦心事,但是他们忘了不久前他们刚给两个孩子买了手机,白苓目前什么都不知道,而在网络上几乎可以说是称王称霸的晏褚,却是将这件事的始末了解的清清楚楚,也猜到了到底是谁动的手。 他觉得时空破坏者还真是一种奇怪的人物,这一世,他明明可以将生活过的很好,背靠张家这棵大树,即便不打算参与家族的任何生意,光是家族信托基金,以及成年后分得的股份分红,加上从原身这儿抢过去的金手指,完全足够他过的滋滋润润。 可他偏偏要和自己过不去,这种奇怪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 晏褚原先想过对方是不是重生的,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对方曾经是一个被他打脸过的富二代,但是经过观察对方的言行,晏褚排除了这个选项。 在原身的记忆里,那个富二代还是很有能力的,也就是遇上了他,才忽然间变脑残的,而现在那个占据着张子凡肉身的人比原先那个富二代脑残的时候还脑残,晏褚觉得,对方穿越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 他知晓这个世界的故事,例如穿书,所以他提早一步抢走了金手指,并且觊觎上了原主的后宫,这也是对方见到他的脸没认出他,听到他的名字却立马知道他是谁的原因。 晏褚觉得,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时空破坏者的真实来历。 高考结束前,晏褚抽不出太多的时间应付对方,毕竟他还得监督着白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来最近还是得给他找点麻烦,让他没那么多时间盯着他,等他腾出手,再好好思考该怎么处理对方现在这个情况。 ***** “这都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解释清楚。” 张家老宅,现在的掌权者,张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将一叠照片狠狠甩在了孙子张子凡的身上。 那些照片如同雪花四散,站在张子凡身边的张父张母也清楚的看到了照片的内容,几乎都是儿子和不同女性亲密的场景,酒吧里,推拿房,以及酒店,都是肉贴肉的热辣照片,尤其是几张似乎是酒店走廊视频截图的照片,儿子搂着一些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性正准备打开房间的大门,虽然没有更亲密的场景,可谁都知道他之后会做些什么。 “这些照片都是蒋家送过来的,传话的人说了,有个不知名的人将这些照片寄给了他们,同时还往淮市的一些八卦周刊寄了一份,好在被他们提前拦下来了,我们张家在淮市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要玩可以,也得给我长点脑子。” 张老爷子气的不轻,原本对于张子凡这个孙子他是很看好的,虽然不似长孙那般得他看中,可是张老爷子也有心将这个孙子往他堂哥的左右手方向培养,不然也不会给他定下蒋家那门亲事。 结果这半年来对方越来越让他失望,家族生意不放在心上,学业也荒废大半,每天就只顾着到处淘古玩。 这也就算了,他大不了就把这个孙子当闲人养,可他现在的一些做法完全是在打蒋家的脸,未婚夫妻,怎么着都得给蒋家面子,你想要偷腥,也不该做的那么明目张胆啊。 好在张家和蒋家现在有不少合作的生意,不然这门婚事怕是要黄了。 “还有上一次,你把翘翘一人丢在了郝大富的赌石会场,让她一个人打的回来,你有什么事那么急,急到那么冷落你的未婚妻?如果是对这个婚约不满意,我们张家还不缺男丁,联姻人选大可换一个。” 张老爷子的话让张子凡有些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些女人的照片是谁拍下来,并且传到蒋家那边去的。 自己可是一心想娶蒋翘做自己的妻子的,对方有学识有涵养,大气大度,这才是大家妇的风范,如果对方是他的妻子,一定能够很好的处理好和其他女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给他丢脸。 也不知道蒋翘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这些照片,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他知道老爷子这语气短时间是不会真的想要解除他和蒋翘的婚约的,毕竟联姻是大事,而且他们的婚约曾经是出现在财经报上过的,一旦解除婚约,对两家的股价都有影响,所以现在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爸,我会好好教训子凡这孩子的,在翘翘毕业结婚之前,我保证他不会再犯错。” 张老爷子对这个儿子失望,张父又何尝不是,他是次子,一直觉得爸爸偏心大哥,儿子的优秀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尤其是在老爷子亲自促成了儿子和蒋家大小姐的婚约之后。 张父想着,自己得不到公司,自己的儿子或许可以。 只是这半年来,儿子越发的堕落了,每次管教他,他还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那些训诫的话,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 久而久之,张父张母也放弃了,将目光转到了比张子凡小了七岁,还有塑造空间的小儿子身上。 张子凡丝毫没有发觉父母对他态度的改变,只觉得唠叨的话少了,耳边清净了很多。 在他看来现在不理解他的人只是没达到他的层次,等他将来一鸣惊人,那些人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短见了。 不过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目前张子凡也只能跟着父母一块朝老爷子认错,然后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去外头沾花惹草了,老老实实等待婚礼的到来,并且这段时间一心一意,争取将蒋大小姐的心给哄过来。 接下去的日子,张子凡完全没有时间来对付晏家人,也没有精力去发展他钟爱的捡漏事业,每天早中晚准时准点的嘘寒问暖,并且时不时还要有一个惊喜给蒋翘。 在家人的严防死守下,除了蒋翘,他几乎没有第二个可以接近的异性。 “子凡,我能这样叫你吗?” 高级餐厅里,蒋翘抿了一口葡萄酒,然后微笑着看着张子凡说道。 在此之前,她都是称呼张子凡为张先生的,一点都没有未婚夫妻的亲密。 原本还觉得终日都和蒋翘待在一块,没有其他女人,没办法练习自己的能力有些厌烦和枯燥的张子凡终于觉得自己多日来的努力或许没有白费,眼前这朵高岭之花,马上就要臣服在他的□□了。 “当然可以。” 他深情款款的说道,当即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摸了摸蒋翘的手背。 细腻滑嫩,这样娇养的大家小姐的手,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那么多女人都比不上的,就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让人迫不及待想要放进嘴巴里肆意□□。 他眼底透露出来的欲念让蒋翘觉得恶心,几乎下意识就想要甩掉张子凡的手,不过想着那封查不到ip的匿名邮件,蒋翘又平息了一下自己心底的怒火,任由对方得寸进尺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最近我有一个烦恼,但是一直不知道该和谁诉说,不知道子凡你能不能帮我想一个主意,让我能够更好处理我现在面临的问题。” 蒋翘一直以来面对张子凡都是高傲的,难得这样温柔妩媚。 不同以往的美丽,勾的张子凡蠢蠢欲动。 “什么问题,只要是翘翘你的烦恼,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张子凡声音暗哑,想着这样的尤物要是被他压在身下,□□娇喘的时候该是怎样的美丽。 “你知道的,我们蒋家人只要年满二十岁,都能领到五百万的创业基金,我大堂哥拿到这笔钱的时间比我早,他一直以来就看我不顺眼,从小就喜欢欺负我,我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短时间内,就将五百万发展的比他现在拥有的资产更多。” 蒋翘的这个问题似乎是急病乱投医,张子凡又不做生意,他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将资产变得最大化呢。 不过张子凡还真就知道。 一个月以后,有一支原本28块钱一股的股票,会暴涨到两百多块钱,中间会有涨跌,不少人在股价最高的时候买入,结果又是暴跌,不少投入了全副身家的股民为此自杀。 张子凡记得这支股票是因为在里,男主初次接触炒股,玩笑似的将一百万投到了当初已经开始上涨的股票之上,并且运气极好的在即将崩盘前将股票卖出,幸运的大赚了一笔。 “我有内部消息,有一支股票会在一个月后巨幅上涨。” 犹豫了片刻,看着眼前光彩夺目又满眼信赖地看着他的女人,张子凡自信心爆棚,一时冲动,就凑到蒋翘的耳边,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他怕旁人听见,股票的名字,只对着她的耳朵快速地说了一遍。 看着蒋翘粉白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他还意乱情迷的,在她脸颊亲吻了一口,嗅着那芳香,张子凡觉得似乎也不算亏。 反正蒋翘早晚是他的女人,让她提早多攒点身家也好,将来都是他张子凡的儿女的。 因为这个出人意料的吻,蒋翘的脸颊被气的通红,看的张子凡忍不住开口大笑。 害羞的女人,果然很可爱啊。 蒋翘抿着嘴微笑,心里恨不得直接将酒杯里的酒泼到他脸上。 笑吧,笑吧,要是和那封邮件上说的不一样,她会怎么折磨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 不过如果一样 蒋翘眼神幽暗,或许牺牲自己的婚姻换来一个诺大的蒋氏,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从来不认为婚姻是一个女人的全部,男人可以终身为事业奋斗,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凭什么就因为性别不同,她从一出生就注定不在蒋家继承人之内。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蒋家,有她蒋翘的一份。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糊弄一个傻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编辑戳我,说是七十四章男主的官职太硬了,我以为涉及敏感词,还想着古代篇官职为什么会敏感,结果打开一看,原来是我把大理寺少卿打成了大理石少卿(*/w\*) 今天就只有这章三合一章,等会儿我要全文捉虫啦,到时候看到更新提示那都是假的别信,明天会更六章,完结这个故事加开启下一个故事 141.突获机遇的种马男 晏褚觉得自己当初买的最值的能力就是超级黑客技术,虽然这门技术在古代或是异世派不上用处,可是在网络遍布的现代而言,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入侵监控系统,将张子凡和一些女人的亲密照片传给蒋家的是他,给蒋翘发那条不明邮件的也是他,晏褚想着,有那边拖着,恐怕张子凡短期之内都不会有时间来针对他了。 相反,张子凡自己倒是会多不少麻烦。 ***** “别紧张知道吗,老师都说了,拿到考卷别急着下笔,先看一遍题目” “还有,做完题要检查,语文作文别有什么错别字,一个就要扣半分呢” 高考当天,金秀娟和江亚红恨不得把自家一双儿女当祖宗供起来,一边亲力亲为给俩个孩子做寓意满分的火腿肠和两个鸡蛋,一边对照着考前攻略里老师的叮嘱对着儿女谆谆教诲。 相较之下两个当爸的比较沉得住气,坐在餐桌的两旁,各自拿着一份报纸喝着牛奶,一边给自家媳妇泼冷水。 “你这鸡蛋火腿肠也不与时俱进一下,现在满分那是一百分吗,那是一百五十分,照你这做法,儿子闺女也就比及格强一些。” 白建东眼神从报纸上挪开,看着正在给孩子们剥鸡蛋壳的媳妇说道。 江亚红正想反驳呢,觉得丈夫说的好像没错,赶紧把剥好壳的鸡蛋往自己嘴里一塞,然后含含糊糊地说着:“等着,妈去给你们煎几片面包去。” 还真是急糊涂了,都忘了这件事,只是临时也想不出五该用什么东西摆,干脆放弃让孩子们吃几片面包填报肚子了。 其实面对高考,晏褚和白苓一点都不紧张,晏褚就不说了,那是经历了好几次高考,身经百战的人了,而白苓这一年里跟着晏褚最多的约会场合就是书店和图书馆,人家小情侣看电影下馆子的时候,他们在做第一套三五,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诉说心意的时候,他们在做黄冈突击。 白苓觉得这世界上就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惨的女朋友了,不过做惯了各种各样的习题册子,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高考也不那么怵了,毕竟有把握啊。 在两个妈妈的手忙脚乱之下,终于解决了早饭,然后两家人也准备出发去考场了。 晏家和白家合开的食品厂已经在三个月前正式成立了,刚开始两个月,食品在各超市专柜的反响并不算太好,毕竟价格贵,没有尝过味道还愿意花钱买的人还是很少的,倒是网店销售很不错,淮市那些吃过晏家卤味然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不在淮市的人,是密封装卤味的主力购买人群。 直到最近这个月,各超市柜台的销售情况才有所提升,毕竟味道摆在那里,几乎只要尝过了,口耳相传之下,就能带动很大一批购买人群,而这些人,往往会成为品牌死忠的回头客。 开办这个食品厂两家的前期投入并不算小,所有的仪器用的都是最好的,而且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从一开始,他们给自家卤味厂的定价就是未来销售额能破亿的大厂,在选址上,仪器的购买上,都是按照同类型企业的最高办厂水平建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光是买下那块建场的地皮,就足足花了两千多万,因为公司要做大,他们现在也不是光靠自己蛮干了,高薪挖了一些相关的人才,在他们的建议下,投资公司的钱,一部分都是从银行贷款的,没有直接将自己手头的流动资金全搭上,现在前前后后加上欠银行的钱,在这家食品厂上,两家投资了不下五千万。 开办食品厂的成本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收回,而合开的卤味铺子已经在淮市以及周边省市开了好几家分店,所有的卤料包都是从食品厂打包配送过去的,和最早的那家店口味没有丝毫差别,生意同样火爆。 十二家店,每个月带来的纯利润都能有七八百万,开食品厂的投资,全靠实体店的收入收回来了,现在两家都不缺钱,也在几个月前搬离了最早居住的老公房,买了两栋联排别墅,原本别墅间的围墙直接被打通,和一家人都没什么区别,吃饭什么的都是在一块的。 因为这些年淮市的房价涨的很快,在购买现住的联排别墅的时候,他们顺便把对面那两栋也给买下来了,一栋是给晏褚和白苓大学毕业后结婚住的,还有一栋是给未来的孙子或孙女留的,将来一家人能住在一块,那样才热闹呢。 买房到现在也就过了三四个月的时间,算起来每套别墅都赚了小三十万,江亚红觉得这投资可比把钱放银行的利润高多了,和金秀娟一合计,除了留下必要的流通资金,也没想过先把欠银行的钱还上,而是直接将那些钱全拿去投资房产和购买地皮了。 或许是运气好,其中一块花一千多万买的城郊的小地皮居然因为那里要新建机场的缘故,升价飙涨了三倍,这一转手,就是两千万的净收入。 当初同样的面积大小的地皮,长辈举棋不定,是让晏褚和白苓做决定的,从那以后,只要家里想要买什么房产或是地皮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来问问晏褚和白苓,总觉得这两个孩子或许命中就是带旺带财的,只要是他们的决定,那就不会差。 这一年里,旁人都只当他们靠着那个独特配方的卤味发家致富,没人知道,光靠炒地皮和炒房,晏家和白家赚的更多,仿佛就被财神爷盯上一般,买了老宅子,就能遇上拆迁,买了地皮,就能遇上边上要造大型公共设施或是兴建商业中心,带动地价飞涨。 短短一年的时间,除去流动资金不谈,各种房产土地以及卤味铺和食品厂,各自的身家都是十好几亿的了。 而在一年前,他们一家还是流动早餐车的小老板,一家是居民小区边上小超市的老板,完全没想过能过上这种豆浆喝一杯倒一杯还不眨眼的日子。 除了食品厂,其他房产土地都是记在晏褚和白苓名下的,两边的家长都没想过,两个孩子将来或许不会在一起的可能。 高考持续了三天,两边的家长也彻彻底底把工作放下,专心致志陪了孩子三天,然后就各自又忙碌起来了,在成绩出来前,双方家长各自给孩子一笔钱,让他们该喝喝该玩玩该买买,想干啥就干啥。 好不容易做了父母的三天宝贝,晏褚和白苓再一次被丢弃在工作之后。 “好无聊啊。” 张芝用力吸了口面前的冰爽西瓜汁,看着那两个坐在对面当着她的面就开始窃窃私语的小情侣,再一次加强了自己的音调。 都是学校的锅,如果放宽一下监管,让她也能在美好的高中时代收获一段纯纯的感情,现在也不用孤孤单单光是被塞狗粮了。 当然,她爸妈也是有问题的,当初买房子的选址没选好,给她留的那些竹马都是不靠谱的。 张芝恨恨地想着,今天是她把白苓给约出来的,总不能光坐着看人家是怎么谈恋爱的吧。 “白苓,你不是很喜欢莫颜吗?我家公司的慈善拍卖,莫颜据说会来参加。” 白苓知道张芝家是开公司的,但是不知道她家的公司规模有多大,两个好朋友交往也不是看家世的,张芝没说,她从来也没问。 莫颜是白苓很喜欢的一个女明星,风评很好,从来不像其他女明星一样,时不时就有各种绯闻流传出来,而且莫颜热衷慈善公益,积极为女权发声,她的善良和自信一直都是白苓学习的目标。 “你要是感兴趣我能给你和晏褚搞到两张邀请函,拍卖会场上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都是慈善义卖,价格也不会贵到哪里去。” 慈善拍卖会?这在白苓看来就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晏家和白家现在也算是小有资产了,不过他们讲究闷声发大财,现在在外界看来,他们也就十几家连锁卤味店,外加一个还不知道将来前景如何的食品厂,并不值得结交,尤其是在层次更高的阶级当中,就属于小暴发户,不值一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除了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白苓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想去就去吧,既然是慈善义卖,我们也拿点什么东西出来,除了能让你见见自己喜欢的偶像,还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晏褚在白苓耳边轻声开口说道。 刚刚白苓提到的莫颜,也是原主后宫中的一员,只是对方进来的时间晚,而且在她加入没多久,原主的好运似乎就快用尽了,原本和谐的后宫,开始出现了各种争执和矛盾。 在遇到原主之前,莫颜是一个很优秀的女演员,自尊自爱,从来不沾染娱乐圈的是非,因为她出生良好,父母一个是华国有名的音乐家,一个是□□十年代赫赫有名的女星,双方父母给她积攒的人脉关系,不需要她像其他女星一样,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只是遇到了原主,莫颜就和魔障了一般,不管不顾对方已婚,并且和许多优秀女性暧昧不清的身份,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拥入了原主的怀中。 这件事曝光之后,对莫颜的影响很大,彼时原主是华夏首富,头上满是光环,而莫颜则成了那种利欲熏心,贪图钱财的卑劣女人,当初她的好通通被遗忘,网络上流传着她的各种黑料,不知情的人,还真当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上位,一路睡上来的女人。 得到了“爱情”,失去了名声和事业,在原身记忆的后期,莫颜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直到原身车祸丧身之前,莫颜似乎也隐隐起了要离开原身的意思,只是原身死的太突然,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种马男的光环吧,再优秀的女人,见到他总是会失去理智。 晏褚可还记得自己的第二个支线任务,这场拍卖会,张子凡会跟着蒋翘一块参加,同时还有从燕市来的杜若楠,也就是原主后宫之一的红三代,对于张子凡而言,三个女主齐聚,这怕是比喝蜜糖水还甜的事了。 虽然不觉得对方能做些什么,防患于未然,还是看着些比较好。 将追星挂了一个做好人好事的名头,白苓也不纠结了,当下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翘翘,你今天真美。” 张子凡惊艳地看着那个提着裙摆,从楼梯上缓缓而下的女子,眼底满是爱意。 蒋翘心中闪过一丝不屑,面上却流露一抹娇羞。 “哈哈哈,子凡啊,我这宝贝女儿今晚就交给你了。” 蒋父并不满意张子凡这个女婿,可谁让婚约是老一辈定下的呢,他只有一个女儿,也对这个独女寄托了很大的希望,是绝对不愿意看着她和这种废物在一块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半年前还对这桩婚事很不满的女儿,居然提出一定要让这桩婚事顺利进行的决定。 蒋父的个人能力一般,在几个兄弟里并不算出挑,看着这段时间,闺女在集团里越发受重视,接连完成了两个大项目,就连老爷子也对这个孙女刮目相看,对于这个闺女做下的决定,他这个当父亲的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翘翘的。” 张子凡志得意满地对着蒋父说道,他和蒋翘的婚礼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个冷傲的女人,终究是属于他的了。 尤其是感受着这段时日蒋翘对他态度的软化,张子凡觉得,或许在婚礼前就得到蒋翘的身子,也不是一件难事。 自从他出入夜场的照片被不知名的人送到蒋家之后,张子凡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别的女人,这半年的时间,可把之前纵情声色,早就享受惯的他给憋坏了。 现在他就想着彻彻底底得到蒋翘,等对方尝到了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一定会对他死心塌地,到时候他有了别的女人,对方顶多就是哭哭啼啼的闹一会儿,最终还是会选择认命的。 张子凡畅想的很好,在他看来,现在的憋屈,只是为了将来更大的幸福。 尤其他可是听说了,今天晚上莫颜和杜若楠都会出现,这些都是他未来的女人,也能趁今天这个机会,先让她们对他打下一个好印象。 ***** 这一场慈善拍卖,来了不少政商两界的名流,白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拘谨,不过因为晏褚一直陪在她身边,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行动间丝毫都没有露怯。 他们是跟着张芝出现在晚宴会场的,不少人都认出张芝是这次晚宴主办方张家的女儿,只当晏褚和白苓也是哪家的小辈,他们的长辈不在身边,也没有多少人过来叨扰,三个人就坐在一旁的角落,等着莫颜出现。 在他们进入会场没多久,张子凡和蒋翘也出现在了会场上。 “翘翘,听说今天燕市杜家的人也会过来,杜家在军队方面的能力不小,蒋家不是一直想要自己的日化产业能和军需挂钩吗,和杜家人交好,或许能够增加你的竞争优势。” 张子凡知道蒋翘想要在蒋家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顺理成章的接管蒋氏,在他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果蒋氏到了蒋翘手里,也就是到了他未来的孩子的手上,因此这半年来,他荒废了自己得到的能力,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偷偷告诉蒋翘,让对方提前知道了许多政策上的变动,好几次促成了蒋氏的大生意。 也因为他的帮助,蒋翘在面对他时,越发温柔小意,这让张子凡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十分值得的。 现在蒋翘已经是小辈里最讨老爷子欢心的了,除了蒋父手上百分之三的股份,蒋翘也成了第三代唯一一个获得老爷子赠股的孙女。 蒋翘心里明白,这是老爷子希望她出嫁后继续帮扶蒋氏的报酬,并不是让她继承蒋氏的意思,所以这些日子她私底下的手段也没停过,借着张子凡知晓的股市上的变动,狠狠捞了一大笔,私底下购买了许多散股。 现在她父母双方以及她自己名下各自有百分之四的股份,只要没超过百分之五,就不需要公示,现在除了老爷子手上的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她其他叔叔伯伯手上各自的占股,可都没超过百分之五。 蒋氏并不算是家族企业,还有其他股东,并不都是姓蒋的,他们在乎的是谁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润,并不在乎这个位置上坐的人到底是蒋家的男人还是女人。 蒋翘现在表现出来的优秀远胜于她那些堂兄弟,已经有两个股东被她说服,还有几个股东处于观望的状态。 蒋翘有信心,只要爷爷不傻,看清楚现在蒋氏的局势后就该知道他手上的股份应该给谁,与其让那些股份在她几个堂兄弟手上变成废纸,还不如给她这个出息的闺女。 她隐晦地看了边上那个迫不及待想要飞到他口中燕市杜家来人身边的张子凡。 既然想要从她爷爷那个老古板手上接管蒋氏,她将来的孩子必然是要姓蒋的,这样也好,眼前这个男人的精.子太恶劣,到时候她去找一个优质的精.子代孕生一个,必然能让爷爷满意。 蒋翘没想过张子凡会不会答应,对方不是表现出来对她一往情深吗,想来为了她和孩子的美好未来,再多的牺牲他都是愿意的。 “杜小姐。” 张子凡迫不及待地拉着蒋翘来到了杜若楠的面前,看着这个有别于蒋翘,英姿飒爽的女人,眼里闪露着火热。 杜若楠皱了皱眉,眼前这个男人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让人有些厌恶。 “你好杜小姐,我是蒋翘,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张子凡。” 蒋翘似乎没有察觉出来张子凡的问题,十分得体地对着杜若楠自我介绍。 在来到淮市之前,杜若楠也是了解一番淮市政商界的情况的,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们各自来自哪个家族。 毕竟整个淮市,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资格参加这次慈善晚宴,同时又联姻的蒋家和张家了。 不过这个张子凡也够恶心的,蒋家小姐看起来足够优秀,而且她在燕市的时候,也听说过对方完成的那个合并案,眼前这个默默无闻的纨绔二代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还敢光明正大的肖想她,着实可恶。 这里毕竟不是杜家的地盘,杜若楠没什么耐心的和蒋翘寒暄了几句,就赶紧绕开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张子凡感受到了杜若楠明晃晃的冷待,有些受打击,明明这些女人,在面对原男主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正悲伤的时候,张子凡就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晏褚和白苓,俩人有说有笑的,端是叫人恼火。 而另一边,晏褚也没想过张子凡能这么自觉得罪每一个他想要讨好的女人。 原本第二个支线任务的进度一直都只有百分之六十,原主的女人不少,但是很多都是露水情缘,他真正跟外界承认过的女人只有五个。 分别是白苓、龙若飞、蒋翘、杜若楠和莫颜,白苓和对方绝对是不可能的,而龙若飞早在半年前就警告了张家和蒋家,要是张子凡再干纠缠她,就让人打断他第三条腿,现在张子凡特别老实的,不敢再去接近龙若飞。 加上一直都对他厌恶不已,为了其他目的接近张子凡的蒋翘,这三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情敌的了,所以任务进度就是百分之六十。 而就在刚刚,任务进度一下子成了百分之八十,足以见得张子凡有多厉害,第一次见到杜若楠,就能让对方产生之后绝对不会和他再接触的念头。 晏褚倒是希望对方能够再给力些,将自己这一美好品质发挥到见到莫颜之后。 其实想想,这个世界的难度如同系统说的,确实很简单,他只要执行第一个主线任务,照顾好晏父晏母和白苓,第二个支线任务,时空破坏者自己就帮忙搞定了。 想着在此之前他还责怪了007,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啊。 “怎么了?” 蒋翘看张子凡的目光死死的注视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晏褚等人。 张芝年纪小,比较少出现在交际圈,蒋翘并没有认出对方来,至于晏褚和白苓,她只觉得那两个人似乎十分眼熟,尤其是那个男人,看起来格外顺眼。 “没什么。” 张子凡眼神闪烁,这个时候他敏感的感觉到了蒋翘在晏褚身上的视线似乎停留的格外久,想着在里两人之间的感情,张子凡想也不想,拉着蒋翘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笑话,蒋翘现在可是他的未婚妻,要是两人再次因为牵绊到了一块,岂不是给自己带上了绿帽子。 尽管很看不惯晏褚这个原男主,张子凡也不敢冒这个险,这时候和对方有什么接触。 “莫颜来了。” 张芝扯了扯好友的衣袖,指着门口的方向说道,这时候张子凡正拉着蒋翘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正是靠近会场入口的位置,正好也瞧见了那个从入口进来,仿佛自带焦点的美丽女人。 在的描写里,莫颜是原男主后宫中颜值最高的,她的美丽,根本不是那些瑰丽的辞藻可以形容的,张子凡之前已经从电视上,照片中无数次见到过对方的面容,可今天亲眼看见了,才发觉对方比银屏中的她还要美丽耀眼,让人心动。 原男主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够得到这么多美人的青睐,张子凡深深叹了口气,可怜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只得到了蒋翘一个女人的心。 蒋翘的余光看着张子凡眼底的贪婪和□□,这个男人还真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但凡见到一个漂亮的女人,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这就是对方所说的真爱?那还真是廉价啊。这样也好,至少利用其对方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心虚了,至少还能让这世上少一个祸害。 “莫颜姐,我是你的粉丝,你演的电影和电视剧我都看过。” 白苓难掩激动地拉着张芝的手出现在莫颜面前,张子凡正欣赏着莫颜的美色,看到白苓出现,脸都青了。 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但凡和晏褚以及白苓碰到一块,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好。” 莫颜的性子很温和,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会场,也能有一个小姑娘直白热情的表达对自己的喜欢,毕竟时代再怎么变化,一些阶级对演员这个身份还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莫颜姐,能给我签个名吗?” 白苓激动地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和笔,满怀期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 算算年纪,莫颜比白苓还大了六岁,就像一个和气的大姐姐一般,帮白苓签名的同时,还主动提出跟她拍了张合照,可把白苓给高兴坏了。 因为白苓的存在,直到拍卖开始了,张子凡都没找到机会和莫颜搭上话。 “这一件藏品,是我们的大明星莫颜女士第一部得奖影片雪山中女主佩戴的一套首饰,对她而言意义非凡,有请莫颜女士上来给我们说几句话。” 晏褚和白苓坐的位置比较靠后,毕竟来到这个宴会,他们也是靠走后门的,一听这次的拍品是莫颜在雪山中佩戴的首饰,白苓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在莫颜说完话,开始起拍后,就忍不住举牌跟拍了几次。 全场所有拍品的起拍价都是一块钱,这套首饰是珍珠制作的,市场估价也就两三万左右,在价格喊道三万块钱的时候,白苓就没有接着往下竞价。 “五万!” 张子凡直接将价格喊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八万!” 一直挺沉默的晏褚忽然举拍。 “太贵了。”白苓在晏褚耳边悄悄说道。 “不贵,只要是你喜欢的首饰,那就不贵,而且这段日子我用爸妈给的零花钱炒股赚了一些,给你买点东西我还是舍得的。” 晏褚的话让白苓有些高兴,也就不制止他了。 “二十万。” 一看和他竞价的是晏褚,张子凡顿时就来气了,在中,晏褚就是在这一次慈善拍卖上一鸣惊人,得到莫颜的另眼相待的,所以想也不想,他就直接将价格喊到了一个离谱的高度。 在场哪个都不是缺二十万的,只是一个两三万的首饰,类似置气的喊道这样的价格,场面显得有些难看。 张子凡将别人异样的目光当成了佩服和欣赏,有些洋洋得意,这样的表情落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怎么可能让人有什么好印象。 “二十一万。” 晏褚没加太多,他的表现就是一个想给心爱的女友拍的爱物的普通男人。 “五十万!” 张子凡豪气万丈,最近几个月家里给他的零花钱大幅度缩水,股市里赚的钱,也多数被他大手大脚花完了,现在他手上满打满算也就八十万了,这五十万喊出来还真够让人心疼的。 “够了。” 白苓拉了拉晏褚的衣摆,正要花这么多钱买下那个镯子,那就是傻子了,追星也不是那么追的。 晏褚乖乖听话,果然没有接着再竞价,最后那套首饰,被张子凡用五十万拍的。 莫颜倒是不管底下的风起云涌,这些钱最后都是给贫困山区的,张子凡愿意花大价钱买,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这套首饰是莫颜小姐的爱物,我愿意将它再次归还到莫颜小姐的手上,与此同时,五十万的善金,我愿意再加十万,当做是我对山区孩童的资助。” 上台的时候,张子凡突然说出了这么一段话,他记得里的男主也是这般表现的,使得莫颜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场的豪富也对这个在圈子里出展手脚的青年刮目相看。 可是张子凡忘了他和晏褚的不同,原身在进入到这个圈子里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还有白苓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而且那时候他和众美都处于暧昧状态,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影视红星,他要向对方表达好感怎么做都不为过。 可是他不一样了,他是有未婚妻的,那个未婚妻此刻还坐在下面。 拿五十万拍来的首饰讨好另外一个女人,这是□□裸地打蒋翘的脸,也是不给蒋家面子啊。 莫颜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暗恼张子凡这个色胚给自己惹来的大麻烦。 这样的慈善拍卖是少不了记者的,被一个有未婚妻的富二代讨好,莫颜几乎可以想象第二天报纸上会刊登什么样的消息了。 涵养让她保持微笑,心里却彻底厌恶了眼前这个男人。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晏褚就看到了系统面板上,支线任务显示了完成,想想似乎有些过分轻松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太轻松的任务,下次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差事给他,这似乎也是系统的尿性了。 张子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和男主的那些后宫无缘了,看着莫颜微红的脸颊,以为自己如同原主一般,得到了大明星的倾心,即便是给出了自己的大半身家,也不觉得肉疼了。 ***** 之后张子凡做了些什么,就和晏褚彻底无关了。 在三个月后,蒋张两家联姻,原本经常频繁出现在古玩市场的张子凡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尤其是在蒋翘怀孕之后,张子凡因为一场意外车祸全身瘫痪,终身要与病榻为伴了,好在蒋家大小姐不离不弃,并没有选择和这个瘫痪的丈夫离婚,还留下了一个深情良善的名声。 几个月后蒋翘生下一个男孩,据说张子凡感念妻子的付出,强烈要求这个儿子跟了母性,张家那边子孙众多,每一个都巴不得少点张家的孩子分遗产,自然没有任何异意了。 蒋翘没有了家庭的拖累,很快就和她那些堂哥斗地风生水起,顺利在蒋家老爷子去世前,压下一众兄长,接管了蒋氏。 至于其他上辈子被原身耽搁的女人,也各有各的姻缘。 龙若飞嫁给了她爸信赖的副手,杜若楠接受了家族联姻,丈夫同样出生军人世家,为人稳重有责任心,夫妻俩相敬如宾,莫颜在三十岁那天宣布了自己的婚讯,丈夫是圈外人,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很幸福。 至于白苓,在毕业第二年,就和晏褚结婚了,两家的长辈在他们毕业后就退居了第二线,让孩子们接管当时分店已经开遍国内外,号称卤肉之王的卤肉帝国,含饴弄孙,好不快活。 这一世,晏褚和以前一样,在白苓死后才离开那个世界,下一个世界的任务比较匆忙,只来得及接受完任务和记忆,没有任何停留,晏褚就被007扔到了任务世界当中。 ***** “你个小杂种,看老子不打死你。” 晏褚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举着手上的玻璃瓶朝他砸来,然后一个女人抱住了他. “嘭——”的一声,在他眼前绽开一朵血花。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发红包的一天,上一章留言的宝贝开心吗,还有三更,下个世界变态男,可能有点阴郁,无cp 142.变态的自我救赎 “呼——” 晏褚从噩梦中醒来,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打开床头柜的灯,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一百二十多平的房间对于一个独居的青年而言过分空旷了,极其简单的家具装饰,让这个房间看不到任何人气。 晏褚用冷水冲了把脸,然后抬头仔细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过分苍白的肌肤,狭长的眉眼冷漠疏离,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菱角分明的面庞,使得这张脸看上去俊美无俦,而又给人十足的距离感。 因为刚从噩梦惊醒的缘故,头发微微带着湿气,凌乱地遮盖住额头,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刘海微微有些刺眼,也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水龙头没有拧紧,滴答滴答地发出水滴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这样一张脸居然给人隐隐恐怖窒息的感觉。 晏褚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戴上放在水池旁的平光眼镜,看着镜子里那个自己,勾起了嘴角。 这一笑,镜中的那个人顿时就变得和刚刚截然不同,整张脸仿佛冰雪消融一般。 过分锐利的眉眼变得柔和,脸颊上因为微笑浮现的单侧酒窝,显得这张脸青春而又无害。 晏褚微笑着梳理着凌乱的头发,一下,两下,三下。 这可真是一个肮脏的世界啊 ***** “晏老师,早。” “晏老师,早。” 晏褚拎着自己的公事包,朝着每一个跟他问好的同事以及学生点头示意,却从来没有回应过一声同样的问好,边上的人见怪不怪,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的他太过不礼貌。 “晏老师,这是我妈妈给我准备的早点,我妈妈做的面包可好吃了,我特地让她多做了一份,这份是给你的。” 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晏褚的面前,拎着一袋面包递到他手里,里面还有一瓶鲜奶。 晏褚蹲下身,正好视线和小姑娘平视,他微笑着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早餐,然后就跟变魔术一样,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高级巧克力,递到了小女孩的手里。 “哇!” 小姑娘开心地接过巧克力,露出了少了两颗门牙的微笑。 晏褚比划了一个一字,小姑娘连连点头:“我知道的,一天只能吃一颗。” 她腆着肚子,认真地跟晏褚保证,眼睛盯着巧克力,都快流口水了。 晏褚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姑娘捧着糖果,蹦蹦跳跳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分享去了。 不仅仅是那个小女孩一人,从学校门口到办公室的距离内,晏褚就收获了六七份早餐,要是不他的双手实在拿不下太多东西,恐怕还有许多孩子想要跟他分享自己喜欢的美食。 “晏老师可真招学生们喜欢。” 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同样待遇的老师微微有些心酸,不过提起晏褚时,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嫉妒,仿佛学生们喜欢晏褚,是理所当然的。 “要我说啊,晏老师对每个孩子都那么有耐心,又温柔,学生们喜欢他也是正常的,只是可惜了” 说话的老师叹了口气,可惜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星小学最受学生喜欢的钢琴老师晏褚,他是个哑巴。 明星小学是一所私立小学,学费高昂,在注重学生的文化课成绩的同时,也注重特长的培养,除了钢琴、绘画,还有其他一些选秀的课程,这么多课程里,晏褚的课一直都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让原本对学校聘请一个哑巴当老师颇有微词的家长也没了意见。 “对了,上次我让你探探姜老师口风,对方怎么说?” 一个年长的女教师对着身旁的人问道。 “还能怎么说,不愿意呗。”对方回答道。 “其实晏老师除了不能说话,其他方面都很好啊,有房有车,父母早逝也不用担心婆媳问题,而且这么多年相处,对方绝对是一个有责任心有耐心的好男人。” 女教师听了对方的回答叹了口气,之前学校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她还挺想帮一直单身的晏褚做个媒的,可现在看来,哑巴真的是晏老师相亲路上的大难题,不然光是那张脸和其他条件,哪里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呢。 这句话另一个老师没接,学校里谁不知道晏老师好呢,可是作为同事和朋友相处,他们能够接受这一点,可要是真作为夫妻,两人相处的时候一个说话,一个打字,沟通起来肯定是别别扭扭的,人家年轻小姑娘不愿意,也是很正常的。 马上就要到早自习的时间了,几个老师也没多说什么,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请问三年级三班的班主任方老师的办公室是在这儿吗?” 一个打扮得体,妆容有些过分浓重的女人出现在了晏褚的办公室外。 “这里是音美办公室,你要找三年级三班的班主任,笔直往前走,左拐看到楼梯上二楼,应该在那里。” 办公室里的一个女老师给她指了跳路,那个年轻女人连连道谢,然后转身朝她说的那个方向走去,这时候晏褚正好过来,和对方擦肩而过。 因为靠的近了,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对方浓重粉底都有些掩盖不住的淤伤。 晏褚心里了然,知道对方是谁了。 “方老师。” 那个女人并没有在意和她擦肩而过的晏褚,走到了刚刚那个女老师指的办公室,找到了自己女儿的老师。 “你是?” 方老师是个中年男子,他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哪个学生的家长。 “我是许朵的妈妈,许朵生病了,我想给她请一个礼拜的假。”年轻女人有些拘谨地开口,她女儿刚转学到明星小学不久,和眼前的这个老师并不算熟悉。 “你是许朵的妈妈啊。” 方老师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许朵生病了,严重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班主任,关心每个孩子也是他的责任。 “不严重,就是需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老师放心,这些日子落下的功课,我会帮她在家里补上的。” 明星小学收费高,这里的孩子多数都是中产家庭出身,父母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小学程度的课程,父母帮着补课也是可以的。 “好的,希望许朵同学能够早日康复。” 这学期开始还没多久,课业任务并不严重,方老师很理解的同意了许朵母亲帮许朵请假的理由。 年轻女人松了口气,连连道谢,然后离开。 “这是你们班那个插班生的妈妈?看上去温温柔柔的,请个假还亲自过来一趟。” 做方老师对面的那个教师在年轻女人走后说道。 “妈妈脾气是好,不过这闺女就没学到妈妈的一分,才刚来学校多久啊,班上不少孩子都跟我反映她脾气坏,独来独往的,别提有多不合群了。” 方老师摇了摇头,也没多说,拿上自己的教案就赶紧往自己任教的班级走去。 对他而言许朵就是一个比较麻烦的学生,和不合群无所谓,只要别给他惹麻烦就好了,目前看来,许朵就是独了些,别的学生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的学生,只要对方能够这样保持下去,他就阿弥陀佛了。 坐他对面的那个老师笑了笑,哪个班上没有恼人的学生,尤其是他们这样的私立学校,好些被宠坏的小霸王,现在的老师打不得骂不得,说话重点工作可能就没了。 谁敢真的管那些孩子呢,对于极少数不服管教的,他们也只能放任自流了。 ***** “死者的信息调查出来了吗?” 临江市公安局内,刑侦一队的队长刘峰朝着身边的人问道。 “调查出来了,死者王胡东,临江本地人,一个月前和妻子离婚,有一个儿子,归前妻抚养,尸检结果是头部剧烈撞击,死者有酗酒史,和前妻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常年酗酒后家暴,死亡前血液中酒精含量超过0.6%,已经达到了严重的醉酒状态,极有可能是当时意识模糊,失足掉落台阶,然后摔死的。” 李勤宇拿着法医那儿给的尸检报告对着自家老大说道。 “调查一下王胡东的社会关系,着重调查在他死亡的这段时间内,他前妻在做些什么。” 刘峰接过边上人递过来的咖啡,对着李勤宇说道:“对了,他儿子今年几岁了?” “九岁,在明星小学念书。” 李勤宇愣了愣,不知道老大突然间问死者儿子几岁是为什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九岁啊,那还小着呢。” 刘峰小声嘀咕了一句:“行了,快点去查清楚,这个人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别那么早下决定。” 他拍了拍李勤宇的肩膀,这个小伙子是警校刚毕业的,他很看好对方的未来,这不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想着好好培养。 “是。” 李勤宇认真的朝刘峰行了个礼,然后做他吩咐的事去了。 ***** “晏老师,那个一直欺负我和妈妈的大坏蛋死了,我好高兴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学校的花坛里,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眼神异常善良,他一点都不介意晏褚并不能给他任何回复,眼神里透露着强烈的欣喜和激动。 那个大恶魔啊,终于死啦。 143.变态的自我救赎 “晏老师,你说的对,这世界有一个大英雄,那个大英雄会帮善良的孩子杀光所有伤害他们的恶魔。” 小胖子仰着头,郑重地点了点,看着那样一双天真的眼睛,晏褚平心静气在平板上打了一行字,然后移到小男孩的面前。 “真正保护孩子的大英雄不会选择杀掉那些恶魔,而是会帮着孩子从恶魔身边远离。” 原身之前误导了太多太多的孩子,晏褚没法指责对方这些都是错的,只是这个年纪,这些孩子并不应该被灌输暴力血腥的思想,让他们觉得,杀人是正确的,只要那个被杀的是个恶人。 “为什么?” 小胖子不太明白晏褚的问题打在平板上的这句话。 “可是不杀掉那些恶魔,难道那些恶魔就不会重新找到那些孩子吗?” 小胖子的反问让晏褚无法回答,一下子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当中。 “妈妈以前每天哭,因为爸爸只要一喝醉酒就要打她,有时候是用家里的扫把,厉害些的时候就用酒瓶和家里的椅子,我被关在房间里,可是我听得到妈妈的哭声,我一声声喊着爸爸,喊着妈妈,喊到嗓子都哑了,从来就没有人肯理睬我。” 小胖子坐在花坛的草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妈妈总说为了我,所以不能离婚,可是我不需要她这么做啊?我不需要每餐都吃肉的,我也不要乐高玩具,我只想妈妈不要挨打了,那些叔叔伯伯婶婶阿姨都让妈妈忍,说爸爸只是喝醉酒一时糊涂,他会改的,可是那些拳头没有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凭什么替妈妈原谅呢?” 就跟倒苦水一样,小男孩抽噎着,对晏褚说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并不算大,可是身处异样的家庭中,却不缺敏感脆弱,有些事他们不敢和别人讲,唯独晏褚,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对方不会讲他们诉说的秘密说出去。 “反正我现在很开心,晏老师,谢谢你,谢谢你听我抱怨了那么多,我和妈妈以后自由了,我们每一天都会过的非常开心的。” 小胖子拿出一颗糖果,像晏褚以前哄其他同学那样,将糖果放在了晏褚的手上,然后抹干净脸上的泪,小跑着离开的,他的脚步轻盈愉悦,可想而知此时他的心情。 手里的糖果不知道被放在口袋里多久了,现在天气那么热,糖衣早就和里面的水果糖黏在了一块。 晏褚将糖果放入嘴中,果糖甜中带着酸,滋味还算不错。 这个孩子 他眼底闪过一丝忧虑,然后紧皱的眉头又解开。 他不一样。 他不会经历那种真正的绝望,曾经困扰他的噩梦也已经被清除干净了,所以他不会变成另一种恶魔。 脑海中浮现那一幕一直困扰着他的画面,晏褚的脑袋一阵抽痛,这个世界的原身,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真的好想 杀人! ***** “许南,你回来了。” 公寓的门被打开,一个文质彬彬,拿着公文包的男人从外面进来,冷着脸,换上拖鞋,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揉了揉鼻梁,纾解一下眼睛的酸涩。 对于家中那个年轻妻子的话,充耳未闻。 年轻妻子,也就是今天早上出现在明星小学的那个画着浓妆给孩子请假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推着身边的小姑娘说道。 “朵朵,快叫爸爸。” 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抱着妈妈的大腿,躲在她身后,怯怯地露出一张脸,不敢开口。 “许南,我给你倒杯水吧。” 空间内太过压抑,张莉感受着男人身上越发不耐的气势,慌乱地跑进厨房,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的手上。 “他妈的你是想烫死我啊,你是不是想我死,然后带着你生的这个小哑巴改嫁,啊!” 玻璃杯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砰地一声巨响吓得张莉和她身后的小姑娘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四溅的碎片有一部分从张莉裸露的小腿上划过,割开几道小口子,她身后的女儿被她护着,倒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哇——” 许朵的嚎啕大哭让在外受了一天气的男人脾气越发暴躁,张莉想要捂住女儿的嘴,也来不及了。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让你叫爸爸的时候当哑巴,现在怎么能哭会闹了,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念好的学校,你就跟你这个没用的妈一样,是来吸我的血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张莉护着女儿,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 “你给我闭嘴啊。” 许南直接扯住张莉的头发:“你敢和我顶嘴,你知不知道你和这个小崽子现在都是我养着的,还有你娘家那对没用的废物,你们一个个花着我的钱,连个男人都伺候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重重地将人甩到地上,一下一下地用力往女人的身上踹。 孩子的哭声越发凄厉了,张莉双手抱着手,身体蜷缩着,这是她这么多年被打后的经验了,至少能够让身上的伤轻一些。 “叮咚——叮咚——” 门铃被按响,许南这才停下踢打的动作,张莉抽泣着,身体每次挪动,就是新的痛苦。 “赶紧带上你生的小崽子滚回房间里去。” 他冷漠的看着地上那个头发凌乱,涕泪横流的女人,心里没有一点动容。 家暴这种事,第一次慌乱忏悔,第二次心虚,第三次,第四次,只会越来越习惯,唯一那点良知,早就没了。 张莉顺从地应下,忍住泪抱起一旁的女儿,低着头往房间里走。 “许先生,家里没事吧?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朵朵的哭声啊?” 敲门的是住在边上的老太太,对方站在门外,视线朝房间里张望。 “没什么是,就是刚刚孩子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自己把自己吓哭了,莉莉哄孩子去了,我正要把这些碎玻璃渣给扫干净,免得到时候伤到孩子。” 在外人面前,许南总是表现的无懈可击,是人人夸赞的好先生,好爸爸。 “是这样啊。” 老太太看着客厅一角打翻一地的水和几片玻璃碎渣,隐隐卧室还有孩子的哭声,也就没怀疑。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许先生你慢慢打扫好了,不打扰了。” 老太太还想着刚刚的吵闹声是这对新搬来的小夫妻吵架了,还想着来劝和劝和,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差点就闹了乌龙。 关上门,许南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面色阴沉。 当初搬家的时候都忘了考察邻居了,没想到附近居然住着这样一个爱管闲事的八婆,看来等手头的现金宽裕一些,还是得考虑换一套独栋的别墅,省的这些人一次两次的找上门来。 “赶紧把客厅收拾了,晚上我住公司,就不回来了。” 许南站在女儿的卧室外说了一声,然后拿上玄关的公事包,再次离开。 好不容易哄睡了哭了半天的闺女,打扫完许南刚刚制造的狼藉,张莉顾不上帮自己的伤口上药,鼓起勇气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妈——”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莉忍不住泪崩。 “许南又打我了,我受不了了,我想离婚。”她泣不成声,任谁被日复一日的毒打,没有自由,没有自尊,都会受不了的。 “离婚,你脑子坏掉了。”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声音高亢:“你想想你毕业都都少年了,现在出去还找得到工作?还有朵朵,你想没想过如果你和许南离婚,朵朵怎么办啦?” “我可以找工作,柜员、服务生,什么工作我都能做的,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张莉哀求着,希望妈妈能够理解自己。 “这些工作能赚几个钱啦,光是朵朵的学费你都给不起。” 电话那头的女人依旧不同意女儿离婚的请求:“再说了,许南人蛮好的啊,人家哪个男人愿意让老婆不干活待在家里享福的,你弟弟现在的工作都靠许南安排,你要是跟许南离婚了,害了你弟弟一辈子,你就是我们张家的罪人,以后就别认我和你爸。” 尖利的声音传到张莉的耳朵里,她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 “莉莉啊,妈妈是爱你的。” 似乎也认识到刚刚的那些话说的太过分,电话另一边的女人又开始怀柔政策:“只是你也要体谅体谅许南啊,他养这个家不容易,在外面受了气,脾气自然就不好了,你再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当然就把他的火气给勾起来了,以后你就更乖一些,听话一些,少惹许南生气就好了。”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身体养好,朵朵都多大了,可以再要个宝宝了,许南现在对你不满意,就是因为你没给他生个儿子,你绝了人家的香火,他又怎么会对你好呢?” “还有啊,妈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和许南说了伐,你弟弟要结婚了,你们作为姐姐姐夫的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的,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女方现在提出来要买房子,还缺二十万,你们要帮帮你们弟弟的” “喂,听见了伐?” “莉莉,莉莉,死丫头,在干嘛啦。” 电话的听筒就放在边上,直到挂断,传来忙音。 张莉蜷缩在沙发上,泪水早就已经打湿了边上的抱枕。 ***** “小褚啊,今天的黄瓜很新鲜的,我帮你算便宜一点。” 晚上下班的时间,菜市场里十分热闹,一个大妈看到晏褚过来,十分热情地就向晏褚推销起了自己铺子上的新鲜蔬菜。 “再要两个西红柿,好,大妈给你挑又大又红的,保证好吃。” 看着晏褚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大妈了然,麻利地帮晏褚秤起来:“再给你添一个洋葱,甜口的,切了凉拌就能吃,新品种,给你尝尝鲜。” 晏褚付完钱,接过那袋蔬果,然后在手机上打了谢谢,递到大妈面前。 “谢啥谢啊,跟我你还客气。” 大妈笑呵呵的,这样俊俏又礼貌的小后生,谁不喜欢呢,只可惜她没闺女,不然一定说给他。 “大姐,你给那个后生送了个洋葱,怎么不给我送一个啊。” 跟在晏褚后面买菜的胖大叔付钱的时候,抱怨了一句。 “那是我亲戚,照顾他不是应该的。” 大妈不乐意,这胖子喊谁大姐呢,谁年轻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他长得也不俊呢,长得不好看的人还想占便宜,做梦! “行了,给你添一把葱,以后还要常来光顾我生意啊。” 胖大叔多得了两根葱,这点葱一毛钱都用不着,但毕竟是白得的,也挺满意,顿时就消停了。 从菜场出来,除了本来购买的食材,晏褚的环保袋里,多了一个洋葱,三个金桔,一块嫩豆腐,半副猪肚,都是菜市场那些热情的小老板们友情赠送的,足见原身在这片区域内,人气有多旺了。 回到家后,晏褚将买来的食材冰到冰箱里,只留下今天晚上的晚餐。 那块嫩豆腐被他做成了香辣爽滑的麻婆豆腐,然后再用白糖拌了一碗西红柿,加上一碗米饭,简单又美味的解决了一餐。 电视里播放的是最近最火的刑侦剧,晏褚清洗完碗筷出来,正好电视上的画显示的是坏人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幕。 不受控制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蔑视又嘲讽。 晏褚晃了晃脑袋,揉了揉嘴角,现在他的状态很不好,如果一个人呆在家里的话,估计更会憋出问题来,不是变态也变态了。 认命的拿上钥匙,晏褚想着,出去走走,或许能够改善一下心情。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 手机铃声响起,晏褚看着来电显示,在玄关处接起了电话。 因为他是哑巴,所以电话是视频通讯,晏褚将手机放在玄关的架子上,让另一头的人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 “小褚啊,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来电话的是晏褚的小姨,也是他未成年之前的监护人,对方也算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了。 看着外甥比划的手语,视频里那个中年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小褚,小姨一个朋友的女儿,今年二十九,年纪上呢比你大了三岁,但是人真的不错,还是个警察,事业编的,收入稳定,而且警察好的,正义,有责任心,人家对你的条件也挺满意的,要不改天约一个时间见一见。” 对方似乎看出了晏褚马上要拒绝的意思。 “小姨也不是逼你,只是你妈临死前托付过我的,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你,我年纪也大了,重要看着你结婚有了孩子才能放心” 电话那头的女人絮絮叨叨的,直到晏褚迫于无奈答应下来,才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那就礼拜天吧,你们都休息,具体什么时间我到时候再通知你,那姑娘小姨见过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又寒暄了几句,对方才挂断视频通话,这么一耽搁,半个小时又过去了。 想着过些日子要跟自己相亲的对象,晏褚就有些头疼了,刚刚原身残余的意识似乎又影响到了他,不然那时候,自己就应该拒绝的。 上辈子,原身功亏一篑,可就败在这个相亲对象身上。 不过现在换成了他,或许没什么问题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临江市的夜晚依旧十分热闹,灯光亮如白昼,马路两旁都是饭后散步的老人,牵着手的夫妻情侣。 还有一些欢笑奔跑的孩子,不远处就跟着他们的父母,看着活泼可爱的孩子,笑的慈祥。 明明看到的都是一幕幕美好的画面,可晏褚这心里却越来越堵得慌,或许对于原身那些记忆而言,越是美好的,就越是想要破坏的吧。 “先生,买狗吗?纯种的,很便宜。” 慢慢散步的时候,晏褚被沿街的一个狗贩给拦住了,他面前一个小纸筐,里面有四五条小狗崽,其中一条似乎生病了,四肢摊开趴在纸筐里,仰着脑袋,只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呜咽声。 哈士奇? 晏褚并不能很好的分辨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的幼崽,不过看着那个标志性的烟熏大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想起了影帝世界里那个调皮捣蛋的晏傲天。 “这几个三千块一条,这个一千块一条,你放心,这狗都健康着呢,这条就是晚上没吃饱,你回去喂一点狗粮,保证生龙活虎了。” 小贩看晏褚一直盯着那条焉哒哒的哈士奇狗崽,立马积极地朝他推销到。 “我们家的哈士奇和别家不一样,特别听话,人家家的狗撕家,我们家的狗看家护院都是好手,一千块钱能买到一个纯种的狗,你赚大了。” 小摊贩讲得唾沫横飞,晏褚定定地站在纸筐前,心里想着,他现在这个情况,或许养一只狗会比较好吧,至少能够热闹一点。 至于小贩说的那些话,晏褚一句话都没有放在心上。 “以后就叫你傲天吧,晏傲天。” 去自动取款机取了一千块钱,晏褚的手上,就多了一只刚断奶不久的哈士奇。 “嗷嗷——呜——” 小奶狗黑黑的鼻头嗅着晏褚身上的味道,焉哒哒的,呜咽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被新主人取了一个多么霸气的名字。 “你这狗是那些不法狗舍或是路边买的吧?” 宠物医院的医生检查完晏傲天的身体情况,对着晏褚说道。 “嗯,路边买的。”晏褚老老实实在手机上打字,然后递到医生面前。 是个哑巴?医生不由地多看了晏褚一眼,通常情况下,他是不建议晏褚这样的情况养哈士奇这种狗的。 因为被气疯了还没法骂狗,这种痛苦是很难忍的。 “患了犬传染性肝炎,对于幼犬而言,死亡率是很高的,如果你决定治疗的话,恐怕花费足够你再买好几个正规宠物店出售的幼犬了。” 医生提醒晏褚到,治与不治,都由晏褚决定。 “嗷嗷呜——” 小狗崽睁开眼,对着晏褚的手指舔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快死了。 “请一定要治好他。” 晏褚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穷的只剩下钱了,在买下晏傲天的时候,这就是他的亲人,花再多钱治疗,他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在没有治愈前,狗狗还是放在我们这儿比较好,还有,以后要是想要养其他宠物的话,最好还是领养,或者选择正规的狗舍和宠物店,街头卖狗的那些狗贩多数都是没有良心道德的,任由病狗繁殖,生出来的幼崽,很多都是感染疾病或是带着缺陷的。” 医生对着晏褚劝告了几句:“对了,这狗叫什么?” “晏傲天,跟我姓。” 晏褚捏了捏晏傲天的小爪子,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嗷嗷——” 小奶狗心有灵犀地应了一声,仿佛对这个名字十分认可。 一下子,晏褚就觉得心情似乎舒朗了不少,果然选择买下这头将来很有可能拆家的狗,还是正确的。 ***** “回家啦。” 为了能够让晏傲天更好的习惯,晏褚还专门购买了一个语音播放器,能够将他输入的文字,以语音的方式播放出来。 晏傲天的运气不错,虽然这场病来的急,不过终究还是治愈了,不过这个病症排毒期比较长,在半年之内,晏傲天都不能和自己的同伴接触,不然会有感染其他小狗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它现在能够活动的区域,只有晏褚的房间了。 他拎着一大袋药,这都是晏傲天的,然后将晏傲天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任由它在这个新家自由探险。 “嗷嗷嗷——” 刚一解放,它就很好的适应了哈士奇的天性,踉踉跄跄地用自己的小短腿跑到了餐桌旁,对着一条桌腿,凶狠地用自己的小奶牙啃了起来。 这就是小贩承诺的不拆家的狗,晏褚耸了耸肩,心情大好地回到厨房做饭去了。 果然叫傲天的狗,都是很可爱的存在啊。 ***** “许朵,你的额头怎么了?” 许朵的同桌指着她脑袋上的创可贴好奇的问道,这个新同桌请假了一个礼拜,她有些好奇。 “不要你管。” 许朵的声音有些尖利,她翻开面前的音乐书,然后拿着书本挡住自己的脸,拒绝一切好奇的视线。 “许朵太坏了,我们不要和她说话。” 坐在他们前面的女孩回过头对着许朵的同桌说道,边上的其他同学也跟着点头,没错,许朵最坏了。 “别说话啦,晏老师来了。” 一个小女孩跑进来,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班级,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晏老师? 许朵的耳朵动了动,她刚转学来没多久就常听班上的其他同学说起过这个名字,只可惜每一次对方的课程,自己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请假,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对方。 许朵将遮挡住脸的音乐书下滑一定的角度,正好露出一双眼睛,看到晏褚拿着教案站在了隐约教室的钢琴旁。 那个人,似乎也在看她? 意识到这一点,许朵连忙将书本重新竖起来,遮挡住自己。 这些大人,都太坏了。 144.变态的自我救赎 “晏老师弹得钢琴真好听。” 许朵的同桌双手捧着胖乎乎的脸蛋,崇拜地看着那个坐在钢琴前弹奏的男子。 别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太小,其实在这个年纪,孩子们也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审美眼光了,晏褚从头到脚,都符合小女孩们对白马王子的畅想,尤其是对方身上别的老师没有的亲和力,使得很多孩子都自觉的成为了他的小迷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晏老师随时随地都能掏出好吃的糖果来,对于贪嘴的孩子而言,这才是最要紧的。 许朵也觉得晏褚弹的歌曲好听,他现在弹奏的是一部正在热播的动画片的片尾曲,随着他的弹奏,不少孩子都跟着哼唱起歌来,许朵也不例外,渐渐的,原本遮挡住脸的书本,也缓缓放下了。 一节课的时间很短,每次上钢琴课的时候,大家都希望时间能够走的慢一些。 “你是坏孩子,不准你喜欢晏老师。” 刚刚和许朵拌嘴同桌看许朵也瞪大眼睛看着晏老师,嘟着嘴推了她一下,不希望自己喜欢的老师被一个坏孩子喜欢。 “哼,有什么好的,就是一个哑巴,也就你们这群傻瓜喜欢。” 许朵的性子就是刺猬,被同桌这么一说,当即就生气的反驳,但是这话一说出口,她自己也有些后悔了,她并不是真的想要骂这个看上去很和气的老师哑巴的。 “许朵你太坏了,不准你骂晏老师,你是个坏孩子,我不要和你做同桌了。” 许朵的同桌生气地站起来,这次她推人的动作就比较重了,要不是都是孩子没什么力气,许朵怕是连人带椅子都要被推到了。 “许朵是个坏孩子,坏孩子。” 边上的一些同学也听到了许朵说晏老师哑巴,骂他们傻瓜的话,本来就对这个刚转学来没有多的同学不喜欢,现在更是看她不顺眼了,前后左右的孩子都板着脸,纷纷表示出自己要不想和她坐在一块的想法。 “我才不想和你们做同学呢。” 被所有人攻击的许朵很倔强地说道,只是红着的眼眶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却对不是她口中那般无所谓的。 想着刚刚同桌推了自己,许朵犹豫了一下,拿起桌子上那本厚厚的书,直接朝她砸去,就跟家里爸爸打妈妈一样。 书的重量外加棱角,要是真砸到孩子身上,那肯定会很疼,要是伤到了眼睛或是其他敏感部位,麻烦更大,没人预料到许朵会突然爆发,包括刚刚和她拌嘴的那个小女孩。 “哇——” 书本还没砸到身上呢,小姑娘已经打开声腔开始准备哭了,不过闭上眼睛的下一秒,没有感到疼,反而还投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香香的,有点竹叶和薄荷的味道。 小姑娘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原来是晏老师抱住了她,刚刚许朵砸过来的书被晏老师挡住了。 “老师她太坏了,她打人。” 小姑娘觉得找到了靠山,挺着胸膛指着许朵告状,“她还骂老师是哑巴,骂我们都是傻瓜,我们把她赶走好不好,我们不要和坏孩子当朋友。”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就是,我们不想和她做朋友。” 一部分同学是觉得许朵太讨厌了发自内心地说这句话,还有一部分是存粹跟腔,觉得学大家说话很好玩。 许朵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嘴巴抿成一条线,嘴角都往下垮了,恶狠狠地盯着所有责骂她的同学。 “可是刚刚老师看见了,是甜甜你先动手推朵朵的啊。” 晏褚没有顺着孩子的心意走,拿出他永远随身带着的平板打下一行字,然后语音播放出来。 许朵原本以为老师会和她爸爸一样,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她,也好比以前的老师,她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可总是怪她不合群,不跟别的孩子玩,只要老师一和她爸爸告状,回到家里总是一顿骂一顿打。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新老师居然帮她说话了。 “那是,那是因为许朵是坏孩子,我不想坏孩子喜欢老师,而且她骂老师是哑巴,骂我们是傻瓜,所以我才推她的。” 胖姑娘噘着嘴,看着晏褚透彻的双眼,心虚地低下头,声音越说越轻。 “可是老师就是哑巴啊,这并不是什么骂人的词语,而且朵朵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说她是坏孩子呢,漂亮的小姑娘都是不骂人的。” 晏褚摸了摸胖姑娘头上扎的两个小揪揪,被喜欢的老师夸漂亮了,刚刚生的那些气顿时就没了,虽然还是觉得许朵是坏孩子,可是那个叫甜甜的同学还是大方的朝许朵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晏老师,希望他能够再夸自己几句。 “朵朵,你看甜甜跟你道歉了,刚刚你骂了他们傻瓜,是不是也该说一句对不起?” 晏褚拉过许朵的手,保持刚刚蹲着的动作,笑容和煦。 “而且你刚刚的书本要是砸到甜甜的身上,甜甜会受伤的,就好比刚刚甜甜推你,要是把你推到了地上,你也会受伤不是吗?” 这个老师的笑容仿佛有魔力,许朵是倔强的不肯认错的,可是在晏褚视线的注视下,情不自禁地就道歉了,等她说完对不起后,自己都有些纳闷为什么她要说对不起。 “好啦,大家都说了对不起,两位可爱漂亮的小公主,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晏褚跟变魔法似得,双手一合,再次打开的时候里面就多了一把糖果,班级里的学生已经见过了好几次老师边魔法,可依旧忍不住会惊叹,教室里一下子就欢腾了起来。 学校里的孩子家里条件都好,再贵的糖果他们也不稀罕,可就是这种神奇方式出场的糖果,让他们吃到嘴里,也觉得比其他糖果更好吃。 而许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眼睛亮闪闪的,没法从那把糖果上挪开,想问老师是怎么把糖果变出来的,可是又问不出口。 班上二十多个同学,每个同学都分到了晏褚给的糖果,甜甜和许朵还多分了一颗。 “晏老师让我和你做好朋友,那以后我们就做好朋友吧。” 胖丫头含着糖果,口齿含糊:“所以以后你不能再骂我傻瓜了知不知道,还有,晏老师最喜欢我了,你不能和我抢晏老师。” 小姑娘立场鲜明地说道。 “哼,那你也不能说我是坏孩子。” 许朵才不耐烦和这个同桌交朋友呢,谁让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看着被她郑重地摆在桌子上舍不得吃的糖果,哼哼一声说道。 ***** “给你的。” 下课后,许朵偷偷跟在晏褚身后离开教室,在没有人的楼梯拐角,拿出一个带有美少女图案的创可贴。 刚刚她拿书砸人的时候,晏老师替同桌挡了一下,她看到书脊一角砸到他的胳膊上了,刚开学,拿到的书都是簇新的,她的书又没有包书皮,尖利的棱角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所幸不深,自冒出了一点血珠。 许朵刚刚跟小胖妞道歉了,可没有和晏褚说对不起,想着来学校之前妈妈给她带着用来替换额头磕伤的创可贴,当做是认错的礼物。 “谢谢朵朵。” 晏褚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性子有些孤僻的孩子,会特地过来给他送创可贴。 “不用。” 许朵看着平板上的四个大字,有些羞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拿书砸人的,明明她知道打人有多不好,就像爸爸打妈妈一样,很疼的。 她有些害怕,难道自己会成为爸爸一样的人? “朵朵是一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小姑娘,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晏褚接过了那个创可贴然后举着手臂拜托许朵把那个有些幼稚的创可贴贴在自己受伤的位置,作为回报,许朵得到了一把糖果。 第一次被老师真心实意的夸奖,明明从前在外公外婆,爸爸的嘴里,自己都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包括妈妈,有什么因为她不肯喊爸爸,也会叹气难过。 但是眼前这个人说自己是好孩子,许朵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一把糖果,有点想哭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难过,而是高兴。 ***** “朵朵,你——” 张莉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错,丈夫因为工作的原因出差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家,而女儿在转学后意外的开朗了许多,至少不像以前那样总是闷不吭声,回家就往自己房间里跑了。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迷上了看动画片,尤其是动画片里片头和片尾的部分,她总是会认真地跟着学唱,有时候还会带上动作,蹦蹦跳跳的,总算有了属于孩子的活力。 张莉正打算问问孩子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就看到了她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藏到了她的小猪储蓄罐里面,听糖果放进去的响声,里面的糖果数量还不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家里可从来没有买过这个牌子的糖果,张莉印象中,这个牌子的糖果似乎还挺贵的,许南给她的生活费有限,爸妈身体不好,而且早年下岗并没有退休金,这些钱她还得私底下扣一部分给爸妈,因此在女儿的零食选购上,她并不会常常买那些高级的糖果点心。 若说是同学给的,也给不了那么多,张莉想起新闻电视上偶尔播放的消息,说是那种变态恋童的老师会以零食作为引诱对学生做出猥.亵的事情,当即就紧张了起来。 虽然明星小学是很有名的私立小学,但是哪个学校都有可能有蛀虫,作为家长,张莉不得不想太多。 许朵并不想和妈妈解释太多,将糖果塞到了储物罐里,然后藏到了架子上,这些都是她的宝贝。 “朵朵,妈妈和你说话呢。” 张莉严肃地看着女儿,这个问题可不能马虎。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正难过于女儿对自己的不清净的时候,忽然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就是被张莉母女视为恶魔的许南的说话声。 张莉身子一僵,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提前了那么多天回来,努力扬起微笑,让自己现在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然后走出了女儿的卧室。 而且为防万一,她还将女儿的房间反锁,不让女儿在丈夫声音听起来明显暴躁的时候出来乱跑。 “许南,你回来了。” 张莉僵笑着帮他脱去西装,接过他递过来的公文包。 “外面天气热,我去给你倒洗澡水吧,好好泡一个澡。”许南不喜欢淋浴式的洗法,他最喜欢的洗澡方式是泡澡,水温适中,舒舒服服泡上十几分钟,全身上下的疲累都能洗去一半。 “哼,天气热,再热能有我现在的火气热。” 许南看着讨好的妻子,直接挥手一个巴掌,将张莉重重甩在了地上。 以前除非是气极的时候,不然他是很少动手打张莉的脸的,多数都是往她身上能够藏住伤的地方打。 许南是很要面子的,不希望外面的人传自己有打老婆的癖好。 为数不多的几次,他朝张莉的脸打,都是因为遇到了很生气很生气的事,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张莉去学校给孩子请假那次,她脸上的伤是许南打的。 因为许南错失了一个一千万的合同,外加正好许朵生病,许南觉得妻子白吃白喝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加上合同被自己的竞争对手抢了,迁怒之下打了她几巴掌。 这一次张莉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许南一回家就打她。 “你们老张家行啊,我娶了他们家一个闺女,连带着两个老的,一个小的我都得养,二十万,他们还真说得出口,怎么着,你是卖身给我了?是不是为了他们老张家的根,我打死你他们也不管了。” 许南这次这么早回来,当然是因为出差办的那件事没办妥,公司临时换人,让他回来了。 他现在是公司的副总,可同样的副总公司还有三个,眼见着总经理要退休了,谁能上位就等着这些日子的表现了,可他出了这样的纰漏,别说总经理的位置了,副总的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坐稳。 就在这关头,他接到了张家父母打来的电话,跟他要二十万给小舅子娶媳妇,话里话外拿张莉总是挨打的事说事。 笑话,要是真在乎闺女,早该拉着张莉和他离婚了,当了□□还想立牌坊,不就是看中了他许南会挣钱,能够养他们一家蛀虫吗。 好啊,想要钱,就让他打痛快了再说。 听着许南的话,张莉立马就明白了,自己一直瞒着没敢说的事情爸妈那边等不及,自己和许南开口了,或许正撞在了许南有什么烦心事的当头,自己就又成了那个出气筒。 许南揪着她的头发,按着她的头一下下往地板撞,张莉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疼麻木了,半边脸的牙齿松动,嘴巴里,鼻子里,不断有鲜血冒出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声声惨叫,到后来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张莉觉得自己这一生太失败了,忽然间想想,要是现在就死了,那该多好,可是她还有朵朵,她舍不得死。 她呜咽着求饶,许南似乎也出够气了,他没想着把人打死,看着张莉青肿的半张脸和被打掉的一颗牙,冷哼一声,将人一脚踹到边上,然后解开领带,哼着歌朝浴室走去。 张莉蜷缩在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你是许南?刚刚接到报警,说你家暴了你妻子,请求我们警察上门调节是吧?” 许南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的时候,正巧门铃就被按响了,他冷眼暗示妻子进到卧室,然后开门。 原本以为又是那个好事的老太婆,可没想到这一次敲门的居然是警察。 “误会,我怎么会家暴我的妻子呢。” 许南心头一紧,然后想也不想地否认。 张莉没有回自己的卧室,通常情况下,许南打完自己是不会希望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他面前的,所以每次挨打完的那段时间,张莉都会睡在女儿的卧室。 听到警察来了家里,张莉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冷漠的女儿,然后压低声音紧张地问她:“朵朵,是不是你。” 为了女儿的安全,他们给女儿买过一个儿童手机,只能用来拨打父母双方的电话或是110之类的号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莉想着刚刚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女儿摆弄自己的手机,当时她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能够报警的只有女儿。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教过她这些,女儿为什么要报警?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张莉的脑袋一团乱麻,绝对不能让丈夫知道是朵朵报的警,不然按照丈夫的脾气,他会连朵朵一块打。 “请你让你的妻子出来一下好吗,我们明确收到报警电话,并且强烈要求我们警察现在就到访调解,如果真的存在严重的家暴问题的话,在当事人的要求下,我们需要带你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家暴处理一直都是警察比较头痛的问题,要不是打电话报警的是个孩子,而且再三强调他们再不过来妈妈就要被打死了,他们不愿意沾惹这些家庭矛盾的是非。 “我的妻子不在家。” 笑话,许南怎么会愿意让张莉带着那样一张脸出来呢。 “是我报的警,我要告我丈夫家庭暴力。” 张莉打开了女儿的房门出来,一段时间过去,她脸上的伤越发的青肿可怕了,两个出警的警察看着那张脸,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啊,能够下这样的毒手。 “张莉,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我滚进去。” 许南指着张莉气急败坏地说道,也顾不上自己以往表现的儒雅温和了。 “是我报的警,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张莉不敢让丈夫知道是女儿报的警,干脆就自己承担了下来,而且丈夫最近每一次打她下手都越来越重了,她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被打死。 不论是多么懦弱的人,但凡还有一点留恋,总是想要活着的。 张莉还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她想着,离婚吧,不去管爸妈怎么说,不去管弟弟怎么样,她想离婚了。 两个民警谁都没有提出来打电话的是一个孩子,在张莉的再三要求下,带着她和许南回警局,做笔录和进行伤情鉴定,因为家中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没有其他监护人的情况下,也被一起带去了警局。 在去警局的路上,许南以孩子需要大人看着为借口,拨通了自己父母和张莉父母的电话,整个过程中,他看着张莉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千辛万苦拖到现在终于又能给大家发红包了(*/w\*),为自己的迟更找了一个伟大的借口 以及这个故事里家暴是犯法的,杀人也是犯法的,最后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晏褚都清楚 145.变态的自我救赎 凡是家暴出警,那都是有必要流程的,先是做笔录,讲述清楚事发过程,施暴方是如何对你进行伤害,最后整理完的笔录是需要本人确认签字的,一定要确认笔录无误,才能签名。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具体怎么处理许南,还得看笔录完后张莉的伤情结果。 而且按照惯例,在去做伤情鉴定前,警察还会进行适当的规劝,问清楚她是否确定要以家暴罪报警,再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才会进行伤情鉴定。 规劝张莉的是一个女警,在看到张莉脸上身上的伤时,她只想冲到另一头照着许南的脸揍三全,恨不得眼前这个女人利落点赶紧告,赶紧离,对自己的媳妇下这样的重手,不是畜生是什么。 强忍着怒气,女警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按照常规的流程规劝张莉的。 “你想想孩子,总是看着你被她爸打,对孩子的影响多大啊。” 虽然违反了规定,可是女警还是忍不住在话语的最后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加重张莉的决心。 不少被家暴的女性总是报警的时候很果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结果警局也出警了,笔录和伤情鉴定也都做了,忽然又反悔,反过头来觉得警察不干好事,不帮着说和反而拆散他们夫妻,到头来惹得一身腥的也是他们这些警察。 而往往这些女人绝对不会只是这一次报警,一次原谅,等待她们的只会是第二次第三次,女警也不明白了,要么果决点离,真那么皮贱肉厚的,浪费什么警力资源啊。 也不是这女警心狠没有同理心,只是明明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等到最后真要把她男人关进去了,又在警局胡搅蛮缠,说家里没了顶梁柱就要垮了要啥的,还能不能有点女人的尊严了。 女警看多了这样的事,不希望张莉也是那种情况。 “我要做伤情鉴定,我要告许南故意伤害和家暴。” 张莉来到警局后就有些退缩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公安局,在她看来,这里是只有犯罪的人才会来的地方。 可是女警的话说的也没错,女儿才多大年纪,居然已经可以背着她偷偷报警了,并且在看到警察出现的时候,没有一点惊慌,反而还隐隐透着些高兴。 张莉觉得如果这日子再这样过下去的话,女儿迟早会出问题的。 “张莉,你个傻女,夫妻俩吵吵闹闹常有的事,你还跑警局来了,赶紧的,撤案,给我回家。” 正当张莉看着笔录准备签字的时候,张父张母还有她那个二十多岁的弟弟忽然间出现在了警局里,前后脚的,许南的爸妈也出现了。 “这里是警察局,别在这儿大呼小叫的。” 女警皱了皱眉,拖后腿的来了,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看着女儿被打成那样还阻止女儿离婚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生了个女儿还是生了个仇人。 “警察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管我自己的女儿犯法啊,哎呀,这地方到底讲不讲道理啊,欺负我一个老太太。” 张莉的母亲是个泼的,被女警那么一说,当即屁股往地上一坐,活脱脱警察怎么她了一般。 “行了江宁。” 女警边上的同事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别真的和那个不讲理的老太太闹,万一对方磕着碰着伤到了哪里,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警察。 现在网络上对他们警察这份职业已经恶评很多了,不论什么错反正警察都有错,怎么样都是要被骂的,干脆就什么都别管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让他们自己闹去。 叫江宁的女警也不是刚毕业的小警察了,自然知道同事的意思,可是看着这样的场景,总觉得憋屈。 “你这小妮子真没有良心,许南每天工作赚钱养你和朵朵容易吗?你居然还报警抓自己男人,你早天打雷劈的东西,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母手指着闺女,眼瞎看不到闺女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只知道女婿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因为这件事可能没办法参加她儿子的婚礼了,当即就明白女婿是在警告她,如果她不把自己的闺女哄回去,那二十万就没有了。 这简直就是在剜老太太的心啊,至于闺女,她知道她委屈,可不就是挨几下打吗,她年轻的时候也常和她男人干架的,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动手的。 再说了,她一不用工作,二不用养家,舒舒服服住着许南给她挣得大房子,还净日里作妖,就是个不惜福的,换个其他更厉害的男人,还不知道吃多少苦呢。 反正张母觉得是自己女儿矫情了,一点都不想因为她失去一个大方又能挣钱的女婿。 “警察我们不告了,我女儿就是自己摔的,她脑子都摔傻了,一时糊涂错认为是她丈夫打的,你赶紧把许南放出来,从头到尾就不干他的事。” 张母对着警察颐指气使地说道,他们都是纳税人养的,是人民的公仆,都是仆人了,还不得对她尊敬点啊,哪个要敢态度不好,她闹上去,看看他们是不是不想要饭碗了。 “妈,这日子我不想过了,我自己会挣钱的,以前给你多少钱,之后我还是会给的,我要和许南离婚。” 张莉一直都知道在她妈心里弟弟是最重要的,可在此之前,至少她妈在她面前还是有几分慈母的样子的,让她心里隐隐有一种她妈还是在乎她的感觉。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在她妈心里,她这个女儿似乎只是一个搂钱的工具。 她不禁猜想,要是哪一天她被许南打死了,她妈是不是也不会为她伤心,而是想着能够借此从许南手里要多少好处,然后就粉饰太平,依旧当许南是她的好女婿。 张莉的心凉飕飕的,失望又绝望。 “你脑子坏掉了,你毕业后就没有上过班,你能挣多少钱,恐怕挣得连养活你自己都不够。” 自己这个女婿可是年薪五六十万的高管,这还不提其中的灰色收入呢,自己女儿这样三十多岁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的女人,这辈子干到死都不一定有她女婿的成就,她是脑袋被雷劈了,才会放过这个好女婿。 “张莉啊,我知道你也是一时生气,不过你想想,我们老两口平日对你不差吧?许南这次就是一时冲动打了你,你还真想闹到离婚的地步啊?” 许南的母亲是一个看上去挺有涵养的女人,她并不怎么看得上亲家母泼妇的样子,不过看对方把警察都给镇住了,忽然间也觉得有这么一个没素质的亲家母挺好的,毕竟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你们俩现在住的房子是记在我和你爸名下的,许南这些年赚来的钱全都炒股亏掉了,并没有什么积蓄,一旦离婚,你可是什么都分不到的。” 许老太太这话算是威胁了,儿媳妇从来没有往家里挣过一分钱,现在离婚率又那么高,到时候离婚被分走一半身家,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从结婚之后,许南挣得那些钱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转到了他们老两口的账户,只给媳妇必要的生活费。 现在他们住的房子,是以夫妻赠与老两口的居住改善房的名义买的,在法律上和张莉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将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所以张莉要是离婚,是什么都分不到的。 至于说转移婚内财产,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就凭她的本事,怎么查得出来呢。 张母一听急了,正想骂他们许家做事歹毒小心生孙子没□□呢,忽然意识到这要是骂了,亲家就真的不用做了,现在对方将事做的这么绝,她更不能由着闺女离婚了,要不然岂不是什么便宜都占不着了,白让闺女给他们许家生了一个孙子,白给他们当了几年的保姆? “你想想朵朵,你要是和许南离婚了,你一没有工作,二没有房子存款,法院会把孩子判给谁。” 现在女儿就是张莉的软肋,一说到离婚后女儿很大可能会被判给许南,张莉就愣住了,她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莉莉啊,我和你爸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的,今天你们俩个孩子都冲动了,许南也确实有错,妈到时候会好好骂骂他的,你们夫妻俩的事,就不要闹到警察局来了,别让警察同志白忙活太久。” 许老太太软硬兼施,原本就是一口劲儿撑着闹到警局来的张莉,一下子迷茫了。 “张莉,你赶紧看看你的笔录,要是没问题就签字,我带你去做伤情鉴定。” 江宁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这个傻女人再羊入虎口,多嘴了一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诶你这个警察怎么回事,是看不得人家庭美满是不是?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还没结婚没个男人帮你阴阳调和啊,净想着拆散别人的家庭。” 张母一看闺女都松动了,这个女警还坏她好事,当即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你警号多少啊,我要去上面告你,你自己不幸福还想着人家小夫妻都不幸福啊,老天爷怎么不把你给劈死啊,不要脸的东西。” “大妈,这里是警局,你现在是在辱骂警务人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拘留。”张宁也带上了火气,对于这种连自己亲闺女都不管不顾的女人,她才不把她当人看呢。 “好啊,你关我啊,你能关我几天,出去我就去上访,说你们警察徇私枉法,说你欺压良民。”张母才不怕警察抓她呢,她一个老太太被抓又怎么了,警局还得关她三餐呢。 “行了江宁,你少说几句吧。” 现在警察都是息事宁人的,老太太气焰嚣张,一时间没人愿意怵这个霉头,还拦着江宁让她不要开口了,谁知道这老太太到时候往外头胡乱一说,报纸上又会出什么新闻,到时候即便澄清了,为了警局的声誉,江宁少不得要被上面难看。 “你个死丫头,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张母看那女警不说话了,得意洋洋地扭过身,然后在张莉的头上狠狠地点了一下。 “警察同志,我不告了,这伤是我自己摔的,我就是摔傻了,所以才报错了警。” 张莉一想到女儿会从自己身边离开就痛如心绞,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许南的为人,要是女儿跟着他这个爸爸,一定会受到伤害的,而且一旦对方再婚,新的妻子又怎么会对前面留下的孩子好呢。 这么一想,张莉就动摇了,当即顺着父母和公公婆婆的意,转变了自己的口供。 “你听到了,赶紧把我女婿给放出来,你们警察真是多管闲事,小夫妻吵吵闹闹也是难免的,就你们瞎起哄,我看着天底下的夫妻,多半都是被你们这种人给拆散的。” 张母得意地瞪了眼江宁,心气都顺了。 要是现在张莉已经给自己的口供签了字,并且做了伤情鉴定,警察还有理由强制扣押许南,因为只要案件录入警务系统,张莉也白纸黑字签字要求拘留许南,根据伤情情况作出相应处罚,他们还有理由不放人,可现在口供也没签字,他们警察什么都做不了,即便他们知道许南确实家暴了。 很无奈,却也毫无办法。 张莉是伤者,即便对方信誓旦旦自己报了假警,也只是批评教育罢了,许南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许朵原本在休息室里被几个年轻的小警察陪着,看到妈妈和爸爸一块出来,原本明亮希冀的眼睛一下子就灰暗了下去。 晏老师说过,警察叔叔警察阿姨会把坏人抓到牢里去的,为什么坏人又被放出来了,晏老师不会骗她的,所以是坏人太厉害了?还是这些警察叔叔警察阿姨,都是骗子警察? 许朵很生气,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越抱越紧。 ***** “头,真被你说中了,王胡东还真不是醉酒后意外摔倒撞击死亡,上次你不是让我们排查他的社会关系吗,结果发现他住的那个小区有一个可疑男子时常在他死亡地点附近徘徊,鬼鬼祟祟的,结果还真查出点东西来。” 李勤宇掏出几张打印下来的视频截图:“那个人有偷窥癖,家里装了个望远镜时常偷窥对面楼里一些小夫妻的生活,这一幕是他意外瞧见了,当时就拿手机拍了下来,只是因为慢了些,没拍清。” 王胡东摔死的地方是他所住的那栋楼的入口处,正巧那天是他们小区摄像检修的日子,所有的摄像都停止使用了,因此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王胡东是自己摔死,还是被人谋杀的。 而在这个视频截图里,虽然看不到王胡东,却清晰的看到两个影子,一个是死者的,还有一个会是谁的呢? 只可惜因为被墙体挡住了,并没能拍下凶手的体型和模样。 不过另一个人的存在,也消除了王胡东是意外死亡的可能,现在这个意外死亡案件,彻底转向了一个极有可能的他杀案件。 具体的还得找到当时在场的第二人,才能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小区内的摄像头在那个时间段并没有正常工作,要找出当初在场的那个人,谈何容易,简直就是大海里捞针。 仇杀?情杀?还是激情杀人抢劫杀人,找到这么一个没有范围的凶手,太难了。 不过李勤宇还是很佩服自己老大刘峰了,要不是他要接着往下查,他们或许还正当是意外放过了一个杀人凶手,不愧是老刑警,牛。 “对了,头,什么时候把江姐调回来啊,上次的事又不是她的错,就是那个嫌疑人无理取闹,现在出了个凶杀案,咱们手里的人就不够了,是不是江姐也能回来了。” 李勤宇试探的对着刘峰问道。 “行啊你小子,你江姐当初没白对你好。” 刘峰没说好还是不好,只让鉴证科的重新去现场看看是否有遗漏的证据,并且拜托法医做更仔细的检查,看看尸体表面会不会残留凶手留下的痕迹。 *****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老婆我错了,我喝醉了,我不是有意打你的,你原谅我吧,我给你跪下了。” “你这都是多少次了,我一次次的相信你,结果你就是那样对我的。” “老婆我错了,你打我,你打我消消气。” “哇——妈妈,你别和爸爸离婚,我不要你们离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婆,你听听孩子哭得多伤心啊,要是离婚这个家就散了,老婆,你原谅我啊。” 晏褚抱着晏傲天坐在阳台上,隔壁的人家又在吵闹了,丈夫家暴后又总是诚恳道歉,妻子一次次闹着离婚却因为孩子的哭闹选择原谅。 大概再有个十几分钟吧,这场闹剧也该消停了。 他顺着晏傲天的毛,舒服的小奶狗直打呼噜。 一下两下三下,一下两下三下。 果然在差不多的时间里,隔壁的那户人家恢复了平静,但是晏褚知道,这样的平静,在之后的某一天里会被再次打破。 多么相似的轨迹啊,晏褚顺着晏傲天的毛发,眼里隐约闪过一丝厉光。 隔壁家的孩子和他一样,都是个坏孩子,坏孩子,都该死。 “嗷呜——” 晏傲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急的他四肢并拢夹住了自己的尾巴,然后一口叼住尾巴尖。 它害怕起来,连自己都咬。 “又魔障了。” 晏傲天咬着尾巴的惨叫让晏褚恢复了几分神智,刚刚他差点又被原身留下的执念和那份痛苦的记忆带到了沟里去。 原身太恨自己了,连带着恨那些施暴的男人,以及和他一样的孩子,他太偏执了。 晏褚深深地吸了口气,按照时间节点,现在刑警应该已经发现王胡东他杀的事实了吧?看来计划,是时候启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故事查了一些真实的案例,把我自己给气死了,比如说我这章描写的,确实也是现实生活里一直存在的,有些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因为气出窍了,所以码的比较慢,只有这么多啦,明天多码一点 146.变态的自我救赎 又被亲妈逼着来相亲,江宁心里还挺不乐意的,尤其是身上这条长度刚到大腿中间的连衣裙,穿在身上让江宁有种时不时想扯它一下,防止走光的别扭感。 比起穿这些漂亮但是矜贵的衣服,她觉得还是运动鞋休闲衫来的轻松舒服。 约好相亲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因为不想听她妈唠叨,江宁七点就到了约好的西餐厅,也没点餐,光坐着等自己今天的相亲对象。 在江宁自己看来,找不到意中人一辈子单着也挺好,可是在老一辈看来,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的,尤其是当江宁今年二十九,即将迈入三十大关的时候,她的婚事简直就是七大姑八大姨所有人都关注的话题,恨不得每天都给她安排三场相亲,让她赶在三十岁之前嫁出去。 她就不明白了,时代变化那么快,自己亲妈亲姨亲姑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还坚持女人上了年纪就折价,过了一定岁数就不好生没人要的老观念,感觉现在只要是个公的愿意娶她,她们就能把她双手双脚捆着送出去。 之前相亲的那个,三十二,外地户口,无房无车无存款,据说工作还不错,在外企上班,月薪也有一两万。 这是她姑介绍的,让她别太挑,到时候真成老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江宁并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房车什么的她也并不怎么在意,可是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了,在工资尚可的情况下一点存款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 还有一个,三十六,离异,有一个女儿跟了前妻,家里四套房,男人不上班,靠爸妈给的房子收租生活,跟前妻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前妻生了闺女不肯再生了,对方想要一个儿子,这个是江宁小姨介绍的。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在她们这些亲戚眼里到底有多差劲啊,就是二十九找不到对象,也不用急的什么男人都往她身上推吧。 好歹她长得也不赖,刑警大队一枝花,怎么在亲戚眼中,就和超市快过期商品一样,促销大甩卖呢。 想着这次的相亲对象,江宁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好歹还是健全了,这次更厉害,直接给她介绍了个哑巴。 江宁一身正义感,当然不是那种看不起残疾人的女性,只是她纳闷,家里人都知道她这张嘴巴有多停不下来,还给她介绍一个不会说话的男人,是想要闷死她呢,还是想要烦死那个不会说话的相亲对象? 不过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似乎还挺不错的,小学音乐老师,在江宁心里能当老师的性子都是很温和的,这些日子因为惹了麻烦,从刑警队被调去处理一些民间纠纷的部门,看多了各种家暴,斗殴的案件,忽然觉得找男人性子温和一些也是很重要的。 毕竟她跆拳道红带,截拳道黑带,万一将来的丈夫想不开想要家暴她,反被她失手打个半身残废那就不好了。 江宁正胡思乱想琢磨的时候,晏褚过来了。 “你好。” 江宁沉思着,没有发觉已经坐到她对面的晏褚,直到晏褚讲自己随身携带的平板递到江宁面前,她才意识到晏褚的存在。 “你、你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宁抬起头,晏褚正好保持着微笑的动作,俊美五官,温和可亲的气质,就这么只看着你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是江宁这样大女子主义爆棚的女刑警,也忍不住面红心跳了一下。 这真是她家那些亲戚给她挑的相亲对象? 模样比电视里那些明星都好了。 “你叫晏褚吧,我叫江宁,之前是个刑警,前段时间被调去治安警了,不过我早晚都是会重新调回刑警队的。” 江宁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打击罪犯的刑警,她心里清楚,做这一行是有风险的,每年牺牲的刑警不在少数,相较之下,治安警察的工作更稳定,也不会像刑警队那样,有时候遇到什么大案子,好几宿都不能闭眼。 她知道父母听到自己被调去治安警后是很开心的,虽然他们没说,可是心里一直觉得她这么大年纪了也找不到对象,和她的工作有一定的原因。 也不知道当初在介绍相互情况的时候她妈是怎么和人家说的,万一人家是冲着她安稳的治安警察的工作来的,结果处上了她跑去做了刑警,这就有点对不起眼前这个小弟弟了。 “警察是很伟大的工作。” 晏褚在平板上打下一行字,递到江宁的面前:“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缉毒警察,只可惜我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江宁还挺开心有人能理解自己的,以前那些相亲对象总是听到她的工作就有些不满意,还有不少希望她辞职或者调一个轻松安全点的部门,将更多精力放在家庭上,每次面对那些人,江宁都是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的。 这次的相亲对象比以前那些都靠谱,这是江宁的第一感觉。 或许是之前挫败了太多次,江宁甚至觉得要不试着和眼前这个青年处处? 抱着这个想法,在之后的交流中江宁就少了很多尖锐,加上晏褚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人,一个说话,一个打字,相互之间的沟通居然毫无障碍。 对着这么一个让人很容易降低防备的人,江宁忍不住把自己最近烦恼的事情,只要不是需要保密的案件、纠纷统统跟晏褚说了,包括前不久她刚处理的无疾而终的家暴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有在家庭关系中实施暴力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看着晏褚的回答,江宁觉得找到了知音,本来就该这样,明明法律对家暴也是有相应规则的,可是因为这种各样的原因,执行力度差,有时候往往是受害者自己退缩了,让施暴者逍遥法外。 越说越投机,江宁第一次觉得世间原来还能过得那么快的,直到她妈来电话打探相亲的情况,江宁顺道看了眼手机屏幕,才发觉居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最后是晏褚送江宁回家的,两人还交换了号码和其他通讯方式,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如同双方长辈期望的那样成为一对,起码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宁宁啊,你觉得这次跟你相亲的青年怎么样啊?” 江妈妈刚刚可是一直扒着家里的阳台往外看呢,自家闺女是坐私家车回来的,估计就是这次和闺女相亲的那个孩子,看来很有戏啊。 “那个孩子其他条件真的很好,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有房有车,工作稳定,不抽烟不喝酒不逛夜店,人听话又老实,看到真人了吧?要是有照片上的八分,那就是一个俊俏小伙,将来你们生的孩子继承了父母的基因,那肯定也长得俊。” 江妈妈是真的觉得闺女的年纪太大了,二十九了,跟闺女同龄的那些朋友早就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不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心疼闺女,而是这世道就对女的有偏见,你见过三四十的男人找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结婚的,可你见过三四十的女人还能找二十出头的小伙结婚的吗? “而且晏褚他爸妈死的早,你和他结婚也不用考虑婆媳关系,晏褚他小姨说了,这孩子洗衣做饭样样拿手,而且还是小学音乐老师,空闲的时间多,你忙事业的时候,他能把家给顾好了,跟你再般配不过了。” 晏褚这个相亲对象是江妈妈自己亲自挑的,她也算发现了,自家那些亲戚都是不靠谱的,真的给闺女找对象,还是她这个亲妈自己来。 “挺好的,妈,你就少操心操心我的事,反正我保证,在我的三十五岁之前,一定把自己给嫁出去啊。” 江宁回屋拿好换洗衣服,往浴室里钻,等她洗完澡晏褚正好差不多时间改到家了,到时候继续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十五,你这孩子,妈和你说啊,这么大年纪结婚,他难生孩子啊,你” 江妈在浴室外唠叨,江宁开了花洒,哼着小曲儿冲凉,将那些唠叨的话当做耳旁风听过就忘,这些年被唠叨惯了,早就没感觉了。 ***** #临江市突现连环杀人案# 晚上十点的时候,不少新闻网站忽然间上传了这么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 新闻报道中,出现了三个被害人。 一个是被害者赵某某,死于半年前,当时认定的死因是自杀。 赵某某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只是因为被爆贪污公款,被原公司开除,那个公司对这个曾经的员工还算有一份情,没有提起公诉,只是让他把他贪污的款项补齐。 但是行业内都已经知道了赵某某贪污公款的事,之后他应聘了好几家公司,都无疾而终。 似乎是因为事业不得志,赵某某心生死念,从自家老房子的顶楼跳了下来,自杀身亡。 当时他九岁的儿子就在楼下,亲眼见到他爸爸在自己面前脑浆碰裂,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受了很大刺激,精神一度很不稳定。 赵某某死后,他的妻子变卖了临江市仅剩的一套老房子,带着儿子回了自己的老家,没人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还有一个被害者是黄某某,死于三个月前,当时警方的认定也是意外溺水身亡。 黄某某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平日里有晨跑的习惯,某一日被人发现淹死在了他经常晨跑会经过的人工湖旁,身上财物并未失窃,排除了抢劫杀人,而且黄某某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尸检结果正常,在排除了其他和黄某某有宿怨的嫌疑人的杀人时间后,他的死亡被定性为意外。 还有一个被害者,就是现在警方正在调查的,但是还没有公布结果的王某某,在新闻报道中,这个醉酒后失足摔倒在自家门前的男人,或许也将被警方定性为自杀。 本来是三件毫无关联的案子,可是却因为三张照片,引起了渲染大波。 一张是赵某某跳楼自杀时不知道谁拍摄的照片,放大后能清楚的看到,赵某某的身后,还有一只手。 一张是黄某某溺水时的照片,画面中,黄某某挣扎时,一个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鬼鬼祟祟,正从溺水的黄某某身边经过。 还有一张,也就是警方刚得到的,王胡东死亡当晚,路灯照出来的两道身影。 前两张照片的存在完全推翻了之前警方给出来的自杀以及意外死亡的事实,包括第三张照片,这三人,都极有可能是被害的。 原本单独的每个案件,放到网络上都不一定能够掀起水花,可偏偏就是因为牵扯了两桩警察误审的案件,挑动了本来就矛盾很大的警民关系,指责警察办案不利的人纷纷站出来发言,要求警方给一个说法。 只是即便这三个案件都是制造成意外的他杀案件,也不一定是连环杀人凶手所为啊? 这一点那些新闻网站都还没有发出下一稿来,让网友有些捉摸不透,不少人都开始调查那三人的身份,想从里面查出一些共同点来。 ***** “怎么回事!这照片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当天晚上,在这则新闻出现在网络上没多久,临江市的刑警大队就全部集合起来,这三个案件都是经他们之手处理的,现在前两个案子被爆出来存在这样大的纰漏,要是没把凶手找出来,他们所有人都得受到处分,而且对于警察而言,这将会是一个重大的污点。 尤其是第三张照片,这张照片是王胡东那个案子的重要线索,当初他们从那个偷拍的人手里取得这张照片的时候,就强制让他删除了备份和底片,现在媒体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这说明他们警局系统有很大的漏洞。 “上面说了,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不然不仅是我,我们所有人,都等着受处分吧。” 市局局长很头痛,为什么偏偏在他快退休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 耳提面命了一番,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赶紧翻找起之前那两起案子的档案资料。 “让江宁回来吧。” 局长对着刘峰说道,现在时间紧迫,每一个警力资源都是宝贵的。 “嗯。”刘峰点点头,就是局长不说,他也得提出来把人要回来。 大半夜的,江宁跟晏褚聊得正开心呢,就被刘峰通知,赶紧套上衣服赶往警局去了。 147.变态的自我救赎 “刘队,找到当年的卷宗了。” 现在网络发达,近十几年的案卷都是留有电子档案的,找起来很快。 “赵高,也就是新闻里的第一个死者,还有黄春生,新闻里的第二个死者。”一个年轻的女警把档案都调出来,还有几个民警顺着档案编号,去档案室里找纸质资料和之前封存的一些物证。 虽然这两起案子当时分别被判定为自杀和意外死亡,可是在一开始,他们警察曾经怀疑过这可能是一起他杀案件,并且花了一段时间调查,所以即便最后案件不成立,当时留下的一些资料依旧被封存了起来,这也给他们这次破案提供了一些线索。 至于当初为什么怀疑这两个案件是他杀案件,完全是因为两位死者在死亡前的一段时间,都曾进过警局,留下过档案。 其中赵高进警局的前科多一些,一年前,九个月前,都曾因为家暴的原因被拘留,最近一次进警局是他死亡前半个月,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 第一次家暴是赵高的妻子林兰报的警,当时伤情鉴定是重伤二级,鼻梁骨断裂,面部容貌轻部损毁,加上腿骨骨折。 林兰是少有的家暴后坚定离婚的女人,本身她就是在事业上非常优秀的女性,在对家庭的经济贡献上,并不弱于丈夫。 只是因为两人的孩子,当时十一岁的儿子赵安栋受到其他长辈的挑唆,哭闹、逃学、绝食、自残各种威胁,因为儿子,林兰依旧提交了离婚申请,却取消了对对方家暴的控诉。 第二次同样是林兰报警,原因依旧是赵高家暴,那时候她已经起诉离婚,并且带着孩子和赵高分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高知道了她的住处,因为不想离婚,赵高再一次用暴力威胁,这一次林兰报警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 第三次依旧是暴力纠纷,只不过这一次施暴的是林兰已经十二岁的儿子赵安栋,他不希望父母离婚,在有一次林兰乘坐男性友人车辆回家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美工刀刺伤了对方,不过因为未成年,在取得对方谅解,被批评教育后释放。 当时赵高身为孩子的父亲,同样被叫到了警局。 赵高自杀时,很大嫌疑指向了他当时还未离婚的妻子林兰,只是对方当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因此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后,这件案子就以自杀结案。 还有一个受害者黄春生,同样因为家暴留有案底。 状告黄春生的是他年仅十三岁的女儿黄鹂,对方有家暴史,最早的时候只是殴打自己的妻子,发展到后面,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只要是在外面受了气,家里的妻女就会成为他的受气筒,黄鹂连续三次报警,只可惜都被她母亲陈秀秀说服,撤销控告。 当时黄春生在晨跑时落水溺亡,黄鹂和她生母陈秀秀都是嫌疑人。 只不过同样因为没有犯罪证据,这个案件也被定性为意外。 再加上现在王胡东的案子,同样是酗酒家暴,三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案件,一下子就有了联系的纽带。 “可是都是受害者都曾有家暴史也不能说明这就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啊?”想要证明这是连环杀人凶手犯案,还需要其他证据。 李勤宇看着自家老大,想要对方帮忙解惑。 “看这里。” 刘峰喝了口浓茶,让自己的精神打起来。 他让小女警把从媒体那儿拿来的原图放大,第一张赵高从楼顶坠落的照片里的那只戴了手套的手,上面黑色的手套,隐隐能够看到一条反光的线,暂时还不能确定材质。 而在第二张黄春生溺水的照片中,当时那个路过的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他捂着脸的手套,同样有一条线,在镜头下反光了。 除了第三张因为只有倒影没办法确定对方是否也佩戴了同样的手套的照片外,第一张和第二张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几乎能够确定是同一人了。 世界很大,巧合却没那么多,再加上每次案发正好隔了三个月,实在是太巧了。 “全子,大辉,你去查这一年里,是否还有其他同样有家暴案底,并且意外或是自杀死亡的人。勤宇,你去催催,网警那儿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 刘峰将任务一个个发布下去,整个刑侦组都陷入了忙碌当中。 江宁在来的路上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下发生的案子,因此刘峰也没怎么多跟她解释,就让她赶紧跟进几个被害者亲属那边的情况,如果可以,让当初曾经被怀疑过是嫌疑犯的林兰等人,来警局再配合他们做一次调查。 “那些人渣,死了还便宜他们了。” 前段时间江宁刚因为家暴男受了一顿委屈,看见案件里那几个受害人的累累前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同办公室的女警们都是很赞同江宁的话的,不过看着刘头儿板下来的脸,不好搭腔了。 “那些人犯了罪,自然有法律来惩罚他们,任何个人,任何组织,都不能用任何借口凌驾于法律之上,法外惩罚,代表的不是光明,同样是罪恶。” 刘峰知道法律有很多让人无奈的地方,法外惩罚看似十分解气,可这种行为只会破坏规则,破坏文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妄图代替司法的时候,离制度摧毁,社会坍塌也就不远了。 旁人可以那么想,他们这些警察,代表着司法的中坚力量,绝对不能有丝毫这方面的偏好。 “是,刘头。” 被训了一顿,江宁老实的不敢再说什么了,她这张嘴总是闯祸,接下去一段时间还是老实一点吧。 刘峰看她似乎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挥挥手让她去干正事,然后自己又仔细查看起了这三份卷宗。 ******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在警局找到当年的卷宗,并且推断出那个连环杀人凶手作案的对象时,网络上也将三个被害人曾经的过往挖了个底朝天。 【赵高我认得,以前就住我家对面的,他打老婆,警察都喊来好几次了,他老婆就是受不了这一点和他离婚的,他不肯离,老是去骚扰人家,当初我们还真以为他是受不了被公司开除的打击自杀的呢,还想着他老婆运气不错,总算能够摆脱那个人渣了,没想到他居然是他杀。】 【那个王胡东我也认识,住我家楼上,家里每天吵吵闹闹的,半夜里砸东西,我们邻居都反应了好几次了,他们家儿子长的挺可爱的,可能就是父母经常吵架的缘故吧,阴阴沉沉的,都不怎么喊人,前段时间王胡东摔死在了咱们那栋楼前的台阶上,我看那孩子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感觉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可想而知王胡东这个亲爹当得有多遭人恨了】 网友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还真就大概拼凑出来了三个被害者的共同点,于此同时,新闻网站也出了下篇,同样指认出了那个只有仔细查看才看得清楚的手套反光线,以及三个被害者曾经数次因为家暴原因留下档案的相同点。 这一次,似乎真是个连环杀人凶手没跑了。 【杀得都是家暴渣男,杀得好】 【英雄,最好多杀几个,把那些家暴男家暴女都给杀光光,这世界就清净了】 【无名英雄,你别光杀家暴男啊,还有那些人贩子,□□犯,猥亵犯,下一次杀人记得别让他们死的这么轻松了,狠狠折磨折磨他们,总得让他们尝尝那些被害者的滋味】 在总结了那个神秘连环杀人犯的目标后,网络上叫好声一片,尤其是一些年轻人,更是将这个杀人凶手视作了偶像,视作了英雄,觉得他杀了该杀之人。 当然网络上的声音不是一边倒的,有支持那个神秘杀人犯的,自然也有反对的。 【有些人的三观是歪的吧,家暴固然是犯法的,可也罪不至死啊,那就是一个杀人犯,现在他杀家暴男,哪一天他或许杀红了眼,杀了其他无辜的人怎么办?】 【同楼上,那些留言看的人触目惊心,他们光想着那些家暴男该死,可有没有想过家暴男也有家人,他们的家人难道不会为自己的亲人难过吗?】 【呵呵,如果我亲戚里面有一个不要脸的家暴货,他死了我会难过地给他多上三炷香】 针对家暴该不该死,很多网友都争执起来,一部分人觉得家暴自然有法律来严惩,而且按照现今的法律,一般程度的家暴,通常也只要批评拘留罢了,除非是造成了很严重的人身伤害,才有可能会被判刑,但是往往刑期不会太长。 很多人都认为家暴量刑太短,杀了更解气,也有一部分认为法律制定有他的原因,杀人的那个戾气太重,必须要将他抓起来,防止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这两边的声音谁也说服不了谁,各自在不同的论坛、网站辩驳,这个发生在临江市的案件,在很短的时间内,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本身连环杀人案、家暴、警察失职就是几大社会热点,当这几件事结合在一块的时候,更是挑动了所有人敏感的神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不仅仅是网络上,纸质媒体、电视新闻,纷纷关注起了这个案子,临江市警局外每天都有无数的记者蹲守,就等着第一手资料的出现。 【第二个案件里黄春生他老婆脑子有病吧,她和她女儿都被打的那么惨了,女儿报警她还劝女儿撤销控诉,这是有多贱啊,自己想要挨揍,也不该拖着她女儿啊】 随着三个受害者的往事被深挖,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的不再是那个神秘的连环杀人犯,而是家暴本身。 许多年轻的女孩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明明被家暴的那么厉害,却依旧死不肯离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毛病啊?难道挨打还会上瘾? 【你们年轻人什么都不懂,婚哪里是那么好离的,再说了还有孩子呢,离婚对孩子有影响的啊】 【没错,现在的年轻人太娇贵了,我们当初结婚打打闹闹的多了去了,一辈子也这么过来了,没见过谁被男人打了就哭着闹着要离婚的,现在的小年轻啊,都不惜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网络上有年轻人,同样也有老年人,许多思想保守的老年人对离婚是很不认同的,尤其是在有孩子的情况下。 【你们都不知道离婚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多多大,且不说有了后爹就有后妈,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就说是择偶吧,单亲家庭的孩子在相亲市场上就是有短板,而且家庭不幸福的孩子容易变态,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离婚】 【是啊,他们年轻人上嘴皮碰下嘴皮说的简单,就是不为孩子考虑,我家男人年轻的时候也打我,不过现在不打了,我们一家四口生活的也很好啊,儿子女儿都给买了房,现在儿子娶了媳妇,闺女也嫁了不错的老公,要是当初我和我老公离婚,他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钱都被后来的给哄走了】 这些声音不是主流,但是在网络上却随处可见,他们就是生活里那些总是阻挠你离婚的三姑六婆,不管是你的丈夫或是你的妻子出轨也好,你的丈夫或妻子家暴也好,都会用各种理由劝你不要离婚。 【什么单亲家庭的孩子就变态,我也是单亲家庭啊,活泼开朗,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我倒还庆幸我妈离婚了,当初她离婚的原因也是我爸家暴,不敢想象要是还生活在那种压抑的氛围之下,我会不会真的成为一个变态】 【没错,长辈总是说孩子孩子,实际上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自己知道,你的孩子不需要你委曲求全的维护那段畸形的婚姻,少拿孩子当挡箭牌遮羞布了】 【楼上那个自认为伟大的大妈,估计她儿子一脉相承家暴她儿媳妇,而她闺女就学她,被家暴了也给丈夫各种找理由找借口,这可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双方你来我往,继家暴该不该死之后,网络上又多了一个家暴该不该离婚的辩题。 【围观了这两天的案子,忽然觉得,凶手会不会就是一个被丈夫家暴的女人呢?因为被丈夫家暴,所以痛恨所有家暴妻子的男人,然后对这些男人下毒手】 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还有另一种说法,觉得凶手或许不是被家暴的女人。 【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家暴家庭里的孩子啊,那些大爷大妈不是说了为了孩子不能离婚吗,每天看着爸爸打妈妈或是连他一块打,然后就变态了啊】 【希望不像楼上说的那样,不然真的太难过了,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想想心里都闷得慌】 【难过加一,我国的法律在家暴上真的太无能为力了,虽然法律有规定,可是因为牵扯到了家务事,警察很多时候都是不作为的,总是推诿,加上受害者本身自己的意志也不坚定,加上有许多前几楼那样的傻叉的存在,导致家暴这件事,一直都恶性循环】 【没错,要是能够严格执法,量刑加重,就不信那些人还敢动手,当然那些受害者自己也要硬起来,面对那些明明是被迫害方,自己却总是龟缩起来等着别人帮助的人,明明应该同情,却也同情不起来】 随着这个案件的揭露,很多全国各处家暴有关的案子被翻了出来,网络上要求改进家暴有关法案的声音就不绝于耳。 因为男女生理体能的差异,往往女人在家庭暴力中会承担受害的一方,所以这一次网络上站出来发声的,很多都是女性,以及一部分同样致力于男女平权的男性。 或许也跟这些日子被翻出来曝光在网络媒体上的案件太触目惊心,这一股声势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凝聚和庞大,不像以往,事件的热度过去以后,就极少有人提及。 一部分敏感的人察觉到,仿佛有一股势力潜伏在网络之中,在热潮缓慢退去的时候,引发新的爆点刺激民众的神经,让这股热潮比之前更汹涌,更热烈。 #江余市王某杀妻,以虐待罪被判有期徒刑七年# #深市刘某因无法忍受丈夫的长期暴力,在食物中添加了□□,导致丈夫江某死亡,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 #黑江市徐某无法忍受丈夫长期家庭暴力,在寻求警方援助无果后逃回临市娘家,丈夫白某认为徐某存在婚外恋,愤而将妻子徐某以及徐某娘家五口全部杀害,包括徐某年仅两岁的外甥,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以上种种案件,触目惊心,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许许多多因为家庭暴力演变的悲剧,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这个时候,警察在做什么?司法在做什么?谁来保护那些受到迫害的可怜人? 这是所有人民都关心的问题。 在一部分案件里,受害者不是不想反抗的,但是某一部分警察的不作为,总是以家务事警方不便处理为由劝解受害者。 本应该是所有妇女的依靠的妇联,总是以家庭为重,劝解被迫害的妇女再一次回归那个存在恶魔的家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两个组织在一些案件里,又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一部分受害人的父母,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同样也是刽子手,他们让一个无辜人忍受着痛苦,成全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和幸福。 这一切,真的又是正确的吗? 同样关注着网络的一部分正在遭受着家庭暴力,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忍受这段婚姻的人,看着那些和他们有相同遭遇的人的下场,忍不住动摇了。 而那些曾经以旁观者的身份劝说过那些被家暴的朋友或者亲人的人,看着一些案例里触目惊心的照片,也忍不住纠结,他们当初的劝解,应该吗? 在这场风波彻底平定之前,他们中的许多人,或许将会辗转难眠了。 **** “头,人都联系上了,包括也林兰同意回来配合我们重新调查了,不过她得先安排好自己的儿子。”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林兰似乎也是想和曾经的自己告别,联系电话,住址什么都换了,为了联系上她还花了不少的功夫。 “对啊,当初赵高死的时候,他那个儿子在场吧,听说好像吓坏了,不过如果那个孩子在场,他当时或许看到过什么是我们没注意到的,或许可以把那个孩子也带过来问问。” 其中一个警察提议道。 “想什么呢,那个孩子还未成年,再说了,当初亲眼看到爸爸的死亡,对他的打击不小,都半年过去了,依旧在接受心理治疗,你想要让人过来录笔录,林兰这个亲妈也不会愿意的。”江宁鄙视地看了眼同事说道。 “王胡东小区对面那个街道监控查看地怎么样了,当天有多少个陌生人进出过小区。”刘峰没管手下们的说闹,专注着正事。 两天时间过去了,案件一点进展都没有,现在这案子网络上闹得很大,上面催得也紧,作为现在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刘峰这两天只睡了三个小时,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因为隔得远,画质并不是很清晰,现在技术处正在做处理,到时候拿去给小区物业保安鉴别,估计还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 刘峰皱了皱眉,前两个案子的时间过去太久,当时的录像早就过了保存期限,而另一边发这些照片给那些媒体的人,又定位不到对方的位置,案件陷入了僵局,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任何突破口。 “等等。” 刘峰看着眼前的几宗案卷,忽然察觉到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疑点的巧合。 “勤宇,我记得之前你在汇报王胡东的案子的时候说过他儿子在一所小学念书,那个小学是什么名字来着?” 刘峰看着赵高案子上,对方独子赵安栋曾经就读的学校,对着李勤宇问道。 “好像是明星小学吧,这个名字特别好记。”李勤宇思索了一番,对着刘峰说道。 看着赵安栋信息登记后面,曾经就读学校的名字。 同样四个字——明星小学! 148.变态的自我救赎 “王致函,你跟老师出来一下。” 正在上课的时候,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突然出现,叫了一下坐在班级中后段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网络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加上作为老师免不了要和学生家长沟通,不少老师都知道王致函的爸爸就是这次号称是连环杀人凶手作案的被害者之一,同样也知道了原来在他们不清楚的时候,这个年幼的孩子一直在忍受爸爸对自己的妈妈实施暴力。 之前觉得孩子有些不合群的老师们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平日里对他也多了几分耐心,谁也没有主动去跟这个孩子询问关于他家庭的事,就怕掀开孩子的伤疤,可是现在警察过来了,他们只能把孩子叫去。 不过在来找孩子之前,班主任先给孩子的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最好现在也过来一趟。 小胖子不知道老师找自己干什么,在进到学校一间会议室,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的时候,还有些不知所措。 “王致函同学你好,我们有一些关于你爸爸的事,想要找你了解一下。”李勤宇看到王致函过来后,直接就拿出笔记本打算问他一些问题。 “不好意思,在孩子的监护人没有到场的情况下似乎并不能录口供吧,作为未成年学生的老师,我想提醒你,你现在的行为不合规矩。” 小胖子的班主任也是知道一点法律知识的,看着孩子现在明显处于有些害怕的状态,要求在孩子妈妈没有到场之前,两个警察暂停他们的问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勤宇刚刚还真是忘记了这一点,眼前的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按照未成年人保护法,自己不能在监护人未到场的情况下询问未成年人案件有关的问题。 他跟孩子和老师抱歉,然后不好意思地拿出来之前准备的糖果递到小胖子的手里,只是小胖子虽然接了,却又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没有吃的意思。 李勤宇看着孩子的举动有些尴尬,原本来之前信心满满觉得能够完成队长的命令,现在忽然间有些不确定了,总觉得自己似乎会无功而返。 果不其然,在王致函的监护人到场后,他照着队长给的一些问题一个个问下来,可是似乎一点收获都没有。 然后又和赵安栋以前的老师沟通了一下对方曾经的情况,李勤宇就和另一个警察准备回警局。 正巧这个时候,因为警察的突然到访,徐敏怕儿子会有阴影,准备让儿子请假一天好好放松,两行人就在校门外碰上了。 王致函挣脱开母亲的手,跑到了李勤宇的面前。 “你是警察吗?警察不是应该是守护我们所有人的英雄吗?为什么当初妈妈被爸爸欺负的时候,你们没有把那个大坏蛋抓走呢?” 王致函不明白,晏老师说了警察是好人,可是带走恶魔的,并不是眼前这一群警察啊。 “我不要你的糖果。” 没有得到回答,王致函将刚刚李勤宇给的糖果塞回了他手里,一部分还掉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就跑回自己的母亲身边。 李勤宇愣了楞,久久回不过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穿上这身制服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当然想要当一个好警察,就和刚刚那个小胖子说的一样,成为保护人民的英雄,可是现实看来,小胖子并不信任他,或者说人民并不信任他们警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社会的舆论变成了这样?而这里面,他们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 李勤宇捡起掉在地上的糖果,想着现在网络上很大一批人的留言,他们都将那个杀人凶手当做英雄,而致力于找出凶手的他们就是恶人。 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李勤宇忽然有些分不清了。 ***** “什么都没查出来?” 刘峰捏了捏鼻梁的位置,本身对那个猜测他也不太看好,毕竟死者的家境都不错,能够负担得起孩子念不错的私立学校,明星小学在私立学校中的口碑很不错,其中两个受害者的孩子碰巧在一所学校里,似乎也不奇怪。 “刘队,又有受害者出现了。” 正当案件胶着的时候,忽然出现了转机。 这一次的受害者运气不错,居然从凶手手里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是他。” 江宁看着那些传过来的资料,看到上面那份受害者的资料时忍不住惊呼,因为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不久前她才遇到过的许南。 “你认识他?” 刘峰挑了挑眉。 “嗯,之前我调去做治安警的时候,他女儿报警告他家暴妈妈,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受害者替自己的女儿承担了报警的事实,只是最后因为长辈的介入,案子撤销了,人也又放回去了。” 江宁默念着自己作为警察的职业素养,可是这一刻她还真想着许南干脆死了算了,世界上也能少一个祸害。 “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刘峰朝那个送档案过来的警察问道。 “今天许南陪同自己的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去购买小舅子结婚的新房,途中车子突然失控,撞上了马路一边的构筑物,坐在副驾驶和后座的岳父母等人受伤较轻,只是不同程度的擦伤和骨折,许南伤势较重,断了好几根肋骨,现在还在抢救。” “调查监控发现,许南家的车库一大早出现过一个陌生人,只是他停车的位置正好处于死角,只拍到了一两个画面,没人知道那个人做了什么。” 男警察将监控画面拍到的照片递到刘峰的手里,入镜的,还是那个标志性的手套。 现在网络上的消息堵都堵不住,按理这么重要的疑点情报,不该闹得如此喧哗的,这对破案有很大的影响,如果罪犯掌握了他们的动态,他们就会处于被动的位置。 刘峰原来以为罪犯应该不会再佩戴这副手套作案了,可显然他预估错误。 那么对方依旧佩戴这副手套,是有恃无恐觉得他们抓不到他,还是只是想要挑衅警方呢?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人模仿作案,佩戴这副手套,只是为了将一切都推到网络上这个很火的连环杀人凶手身上。 “你们俩个去给伤者录口供,还有许南的妻子,着重调查一下她。” 刘峰指了指江宁和另一个警察说道。 他翻看着手上的那份报告,上面有受害者许南的比较详细的社会关系。 “还是明星小学?” 看着子女那一栏许南女儿许朵正在就读的学校,刘峰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四个受害者,有三个受害者的孩子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 “李勤宇,你现在给我去调查明星小学所有教职工的情况,把每个人的档案都给我送过来,着重调查那些教职工的家庭情况。” 现在时间给的那么紧,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刘峰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了。 ***** “嗷嗷嗷——” 晏傲天最近发明了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就是咬尾巴,甩着尾巴转圈圈,努力将尾巴叼嘴里,别提多好玩了。 晏褚看着网络上的风向按照他的计划发展,包括现在警局里的一些动向,也在往他期待的方向走,满意地离开电脑桌,走到空旷的客厅里,抱起那个咬尾巴,咬疼了还嗷嗷叫的蠢狗,帮着它顺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婆我错了,我就是喝多了,我保证以后不碰酒了,你别和我离婚。” “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那个杀人犯呢,怎么不干脆把你也给杀了,你快把我逼疯了你知道吗?” “不要离婚,妈妈不要离婚,呜呜呜——” “妈的你给脸不要脸,想要我死,我先打死你。” “打啊,打不死我你不是男人!” “哇——” 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晏褚帮着晏傲天顺毛的动作,顿了顿。 “嗷嗷呜。” 摸得狗正舒服呢,怎么不摸了,晏傲天邪魅狂狷地睨了晏褚一眼,用自己的尾巴甩了甩他的手背,让他赶紧继续伺候。 伺候的好了,以后它能少啃一条桌腿。 晏褚笑了笑,手上的动作继续,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喧嚣吵闹结束,再一次恢复平静。 他似乎该考虑给傲天找一个负责人的新饲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这个故事就完结啦 149.变态的自我救赎 “你说那些人到底都是什么想法,老婆是他们千求万求娶回去的,结果不好好一块过日子,净日里动手,还有那些当爸妈的,女儿被打的那么惨,不说帮忙出头,为了钱还纵容着女婿,还有那些女人本身,就不能硬气一些,好几次我都想扯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吼了,让她们脑袋能够清醒一些。” 江宁喋喋不休地对着晏褚说道,怀里还抱着这些日子吃的太好,活脱脱一颗圆滚滚的肉球的晏傲天。 刑警们最近忙翻了天,几乎队里的每一个警察吃住都在警局,可是警察也是人,总还是得洗澡换衣服休息的,在警局接连呆了六天后,江宁被特许回家休息半天。 自从相亲过后,江宁和晏褚的交流就没有断过,尤其是现在压力这么大的时候,她忽然察觉晏褚就是自己的知音,什么难过纠结的事,全能跟晏褚倒苦水,对方的一些独到见地,也常常能给她很多宽慰。 今天碰巧是礼拜天,江父江母约了退休的老朋友一块登山去了,因为案子没破,江宁也没心思在家休息,干脆直接就跑晏褚这儿来了。 人和人的缘分还真奇妙,搁以前江宁是绝对不相信自己只是跟一个陌生男人相了一次亲,就和对方产生至交好友一般的感情的,什么关系都没确定下来呢,就巴巴地跑人家里来了。 可现实就是如此,眼前的男人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你和他一块相处的时候,觉得整个身心就能静下来,烦躁全消。 偶尔江宁也会想,做刑警这一行的,时常会被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气的几宿几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跟晏褚在一块,这些毛病倒不需要担心了,或许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真互相搭伙过日子也未尝不可。 尤其是在她厚着脸皮在晏褚这儿蹭了一顿午饭后,恨不得以后直接就将自己的嘴和胃留在晏家,再也不带走了。 白蹭了一顿午饭的江宁本来是想帮着洗碗的,只是晏褚怎么会让她一个客人洗完呢,把人从厨房给赶出去了,江宁就腆着吃撑的肚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帮晏傲天顺毛,顺带着跟晏褚说着自己这些天遇到的糟心事。 她讲的都是现在网络上能够查到的,一些保密的消息,只字未提。 “嗷嗷嗷——” 晏傲天有些不安分了,忽然从江宁的怀里蹦跶出来,圆溜溜像一个活动的皮球,朝屋里钻去。 哈士奇这种狗是出了名的捣蛋,江宁怕没看顾好让晏傲天把家给拆了,也没多想,跟着走了过去想把那小奶狗重新抱回来。 “嗷嗷呜——” 果不其然,也就一晃眼的功夫,那小奶狗还真就捣了个蛋,不知道是不是晏褚自己没把抽屉给关好,江宁进去的时候,它已经爬到了抽屉里,屁股高高撅着,脑袋一个劲的往里钻,不少衣裳都被拱了出来。 江宁看着那掉落一地的袜子内裤,有些脸红,毕竟这都是一些私密的内衣,她想着赶紧把晏傲天抱出来,蹑手蹑脚从那堆散落的内衣裤中走过,双手抱住小奶狗就要带着它往外走。 “嗷呜——” 晏傲天嘴巴里叼着一副手套,最近主人最爱跟它玩找手套的游戏了,只要它找到了手套,准会给它吃好吃的牛肉干。 小奶狗张着嘴,一脸得意,原本叼着的手套也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江宁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这副手套最近她见得多了。 范思哲去年出的男款手套,经过图像比对,凶手当时手上佩戴的手套就是那一款,只是这并不是什么限量版的手套,加上华国一直以来盗版猖獗,市面上有许多价格更低廉,样式却一模一样的手套存在。 江宁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晏褚只是正巧购买了同样款式的手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就晏褚的人品相貌,和连环杀人犯完全扯不上关系啊,江宁可不觉得一个看着就让人愉悦舒服的人,会是什么坏人。 刘峰放了江宁半天假,但是江宁也没真的休息半天才回警局,跟晏褚陪着晏傲天玩了一会儿,又回家洗了个澡,然后直接就回警局了。 “老大,明星小学的教职工全都调查了。” 她回去的时候,正巧之前刘峰让李勤宇去查的关于明星小学老师的情况都出来了。 “有没有哪个可疑的?”刘峰一页页翻着资料问道。 “可疑什么不好说,但是你着重让我们调查教职工的家庭情况,还真有几个有问题的。” 李勤宇将刘峰拿手上的那几叠资料中的某几分抽出来。 “这个是明星小学的保安,有家暴史,只是在我们警方登记记录上没有留档,因为他媳妇每次挨打都忍下来了,还是我们的民警在走访的时候,从他家邻居那儿听来的。” 刘峰将那叠资料放在一旁,按理来说,这个案件的凶手很有可能是曾经家暴的受害者,而不会是施暴者。 “还有这个女教师,父母离异,当年离异的原因也是家暴,这些年她爸爸生意失败,似乎一直在骚扰她们母女,报了好几次警,但毕竟他们的关系是父女,警察不方便受理。” 这话说的李勤宇有些心虚,虽然这案子也不是他经手的,可这样无能为力的案子存在,也说明了他们警察在执法时的缺失。 刘峰点了点头,将那个女老师的资料另外放在了一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勤宇一份份说下来,嘴巴里的口水都快说干了,直到讲到了最后一份。 “这个是明星小学的钢琴老师晏褚,他的情况,更复杂一些。”李勤宇抽调出最后一份资料,递到刘峰的手里。 打印的资料是黑白的,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损照片中的男子俊秀温润的气质,刘峰是个粗人,但是看着这张照片,觉得古人称颂的如玉君子,说的也不过如此。 他们毕竟是男人,同性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更小一些,刘峰也就感叹了一下,然后就让李勤宇赶紧往下说,听他的口气,这晏褚的问题似乎还很大。 “晏褚的妈妈在他九岁那年去世,爸爸在他十三岁那年去世,他母亲的妹妹是他的监护人,在晏褚的母亲去世后带他来了临江,所以他的户口虽然已经迁到了临江市,可是并不算是临江本地人。” “等会儿,他母亲早逝,可那时候他父亲还活着,怎么都不会是他小姨成了他的监护人啊。” 刘峰打断了李勤宇的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资料直接往后翻。 “没错,因为母亲死后他父亲坐牢了,所以他的小姨成了他的监护人,至于他父亲,在坐牢后因为意外死在了监狱里面。”李勤宇看老大已经看到了那页资料,不过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补充了一遍。 江宁在听到他们说起晏褚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走到了俩人边上,她知道晏褚是小学音乐老师,可还真忘了对方是教哪所小学的,她也只知道晏褚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意外还是疾病。 此时她站在刘峰身后,一目十行地看着那份几乎涵括了晏褚从出生到现在一些主要经历的资料,满是不可置信。 “晏褚的生父有长期的酗酒家暴史,其母不止一次提出离婚,听说是那时还是孩子的晏褚哭闹,一直没有离成。晏褚的父母模样普通,偏偏他出落的好,有一次晏褚生父喝醉酒听了别人的谗言,觉得晏褚不是他亲生儿子,是晏母跟别人偷生的,暴怒之下就拿起酒瓶想要打他,结果当然是晏母替他挡下了,玻璃碎盘割开了大动脉,晏母也抢救无效死亡。” 李勤宇在说起晏褚的经历的时候有些沉痛。 “因为晏褚生父辩护是醉酒后动手,本意不是杀人,最后以虐待罪,判了六年,而晏褚似乎也因为受了打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他的哑疾,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心理因素造成的,在晏褚的母亲死后,他们那一片流言很多,他小姨就带他来了临江市,花了很多心血帮晏褚治疗心理上的问题,据调查的资料来看,晏褚的心理医生觉得他恢复的很好,除了依旧不愿意说话外,而且晏褚的同事,学生,邻居对他的评价都很高,几乎是个处处完美的人。” “老大,你觉不觉得这个钢琴老师的情况有些复杂,要不要我们叫他来警局问下情况?”李勤宇忍不住开口问道,对方的经历很值得同情,可是要说作案动机,他的情况安全符合啊。 “不可能的,他不会是杀人犯。” 刘峰还没有回答,江宁就突然脱口而出道。 “江宁,你认识他?”刘峰本来还在思索,看到江宁的反应那么激烈,忍不住好奇问道。 “刘队,他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所有人都可能杀人,就他不可能。”江宁是真的觉得晏褚不是杀人犯。 她当了那么多年的警察,可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让她感觉如沐春风,她不信那个眼神透彻,永远笑的温和的男人,会是犯下多起杀人案件的凶手。 当然,她也不信那些经历真的是他遭遇的。 江宁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理不清思绪,与此同时,那副刚刚在晏褚家看到过的手套,也开始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宁却没有告诉刘峰。 “刘队,又出事了,花园小区,那个连环杀人犯直接把人带天台了,现在我们的人和一些得到消息的记者都赶过去了。” 刑侦队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对着刘峰说道。 “所有人都和我一块出发。” 刘峰肃穆,手里的资料暂时放到一边,让手下的人全部准备出发花园小区。 唯独江宁一个人在办公室站了很久,直到有人催了,这才慌神的跟着离开。 花园小区,那不是晏褚居住的小区吗? 实际上晏褚也很无奈,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江宁应该告诉刘峰自己的发现,可是据他一直监控的警局里的画面显示,江宁犹豫了,没有办法,他只能开启另一个计划,殊途同归,最后的结局总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完结,明天开一个甜甜的搞笑的女皇的宠夫 150.变态的自我救赎 如果换一个穿越的节点,晏褚或许并不会选择现在的这个计划,可惜他来的太晚,该做的,不该做的,原身都已经做完了,即便是没有之后发生的两桩命案,这具身体,都已经沾满了血腥。 原身是个可悲又可恨的人,也是一个由受害者转变为加害者的典型。 他的父亲是一个有长期酗酒暴力倾向的男人,原身的母亲好几度想要提出离婚,只是都被原身制止了。 当时还是一个孩子的原身并不十分了解母亲的痛苦,他只知道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他,一旦父母离婚以后他将会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后妈会打他,后爸会不让妈妈照顾他,对于孩子而言,这种威胁是极大的恐吓,因此他一次次哭闹着,制止了妈妈离婚的诉求。 如同晏褚至今夜夜惊醒的噩梦一般,那天破碎的酒瓶,喷涌而出的鲜血,都是原身记忆中不可抹去的惨痛记忆。 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罪人,尤其是在他渐渐成长,越发理解当初妈妈受到的痛苦的时候。 实施暴力的人是罪恶的,所有阻止父母离婚的孩子也是罪恶的,这两个执念在原身的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而当初的悲痛愧疚,也在时间流逝中,发酵成了罪恶的种子。 按照原本世界的发展,原身还将犯下两场大罪,前三次的犯罪助长了他的野心,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许家的灭门惨案,除了年幼的许朵,许南、张莉、张父张母、张小弟以及许南的父母,一个都没有逃过。 还有一场灭门惨案,是原身的邻居一家三口,包括那个十一岁,因为害怕父母离婚一直劝阻妈妈的孩子,原身也没有放过。 他在自认为正义地代替法律进行审判的时候,已经渐渐入魔,分不清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了。 原身之后两场犯罪事件间隔太密集,因为被害人数的增加,警方调查的力度也加大了许多,最终他还是暴露在了自己的相亲对象,刑侦队成员之一的江宁眼中。 在这个世界里,原身杀了太多的人,包括那两个被家暴的女人和年幼的孩子,所以舆论的声音几乎都是谴责的,在多数人眼里,他已经成了恶魔,而不是他自认为的英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身的本意是希望世界上能够少很多施暴的恶魔,可是不知不觉中,他自己成了更大的恶魔,这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一次的许愿人依旧是原身,他的要求很少,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全社会能够真正关注家庭暴力这个问题,呼吁那些正处于被暴力当中的女性或者少部分男性站起来,也想让那些为了孩子将就的人知道,这种家庭环境,到底会养育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来。 在吸收完原主的记忆后,晏褚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第一,原身确实犯了罪。 第二,没有什么比悲情的灰色英雄,更能唤醒群众的意识了,他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曝光,以自己为代价。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园小区十三栋楼底下围满了人,消防队员很艰难的才从拥挤的人群里将车辆开进去,并且在大楼底下布置好气垫。 小区里的居民都过来看热闹来了,还有许多闻讯赶来的记者和一些一直关注着这个新闻的本地市民。 “就是那个网络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专门杀家暴男的那个人,他把住在十三栋的一个男人绑到楼上去了,似乎是想要把人给推下去。” “我认识那个被绑着的男人,就住我楼上,净日里听见他打他媳妇,我看这种人死了也好,他媳妇还解脱了。” “你懂什么,要是真想离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该离了,这男人要是真死了,第一个找凶手拼命的恐怕就是那个女人,再说了,还有孩子呢。” 大楼底下的人窃窃私语,而媒体们也扛着长枪短炮,干脆开始了网络直播,不少人都已经开始下注,这个家暴男会不会死,而那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不是会落网。 不少人觉得那个杀人凶手不会那么傻,估计早就想好了逃跑的法子,就是不知道怎么逃,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精彩。 没人觉得凶手会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着警察来抓。 【又是一个家暴男,有种不希望凶手被抓到的冲动】 【上面的别傻了,那是杀人犯,你希望你的身边隐藏着这么一个杀人凶手吗】 【没错,家暴是犯罪,但是罪不至死,但是杀人是死罪】 【楼上的,当你的亲人因为被家暴的丈夫杀死,而对方却因为没有故意杀人倾向只判几年监禁的时候,再来说这句话吧,作为家暴的受害者家属,我希望所有的家暴男女全都死光光】 网络上针对这场直播的反响不一,一部分赞同以暴制暴的,更多的还是希望凶手能够停止这种行为,希望警察法律能够给人民更多的安全感,而不是寄托于这些“犯罪英雄”身上。 “你个疯子变态,你快把我老公放下来,你个神经病,要死你自己怎么不死。” 天台上,一堆谈判专家和警察,同时还有那个被晏褚捆起来,半边身子已经探出围栏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妻子此时正站在一堆警察身边,红着眼眶看着那个被凶手绑着的丈夫,并且对凶手疾言厉色的叱骂道。 “为什么不离婚?” 罪犯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声音暗沉低哑,听上去有些粗粝。 江宁此时已经跟着刘峰等人走到了天台,听到凶手说话,不禁松了口气,毕竟晏褚可是个哑巴。 “我为什么要离婚,离婚的话我的孩子怎么办?” 女人觉得凶手这话莫名其妙,没错,她每次被打的时候确实想要离婚,可这就是气头上的气话,再说了她的丈夫每次打完都会后悔,他只是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再说了,他们还有儿子呢,离婚对儿子的影响有多大啊,每次她一提出离婚,儿子就又哭又闹的,现在要是真离婚了,儿子想不开怎么办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只想凶手快点把她丈夫放了,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为了孩子?” 凶手嗤笑了一声,将原本控制在手里的人,又往外挪了一分。 “啊啊啊——你饶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不打我媳妇了,我不喝酒了,你饶了我吧。” 略微白胖的男人鬼哭狼嚎的,早在他被凶手带到这阳台上,并且有将他往下抛的意愿的时候,感受着从高往下感受着那种悬空的感觉,他的裤裆濡湿,淅淅沥沥的尿了一地。 “你知不知道,十几年前的我,和你的儿子一样,然后我妈被打死了,我成了疯子,为了孩子?是嫌这个世界上疯子还不够多吗?” 江宁听着那个凶手的话,心跳停了好几拍,此时注视着站在阳台边上的人,看着对方的身形,即便很不想相信,江宁也不得不相信了。 她悄悄的从人群中离开,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放了手上的人质。” 警方的人将天台唯一的入口堵住,凶手几乎是插翅难飞的,唯一的麻烦就是凶手手上的人质,要是人质出了什么事,他们这次的解救行动,也是失败。 “晏褚,你束手就擒吧,早在刚刚你挟持人质之前,我们其实已经找到你的犯罪证据了。”刘峰想要诈一诈眼前的凶手,凭他从警多年来的自觉。 实际上现在这一起犯罪案的手法太粗糙,刘峰甚至怀疑难道是模仿作案。 可是他心中隐隐又有另一个感觉,仿佛从前两起冤案被曝光开始,他们似乎一直都在被眼前这人牵着鼻子走,包括现在他似乎自投罗网的行为,仿佛都是他计划好的。 刘峰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 “嗤,刘队长,很聪明,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我的。” 晏褚拿掉了帽子和口罩,将自己的面孔彻底显露在人前。 这时候神通广大的媒体早就已经偷偷送无人机上来直播第一手资源了,这个神秘的连环杀人犯,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观众的视线中。 【卧槽,这杀人犯长得也太好了吧】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觉得我会对他一见钟情】 直播间弹幕飞舞,在大家的印象中,杀人犯应该是阴森的,恐怖的,可是眼前这人,目光清澈,五官俊秀,逆着光的时候,仿佛自带光环。 如果忽略此时的背景,说一句矫情一点的形容,就像是一个天使。 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觉得这样的人,是犯下多起凶案的凶手。 这个世界上颜控还是占了大多数的,本就有一部分人觉得他是正义的裁判偏向于他,现在看到了他的长相,支持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怎么可能,这是我孩子小学的老师,学校里几乎没有一个孩子不喜欢他,都说孩子的感觉是最存粹的,能够被那么多孩子喜欢,晏老师一定是个好人】 【我也不相信,晏褚这孩子再好不过了,以前他和他小姨住在我们老小区,每天看到我们这些老人买菜回来,都会帮我们把重的东西拎上楼,包括现在他搬家了,每个礼拜六礼拜天也总会过来坐坐,帮我们这些孤寡老人扛米扛水,修理家具,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杀人呢,就算是杀了人,杀得一定也是坏人】 因为这场舆论闹得很大,现在观看电视直播和网络直播的人并不在意少数,很多熟悉晏褚的人都不相信他是杀人犯,站出来给他辩驳。 至于他明明是个哑巴,为什么会开口说话,已经不是别人在意的焦点了。 【这个不是晏褚吗,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没想到这个孩子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样,都是被他那个爸给毁了】 同样的,当初晏褚家乡的那些人也认出了这个亲妈被亲爸当着自己的面打死,而亲爸又在坐牢后死在牢里的可怜孩子,并且将当初发生的事叙说在网络上。 【这就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孩子忍受家庭暴力的人想看到的后果?】 【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是怎么样杀人都是不对的】 悲惨的遭遇最能激发所有人的同情心,尤其遭遇悲惨命运的,还是那样一个漂亮,善良的孩子。 是的,善良。 如果是一个伪善的人,他不需要惦记着那些对他不会有什么帮助的老人,在搬家后依旧时常回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如果是一个恶人,他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甚至在知道他杀了人后,依旧站出来替他说话。 所有人都开始深思,如果没有童年的悲剧,是否现在的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友或者妻子。 他乐于助人,是所有孩子都喜欢的老师,他能给身边的所有人都带去快乐和温暖,他会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而不是如同现在的两面人一般,一边拥抱阳光,一边坠入黑暗。 如果晏褚能够坏的彻底一些,不会有那么多人深思这个问题,偏偏杀人犯的另一面是那么纯善,矛盾的两半,才让人更加印象深刻。 今天观看这场直播的,同样有不少正在承受家庭暴力,却因各种各样原因不敢离婚的女人,看着镜头中那个青年,再看看身旁尚且年幼的孩子,他们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还有一部分则是看着晏褚,联想到了自家已经长成,可是脾气如出一辙的暴躁,或者怯弱的有些过分的孩子,悔不当初,或许当初委屈求全,自认为孩子牺牲的决定,就是错的。 他做到了,让更多的人关注到了家暴的问题,也让更多的人反思自己的行为。 可是在场的,包括观看直播的,多数都希望他能够就此收手,不要再为了那些罪人再度将自己的双手染红了。 那些人,不配也不值得。 “嗷呜——” 江宁慌慌张张的,抱着晏傲天出现,看到站在天台边上的自己的主人,晏傲天高兴地嗷嗷叫着,迈着小短腿朝他跑去。 只是不小心跑的太快,左脚绊右脚,骨碌骨碌一个大肉团子打着转,撞到了围栏,四仰八叉露出小肚皮,一脸懵逼。 “嗷呜呜——” 要主人亲亲才起来,被晏褚宠着的晏傲天嗷嗷撒着娇,就是不肯自己翻过身来。 “晏褚,你把人放了吧,你想想晏傲天,想想小姨,她正在赶来的路上,难道你忍心看到她为你难过,你收手吧,或许法律会轻判,不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害了自己,你想想我们,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在乎你的人。” “嗷嗷——” 晏傲天的小奶音配合着江宁的劝说,他只当晏褚在和他玩儿,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蠢萌蠢萌的。 “小褚!” 说话的时候,晏褚的小姨,一个胖乎乎总是笑的很和气的中年女人哭着冲过了人群,跑了过来,她摔了一跤,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什么疼痛,什么风度都顾不上了。 “小褚你别做傻事,你想想小姨,你快把人放下来啊。” 晏小姨觉得今天一整天就像是做梦一样,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外甥,怎么会是杀人犯呢,明明那孩子那么乖,那么听话,他都已经好好相亲了,据说相亲那姑娘也对他有好感,再过不久,他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应该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地过完一辈子的。 晏小姨浑身颤抖着,眼泪鼻涕混杂着,整张脸都没法看了。 “你快给我下来,你最听小姨的话了是不是?从你还那么一丁点大的时候小姨就带着你,那时候你不说话,不哭不闹,小姨带着你到处看医生,我是亲眼见着你慢慢开始笑了,慢慢开始变正常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说过,要养小姨一辈子的。” 晏小姨捂着胸口,心揪成了一团,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小姨,妈妈是我害死的,那时候我不懂事,不让她离婚,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死的,你别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 晏褚何尝不难过,原身的情感在这一刻充斥了他的心神,在原身心里,自己就是罪人,他不值得任何人对他好。 “放屁!” 晏褚的小姨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爆了个粗口。 “害死你妈的是你那混账爸,从头到尾和你都没什么关系,你那时候懂什么。” 晏小姨是真的不知道小外甥的心思那么重,这些年看他高高兴兴的,实际上每次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都该有多难过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褚啊,你乖乖听小姨的话,咱们回家,小姨给你包你最喜欢吃的虾饺,咱们回家——” 最后一句话,晏小姨泣不成声,因为她清楚,这个外甥,或许这辈子都没法跟她回家了。 这个勤劳淳朴一辈子的女人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匍匐在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那么好的一个孩子,遭遇了那些事呢。 同样的,在场的所有警察也好,谈判专家也好,以及那些正守在直播前的观众,全都泣不成声。 是啊,为什么这世上总有消除不尽的罪恶呢? 或许是晏小姨的话打动了晏褚,最后他终究将那个大半个身子悬空在阳台的人拉了回来,然后笑着抱起了地上的晏傲天,朝警察走去,算是束手就擒了。 刘峰没想到原本这么棘手的案子居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他深深的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 他们似乎赢了,但似乎又输了。 而对面的人输了,似乎又赢了,他用自己的事例,给所有观看着这场直播的人上了深刻的一课。 但是这一课何尝不是上给他们这些警察的,如果立法能够更严苛,他们警察执法能够更严格,不要因为认为家暴是家务事就不愿意给以被害者足够的帮助。 但凡他们能够多做到其中的几分,或许这世界上就会少很多冤魂,也会少很多像眼前这个青年一样的悲剧。 他本该拥有幸福的人生。 “大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快点把晏老师给放了。” 同样观看了直播的小胖子催着妈妈把自己带来了花园小区,正好赶上警察将晏褚铐上手铐准备带上警车,小胖子挣脱开了妈妈的手,冲向了警察,对着他们拳打脚踢了,想要他们把晏褚给放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晏老师就是他的英雄。 “我不是英雄。” 晏褚蹲下身看着小胖:“记得老师跟你说的吗?真正的英雄,是不会随便杀人的,即便他杀得是一个坏人。” “可是你说警察能够惩罚坏人,他们也没有惩罚总是打妈妈的爸爸啊?” 小胖子倔强的看着晏褚说道。 “那是因为警察没有发现这个隐藏的大坏人,涵涵,你曾经不是说过想要做抓坏人的大英雄吗?老师相信,你会是那个能够揪出所有隐藏坏人的伟大警察。” 晏褚的双手被拷住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变魔术,如同往日一般,他的双手一张一合,在场出现了一把糖果。 “老师犯了错,现在要去接受惩罚了,希望能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坏人,这需要你,需要大家,需要所有人的努力,以后乖乖听话,这或许是老师最后一次送你礼物了。” 他抬手摸了摸小胖子的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警车。 小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现在的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晏褚的话,但是他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的。 【他是一个好老师】 直播并未停止,所有人都听到了晏褚的那番话。 世界上再也没有坏人,这是所有人的希望。 “老、老婆。” 另一边被救下来的男人神志不清的,第一时间就朝另一边的妻子伸手求安慰。 “我们离婚吧。” 女人良久才回过神来开口,孩子的意愿是她维持这段婚姻最大的原因,可是看到晏褚的模样,她怕了,她怕自己会和对方的母亲一样被打死,也怕自己的儿子成为下一个晏褚。 这段错误的婚姻,早就该结束的。 同样的画面,还发生在了许家。 张莉鼓起勇气,和病床上那个多处骨折躺在床上的男人说道,她已经决定了,她要离婚带着孩子离开这座城市,不再管自己的父母说什么,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许许多多的人,似乎因为晏褚,而发生了改变。 ***** “你是故意的?” 监狱的探视间内,江宁对着那个剃了板寸,却同样俊秀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男人问道。 “谢谢你。” 晏褚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江宁知道,对方是谢她帮忙找优秀的辩护,谢她帮忙照顾晏傲天。 晏小姨的年纪毕竟不小了,哈士奇这样时常惹主人发火的狗并不适合她,而晏褚那么多朋友里面,晏傲天最亲近的,显然是江宁这个曾经陪它玩了小半天的女人。 “你是该谢谢我的,所以,一定要早点出来,不然我怕我一气之下就把晏傲天炖狗肉汤了。” 江宁的眼眶泛红,微笑着说道。 晏褚被判了无期徒刑,这已经是很舆论影响的结果了,他杀了三个人,制造了一场车祸导致车上多人受伤,本来应该是死刑的。 江宁想着,只要晏褚在监狱里表现的好,或许等她老了,两人还有重逢的一天。 探视时间到了,晏褚拖着沉重的脚铐手铐往监狱里走。 选择被警察抓住而不是自首是晏褚一开始就决定的,他的行为被很多人视为英雄,在一些冲动期的青少年看来,他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模仿对象。 只有被警察亲自抓住,才能给那些天真的,蠢蠢欲动的孩子足够的威慑力。 正如刘峰当初说的那样,任何个人,任何组织,都不能用任何借口凌驾于法律之上,法外惩罚,代表的不是光明,同样是罪恶。 晏褚看着走廊尽头越发昏暗的房间,不过没关系,房间外,太阳在高高升起,终将绽放光明。 151.女皇的宠夫 “建议宿主在系统空间内休养一段时间,平复心情后再开始下一个任务。” 007出现在系统空间内,看着盘腿坐在地上,保持沉默的晏褚说道。 每一次从任务世界出来,系统都会自动帮他清除在任务世界的情感,可是这并不是百分之百有效的,尤其是是当那个世界的原主情感太强烈的时候,一个个任务世界累积,不少宿主就是沉浸在不同的感情当中,思想分裂,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然后彻底疯了的。 十七号宿主是它出厂以来见过的少有意志力坚定,几乎每一次任务结束,清除完感情后就能很顺利的从那段记忆中脱离出来,冷静自持的男人。 不过他毕竟也是个人,一次次的身份转换,那些记忆,那些情感不可能真的在他脑海中不留下任何影响,尤其是这一世,原身的执念太强,即便是他,压抑的也很痛苦。 007是很希望看到晏褚走到最后的,所以在不违背系统原则的情况下,对着晏褚提议道。 晏褚知道007是为他好,也没有反驳,这一次,他足足在系统空间内修养了一个月,才开启下一个任务。 “上一个世界算是比较考验心智的,这个世界就让他轻松些。” 007在晏褚被它送往任务世界的时候独自一个系统小声嘀咕了一句。 毕竟晏褚在系统商城购买了那么些商品,还有很多囤货没有使用呢,比如说那个金枪永不倒,很好的东西嘛,它看主神空间那些男执行者都很喜欢这个商品,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晏褚一次都没给自己使用过,它就大发慈悲的给他这个机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上上个世界借着原主种马男的光学来的一手厨艺,也是时候发光发热了。 它是一个好系统,好系统做好事都是不留名的。 007觉得自己善良又伟大,美滋滋的夸赞了自己一句,像它这样内外兼修的系统,001一定要好好珍惜它啊。 ***** “皇正夫醒了,皇正夫醒了。” 晏褚吸收了原身的记忆,碰巧这时候,也有一个宫侍过来,看到晏褚睁开眼,慌张地朝外头跑去。 “公子。” 几个模样清秀的男子小跑着进来,看到晏褚清醒过来,一个个半跪在床榻前,拿着帕子抹泪,梨花带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上岗培训过,抹着脂粉,偏偏掉眼泪的时候又能将面上的妆容完美的保持住。 晏褚在吸收原身的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世界,这个国家,以女子为尊,类似于一些女尊里的描写。 女子多数都是身材魁梧健壮的,而男子多涂脂抹粉,以柔弱为美。 晏褚觉得自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了,可是看着这一个个娘里娘气的宫侍,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的挑战未免也太大了。 他可想象不到自己也学着眼前这些宫侍一般,走路的时候扭腰摆垮,一步三喘的模样,别说真这么做了,光是想想就能让人疯了,他宁愿系统直接将他人道毁灭。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好好休息片刻。” 晏褚对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宫侍挥了挥手,吩咐他们除非陛下亲至,不然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打扰到自己。 几个宫侍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是被晏褚冷冷一暼,感受到他身上和陛下所差无几的威压,当即就吓成了鹌鹑,缩头缩脑地出去了。 看着这些宫侍的模样,晏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就原身觉得他们好,还将自己以前忠心的小侍撇到一旁。 现在他好歹还是伤员,从这些宫侍眼里看不出任何伤心来,一个个反倒还有闲情逸致涂脂抹粉,也不知道到底是奔着谁去的。 “呸,丑人多作怪。” 几个娇柔美貌的宫侍缓缓退出凤仪宫正殿,其中一个外貌最拔尖的宫侍忍不住横眉冷目地朝着宫殿内的方向啐了一口。 就他那个丑陋的模样,女皇都不耐烦多看一眼,不想着怎么依靠他们固宠,就知道拈酸吃醋,简直就是废物。 宫侍怜惜自己的美貌被这善妒的丑夫荒废,如果他能够大度一些,将自己举荐给女皇,将来他得宠了,还不会看顾一些他这个曾经的旧主?真真是不知所谓的。 “小声点,毕竟还是皇正夫呢,而且人家虽然长得丑,可娘亲姊妹顶用啊,晏家一门忠烈,女皇对晏家女郎多有重用,必定不会亏待于他,要是让那个貌丑又爱作怪的男人听了去,咱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女皇是何等威严,何等风姿,举国上下多少哥儿盼着女皇能够多看他们一眼,要是能被女皇看中充入后宫,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晏褚身边的几个美貌宫侍也是奔着后君的位置来的,当初所有人挤破头都想往皇正夫这里挤,就是因为他长得丑,想要留住女皇,肯定是需要提拔那些美貌的宫侍固宠的。 可谁知道皇正夫不仅丑,他还善妒,油盐不进,虽然喜欢模样好的宫侍伺候,可只要陛下一出现,就不允许他们这些人出现在陛下的眼前,整个凤仪宫怨声载道,恨不得晏褚这个皇正夫立马死了算了。 晏褚听不到这些宫侍在议论着什么,可大致也能猜到他们的谈话了,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等他养好了身子,这些人他肯定是要赶出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在赶人之前,也得给他们各自背后的主子一个警醒。 说起来,原身也算是一个传奇了,撇开他之后的一些行为不谈,晏褚个人还是很佩服他的。 原身出生武将世家,体格模样并不似现在追捧流行的娇弱少郎,反而身材高大健壮,不弱于女子。 世人皆好姝色,要求男子肤白,腰细,娇俏,妩媚风流,这几点原身样样不沾边,相反因为从小在关外长大,骑马射箭样样精通,皮肤是世人不喜的小麦色,脸庞棱角分明,五官俊美。 浑然是女子的英气,而少了哥儿的娇气。 这样的男子在女尊国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字——丑。 尤其他的身高比这女尊国多数的女子都要高,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挑衅妻主的权威,又有哪个女子会喜欢比自己还高大魁梧的男人呢? 如果原身想的明白点,直接在关外找个人嫁了,在民风彪悍的关外,他或许也能找到一个欣赏自己的女郎,幸福平顺的过完一辈子,更何况他家的家世,也足够震撼未来的妻主,不敢欺辱他。 可偏偏他看上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是跟着娘亲回京述职,在宫宴上见了女皇一眼,这颗芳心,就从此托付了。 他哭着闹着要进宫,看在晏家往昔的功绩上,女皇也不吝啬的给了他皇正夫的位置,可是原身是个在感情上十分纯粹的人,他超前的觉得真正的感情是不该有第三者的存在的,可这后宫之中,除了皇正夫,必然还将有更多其他男人的存在,怎么可能只有皇正夫一人,原主的期盼终究是奢望。 加上原身又貌丑,怎么可能独占女皇的恩宠。 嫉妒使人发狂,原身居然破天荒的,想到了造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关外多年,他深知男人并不弱于女人,尤其是在一些贫瘠的地区,男人也是能够当女人使唤的,他鬼迷心窍的,想要推翻女子的统治,让着世间换男人当皇上。 他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当上皇上,他的后宫之中保准就只有女皇一个女人,到那个时候,对方就是真正独属于他的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原身的思想理念是比较超前的,可偏偏智力跟不上,一开始确实鼓动了很大一部分对男子地位低下不满的男性,可终究这个伟大的计划还是胎死腹中,刚刚有了萌芽,就被女皇掐死在摇篮里。 好在女皇是英明的,没有迁怒晏家其他人,但是晏家家主,也就是原身的生母也没脸再当她的将军,一家老小几百口人回了祖籍,从此不再踏入朝堂,可以说晏家世代积攒的功绩,都被这个不孝的儿子给败坏了。 原身妄图造反,自然是死罪一条,直到死,他依旧痴迷于女皇,想着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想出其他的办法,独占女皇的心。 再然后,晏褚就过来了。 这一次他的任务也很简单,主线任务,是让女皇甘愿为他遣散后宫,独宠他一人。 支线任务,就是女皇十八岁的成年礼,希望女皇能够宿在自己的宫殿内。 天凰国皇族的规矩,女子十八岁方可泄原精,十八岁之前,可以娶正夫侧室,但是不能圆房,这一点,就是最尊贵的女皇也不例外。 距离女皇十八岁的成年礼还剩一个多月的日子,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在这一个多月里,让女皇对他有不同的想法。 一般而言,皇族女子成年礼当晚都会留宿主夫的房间,可凡是皆有例外,尤其女皇还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的言行举止,当然是跟着自己的喜好来的。 晏褚现在过来的时候原身生了场大病,就是被后宫里那些男人给气的。 所有人都觉得女皇是不会那么想不开,将这么重要的圆房礼和他这个丑男一块举行的,这很大程度上会减少女皇的欢愉度,从而降低女皇对这桩事的期待。 原身就这么被气病了,一气还导致他错过了女皇的成年礼,在上一世,女皇自然不可能跟一个病人圆房,这也是原身最气愤和后悔的地方,觉得自己中了那些小贱人的陷阱。 晏褚下床,看了看寝殿那面全身镜中的自己。 按照女尊国的审美偏好,以及这一世自己的长相,他都不好意思说这样的他能够扮演小狼狗。 或者说,换一种风格,来一个大狼狗? 晏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举棋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这边说一下,晋江一般默认3000字为一章,所以有时候我说还有两更或是三更,可能是以6000,9000字的大章一块发上来的,大家不要按我更新的章节数量来看啊 最近欠债越来越多了,明天六更,努力还债 152.二流子的春天 二流子,泛指社会上马马虎虎、没有主见、游手好闲,蹭吃蹭喝,招摇撞骗、仗势欺人、知识文化低下,没有正当职业的人。 晏褚,男,二十三岁,初中学历,农村户口,身无长处,偷鸡摸狗在行,小石村里,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稚童,每每看到他,只会摇头叹气来上一句——诶,二流子! 现在自己代替对方占据了这个肉体,晏褚当然不会继续这样下去,不过看村里人的态度,他陡然间转变太大,恐怕还会被当成失心疯,村里人也是很迷信的,虽然那些年破四旧,拆了不少寺庙道观,可是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原身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晏褚就是要改,也得循序渐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世界的许愿者是晏老头,也就是原身的父亲。 按照原本的世界轨迹,原身这一辈子就在二流子的路上没有回头,在后期,他甚至比二流子更狠,成了一个天怒人怨的存在。 和现在的他一样,在原本的世界里,原身醒来后也已经分了家,为此原身一直记恨江大妮这个大嫂,一直想着能够有一天报复于她。 原身是个爱赌的,家里分给他的地被他租给了村里其他人口多的人家,保证自己每个月能有足够的粮食不被饿死,虽然当初欠了一屁股的债,可是原身的赌瘾丝毫没有消退,他卖掉省下来的口粮,做着翻本的美梦,只可惜债滚债,他再一次欠下了自己没法还清的巨债。 走投无路的原身将目光盯上了大嫂家四岁的大侄子,在家里的大人都下地的时候,偷偷回家将大侄子用糖块哄了出来,然后联系买家,转手将自己的亲侄子卖了一千块钱。 这在当时可是比巨款,原身很快就拿这笔钱还清了赌债,还小有盈余。 而失去了大儿子的江大妮急的都快疯了,在报警无果后,她怀疑上了自己的小叔子,只是没有证据,而且原身找来了他几个狐朋狗友作证,证明自己当天一直在镇上,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大妮恨毒了原身,甚至连带着恨上了晏家老两口,她将两个老人轰了出来,从此再也不许他们进家门,自己则是去哪儿都要带着小儿子,生怕小儿子也丢了。 晏家老两口同样心疼大孙子,他们不愿意去极有可能是害了大孙子的真凶的小儿子那儿住,村里人看不下去,就让两个老人去住大队部,帮着看管要上交粮管局的粮食,好歹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村里每个月给他们二老一点勉强果腹的粮食,老两口自己再找些野菜,勉强没饿死。 可染上赌瘾的人哪里是还清欠债后就能收手的,尤其原身的赌瘾那么大。 为了赌博两字,他现在可以说是众叛亲离了。 虽然大侄子的失踪连公安都没有找到证据,但村里多数人都和江大妮想的一样,觉得晏家大孙子是被这二流子小叔拐出去卖了,不然这犄角旮旯地小村庄,要是有外面的生人进来,谁能不盯着呢,怎么可能孩子好端端的在村子里就失踪了。 从那以后原身但凡回村子,那必然遭受很多白眼,每家每户都把孩子看的紧紧的,防他就跟防贼一样,要不是原身太混,还有一堆狐朋狗友,村里人都想商量着将人赶出小石村。 但是投鼠忌器,原身就是无牵无挂的二流子,而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们也担心将原身逼急了,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只能忍着让着,每次原身回村的时候就让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盯着,只要对方一有什么异动,就把人扭送到公安局去,彻底了了这个担忧。 原身不是感受不到村里人对他的恶意,不过他觉得那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只是因为现在他手里没钱,所以才看不起他。 越是这样想,原身就越想再搞点钱翻本,他想着只要自己发达了,到时候娶个漂亮媳妇,回村再盖一栋气派的小二楼,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巴结他,羡慕他,哪里还会这般瞧不起他。 有了第一次卖侄子的经验,原身很自然地就将目光盯在了二侄子身上。 那时候江大妮又怀孕了,原身觉得反正大哥大嫂还年轻,将来的孩子只会越来越多,再说了两个侄子也还小,长得憨笨,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卖点钱给他这个小叔本钱翻身。 再说了,等他发达了也会资助一下自己那没本事的大哥一家,如果有机会,他也会想办法将当初卖掉的侄子找回来,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原身一点愧疚都没有,将目光盯在了年仅两岁的二侄子身上,只是这一次江大妮把这小儿子当眼珠子一般看得牢牢的,原身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直到江大妮十月怀胎,生产的日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天家里人来人往的,江大妮又刚生了小闺女,加上做月子,难免有看顾不到小儿子的地方,就那么一错眼,让原身找到了机会,再一次把小侄子给拐走了。 那年头可没什么摄像头,原身找了当初那些朋友作证,公安找不着证据,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可接连失去两个儿子,又是在最脆弱的月子期,江大妮是彻底得疯了。 原身拿着卖了小侄子的钱重回赌场大杀四方,而江大妮则是拿着刀,来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地下赌场,不要命的跟原身扭打在了一块。 边上的人怵江大妮疯魔的模样,不敢上前阻拦,比起从小娇宠着长大的原身,江大妮可是常年下地干活,很有一把力气的,两人扭打在一块,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江大妮拿着砍刀,将原身剁成了肉泥,要不是警察后来赶到,她还在使劲地拿刀剁着原身的尸体。 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又是严打的时候,江大妮被判了枪毙,不过赌场的人也没讨好,当时太慌乱,那些牌九麻将都没收起来,这么一大群人,直接被公安一窝端,你咬我,我咬他,凡事来赌场赌博过的人也全都被攀咬了出来,一个都没逃过。 最可怜的还是那两个被亲叔叔卖掉的孩子,唯一经手的原身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被卖到了哪里去,以及那个刚出生几天就没了亲妈的小姑娘。 晏家老两口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这个小儿子一出生,他们就该把他放便桶里溺死。 江大妮的娘家人叫了一群人,把晏家人狠狠揍了一顿,刚出生的小闺女被江大妮的大哥给抱回家养了,他们不信任晏家的任何一个人,亲闺女又是间接被他们害死的,两家从此结了仇,再无来往的可能。 当天晚上,老两口喝了农药自杀,而失去了妻子儿女的晏爱国,也就此从小石村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是生还是死。 就这样,好好的一个家散了,小石村的人倒是为此警醒,谁家宠溺孩子的,想想原身做的那些事,就能狠下心来管教,原身就这样成为了反面教材,一代代的流传在小石村长辈的嘴中。 这一次的许愿者是晏家老两口,他们啥也不多求,就只希望小儿子不要再祸害人了,希望两个孙子能够好好的,大儿媳妇也能好好的。 所以这一次的任务对晏褚来说还算是比较简单的,他又不是原身,当然不会去祸害大哥晏爱国一家了,更别提卖侄子了,晏褚是失心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他有些意外,按理这样的世界难度比新手世界也强不了多少,为什么系统会派他来执行这个任务呢? “咳咳。” 似有所感,007悄悄出现在了晏褚的意识空间内。 它自己琢磨了很久,做好事不留名那谁知道它做了好事了,它必须让宿主知道它有多善良多伟大啊,这样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宿主才能更死心塌地。 作为一个睿智的系统,007还是决定来告诉十七号宿主一声,能碰上自己这个宽容的系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上一个世界对你的意识还是有影响的,尤其是原身已经扭曲的人格,所以这个世界,你就当是度假,在这个世界好好休息个几十年,把上个世界原身对你的影响彻底消除了,再开始下一个任务。” 007转动着自己的金属球身,对着晏褚说道。 “我知道你很感激我,不过不必了,谁让我是一个伟大宽容又睿智的系统。” 说罢007不等晏褚有什么反应就消失了,它知道这个宿主一定会感动地赞美它,但是作为一个谦虚的系统,它并不需要这些褒奖。 如果宿主因为太感动而死命地夸他,即便它是一个系统,那也是会害羞的。 感恩什么的,放在心底就好了。 最近又招了两个新宿主,它还得再去盯着点,作为金牌系统,它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对001有不轨之心的垃圾110系统爬到自己的头上的。 晏褚不知道系统之间的爱恨情仇,但是这一次007确实也很为他着想了,自己的精神状态自己最清楚,上一个世界对他的影响,确实比任何一个世界都来的大。 他隐隐觉得,妹妹那个世界压制的煞气,似乎被上一个世界的原身勾了起来,现在的他,确实也不适合再执行高难度的世界任务,休息一个世界,也是好的。 想着007那个别扭的系统,晏褚决定了,以后少骂它一声垃圾。 153.二流子的春天 “大坏蛋来啦!” 分给晏褚的老宅子没有柴火,水缸里有没有水,好在现在天气也不冷,不需要烧火炕,晏褚就着老太太给他准备的口粮里现成的烧饼对付了一餐直接就上炕睡觉了。 休息了一晚上,准备去找他大哥晏爱国说一些事。 原身也真够没品的,人家混也就是同龄人当中的混,而原身欺负起小孩子来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村里的孩子没什么零嘴,为了解馋时常下河摸鱼虾,上山掏鸟蛋,偶尔找一些山间的野果子甜甜嘴。 原身时常抢这些孩子的吃食,在小石村里,只要原身一出现,那些孩子就自发地响起警报,给其他孩子预警。 晏褚就眼睁睁看着原本聚在一块似乎是在烤麻雀的孩子一哄而散,跑之前还不忘踩灭了火堆,拿着叉着麻雀的树枝就跑。 边上的大人见怪不怪,同样警醒地看着晏褚,心里琢磨着,这二流子伤了脑袋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村子的,再加上分了家,没有老头老太太可以啃了,恐怕饭点的时候会在村里到处溜达。 这几天家里就别做什么好吃的了,喝点稀的对付过去,然后门窗也得锁紧了,这二流子要是来敲门,就当没听见。 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晏褚也还是第一次直面那么多嫌弃的眼神,往日那些世界,就算是最糟糕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即便是那个重生者遍地跑的世界,好歹还有一个金老太疼他。 晏褚有些小心酸,不过现在时间还长着呢,早晚能让大家知道他是多招人稀罕的。 “小叔你来做什么?” 看到晏褚来家里,江大妮警惕地问道。 昨天趁着这天魔星昏睡的时候分家,恐怕他心里也记恨上她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是来求和的,还是来闹的。 “褚儿啊,吃早饭了没,要是……” 小儿子从小到大也没干过家务活,老太太把小儿子分出去了,才意识到即便给了他粮食,他也不一定会烧,不知道昨个儿晚上吃了什么,今天早上有没有吃早饭。 尤其小儿子头上还有伤,因为家里实在没钱了,也没送他去卫生站看看,只是抹了草木灰止了血就算数了,也不知道伤没伤到脑袋。 晏老太这一个晚上想东想西的就没睡好过,絮絮叨叨大半宿,最后还是晏老头发了火,给她下了死令让她不要管这个儿子,老太太怕是一大早就得过去老房子那瞅瞅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刻看着大儿媳妇难看的脸色,老太太意识到现在已经分家了,刚刚她问的话就不恰当,恐怕会招来大儿媳妇的嫌弃。 忍着心疼,老太太把说了一半的话收了回去,改问道:“褚儿啊,你今天过来家里是有啥事吗?” 家都分了,小儿子迟早得学着做家务的,老头子说的对,他们当爹娘的不能陪着孩子一辈子,得他自己立起来,总不能一辈子鸡嫌狗厌的过一辈子吧。 江大妮也知道让老太太一下子彻底放手不管这个小儿子不太可能,刚刚对方突然转变的语气也说明了老太太是在试着改变的,江大妮没有挑刺,心里已经挺满意的了。 她瞥了晏褚一眼,拿着簸箕回了灶房,准备将早上没吃完的东西都收起来,尤其是家里几个柜子都得上锁,防止家里的东西被那些手脚不干净地摸了去。 “妈,我今天过来,是想和大哥大嫂商量一下把我那几亩地租给他们种的事。” 晏褚轮回了这么多个世界,他也没真正下地干过多少次活啊,包括第一世知青的世界,和丁丁在一起后他就被安排去了村里的小学,之后的几个世界更是连农务都没有接触过,陡然间给了他几块地让他靠此为生,着显然也不太可能。 原本的剧情,原身因为分家的事跟大哥大嫂闹的不太愉快,将这几亩地租赁给了村里的其他人,现在他过来了,当然不会那么做了,同样是租,他当然是租给自己大哥大嫂了。 要不是担心反差让人怀疑,他都不介意将自己名下的地直接送给晏爱国一家。 “这个主意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大妮还真不知道小叔子今天上门是为了谈这件事的,要不是那几亩地是村里按人头分的,她都不想把那几亩地分给晏褚。 现在包产到户了,只要勤劳肯干,地里的收成交了税剩下的就全是自己的了,地越多,收获也就越多,江大妮可是听说现在镇上和县里自由市场的火热了,那些新鲜的蔬菜瓜果拿去自由市场卖,价格比直接送去收购站高出一大截。 眼瞅着家里两个儿子,将来娶媳妇建房子都不是一笔小花销,江大妮也想多给儿子们攒点钱,把之前晏褚败掉的那些给挣回来。 这么想着,江大妮看晏褚的眼神就顺眼了许多,只要对方不狮子大开口,把租金叫的太高,她和爱国辛苦些,也照顾的过来那么多的地。 反正在分家前那么多的地也是他们照看的,现在没什么区别。 晏老头和晏老太现在也就五六十,在村里人看来,这完全还是能够下地干活的年纪,再干个十来年,不能操劳地里的活了,就帮家里烧饭打扫卫生,再不济也能照顾着些孩子,反正在农村很多人都是乐意跟老人过的,江大妮虽然承诺帮老人养老,算上老头老太太这些年能给家里带来的创收,一点都不算吃亏。 “可没了地你怎么办啊?” 晏老太有些犹豫,看着这个一向不听她话的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妈,我又不会种地,这土地给我也是放着荒废啊。” 晏褚学着原身的模样,吊儿郎当地说道:“大哥大嫂干惯了农活了,这地租给他们,我要的租金也不高,这么多地每年给我四百斤粮食就好了,至少拿着这些粮食我也不会饿死,还落得轻松。” 原身就是懒惰的,晏褚这话一点都没惹来别人的怀疑。 “你们也真事,分家的时候给我地干嘛啊,多给我一点钱不好吗,白给我找了那么多麻烦。” 晏褚小声嘀咕,家里人都知道他的德性,心里想着都让人脑袋开瓢了还没有一点长进,心里叹气点同时,也觉得他的说法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妈,小叔子说的对,把地租给我和爱国,我们每年给他一点粮食,小弟也不用担心饿着。” 江大妮心里想着这小叔子还真是够蠢的,不了解地里的产出,居然只要了他们四百斤粮食的租金,还傻乎乎的没有规定四百斤粮食到底是什么粮食。 四百斤番薯也是口粮,四百斤稻谷也是口粮,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江大妮现在喜欢透了小叔的笨和傻,恨不得赶紧签下合约,让村长和书记做个见证,省的他到时候想明白了后悔。 在地里干活的晏爱国和晏老头被叫了回来,继昨天的分家协议后,又签了租赁土地的协议。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晏老头看着那个拿着合约一脸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小儿子叹了口气说道。 “爸你这话说的,我现在每年可是白白就能得到四百斤粮食呢,我胃口又不大,还能饿死我不成?躺着啥也不用做,就能有粮食送上门,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晏褚一副你们才傻,我天下第一聪敏的模样,把那些还有些关心他的人气了个仰倒,彻彻底底不想搭理他了。 一旁作为见证的村长村支书也看着晏家这个二流子儿子直摇头,上辈子得造多大的孽啊,才生得出这样一个儿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四百斤粮食在协议上还是规定了,一百五十斤稻谷,一百五十斤小麦,一百斤磨成粉的苞米或是番薯面,这些粮食,至少能够让晏褚不被饿死,而且租金也在晏爱过夫妇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晏褚傻乎乎的将名下的土地转租给亲大哥一家的事,又成为了村里人的谈资。 对于农村人而言,土地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地没了,根就没了,在多数人看来,晏褚那就是在断自己的根,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没救了。 晏褚也顾不上村里人的眼光了,反正原身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是烂到骨子里了,现在这样顶多也就是再添上一桩坏事罢了。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暂时不打算去改变村里人对他的印象。 ****** “晏老弟,最近怎么样啊,手上的钱可还凑手,要是不够,老哥也能借你点。” 和往常一样,晏褚朝着那个榀江镇的地下赌场走去,刚到那个隐藏赌场边上的小卖部,就被一个满嘴黄牙,看上去干瘦猥琐的男人给拦下,对方还不忘给他递了一根牡丹烟,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破船还有三分钉呢,我晏褚像是没钱的人?” 原身就是一个没钱又爱在他那些“兄弟”面前摆阔的,轻易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家底,而且现在晏褚手里确实也有些钱,当初讨债的上门要钱,晏家掏干净整个家底把钱给还清了,而他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还有三四十,这些也是原身准备用来翻本的。 按照现在的消费水平而言,三四十块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节省点足够一两个月的开销了。 所以晏褚这话,也不算假。 “呵呵呵。” 那大黄牙笑了笑,不管晏褚现在手里有钱没钱,早晚都是会没钱的,他可是听说了,对方大哥家里有两个白白净净的小侄子,年纪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最是好卖的时候,这么大小的人都不记事,那些生不出儿子的人家最喜欢这样大小的孩子了。 就这段日子他的观察,眼前这个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输红眼了,什么是他不能卖的? 反正他来这儿就是借着探亲名义的,干完一票他就走,也不用担心被抓到。 这么想着,大黄牙的笑容就更灿烂了,看着晏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亲子侄一样,帮着点了烟,两人亲亲热热地朝赌场走去。 154.二流子的春天 榀江镇的镇长姓牛,在这个小镇上,他确实也是最牛的人。 晏褚现在所在的地下赌场是牛镇长的小舅子开的,整个镇子谁不卖他面子,即便是现在抓赌抓黄的标语铺天盖地,这个地下赌场依旧好好的开着,镇上的派出所也卖镇长一个面子,不敢干涉这个地下赌场。 也不是没人想着往上告,可这县委书记还是镇长的亲大伯呢,整个县城沆瀣一气,就是牛家的天下,再往上,那就是市里,多少人长那么大连村都没出过,更何况是对大伙儿而言都很陌生的省市呢。 这年头不比以往,交通通讯都不发达,上一世要不是死了人,而且死的还是那样惨烈,牛家开的这个地下赌场还不一定会完蛋呢。 就算是上一世那么多人被抓了,可牛家依旧逍遥法外,只是推出牛镇长的小舅子顶包,把一切扛了下来,这个赌场幕后的老板,依旧过的滋润,没有遭到任何报应。 之所以晏褚占据了这具身体但是什么都没做,也是因为这一点,在没有确定的证据能够彻底端掉这个赌场前,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来的好。 这个地下赌场也不大,只是因为地点隐蔽在一个挖空的地下室,导致房间内的空气并不好,不少人在里面吞云吐雾的,让不喜欢抽烟的晏褚有些不习惯。 但是这些不习惯也只是心理上的,原身是个老烟枪,闻到这烟味身体就跟活过来一样,嗓子痒痒的,有些蠢蠢欲动。 他也是这个赌场的老熟人了,不少人见着他跟他打招呼,有些消息灵通的居然都知道了晏家前一天晚上分家的事,还问他既然分了家哪里来的钱来赌场。 还是晏褚从口袋里掏出他那把零散的钞票,大家才停止用钱的事打趣他。 地下赌场的花样还是很多的,你可以选择凑搭子打牌或是打麻将,也能玩来钱快的炸金花或是二十四点赌大小之类的,大黄牙喜欢玩麻将,正好有一桌三缺一就和晏褚分开了,晏褚拿着手上那叠散钞这桌下个注,那桌下个注,有输有赢,因为流动性强,加上赌场的人多,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他到底是输还是赢。 “大大大大大。” 赌骰子的桌子上,一堆人等着庄家揭盖,压大的人更多,只可惜最后开出来的却是小,而晏褚正巧就是压小的,这一把他赚了不少,毛估估有几十块钱呢。 “你小子今天运气不错啊?” 以前原身总是输钱的多,可从来没有赢过这样大的数字。 “诶,刚刚倒出去不少,现在也只是碰巧翻本罢了。”晏褚苦着一张脸,不过眼神里还是高兴的,旁人也没怀疑他,只当他刚刚在别桌输了不少。 “再说了,之前我可是把我娶媳妇的家底都输在这儿了,今天来就是想来碰碰运气,如果能够赢一些,说明我还有赢钱的运到,要是再输,就说明我这人还真没有发财命,再也不赌了。” 晏褚的声音不小,边上的包括赌场的人都听到了,几个看场都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这一幕,晏褚悄悄看在了眼底。 不论是哪个赌场,手段绝对都是不干净的,不然他靠什么发财,这里头恐怕出老千的不在少数,晏褚的耳朵比常人更灵敏,加上他堪称妖孽的数学天赋,算牌听骰音,他样样精通,只是本身并不喜欢赌博,偶尔去国外的赌场玩一圈,也只是为了解闷,赢得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没打算在这个赌场赢太多钱,只是想着把原身在这里输掉的钱拿回来,这也是他到时候创业的本钱。 他有信心自己能赢那么多钱,就怕赌场的人使什么手段,刚刚他的说法只是想要让赌场的人觉得他赢的钱早晚都是要重新送回来的,为了留住他这个长久的顾客,今天对他放松点,不再使那些小手段。 几个摊位上的庄家都是那么想的,晏褚赢一把输三把,手里的钱来来去去,一会儿玩二十四点,一会儿玩骰子,那些庄家也不是只盯着他一个人的,感觉上他似乎在自己的位置上赢了点钱,但是又算不清到底赢了多少,加上有来有往点,潜意识里觉得晏褚似乎赢的不算多,谁也没真的将他放在心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殊不知晏褚每次赢到了差不多数量的钱就将一部分整钞悄悄放进了口袋里,换了一张桌子,捏在手里的钱再一次只剩下二三十,这也给了别人他赢钱很少的错觉。 其实几个小时下来,他早就已经将原身这些年输掉的钱赢回来大半。 这年头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电脑,晚上赌场对账的时候哪个能记得每一个赌客输赢是多少,所以晏褚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自己一下子赢太多钱而被人找麻烦。 “晏老弟,今天老哥手气不错,请你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晏褚准备收手的时候,麻将桌上的人也各自准备回家了,老黄牙今天手气不错,赢了二十多块钱,相当于现在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另外三个输钱的愁眉苦脸,估计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人交代,这年头不是所有人家都那么有钱,输个几块十几块不心疼的。 晏褚一点都不同情这些赌鬼,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懊悔的快,等过了这一阵,手痒了再次来赌场赌钱的,依旧是他们。 老黄牙看晏褚要走,赶紧把今天的牌钱给交了,这也是规矩,赢钱最多的人承担交牌钱的任务。 今天大赢了一笔,老黄牙的心情十分不错,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干脆狠狠心,打算带着晏褚去国营饭店开荤,顺道打探打探对方,看看能不能把他家那两个小侄子给拐出来。 晏褚正好也带着和这个老黄牙接触的心思,没有推拒,一副我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来两碗米饭,一份炸白菜加蘸酱,一份猪肉炖粉条。” 老黄牙看着国营饭店的菜单,十分阔气得点了两个菜,其中的炸白菜有一个炸字,实际上就是焯水白菜,是菜单上价格最便宜的一个菜。 “晏老弟你想吃啥就点,别和老哥我客气。” 老黄牙想着平日里晏褚也是个很要脸面的人,就算让他点菜,估计也不好意思点太多,顶多就再来一个荤菜差不多了,很放心地开口展现自己的大方。 “老哥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是你心疼弟弟我啊,昨个儿我那大嫂黑心撺掇我爹妈分家,从昨晚到现在我肚子里就只填了两个烧饼,我这脑袋才刚被人开瓢呢,正是需要补补到时候。” 晏褚一脸感动,接连感谢的同时还不忘抱怨了一下自己家里现在的情况,看着菜单,朝着点菜窗口毫不犹豫又报了好几个菜名儿。 “半只烧鸭,酱爆肉,山鸡蘑菇汤,两笼白面馒头。” 晏褚报一个菜名,那老黄牙的脸就青一分,本来黄瘦黄瘦的人现在看上去更丑了。 “老弟啊,我们就俩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老黄牙看晏褚似乎还有接着往下点点架势,赶紧制止他,看着菜单上饭菜的价格,他有些两腿打颤,这些钱,足够他一个人来饭店吃好几顿了。 尤其是那两笼白面馒头,足足十二个呢,加上原本点的两碗饭,猪才能吃得下那么多,要不是耳朵里还记得刚刚晏褚说的他和他大哥分家了,听口气还很不满意他大嫂,对于他之后要劝说的话题很有利,他才舍不得花十几块钱巨款,请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呢。 “吃不完我打包带回去啊。” 晏褚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老哥啊,你对我真好,你放心等我哪天发达了,我一定也不会忘了你的。” 老黄牙都快被这二流子的不要脸给气消了,就凭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出息的一天。 以前老黄牙觉得自己已经挺不要脸了,毕竟也不是哪个人都能昧下良心来做人贩子的,可现在看来,论脸皮厚,他还比不上眼前这一个。 最后还是照着晏褚点的那些菜上了,现在国营饭店点菜也可以不用粮票或是肉票了,只是相应的价格会更高一点,这一顿饭,老黄牙足足花了二十三块钱,主要是半只烧鸭和那碗山鸡蘑菇汤,都是实打实的肉,价格自然也就高了。 饭菜满满摆了一桌子,一般人家就是过年也没这饭菜规格啊,不少在店里吃饭的人都眼瞅着他们这桌的饭菜,看着那漂浮着一层鸡油的山鸡汤直流口水。 因为要说的话比较私密,老黄牙硬是又换了一桌,坐到了角落里,这才少了那些艳羡的目光。 或许是在肉疼那些钱,老黄牙的胃口反倒还不如晏褚,而晏褚此时是真的饿了,加上这国营饭店老师傅做的饭菜味道确实也还可以,一顿饭下来,他吃了四个白面馒头,一碗饭,外加小半只鸡,其他菜也吃了不少,把肚子撑的溜圆。 看着对方跟几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似的模样,老黄牙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做他们这一行,来钱还是很快的,虽然挺心疼今天这一顿饭花的钱的,但是不得不说,老黄牙还真没缺过吃喝。 对于之后要说的话把握又多了几分,连带着晏褚吃完后没跟他打一声招呼就把剩下的饭菜都打包的行为,老黄牙也不怎么在意了。 “晏老弟,今天下午在赌场里,你的手气怎么样啊?” 老黄牙下午和晏褚是分开的,他想着刚刚离开赌场的时候晏褚的表情并不算好,想来今天又输钱了。 “别提了,就只剩下这点钱了。” 晏褚掏出来一把散钱,全是五分一毛的,加起来也就一两块钱的事。 “也不知道明天的本钱去哪里找呢,老哥,你说我家大嫂坏不坏,不就是用点我爸妈的钱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死了那些钱也有我的一半,我现在提早花怎么了,我有预感,明天我一定能发财的,现在好了,全被这傻逼娘们给毁了。” 晏褚说话气冲冲的,看起来似乎对这个大嫂很不满。 “说起来,我这里有一个发财的法子,不知道晏老弟你敢不敢兴趣?” 他越气,老黄牙就越高兴,加上这段日子他对晏褚的观察,终于决定下勾子了。 “什么发财的法子?”一听他的话,晏褚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我表舅的邻居的三外甥生了三个闺女,就是没能生个儿子,他现在年纪大了,就动心思想要包养一个男孩回家养,就要那种四五岁以下的,还不怎么记事的孩子,他家有钱,愿意给孩子的爹妈补贴,足足有这个数。” 老黄牙比划了一下手指头,晏褚的眼睛都瞪圆了:“多少?一、一一一万?”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噗——” 这二流子还真敢想,老黄牙正喝茶消食,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一千。”这年头多少人家能拿得出一万块来,他们人贩子担着那么大的风险,转手卖一个孩子也就两三千呢,要是孩子长得好的,价格还能卖高一点,一万块,这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才一千啊,这也没多少钱嘛。” 晏褚小声嘀咕了一句,老黄牙又被他气的往心里吐了一口血。 “主要你想想,那户人家只有三个闺女,以后的财产还不是给抱来的孩子的,晏老弟啊,我记得你家有两个侄子吧?你大哥大嫂条件那么差,要是你送他们的儿子去享福,他们心里一定也是感激你的啊。” 老黄牙不跟这傻子置气,专心致志的鼓动他将自己的侄子拐出来:“再说了,有了一千块钱安,你又能去赌场翻本了,到时候发了大财,谁还会看不起你?”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劝原身的,那时候原身还有一点仅存的良心,没有直接答应,直到后来又输了很多钱,才被老黄牙说服,将自己的大侄子给拐卖了。 现在晏褚来了,当然就少了犹豫的环节。 “你那表舅的邻居的三外甥条件真的很好?万一你是骗我的呢,不行,我得亲眼看看才放心,那好歹也是我的侄子。” 晏褚一副心动了,但是因为那丝微末的良知让他有些犹豫的表现。 “那怎么行呢,人家就是想要抱养一个彻底和父母那边断了关系的孩子,你要是认识他了,以后人家还担心你反悔了找过去呢。” 老黄牙摇头,怎么都不同意。 后来还是看晏褚实在执拗,找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这样吧,到时候我让他来县城,你偷偷看他一眼,家里有没有钱,看衣服手表自行车就行了,我待你那么好,怎么会哄你呢。” 老黄牙的这个说法得到了晏褚勉为其难的同意,两人说好了,明天早上约县城里见,到时候看中了,一个给钱,一个给人,银货两讫,以后双方都不要互相纠缠。 老黄牙和自己的同伙已经在附近偏远的乡下用这种手段买了几个孩子,有些还不是买的,是偷偷拐来的。 他们在这个县城能呆的时间不多了,要尽快离开。 ****** 第二天晏褚跟着老黄牙偷偷在县城里见了那个他口中的表舅的邻居的三外甥,对方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最主要的事看上去很老实,不是老黄牙指认了,加上俩人确实在一块有说有笑好一阵子,平日里走在路上,晏褚都不会将那样一个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和人贩子扯到一块。 几人在县城里分开,老黄牙和那个男人借口筹钱去了,晏褚则是借口回家带孩子去,实际上他偷偷跟了那两个人一路,直到看到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停下,观察了那个小院很久后才离开。 临海县城有三方势力,其中县委书记牛书记的实力最大,县长和公安局局长稍微分一杯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公安局局长赵德顺是一个挺有野心的男人,一直不甘心自己堂堂公安局长,被一个当初造反起家,四六不着的书记压一头。 加上赵德顺确实也有一点想要为民做主的抱负,跟那个纵容亲戚违法乱纪的牛书记并不是很合得来,只是无奈这县城里牛书记的势力最大,他要是往上闹,不一定扳的倒对方。 到时候他随便拎几个替罪羊出来,而他这个告状的局长,很有可能就要吃他那个市委书记的挂落了。 赵德顺也有私心,因此三方势力一直都相安无事,谁也没有越界。 晏褚这次来,也是给他加筹码来的,能够端掉一个人贩子窝,解救十几个被拐卖的孩子,对于赵德顺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政绩了。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严打,赵德顺立下这样的功劳,如果运作的好,或许这官衔还能动一动。 晏褚告完状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就回了小石村了,他知道赵德顺就算是怀疑他的话,也一定会派人去那个窝点看看的,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就不可能坐上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了。 至于老黄牙那些人会怎么样,晏褚也能猜到几分。 现在严打,就连赌博都有可能会被判枪毙,更何况是人贩子呢,枪毙几次都不够的。 有时候想想,这个时候的法律倒是让人觉得出气很多,虽然也有许多让人诟病的地方,但是人贩子该死,相信是谁都不会觉得不好的结局。 ****** “晏褚,晏褚在哪儿呢,公安局的人找上来了?” 小石村今天显得格外的喧闹,全是因为突然出现在村子里的警车。 没头没尾地听到这段话,村里人的想法都是——这二流子终于闯大祸了,你看公安都来抓人来了。 所有人觉得这一天似乎早晚都是要到来的,可真到了这一天,都是一个村的,忽然又有些不落忍,想着他该不会被枪毙吧? “什么抓人,公安是来给送锦旗的。” 有在场的村民帮着解释,其他村人听了,脑袋里有些迷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他们没睡醒在做梦呢,还是公安都傻了,居然给那个二流子送锦旗。 晏褚是被人从家里拖到大队部去到,从公安的嘴里,大伙儿才知道原来晏褚举报了一群人贩子,帮助公安解救了许多被拐骗的孩子,有好些孩子都是从临市被拐来的,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都急疯了。 大伙儿不敢置信,这二流子还会做好人好事? “什么意思,我晏褚虽然喜欢蹭吃蹭喝,喜欢骗孩子手里的吃食,可我再没良心也不至于卖自己的亲侄子啊,那人贩子找上来,我能忍。” 晏褚将自己之前那些不好的行为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蹭吃蹭喝不是什么坏事一般。 不过他这样村里人反而却的更熟悉更亲切,即便他做了好事,大家也觉得,没错,还是那个二流子。 虽然他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可是村里人却对他改观了不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好歹他没有为了钱把自己的亲侄子给卖了啊。 ***** 大晚上的,江大妮收拾着家里桌子上的鸡骨头。 因为感激小叔子的仗义,她把家里下蛋的母鸡给杀了,炖了一锅香浓的鸡汤,全家人一块吃了过瘾,这也是分家以后,晏褚第一次来家里吃饭,还是在江大妮的强烈要求下的。 只是收拾着鸡骨头,江大妮忽然猛的拍了拍脑袋。 怎么回事啊,晏褚本来就不应该卖她儿子,怎么就因为对方没有卖她反而还感激了呢,没这个道理啊。 看着一桌子的骨头,江大妮疼的心肝都颤了。 果然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都不一定有人记得,可做了一辈子坏事的人难得做了一件好事就让人感激涕零。 江大妮觉得自己那个小叔子真的坏透了,居然还真厚着脸皮吃了她家的鸡,自己还对着对方说了一通感谢的话,想想晚上的事,江大妮恨不得把自己一巴掌扇死,自己着得多蠢啊。 不过过了今天,村里人再提起晏褚的时候,依旧满口挂着二流子三个字,不过在说他曾经的丰功伟绩的时候,还不忘会感叹地总结一句。 这二流子也没坏到底,至少没为了钱把侄子给卖了,这件事,似乎也成为村里人对他改观的转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感觉每次六更多日子总能督促自己更新的比较早 155.二流子的春天 “你们觉得不觉得最近晏家老二不正常啊?” 村里人下地干活,累的时候坐在边上的田垄处喝口茶,歇息会儿,趁休息的功夫也闲聊点话。 “晏老二,那个二流子?他有啥不对的?” 最近晏褚可是村里人的热门话题,几十年了,新华国成立到现在他可是村里头一个收到锦旗被褒奖的,换做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引起那么大的波澜。 偏偏他是晏褚啊,从来不干好事的那个晏老二,村里人可不得稀罕好一阵子啊。 “对对对,就是他。” 提起这个话题的村民喝了口浓茶猛的点头。 “你们这是不知道啊,昨个儿不是我们家老太太五十九大寿吗,我们兄妹几个想着老太太这些年不容易,就给好好操办了一次,我大哥拎来了两条鱼,我大姐拿来了一个鳖,我小妹特地从县城的商场里买了三斤鸡蛋糕,我还狠了狠心杀了只鸡,一半炖汤一半红烧,把这寿宴办的热热闹闹的。” “这不是很好吗?” 有人纳闷了,孩子们都有孝心,老太太享福,可是这和晏褚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他们俩家也没什么亲戚吧。 “这问题才大呢。” 说话的那人一副你们怎么都没想明白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好几口气。 “寿宴那天,亲戚都到场后,我们把门给锁了,把窗户门缝都用布条给堵住,这不是晏老二还在村里吗,大喜日子人家要是上门,我们也不好意思赶人啊。” 原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村里老人孩子的生日,他比任何人都记得清,每到那一天他总要去人家家门外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 这也算是喜日,说声道谢的话你还不好赶人,村里多少人家吃了晏褚这哑巴亏,做了一桌招待亲朋好友的饭菜,被他霍霍大半。 这不,到了老太太生日这一天这一家人都警惕着呢,都想好了晏褚要是来敲门了,该怎么应对。 结果等到菜都凉了,一家子都没敢下筷子,可这样依旧没等来晏褚。 他们想想不对啊,难道是把门窗堵的太死,晏褚没闻到香味走了? 因为这些年没次家来哪个长辈过寿晏褚都得来上一遭,这次忽然不来了,全家都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于是一家子又把门窗都打开,这下好了,香味应该都传出去了,这下子那二流子总该上门了吧,结果等到他们实在按耐不住开始吃吃喝喝起来,晏褚都没出现。 第二天那人还特地跑去住在晏褚现在住的那屋子旁的人家问了,晏褚那一天都好好在家呢,还在院子里鼓捣了小半天不知道在干什么,不是他想的那般,可能离开村子,所以没空来他家。 “那是挺不正常的。” 村里人出奇一致的认可了说话人的观点,没道理做了一桌子好菜晏褚不上门啊,难道是脑子出问题了? “要不谁去找晏家老太太问问,别是上次讨债的人上门把他脑子给打坏了吧?” “我觉得也是,我家胖宝都和我说了,这几天他拿着糖块从晏老二身边走过,他都不抢他手上的糖了,估计是真的坏脑子了。” 不蹭饭,也不欺负小孩子,这还是正常的二流子吗,这一定有问题啊。 所有人都难得认同这个观点,然后在下地后,几个跟晏家沾亲带故的人家就过去找老头老太太说话了,明里暗里都提醒他们,要不要攒钱带那个已经分家的小儿子去看看脑子,很有可能在讨债的上门那一天,就被打坏了。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妮儿啊,你说褚儿那脑子是不是真的被打坏了啊?” 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酸啊,都怪她这个当娘的没用,都没钱给小儿子看病,那天流了多少血啊,她光给抹了一把草木灰就完事了,现在好了,脑子摔坏了,以后怎么娶媳妇啊。 “妈,你听那些人瞎胡说。” 江大妮现在冷静了,她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傻,全村人都是傻的。 自己小叔子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老老实实一个人呆着,也不霍霍村里其他人,结果一个个贱兮兮的,就因为小叔子没有跟往常一样去他们家蹭饭,抢他们家孩子的糖果,就急得跟铁板上的蚂蚁一样。 江大妮简直太满意现在的生活了,如果小叔子现在的行为真的是因为当初讨债人的那一棍子,她到希望他脑袋坏一辈子,再也别好了。 “我可怜的儿子诶。” 老太太听江大妮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可一想到儿子现在这样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傻了,还是有些心疼,忍不住抹了抹泪,哭诉了几句。 “妈,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等会儿我摊完饼你给小叔子拿几张过去,顺道看看他这些天到底在家里干些什么?” 江大妮这话一出口,又想给自己俩巴掌,这饼也是需要粮食摊的,她这一张嘴几张饼子就送出去了。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江大妮忍着心疼,决定将送给小叔子的饼做的小一点。 “大妮儿啊,妈幸好有你这个媳妇。” 晏老太太感激地看了大儿媳妇一眼,当初她给儿子娶了这个泼辣名声在外的媳妇,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个媳妇娶得不好,现在瞅瞅,整个村里能找出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媳妇来。 看着婆婆感激的眼神,江大妮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是看在这对不作妖的公婆身上,也忍着点小叔子吧,比起村里那些喜欢压榨儿媳妇的婆婆而言,她的日子已经算是轻松了。 尤其现在小叔子还被打坏了脑子,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妈,我也要跟着奶一块去。” 四岁的晏传宗说话已经很溜了,也很能理解大人说的那些话了。 以前他对自己的小叔的印象不好,记忆里那就是一个每天跟他抢鸡蛋吃的坏蛋,不过现在他还挺喜欢他小叔的。 听自己的那些朋友说,小叔本来是能够拿自己卖钱的,那些钱能够买好多好多的鸡蛋,一辈子都吃不完的那种,可是小叔居然没有把他卖了,可见在小叔的心里,他比鸡蛋重要很多。 这是多么深刻的情感啊? 晏传宗觉得,如果有人愿意花一屋子的鸡蛋把他买走,他自己是很愿意的,到时候他每天吃三个,蒸的炖的炒的,那日子该多美啊。 不管这个小不点心里想些什么,反正晏褚在他心里的地位空前提高那也是事实。 得了,又被哄了一个。 江大妮看着傻乎乎的儿子,觉得这个家里此刻清醒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人了。 “行了,你到时候跟着你奶去,再跟着你奶回知道吗?” 江大妮对大儿子叮嘱了一句,然后就专心致志摊自己的饼了,当然她也没忘记,在摊那几张送给小叔子的饼的时候,特地摊小了一圈。 ***** “褚儿,妈来看你了。” 晏老太挎着个篮子,一手牵着自己的大孙子,步伐矫健地朝老宅子的院子走去。 只是越靠近这屋子,她这步伐就越忐忑,心里的苦水一阵阵往外冒。 她儿子,那个小时候顶顶可爱的儿子,现在傻了。 都怪她这个娘没用啊,不能出钱给他去治脑子。 这么想着,老太太又想抹眼泪了。 “妈,你怎么来了?”晏褚这几天没出门,琢磨着怎么靠自己手上的几百块钱钱生钱呢,虽然这辈子许愿者对原身没有任何要求,不需要对方出人头地,也不需要对方升官发财。 可是既然是来度假的,总得放松心情到处走走逛逛吧,没钱度什么假?穷游吗? 所以晏褚想着,他首先得赚一笔钱,然后舒舒服服的玩一圈,放松放松心情。 这些天他在琢磨着哪种赚钱方式轻松简单来钱快,再加上这些日子因为锦旗的事,村里人都拿他当大猩猩,就算是为了避开村里人探究的眼神,他也得在屋里躲躲啊。 他哪里知道,因为他的不作妖,已经让村里人脑洞大开联想到他傻了的地步。 “中午的时候你大嫂摊了几张饼,你不是最喜欢吃大饼裹大葱了吗,妈特地给你拿了几张过来。” 老太太眼神如炬,跟探照灯一样扫视了一圈院子和屋内的景象,这房子本来就不大,拢共一个厨房兼粮仓,一间堂屋,两间卧室,外加一个院子。 厨房里堆了点柴,灶头还摆着一副碗筷,看来家里还是在生火的。 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湿衣裳,说明儿子没因为一个人过日子就变得邋遢,老太太还挺满意,她原本以为自己今天过来,还得帮儿子把堆积的衣裳给洗了呢。 “给,传宗,吃糖。” 晏褚习惯了上辈子看到孩子就送点糖,上次去县城的时候忍不住买回家一大袋糖果,偏偏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糖,看着晏传宗眼神扑闪扑闪好奇地看着他,忍不住随手就掏出一把糖来,递到侄子的手中。 其实说起来,晏传宗和晏传嗣两兄弟都长的挺可爱的。 他们不像自己亲爹晏爱国,反倒更像晏褚这个小叔一些,而原身的样貌,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是很有名的。 他要不是打小就长得好,可能也不会被宠成今天这幅模样。 小时候的原身多可爱啊,白乎乎的就跟糯米团子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处于勉强吃饱的状态,所有孩子都黑瘦黑瘦的,唯独他不一样,跟画报上的小仙童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附近有人家结婚,几乎都会请他去做滚床童子,做滚床童子那是有红包拿的,除此之外还能蹭一顿好菜好饭,原身就这样被宠的五谷不分,觉得只要张张手,就能有钱有吃的了。 即便是现在,晏褚的模样也是一顶一的好。 好在原身专心致志只爱赌钱,没有将心思花到祸害好人家的姑娘身上,不然就凭他的长相,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怕是都玄了。 所以长相肖似原身的晏传宗和晏传嗣也都是模样可爱的孩童,不然也不会被原身卖那么高的价格了。 晏褚也挺想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是怎么才能黑成那样的,对着这样一张和自己肖似的脸,原身到底是怎么才能狠下心将这两个孩子接连卖掉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糖,给我的?” 晏传宗的眼底一下子涌起了水泡泡,他小叔果然傻了,不跟他抢鸡蛋居然还给他糖果了。 “褚儿——”老太太也是,说话的时候都带上颤音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糖太难吃,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糖,你要是不喜欢吃就扔了。”晏褚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崩坏了。 他一脸不屑地将糖果往四岁的小侄子手上一塞,满脸不屑地说道。 “你们等着,等我挣了大钱,我一定要买这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到时候我吃一颗扔一颗。”晏褚模仿着原身全世界我最牛逼的模样,一脸骄纵地说道。 老太太笑了,晏传宗眼底的泪花也收了回去,儿子/小叔还是那个儿子/小叔,怪不得把糖送人呢,原来是不好吃的糖。 以前原身也是这样的,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要抢到碗里的,但是他不喜欢吃的,比如韭菜花,总是很大方的分享给自己的哥哥,老太太欣慰了,觉得儿子一点都不傻。 四岁的晏传宗把糖果都塞到了自己的布兜兜里,他要去告诉胖宝他们,他小叔没傻,只是舌头出了问题,所以才不抢他们的糖果了。 在晏传宗看来,糖是世界上和鸡蛋一样顶顶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难吃的糖呢。 老太□□心下来又跟儿子说了会儿话,在确定对方一个人生活没什么大问题后,放心地带着口袋里装满糖果的小孙孙回家去了,一路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晏大姐,你家小二没事吧?” 村里人看着她从晏褚那儿回来,好奇地张嘴问了一句。 “没事,我家褚儿说他这些日子没出门是琢磨着怎么挣钱呢。” 老太太这话说完,大家伙都笑了。 晏家老二的脑子看来是没毛病啊。 二流子那都是什么性子?满口大话,就知道做不切实际的美梦,而晏褚现在不就是那德性嘛。 地都租给了自家亲哥,也不想着找一份踏实点的工作,就想着一夜暴富,这思想很不正确啊,但是在晏褚身上,这不正确的思想就再正确不过了。 “晏大姐恭喜你啊,可了了一桩心事了。”村里人纷纷给晏老太道喜。 “只要他没事,我心里头就放心了。” 晏老太太也是一脸庆幸感叹,只要儿子脑子没坏就好了,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也不想着赌钱了,光在家做做白日梦也挺好,反正每年老大一家都会给他粮食,自己在偶尔偷偷贴补一点,日子也过得下去。 村里恢复了曾今的热闹,善良的村民都替晏家感到高兴,也庆幸那二流子找到了一个新的爱好,估计在他没想明白自己有啥发财的方法之前,是不会祸害他们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 “爸妈,大哥大嫂,我明天得去市里一趟,估计一两个月不回来。” 晏褚要出远门,提前来哥嫂这儿通知一声,以防老太太去老宅子那儿找他找不到人着急。 “去市里干什么?” 老太太心里一惊,难道是镇上的赌场已经满足不了儿子了? “我打算去市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的营生。”晏褚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打算去市里试试水。 他们这儿的县城毕竟还是太偏僻,购买力比不上市里的人,如果想要短时间内赚一笔钱,那还是得去市里或省里。 全家人包括四岁的晏传宗都朝他甩了一个不信的眼神,就他那性子,像是会找正经营生的?他明明连地都不肯种,就想着躺在炕上白吃粮食。 对着这几波不信任的眼神,晏褚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被你们发现了的表情,不太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就是我那哥们儿在市里发了财,净说市里的日子有多好过,我想着他既然说的那么好,干脆就去他那儿住一段时间,起码能吃好的喝好的,等哪天他不耐烦我了,我再回来。” 果然这话说出口,全家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果然是这样,他就是想到市里去蹭吃蹭喝去的表情。 原身做人太失败,晏褚无话可说。 “你这样去白吃白喝人家能乐意,褚儿,听妈的,好好在家待着,跟你哥学学怎么耕地,到时候攒点钱,娶个媳妇才是正经的。” 老太太觉得儿子最近还是偶尔能听进去她说的一些话的,忍不住就劝了几句。 “我不管,我那家里现在就只有地瓜苞米的,我要吃鸡,我要吃鱼,你们就少替我瞎操心了,反正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别人也休想占我便宜。” 晏褚一副光棍模样,摊了摊手说道。 “顺道我也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发财的,没准到时候我回来还能给你们带点鸡鸭鱼肉的,省的你们一天到晚叫我二流子,好像我从来不干好事似的。” 晏老头很想告诉自己这个儿子,他确实从来不干好事。 不对,最近他还是干了一件好事的,他帮着公安抓了一群人贩子。 谁都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来,更何况按照往日原身的德性,他们就算是阻止了也没什么用,干脆就眼睁睁看着晏褚离开了。 江大妮安慰自己,两家已经分家了,晏褚在外头把天捅破了也拖累不到他们,不过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了想。 万一,这要是有万一,小叔真的带着鸡鸭回来了呢? 晏传宗吃着那天小叔给他的糖果,希望这次去市里小叔再多得到一些“难吃”的糖果,这样他和弟弟每天都能有糖果吃了,想想就好幸福呢。 ****** “什么味道那么香?” 国营一厂的员工正打算进厂上班,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一个劲儿往你鼻子里钻,似乎是馒头包子的麦香吧,可又说不上来有别的味道,很难形容,就是香,特别香。 这年头国营厂职工的待遇可比一些机关干部好多了,尤其是工龄长了以后,只要踏实肯干,在干满自己原本的工时后加班加点的干,每个月的收入都是很可观的。 因此在工厂上班的人,多数都是不差钱的,尤其那种夫妻都是双职工的家庭,看电影,喝汽水,经常能有些一般人家没有的小奢侈。 这不,一闻到香味,刚刚那些骑着自行车就要进厂的工人都停下来了,迫不及待将自行车停到厂里锁好后,就匆忙跑出来,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停留在了一个看上去很朴素的包子摊前。 那老板长的一点都不朴素,英俊帅气,比厂草还俊,很是吸引了一波女工人的目光。 没错,晏褚在家里琢磨了好几天,思来想去倒买倒卖太累人,还有被抓的风险,这个世界他就想过安生点的日子,于是他琢磨着,干脆就来全市效益最好,聚集了最多有钱人的国营一厂卖包子来了。 就凭他现在的手艺,调馅擀皮都是飞速,而且厨神出品,必数精品,也不用担心会卖不出去这个问题。 “买包子吗?” 晏褚掀开蒸笼冲前面围着的一群女工人笑了笑。 晕了晕了,不知道是被包子给香晕的,还是看帅哥看晕的,迷迷糊糊的,啥也不知道就掏钱把包子给买下来了。 等拎上包子,看着找回来的钱,这才意识到不对啊,这年头白面包子八分一个,带肉馅的包子一毛五一个,可刚刚买了两个肉馅的包子,老板却收了他们五毛钱,等于这包子比寻常包子还贵了一毛钱呢。 凭什么,就凭老板长的俊?就是刚刚沉迷男色的年轻女工都不服气了。 156.二流子的春天 “诶!” 一个短发的年轻姑娘拎着手里的包子,打算朝晏褚质问,凭什么人家卖一毛五的包子,他能卖的那么贵。 这时候晏褚也正好给另一个中年男子包好包子,抬起头看着刚刚冲他喊的这个姑娘,笑着问她有什么事。 原本还气势汹汹,一副要找他算账模样的小姑娘脸颊悄悄红了红,忽然间想着会不会是这个年轻小哥算错钱了,而不是故意宰他们的。 毕竟长的那么好看,怎么会是坏人呢。 这么想着,那个看上去挺雷厉风行的短发姑娘放缓了语气,轻轻柔柔地朝晏褚问道。 “小哥,你这肉包子的价格是不是算错了啊?” 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包子,“国营饭店的肉包也就一毛五一个,你这包子得两毛五,比人家国营饭店还贵了一毛呢。” 原本闻着香味过来打算买的工人听着那姑娘的话,不禁有些犹豫了,他们虽然是高收入人群,可这年头还是精打细算的人比较多,有钱更喜欢存起来,而不是花掉。 现在猪肉价格是八毛一斤,黑市可能会更贵一些,也就是说买上三个肉包子的价格差不多能买一斤猪肉了,而这么大的肉包子里裹的馅,恐怕连半两肉都不到吧,毕竟肉馅里总是要掺点其他馅料的,比如白菜之类的,很多饭店也是这么做的。 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年轻不实诚! 这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因为我的包子和国营饭店的包子不一样啊。”晏褚的回应,仿佛他的包子贵很理所当然的架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可是厨神出品,说实话要不是现在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费习惯的限制,他还想将包子的价格卖高一点呢。 “能有什么不一样?” 刚刚说话的年轻姑娘从晏褚的美色中清醒,她觉得她妈说的对,果然长得好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眼前这一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有些气愤地拿出一个黄纸袋包着的包子,看着那个连褶子边都比其他地方卖的包子来的精致的肉包顿了顿,安慰自己包子也不是看脸的,肉包该看的是味道。 她打算直接尝一下包子的味道,这样就算是想要和老板争辩这包子到底值不值两毛五,也更有底气。 短发姑娘张嘴直接对着肉包子咬了一大口,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烫。 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肉包,包子里面包裹的肉汁滚烫无比,对方直接这么上嘴咬,可不就被烫到舌头了。 “小姑娘,你慢点吃啊,烫到了吧,赶紧吐出来,别伤了喉咙。” 一旁的中年女人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赶紧把嘴巴里的肉包吐出来。 那个身先士卒的年轻姑娘被烫的眼泪汪汪的,可嘴巴就是死犟,闭得牢牢的,就是不肯把嘴里已经吃进去的肉包吐出来。 实在是太香了,明明还没咽到喉咙里,可就是那浓郁的肉汁,光是在口腔里,就让人觉得鲜美无比,即便被烫了,也让人舍不得吐出来。 等热度稍微过去一些后,小姑娘开始试探着咀嚼,真是吃了一口贵价的包子,她才发觉自己以前吃的包子那都是屎啊。 包子皮是很讲究手艺的,揉面、醒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导致面皮味道不佳,不是太硬,就是太松。 可是这个包子皮的口感就恰恰好,即有棉花般充盈的口感,又富有嚼劲,充分发挥了麦面的香气,咀嚼间,口齿生津。 肉馅更是了不得,这里的味道更复杂了些,光是凭她的味觉吃不出来这馅料到底赋予了多么充分的调味,她只知道两个字,鲜、香,尤其是肉馅里的汤汁,浸润到了包裹它的那部分面皮当中,每咬一口,都是绝妙的享受。 好吃的让人想哭,成人半个巴掌大的包子,几口就吃完了。 看着自己手里还剩下的那一个包子,年轻小姑娘不禁有些羞赧,觉得自己刚刚太冲动,误会了这个好看的老板。 对比包子的味道,两毛五的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果然长的好看的老板卖的包子都是良心。 “小哥,再给我来五个,不,是十个包子。” 她想着好吃的东西不能就自己享受了,多买点下班的时候带回家里去,到时候再蒸一下,全家人的午饭就吃这个了。 她家的家庭条件算是不错的,父母兄弟不需要她贴补,加上没结婚,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都是自己存着的,花两块多买十个包子让全家人都能享受到美味,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原本指责老板把包子卖的太贵的小姑娘在吃了一个包子后就立马转变了口风,还一下子又买了十个包子,这下围观的人也都猜到了,这包子的味道估计很不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部分之前买了包子还没吃的,也下意识的咬了口手里的包子,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你五个,我十个,家里人口多的,还有一次性买了二十个的。 明明算是“天价”的包子,忽然陷入了哄抢当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包子卖的多便宜呢。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算计,花两毛五买包子,是傻了吧?” 在哪儿都有自认为看的很明白,对着别人的行为指点江山,在他们看来,包子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愿意花两毛五买一个包子的,估计平日里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本来白面和肉就稀罕,只要舍得用好料,肯定就能做出好吃的肉包子来,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小摊贩的包子,还不如自己准备原材料回家做呢。 吃了包子的人看破不说破,他们还希望知道这包子好吃的人少一些呢,这样以后也不用担心买不到包子。 因为每个人买的包子量都多,半个多小时的功夫,晏褚准备的一百五十个包子就卖完了,刚刚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舍得花钱买的人顿时就后悔了,懊恼自己怎么就犹豫了。 其实嫌贵的话,买一个尝尝鲜也不打紧。 在晏褚承诺明天依旧会来摆摊,并且会多做一些包子过来后,才被拥堵的人群放开,推着自己的小推车离开。 现在国家是鼓励个体户发展的,虽然很多人都看不起个体户这个行当,觉得丢人现眼,家里要是出一个个体户,全家都抬不起头,总觉得是那些无所事事,没有正当职业的人才会去干这个。 可同样的也有不少有远见的人,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时候,选择了这个行当。 比如说现在,国营一厂外就有三个卖早点的小摊贩,主要针对的人群就是国营一厂,和附近的市政府以及二中和三中。 这些单位都是有食堂的,但是这么多年总是包子馒头的,很多人也想尝试一下新鲜口味,这么一来,这些摆摊卖自己家乡小吃的外嫁来到这儿年轻小媳妇就有了优势。 这几个摊子有卖南方小吃糖糍粑的,也有卖泡馍胡辣汤的,因为口味新鲜,价格也适中,生意还算不错。 别看这个行当被人看不起,因为要和食堂竞争,价格不敢卖太高,似乎利润很少的样子,只有自己真的摆摊了,才知道个体户的净利润有多高。 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食摊只要一个人守着就行了,早上卖早点,中午和晚上就能开始第二天早上的准备,现在接受这些新鲜事物的人不算多,但是每天总有那么四五十个顾客,随着口碑的传播,生意有时候还会迎来小高峰,基本上,每天都能有两三块钱的纯利润,这样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个□□十了。 现在普通效益的工厂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六十块钱左右,也就是说,独立撑起一个小食摊,比一个正式工人还挣钱了。 当然,前提是你的手艺确实过硬,让人觉得买你家的东西比买食堂的东西来的值,不然这生意还是很难做下去的。 那三个卖糖糍粑、泡馍、胡辣汤的老板觉得今天自己的世界观收到了冲击,不是说好了奇特的小食才有竞争力吗,这几年国营一厂外的流动摊贩来来去去都多少了,只有他们三家依然屹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天就来一个普通卖包子的,还黑心的将包子卖的比羊肉泡馍差不多价,可居然卖光了,还是那么快的卖光了。 三个老板不服,那个卖包子的不就是脸好吗,凭什么卖东西比他们这些有固定回头客的小食摊卖的还快,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爱,有信任了。 晏褚推着推车,完全不知道自己给自己的三个同行带来的冲击,他哼着歌,想着过一段日子,自己是不是能够尝试着推出其他新品了。 不过想想,他是二流子啊,二流子都是懒惰的,他能做单一的肉包已经很了不起了,反正这个世界他就是来度假放松的,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吧。 他要将单一肉包做好做强,让这个世界留下他肉包之王的传说。 愉快的为自己的懒惰找了一个借口,晏褚琢磨着,等买好明天要用的食材后,下午抽空要不要去市里逛逛,原身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县城呢,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华国,和他之前经历的几个华国有什么不同。 157.二流子的春天 “小芳,你这肉包哪个窗口买的,卖相怪好看的。” 国营一厂的员工食堂,一桌子年轻小姑娘坐在一块吃饭,她们都是还没结婚财务自由的女性,一点都不会亏待自己,每个人打的菜都有荤有素,看上去十分丰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唯独她们中间的一个小姑娘,面前就摆着两个包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简陋。 但是这包子和平时看到的包子还有些不同,雪白雪白的,小巧精致,两个包子仿佛是从模具当中印出来的一般,从大小到包子上的面褶,全都一模一样。 这个叫小芳的姑娘就是早上指责晏褚卖的包子价格不公道的短发女孩。 她吃了两个包子当早饭,原本还剩下的十个包子是打算晚上带回家和家人分着吃的,可是忍受不了美味的诱惑,最终还是让食堂的师傅帮着加热了其中两个,今天中午就打算拿这两个包子当午饭了。 小芳一脸崇敬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包子,那架势仿佛在吃高档西餐一样。 她伸手将包子皮撕开,一阵热气,包子面混着肉馅的香气,随着白雾散开。 原本吃着红烧肉啃着大鸡腿的同桌好友,闻着那包子散出来的香味,忽然觉得自己嘴里正吃着的美味,有些索然无味了。 这是什么包子?光是闻着味道就胜过这一桌子的饭菜了? ******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食堂的好几个角落,包括这些买了包子的人晚上回家后,这样的一幕同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饭桌上,很快的,知道国营一厂外开了一家好吃但是价格特别贵的包子摊的消息,以几何倍数的速度扩散。 跟包子味道同样出名的,还有包子摊老板的脸,据说秀色可餐,光是看着那张脸冲你笑,你就能不知不觉傻乎乎的多买一堆包子。 晏褚知道自己的包子但凡吃过的都会成为他的回头客,可他没想过生意会这么好,第二天早上他出摊的时候,国营一厂外已经望眼欲穿围了好多人。 看着他出现,另外三家常驻国营一厂外的小食摊老板纷纷用幽怨地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干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就是他,我侄女说了,长的最俊的那个就是。” 包子摊很快被人团团围住,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指责他这老板不尽心,怎么太阳都爬那么高了,才出摊,不像个真正的生意人。 晏褚也不能说,原身的懒惰意识太强大,他必须得睡的饱饱的,才能出来挣钱啊,他能做的就是掀开蒸笼的盖子,让包子的香味传出去。 果然这么做后,就没人指责他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他动作快些,要买包子了。 可能都是尝过味道的回头客,基本上今天买包子的很少有一个两个买的,多数都是五个十个的买,掏钱找钱也特别利索,没有一个人对包子两毛五的价格有异议。 “这家包子真那么好吃?” 工厂外围着那么多人,都快成一道奇特风景线了,自然有那些好奇的人过来看热闹。 “好吃,我昨天买了十个回家,把我家那个挑食的小崽子吃的嗷嗷叫的,我媳妇可是发话了,今天再多买一些,不然那小祖宗就要翻天了。” 一个皮肤黝黑,体型高大结实的男人对着问话的人说道,顺带着又买了十个包子。 昨天那十个包子,他一时没忍住,吃了四个,今天他就不吃了,拿回家给儿子闺女吃。 这包子的味道确实好,可价格也是真的贵,同样的价格都快能买别家两个包子了,即便他工级比较高,每个月能拿一百多块钱的工资,可也禁不起每天吃这包子,他想好了,就让孩子们好好过过瘾,自己隔三差五解解馋就成了。 几乎每一个被问到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回复,听着那么多人将包子夸成了人间美味,仿佛不买都对不起自己工人的高薪工资,不给自己的爸妈妻儿买几个,就是冷血自私不是人。 还在旁观的一些群众也不好意思光看着了,再加上那直往鼻子里钻的包子香,也纷纷掏钱买了几个尝尝味道。 大不了不好吃,以后就不买了。 当然,只要尝过包子味道的,就会进到这个包子坑里,以后估计再也爬不起来了。 因为昨天的经验,晏褚特地多做了一百个包子,结果两百五十个包子依旧在二十多分钟内卖完了,看着空空如也的蒸笼,那些没有买到包子的,恨不得把这个俊老板绑起来,让他赶紧现场做一些包子再走了。 “老板,你明天多做一些包子啊,咱们工厂一千多个工人呢,加上附近的市委学校,你起码得做他几千个包子才够卖啊。” “就是啊,光闻着味儿让咱们谗,你这生意不厚道啊。” 晏褚看了眼那些说着让他做几千个包子来卖的人,光是这两百多个包子调馅揉面包好上锅蒸,就得花他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几千个包子,等他哪天成了触手怪再说吧。 对于现在的收入晏褚已经挺满意了,他决定以后每天就固定卖两百五十个包子。 想要成为肉包之王,那必须是有点逼格的,物以稀为贵,晏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在所有人的劝解哀求下,晏褚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另外三家早餐摊的老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意外的发现今天一天下来,他们的生意反倒比以前更好了些,那些没有买到晏褚的包子的工人也懒得再去食堂买早饭,正好他们这些小食摊的东西比较新奇,价格和食堂也差不了多少,最重要的事不需要粮票和肉票,也就选择性地在他们这些摊位上消费了。 三位老板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嫉妒到现在的放松愉悦,心里隐隐祈祷,那家奇怪的肉包摊子长久在这里摆下去才好,当然这肉包的数量别再多了,每天就负责聚集人气,然后半小时卖完离开,到时候剩下没买到包子的,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这样你吃肉我和汤的结局,巧妙的消散了这些原住民对晏褚的敌意,这一点也是晏褚之前没有想到的。 ****** 晏褚在市里租了一间比较老旧的院子,三合院的形制,带小院的,一个月的租金只要十六块钱,因为是独门独户,不用担心被打扰,几乎是第一眼,晏褚就看中了这个房子,并且一下子给了半年的租金。 他打算以后就将这个小院当自己的据点,只可惜他现在手里的钱还不足够将这个院子买下来,不然等房子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了,住起来会更舒服。 距离他第一天在国营一厂外卖包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包子摊也陆陆续续出了很多新规矩。 比如因为生意太好,包子已经涨价到了三毛钱一个,堪称天价的包子减少了一部分人哄抢的行为,又比如每个人每天能买的包子定额只有五个,晏褚的脑袋堪比印刻机,妄图多戴顶帽子,换件衣裳想要重新排队购买一次,跟本是行不通的。 这个规矩曾今引来过一部分人的反抗,凭自己的本事和钱买包子,凭什么不能多买,当然这样的抗议在有一天一个财大气粗的小老板为了自己女儿的婚宴,一口气买去是一百五十个包子,导致很多人那一天都没能吃上肉包潘安的包子后,得到了广大顾客的认同。 肉包潘安是顾客们在豆腐西施的基础上给晏褚取的外号,这个外号晏褚本人是不承认的。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什么年代都少不了有钱人,晏褚规定每个人只能买五个包子,那些需求量大又有钱的,会加一些价格从那些买到包子的人手里购买,也有人家发动了一家老小,退休在家的老人,还没上学的孩子,在早上都会齐聚在国营一厂外。 因为生意出奇的好,晏褚也很快被人家注意上了。 这年头个体户被多数人看不起,但是还有少部分人,是认同个体户的存在的。 他们根据晏褚生意的火热,给他算了一笔账。 包子的纯利有多少,做过包子的人都知道,通常情况下一个肉包卖一毛五,如果是纯肉馅,利润在四分钱左右,晏褚的包子贵,就算他原材料用的比人家好,按照现在包子一个三毛的价格,每个包子起码也赚了一毛五了。 他一天固定卖两百五十个包子,也就是说他一天的纯利就有三十七块五,很多人觉得他的利润可能更高一些,三十多块钱的净利润,还是往少了算的。 现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工厂上班的工资在五十块钱左右,而差不多年龄的晏褚靠着他那个包子摊,每个月的净利润能够达到一千多块钱。 这是什么概念,他卖一个月的包子就能凑齐自行车手表收音机三大件了,他卖几个月的包子就能在城里买下一个带小院的房子了。 嫁给他不仅仅是嫁给一个男人,那是嫁给了一个移动的金矿啊。 再说了,这金矿长的还特别俊,不然也不会叫他肉包潘安了,财貌双全,除了个体户这个名声不太好听外,简直没有缺点。 因此这些日子有好些人都瞧上这个自己承认还没有成家的包子摊老板了,想着该怎么撮合他跟自家姑娘,这不,今天的包子刚卖完,就有一个老大娘打算出击了。 “今天这包子卖完,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卖包子了。” 在老大娘开口之前,晏褚的话将她还没问出口的问题堵了回去。 “怎么就不卖包子了,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啊?” 很多人都习惯了每天吃一个晏褚包子摊的包子,忽然间没有了这个美味供给,感觉工作都提不起劲来了,当下就慌了。 “就是啊,我家孙子就认准了你这儿的包子,其他的他吃什么都不香,有啥事告诉大娘,大娘儿子是在市公安局上班的,没准能帮到你。” 买了包子还没离开的人将晏褚团团围住,刚刚那个想撮合自己孙女和晏褚的老大娘寡不敌众,顿时被拥挤上的人群给挤到一旁去了。 “没啥事,就是这半个月赚了一些钱了,这做包子还挺累的,我打算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钱花完了,我就又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家设想了很多可能,想着会不会是这小哥的家里出了大事,比如家里哪个亲戚生病了或是去世了,比如爹妈让他回去娶媳妇,等等可能,能设想的都想到了。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钱挣够了,嫌做包子太累,打算哪天钱用完了,再来卖包子。 边上的人当即都石化了,嘴角抽动了半响,对于这个回答,无话可说。 “你这孩子,哪有人嫌钱多的。” 这个时代劳动为美,勤劳的人最值得尊敬,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将懒惰说的这样理直气壮过。 “你们放心,我这人花钱特别快,保不齐半个月之后我就又出现了。” 晏褚很善良地安慰自己的顾客,其实钱有时候特别不禁用,这句安慰的话他是认真的。 这点安慰一点都没奏效,大伙都被晏褚的特立独行给震惊到了,最后等晏褚绕开他们推着自己的小推车走远了,他们都没能从晏褚奇特的脑回路中出来。 那个刚刚想给晏褚和自家孙女做媒的老大娘听了他的一番话,顿时打消了自己的这番心思,也庆幸刚刚自己的话没说出口就被晏褚打断了。 这个肉包潘安虽然能挣钱,可一看就不是个过日子的料,这才挣了些钱就想着躲懒了,还说自己花钱特别快,这样的男人都是浪子,处对象挺好的,长的俊又舍得给对象花钱,可真要是过日子,非得被他给气死不可。 老大娘看着晏褚已经跑远了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娘啊,才养出这么一个浪荡的儿子。 ****** 浪荡儿子的爹娘此刻在村口,看着那个提着鸡鸭背着大背包从外头朝村里走的儿子。 晏家老二从市里白吃白喝完回来了,这个消息就跟龙卷风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晏褚没在的这大半个月,大家都在赌,赌晏褚那朋友什么时候受不了他,把他赶回来。 有人赌了三天,有人赌一个礼拜,大家都觉得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那儿白吃白喝还不干活,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因此很多村民都觉得晏褚在市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 可谁知道晏褚破了记录,这一走,就是整整二十天的时间,村里人这些日子都在念叨着,晏褚那朋友得多有钱啊,才能忍受他吃这么长时间的白食。 现在晏褚回来了,还拎着鸡鸭鱼,以及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大背包,村里人还不得过来看看热闹。 “爸妈,这是我孝敬你们的。” 晏褚在村里人的目光下,将手上已经杀了褪了毛的鸡鸭交到晏老太太的手里。 “这是我那好哥们儿给我的,我懒得做,到时候让大嫂烧了,我去吃现成的。” 在所有人不信任的目光里,晏褚无奈地改了个说法,果然村里人包括他爸妈,面上终于露出了了然和欣慰的目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弟你放心,我保证把料放足了,不用你废任何心。” 江大妮还真没想到小叔子能如他走之前说的那样,带着鸡鸭回来,那只鸭子看上去肥的很,估计养了挺久了,到时候煲汤一定补。 一只鸡,一只鸭,还有两条鱼,这些东西足够家里吃好些天了。 这时候江大妮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家小叔子是个懒的,这些食材在她家做,家里的所有人都能跟着沾点光,想着自家那个冤死的大母鸡,江大妮总算舒了口怨气。 “晏老二,你在城里这些日子都干嘛了?” 村里人以前烦透了这个二流子,现在他这么长时间不在村里捣蛋了,还有些想的慌,当然这跟晏褚之前收到锦旗,洗刷了一波他在村里人心中的形象也有些关系。 现在在村里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有点小坏,和大坏占不到边的混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厌恶他。 “我在市里挣钱呢。” 晏褚往大哥家走,村里那些不用下地干活的老大爷老大娘还有那些小屁孩们也跟在他后头往晏爱国家里走去。 他们都没去过市里那么远的地方,想晏褚给他们说说,市里是不是特别热闹,那边的房子是不是都有六七层高,城里人喝豆浆是不是能喝一碗倒一碗。 至于晏褚说他在市里挣钱那些话,村里人都没有相信。 “对对对,你挣钱了,你给晏家挣脸了。”村里人敷衍的回应他,然后催促他讲市里的事。 二流子哪里会挣钱呢,怕不是蹭吃蹭喝后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可是他们想听市里的情况,就不好意思戳穿晏褚的谎言,想着让这个二流子得意一下,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吧。 一下午的时间,晏褚说,村里人听,氛围其乐融融的。 ***** “爸妈,大哥大嫂,我是真的在市里挣钱了。” 晚饭过后,江大妮整理着桌子上堆成小山的鸭骨头,晏老太太在边上帮忙,其他人则是坐着消食。 还有那只鸡和两条鱼她今天没做,怕好东西一天就给霍霍完了。 不过光是那一只鸭就让全家人吃的很开心,包括只有两岁的晏传嗣,喝了点汤,乐的眼睛都眯成小月亮了。 晏褚拿出了一把他回来前特地兑成整钞的钱放在桌上,认真地说道。 晏老头猛的站起来,把窗户和门都关上,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说,你在市里抢劫谁了!” 158.二流子的春天 “你是不是偷了你那个朋友的钱?” 老爷子一脸急躁:“不对不对,要是偷了你那个朋友的,现在他应该也猜出来是你偷的钱了,早该报警让公安来抓你来了。” “难道是你们一块去偷的钱?你说的你那个朋友赚了大钱就是因为他在市里搞了个偷钱团伙?” 晏老头激动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要是知道儿子出息到都能去偷钱抢钱了,他之前就不该放任他离开村子,就算是打断他的腿也要把他给留下来。 不怪家里人都想歪了,实在是原身的人品太差,不值得信任。 现在晏褚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的钱厚厚一沓,看起来起码得有三四百了,晏家全家攒了好多年打算给晏褚重新修房子,娶媳妇的钱也就那么多。 他只是去市里呆了二十天,去掉来回的时间,可能也就十六七天的样子,除了偷除了抢,晏家人猜不到晏褚还能有什么法子来钱那么快。 没人想过这钱或许是他赌博赢来的,赌场那种地方向来只听说输到倾家荡产的,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能赢那么多钱的,晏褚要是有那个本事,之前就不会被赌场的追债了。 “赶紧去自首,之前公安的来宣传,不是说了自首能够减刑吗,爸陪你去,是爸没把你教好,你要是坐牢爸陪你一块坐,到时候出来咱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老爷子颤抖着手要把钱收回来,这些都是赃款,到时候是要还给失主的。 老太太听了老头子的分析,嗷一声泪奔了,她的小儿子要去坐牢了,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什么痛改前非,什么重新做人? 晏褚觉得自己的脑补功力还差了些,也就是时代没赶上,他这个世界的爸妈应该去当编剧才对啊,这脑回路太清奇了。 眼瞅着再不解释真要被带去公安局了,晏褚无奈只能详细讲述了一下他到底是怎么赚钱的,给这笔钱的出去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没仔细说他到底挣了多少钱,现在拿出来的这部分就是当初原身败家败掉的数字,这些钱,也当是他代替原身还给老人和大哥大嫂一家的。 之前家里挣的钱他都是没份的,加上老两口年纪大了,可以说那三百块钱,多数都是大哥晏爱国和大嫂江大妮挣来的。 虽然说这边的风俗都是这样,父母赚的钱供大儿子结婚,大儿子成家后再帮着父母挣钱供下面的弟弟妹妹结婚,可晏褚毕竟不是原身,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接受兄嫂的钱。 尤其是大嫂,心里应该还介怀着这桩事,这三百多块钱原身要是真拿来娶媳妇了,她还不一定会惦记,可这些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被小叔子轻易的在赌桌上败光了,这就让人有些憋屈了。 总觉得自己当牛做马好几年是在给地主做白工,啥也没赚着似的。 晏褚想着,他把钱还了,不拘这钱是到老太太手里还是大嫂手里,反正就了结之前的心结,这样一来,以后也没人能说自己亏欠了大哥一家什么了。 “你说卖肉包能挣这么多钱?” 老爷子满眼狐疑,对儿子的话保持不信任的姿态。 包子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是会做的,只是肉包家家户户都做的少。 白.面那叫一个香啊,村里人舍不得精细粮,尤其是肉包里面的肉馅,通常情况下,只有过年,队上分猪肉了,大家才舍得蒸一两笼肉包解解馋,这还是馅料里加了很多白菜的情况下,纯肉馅,是很少见的,平日里也舍不得做。 这玩意儿自己都舍不得花粮食做,还能有人愿意花钱买? 怕不是冤大头吧? 老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外面卖的那些东西肯定还是自己做起来划算,就好比镇上的饭店也卖包子馒头,可是村里人去镇上赶集,都是不会买的。 谁要是在饭店里吃东西,会被村里其他人说不顾家,守不住财,是要被鄙视的。 所以在晏老头看来,那些饭店的生意大概都是不好的,因为不会有傻子去那里花大价钱买东西吃,可现在儿子说他这三百多块钱都是卖包子挣来的,老爷子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爸,这真是我卖包子挣来的,市里的国营一厂知道吗,里面的工人学徒工也有三十多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高级工的工资都上百了,他们有钱,吃肉包算什么,家里餐餐都是有肉有鱼的,日子可滋润了。” 晏褚知道原身的形象让大家很难信任他的话,只能耐心地再解释了一遍。 “再说了,公安多厉害啊,我要是真的偷钱抢钱了,还能安安稳稳回到家里,现在都没人来抓我?” 晏褚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村人的叫唤声。 “晏老二,公安的人找你。” 扑通一声,老爷子翻了个白眼,直接倒在了地上,活生生给吓晕了。 ****** “就说我儿子怎么可能会偷钱呢,你个老头子每天净不想些儿子的好,就知道冤枉咱儿子。” 晏爱国家,晏老太帮着老头子顺背,然后嘴里抱怨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醒来得知前因后果的晏老头也有些心虚,可当老子的也不能跟儿子道歉啊,只能犟着嘴不说话,手里却紧紧攥着那些钱,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这一切还得感谢那些大晚上突然过来的公安。 那几个公安是给晏褚送奖金过来了,之前只是来发了锦旗,现在那个人贩子团伙被一窝端了,奖金自然也该送过来了。 五十块钱,对于现在的晏褚不算多,可是对于村人而言,这相当于一个壮劳力在当初挣工分的时候一年的收入了,所有人都啧啧称奇,觉得这晏老二有运道。 晏老头刚刚就是一时心急晕过去了,很快就转醒,他在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偷偷拉住一个看上去挺威严的公安问。 晏褚帮助公安端了一个人贩子团伙的人,如果哪天他犯了罪,能不能有减刑的机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老爷子那水平,怎么可能跟做刑侦的公安斗呢,三两下就被套出话来。 说来也巧,这个公安正好就是吃过在市里上班的闺女送来的肉包潘安包子的人,听到熟悉的国营一厂的名字,加上晏褚过分出挑的样貌,他就猜到晏褚就是那个在国营一厂外卖包子的人了。 他闺女说了那卖包子的有些任性,赚够了钱拍拍屁股就回家休息去了,说是等哪天钱花完了再来卖包子,这时间也正好和晏褚回村给对上了。 可怜那些尝过肉包的味道,馋虫被勾了一肚子的人,才两三天的功夫,就已经望眼欲穿了,只是无奈找不到卖包子的人,心里期盼着他花钱狠一些,早点把钱花完了,再来工厂外卖包子。 公安都帮忙解释了,晏老头这心自然也就放下了,虽然他还是觉得这城里人傻乎乎的,他儿子从小到大也没干过活,灶头还是在分家后才接触的,这样的手艺,能做出什么样的包子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不管怎么说,晏褚这钱来历是清白的,全家人的心都能放肚子里了。 “小弟啊,这城里人的钱真那么好挣?” 江大妮有些眼红小叔子挣来的钱,当然她还没有眼皮子浅到将那笔钱据为己有,毕竟都已经分家了,这财务也要分开才好。 “也说不上吧,国营一厂外摆的小食摊还挺多的,不过很多生意都不算好,能够开下去的,只有几家。” 自家大嫂的手艺,晏褚是不建议她去摆小食摊的,现在人们的消费意识都还算比较节俭的,不是味道好或者足够新奇,并不会乐意花钱买,即便是家里很有钱的人家,消费观念也是这般。 大嫂的手艺,家里人自己吃还成,要拿出去卖,就有点勉强了。 不过再过个十年,大嫂要是去那些劳动力密集一些的地方摆摊卖东西,他还是赞成的,只要价格足够亲民,即便味道只是普通,生意也能很红火。 不同的时代考虑不同,所以现在江大妮问晏褚这个问题,他没什么犹豫的,就给大嫂泼了盆冷水。 江大妮有些狐疑,想着难道是小叔子怕她跟他抢生意? “小叔你以前也没做过包子啊,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一出,还挣了那么多钱?” 江大妮试探着问道,那可是厚厚一叠十元大钞啊,还有这趟回家对方带来的鸡鸭糖果糕点,样样都让江大妮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这个问题也是晏家老两口好奇的,刚刚那个公安说了他儿子的包子铺的生意很好,现在儿子回村不卖包子了,好多人都抱怨呢。 他们想不明白,就他们这个没下过几次厨房的儿子做出来的包子,足够让人惦记那么久?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晏褚不动神色。 他淡定的开口,吐出一句话。 “大概因为我脸好,那一片的人,都叫我肉包潘安。” 这话一出,没毛病。 江大妮忍不住端详了一番自家小叔子,总觉得这一段时间不见,小叔子似乎长的更加好了。 之前原身一身的混癞气,再好的模样都得减上几分。 现在就不一样了,身体里装着一个晏褚,模样气质双辅双成,反倒衬得这张脸越发的清俊耐看。 江大妮看了眼小叔子,又看了眼自家男人,看来她想发财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 “听说了吗?晏家老二,那个二流子在城里挣大钱了?” “听说了,据说挣了大几十块钱呢。” “不止,起码挣了一百块,没见晏家那老两口走路都带风,一下子就飘起来了。” 小村庄里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晏老头和晏老太,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这些年没少受村里人的抱怨,现在对方一出息,还不得好好帮儿子炫耀炫耀。 最重要的还是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村里这个年纪的青年都已经有媳妇了,而晏褚因为名声的原因,至今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晏家老两口也想着趁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在村里人心中有一个改观,到时候好说亲。 “你说这晏老二做的包子怎么会有人买呢?” 他们都没法想象,那些围着灶台几十年的老妇人都不敢说自己的手艺能卖钱,那个五谷不分的二流子居然靠做包子大赚了一笔,这实在是太让人不是滋味了。 “你们不知道吧?” 有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老人,看着那些想不明白的村民,露出一个我看透了一切的微笑。 “还记不记得以前镇上摆豆腐摊的豆腐西施?当初镇上好几摊豆腐摊,可是男人都爱去她那儿买豆腐,好些小气的女人爱去那儿逮自己男人。” 说话的是一个老头子,他口中的豆腐西施,现在也已经是一个老太太了,只有同样上了年纪的老人才记得起来他说的是谁。 “晏老二虽然混,但是他皮相好啊,人家买他家的包子,冲的是包子吗?不是!冲的是他那张脸啊,你们不知道城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有多喜欢他,每天去他那儿买包子,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 老人口气很笃定,仿佛晏褚卖包子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一样。 “晏老二是长得不错,不过真的有人冲着脸买包子的?”有村民反驳。 “呵呵,那你当初每次去豆腐西施那儿买豆腐,你敢说你是冲着豆腐去的?” 说话的那个老人冲着对面那个满脸皱纹,老人斑都爬了一脸的老头说道,附近听着八卦的村人一阵哄笑,可把老头给臊坏了。 “人老晏头都说了,他儿子在城里被人称作肉包潘安,都叫潘安了,你们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该多喜欢他啊?” 老榆树下坐着晒太阳的一群老人啧啧称奇,没想到这晏老二因为脸被宠坏,现在又靠这张脸赚到了大钱。 真是成也俊脸,败也俊脸。 “既然包子那么好卖,晏老二怎么又回来了?” 也有人纳闷,去城里大半个月就能挣大一百,那干嘛还要回来呢,多挣点钱才是正经事啊。 “你们也不想想,这晏老二什么德性,他能耐心卖大半个月的包子,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不,挣到点钱又犯懒了,听说他要等到现在手头的钱全花完了,再去城里卖包子。” “嘿嘿,是晏老二不假,他就是上进了,还是那懒性儿。” 村里人笑呵呵的,觉得这才是晏老二,忒让人感到亲切了。 一开始听说晏褚也能挣大钱的距离感没了,二流子依旧是那个二流子,只是现在的二流子,让人觉得靠谱多了,至少他败家败的也是自己的钱,再也不会霍霍其他人了。 ****** “小褚啊,今天你还吃不吃鸡啊,大婶家的老母鸡可肥了,炖汤再滋补不过了。” “小褚啊,今天你还吃不吃鹅啊,大娘家的鹅养的可精细了,到时候煮熟切片,光沾酱油也香。” 晏褚从老宅子朝大哥家走去,沿途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有钱,人又好享受,村里那些养了鸡鸭又舍不得吃的,都是卖给晏褚的。 收购站的鸡肉价格是一块一一斤,自由市场能够卖到一块二到一块三,晏褚买鸡买鸭都是跟着自由市场的价格来的,卖给他还省了来回去镇上的时间,所以村里人都很乐意和他做生意。 曾经同情晏爱国一家的人现在别提多羡慕他们了,谁让晏老二懒呢,有钱之后家里都不开火,买了鸡鸭都是让大嫂江大妮帮忙收拾的,连带着他们一家都沾了光,一个个最近被喂的都长起了肥膘,下地干活的时候都比别人有劲儿了。 “不了,昨天买的那只鸡还没吃完呢。” 晏褚笑着冲几个老大娘摆了摆手,承诺之后要是想买鸡鸭鹅,优先考虑她们家的。 “怪不得人家能冲着那张脸买包子呢。” 几个大娘在晏褚走后聚在一块嘀咕,以前晏老二长得好,可没有现在那么好,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心都是亮堂的,也就是她们上了年纪了,没法对晏褚有什么非分之想。 “褚儿啊,你可算来了。” 晏老太一看小儿子过来了,脸上笑成一朵菊花,拉着他对着一旁陌生的老太太介绍。 “这个就是我小儿子,城里人都夸肉包潘安的那一个。” 晏老太拉着儿子吹嘘,感受到那个陌生老太太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晏褚大概知道这老太太是什么来历了。 三个人坐在堂屋聊了一会,主要是晏老头和那个陌生老太太聊,然后那陌生老太太就提出告辞,从头到尾,晏老太的面上都是挂着笑意的。 “褚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家里有钱,妈就想着把你的婚事定下来,男人有了媳妇就能变稳重,以后要是再有了孩子,你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孩子气了。” 之前家里是实在没钱,可现在儿子已经靠卖脸把钱重新挣回来了,那娶媳妇的事自然也该提上议程了。 这次晏褚拿回来的三百多块钱,她全都自己攥手里,到时候置办彩礼,办酒席都得花不少钱,她知道儿子手里肯定还有钱,不然这些日子不会鸡啊鱼啊的往老大家里拿。 但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娶个媳妇她现在手头的钱就差不多了,要从她这个混儿子手里讨钱不容易,光是他这次能拿出三百多块钱给她,她就感觉跟做梦一样了。 “妈,我还年轻呢。” 晏褚可没打算结婚,这个世界他就打算轻轻松松的,无牵无挂过完一辈子。 “不年轻啦,你哥在你这个年纪传宗都出生了。”晏老太瞪了儿子一眼,趁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啊。 他现在靠脸卖包子,将来年纪大了,脸皮皱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还会愿意买他的包子? 当然是早点生几个跟他长得一样好的孩子,到时候他卖不动了,就让孩子顶上,把肉包潘安的名字传下去,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饿死了。 老太太都给儿子想好了,这事她心里有谱。 159.二流子的春天 好不容易说服老太太等等,暂时别忙活他结婚的事,晏褚回到自己那个重新修了屋顶,墙面抹了腻子,看上去整洁不少的家,忽然想起来一个他一直都忽略的问题。 但凡男人,都知道有一种冲动,叫做晨起时的冲动,这种冲动无关性/欲,只能说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说到结婚这个问题,晏褚忽然意识到,自从他占据了原身的肉身之后,似乎从来就没有冲动过啊。 他铁青着脸,翻阅了原身的所有记忆,却从来没有相关的内容,当下也只能呼叫007,想要跟对方询问这个比较隐晦的问题。 “没错啊,原身就是不举啊。” 007正忙着,感受到十七号宿主的召唤,心里还琢磨着到底什么事那么急找他,明明那个世界就很轻松啊,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对方度假去的,不可能存在棘手到需要它的问题。 晏褚听着系统无所谓的答复,心里隐隐想咳血,他就知道,就凭系统的尿性,不可能让他舒舒服服地过一个世界的,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你不是有金枪永不倒吗,原身的毛病对你来说不算毛病啊?” 007有些纳闷,它是个好系统,当初在替宿主选择度假世界的时候就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个世界的寄居体因为这个生理上的缺陷,加上任务难度低,积分很少,几乎没有系统会替宿主选择这个任务世界。 但是它是善良的系统,它都不介意宿主拿到的积分少,连带着它的抽成也减少,宿主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金枪永不倒只有两颗。” 晏褚咬着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来的。 别说他不会用那种药物了,作为一个曾经身体和心理都很正常的男人,使用药物是对他的侮辱和挑衅,就算是他想不开真的用了,对于一个阳.痿而言,两颗药丸又能顶什么用。 “宿主,这种事要讲质量,不能讲数量。” 007觉得自己这宿主思想境界不够高,人家标准小言男主厉害点的也就一夜七次,而服用了金枪永不倒,在药效结束之前,那就是一个电动马达永动机,一晚上的时间,起码得来个十几二十次吧,女主都求饶了,他还能雄风屹立。 都这么高的质量了,一生中能有两次就该感动和骄傲了。 007想的挺好,可是他的宿主并不领情。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晏褚咬牙切齿,果然他就该一巴掌拍死之前隐隐感激过系统的自己。 “还行吧,毕竟我只是系统,对你们人类的真实情绪还有把控不到的地方,但是作为一个同样有情感经历的系统,我要以过来系统的身份告诉你,只有情感上的交流才是一段爱情的核心,肉/体什么的,都只是调剂品,你作为我看好的宿主,千万不能沉浸在肉/欲之中。” 007就不明白人类这个种族为什么那么喜欢肉/体上的交流,像它和001这样纯纯的谈恋爱,只讲感情难道不好吗? “呵呵,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晏褚拒绝和这个系统沟通,不过事已至此,现在再考虑这个问题似乎也于事无补了,好在这个世界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娶妻生子,生理上有一定的缺陷,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不过晏褚还是再三和系统强调,以后自己的寄居体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一定要提前告诉他,万一这个世界他真的打算结婚生子,而没有提前察觉到原身居然是阳/痿的,那不是害了人家小姑娘吗。 “不过为什么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晏褚有些好奇。 “偶尔会遇到这种情况,比如那一段记忆是原身很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的,或者说那段记忆让原身太过痛苦,有一定几率会被隐藏起来,在你吸收原身的记忆的时候,无法察觉到这段记忆,就好比将军的世界,因为原身怨气太重,部分记忆被隐藏,或许在以后的任务世界里,你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系统向晏褚解释,在确定晏褚没有其他事要向它咨询后,007就消失在了晏褚的意识空间里。 在察觉到原身这个问题后,晏褚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原身明明有一副好相貌,可却从来没有和村里的异性有过亲密接触,这在一个行为浪荡,并且已经早早到达农村适婚年龄的青年身上,是很罕见的。 而且原身一直表现出来的抗拒婚姻,无所谓的将家人给他准备的结婚的钱当作赌资也有了解释,晏褚甚至觉得,原身会选择将自己的两个侄子卖掉,会不会也是因为嫉妒,嫉妒都是同样的父母生的,大哥晏爱国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他却没有一个作为男人的资本。 当然这些也只是晏褚的猜想,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段内容,晏褚也找不到答案了。 ****** “晏大娘,你之前不是说了想给你们家老二介绍对象吗,找到人选了没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走在从小儿子家回来的路上,还没到家呢,就被一群在晒谷场纳凉的人拦下了。 现在晏褚在村里虽然还是二流子的名声,可不得不说大家对他改观了许多,有些也尝试着将他纳入了可靠的结婚对象当中。 毕竟晏褚有房,虽然是一栋老房子,可前段时间重新修过顶,还刷了墙,实际上比起村里一些更穷困的人家已经好了许多了。 而且晏褚分了家,那房子就是真真正正属于他们小家的了,公婆跟着大哥大嫂过,当初签分家协议的时候也说好了,二老归长房养,嫁给晏褚半点不用操心长辈的事。 除此之外,晏老二现在也能挣钱了,光靠那张脸卖包子,大半个月就能挣几十块钱呢,这对村里人而言是个巨款,虽然晏褚表现出来挣了点钱就想着偷懒的模样让一部分人心生退步,但是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那种自信满满,总觉得自己会让另一半发生改变的人。 许多人都觉得晏褚现在就是没成家,一旦娶了媳妇,性子还是会扭转的,他们也不多求,只要晏褚每次出去卖脸,不,卖包子回来能够交给家里十几二十的家用,这个家的日子就不会过的比任何人差。 看晏老大一家最近沾这个弟弟的光,家里鸡鸭鱼就没少过,每次一到饭点烟囱里冒出来的都是肉香,别提多让人犯馋了。 因此许多人都觉得嫁给晏老二或许也不错,尤其是那些本来条件就一般,挑不到好对象的人,觉得这个二流子或许是矮子里面拔高子,她们能选择的最好结果了。 这些天不少人试探着上门找晏老太太说和,她一直也都是保持热情的态度的,可今天就不对了,一听人说起儿子的婚事,脸色都变了。 “我仔细想了想啊,我们家老二现在挣钱主要靠他那张脸长的好,将来要是等他年纪大了,挣不动钱了,就能让他儿子顶上,可要是娶的媳妇太丑,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好看那咋办呢?所以这媳妇不能随便娶,必须得找一个好看的。” 老太太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借口,她心里也憋的慌啊,但是她能告诉别人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身体有问题吗,她不能啊,这话就是对着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不能说。 晏老太现在头还昏着,怎么会这样呢,本来她还想着家里的日子终于好过起来了,等儿子娶了媳妇有人管着了,日子还会蒸蒸日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看到儿子拿来的那个让人看不懂的检查报告,就是医生说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报告,晏老太的美梦,就被戳破了。 她可怜的小儿子诶,老天爷怎么对他那么不公平呢。 老太太现在就想回家大哭一场,她替自己的儿子委屈。 “晏大娘怕不是老糊涂了吧,就晏老二,长的好看的姑娘能够愿意嫁给他?” 虽然大家现在承认了晏褚的挣钱能力,但是在村里人看来,靠脸挣钱毕竟还是虚的,尤其是晏褚那个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的个性,再多钱都不一定够他败的。 模样好看的姑娘,人家都乐意嫁给那些镇上县里的,有稳定工作的工人或者是机关干部,谁会愿意嫁给晏褚啊。 “恐怕不是晏大娘老糊涂,你们没看见她刚刚的脸色有多难看啊,恐怕这要求是晏老二自己想出来的,不然你们说前些日子,可有听晏大娘提出这个要求。” 大家议论纷纷,最后那些想帮晏褚说亲的也熄了那份心。 村里人都说,二流子不愧是二流子,毕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也是二流子的本性啊,大伙儿都看着,就他那么高的要求,这辈子还能不能娶到媳妇。 不管怎么说,晏褚确实摆脱了相亲的困扰,开始了自己真正的度假之旅。 ****** 华国有一个流传很广的关于肉包潘安的传说,这个传说,起先是从一个名叫j市的城市流传出来的。 传说里有一个貌比潘安的帅气小伙,他这辈子只卖肉包,从他还是青春少年的时候,一直卖到了头发花白。 他卖包子,永远都是推着自己的小推车,每天固定只卖两百五十个包子,每一次卖包子,他都会选择一个城市最繁华,有钱人最多的地方,他的包子,也从最早的三毛钱一个,涨到了四五十年后的二十块钱一个,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天价,但凡肉包潘安出现的地方,他的包子总是供不应求。 只可惜肉包潘安是个很随性神秘的人,每次当他赚够了一笔钱,就会消失在那个城市,等到哪一天又缺钱了,就会带着自己那辆小推车,随机的在某个城市出现。 在网络发达的后世,出现了许许多多包子潘安的仿冒者,但是只要真正的包子潘安出现,所有人都能轻易的分别出来。 一来,包子潘安,即便是在头发都花白的时候,依旧是个帅气的美大叔,二来,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包子的奇香,据说但凡吃过,一辈子都忘不了那肉包的味道。 到后世,肉包潘安的摊位甚至成了衡量该地黄金地段的标志,因为包子的价位高,肉包潘安出现的地方,必然意味着当地有钱人聚集,许多小区,街道,办公楼,甚至都期盼着那个神秘小推车的出现,这就是对他们的最好认可。 ****** 晏传宗和弟弟晏传嗣操持完小叔的葬礼,这个在爷爷奶奶去世后,就很少出现在老家的男人,对方是被村里人谈论了一辈子的二流子,因为他没有娶妻生子,又没有固定的工作,总是在外面漂泊。 唯独晏家人自己知道,自家小叔的这辈子过的多么快乐,他总是在世界各地走走停停,没钱了,就靠脸卖包子,有钱了,就开始下一段旅程,从小叔每一次寄回家的照片中看得出来,他过的很开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辈子,他没有为家庭烦恼过,也没有为事业操劳过,一直都是潇潇洒洒的,很多人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不好,可晏传宗想着,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洒脱。 转眼都过去五十多年了,村里人关于小叔的议论,也持续了五十多年,或者在很多年以后,村里的长辈会和晚辈们讲起小叔的故事,一个名叫靠脸卖包子的二流子的故事。 160.错位人生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要是真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就离婚。” 张国庆上了一天班回来,看到那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坐在沙发上抹泪的女人,有些无奈,又有些失望地说道。 言辞间有些冷漠,让那个本来就在默默垂泪的女人,更加悲恸,低着头,肩膀耸动,白净消瘦的手臂抬起,擦干净脸上的泪,略微局促地站起身来,就跟一个饱受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国庆你回来了,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林芳抬头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张国庆什么表现都没有,她就跟被吓到了一样,蹿到了厨房里,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张国庆也习惯了林芳避他如蛇蝎的行为,心中第无数次感叹,当初选择娶林芳是不是一个错误,而他这些年的坚持,是不是也只是个笑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他停留在玄关的时候,张家的房门被再一次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眉眼间有些清冷的少年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篮球。 “就知道玩球,你现在还是个学生,最要紧的还是学习。”张国庆对着进来的少年厉声说道。 “爸,我知道了,也就是放暑假的时候轻松轻松,平日里的补习我也没落下,到时候一定能考上让你满意的大学的。” 晏褚,现在得叫做张褚,对着眼前这个板着脸,眼底有些疼爱和别扭的男人说道。 其实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张国庆已经有些后悔了,眼前这个孩子,他曾经是放在心尖尖的疼爱的,只是之后发生了一些事,让他无法在对这个孩子心无芥蒂,毫无保留的付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于这个孩子,就没有一点感情。 他知道儿子不喜欢他总是念叨他的学习,也知道这个孩子一直厌恶他的蛮横,觉得他就是这个家的暴君,总是欺负他的妻子,他的妈妈。 张国庆人笨嘴拙,不懂得解释,父子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到现在儿子青春期,父子俩同处一个屋檐下,一天也没有一句沟通的地步。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儿子叫他爸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仿佛最近一段时间,儿子总是喂喂的喊他,这多少也让张国庆有些心寒。 可现在儿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重新和他亲近了起来,张国庆也没法再板着脸对着他,脸上也有了笑意。 “生活费还够用吗,你们马上就高三,买资料什么的花销也大,要是缺钱,跟爸爸说。” 儿子让步了,主动给了他台阶下,张国庆也不好再绷着,虽然他的话还是三句离不开学习,但是至少不像一开始那么严肃了。 “小褚,你回来了。” 厨房里的林芳听到了房门开关的声音,手上还套着塑胶手套就走了出来。 丈夫和儿子今天的午饭都不是在家吃的,她给自己做了午饭,不过这碗碟还放在水槽里没有洗,在做晚饭前,她还得把碗碟给洗了。 林芳一直都不喜欢这种洗洗烧烧的工作,可是无奈丈夫没本事,就是挣固定工资的,还了房贷和车贷,外加儿子读书的费用,每个月剩下的钱也就够日常开销以及一笔所剩不多的存款,这部分钱,是用来以防不备之需的,林芳想要雇佣保姆或是钟点工,这也只能是奢望。 她也是大学本科文凭,学的还是国内顶尖的艺术类院校的设计专业,当初念书时的成绩不错,只是她从学校毕业后就没有上过班,一开始是因为结婚以及生孩子的问题,后来等孩子脱开手了,林芳发觉自己跟社会脱了节,设计软件的推陈出新,潮流的飞速变化,已经不能适应她本身的专业,和设计类工作的工作强度。 而前台、柜员之类的工作,林芳又拉不下脸来,觉得这样的工作对不起她的学历文凭。 也就这样,她成了全职主妇,专门负责家里的晚饭,以及洗衣打扫之类的工作。 此时林芳的眼眶还有些红,看到儿子,忍不住用戴着手套的手抹了抹眼泪。 又是这样的一幕,张国庆说不出失望还是什么,他想着,恐怕下一秒,自己的儿子又要为了他这个妈来指责他了吧,有时候张国庆也在琢磨,这样的日子过下去还有什么劲呢。 “妈,热水器开了吗,刚刚打完篮球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 晏褚没有像往日原身那一般哄这个默默垂泪的母亲,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张国庆这个父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更没有大包大揽的,因为心疼林芳这个妈妈,将她手上还没做完的家务活承包过来,晏褚只是低着头换着脚上的鞋,似乎没有看到此时林芳的模样。 “啊,开、开了。” 不仅仅是张国庆有些差异,林芳也同样如此,她下意识的回答了儿子的问题。 晏褚抱着篮球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就抱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不知道为什么,张国庆隐隐有些想笑,他讽刺地看了手足无措的妻子一眼,拎着自己的公事包,同样回了房间。 林芳捏紧手中的洗碗布,消瘦的身形越发惹人怜惜,只可惜这个房子内没有一个会怜惜她的男人。 直到听到卫生间的热水器启动声嗡嗡响起,林芳才回了厨房,继续她刚刚没有做完的家务。 ****** “张褚,最近怎么都没有见你出来打篮球,是不是你爸又骂你了?” 晏褚骑着自行车,车把手上挂着几份早饭,还没回到家,就被这具身体的好哥们儿程升拦了下来。 “没,我爸怎么会骂我呢,他以前就是觉得学习重要,担心我因为打球把功课拉下了。” 晏褚单脚支撑着自行车,一脚踩着脚踏板,高瘦的少年打扮得清清爽爽,一件白色的球服,宽松的运动裤,额头套了个发带,利落又不失少年的潮感和帅气。 “诶呦,没想到有一天你还会说你爸的好话,以前跟我们聊起来,不是总说你爸是暴君,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欺负你妈和你吗?” 程升露出看见新大陆一般的眼神,似乎很意外居然能从晏褚的嘴里听到他说他爸爸的好话。 “以前是我误会了,其实我爸也挺不容易的,你知道的,我妈没有工作,我们家就靠我爸一人挣钱,其实有时候想想,我爸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妈的事,可她总在家里哭哭啼啼的,我爸有时候熬了好几宿的班回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难免心里带火。” “难为你终于明白了点,你那个妈,我是真的不好说什么了。”往日里程升从自己这个好友嘴里听到的可都是对自己那个哭包妈妈的维护,说实话,程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晏褚这般和妈妈那么亲的男性。 反正程升是挺看不上好友那个亲妈的,总是丧着一张脸,有一次他去好友家,什么都没做她就对着自己哭上了,言辞间控诉自己的丈夫和生活的不公。 程升都无奈了,这种话,作为长辈,对方怎么好意思和他说呢,从那以后,程升轻易就不上好友家了,每次聚会也都约在外面或是自己家进行。 要不是因为晏褚本身没什么问题,程升都不想和他交朋友了,就怕晏褚身上也遗传了一分他妈的智商和情商。 现在看自己这好兄弟从他亲妈的魔障中出来了,程升还觉得挺高兴的。 “怎么样,下午要不要一起来打球?二中那群体育生跟我们下了战书,赵欣菡都答应来做拉拉队了。” 程升知道自己的好友对那个二中的校花有点意思,虽然他觉得自家好友在对女人的眼光上一向有问题,可因为这段时间约他一直都约不到人,程升也只能拿好友的女神当诱饵了。 “行吧,到时候吃完饭我去你家找你。” 今天是重要的剧情节点,就算程升没遇到他,晏褚也会自己找过去,因此没有犹豫,晏褚就答应下了对方的邀请。 “重色轻友。” 程升重重捶了下晏褚的胸口,果然只有听到赵欣菡的名字,对方才舍得从家里出来。 晏褚没解释,两人约好见面的时间,就分开了。 今天是礼拜天,张国庆难得不加班,他睡了个懒觉,八点半才起床,正想着是不是该去买点早饭回来的时候,晏褚打开门进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份早餐。 “爸,你最爱吃的糍饭团,裹了酥油条、榨菜和火腿肠,刷的是海鲜酱,还有你爱喝的李记豆浆,正好还是热的。” 晏褚将给张国庆买的早饭送到他面前,然后就拿起自己那份早餐吃了起来。 “没准备你妈的?” 张国庆看着儿子手里就拎了两份早餐,一份是他的,一份是儿子自己的,就意味着对方没有准备林芳的早餐了。 “礼拜天妈都睡的很晚,通常起来的时候,都要吃午饭了。” 张国庆的工作忙,很多时候晚饭都是不回来吃的,而平日里上学的日子,原身的早饭和午饭,也都是自己在外面解决的,林芳需要料理的,很多时候都只有晚饭罢了。 礼拜天就更加用不到她了,张国庆和晏褚休息的话,会自己随便去外面的早餐摊解决,林芳则是会睡到日上三竿,再准备今天的午饭和晚饭。 不过按照原身的记忆,在他十五岁以后,家里洗完做饭的人往往都是他,因为心疼母亲,原身自觉承担了很多家务,这一点倒是眼前这个老实男人不知道的。 张国庆听了儿子的话果然没有多说,不过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儿子能够记住自己的喜好,即便晏褚提出下午要和同学去打球,他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还给了晏褚五十块钱,让他打球累了买点冷饮喝。 破天荒的,这对从晏褚十二岁后就不复以前亲密的父子,在一块吃完早饭后又去菜市场买了点菜。 林芳起来的时候,午饭都已经准备好了,父子俩在厨房里说说笑笑的清理水槽,气氛格外和谐,仿佛将林芳排除在外。 “你起的正好,洗完脸刷完牙就过来吃饭吧。” 张国庆抬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脸,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有些疏离地对着林芳说道。 林芳有些委屈,眼眶又红了,她扭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晏褚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摆着筷子。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这个总是维护自己的儿子,对她似乎越来越陌生冷漠了,林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忍着心酸,林芳走向浴室洗漱,然后一家三口坐下默默吃着饭,张国庆和晏褚偶尔就着学习说上几句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近数学补习还可以吧?” 张国庆问道,自己的儿子别的科目都很好,就是数学一直都考不上去,现在他给儿子找的补习班是一个很有名的特级教师开的。 对方退休后开班赚点外快,二十天,每天两小时的补习费就要三千块,这还不是一对一的辅导,补习班上有三十多个学生,张国庆也不知道这样的补习对儿子有没有用。 “挺好的,老师教的我都能听进去,等暑假开学摸底考,我觉得应该能考的不错。” 晏褚吃了口菜对着爸爸说道。 “那就好,你上次期末考数学就考了九十三分,老师都说了,只要你这数学能够提高点,重点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以前聊学习,儿子总是不耐烦,现在儿子愿意听了,张国庆也忍不住多讲了一些。 “国庆,你不要总是和孩子说学习学习的,孩子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要用你那条条框框扼杀了孩子的天性,新闻上不是说了吗,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的学生毕业摆地摊的也很多,成绩、学校并不意味着一切。” 林芳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细语地说道。 “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觉得学习好真的还挺重要的,不管将来怎么说,至少多了一个筹码,起点也能比别人高,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一定考上重点大学。” 晏褚的回答让本来板起脸的张国庆很高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教导儿子的时候,林芳总是要捣乱,明明那是她的儿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高兴,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着,给晏褚夹了好几勺他做的西红柿炒鸡蛋,让他多吃两口。 明明自己这个儿子最讨厌的就是数学,以往林芳帮他说话,儿子都是很感动的,可这一次却不奏效了。 林芳抿了抿唇,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饭粒,忽然间却没了胃口。 她重重放下碗,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然后把房门关上。 “爸,你和妈离婚吧。” 林芳回房后,晏褚突然间开口,对着张国庆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忽然间说这个。”张国庆端着碗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儿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离婚这件事。 “你们俩在一块一点都不开心,小时候妈总说为了我所以不能离婚,现在我也成年了,明年我就要高考了,所以过不下去就离吧。” 晏褚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忍受这些年的婚姻的,恐怕除了对林芳的执念和不甘心,对原身的疼爱,也是一部分原因吧。 上一世,原身众叛亲离,到最后,也只有眼前这个他一直瞧不起又厌恶的男人依旧愿意收留他照顾他。 甚至到最后,愿意付出灵魂为代价,只为原身能够改变。 晏褚都不敢保证如果自己是这个男人,站在他的立场上会不会做下这样堪称圣父的决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张国庆都介怀晏褚的身世,可是对于这个儿子,他是真心的。 “这种事不该你这个孩子来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然后考上一个好大学。” 张国庆低下头,筷子一个劲儿地戳着碗里的米粒,表情有些慌乱。 “如果,爸是说如果,我和你妈离婚了,你会跟谁?” 几分钟后,原本安静的饭厅,张国庆忽然又开口了。 “当然是跟爸了,不过不管跟谁,你们都是我爸妈。”晏褚对着那个有些忐忑的男人说道,听到儿子的答复,张国庆紧锁的眉头一下子纾解开了,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他觉得,有了儿子的这个回答,他这辈子似乎也不是那么失败的。 不过离婚啊,他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 “张褚,你小子这段日子是神隐了,要不是程升拿赵欣菡诱惑你,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出来跟我们打球了。” 晏褚和程升出现在球场上,很快就被另外几个少年团团围住,尤其是晏褚,那些人一个个蹦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搭住他的肩膀,几个人的重量,让晏褚想要挪动一下身体都难。 他们的声贝并没有压低,另一边不远处,穿着背心和短裙的女生将那些话听的一清二楚。 “欣菡,人家一中的校草那么喜欢你,你就不给点反应?” “也就咱们校花魅力大,一直蜗居不出的一中校草,听了你的名字才能被约出来。” 一群女生小生地说笑,好些个女生艳羡地看着那个被众星拱月一般站在中央的美丽少女,如果她们也有这样的皮囊,现在校草倾心的,恐怕就是她们了吧,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赵欣菡听着朋友们的话,但笑不语。 张褚的模样虽好,可家境一般,这样的男孩,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不过女孩子的虚荣心让她很享受对方的追捧,为此,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给过张褚一个确切的答复。 可惜啊,对方的模样真的是数一数二的,但凡对方的家世能够好一些,她都愿意和他交往试试。 赵欣菡看了眼那个还算青涩的少年,低垂下脸,脸颊微微泛着粉,在外界看来,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最好象征了。 161.错位人生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晏褚躺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室友一个个出门,虚弱的点了点头。 “哎,晏褚什么都好,模样好,性格好,还是高中生,只可惜这身子骨差了些,刚来村里插队没多久,都病了多少回了,你们说他这样要是回不了城,将来可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不过你也说了他模样好,只要有个村里姑娘愿意嫁给他不就成了,有未来岳父和小舅子们的帮衬,还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别看晏褚性子好,其实他心气还挺傲的,毕竟首都来的,能甘心娶个乡下媳妇。” ......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晏褚再也听不清,他闭上眼,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没错,此时的晏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晏褚,现在存在在这具身体里的男人,虽然和原身同名,却是一个世外来客,或许也能叫他执行者。 九重天之外,存在一个奇妙的空间,存在在那个空间里的,除了主神,以及他所创造出来的系统,剩下的就只有如晏褚一样的执行者了。 他们多数都是意外死亡,心存不甘的人,又因为心智或是某方面的原因被系统挑选中,执行任务,只要凑满积分,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消除执念。 晏褚不知道他的系统挑选他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他这一生几乎没什么遗憾,除了死的早了点,并且到死还是处男外。 不过他父母恩爱,事业有成,朋友不多,却个个讲义气,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疾病,不存在抹杀意外等情况。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父母当年就没好好响应独生子女政策,他那弟弟只比他小了三岁,还抢先他一步,让爸妈抱上了孙子,他患病的时间不短,父母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或许会悲痛,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有弟弟在,他完全能放心。 晏褚有时候会想,难道是他做人太佛系,系统挑选他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摆脱处男之身?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晏褚就是那么一个豁达的人,反正活着总比死了好,他接受了系统的条件,成为了一名执行者。 晏褚平心静气的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等接受完一切,淡定如他都忍不住要爆一句粗口了。 这个世界是类似华夏国六七十年代的平行空间,大致走向相同,只是在领导人,历史进程上稍微有了一些改动。 原身晏褚,十七岁,首都人士,1976年插队到了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原身的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只可惜时运不济,文化大运动刚开始那一年,生父就被自己的学生举报叛国罪,生母当下和丈夫离婚,带着原身改嫁,并且登报和原身生父脱离关系。 原身当时也就七岁,并不是很成熟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就成了一部分人嘴里的白眼狼,冷血无情的不孝子。 原身的母亲改嫁后又生了一对儿女,加上再嫁丈夫原配妻子留下的一个长子,几乎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原身身上,她改嫁的人家条件不错,在物质上也没亏待原身多少,只是那样压抑的生活环境,生父那边亲友的指指点点,让原身的性子敏感又自卑,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小肚鸡肠。 在他十六岁生日当天,生母不顾他的反对,在插队下乡的名单中用他的名字取代了继兄的名字,让他成了知青中的一员,原身的身子骨并不是很好,下乡的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好几次得重病差点没挺过去,雪上加霜的是,在知青第二年,原身接到了他生父劳改的农场寄来的信件,随带的包裹,是他生父的遗物。 看剧情前半截的走向,这估计就是一个小反派养成的过程,果不其然,在高考恢复后,原身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顺利的回到了首都。 之后的故事很俗套,原身在家里四处挑拨,挑拨继兄和继父的关系,挑拨继兄和同父异母弟弟的关系,挑拨生母对继兄的关系,把原本还算和睦的家庭搞得鸡飞狗跳。 原身的继父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辞掉体制内工作下海经商的牛人,和原身的生母一起创办了一副不小的家业,原身的心思就放在这份家业上,他想要取代继兄,宁可所有的家业都让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继承,也不愿让继兄得到分毫。 因为他记得,当初要不是继兄和生母的那番话,下乡插队的那个人就不会是他,他就剩下生母一个亲人,不敢怨恨生母,只能将一腔怨恨全都加诸在继兄之上。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的继兄和继兄的女友,理所当然的他的那些阴谋都失败了,并且下场凄惨,潦倒而终。 如果光是这样,晏褚绝对不会说原身渣的,可谁让这小子当初下乡的时候,为了躲避繁重的农务,娶了村里大队长的闺女,仗着人家小姑娘喜欢他,把人哄得团团转的,高考恢复后,还哄着姑娘偷了她爸的公章,拍拍屁股拿着介绍信念大学去了,把那个乡下媳妇抛到了脑后,他走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媳妇怀孕了。 晏褚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玩弄感情没有担当的男人,纵然许多人都对不起原身,可那小姑娘对他的好却是真真切切的,他辜负的不是一份普通的爱情,而是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唯一的,对他最真挚的,不惨任何利用的感情。 他的孩子已经被当年那个小姑娘抚养长大,也考上了他当年考上的那个大学,因缘际会,他的儿子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可笑的是,最后在去世的时候,替他收尸入殓的,却是那对早早被他抛弃的妻儿。 临死,原身才看明白自己荒唐的一生,他就是这次任务的许愿人,他希望回到一切开始之初,这一次,他不想做别人生命里的反派,如果可以,他希望和那个家庭彻底脱离关系,他想要父亲好好活着,他想要弥补当年那个小姑娘,还有他们的孩子。 “叮——主线任务:让林丁丁获得幸福,成功奖励积分500,失败关小黑屋五十年,支线任务:挽救晏荀的性命,成功奖励积分300,支线任务失败无惩罚。” 晏褚还没从灌输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系统007的声音。 “第一个任务世界难度等级较低,没有特殊情况,请勿呼叫系统。”说罢,就从晏褚的脑海中消失,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晏褚有些苦笑不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据说现在主神空间系统严重不足,007作为个位数的大佬系统,带的执行者可多了,它兼任女配复仇系统,炮灰逆袭系统,反派洗白白系统,宠妃系统等各色系统于一身,晏褚作为一个新人,还真不值得007在他身上耗费太多心血。 说起来,晏褚还不知道系统在他身上的定位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什么反派洗白白系统吧?稳重如晏褚,一想到以后每一世的自己或许都是大反派,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挽救晏荀,也就是原主生父的性命这个任务他理解,让林丁丁,也就是原主后来娶的那个乡下妻子幸福,这幸福的判定到底是什么标准呢。 晏褚思索再三,在关小黑屋五十年的压力下,还是冒死在心里呼唤了一遍007. “有什么事!!!说!!!” 即便007没有实体,可是光听这声音,晏褚就觉得它那怨气实质化了。 也怪不得007,它刚刚还在处理其中一个宿主捅下的烂摊子呢,明明那个宿主对应的自己只是宠妃系统,她只要勾引皇帝就成了,可偏偏那个宿主每到一个世界,她不仅勾引皇帝,她还喜欢勾引王爷、皇子、太傅......长得讨她喜欢她就勾引,好好的宠妃系统差点被她玩成了肉.文女主系统。 007是绝望的,可偏偏那个女人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罚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跟在她屁股后帮她收拾烂摊子。 “幸福值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晏褚抵抗着系统的低气压,声音平稳的问道。 “幸运值可打开系统面板查询,满值一百,达到一百,主线任务即为成功。”晏褚的平静让007高看了一眼,它有预感,这个宿主或许能走很久。 不过万事都难以预料,想当初它另一个宿主多羞涩的一个姑娘,现在如狼似虎,它这么正经的系统根本就招架不住。 007打了个冷战,它察觉到自己要是再不去盯着点,今晚那个垃圾六号宿主就要爬摄政王的床了,它得去拦着点,不然剧情得崩坏成什么样了。 对于系统说完就跑的画风,晏褚已经有点习惯了,照系统的说法,他调出了自己的任务面板,果然上头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完成度,此时两个任务的完成度都为零。 “晏大哥,我给你带了退烧的药。” 知青院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晏褚将任务面板收了起来,如果他的记忆没错,这时候来的应该就是他这个的任务目标林丁丁吧。 那个傻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恨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光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161.错位人生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晏褚躺在炕上,看着自己的室友一个个出门,虚弱的点了点头。 “哎,晏褚什么都好,模样好,性格好,还是高中生,只可惜这身子骨差了些,刚来村里插队没多久,都病了多少回了,你们说他这样要是回不了城,将来可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不过你也说了他模样好,只要有个村里姑娘愿意嫁给他不就成了,有未来岳父和小舅子们的帮衬,还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别看晏褚性子好,其实他心气还挺傲的,毕竟首都来的,能甘心娶个乡下媳妇。” ......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晏褚再也听不清,他闭上眼,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没错,此时的晏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晏褚,现在存在在这具身体里的男人,虽然和原身同名,却是一个世外来客,或许也能叫他执行者。 九重天之外,存在一个奇妙的空间,存在在那个空间里的,除了主神,以及他所创造出来的系统,剩下的就只有如晏褚一样的执行者了。 他们多数都是意外死亡,心存不甘的人,又因为心智或是某方面的原因被系统挑选中,执行任务,只要凑满积分,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消除执念。 晏褚不知道他的系统挑选他的原因是什么,毕竟他这一生几乎没什么遗憾,除了死的早了点,并且到死还是处男外。 不过他父母恩爱,事业有成,朋友不多,却个个讲义气,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疾病,不存在抹杀意外等情况。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父母当年就没好好响应独生子女政策,他那弟弟只比他小了三岁,还抢先他一步,让爸妈抱上了孙子,他患病的时间不短,父母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或许会悲痛,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有弟弟在,他完全能放心。 晏褚有时候会想,难道是他做人太佛系,系统挑选他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摆脱处男之身?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晏褚就是那么一个豁达的人,反正活着总比死了好,他接受了系统的条件,成为了一名执行者。 晏褚平心静气的接受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等接受完一切,淡定如他都忍不住要爆一句粗口了。 这个世界是类似华夏国六七十年代的平行空间,大致走向相同,只是在领导人,历史进程上稍微有了一些改动。 原身晏褚,十七岁,首都人士,1976年插队到了南方的一个小村庄,原身的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只可惜时运不济,文化大运动刚开始那一年,生父就被自己的学生举报叛国罪,生母当下和丈夫离婚,带着原身改嫁,并且登报和原身生父脱离关系。 原身当时也就七岁,并不是很成熟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就成了一部分人嘴里的白眼狼,冷血无情的不孝子。 原身的母亲改嫁后又生了一对儿女,加上再嫁丈夫原配妻子留下的一个长子,几乎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原身身上,她改嫁的人家条件不错,在物质上也没亏待原身多少,只是那样压抑的生活环境,生父那边亲友的指指点点,让原身的性子敏感又自卑,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小肚鸡肠。 在他十六岁生日当天,生母不顾他的反对,在插队下乡的名单中用他的名字取代了继兄的名字,让他成了知青中的一员,原身的身子骨并不是很好,下乡的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好几次得重病差点没挺过去,雪上加霜的是,在知青第二年,原身接到了他生父劳改的农场寄来的信件,随带的包裹,是他生父的遗物。 看剧情前半截的走向,这估计就是一个小反派养成的过程,果不其然,在高考恢复后,原身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顺利的回到了首都。 之后的故事很俗套,原身在家里四处挑拨,挑拨继兄和继父的关系,挑拨继兄和同父异母弟弟的关系,挑拨生母对继兄的关系,把原本还算和睦的家庭搞得鸡飞狗跳。 原身的继父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辞掉体制内工作下海经商的牛人,和原身的生母一起创办了一副不小的家业,原身的心思就放在这份家业上,他想要取代继兄,宁可所有的家业都让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继承,也不愿让继兄得到分毫。 因为他记得,当初要不是继兄和生母的那番话,下乡插队的那个人就不会是他,他就剩下生母一个亲人,不敢怨恨生母,只能将一腔怨恨全都加诸在继兄之上。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的继兄和继兄的女友,理所当然的他的那些阴谋都失败了,并且下场凄惨,潦倒而终。 如果光是这样,晏褚绝对不会说原身渣的,可谁让这小子当初下乡的时候,为了躲避繁重的农务,娶了村里大队长的闺女,仗着人家小姑娘喜欢他,把人哄得团团转的,高考恢复后,还哄着姑娘偷了她爸的公章,拍拍屁股拿着介绍信念大学去了,把那个乡下媳妇抛到了脑后,他走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媳妇怀孕了。 晏褚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玩弄感情没有担当的男人,纵然许多人都对不起原身,可那小姑娘对他的好却是真真切切的,他辜负的不是一份普通的爱情,而是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唯一的,对他最真挚的,不惨任何利用的感情。 他的孩子已经被当年那个小姑娘抚养长大,也考上了他当年考上的那个大学,因缘际会,他的儿子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可笑的是,最后在去世的时候,替他收尸入殓的,却是那对早早被他抛弃的妻儿。 临死,原身才看明白自己荒唐的一生,他就是这次任务的许愿人,他希望回到一切开始之初,这一次,他不想做别人生命里的反派,如果可以,他希望和那个家庭彻底脱离关系,他想要父亲好好活着,他想要弥补当年那个小姑娘,还有他们的孩子。 “叮——主线任务:让林丁丁获得幸福,成功奖励积分500,失败关小黑屋五十年,支线任务:挽救晏荀的性命,成功奖励积分300,支线任务失败无惩罚。” 晏褚还没从灌输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系统007的声音。 “第一个任务世界难度等级较低,没有特殊情况,请勿呼叫系统。”说罢,就从晏褚的脑海中消失,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晏褚有些苦笑不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据说现在主神空间系统严重不足,007作为个位数的大佬系统,带的执行者可多了,它兼任女配复仇系统,炮灰逆袭系统,反派洗白白系统,宠妃系统等各色系统于一身,晏褚作为一个新人,还真不值得007在他身上耗费太多心血。 说起来,晏褚还不知道系统在他身上的定位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什么反派洗白白系统吧?稳重如晏褚,一想到以后每一世的自己或许都是大反派,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挽救晏荀,也就是原主生父的性命这个任务他理解,让林丁丁,也就是原主后来娶的那个乡下妻子幸福,这幸福的判定到底是什么标准呢。 晏褚思索再三,在关小黑屋五十年的压力下,还是冒死在心里呼唤了一遍007. “有什么事!!!说!!!” 即便007没有实体,可是光听这声音,晏褚就觉得它那怨气实质化了。 也怪不得007,它刚刚还在处理其中一个宿主捅下的烂摊子呢,明明那个宿主对应的自己只是宠妃系统,她只要勾引皇帝就成了,可偏偏那个宿主每到一个世界,她不仅勾引皇帝,她还喜欢勾引王爷、皇子、太傅......长得讨她喜欢她就勾引,好好的宠妃系统差点被她玩成了肉.文女主系统。 007是绝望的,可偏偏那个女人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罚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跟在她屁股后帮她收拾烂摊子。 “幸福值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晏褚抵抗着系统的低气压,声音平稳的问道。 “幸运值可打开系统面板查询,满值一百,达到一百,主线任务即为成功。”晏褚的平静让007高看了一眼,它有预感,这个宿主或许能走很久。 不过万事都难以预料,想当初它另一个宿主多羞涩的一个姑娘,现在如狼似虎,它这么正经的系统根本就招架不住。 007打了个冷战,它察觉到自己要是再不去盯着点,今晚那个垃圾六号宿主就要爬摄政王的床了,它得去拦着点,不然剧情得崩坏成什么样了。 对于系统说完就跑的画风,晏褚已经有点习惯了,照系统的说法,他调出了自己的任务面板,果然上头有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的完成度,此时两个任务的完成度都为零。 “晏大哥,我给你带了退烧的药。” 知青院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晏褚将任务面板收了起来,如果他的记忆没错,这时候来的应该就是他这个的任务目标林丁丁吧。 那个傻的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恨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光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162.错位人生 晏褚和程升分开后回了家,打开门,张国庆和林芳就和以往两人都在家那样,一个坐在沙发的一头,一个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明明是夫妻,疏离的就好像陌生人一样,客厅的电视开着,放着台湾很有名的一部几百集长的连续剧。 那是林芳最喜欢看的一部电视剧,每每看着剧中主角的悲欢离合,她也能跟着落泪。 “回来了,热水器开着,不要仗着年轻贪凉用冷水洗澡知道吗?”张国庆看着儿子回来了,总算从这沉闷的氛围中喘了口气。 “嗯。” 晏褚应了一声,将回来时特地买的凉粉冻放桌上,然后回房拿了干净衣服朝浴室走去。 刚刚打球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黏糊糊的,他也觉得有些难受。 “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我不要吃这东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芳将视线从电视上收了回来,看着茶几上的凉粉冻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不吃我吃,儿子记得你给你买凉粉冻回来,你还挑三拣四的。” 张国庆的眼神有些冷,掀开凉粉冻的盖子,将两把勺子都插进去,然后左右开弓吃了起来。 他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喜欢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了,现在还忍受着和对方一起生活,或许是不甘心,不想让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变成一个笑话,或许也是因为还有点奢望,奢望自己能够唤起这个女人为数不多的良心。 不过现在的他发觉那点奢望渐渐也没有了,十几年了,他也该看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心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过。 林芳抿了抿嘴,对于张国庆的冷漠很是受伤。 这个男人当初娶她的时候说得好,会拿她如珠似宝的宠着,到头来这些话都是骗人的,男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东西。 要不是……要不是…… 林芳的眼神微暗,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她当初也不会想着要嫁给他,曾几何时有多少比张国庆能耐的男人追求她她都没有答应,她不就是看中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老实吗,还有他对她的死心塌地。 果然男人都是得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 她心中微酸,如果当初没有做下那个决定,现在的她会不会有更好的生活,她不该是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夏天出门连打的都要精打细算的女人。 两人各有心思,这对夫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貌合神离的。 “那家的凉粉冻味道还挺不错的,爸妈,你们觉得味道怎么样?” 晏褚洗完澡,顺带着洗干净了自己换下来的那套衣服,然后拿去阳台晾晒。 看着已经空了的两盒凉粉冻,晏褚随意地问了一句。 “不错,很沁凉爽口,夏天吃正好。” 张国庆没说他买来的凉粉冻被他亲妈嫌弃了,这个儿子一直都很孝顺林芳这个妈妈,虽然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性别意识增强的缘故,反而对他这个爸爸比较亲近了,可是在张国庆的心里,儿子一定还是很惦念林芳这个母亲的。 “下午篮球打的怎么样?” 张国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儿子坐过来,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给儿子拿了块他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切好的苹果。 “打了平局,二中请来了一个外援,挺厉害的。” 晏褚咬了口西瓜,口齿有些含糊。 “那个外援是燕京来的,姓晏,爸,你说巧不巧,他跟我居然是同一天的生日。” “哐当——” 林芳正喝着温开水,听到晏褚的话,手中的杯子直接砸在了地上,好在杯子是亚克力的,没有摔碎,就是水和里面泡的菊花枸杞撒了一地。 “我去拿拖把。” 林芳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一地狼藉,双手扯了扯衣摆,拽了拽头发,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匆匆忙忙朝阳台走去。 张家的扫把簸箕以及拖把都放在阳台,林芳说着要去拿拖把,最后拿的却是扫帚,本来就湿了一片的地,被她用扫把那么一扫,水面更扩大了,连带着扫把也被打湿。 “你这是做什么?” 张国庆皱着眉看她越忙越乱,看不下去去抢过她手里的扫把,然后拿了几张纸巾将地上的菊花枸杞子捡起来。 “我有点不舒服。” 林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细声细气地说道。 张国庆看她确实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忍不住问了一句:“是怎么个不舒服,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刚刚看电视的时候也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呢?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林芳不愿意多说,摆摆手跟梦游似的回了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晏褚帮着爸爸收拾完林芳留下的烂摊子,然后就被他赶回房间温习功课去了。 关上门的瞬间,晏褚的脸色也变了变,之前的猜测,看来是能够肯定了。 这一个任务世界的剧情,说起来还有些狗血,曾经某一段时间内,不仅是,连电视剧里也时常出现这样的桥段。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千金,一个是可怜巴巴的贫穷灰姑娘,因为一场意外,被揭露身世谜团,原来这两个女孩的人生轨迹在出生的瞬间就被互换,一个代替真千金享受了十几二十年的富贵,一个代替真灰姑娘,过了十几二十年贫困的生活。 这种戏剧化的桥段很受观众的喜欢,要么是假千金刁蛮任性,假灰姑娘自强不息,要么是假千金天真单纯,假灰姑娘心思深沉阴郁,反正交换人生的这两方必然是对立的,从而展开一堆狗血的故事。 这样的桥段,在不同的影视剧当中以不同的方式被利用,伪兄妹的禁忌恋,真兄妹的狗血恋,你有你想不到,没有编剧做不到。 晏褚现在所在的世界,就是围绕着一对一出生就被互换身份的男孩展开的。 一个是他的原身张褚,一个就是今天他见到的晏瑾于。 两人被抱错的真相揭露,是在三年后。 晏家老爷子是从军的,家里两个儿子,长子晏从南继承父业,一直在军队里发展,次子晏继北在八十年代末辞去公职,下海经商,现在已经是华国排名前列的富商。 晏继北的妻子于彤同样出身红色家族,于家和晏家的地位相当,两人的婚姻,也算得上是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合。 不过晏继北和于彤还是有感情的,不同于圈子里很多联姻夫妻的貌合神离,他们俩人的恩爱,一直被人称羡。 于彤同样有自己的事业,算得上一个商界女强人,夫妻俩奉行精英教育,虽然疼爱唯一的儿子晏瑾于,但是在教育方面,却从来没有心软过,晏瑾于也不负父母的期望,一路跳级,明明和表弟于海阔一样的年纪,却已经是燕京大学大三的学生了。 晏瑾于为人沉稳,明明年纪并不算大,行事却已经颇有章法,大一进入晏氏集团实习,完成了几个大项目,集团内部的人都很看好这个晏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觉得只要再历练个十几年,晏氏在晏继北和晏瑾于这两代,能够平稳完成交接。 在那个圈子里,晏瑾于一直也是其他家长们嘴里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事情的爆发起源于一场体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像晏家这样的家庭,每年家庭成员都是要详细的进行两次体检的,以前没什么疾病,于彤都是不会在意这些体检报告的。 可就是这一年于家的长辈中有一人得了胃癌,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于彤因此分外在意自己和儿子的体检报告,在报告还没送来家里之前,自己先去了趟医院。 那份体检报告中,儿子晏瑾于的血型是ab型,而晏继北和于彤的血型都是a型,绝对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儿子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医院是不是弄错了,可是查看以往体检的档案,儿子晏瑾于的血型一直都是ab型。 于彤当即就懵了,她拿了一根儿子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检查结果出来,晏瑾于居然不是她的儿子。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呢,于彤只能将怀疑放在了她当初生产的医院上面,想要将真相调查清楚。 晏瑾于出生的时候条件还没有那么好,那段时间,晏家的老爷子正因为儿子不服从他给他的规划从政,而是下海经商而跟他怄气。 失去了晏老爷的帮助,在公司起步阶段,晏继北和妻子确实也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直到晏瑾于出生了,看在孙子的面子上,晏老爷子才原谅了儿子,家里的的情况也真的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时候医院的条件也没现在好,尤其那段时间上面的风声紧,于彤生孩子,和普通人家的产妇没什么区别,除了住的房间比普通孕妇好,是单人间外,其他一切生产环境都是一样的。 而刚出生的孩子会有一段时间是放在育婴室的,或许护士们意外抱错孩子,这也是有可能的。 只可惜二十多年前的资料很难查询,加上当时摄像头也还没普及,于彤将跟她同一天生产的孕妇一个个找过来,才找到那时候因为丈夫工作原因,从燕京搬到了平海市的张家人,在做完亲子鉴定后,也证实了张褚是于彤和晏继北的儿子,晏瑾于是张国庆和林芳的儿子。 这个消息一出来,在燕京市上层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到了他们那样的程度,培养一个孩子的方式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孩子。 于海阔有一个比他大了七岁的哥哥,当初他能顺利出生,完全是因为他妈妈的身体情况不允许打胎,而且他确实是在他妈妈已经上环的情况下意外怀上的。 因为有了一个年长的哥哥,于海阔的日子就轻松幸福了许多,只要不往纨绔子弟的方向发展,长辈们对他总是宽容许多的。 而晏瑾于不同,他一出生就是晏继北创立的晏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是于彤公司的继任者,两家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不可谓不少。 可这个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被爆出来不是他们亲生的,两个集团真正的继承人,居然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的学生,从小到大没有受过精英教育,对于上层社会的一些生活和潜规则都十分陌生,这么一来,麻烦就有些大了。 当初这个消息被曝出来的时候,两个公司的股票一度跌停,很多股民都不太看好公司未来的发展。 这个消息爆出来,影响最大的还是两个家庭本身。 其实张国庆在张褚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他的儿子,当初自己暗恋的女神来问他愿意愿意娶她,然后在结婚八个月后就早产生下了儿子张褚,当时张国庆就有些怀疑了,只是一直逃避着不敢相信。 在亲子鉴定成熟普及的后来,张国庆鬼使神差的,就拿着儿子的头发去做了鉴定,他疼爱了十二年的儿子果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从那天起,他跟儿子有了隔阂,和林芳的关系,也一落千丈。 他从来没想过给儿子和林芳也做个亲子鉴定,因为在他看来,孩子怎么会抱错呢,结果这千万人中都不一定能够碰到一次的事居然真的在他身上发生了。 看着晏家人给他的关于他和晏瑾于的那份亲子鉴定,张国庆百感交集。 一方面懊悔自己误会了妻子,一方面又激动于自己居然还有一个亲生的骨肉,在这件事没发生之前,他事打算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的,就把张褚当成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对张国庆而言喜忧参半,可对其他三个长辈而言,那完全是忧而不是喜了。 晏继北和于彤忙于事业,少的可怜的父爱母爱都给了晏瑾于,这也是他们看好的继承者,张褚虽然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可对于这个陌生的儿子,他们只有亏欠,却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疼爱的感觉。 林芳同样如此,她哭着闹着不愿意让张褚离开自己身边,而张褚又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虽然一下子从工薪阶层的孩子一跃成为红三代富二代让他有些晕眩,确还是在林芳的要求下,希望两家能够保持原来的生活,就当是多了一对父母走动。 张褚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晏继北和于彤承诺,他们的产业,将来也会有张褚的一半,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亲自养大的孩子,对他们而言同样都是重要的。 但是晏瑾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他觉得前二十多年的幸福已经是他从张褚手里偷过去的了,他提出养父母的产业,他分文不要,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他相信自己能够给自己挣下一份产业。 他的选择让晏继北和于彤骄傲,开始尝试着培养张褚学习一些金融和管理上的知识,可是林芳却为此有些不满,不过她并没有显露出来。 当年两个孩子为什么会被抱错的真相因为时间过的太远,已经调查不出来了,所有人都将这一切当作了意外,在这个风暴过后,因为晏瑾于和张褚两人的谦和,似乎又渐渐归于平静。 张褚时常会去晏家探望自己的生父生母,晏瑾于也时常会来张家,探望林芳和张国庆。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或许之后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也不知道林芳是怎么带孩子的,从小到大,张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孝顺无比,可是自从身份曝光后,张褚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母亲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晏瑾于身上,在那个优秀的青年身上,林芳有无与伦比的热情,尤其是她眼底的慈爱,是张褚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 而在晏家,晏家人也更偏爱晏瑾于这个优秀的孩子,对待他时疏离多过亲近,每每去晏家,都让他有一种做客的拘谨。 人的嫉妒心,就是这样一点一滴被勾起来的。 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因为这场意外被绑定在一起,晏瑾于越优秀,就衬托得张褚越无能,明明他才是晏家的孩子,是应该更优秀的那一个。 彻底点燃张褚心里那把已经引燃的火苗的,还是他一直都默默喜欢的女孩,赵欣菡。 那个一直都跟他保持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状态的女孩居然答应和他交往,这几乎是张褚身份曝光后最开心的一件事了,只是幸福不到两个月,他就亲眼目睹,自己喜欢的女孩和晏瑾于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晏瑾于和他解释,这一切都是意外,张褚并不相信,在他看来,晏瑾于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小人,他嫉妒他,想要夺走他在乎的一切。 他的妈妈,还有他心爱的女人。 赵欣菡在这次事件后就一直意志消沉,终日以泪洗面,因为晏瑾于不肯负责,好几次要不是张褚拦着,对方或许就真的自杀了。 看着心爱的女人因为晏瑾于而悲痛憔悴,张褚忽然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或许晏瑾于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妈妈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妈妈,赵欣菡也能忘记晏瑾于给她带去的痛苦记忆,抛开一切,和他在一起。 在这个念头之下,张褚没有想太多,直接就雇佣了几个亡命之徒,想要买晏瑾于的命。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张褚的小动作不够隐蔽,很快也暴露了出来。 晏家怎么会允许有这么一个狠毒的子孙,在对他失望之后,给了他一笔钱就算是斩断和他的关系,林芳同样痛恨这个居然妄图杀死自己亲生骨肉的养子,到最后张褚众叛亲离。 张国庆虽然不理解张褚的行为,但是还是在他醉生梦死的时候常常出现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起居,并且劝解他。 晏瑾于在这件事发生后,就出国了,他打算去国外发展,并且觉得如果他不在了,张褚或许会开心一些。 只是他的离开,让一部分人更加厌恶张褚,其中最严重的,就要数林芳。 当初两人身份互换被曝出来的时候,明明是林芳哭着闹着不想让张褚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而现在最恨逼走晏瑾于的张褚的,也恰恰是林芳这个慈母。 每天都受着深爱的母亲的言语攻击,张褚在一次醉酒后,从二十八层的公寓上跳了下来,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没人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死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心虚了,是为自己居然雇凶杀人而感到愧疚,所以才自杀的。 毕竟是亲生儿子,晏继北和于彤为他流了几滴泪,林芳和张国庆在他的葬礼上哭的很伤心,旁人都道果然生恩不及养恩亲,林芳这对亲生父母,才是最疼爱张褚的,只可惜张褚不惜福。 这个世界的最后,晏瑾于在国外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每年他都会回来探望两边的父母,但是他最终也没有继承晏继北和于彤的公司,这是两家人的遗憾,好在晏家和于家还有其他出色的子弟,并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林芳和张国庆也享受着亲生儿子的孝顺,张国庆到死的时候,只懊悔一件事,那就是他在养子酗酒的那段时间,对他的关注太不够,要是那时候他能寸步不离的陪着对方,他或许就没有机会自杀了,这是张国庆的遗憾,直到死的那天,他嘴上念叨的还是这桩事。 至于赵欣菡,她嫁了一个还算颇有资产的富二代,日子过的也算富足顺遂。 除了原身,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这个世界的许愿者是张国庆,他希望自己的养子能顺顺当当地过完这一世。 上一世,很多人实际上都亏欠了他,即便张褚之后变得疯魔,做出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错,这里面也包括他,他希望他们都能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还有另一个支线任务,并不是强制完成的,张国庆希望能够找出来当初意外交换两个孩子的人,是护士的失误也好,还是有心人的故意也罢,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这场意外展开,那个人应该受到足够的惩罚。 晏褚在吸收完这些记忆后,觉得里面有一个人物很矛盾。 如果说其他人的行为都有足够的解释,而林芳,她从发现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后的一系列反应,都称得上是前后矛盾的。 刚刚晏褚的那番问话实际上也是他的试探。 他只说了燕京、晏姓、同年同月同日生几个关键词,林芳就露出了很慌乱的表情。 晏褚几乎能肯定自己的推测,林芳是知道张褚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的,或许当初在医院里交换了两个孩子的人就是她,或者说也有可能她知道是谁交换了两个孩子。 这两个可能里,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晏褚只将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当作一个参考,上一世的经验告诉他,记忆有时候会有缺损,也有可能有些细节是被记忆忽略的,所有展现在他面前的表象并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 或许在原本那个世界里,真相也从未被揭开。 他现在犹豫的是提前揭开两人的身世之谜,还是等待剧情的发展。 ****** 林芳待在自己的卧室里,窗帘遮住了阳光,房间内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她蜷缩在床上,手指紧紧攥着被角,身体微微颤动。 她的儿子,那会是她的儿子吗? 林芳的心被思念侵蚀,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应该是好的,晏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亏待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应该和他的爸爸一样英俊高大吧?他念书是不是很厉害,他的爸爸当初可是连跳了好几级,年纪轻轻就完成大学学业的天才。 林芳激动地战颤,那是她的儿子,全世界最优秀的孩子。 只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芳有些惊慌,他怎么会来到平海市,还和张褚碰上了。 晏不是大姓,加上同样来自燕京,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林芳不觉得会有那样的巧合。 她又担心当初的一切会暴露,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那个她十九年未曾相见的儿子,一时间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个发红包的日子,,离十点前三更字数还差了一些,还有两更,按照以往的手速应该又是两三点的事了,大家可以早点睡,第二天再看,么么啾 163.错位人生 “阿褚,中午你打完篮球时回来提起的那个跟你同一天生日的孩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晚饭是张国庆做的,差不多饭点的时候,林芳也收拾好了心情,在吃饭的时候,略带好奇地朝晏褚问道。 “难得碰上一个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还挺有缘份的。” 林芳补充了一句,忽然想着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心虚,赶紧低下头舀了一碗汤,然后将汤碗推到晏褚的面前。 “多喝点汤,你爸别的菜做的不怎么样,煲汤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她装出慈母的模样,晏褚也照单全收。 “我和晏瑾于也不熟,就是今天碰上了打了场篮球赛,他是二中于海阔的表哥,这次暑假似乎就是来这儿玩一圈,估计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了吧。” 晏褚喝了口汤,还不忘称赞了一句爸爸的手艺。 母子俩的这段对话张国庆并没有放在心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多了去了,他记得当初林芳生孩子的时候,医院三间产房都是满的。 “于海阔!” 林芳的声音拔高了一些,是了,那个女人姓于,于家现在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外家。 “晏瑾于,是哪个瑾,哪个于?” 这些年,林芳逼着自己假装当初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了解到儿子的事会心痛,虽然她知道自己有那么多情非得已,那么多身不由己。 任由自己的儿子叫那个女人妈妈,谁知道她心里有多么难过。 可是她忍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在从张褚的嘴里听到关于亲生儿子的事后,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更多。 “妈,你怎么不问问人家是哪个晏啊?难道你知道他姓什么?” 晏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个问题。 “没、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姓哪个晏呢,不过这个姓同音字少,左右也就那几个选择罢了。” 林芳没有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反应很快地解释道。 “哦,晏是日安晏,瑾是王字旁瑾瑜的瑾,至于于,是两横竖钩那个于,也是晏瑾于他妈妈的姓,这个名字连在一块,意味着他是他爸妈的爱情结晶,希望他能够如同美玉一般,又拥有美德贤才。” 晏褚朝着林芳笑了笑:“看起来,他父母的感情似乎很好呢?” 他的话和笑容就如同一把刀深深刻进了林芳的心里。 晏瑾于,晏瑾于,这个名字,她每念一次,思念加重一分,嫉妒也加重一分。 简直就是痛与快乐相互折磨。 “那个同学还跟你们讲这些?” 张国庆没有意识到妻子的不对劲,反倒因为儿子那番关于名字的解释忍不住笑了笑,父母能为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起码结婚的时候感情还是很好的,哪像他啊。 哎,不提了,越想反而越感伤了。 现在孩子长大了懂事了,能够体谅他这个爸爸,他就没什么好求的了。 前十二年,张国庆对这个儿子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即便后来发现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可都宠了那么多年,加上孩子是无辜的,他再怎么样都不会将对林芳的埋怨加在孩子的身上。 这些年因为儿子没理由地维护他妈,让他有些难过,可这些难过在儿子这些日子的表现后也消失殆尽了。 张国庆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管儿子的亲生父亲是谁,生恩总是比不上养恩的,阿褚叫了他十九年的爸爸,这就是自己的亲儿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褚啊,你看你们也挺有缘份的,要不在那个同学离开咱们平海市之前请人家来家里吃顿饭,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林芳打断了张国庆的话,儿子在平海不会呆太长的时间,她想近距离的看看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只是以同学家长的身份她都心满意足了。 “又不是什么亲近朋友,你没听阿褚说那个孩子只和他打了一场篮球赛,还是二中学生的表哥,和我们阿褚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往。” 张国庆觉得林芳这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两个人,突然让儿子去问人家愿不愿意上门做客,那让儿子多尴尬啊。 “你懂什么!” 以往林芳都是温温柔柔的,就是生气,她也是一个人默默垂泪,要么就是重重的放碗杯碟子,或是重重的关门,让家里另外两人知道她现在很难受。 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话那么大声过,连张国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筷子保持正要夹菜的动作,张着嘴看着她。 “我是想着,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而且晏瑾——” 林芳不想叫那个名字,她顿了顿:“而且那个晏同学不是燕京来的吗,万一以后咱们儿子的大学就在燕京呢,提前交一个本地的朋友,总是好的。” 她放缓了声音,轻轻柔柔地说道。 这个理由勉强成立,不过张国庆还是不觉得有非让人上门不可的理由,他和林芳都是在燕京念的大学,只是因为两人的老家都在平海,所以在结完婚,生完孩子后选择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他们俩人对于燕京都算是比较熟的,张国庆想着以后儿子去念大学了,他肯定是要陪着儿子一块过去的,到时候他自己就能给儿子当向导,就是不知道十几年过去了,燕京的变化大不大,要是到时候给儿子带错了路,那他这个当爸的就糗大了。 张国庆发散思维,一下子将林芳之前的反常抛在了脑后。 “我和晏瑾于不熟,他也不见得会来我们家做客。” 晏褚给了林芳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妈你今天真的有些奇怪,以前你从来不会关心我的交友问题,之前我带程升来家里,你还嫌招呼客人太麻烦。” 他疑惑地看向了对面的女人,只见对方瞳孔微缩,有些不自然得避开他的目光,一副专心吃饭的样子。 “程升和你都那么熟了,不需要妈招待,那个晏同学就不一样,再说了,他和你同一天出生,我这不是觉得你们有缘份吗。” 林芳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急了,看来还得放缓一些速度了,以免惹来张国庆和张褚的怀疑。 “阿褚啊,如果你和那个同学实在不熟,也别特地去叫人来家里了,万一人家拒绝了,你面子上也过不去,不过如果你也挺想和那个同学交朋友的,那就去喊人,到时候提前告诉爸,爸给你打包几个好菜回来。” 张国庆一锤定音,林芳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介于她的反常已经引来了怀疑,终究没有开口。 ****** 最终林芳还是没能等来她的亲生儿子,在她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和晏褚打听晏瑾于的近况时,从晏褚的嘴里得到对方已经离开平海市,回了燕京的消息。 为了这件事,林芳足足和晏褚置气了十几天,在家里的时候就当这个儿子是隐形人。 张国庆的工作忙,为了提成,加班是常有的事,因此也没有发现这一状况。 还是林芳看到这一次儿子没有和往常以往向她低头示好,意识到自己现在维持这段婚姻还需要依靠这个儿子,才忍着悲愤,单方面的和晏褚和好。 暑假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半,而晏褚作为准高三生,也开始了学校提早的补习课程。 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第几次面临高考了,晏褚拿着高三的复习资料,觉得现在自己要是出一本关于高考的经验自传,没准还能卖脱销呢。 “张褚,听说你向赵欣菡告白被拒绝了?怎么回事啊,之前赵欣菡不是表现得对你挺有好感的吗?” 紧张的高三阶段,也就这点桃色新闻能够充当日常调剂了,尤其这段桃色新闻的主角还是一中的校草和二中的校花,更让广大吃瓜群众好奇了。 因此一开学,晏褚的椅子还没坐热,一些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男生听到风声就赶紧过来问了。 “嗯,之前我也是那么觉得的,不过可能是我们的错觉吧,人家压根对我没有意思。” 晏褚一点不觉得表白被拒是一件尴尬的事,一边将书包里的书都放到书桌里,一边朝边上的八卦群众解释道。 “现在问清楚也好,了了一桩烦心事,也能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高考上。” 原身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不骄不躁,跟熟悉的人话多一点,和陌生的人话少一点,在旁人看来,有点冷漠的一个人,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就是一个没脾气的老好人,这个性子估计也是被林芳给磨出来的。 从懂事起就因为心疼妈妈帮忙做家务的男孩,脾气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也就是后来遇到的事情多了,越来越偏激,钻了牛角尖罢了。 现在的张褚有很多要好的朋友,一个班级里念了两年的书,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性子了,加上原身篮球打得好,不论是在男生堆里还是女生堆里,人气都很高。 他也算是一个优秀的人,在他能受到的教育水平下,只可惜和他对比的是两个大家族一块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就显得他处处都比不上对方了,说来也是悲剧,如果将错就错,或许他依旧能够像个普通一样,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 “不可能啊,之前她的那些表现,怎么都像是对你有意思的样子,而且真要是对你没意思,当初你给她送奶茶送早饭的时候就别收啊,我们拿你们俩起哄的时候也早点解释啊,如果真没那个心思,这一年多也不该白白吊着你,大家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难道她还能说她不知道你喜欢她?” 班上一个对晏褚有些好感,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女生敏感地说道,她的这番话得到了很多同学的附议。 “我以前也那么觉得,你们没发觉二中那个校花之前都和于海阔走的很近吗,只是于海阔一直都不鸟她,她这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拿我们张褚给她当备胎呢。” 这个解释一针见血,顾忌到“备胎”张褚本人还在,怕他听了难受,这句话一个人说完后,大家都记到了心里,却没再往外说。 “行了,人家就是不喜欢我,什么备胎不备胎的,这样的话传出去对赵欣菡的声誉不好,以后就别说了。” 即便到这个时候,晏褚还替赵欣菡说话,这让那些和他要好的人有些看不惯,想着他是不是还没放下赵欣菡这个两面三刀刀女人。 “你们想太多了,我是真的放下了,现在起,语文是我的皇后,数学是我的贵妃,英语是德妃,化学是贤妃,物理是淑妃,生物是我的惠妃,这么多妃子我诶个儿宠幸还来不及呢,真的不会再考虑什么感情上的事。” 晏褚开了个玩笑,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英语作为舶来品,怎么着都得给个皇贵妃的位置啊,也显我大国气度。” 程升在边上插了一句话,关于怎么给几门课程排定妃位成了话题的中心,大家说说笑笑的,把不愉快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不过刚刚那番谈话也记到了大家的心里,赵欣菡这个曾经备受追捧的二中校花,至少在晏褚他们的班里,成了一个玩弄感情的笑话。 ******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二中,相比晏褚,赵欣菡收到的待遇就没有那么好了。 本来女生之间的攀比就比较多,很多人都不服赵欣菡这个被男生推选出来的校花,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她这个把柄,还不使劲替她宣传啊。 而且因为一中和二中就隔着一条马路的缘故,晏褚这个一中校草在二中女生这个群体里还是颇具人气的,赵欣菡吊着晏褚这么长时间,直到晏褚决定把话说清楚了,才出来解释自己对他没有想要超过友情以外发展的意思,立马就成为了那些迷恋晏褚那张脸的女生心目中的绿.茶。 只是刚开学的功夫,赵欣菡就能明显感受到一些女生背后对着自己的指指点点,以及一些讽刺鄙夷的眼神。 男生就不用说了,一部分是对这些事不敏感不在乎,一部分男生也心有戚戚,谁会愿意做备胎呢,连一中校草都不被他们的校花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成绩也不好,长相也不好的人呢。 除了一些赵欣菡的死忠靠贬低晏褚来帮赵欣菡洗白外,她的人气在短短一个暑假内,一落千丈,这也是赵欣菡在拒绝晏褚的表白时没有想到的。 好在他们还是学生,现在确实也面临着高三的巨大学习压力。 即便是二中的学渣们,在这一年里也面临着许多艺术考试,顶多也就是在学习之余议论几句罢了。 赵欣菡委屈的蛰伏起来,心里却越发怨上了晏褚,那样的男人,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他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块。 更让她烦恼的还是她好不容易查到了一些关于于海阔那个表哥的事,正式将他确立为自己另一半的目标之一的时候,对方却已经离开了平海市,让她连进一步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 “爸,这是我同学张褚还有程升,一中的。” 因为那两场球赛不打不相识,于海阔这个一向看一中那些学霸不惯的体育尖子生居然和晏褚以及程升交上了朋友。 一来是介于球技上交流的惺惺相惜,二来是于海阔觉得这两个一中的学霸不像他认识的那些学霸一样,因为成绩好就看不起他们这些学渣,聊天的时候很愉快,一来二去的,关系就越来越密切的。 即便现在学业紧,一群人隔个两三个礼拜总要相约打一次球,今天是因为于海阔和他们炫耀了自己家里有丹乔签名的篮球和运动鞋,程升是丹乔的忠实粉丝,拉着晏褚就要来开开眼界。 程升知道于海阔他爸是平海市副市长,这样的大官他也就在电视里看过,原本他想着于海阔他爸应该挺忙的,连于海阔自己也说了他爸每天不是在慰问基层群众,就是在慰问基层群众的路上,很少着家,哪知道这点几率还让他们碰上了,面对面和副市长来了个对视。 程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点怕怕。 “别紧张,叔叔不吃人。” 于锦江显然习惯了自己儿子那些朋友见到他时的模样,开了个玩笑帮着缓解气氛。 他年轻时候是个美男,只是可能当官费脑,步入四十大关后,头顶的发量眼瞅着一天天变少,补药没少吃,也没见好转。 保养的再好的老美男,只要头顶一秃,看上去都有些滑稽,因此平日外出公干的时候,于锦江都是要戴假发的,那东西戴得时间长了,就会不舒服,所以在家里,于锦江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现在看着和报纸上不太一样,地中海的于副市长,加上他幽默诙谐的话语,程升确实放松了不少。 “这个同学我看着有些眼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锦江的目光转到晏褚身上,他察觉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紧张过,仿佛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同学家长一样。 对方的心理素质他还挺欣赏的,忍不住也就多放了些注意力在他身上。 看着看着,就看出点奇怪的感觉了,仿佛眼前这个人,他在哪里见过一样。 “爸,你也是这感觉吧?之前表哥也是那么说的,你觉不觉得他跟你还有小姑父都挺像的,你说是不是长你们那款的人都差不多,这算不算另类的大众脸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海阔嬉皮笑脸地冲亲爹问道。 他爸和小姑父都属于那种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类型的俊秀男子,至少年轻时的照片上是那样没错,于海阔自己的审美也觉得那样的男人比较好看,只可惜外甥随舅,他和他亲舅长的比较像,都是天生皮肤黑,外加体格比较魁梧强壮的。 “胡说八道。” 于锦江笑着瞪了小儿子一眼,由于他平日里对于这个小儿子也是比较偏疼的,因此也没说什么重话。 不过小儿子的话也提醒了他,眼前这个少年确实和自己年轻时候有点相像,尤其是那个鼻子,鼻骨中间微微有点隆起的驼峰,简直是一模一样了。 那双眼睛随了他妹夫,桃花眼,眼下的痣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说起来他外甥的眼睛也像他爸,而且像全了,痣的位置都在同一侧。 或许真的长得好的都相似吧,于锦江在心里将晏褚的样貌过了一道,说了几句话就让孩子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不用在乎他,然后就专注地坐在客厅看着新闻,将刚刚的事放在了脑后。 ***** “晏董,这是之前你和夫人还有少爷的体检报告。” 晏家人每年都会去指定医院体检两次,因为于彤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每次体检报告一出来,都是直接拿来晏继北的公司的。 “嗯。” 晏继北抬头,从秘书的手里接过那三份文件,然后将它们放到了一旁带锁的抽屉里,并没有打开查看。 秘书在将文件交给晏继北后汇报了一下他今天还没有完成的行程后离开。 在秘书走后,晏继北又从抽屉中拿出那三份文件,将他们放入一旁的粉碎机当中,然后继续埋头公务。 164.错位人生 “你舅舅和你表弟在平海过的好吗?”于彤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对着儿子晏瑾于问道。 她和哥哥于锦江的感情一向要好,两年前于锦江因为工作缘故被调遣去了地方,连过年都没空回家一趟。 本来她是打算好了和儿子一起去平海的,可中途公司上出了点事,只能让儿子作为代表过去了。好在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人与人之间不需要见面也能时常联系,不过通话视频的联系总没有亲眼看见来的直观。 这不,儿子一回来,于彤就抓着儿子打听哥哥和侄子的近况了。 “我去的时候舅舅比较忙,只在一块吃了顿饭,倒是表弟还是老样子,比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还高了一些,性子也越发跳脱了。 说起自己那个表弟,晏瑾于不是不羡慕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生来就含着金汤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是有些事只有当事人知晓。 比他小了一个月的表弟玩闹的时候,他得学习英语、俄语、法语等一些常见语种,表弟不愿意读书想做体育特长生的时候,他已经越级开始学习高中和大学的课程,甚至在金融管理方面也要所有涉猎。 许多人都羡慕他的完美,可是当一个完美的人,有时候真的是很累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只有六小时的时间花在睡觉上,剩下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偶尔和大院里的同龄人打一场篮球赛,也是难得的奢侈和放松。 晏瑾于知道自己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许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尤其是爸爸,虽然对方不说,可是晏瑾于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似乎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他,只要他稍微露出那么一丝不优秀,对方眼中流露出来的失望都能让他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他想着,他们这样的孩子大抵都是这样的,表弟只是幸运了一些,前面还有一个哥哥挡着,所以他能够开心的做他自己。 晏瑾于收敛了一下心里的思绪,实际上比起那些出生偏远山区的孩子,他实在是幸福太多了,至少他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现在学到的那么多知识也都是自己的。 父亲虽然严厉,妈妈对他却是真心疼爱。 晏瑾于想着自己还是别那么矫情了,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的想法,或许还会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海阔那孩子一直都是呆不住的猴子性儿。” 说起向来疼爱的侄子,于彤忍不住笑了笑,她看着面前那个坐的端端正正,即便是在她这个亲妈面前也丝毫不放松的儿子,又有些不忍。 “你爸对你就是太严格了,现在假期还没结束,跟朋友们到处走走,要是缺钱了,跟妈说。” 凭心而论,一个优秀又孝顺的孩子谁不喜欢呢,尤其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晏瑾于小的时候,晏继北和于彤的生意才刚起步,那时候晏老爷子因为孙子原谅了他们,看夫妻俩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就把晏瑾于带在了身边照顾,等孩子再大一些开始懂事了,晏继北又奉行精英教育,把孩子的课业排的满满当当,也亏的孩子全都忍下来了。 于彤不敢说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妈妈,在照顾儿子这件事上,她确实也没出多少力,这些年公司上了正轨,孩子也已经长大懂事了,更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和她撒娇卖乖。 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给孩子经济上的支持,家里的其他小辈也是这样的,喜欢哪个的具体表现就是给钱多,出差的时候给带各种各样的礼物。 “妈,我已经和爸说好了,这趟回来就去他公司实习,我现在也上大学了,这算是一种社会历练。”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晏瑾于那些朋友同样都是这一代的精英,玩乐对他们而言还挺奢侈的,暑假的功夫,不少人都已经开始在父辈打拼下来的江山初试拳脚了,晏瑾于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于彤劝了儿子一句,看他铁了心了,也没再说什么。 ****** “你说我们是不是把瑾于逼得太紧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于彤忍不住对着一旁的丈夫说道。 “嗯?” 晏继北正闭幕养神,听到妻子的话睁开眼:“是他和你抱怨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语气听不出喜乐。 “不是,瑾于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再难过都是一个人往肚子里咽,不让我们知道的。”于彤摇了摇头。 “就是我觉得吧,他在他这个年纪是不是太老成了,当初咱们十九岁的时候也没懂那么多啊,你时候隔三差五就和老爷子干架,要不就是偷偷爬我家的围墙,被我爸逮着又是一顿臭骂。” 说起年轻时候的事,于彤面上忍不住带起了笑意。 当初晏继北可没有现在威风,家里有一个能干的大哥,他这个小儿子一直以来都是处于半放养的状态的,每天就跟着大院里一群同样没正紧事干的二代骑着摩托车带着墨镜满四九城的逛,还觉得自己特别帅,特别威风。 因此晏继北当初喜欢上了于彤,想要和她处对象时于家人都是不怎么乐意的。 于家男孩多,不值钱,接连三代就出了于彤这么一个姑娘,可不是当宝贝宠着,她将来的规划一定是找一个成熟稳重的丈夫,绝对不会是晏继北那样的浪荡子。 谁让那时候的晏继北脸皮长的好呢,加上从小一块长大有别人比不上的情谊,家人反对的时候,于彤自己就和晏继北看对眼了,还非他不可。 可能和长辈的反对有关,晏继北还真上进了一段时间,跟着晏老爷子的安排从政,颇有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架势。 那一段时间里,晏继北都是大院力浪子回头的典范,许多家长口中的楷模。 于家人见状,也就松了口,同意了于彤和晏继北的婚事。 哪里知道这小子结婚没多久,固态萌发忽然就从体制内辞职,下海经商去了,这让于家人怎么能忍,这不是骗婚吗。 那时候生气,加上于彤还一个劲为丈夫说话,于家当家的老爷子也堵上了气,跟着晏老爷子一块让族中的小辈不准给他们任何帮助,要不是两家当时的立场一样坚定,那段时间晏继北和于彤的日子还真不会那么难过。 别的不说,晏继北的头脑还是很好的,赶上了潮流,成了最早一批发家致富的商人,于彤作为贤内助,耳濡目染,很快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现在忽然想起那段时间的酸甜苦辣,于彤有些唏嘘,明明过去块二十年了,想一想,仿佛还在眼前一样。 “你啊,就是想太多。” 晏继北江妻子揽到怀里,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瑾于现在的情况和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他身上的担子重,而且这也是他自己愿意承担的,我还想着他能够早点顶事,到时候我们就把公司交给他,如果那时候咱们还能走能跳,我们就满世界的逛,这也是当初我向你保证的。” 结婚前,晏继北曾和妻子承诺会带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只是这些年夫妻俩各自忙碌着事业,不同的国家是去了不少,但都是分开的,而且就算过去了,也多是为了生意,没有好好逛过。 于彤啐了丈夫一口,哪有这么早就想着劳役自己亲儿子的。 只是她面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甜蜜和幸福宛如初恋的少女一般。 于彤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当初嫁给了人人都不看好的晏继北,时间也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个圈子里,从来都不缺貌合神离的夫妻,尤其是在诱惑那么大的现在,不仅是男人,女人也同样受着诱惑。 她见多了那些为了各自家族表面恩爱的夫妻,背地里却各玩各的,相比之下,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的晏继北就显得难能可贵。 结婚都那么多年了,不管生意再忙,他都不会忘记她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 恩爱的丈夫,出息的儿子,于彤觉得自己这辈子简直再幸运不过了。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于彤熬不住,先沉沉地睡了过去。 晏继北看着沉睡的妻子,久久没有挪开眼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这一辈子,果然不能犯错,不然那种忐忑,懊悔,会如同附骨之毒,伤到根筋,烂到骨髓。 他现在的幸福就是伫立在一片靠近悬崖的危墙之上,什么时候墙倒了,他就会粉身碎骨。 晏继北的神情复杂,久久才归于平静。 他关上灯,闭上眼,也不知道是否睡去。 *****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张国庆跟公司请了年假,在晏褚高考这些天,他都是近乎二十四小时陪护的,在高考结束后,又拉着儿子满山头的跑,哪个庙灵验,就去哪个山头拜佛烧香。 差不多把明年的年假也给修完了,终于等到了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 一大早,张国庆就守在家里的座机旁,等时间一到,就打电话。 “阿褚啊,成绩不是最重要的,要是考不好你也别难过,其实一些专科学校也不错,至少能学一门手艺,将来不用担心饿死。” 林芳这一年是越发悲春伤秋了,迎风落泪是常有的事,张国庆懒得搭理她,晏褚偶尔会关心关心她,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要不是担心提出离婚,林芳会不管不顾地说出儿子的身世,张国庆是真的不想和她过下去了,可谁让现在儿子就是他的软肋呢,如果林芳说出了那个秘密,张国庆不知道儿子会怎么想,会不会想要去找他的亲爸爸。 他不敢赌这个可能,也就只能容忍林芳了。 可是现在听到对方说出这样泼冷水的话,张国庆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你说儿子的成绩要是一向不好也就算了,可是晏褚,包括这个身体的原身,成绩一直都是很不错的,原身数学拖后腿,其他科目却都拔尖,他的成绩,即便考不上名牌大学,好一点的本科还是十拿九稳的。 更别提现在晏褚过来了,这一年里他的数学成绩一天天好了起来,最近几次模拟考老师都说了如果他能保持现在的成绩,全国顶尖的几所院校都是可以期盼的。 张国庆这心里多高兴啊,结果林芳当头来一瓢冷水,他能接受的了? “咱们阿褚那可是要上重点大学的人,你觉得专科好,下辈子再生个儿子念专科呗。” 张国庆想着他和儿子的感情,下辈子这孩子一定能投胎成自己亲生的,那时候他会擦亮眼睛,可不会再和眼前这个女人纠缠在一块了。 到时候谁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成为她儿子,反正和他的阿褚没关系。 张国庆也不是看不起专科,毕竟每个人的念书天赋不同,专科也能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他纯粹就是听不惯林芳的话,怼她罢了。 阿褚好歹还是她亲儿子吧,有那么看不惯儿子好的。 好几次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儿子房间的灯都还亮着,张国庆是心疼他儿子,这么努力这么付出,在他妈嘴里还听不到一句好话。 别的不说,儿子读书那么用功你这个当妈的就不能晚上帮煮点宵夜,再不济,平日里去超市的时候多买一些鲜奶回来总可以吧,可这些关心体贴,在林芳身上统统都是看不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国庆对她所剩无几的关心也被她这些行为消耗殆尽,再这样下去,恐怕连面子情都没有了。 林芳看不出来这些,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去了,她的亲生儿子出息着呢,只会比张褚好千倍万倍,怎么可能会读什么专科,除非晏继北和于彤疯了。 “爸,妈也是关心我,时间到了,咱们查成绩吧。” 晏褚低着头,眼皮低垂,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落在张国庆眼里,儿子这是听了亲妈的话伤心啊,就这样还想着维护她,心里更疼他几分,对林芳也更不耐了。 “对对对,咱们查成绩。” 张国庆也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落一个不开心,他拿起话筒,做足了心理准备,拨通了高考查询分数的号码。 165.错位人生 之前几次的全市模拟考,晏褚的成绩一直稳定保持在前十左右,在此之前,原身的成绩都是排在全市一百两百名左右的,因为数学成绩的显著提升,连带着总体排名上升不少。 一中的尖子生多,一般情况下,包揽前十的学生至少有七八个都是一中的,因此晏褚的成绩虽然进步显著,在一中里面,却还不算事拔尖的那一个。 可是考试这种东西,还是很讲运气的,比如现在张国庆听完话筒里报出来的儿子的高考成绩,整个人已经喜懵了。 “赶明儿我们就去山上还愿。” 这可是全市第一名,全省第二的好成绩,张国庆做梦都没想过儿子能给他挣这样的脸面,他还怕是自己听错了,特地打了三个电话确认。 在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相同后,张国庆一蹦三尺高,也没有往日作为父亲的威严,抱着儿子又哭又笑的。 他觉得儿子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有他自己努力的功劳,可跟他前段时间求神拜佛也是离不开的,所以一定要去庙里头还愿,不然佛祖会怪罪。 张国庆还挺迷信的,晏褚也纵容他这个习惯,点头答应,应下了明早四点起床去山上的要求。 林芳还在一旁回不过神来,市状元,他怎么配呢? ****** “阿芳啊,你儿子请的那个辅导数学的老师叫什么名字啊,他现在还开不开班带学生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考成绩一出来,张国庆就把身边的亲朋好友都通知遍了。 他的父母去世早,但是还有许多叔伯阿姨还在世,这些亲戚都是要通知的,还有家附近的邻居。 他们现在住的是张国庆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地段好是学区房,从原身张褚念小学开始,就是住这儿的。 后来张褚考上了一中,也离老房子近,就一直没搬,可以说都是亲近的老邻居了。 知道成绩的当天,张国庆就买了一堆喜糖,分给这些老邻居沾沾喜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倒是不止自住的一套房子,现在的习俗只要结婚男方都是要有房的,张国庆几年前替儿子张褚在别处置办了一套平方更大的,他现在每个月还贷的就是那套房子,只是还没装修,也没有搬过去住的打算。 因此当天张家就被亲戚和一些上门来祝贺的邻居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知道,这状元郎学习有什么窍门。 都是比较亲近的人家,他们也知道原身张褚的数学不好,能够在高三这一年里突飞猛进,一定是请了什么好老师教了。 那些头疼自家孩子成绩的家长就好奇了,拉着林芳在一旁问。 常人的目光看来,一个家里关心照顾孩子的那个角色一定是母亲多一些,这种事当然得问林芳了。 可林芳知道什么啊,学校班主任留的家长联系方式是张国庆的,给儿子找好的老师辅导也是张国庆张罗的,她倒希望晏褚能够庸庸碌碌一辈子呢,他们问她那个小崽子是在哪个老师那里辅导的,林芳怎么回答得出来。 尤其是刚刚听了一嘴的对晏褚的夸赞,她心里都快怄死了。 和旁人的高兴喜悦不同,这个状元的亲妈脸色倒是难看得紧。 “秦老师是我爸给我找的,他辅导不是一对一的,是三十人的小班,价格也比较贵,如果阿姨你们感兴趣,我到时候抄一张秦老师的联系方式给你。” 晏褚回房间拿出了几张纸还有一支笔,然后给那些感兴趣的人抄录他那个数学老师的联系方式。 他爸给他找的那个老师教学水平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有底气收那么高的辅导费了,虽然晏褚现在能有这样的成绩纯粹只是自己的天赋。 那个退休的特级教师因为给儿子在一线城市买房的事,经济上有不小的缺口,不然都是退休的年龄了,也不会再出来办辅导班。 晏褚替他介绍生源不仅不会让他生气,相反,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看他大方不藏私,来道贺的人也很高兴,在场的人每人都向他要了一个联系方式,就算自己的孩子用不上,亲戚的孩子总有人需要的。 大家都觉得晏褚敞亮,再加上他们这么使劲儿的吹捧,这孩子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情,就凭这份定力,就让人觉得这孩子将来的前途不一般。 他们哪里知道晏褚这样,存粹就是高考状元拿多了,怎么可能还兴奋得起来呢。 一家三口,张国庆喜的见牙不见眼,晏褚高兴中又透着些许淡定,唯独林芳一直拉着一张脸,就是笑,也跟哭似的。 大伙儿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在离开的时候,哪个心里不嘀咕林芳这个当妈的反常。 怎么会有当妈的儿子考了高考状元不开心的,林芳这妈,问题很大啊,怕是病得不轻。 ****** “我不同意!” 成绩出来了,填志愿也是件重要的事,晏褚这成绩,也没什么好烦恼的,往最顶尖的学校里挑,重点放在专业上就可以了。 按理按理也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在学校的选择上,林芳犯了轴。 张国庆和儿子一致觉得燕京大学好,尤其是晏褚,他看中了燕京大学的生物化学系,张国庆虽然觉得这专业听上去又难又冷,可儿子喜欢,加上燕京大学这金字招牌将来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正打算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林芳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考那么远我和你爸怎么办啊,我觉得江大也不错,也是名牌大学,还是一个省里的,不用离我们太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芳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要不是张国庆记得自己还是个男人,不能打女人,这时候也想给她一个大耳刮子了。 这什么毛病,平日里也没觉得她有多疼阿褚这个儿子,现在倒露出一副慈母心肠,不舍得儿子离开了。 张国庆觉得这女人自私透顶了,从头到尾就只为自己着想,却没有为儿子想过。 江大是很不错,在儿子的成绩没有出来前,张国庆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可现在自己儿子是全市状元,全省榜眼,这样的成绩放着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不念,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林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那可是燕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万一,要是万一就碰上了呢。 “阿褚,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你离妈太远,妈心里难受,妈头昏,不舒服。” 林芳的眼泪簌簌往下流,她一手扶额,露出憔悴难过的模样来,以前的张褚,确实也最吃她这一套了。 “妈,现在交通工具很先进的,你要是想我了,随时随地就能坐飞机过来,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大学尝试着勤工俭学,你不用担心机票的费用。” 晏褚拒绝了林芳等无理请求,还针对对方想要他留在省里的理由,想出了好几个解决方法。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敢填燕京,你就别认我这个妈。”林芳不听不听,她怎么都不会放这个儿子去那个地方的。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张国庆按住晏褚的肩膀,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对着林芳怒斥道:“我忍够了,这日子你不想过我们就离婚,儿子跟我,他想要念什么学校,你都别管了。” 他这些日子也想过了,真要离婚的话,儿子已经成年了,不存在被判给父母哪一方的问题,而且亲子鉴定这种东西,在法庭上只要自己不愿意做,法院也不能强制让他和儿子做亲子鉴定,这样一来,法律上他们的父子关系是谁也破坏不了的。 就算儿子因为林芳的话有所怀疑,他到时候也可以想别的办法糊弄过去。 再说了,林芳不一定有那个胆子会说出来,在对方的心里,恐怕自己还被瞒在鼓里,不知道阿褚实际上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方应该也会担心自己知道真相,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请来。 “你,你居然要和我离婚?” 林芳伤心欲绝地指着张国庆,他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他明明知道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早就失去了挣钱的能力,他这是要逼她去死啊。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绝情了。 “妈,之前你不是还很热情的让我邀请晏瑾于来家里做客,说是以后如果我要去燕京读书的话可以请对方做向导吗,才过多久,你的想法就变了,难道……” 晏褚皱着眉,眼睛直视林芳,带着思索和探究。 “妈就是舍不得你,算了算了,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想要去燕京大学,你就去吧。” 林芳感受着晏褚的眼神,心跳停了好几拍,怕对方想到不该想的,马上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副难过表情回了房间,重重将门关上。 “你别在意你妈说的那些话,你很好,是爸爸的骄傲。” 张国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瞅着儿子居然也那么大了,马上就要去念大学了。 当初那么小一坨,骑在他肩膀上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现在长得那么高,他拍儿子肩膀的时候,都得费劲抬着手臂了。 父子俩温情脉脉,林芳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不过嘴上说着反对的话,在送晏褚去学校的时候,林芳又比谁都积极地跟过去了。 ****** 儿子和丈夫去了学校,林芳借口想要重新逛逛燕京这个城市,和人打听到了晏氏总部,带着墨镜和口罩,站在不远处,朝着那栋气派的大厦痴痴地望。 或许也是缘分,就在这时候,晏继北从楼上下来,带着几个秘书出门上车,不知道准备去哪儿。 这些年,林芳都按耐住自己,不要打听晏继北和儿子的消息,虽然对方偶尔会出现在财经新闻上,可因为不关注这些,林芳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她幻想了很多,当初那个人是那样的风度翩翩,那么的俊美无俦,林芳想着,对方或许老了,但是应该也更加成熟稳重了,时光会让那个男人变得更有韵味,也更加霸气。 可她怎么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五官依旧看得出曾经的影子,可是着大了两号的身形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重逢,和她幻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166.错位人生 林芳从中途分开又回来后就开始魂不守舍,不过这也是她的老毛病了,张国庆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倒是晏褚对此有些好奇。 这一年,他也不是除了念书什么都没做的,根据原身的记忆,以及他之前猜测的林芳很有可能是原身和晏瑾于被交换的罪魁祸首或知情人,这里面还有一点,是晏褚都猜不透的。 上一世,发现晏瑾于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人是于彤,发现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几张体检报考罢了。 他有些不明白,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察觉到这件事的话,以前的那些体检报告呢,晏家人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过这一点吗? 或者说,晏家里面就有一个知情人,对方隐瞒下来了这个事实,而疑点最大的,就是晏继北。 他不清楚对方是怎么和于彤解释这个问题并且让对方相信的,于彤或许很相信晏继北,可处于晏褚的立场,他对晏继北没有信任可言,第一怀疑的自然就是对方。 但是他同样不明白,原身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为何要这么做,纵容两个孩子的身份交换。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可到底是什么,他暂时还猜不出来。 晏褚想着,或许是因为原身的记忆带给他太多的固有印象,就是这里面有哪一段记忆影响了他,导致他看不清现在的局面。 不过在今天,谜团解开了。 根据林芳的定位显示,在分别的这段时间她去了晏氏总部,并且在总部外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停留。 晏氏,除了正在那里实习,偶尔会出现的晏瑾于,可还有一个大boss呢。 晏褚想着,上辈子张国庆得到的那份关于他和晏瑾于的亲子鉴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原身未免也太惨了,从头到尾被人当成提线木偶,他那短暂的一生,除了养父对他有几分真情,就再也没被真心疼爱过。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许愿者的主线任务反而更简单了一些,那些人的错误,是真的让人难以谅解的了。 ****** 晏褚来到燕京大学后并没有主动去和晏家或是于家的人有任何接触,不过和同样考了一所京市大学的于海阔却一直保持联系,在学业之余,也时常和对方约着去打球。 这些年,晏瑾于越发地受到晏于两家的重视了,时常能够在财经报刊和一些新闻上看到对方的身影,报刊杂志将他誉为晏家下一代的掌权者,八零一代的杰出青年,诸多褒奖,所有人都看好他未来的发展。 因此他也越发忙碌了,以往还能被于海阔约出来打一场球赛,现在几乎连躲个懒的时间都没有,人消瘦了一些,但是越发有气势了。 晏褚专注着自己的学业,他毕竟有好几世的经历,现在还是一零年,即便是在他相对陌生的生物化学领域,也时常能有惊人超前的见解,早在大一的时候就被一个领域内知名的老教授看中,跟着研究生和博士生一块做实验,在大二那年,超前地发表了好几份权威论文,也算有了点名气。 “晏褚,有人找。” 正在做一份比较重要的实验记录的时候,和晏褚同样在实验室,给老师帮忙的一个学长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并且接过他还没有完成的任务继续。 晏褚这些日子都呆在实验室里,日夜颠倒,胡子都好久没刮了,恍然间听说有人找自己,还纳闷到底是谁来了。 他匆忙地洗了把脸,刮了刮胡子,至于眼下那一片青黑,实在是遮不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晏褚走到实验室外的等候区,看到了一个正坐在沙发上,眼神难言焦虑忐忑的美艳妇人,看到他的出现,那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想要上前,却终究还是止住了。 这时候晏褚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了这个节点了吗,这些年他没有主动去干涉过剧情走向,就是想要原身经历过的事再原封不动地走一遍,不知道这一世的他已经不是原身了,那些人又会有什么不同的选择。 “你、你是张褚吗?” 于彤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任谁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真正十月怀胎的骨肉流落在外,都会是这个反应。 她觉得老天爷这玩笑开大了,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仔细翻阅了自己和儿子的体检报告,或许这件事还会被一只埋藏下去。 于彤现在的思绪很乱,一边是自己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养子,一边是自己多年素未谋面,却有所亏待的亲生骨肉,没等她想明白,潜意识却先来到了她查到的亲儿子这儿,想见一见他,看看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调查来的资料总没有亲眼见到来的直观。 于彤看着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哥哥和丈夫年轻时候的影子,光是这张脸,不用做亲子鉴定,她都已经认可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 晏褚面露疑惑,现在的他自然是不会认识眼前这个人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亲生母子相见不相识,于彤的心里酸溜溜的,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教养和涵养,她都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这个孩子哭一哭。 ****** “不可能的,阿褚就是我儿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儿子优秀想要从我身边抢走他,我告诉你们,我不认什么姓晏的,我的儿子就只有阿褚一个。” 林芳都快疯了,都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怎么就被翻出来了,果然就怪那个小野种,偏偏要来燕京念大学,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 一件静谧地包厢内,匆匆从平海赶过来的张国庆和林芳夫妇就被儿子不是自己的这个消息砸了个晕眩。 林芳忍着思念心疼不去看一旁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晏瑾于,只是牢牢地抱住晏褚的手,一副爱子若狂,不愿意听信他们的话的模样。 于彤看到林芳的表现反倒松了口气,只觉得对方对自己的儿子是真心疼爱,想来这些年儿子的日子过得也不差。 据她请人调查的消息来看,张家的女主人没有上班,男主人是一个小公司的副总,收入还算客观,至少能够维持小康生活,儿子的日子和他原本能享受到的生活相比肯定相去甚远,可至少不会缺衣少食。 加上张家父母看起来都是疼爱孩子的,也不用担心儿子在自己没有顾忌到的地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还查不出来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我们替孩子做了亲子鉴定,确定当初两个孩子确实是抱错了。” 于彤并没有想过儿子是有人故意调换的,那时候她和丈夫还没被两家的大家长原谅,整个医院里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张家的情况也还可以,不是那种养不起孩子或是因为孩子有什么疾病所以扔过别家养的家庭。 她不觉得有哪个亲生母亲会故意和别人交换自己的儿子,因此在察觉儿子被调换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护士的失误或是其他意外。 晏家的手段,即便林芳和张国庆没有在场,提前通过其他方式取得他们的dna样本也不是难事,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给两个孩子做好了亲子鉴定。 于彤拿出一份dna鉴定表递到张国庆的手里,上面的dna鉴定结果显示他和晏瑾于是父子关系,和林芳是母子关系,而另一份则是晏褚和他们夫妻的亲子鉴定结果,结果当然是父子关系不成立。 今天对于张国庆而言,说是大喜大悲也不为过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头顶一片草原的结果了,可现实居然是他的儿子只是被抱错了,这么一来,他当初的dna鉴定当然就做不得真了。 可是这些年他和儿子的感情与日俱增,对于张国庆而言,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此刻看着对面那个清秀俊逸的青年,他的心里有些激动,可是毕竟太陌生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却远远比不得身边这个来的亲近。 林芳看着这份亲子鉴定的结果傻了眼,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那个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男人。 抬头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了晏继北的目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凉透了,好像死了一般,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心跳如雷。 她当初做的那些事看来对方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给瞒了下来,这一份亲子鉴定的结果,必然是因为对方插手的缘故。 这么一想,林芳心里又有些甜蜜,或许当年并不是她自作多情,对方心里也是有她的,不然那么多姐妹,他为什么偏偏和她发生了关系。 林芳心里欣喜甜蜜,倒是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忘到了一边。 两人目光交流很快,旁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只默默观察着晏继北的晏褚却没有看漏。 他低垂下眼睛,看晏继北的神色,也不像是对林芳有任何感情的样子啊。 “今天叫你们来,只是为了商量两个孩子之后的生活。” 一边是疼爱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边是自己亏欠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于彤私心想着,最好两边都当作多了一个儿子处着,家里的东西,有瑾于的一半也有阿褚的一半,为了弥补对他的亏欠,也能多给他一份当作补偿。 张家那边,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晏家绝对不干涉。 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前面的儿子养了二十多年,总不可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抛到一边吧,于彤看林芳刚刚的表现,觉得对方心里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却第一个遭到了林芳的反对。 “不可以,阿褚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这些什么亲子鉴定都是假的,我不信。” 林芳将那几份亲子鉴定撕成了碎片,晏家想要把晏褚认回去,凭什么,那个家的一切都应该是她儿子的,包括于彤的一切,也该是她儿子。 天知道她刚刚瞧着于彤对瑾于对心疼心里有多畅快,那个傻子,她就该疼爱她的儿子,越疼越好,最好把她的一切毫无保留地送到她的瑾于手里。 最好就是在她死前,自己再把一切都告诉她,看着她活生生气死,死不瞑目的样子,那才是叫人真真畅快呢。 林芳很不服气,凭什么对方能够拥有那么好的家世,那么多人的疼爱,最主要的,她为什么还要有那样优秀的丈夫。 明明她什么都有了,就不能大方一点,把她的丈夫让给她吗? 林芳只要想着那天晏继北看着自己厌恶如同在看垃圾的眼神就不由的心痛,不过她转念想着晏继北可是接受了她给他生的儿子呢,现在还帮着自己隐瞒下了这桩事,心里又开始甜蜜。 悲喜交加,说的就是林芳此刻的情况,不过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也都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包括于彤,只是觉得林芳是不是有些太神经质太敏感了,也没有想太多。 “这个问题,最该问的是两个孩子。” 晏继北看着那个坐在张国庆的身边,从头到尾手都搭在张国庆的手背上的儿子,眼中很快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 从开始到现在,他只说了一句话,但是因为做了十几年的上位者,说话的语气很有威信,刚刚吵闹的林芳不说话了,连张国庆都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这件事,确实应该问问孩子们的意思的。 他瞧着这一家子的打扮都不一般,张国庆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已经是他衣橱里最好的正装,和晏继北比起来,这件衣裳就和地摊捡的一样,不禁有些自卑。 亏他还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给儿子最好的一切了,结果连这孩子亲爸亲妈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自己的亲生儿子占了阿褚二十多年的富贵生活,张国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一方面是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期待吧,可另一方面想着阿褚要是有了那样优秀的亲爹,或许以后会越来越觉得他这个养父没用了,这么想着,张国庆又有些提不起劲来。 “爸,妈。” 晏瑾于开口,于彤和林芳同时应声。 意识到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林芳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扭开头,不去看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对我来说太过意外,能够让我好好想想吗?” 晏瑾于是被突然叫出来的,他只知道这两天家里的氛围有些奇怪,尤其是妈妈,看他的眼神复杂无比,他还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有什么事没处理好,哪里知道原来是自己的身世出了问题,他居然不是爸妈的儿子。 这个冲击是巨大的,晏瑾于努力了二十多年,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晏氏和于氏未来的接班人,可现在的现实告诉他,这两个集团和他没关系,他名不正言不顺,甚至前二十多年优渥的生活都是从另一个人身上窃取来的,这样他怎么可能简单就接受了呢。 晏瑾于还记得眼前这个沉默的青年,当初他还玩笑地和表弟说他长得面善,原来只是因为对方才是爸爸的儿子,舅舅的外甥,可不就面善了吗。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晏瑾于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地方,独自冷静一下。 包括对这对完全陌生的亲生父母,他也需要一定的接受时间。 “我也需要好好想一想。” 晏褚给出的是同一个回答。 晏瑾于看了他一眼,从晏褚的眼神中他看不出太多的东西。 按理他白占了他那么多年的好日子,对方总是该嫉妒他一下的吧,可对方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这让晏瑾于越发觉得不自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偷,如果晏褚现在能够生气,他反而还会好受一些。 晏瑾于觉得这样的自己让他有些陌生,刚刚的想法,实在是太自私了。 “是该好好想想的。” 于彤点了点头,“阿褚,你现在是燕京大学大三的学生是吗,住宿舍还是不方便的,如果可以的话,搬到家里来吧,我们毕竟相互缺席了二十多年,也需要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 她想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哪个明星,于彤有些忐忑,不知道儿子会不会答应她这个请求。 在原身的记忆里,上辈子的于彤也说了相似的话,只是原身因为林芳的缘故拒绝了。 “学校里的实验忙,暂时还是住宿舍更方便一些,不过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去拜访的。” 晏褚知道,这时候的自己答应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接近了晏家,他才能打探到更多消息,可是看着一旁养父紧张的神情,晏褚想了想,还是以学业为理由拒绝了,不过承诺了如果有空的话,会上门拜访。 他的回答在于彤的接受范围内,谁让他们现在相互还那么陌生呢,林芳倒是想说话,可是在她开口的时候接受到了晏继北的目光,当即就跟被割了喉咙的哑巴一样,一下子萎靡了下来。 两家的初次会晤什么结果也没商量出来,晏家替张国庆夫妇定了酒店,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张国庆还得和公司请一个长假,也不知道这个长假下来,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你。” 晏继北在把妻子送上车后,看着晏褚这个从来没有在他身边生活过一天的儿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我爸在等我。” 晏褚微微笑,打断了他的话,朝一旁的张国庆走去。 一个是矮胖普通的中年男子,人群中都不会看第二眼,一个高高瘦瘦,眉目清俊,出类拔萃的青年,这样一对父子站在一块却分外和谐,反倒是站在他们父子旁的那个女人,被隔离在那融洽的氛围外。 晏继北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懊悔吗?或许是有的。 167.错位人生 “继北,你今天也看到我们的儿子了吧,他和你年轻时长得可真像,还有那个鼻子,和我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即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于彤依旧还有些激动,她忍不住就想说话,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进去,只要说出来了,心里就舒坦了。 “你说那孩子我二十多年来也没照顾过,可是第一眼见到,看着那张脸我就觉得亲切,你说这是不是血缘关系的奇妙啊,也不知道当年是哪个不小心的护士弄出来的差错,不然现在也不会遇到这样的状况了。” 说起这个新儿子,于彤心里期待又忐忑,虽然对方拒绝了搬回家来住的请求,可就目前来看,给对方一点时间,反而是一个更恰当的做法。 “都怪我太不仔细,这些年从来也没想过看一□□检报告,总是下面的人说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就不管了。” 于彤也埋怨自己,这件事要是发现的早,对孩子的伤害还能小一些,而现在虽然同样察觉到了,后续的问题却不小。 瑾于已经开始上手公司的事务了,股民和股东都很看好他这个晏于两家精心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可是现在出了这样一桩事,显然瑾于所处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是依旧坚持之前的计划,还是重新开始培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都是一个大问题,处理的不好,或许还会让两个孩子都难过,光是想想,于彤的脑袋都大了。 在最开始那些年,晏家根本就没有体检的习惯,在老一辈看来医院就是一个晦气的地方,没病没痛的谁愿意上医院啊,也就现在人讲究了,而且一些毛病确实也是早治早好,因此家里才有了体检的行程。 于彤算了算,好像就是儿子十岁那年第一次体检,要是当时就发觉了,还有尽早纠正的机会,在那时候培养阿褚也还来得及。 “不怪你,每年体检报告都是送我那儿去的,我也从来没看过一眼啊。” 晏继北瞳孔缩了缩,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们俩真是太不仔细了。” 于彤丝毫没有怀疑,谁让她自己也是那种从来不看体检报告的人呢,晏继北说的那些话,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 “你说现在这情况,瑾于和阿褚,还有公司的事该怎么处理呢?” 于彤现在也独当一面了,可有些重要的决定还是习惯性地找丈夫支招。 自己养大的孩子肯定更亲近,可另一边总归是亲生的,华国人对于血缘关系一向又是最看重的,于彤想着,如果可以,丈夫的公司留给亲儿子,她的公司就留给养子,也全了情分。 可主要的问题是,亲儿子阿褚能不能扛得起晏氏呢? “我们俩的一切,自然都是留给我们的儿子的。” 晏继北想也不想地说道:“阿褚什么也没学过,但是他都能凭自己努力考上燕京大学了,就绝对不会是一个愚笨的,他不会,我们就教,十年二十年,守成总是可以的,如果他实在扶不起来,咱们就培养下一代,家里的产业,总是要留在自己人手里的。” 丈夫的选择在于彤的意料之中,男人总是比女人更重视血脉传承的,瑾于不是丈夫的儿子,即便他同意,家里的老爷子都不会允许他把产业传给外人的,即便那是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孙子。 “可是瑾于他……” 于彤想着,这对养子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你放心,产业不能给,但是我们可以在经济上多补贴他一些,我们培养了他二十多年,他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只要有我们帮持,总是能够自己创立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的。” 晏继北心里想着,他鸠占鹊巢这么多年,给他的那些东西早就够了,这个儿子,本来就不是在他的期待下降生的。 “瑾于的自尊心很强,我们要是给他晏于两家的产业,他也不一定愿意收下,另一方面,我们亏欠了阿褚那孩子二十多年,他也不一定乐意见到我们把家里的产业交给瑾于,你总不想见到这两个孩子到时候心生嫌隙吧,既然这样,就按我说的做。” 晏继北的分析条理清晰,于彤琢磨着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就是手心和手背的问题,打哪边都疼,只能尽量在两个孩子里面找平衡。 “可要是阿褚学不会怎么办啊?”不是所有人天生都是生意人的料子的,于彤还记得第一天看到儿子对方从实验室出来满眼青黑的模样。 据她的调查,那个孩子很喜欢生物化学,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这个领域崭露头角,只要给他时间,未尝不会成为这个领域内的大拿。 于彤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放下他喜欢的事业,按照他们给他安排的道路接管晏家也于家的公司,到时候别适得其反,反而让孩子厌烦了。 “先让阿褚试试看,他可是我们俩的儿子,总是最优秀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继北安慰了一下妻子,想着今天分别时儿子对他冷淡的态度,总觉得那个孩子的眼神,有些悬了。 ***** 夜声人静,于彤也已经睡下了,晏继北辗转反侧,终究还是起身来到了书房。 年轻时候烟酒不忌,现在上了年纪,因为生意的缘故酒是没法戒了,但是烟确实很久没有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晏继北的烟瘾格外的厉害,喉咙发痒。 他找到抽屉里以前放着的一包烟,就开着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点燃香烟,狠狠吸了一口。 或许是太久没有吸烟的缘故,吸得太急呛到了脾肺,一个劲儿的咳嗽,涕泪横流。 家里有三间书房,分别属于家里的三个主人,相互之间互不干扰,晏继北的书房有一个保险柜,于彤从来也没有过问过保险柜的密码,左右这里放的就是一些贵重物品或是公司的一些机密文件,她也懒得过问。 晏继北打开保险柜,里面厚厚的好几沓黄皮纸袋,打开一看,几个袋子里密密麻麻装的都是一些关于张家三口的资料。 算起来,他是第一个知道儿子被抱错的人,当初全家第一次体检,最后的报告就是交到他手里的。 那时候晏继北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被抱错了,只是后来调查下去,才发觉这里面的问题更大。 孩子是被抱错了,确是一个女人故意的,被交换的那一个,说起来还是他儿子。 晏继北和林芳之间的事,就是一个意外,他说不清那时候是什么心态,可能是事业起步事事不顺的烦躁,也有可能是男人普遍都有的犯贱心理,总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这辈子只爱过于彤一个人那是肯定的,而且他也不觉得年轻时候都没动过第二次心,年纪都这大把了还能再爱上第二个女人。 和林芳发生关系的那一天,他正在谈一个大单子,只要谈成了,他的公司就能在燕京立住脚了,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他也想让他爸还有他老丈人瞧瞧,他晏继北做的决定,哪一个不是正确的。 那时候年轻气盛啊,生意谈成了就忍不住有些飘,加上多喝一点酒,在其他朋友的撺掇下,拉着一个看上去嫩生生的小姑娘就直接上了酒店的高层。 晏继北想着,那真的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了,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冲动,就没有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了。 那一晚荒唐过后,酒醒了,人也醒了。 晏继北喜欢的是于彤这一点确真无疑,他怕于彤知道他背叛她的事,从小到大,她的眼里就容不下一粒沙子,如果这件事暴露出来,他们的婚姻也就走到尽头了。 有些刺激,真尝过了也就那么回事,晏继北并不觉得那么多男人都喜欢的新鲜姑娘比于彤的诱惑力更大,他给了那天晚上陪他过夜的小姑娘一笔钱,让她保守这个秘密,以后也别来找他了。 再然后,于彤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晏继北欣喜若狂,从此以后确实也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的模范丈夫,再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妻子的事。 他将那天晚上的事当作一个教训和警告,每当有不同的诱惑来临时,想想他能不能承受的了失去于彤的痛苦,那份心也就淡了。 十年过去了,晏继北都快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了,直到他发觉儿子晏瑾于血型的问题,查到了林芳。 当时的第一反应,他就想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自己和于彤的亲生儿子居然被那个女人换了过去,而她生的那个私生子,却占据了他儿子本来该站的位置。 晏继北没有想过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居然会有那样的胆识和野心。 可是盛怒过后,他胆怯了,看着妻子对那个私生子的疼爱,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爆发出来,于彤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歇斯底里,悲痛欲绝,除了离婚,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因为胆怯,因为不舍,他隐瞒下来这个事实,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于彤的儿子,叫那个女人妈妈,叫一个陌生的男人爸爸。 而他在于彤面前,还不得不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尽力培养另一个孩子。 再此之前,对于晏瑾于,晏继北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可是在知道真相后,即便知道这个孩子无辜,做错事的人是他和林芳,他对他也心疼不起来,看着他,他就会想到自己和于彤的儿子,他只能把他当作一个得力的下属培养,再也投入不了任何一分真情。 另一边,晏继北偷偷给了张国庆一点帮助,本来按照他的本事,可能一辈子也就在一个小员工的位置徘徊了,他借着私人力量让他坐到副总的位置,挣得工资也够全家人正常的生活。 不是他不想让张国庆爬的更高,而是他的本事,这个位置已经是极限了,再高点,就是福不是祸了。 除此之外,知道儿子数学成绩差,他找了一个特级教师,然后让人透露一个口风给张国庆,顺理成章地看到对方替儿子报名,那个老师收了钱,他会尽心的将课程的重心放在阿褚身上。 他不相信林芳那个女人,但是张国庆确实是一个老实忠厚的男人,只要有他在,也不用担心儿子的教育出什么问题,而且据调查来看,儿子对林芳很孺慕,他想着,或许林芳对儿子还是不错的,也许也是心虚的补偿吧。 现在是法制社会,雇凶杀人总是会留下痕迹的,站在他这个位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察觉,所以他终究还是忍下了想要让人将林芳杀了的冲动,也不敢照顾晏褚太多。 晏继北知道,自己是一错再错了,再往前一步,那就是深渊,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抽了口烟,刚刚呛出来的眼泪早就已经干在了脸上,紧巴巴的,稍微扯动一下嘴角,都觉得脸被绷住了。 人果然不能犯错,现在真相曝光了一半,晏继北都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难过了。 实际上,对于今天的到来,他也早就有了准备。 如果他真的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从源头上他就该掐断被人察觉晏瑾于身世的机会,而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医院修改晏瑾于的血型和之前体检的档案,或许也是因为他在等,等着有一天,这一切被人察觉到吧。 香烟燃尽,书房内烟雾弥漫,晏继北将烟蒂放在一旁当摆件使用的艺术品凹槽上,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林芳闭嘴。 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了。 ****** 晏家和于家的大家长都已经八十多岁了,尤其是晏老爷子,早些年在战场受过伤,这些年也就是在熬日子。 晏继北的大哥晏从南还没爬到老爷子这个位置,也就不算彻底在军部站稳脚跟,没有特别大的事,谁都不会去烦老爷子,就怕这气大攻心,败坏了本就不好的身子骨。 现在老爷子活着,那就是威慑力,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帮持晏从南几分,老爷子要是走了,人死如灯灭,当初的那些人情关系,也就要随着老爷子一块去了。 晏家的孙子报错了,这算是大事了,可这样的事,谁敢让老爷子知道,那不是嫌老爷子的命太长吗,同样的,于家也是这个情况,因此家中的同辈都通知了,长辈那里却瞒着。 晏从南夫妇,于锦江夫妇,此刻都在晏继北家,商量着这桩事该怎么处理。 毕竟这也关系两家的颜面,同时也关系到公司的股价,之前在电话里有些事也说不清,因此见面了,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问个清楚。 “这也实在是太巧了。” 于锦江看着妹妹给他的照片,自己被抱错的外甥居然是自己儿子的好友,那时候自己还感叹过对方的长相,这居然是自己的亲外甥。 于彤还不知道这桩事,听自己大哥讲了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侄子早就认识了,还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她也觉得这或许就是缘分,不然为什么就那么凑巧的,哥哥就被调去了平海,还那么凑巧的,儿子就和他从未见过的表弟成了好友。 “所以瑾于就是那对夫妻的儿子?”于锦江看着张国庆和林芳的照片,对着妹妹问到。 “嗯,亲子鉴定都做了。” 于彤点点头,要是没有亲子鉴定,她也不会那么笃定地通知他们。 于锦江沉默了半响:“那查出来孩子是怎么被弄错的吗,是不是那对夫妻故意的?” 不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两个家庭的条件天差地别,怎么就那么凑巧,两个孩子就被兑换了呢。 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妹夫,瑾于那双眼睛,未免和他也太像了。 可是看着对方坦荡的模样,外加这些年他对自己妹妹的疼爱,于锦江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有些专家不是说人和人之间也有气场吗,就好比夫妻,相处的时间长了,模样也会开始相像起来,或许瑾于就是那么一个情况。 压下心底的怀疑不提,于锦江先是问起了当年的事。 “不太可能,当初我生孩子的时候,医院里可没人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再说了,张家的日子也不是过不去,为什么要做出拿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交换的事呢。” 于彤摇了摇头:“也就是当年摄像和网络不普及,加上护士的流动性强,找到当年育婴房的几个护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当初的真相,或许也查不出来了。” 她现在算是恨透了当年那个换错他们两家孩子的人了,要不是这桩事,她现在哪里需要那么头痛呢。 “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晏从南没有提孩子是怎么被换的事,而是问现在知道孩子被换了,他们打算怎么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彤将昨天晚上晏继北说的打算讲了一遍,这个处理方案也算妥当,只是最大的问题还是晏褚能不能担得起这份责任,他毕竟不同于严瑾于,从小就受到相应的教育。 “这个消息,就先瞒着吧,至少在你们确定那个孩子有这个能力前,得先瞒着。” 晏老爷子不问世事后,晏从南就是晏家实际上的大家长,他的话晏继北也是听的。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了,老爷子们那边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发生什么事,也是大家不想看到的,还有公司,一下子换了一个继承人,股价动荡,股东也会心思浮动。” 晏从南年轻的时候在东北驻军,和自己那个侄子倒没有太多深厚的感情,疼爱他,只是因为他姓晏,是弟弟的儿子,现在他不是了,这份疼爱自然也会换一个对象。 不是他绝情,大家族里,比他绝情地多了去了,私人情感在家族利益前全是浮云。 “可要是阿褚那孩子不乐意接管公司,或者没那个能力呢?”于彤忍不住问到,如果这样,难道一辈子不公开认回这个儿子吗。 “瑾于那孩子培养了二十多年了,你们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即便是作为养子,公司的股份,也可以有他的一份。” 晏从南意味深长地说道,他的意思很清楚,晏褚没能力管公司,就让晏瑾于管,给他一点股份,但是大头必须掌握在晏家人自己手上,也就是晏褚手里。 只要晏瑾于是个知恩图报的,他就该知道怎么做。 “不过如果阿褚那个孩子实在是扶不起,至少在老爷子百年之前,这个消息得瞒住了。” 听了晏从南到话,于锦江皱了皱眉,觉得对方的做法是不是太不近人情,可是想着他家老爷子的情况,以及得知真相后可能的反应,他也不说话了。 小辈们不允许在场,房间内的六人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于锦江离开之前,特地跟妹妹要了一份张家的资料,晏继北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眼神波澜不惊。 一直隐秘关注着他的于锦江见状松了口气,没有一点紧张和心虚,或许刚刚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 “怎么样?” 燕京大学的生物实验室内,一群老教授围着一台实验仪器,激动地议论。 “成功了,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所有研究化学的人都知道,为了制造复杂的有机材料,需要通过各种化学反应将碳原子集合在一块,而碳原子本身是非常稳定,不易发生化学反应的,想要碳原子的性质更活泼,从而制造出更复杂的有机物,往往需要用到大量的无用物质。 而晏褚之前提出的“钯催化交叉偶联反应”的概念,解决了这个问题,将碳原子和钯原子连接在一块进行化学反应,能够更精确有效的制造出复杂化合物。 这个发现,在全球科学研究和医药生产,电子工业领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老教授们几乎可以想象到,一旦这个理论和科研成果宣传出去,会引来多少人的瞩目,不仅仅是国内,就连国际上也会为之震惊。 “你是个天才。” 老教授们想着二十三岁的自己在做些什么? 看着那个依旧平静的少年,他们心中都不由萌生出了一种华国都生物化学届,会因为眼前这个还显青涩的少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预感。 168.错位人生 “钯催化交叉偶联反应”这个概念理论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实验,在接下去的一个多月里,晏褚几乎就是跟着老教授们泡在实验室里面的节奏,还是那些老教授看不下去,放他半天假好好休息一番,他才有离开实验室的机会。 张国庆本来是想和公司那边辞职的,毕竟之前他因为儿子高考的事请假了太长的时间,现在又因为儿子的身世问题,估计会长时间的滞留燕京。 公司那边的老板出奇的好说话,知道他是因为家里人的问题请长假,保留了他的职位,随时等他处理完家务事回去。 现在张国庆和妻子林芳就在燕京租了一套两居室,这些年家里也攒了点钱,燕京的租金虽然高,可也还在张国庆的接受范围内。 两个儿子何去何从,这些事总是要处理好的,工作什么的,远远比不上这件事来的重要。 在晏褚忙于实验的这一个月,晏瑾于从晏家搬出去了,暂时在他成年时靠父母给的初始资金,自己投资炒股所赚取的第一笔金买下的小公寓里,公寓是精装的,只要添置一些家具就能够住人了。 于彤并不怎么舍得这个养子搬出去,但是晏瑾于自己强烈要求,于彤拗不过他,也只能应下。 这一个月里,晏瑾于还是经常会回晏家去探望养父母的,张国庆和林芳那儿,他也去了好几次,只是毕竟陌生了二十多年,还有些拘谨。 晏褚知道家里租房的地址,那时候他还在实验室里,张父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他们现在的地址,因此从实验室出来,他就直奔张家的出租屋去了。 他到家的时候,透过房门都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敲门的动作顿了顿,晏褚在门外站定了几秒,才重新抬起手扣响房门。 “阿褚你回来了。” 张国庆除了刚到燕京的第一天和儿子见了一面,之后因为儿子忙于学业的事,就一直没有见着,此时看着儿子出现在家门外,别提有多欣喜了。 现在正是饭点,晏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林芳和晏瑾于正坐在饭桌上,看到他出现,晏瑾于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尴尬。 “都没你爱吃的菜,不过没关系,爸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冰箱里都给你冻着你爱吃的菜呢,时间也早,爸去给你蒸一个鱼籽,再炒一份香菇菜心。” 张国庆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很多都是他和林芳问出来晏瑾于爱吃的东西,亲儿子的口味偏甜辣,和养子的口味相反,这一桌子的菜,还真找不出几碗养子爱吃的。 “这么麻烦干什么,都那么多菜呢,吃不完多浪费啊。” 林芳看到晏褚出现,眼神暗了暗,这一个多月鬼影子都没见着,今天好不容易她的儿子出现了,他就跑过来了,没得让人晦气。 “爸,不用忙了,我刚从实验室出来,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饿的肚皮和胃都贴一块了。” 晏褚顺着林芳的话,他走到厨房拿了个干净的碗,然后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走到了晏瑾于身边的空位坐下。 “怎么没吃早饭呢,这样对胃不好,你们做什么实验那么忙,要不以后爸给你送早中晚饭过去?” 张国庆想着自己这儿子在饮食上一向是很规律的,现在忙的早饭午饭都顾不上,饿坏了胃那可是大事。 他也不说蒸鱼籽什么的了,看桌上儿子还算能入口的几道菜,给儿子夹到他面前的碟子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瑾于,你也吃,之前你说你喜欢吃锅包肉,也不知道我做的和不和你的胃口。” 养子那是习惯性地照顾了,可也不能冷落自己的亲生儿子。 对于张国庆而言,忽然间冒出来一个亲儿子也是件挺稀罕的事,为此他还心里偷偷愧疚了一番,毕竟在之前十几年他一直以为林芳拿他当冤大头呢,对她的态度也一直不好。 现在看来,林芳虽然确实也有一大堆毛病,可在这件事上,自己误会了她是自己的不对。 张国庆这些日子也挺愧疚的,有时候林芳又作的时候,他也尽量忍着,不像以前,偶尔忍不住了还和她对呛了。 “瑾于啊,多吃点,你不是说爱吃茄子吗,这茄子是妈一大早去菜市场挑的,再新鲜不过了。” 相较于张国庆两边都顾忌不同,林芳那是一颗红心向瑾于,从头到尾都热情地照顾着亲儿子,把晏褚这个养子当空气。 晏家人的相处一直都是克制的,即便是再身份没有曝光的时候,晏瑾于从来也没有感受过这么热烈外露的情感,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有交流,但是绝对不会这样互相夹菜,盯着你看你吃完。 来了张家好几趟,晏瑾于还是不适应林芳的热情,他有些纳闷,自己的这个生母真的是真相刚曝光那天,哭着闹着不想要认回他,无比疼爱在乎张褚那个养子的女人吗? 他不由抬头偷偷看了晏褚一眼,对方若无其事地吃着张父夹到他面前碟子里的饭菜,动作举止,虽然没有接受过相应的教育,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有些底蕴难道真的是融入到骨血里的?眼前这个青年身上就有一种气度,这种气度,让他现在即便是身处最高档的宴会场合,也不会显得落入俗套。 “林芳。” 张国庆也喜欢这个失而复得的亲儿子没错,可他也看不下去林芳就这样将养子当空气。 这些年他就没明白这个女人脑子里想什么过。 “阿褚啊,妈就是这么多年没见过瑾于心里面激动,你能理解的对吧?”因为张国庆的话,林芳勉强抬起眼皮,看着养子有些悲怯地说道。 “我当了你二十多年的妈,你也要体谅体谅瑾于,我才当了他几天的妈呢。” 林芳这些天的心情别提多好了,亲儿子能够光明正大地认回来了,以往迎风落泪,未语泪先流什么,已经很久没在她身上出现了。 现在她眼眶里又开始有泪珠打转,从一旁的抽纸里抽了张纸巾,在眼角掖了掖,直勾勾地看着晏褚说道。 “我理解的。” 晏褚拍了拍晏瑾于的肩膀,不着痕迹地用夹在指缝的刀片取了他一小截头发,然后收回手,将刀片和头发都放到了衣服的口袋里。 因为动作太快,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刚刚做了什么,就连晏瑾于,也只是感受到了他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拍打的动作罢了。 “你理解就好。” 林芳转哭为笑,她收起了刚刚放在晏褚身上的视线,再一次光明正大将他无视,转而一个劲的对着晏瑾于嘘寒问暖,都恨不得直接喂他吃饭了。 这种热情,真的让晏瑾于有些受不起。 “爸妈都想你了,如果有空的话,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吧。” 晏瑾于偶尔也会回晏家,晏继北和于彤公司的事务多,不会经常在家,可要是晏褚回家的话,即便再忙,他们总会挤出一些时间回来的。 只是这个晏家真正的儿子似乎比他的生父生母还忙,晏瑾于听养母说了好几次了,他现在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实验,吃饭睡觉都是在实验室里进行的。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逃避,不愿意见他们。 晏瑾于想着,如果晏褚愿意回家看看养父养母的话,他们一定很开心。 “现在实验进行到了关键的地方,估计之后更加没有时间了,不如就晚上吧,吃一顿饭,吃完饭我就得回学习了。” 晏褚想着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见见了。 张国庆没说反对的话,儿子想要见见亲爸亲妈是人之常情,瑾于这孩子来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是也很开心吗。 “不行,你不能去晏家。” 林芳当即就反对了,她怎么会给养子和他们亲生父母接触的机会。 这些日子她也打听到了,瑾于都已经在晏氏上班了,如果他们都身份没曝光的话,晏氏和于氏将来都是她儿子的。 而且看起来于彤那个傻女人还很心疼自己的儿子,只要张褚一天不和他们亲近,未来他们到底会偏向哪一个还说不准呢。 再说了,张褚知道怎么管理公司吗,他既然喜欢呆在那个实验室里就让他一直呆着呗,这辈子就泡在实验室里,永远都没什么出息,这样一辈子,不是很好吗。 “妈,你也体谅体谅我,我当了你二十多年的儿子,可连我亲妈一天的儿子都没当过呢,” 晏褚将刚刚林芳劝他的话原封不动送了回去,林芳胸口一窒,嘴唇蠕动了好半响,只是蛮狠地说了一句。 “你要是回去,你就别认我这个妈,诶啊,我头痛。” 林芳捂着额头,一副憔悴难过的模样,余光盯着晏褚,看他有什么反应。 “爸,你放心,你养了我二十多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亲的爸爸,不过那边毕竟也是我的生母,我不可能这辈子都和那边没有联系。” 晏褚看着张国庆说道,听到儿子说自己是他最亲的爸爸,张国庆心里一点疙瘩都没了,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养的真好,孝顺体贴,虽然他没给他多好的教育,多好的物质享受,可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比任何人差。 “爸知道,等会儿吃完饭你就跟着瑾于过去吧。” 张国庆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也不要想太多,在爸心里,你和瑾于都是我的儿子,你就当作老天爷多给了你一对父母,以后多一对爸妈疼你也是件好事。” 他私心想着,晏家的条件好,现在的社会还是很现实的,自己儿子选了那个听上去古古怪怪的生物化学,也不知道将来能干什么,有一对有钱的爸妈,至少不用担心物质方面的问题,到时候那边没准还能帮他在燕京买房子呢,这一点是他这个养父做不到的。 和那边搞好了关系,对养子是利大于弊的,再说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拦着孩子亲近亲爹亲妈啊。 唯独晏瑾于敏感的注意到,晏褚在说话的时候,只提到了他的养父和生母,而养母和生父从头到尾就没有被提及过。 是纯粹的口语问题,还是因为什么呢? 晏瑾于有些不明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芳刚刚拿养子当空气,这会儿自己被养子和丈夫当空气,本来是假装的头疼胸闷,现在是真的难受了。 她总觉得自从高三那年起,这个养子就有些脱离她的掌控。 原本她想着男孩子大了或许都会不如小时候来的根妈亲,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回事,她回想着刚刚养子看她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心虚,难道是对方察觉了什么? 可是下一秒她又自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怎么会呢。 就是这沉思的功夫,晏瑾于都已经发简讯告诉了晏继北和于彤今天晚上晏褚会回家吃饭的事,于彤别提多高兴了,把晚上几个宴会都推了,早早从公司回来,准备今天的晚饭。 ****** “你别动,放着妈来。” 毕竟二十多年没有相处,愧疚亲近有,但是更多的还是拘谨。 于彤这辈子没下过厨房,家里有佣人,就是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夫妻俩的三餐也是在外面的饭馆解决的,毕竟再艰难的时候,他们也没差过钱。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亲儿子回来的事,于彤难得跟着家里的厨师学做了几个简单的菜,想要在这个全家人第一天好好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让儿子尝尝自己的手艺。 晏褚爱吃什么,还是于彤跟张国庆问来的,本来于彤问的是林芳,只是那个女人可能担心她和她抢儿子吧,对她无比冷漠。 于彤退而求其次,只能选择和张国庆联系,没想到这个当爸爸的比她这个当妈的还细心,养子瑾于的很多偏好她都不一定说的上来呢,张国庆却对儿子张褚的爱好如数家珍。 直到这个时候于彤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亲儿子虽然生活在一个物质条件一般的家庭,可是收到的关怀和照顾并不比任何人少。 今天她打算下厨炒一碗香菇菜心,再蒸一碗火腿炖蛋,这两道菜上手简单,适合她这样的新手,至于其他精致些的饭菜肯定是厨师来的,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于彤有那样的好本事。 晏褚看她切菜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有些看不下去了,动作麻利地将青菜洗干净,拿着菜刀手起刀落,速度快成了一道残影,青菜和泡发好的香菇全都被切成差不多的大小,放在了一旁的碗里备用。 于彤本来是想要在儿子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慈母心的,结果没有展示成功,反倒看着亲儿子显示了一下自己的本事。 这样的好刀工,没有经常练习怕是做不到的。 于彤记得资料里写的,林芳是家庭主妇,按理家务事应该都是包了的,现在每个家庭都只有一个孩子,如珠似包的宠着,哪里舍得他们做家务呢。 “阿褚你的手艺很不错的样子,以前在家的时候时常自己做饭吗?” 于彤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 炒一份香菇菜心花不了多长时间,重点在于晏褚烧菜的动作特别好看,从往锅里倒油到下菜,行云流水一样。 “我爸工作忙,我从十几岁起开始学做菜了。” “那你妈呢?” 于彤也不是觉得林芳是家庭主妇就应该要承担起所有的家务,只是她觉得再怎么样,在林芳没有工作每天都在家里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让一个十几岁,课业正繁重的孩子承担起这么多家务的地步吧。 “我妈的性格比较敏感,我和我爸平日里比较照顾她。” 晏褚将菜盛了出来,青菜的颜色绿油油的,放到锅里炒了一下色泽居然还更鲜亮了,比星级饭店的饭菜卖相还好。 看着这道精致的菜肴,于彤出奇地没什么胃口。 她原本觉得儿子就算是在普通家庭至少生活的还是很不错的,可现在隐约察觉到儿子从十几岁时就已经开始承担家里的一部分家务,她就有些不痛快了。 她的儿子,本来完全不需要做那些事的。 另一边厨师也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晏继北回来的比较晚,他到家的时候,正好能够上桌吃饭了。 晏家的饭桌可没有张家来的热闹,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们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地说笑,也就是因为今天晏褚在家,他们才破天荒的,多说了几句话。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和燕京大学经管系的系主任比较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转到经管系,将来公司的事你总是要学着上手的。” 晏继北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亲儿子说道。 “还有你的姓,总是得改回来的。” 他和于彤的儿子,总不能一辈子都挂着另一个男人的姓。 “不急不急。” 于彤觉得丈夫太心急了,现在儿子还不一定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呢,再说了,瑾于也还在,就这样讲公司的事,或许也不太好。 “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心意,你要是喜欢现在的专业,就继续往下学,要是对管理感兴趣,那咱们再考虑是不是转一个专业。” 刚刚相处了小半天,于彤觉得这个儿子被养的挺好的,懂礼貌,有孝心,但是看得出来,他还是个挺有主意的孩子,并不一定愿意接受长辈的安排。 于彤在饭桌下轻轻踢了丈夫一脚,让他说话把点度。 “我喜欢现在的专业。” 晏褚看着晏继北说道:“至于公司,在前二十多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后几十年,估计也是这样了,原本你们准备让谁继承,还是让谁继承吧,除了多了我这么一个儿子,一切都不需要有任何改变。” “可你是我儿子!” 晏继北眉头紧皱得说道。 听了他这话,晏瑾于的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是了,他并不是晏家的亲儿子,或许以前爸爸待他严肃冷漠并不是他想象的对他要求严格,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少了那些血缘的关系,所以他对他亲近不起来吧。 晏瑾于在心里胡思乱想,他感受得到,养父对张褚虽然摆着同样的表情,可是他看张褚的眼神,比看他时亲近的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二十多年,晏瑾于才是你儿子,而我是我爸的儿子,我觉得我们保持现在的关系挺好。” 晏褚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真的不知道儿子被交换的事实吗?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帮着隐瞒了,那为什么还想着他被动接受他给他安排的道路呢。 上辈子的原身就没想过公司的事,他在意的一直都是他们这些家人,这辈子的他自然就更不会在乎那些外物了,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比晏氏更庞大的商业帝国。 “继北。” 好好的氛围因为晏继北的话被搞僵,于彤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摆。 看着亲儿子倔强不愿意接受他们的产业,养子又因为丈夫刚刚直白的话有些难过,于彤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先生,刚刚老先生那里来电话了,让你带着阿褚少爷和瑾于少爷过去一趟。” 管家过来,对着晏继北说道。 老爷子怎么会知道晏褚的存在? 晏继北和于彤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解。 两人掏出手机,因为想要好好和儿子吃一顿晚饭的缘故,两人的手机都静音着,这会儿看着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简讯,顿时就怔住了。 之前他们商量好了和外界隐瞒两个孩子从小被抱错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去,现在网络上,电视上铺天盖地都是这个消息,老爷子那边,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那么少,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169.错位人生 对于普罗大众,什么瓜最好吃? 明星的,豪门的,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天生就让人充满好奇,尤其是豪门世家,明星的瓜时常还能在新闻八卦上看到,可豪门除非家里出了一个不成器的二代三代,不然也就只能在财经新闻上会时常出现了。 对于哪些大公司又收购了哪些子公司,哪些大公司又有什么大动作了,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关心的话题,他们喜欢看的就是豪门的恩怨情仇,比如说争夺遗产啊,大房和外面那些二房三房的斗争啊,这些瓜才是普通人喜欢吃的。 现在晏氏集团被曝出继承人晏瑾于并非晏继北和妻子于彤的亲生儿子,只是当年在医院被人抱错,晏氏和于氏真正的继承人另有其人,顿时就引爆了整个网络。 本来换子疑云就是电视剧里大热的题材,谁都没有想过,现实也能那么魔幻,晏氏真正的继承人从出生起就没有享受过一天豪富的生活,反倒是一个冒牌货占着他的位置,享受了最好的教育。 几乎几个小时内,晏褚这个晏家真正的太子爷就被扒了个底朝天,包括林芳和张国庆。 【有钱人的基因是不是特别好,流落民间的真太子从小也没见受过特别好的教育啊,还不是照样考上燕京大学了】 【啊啊啊,张褚啊,我认识,我们平海一中的校草,巨帅,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隐藏的身世在,早知道应该在太子爷还是平民的时候和他搞好关系,现在也跟着辉煌腾达了】 【只有我在意晏氏之后的安排吗,之前买了晏氏的股票,现在感觉要丸】 网络上留言纷纷,之前一中的学生群早就已经被刷爆了,所有人都在群内@晏褚,好奇事情的起因经过。 二中的学生虽然和晏褚不熟,但是他们和赵欣菡熟啊,谁不知道晏褚曾经和她告白结果被她拒绝的事。 之前晏褚成了高考市状元,顺利考上燕京大学的时候就有人暗笑赵欣菡错过了一支潜力股,更何况现在,这不仅仅是一支潜力股了,这完全就是一座钻石矿啊。 就晏氏的规模,还有于氏,晏褚一跃就成为了最上层那圈的富二代,赵欣菡当初一边钓着晏褚,一边又和于海阔卖好,谁不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啊,现在错失了这么一个金龟婿,赵欣菡怕是要气到吐血了吧。 现实也的确是这样,赵欣菡从自己被刷爆的私信,看到了新闻报道上的那几张照片,那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几张脸,悔到肠子也青了。 她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晏褚,要是当时她答应下来做对方的女朋友,现在哪里还需要为了买名牌包包,贵价保养品发愁,还不是想买什么随便刷卡。 赵欣菡盯着新闻报道上晏褚和晏瑾于的照片,真是万万没想到,她当初看中意的那个人,居然只是个假太子,而她弃之如敝屣的,才是大财团真正的继承人。 她从小学钢琴,高考的时候发挥不错,考上了首都音乐学院,现在也在燕京念书,之前晏褚考上燕京大学她也不是没有懊悔过,可是来到了京市,看到了太多太多有钱有权的二代,她觉得晏褚这个潜力股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尤其音乐学院里有许多漂亮的女生,她的一个室友就交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没少在她们面前炫耀,让赵欣菡别提有多心理失衡了。 明明那个女生身材不如她,长相不如她,偏偏就是比她多了一份运气。 赵欣菡想着,现在自己终于能够扳回一城了,她相信晏褚心里一定还是有她的,或许自己应该制造一个机会,让晏褚重新注意到她。 不过这个计划得好好考虑,千万不能给晏褚一个自己主动的感觉,不然要是对方以为她是冲着他的钱去的,首先感官上就不会好。 而且现在她所知道的都是新闻报道出来的内容,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不了解。 晏褚是真太子不错,但是前面那个假太子养了二十多年了,肯定也是有感情的,谁知道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赵欣菡觉得自己还得走一步看一步,不能一下子就将赌注全下在晏褚的身上。 ****** “你就是晏褚?” 晏老爷子躺在家里专门为他开辟出来的一间特护病房里,边上一堆复杂的仪器,老爷子鼻子里还插着管子,手臂上吊着点滴,看来刚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受了不小的惊吓。 好在老爷子经历的事情多,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脆弱,在医生的救治下,还是挺过来了。 他看着那个和儿子有五六成相像的青年,声音低沉缓慢地说道。 “是个齐整的孩子。” 老爷子点了点头:“听说你现在学的是生物化学,挺好的,喜欢的话就学下去吧。” 晏继北听了老爷子的话皱了皱眉,他的儿子既然认回来了,那自然得继承他的家业,怎么可以继续学什么生物化学呢。 “你年轻的时候不肯从政,偏闹着要去经商,我打你骂你,结果你听了吗?当老子都没给儿子起表率作用,现在孩子如果喜欢自己的专业的话,那就让他去学,反正家里也不缺钱,他做实验需要经费,你给也是一样的。” 老爷子说了一长段话,有些喘气。 他冲晏褚和晏瑾于招了招手,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问题,晏瑾于就站在门边上,作为老爷子亲自养大的孙辈,以往就算他不主动,家里其他人也会推他去老爷子病床边上,而这一次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他,直到老爷子喊人了,才意识到晏瑾于站位的问题。 晏从南很满意这个假侄子的举动,觉得这孩子很知道分寸。 于彤刚刚心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下意识忽略了养子现在的特殊状况,看着他这么懂事,反而更心疼了几分。 她拍了拍养子的手,推着他站到了晏褚的边上。 “不管怎么样,瑾于在这个家呆了二十多年,对我而言,他也是咱们晏家的一份子,将来家里的东西,有你的一份,也会有瑾于的一份。” 晏老爷子干瘦粗糙的手握着晏褚,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晏从南和晏继北的脸色变了变,尤其是晏从南,他不明白他爸为什么特地说这句话,难不成还想让弟弟把家产分给这个假儿子一份不成。 这个孩子本来就白替他亲侄子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富贵,现在再给他那么一份庞大的家产,晏从南觉得说不过去啊。 他是标准的血统论,觉得没血缘关系,再亲也不是真亲,如果只是给晏瑾于一定的经济支援或是一定的股份他可以接受,可老爷子的意思似乎是对半分,这就让他理解无能了。 “你从小也没学过管理公司的事,就让瑾于帮你,你们俩现在就是亲兄弟,同心同德,这样才是我们晏家的好儿郎。” 晏老爷子不担心晏瑾于,他就担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孙子,对方到底是什么脾性他也不了解。 但是他觉得,不会有人抗拒财富权势的,面对这样庞大的资产,这个孩子或许会失去平常心。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晏氏和于氏交给谁我都不在意。” 晏褚拒绝了老爷子的提议。 “这一切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我白白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富贵,爸妈的东西都该留给阿褚,我什么都不要。” 老爷子想的挺好,所有东西两人对半分,一个是他养大的孙子,一个是小儿子和小儿媳妇生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哪个都不偏袒。 可谁知道这俩个孩子谁都不想要这份产业,老爷子看得出来,两个孙子说的都是真心话。 “爸,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晏继北看老爷子瞪大眼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让两个小辈退后一些,对着老爷子说道。 “罢了罢了。” 晏老爷子看了眼晏褚,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都先出去吧,继北你留一下。” 老爷子闭上眼,对着边上的一群人挥了挥手。 晏从南在弟弟耳边小声叮嘱了一句,让他别惹爸爸生气,就带着妻儿还有晏褚等人出去。 “说吧,瑾于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在其他人都出去后看着小儿子问到,他不信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抱错孩子的事。 在晏老爷子锐利的眼神下,晏继北沉默了片刻,将一切托盘而出。 “荒唐!” 老爷子的呼吸急促,捂着胸口表情难受。 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果然两个都是他的孙子。 继北这孩子,糊涂啊!这件事要是让于家知道了,两家的姻亲做不得,恐怕以后还得成为敌人啊。 “既然当初已经成了定局,你就应该把一切都隐藏好了,将错就错一辈子。”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老爷子深深吸了几口气后勉强恢复正常。 他不信凭儿子的本事没法将这件事彻底压下去,怎么还会给于彤知晓晏瑾于不是她儿子的机会。 “阿褚他,毕竟是我和于彤的儿子。” 晏继北在父亲的眼神下有了狼狈。 “既然你那么在乎于彤,当初你就不该和其他女人上床,更不该给她怀上你的孩子的机会,是你的不谨慎养大了那个女人的野心。” 晏老爷子训斥了儿子一番:“事已至此,你绝对不能让于彤发觉你和瑾于之间的关系,那个女人,让她把嘴巴闭牢,有些时候,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老爷子的脸色灰败,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晏家培养了瑾于二十多年,他会是晏氏将来的继承人,至于晏褚那孩子,他喜欢研究,就让他保持这个爱好吧。” 对老爷子来说,都是他的孙子,一个是自己教养长大的,自然更亲近。 “爸。” 晏继北动了动嘴唇,早几十年,他还能跟老爷子顶嘴斗气,可现在老爷子已经日薄西山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要顺从他这些话来的。 “召开新闻发布会吧,将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财权不分家,晏继北的公司给大哥晏从南提供经济上的支援,晏从南到权势给晏氏政治上的庇护,虽然晏氏看起来是晏继北的晏氏,可实际上两者相辅相成,这个公司,并算不上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 晏继北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看老爷子露出一副累了想要好好休息的模样,转身出去。 ******* 即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研究人员也听闻了晏家的消息。 晏褚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几个老教授还担心他因为家事影响,放不出太多精力在研究上。 可谁知道晏褚仿佛没事人一样,换上实验室里的衣服,就又成了那个醉心实验的好学生。 老教授们对此都感到欣慰,这样一个不被外物影响的学生,将来或许真的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而且知道了晏褚的身世,这些老教授们隐隐还有些欣喜。 华夏对于科研人员的补助不少,可是对于国外一些大财团大研究室来说,就没法看了,华国许多优秀的科研人员都会受不了国外更好的待遇,更好的研究环境选择移民出国,这导致了很多人才的流失。 他们知道张家的情况,本来想着和上面反映一下晏褚在生物化学领域超乎想象的天资,为还是学生的他申请一笔补助,好让对方对国家有更强的归属感。 现在看来,对方背后还有晏家和于家这两个家族,就算是国外的诱惑再大,他也不会轻易离开了。 在晏褚回归实验室之后,晏氏和于氏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双方的代表指出两个孩子的交换并不会影响晏氏和于氏在继承人上的选择,将来接管两个集团的,必然是最优秀,最合适的那个孩子,和血缘关系无关。 这个声明并不完全被大众接受,在外界看来,这样的大财团怎么可能把财产交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人,但是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下跌的股市。 晏继北正值盛年,离他从董事长的位置上下来,起码还有三二十年呢,长寿点的,在这个位置上做到八九十岁,熬到孙子都有儿子也不是件稀罕事,实际上那些股民的烦恼,纯粹就是想太多。 因此集团的声明一出,股价就稳定了下来。 林芳这些天就盯着新闻报道,张国庆也没回平海,现在家里的家务活都摊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看着新闻报道上的分析,都说很有可能将来晏家会分给晏瑾于一部分股份,然后让对方成为名义上的董事长替晏褚管理公司,林芳别提心里多不畅快了。 晏褚他怎么配让自己儿子给他当牛做马,她真的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狠狠心,直接把他给闷死呢,要是当初他死了,现在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另一边,赵欣菡也注意着晏氏的动向。 看着晏氏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那些话,以及据传晏瑾于依旧还在晏氏上班,而晏褚醉心实验,接连好几个礼拜连实验室的门都没有出的消息,又觉得自己的赌注果然不能下太早,不过也可以开始和晏褚接触起来了。 ****** “走路小心点。” 于锦江的秘书听从他的吩咐去一个小机构取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这个机构规模不大,大门也仅供两人通过罢了。 秘书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和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怀里的文件也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将他撞到的男人慌乱地说道,一边道歉,一边捡起那份掉在地上的黄皮纸袋递到他手里。 秘书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对方的道歉态度良好,他也没法和人家发脾气。 “我是预约来做亲子鉴定的,这是我儿子的头发……” 秘书注意到那个男人在进到机构里后就径直走向了服务台,后面的话他没听清,但是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要想生活过得去,必须头上带点绿,怪不得那个男人进来的时候那么慌乱,原来是来给自己和自己儿子做亲子鉴定的。 秘书摇了摇头,拿着自己手上的文件叹气离开,心里那点怀疑也没了。 “先生,你预约的是……”服务台的护士正对着那个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那个男子忽然间反悔,拒绝了。 “算了,我不做了,我相信我的妻子不会背叛我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将刚刚准备递出去的头发收了回来,然后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几步,跑着离开。 “先生,先生。” 后面服务台的护士喊了好几声,都没见那个男人回头。 晏褚跑到一个偏僻的公厕,这附近都没有摄像头,他拿下自己佩戴的千变万化,顿时就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 他的怀里拿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正是他刚刚和于锦江的秘书交换的那一份。 打开这份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鉴定双方的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晏褚哧笑了一声,将那份报告撕成碎片,冲到了下水道里面去。 这个世界也还是有聪明人的,就好比于锦江,对方也怀疑上了晏瑾于和晏继北的关系,这两份样本,正是他送去机构鉴定的。 只可惜,他还是慢了晏继北一步,对方早就警惕上他了,这个鉴定结果,完全就是假的。 现在真的鉴定结果他已经送过去了,不知道于家会不会让他失望呢。 晏褚戴上帽子,从公厕离开,从头到尾,那个秘书都不知道自己怀里的那份文件被调换的事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于锦江看着秘书取来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的妹妹,他们于家如珠似宝疼爱的姑娘,居然替自己的丈夫养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 于锦江觉得自己肾上腺素飙升,血管都快爆裂了。 这件事他没发瞒下去,他宁可他妹妹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也不想她被当傻子骗一辈子。 于锦江哆嗦着手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彤彤,咱们见个面吧,有件事,哥必须要告诉你。” 他挂断电话,晏继北,这件事他跟他没完! ****** #史上最年轻诺奖提名者# #晏氏真太子,蒙尘的明珠# #燕京教授:张褚是我教过最优秀的学生,他是华国生物化学届的未来,也是全世界的未来。# 在真假太子在网络上炒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忽然有几则不同的消息悄悄出现在了网络上。 点开消息查看的网友有些懵逼。 说好要开始豪门争产风波的呢,那个真太子,怎么都不打声招呼跑诺奖去了,这个瓜让人有点消化不良啊。 170.错位人生 对于这个世界的华国而言,诺奖依旧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历史上得到这个奖项的华裔有,但是纯粹的,得奖时国籍还是华国国籍的,却一个都说不上来,如同演艺圈的明星对奥奖的执念,诺奖就是科学界的执念。 而且对于国人而言,本国国土内能出现一个诺奖获得者,同时也是对华国科研水平的认可,是举国荣耀的大事。 什么真假太子爷反倒不那么重要了,在诺奖面前,所有的东西那都是云烟。 【真太子今年也就23吧,诺化学奖最年轻的得主居里夫人那时候也已经三十六了吧,即便是在提名人员里,他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 【长得帅,出生好,连智商也是天才中的天才,老天爷太偏心了,这是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了吧】 【可是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获得诺奖提名了,感觉像是晏家为他造势,买出来的提名吧】 网络上议论纷纷,主要的舆论导向是好的,毕竟华国多少年了难得得到一个诺奖提名,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灭自己威风。 不过反对派和阴谋党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存在的,尤其晏褚那么年轻居然能够提出打动诺奖评委的理论研究,在一部分眼里,确实也是天方奇谭。 【什么时候诺奖提名也能买了,有本事你去买一个看看,真要是那么容易花钱就能买到,我华国豪富济济,早就把诺奖捧回来了】 【不要和傻x计较,毕竟只要是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就认为全世界人都做不到,承认这世界上有天才的存在就那么难吗】 【别说了,我要去给张褚小哥哥生猴子去了,谁能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那些质疑的话语很快就被其他言论压了下去。 诺奖又不是其他奖项,闹得不好就是国际丑闻,如果这个理论研究不是晏褚提出来的,燕京大学的那些教授不会拿自己的名誉担保,晏家是有钱有权不错,但在华夏还没有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 生物化学的应用是非常广泛的,医学、农业、部分工业和国防部门都离不开它,一个在生物化学领域的杰出专家,能给国家带来想象不到的利益。 最主要的是晏褚还年轻,他有更多的可能性,这一次他只是获得了提名,但是不管最后有没有得奖,他的名字都已经被上面的人记住了,只要他不移民,在许多事情上,上面都会对他大开绿灯。 就好比现在,晏老爷子还在修养,就接到了他好几个曾经的老伙计的电话,羡慕他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孙子,还隐晦地提醒,希望他们家里的一些家事不要妨碍晏褚的研究之类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这个时候,晏老爷子才发觉到自己这个遗落在外面的那个亲孙子到底是多么了不得的存在。 他们这样的家族,财富权势样样不缺了,可这点东西,和名誉相比,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晏老爷子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的孙子真的获得了诺奖,作为诺奖史上最年轻的得主,华国开天辟地第一个得奖者,会受到多大的赞誉,再给这个孩子更多的时间,他又能创造出怎么样的辉煌。 大胆的猜测一下,只要他获得了这个奖项,晏老爷子都有把握华夏中小学教科书会为他专门改版,没准几十年几百年后,后人还会称他为当代化学第一人或是xx之父。 老爷子心疼肝疼哪哪都疼。 这么出色的一个孙子,就因为他那个儿子管不住下半身让人换走了,如果他从小就接受晏家最好的教育,会不会取得比现在更好的成就。 看着几份权威报纸上那刺眼的张褚两个大字,老爷子活吞了小儿子的心都有了。 这可是晏家名垂青史的大好机会啊,现在到底是晏家的荣誉还是张家的荣誉,反倒是说不清了。 ***** 实验室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老师们都要求晏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现在他的老师可不仅仅只有原先那一个了,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来晏褚在这个领域上的天赋,尤其他还不是灵光一现型的,这段时间那么多行业内的大拿一块研究晏褚提出来的理论,同时也考较了他许多。 基础扎实,理论水平完全不亚于他们这些钻研生物化学几十年的老教授,唯独实践方面差了些,还有欠缺了一些经验,可这同时也是他的优点,不被常规理论束缚,时常有惊人的理论发现提出。 这样的天才,成就绝对不会在他们之下,不趁他年轻的时候来一个师徒缘分那就是傻。 想想以后,当晏褚站在科研界顶端的时候,说起他时偶尔带上他们这些老师的名字,那该是多美多事啊。 所以他现在就是那些老教授的金饽饽,谁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那就是和那些老教授们叫板。 但是任何人才也讲究细水长流,近两个月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在诺奖公布之前,教授人一致决定,给他放几天的小假。 “阿褚。” 才刚出实验室的门,他就被于彤叫住了。 不同于上一次对方来找他时的忐忑和生疏,这一次对方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即便是化了妆,依旧能看出她面容的憔悴和眼底的痛苦脆弱。 看来于家那边没瞒着她,全都说了。 晏褚松了口气,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也没什么开心畅快的想法,归根结底,眼前这个女人也是这件事里面的受害者。 上辈子,原身总觉得晏家的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瞧不起他这个没用的儿子,这里面一部分是真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当时已经偏激的他的脑补。 那时候不论于彤有什么举动,只要她对晏瑾于关心一份,夸赞他一句,在原身看来,那都是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失望。 可感情这种东西是相互的,于彤关心体贴了晏瑾于二十多年,她不可能因为发现对方不是自己亲生的就立马对他改变态度。 一边是养育了二十多年让她骄傲的养子,一边是二十多年没有任何相处的亲生儿子,在这两个天平上纠结,于彤同样为难。 更何况那个时候原身因为林芳从小的教导更亲近他,甚至在一开始顺从对方表现出对于彤和晏继北的抗拒,这种行为,同样也伤了于彤的心。 归根结底,这就是两个傻乎乎的受害者,连同张国庆一起被有心人耍的团团转,只能说原身更可怜一些,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他的三观是一个对他有恶意的人帮忙塑造的,这就注定了他之后的悲剧。 这一点,罪魁祸首是林芳和晏继北。 所以这一次晏褚给了于彤一个机会,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会选择怎么做? “妈。” 晏褚喊了一声,现在他和晏瑾于一样,两边的父母都是喊爸妈的,只是因为晏褚时常泡在实验室里,没人察觉到他从来都没有喊过晏继北一声爸爸这个情况。 晏继北自己倒是注意到了,可他没那个脸和底气教训这个他亏欠的儿子。 “诶,妈在这儿呢。” 于彤的身子止不住的战栗,看着眼前的儿子,只是强忍着没有奔溃罢了。 她以为的好丈夫,她疼爱的养子,想着在此之前她还觉得亲子和养子都是她的儿子,怎么才能在这中间做到平衡,让两边都不觉得委屈,她就觉得恶心。 那个孩子怎么配,他怎么配。 于彤只要想到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居然冠了晏瑾于这个名字,她就反胃,想吐。 “林芳这些年对你好不好?” 于彤抬起手,微微颤抖着,想摸摸他的脸,可却又不敢碰触。 她这个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哪个觊觎别人男人的女人会对原配妻子的孩子好的,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她的阿褚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她觉得自己没资格当一个母亲,甚至在听到对方喊她一声妈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配的。 “我爸对我很好。” 晏褚回答了一个和于彤问题无关的答案。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可是他依旧待我很好,让我念最好的学校,他没什么钱,可是在吃穿上从来都是尽他可能给我最好的。” 晏褚默默地说,他知道于彤在很认真地听。 “小时候我不懂事,林夫人每天哭,哭诉爸爸对她不好,哭我不听话让她生气,那时候我觉得也是这样,我为了她和爸爸置气,为了让她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学着帮她完成许多的家务,洗衣服、拖地、买菜做饭、修理家里的水龙头和换灯泡,这些事我都已经做惯了。” 晏褚的讲述很平淡,没有带上任何主观的情绪,悲伤,难过,统统都是没有的,就好像一个旁观者在讲一个无关己身的故事一般。 可光是这样平淡的语气,于彤听着,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时候儿子身边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张国庆一人,林芳还教着儿子和张国庆顶嘴,她是什么想法,于彤不用想就能猜到,要不是张国庆确实是个很好的老好人,恐怕在他知道这个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时候就和林芳离婚了。 到时候没有任何谋生手段的林芳会怎么对待这个她本来就不喜欢的儿子,可想而知。 于彤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过一个人,她要谢谢张国庆,把阿褚培养成这么优秀的孩子。 “我知道你今天是为什么来的,我的回答是,我只有一个爸爸,名叫张国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对你尽到做为一个儿子的孝道,但仅仅是对你,我们陌生了二十多年,还是在我最重要的二十多年,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培养,还需要很多时间。” “你知道了?” 于彤止住了泪,抬头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因为那双眼睛。” 晏褚回答:“我没法认一个主动不要我的男人做我的父亲啊。” 他的语气淡漠,后半句话几乎轻地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于彤心痛如绞,所以在她还妄图养子和亲子亲如一家的时候,这个孩子到底经历着什么,他是那么聪明优秀的一个人,当然能够比旁人看清楚更多。 她只要想着这些日子自己的儿子一直难过于他是被自己亲生父亲给抛弃的,她就忍不住想要抱抱眼前坚强的,没有显露出丝毫脆弱的青年。 她的孩子,本来该享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被所有人宠爱的,结果就因为那个男人,她错过了他的前二十多年,让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从头到尾于彤都没有怪过晏褚明明猜到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她没有资格抱怨,是她没有保护好他,才让他经历了那么多。 “让妈妈抱抱你好不好?” 于彤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晏褚会不会拒绝。 “你放心,那些人,都会付出代价的。” 于彤贴着儿子宽厚的胸膛,这种温暖让她冰冷的心脏渐渐回温。 在这件事当中,儿子才是最大多受害者,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好歹还是自己识人不清,唯独阿褚,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她将最后的眼泪流干,熬过了现在的脆弱,她还是于家那个骄傲明媚的姑娘,她要给她的儿子撑起一片天。 ***** “晏太太,不知道今天叫我们过来是……” 张国庆原以为今天两个儿子也应该在场的,现在却发觉在场的人唯独就少了阿褚和瑾于,这多少让张国庆有些紧张。 他想着现在阿褚变得那么优秀,晏家人是不是想要叫他们过来让他们从此以后和阿褚保持距离,或者说是要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从此以后断了和阿褚和瑾于的联系,就当两个孩子都和他们无关。 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怪不得张国庆多想。 他琢磨着自己该怎么拒绝晏家的提议,不管是瑾于也好,还是阿褚,都是他的儿子,哪个他都不会放弃。 尤其是阿褚,张国庆摸了摸身上这件新买的衣裳,这是他的儿子给他买的,花的是他科研成果出来后学校给的奖励金。 阿褚说了,他的科研已经申请了专利,到时候源源不断的分红足够他们父子俩过上优渥的生活了。 不是张国庆眼红那些钱,而是在儿子的未来计划里有他这个养父,这就说明他之前的付出努力,并不是白费的。 张国庆想着,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好事,这辈子才能阴差阳错地得了阿褚这样的好孩子呢。 他忍住心里小窃喜,此时再看着晏继北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裳也没感觉了,反正再好的衣服,也不如他身上这件儿子给买的衣裳来的合身舒适。 当然他也没忘了自己刚刚的疑惑,开口朝于彤问道。 今天在场的人很多,除了晏褚和晏瑾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到场外,于彤的兄嫂,晏继北的大哥一家,全都到场了。 那些人多数都是张国庆陌生的,唯独于锦江,现在平海市副市长,张国庆好多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面对这样的大人物,张国庆忍不住拘谨了几分,有些束手束脚的。 林芳没有像他那样想太多,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晏家,看着晏家富丽堂皇的装饰,她不禁幻想,要是有一天自己能够住到这屋子里来,那该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啊。 “叫我于小姐就好了。” 于彤对着张国庆说道,看着这个老实淳朴的中年男人时,眼中也多了几分温度。 她的这句话,除了不动如山的于锦江,其他人都感到诧异。 尤其是晏继北,他看向一旁的妻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目光,心脏一下子沉了下去。 “于小姐。” 林芳的视线从房屋的装饰摆件上收了回来,她也听到了于彤让张国庆不要称呼她晏夫人而是改称她为于小姐的话,心里想着难道是这对夫妻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眼神闪烁的厉害,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你——” “啪——” 林芳的话还没问出口,坐在她对面的于彤已经站了起来,一巴掌重重将她整个人打歪到一边。 “这巴掌打你贱,有妇之夫你也要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敢打我?” 林芳捂着脸,那巴掌太重,她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要裂开了。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打的是另一边的脸。 “这巴掌打你毒,把你生的野种和我的孩子对换,还敢那样薄待我的儿子。” 这两巴掌,每一个巴掌都没吝啬力气,把林芳打得脑袋嗡嗡响,嘴巴里的牙齿都感觉松动了。 晏从南一时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弟媳妇突然就动手打人了,正要站起来制止的时候,刚刚坐在一旁和没事人一样的于锦江站了起来,将人给拉住了。 “晏夫、于小姐,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张国庆还没琢磨清楚于彤那两句话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就将林芳拉到了一旁,不管他对这个女人还有没有感情,总不能莫名其妙看她被人打的。 “彤彤——” 晏继北整个人都凉透了,他明明让人换了于锦江让小机构做的亲子鉴定结果,为什么于彤还是知道了。 “啪——啪——啪——” 于彤对晏继北更加没有心软,比起于彤,她更恨对反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骗了她半辈子,在她傻乎乎对着那个野种掏心掏肺的时候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在得意别人艳羡自己的婚姻时,这个男人是不是还觉得她特别傻逼特别可笑。 “晏继北,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于彤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用纸巾擦了擦自己刚刚打过一对渣贱的手,想起自己还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她都忍不住想要把这身皮给搓干净。 “你锅疯旅人。” 林芳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肿,加上两边的唇角都裂开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她推开护着她的张国庆,跑到了晏继北的身边,心疼想要摸摸他脸上被于彤的巴掌扇出来的伤口,只是晏继北可受不了她这份好,在她靠近前,直接将她一巴掌推开了。 林芳怀着欣喜,就这样被重重推到了地上。 现在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这俩人的不对劲了,结合于彤刚刚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晏从南看着那个一脸冷漠拦着自己的于锦江,脑海中咆哮,他这个弟弟该不是疯了吧。 至于张国庆,他已经完全木了。 什么意思,所以瑾于也不是他的孩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林芳刚刚的表现,那个孩子是晏继北的吧? 可笑,太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不了了,明天应该还有两更的节奏,捂脸(っ///c) 171.错位人生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晏从南停顿了半响,看着一旁沉默的弟弟,实际上心里面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误会,这是什么?” 于彤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事先就放在里面的一叠叠资料,全是那份亲子鉴定的复印件。 晏继北和张国庆等人都慌乱地捡着被扔到地上的纸张,联想于彤刚刚的话,这份鉴定上面的两个主人公到底是谁,也可想而知了。 “晏继北,你可真厉害,让我给你养了二十多年的野种,你说,当初是不是你和这个女人联合起来换了我的孩子?” 在此之前,于彤一直以为孩子被抱错只是护士的失误,哪里晓得这一切居然还和自己的枕边人有关系。 “没错,四继北帮窝换的孩子,他娶你只是为了泥家的背景罢了。” 林芳想着,既然对方都猜出来了,她必然不能让对方再占着晏夫人这个位置了,不管她今天这么说以后,晏继北会怎么看她,反正瑾于是他的孩子这件事不容抵赖,到时候就算他不愿意娶她,儿子也得养她,怎么样都比跟着张国庆来的好。 她儿子可是个出息的,只要她和他讲清楚当初自己的迫不得已,那个孩子一定能够体谅她的。 林芳破罐子破摔,可事情并非她说的那样。 那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因为虚荣,也因为一些好姐妹的怂恿去参加了一个传闻中都是富二代和红二代的酒局。 一开始林芳也没准备做些什么,只是在酒局当中,她看到了自己一直暗恋的学长。 学长这个说法,完全就是林芳自己攀交情的说辞,对方跟她压根不是一个学校的,只是毕业的年龄比她早一些罢了。 她打听过很多关于晏继北的事,知道对方家境很好,而且跳了好几级,即便早了她好几届毕业,年龄只比她大了一岁。 那个时候大陆流行的都是一些港台的电视剧和电影,这样成绩好,性格却有些浪荡的大男孩,最能够夺得小姑娘的芳心。 林芳不止一次看到对方穿着帅气的牛仔套装,腰间别个大哥大,骑着摩托车潇洒地从隔壁学校经过,那时候林芳想着,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有魅力的男人了。 酒会的意外重逢,让林芳原本已经快浇熄的火苗重新燃起。 这个男人的改变很大,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也剪短了,显得儒雅睿智,却又不失野心和欲望。 林芳觉得,这样的晏继北,反而更有吸引力了。 她知道对方已经结婚有了老婆,妻子还是和他差不多家族出来的姑娘,可是她不怕,这年头多少人离婚再娶的,她身边的同学就有成功撬墙角上位的。 林芳并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在晏继北选中她后,更是助长了她心里的野望。 那一晚,林芳以为是她和他的开始,结果谁知道在她满心甜蜜的时候,晏继北就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他给了她一万块钱,然后让她再也不要出现了。 那时候一万块钱足够买下一套带小院的房子了,说起来,晏继北也不算小气,可是这和林芳想象差的太远,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一万块钱。 晏继北的冷漠让她很伤心,在对方从酒店离开后,林芳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她,更让她惊慌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医生说了,她是不受孕体制,这个孩子如果打掉,可能以后都怀不上了,林芳想着,自己的第一次就给了晏继北,在这种体制下也能怀上他的孩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胡思乱想中,她找了张国庆这个一直都喜欢她的男人,和他结婚。 生产那天,林芳汗淋淋地从产房被推了出来,另一个产妇被推了进去,擦肩而过中,林芳看到了那个焦急地陪在产妇旁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压根就没有认出她来。 凭什么,她生的也是他的儿子。 林芳铤而走险,仗着自己是顺产,很快就能下地行走,她避开了所有人,在护士没有注意的时候,在育婴室里将自己的孩子和于彤的孩子互换。 她觉得老天都在帮她,做完这件事后她心里忐忑了许久,担心她的所作所为会被别人发现,担心哪天公安会找上门来,然而直到她抱着那个野种离开,都没有人拦下她,张国庆还当那个孩子是他亲生的,稀罕的不行。 林芳想着,那是晏继北和于彤欠她的,就让他们的孩子来偿还。 现在她的说辞完全推翻了事实,将当初调换两个孩子的事推到了晏继北的头上。 她不相信,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下这样的事情来,于彤和晏继北的婚姻,必然土崩瓦解。 “胡说八道。” 晏继北都快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不忘往他身上泼脏水,是真的觉得他很宽容,不会对她做什么吗? “彤彤,你相信我,当初孩子被换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包括这个女人怀孕的事,那次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当时就后悔了,这辈子,我只做了这件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晏继北连忙朝于彤解释,甚至想和以前一样去拉于彤的手。 “被换的时候不知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于彤嗤笑。 “对了,恐怕是第一次做体检的时候吧,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于彤冷笑着反问,她倒不会真的以为当初换孩子是晏继北帮着完成的,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晏继北不说话,面露颓势,显然也是默认了。 “彤彤,我爱你啊。” 晏继北小声恳求,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作出当初那样的选择。 “放屁!” 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于彤觉得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想像那些泼妇一样,撕破这两个奸夫淫/妇的脸皮,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唾骂他们。 “你那是爱我吗?你爱我就能一边和别的女人上床,你爱我就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让我养别的女人?你爱的那是我吗,从头到尾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于彤将自己憋了好些天的话宣泄而出,直到此时,她看着晏继北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一丝爱意。 “离婚吧。” 她淡淡得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晏继北瞋目裂眦,心脏仿佛失落了一块,都快要喘不上气来。 “我不要离婚。” 此时的他出了反复地说着这句话,都不知道该有其他什么反应了。 “锦江,你也劝劝弟妹,这件事继北有错,但是他也认识到自己错了,弟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 晏从南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个弟弟了,有钱男人在外面彩旗飘飘的不少,可也没有哪个男人没用到轻易让小三把正室生的孩子给抱走。 如果这婚真的离了,于家和晏家可就结了死仇了。 尤其晏家人丁稀少,老爷子那一辈也没个兄弟,而于家不同,光于老爷子那辈就有四个兄弟,加上这四个兄弟都有好几个孩子,这些年军政商届于家的三代都颇露头角,隐隐自成一股势力。 如果和于家闹翻,晏家恐怕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彤彤是我们于家的宝贝,万万没有她替人白养了二十多年的野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这些家人还不替她出头做主的。” 这件事实在是太恶心人了,于锦江之前有多欣赏晏瑾于这个外甥,现在就有多恶心自己当初的欣赏。 他知道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他是晏继北的非婚生子,就足够将他所有的好都磨灭。 晏继北自己控制不住下半身,林芳明明知道晏继北有妻子还和他上床,甚至做出这种恶毒的事,这两个本该是晏瑾于最亲的两个人都没考虑过他这样的私生子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会受到多少责骂侮辱和异样的眼光,他这个外人又何必替他考虑呢。 于锦江觉得日本一个家的一句话说的对,犯罪家属遭到社会歧视,这本来就是犯罪成本的一部分。 “喂,江局,我这儿有两个人贩子,你派人过来处理一下吧。” 于锦江拨通了一个电话,晏从南瞪大眼睛,半响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应该制止他的。 “什么人贩子?” 林芳站起来指着于锦江问道。 “刚刚你说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录了一个音,你不是说你和晏继北合谋换了我妹妹的孩子吗,这不是人贩子,这是什么?” 于锦江冷哼一声,他知道换孩子的事没有晏继北的参与,可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且在最早知道这件事后选择隐瞒呢。 他就盼望着晏家的能量足够大,将他捞出来吧,不过晏氏集团的总裁因为这件事去拘留所走一趟,也够呛了。 晏继北没有理会林芳的叫嚣,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于彤。 可是对方的眼里只有畅快,并没有一丝心软,他的肩膀塌下,哪里还有往日威风凛凛的晏氏总裁的霸气。 ****** “晏总,听说之前闹的沸沸扬扬的真假太子全因为你年轻时候的婚外情对吗?” “林芳,请问你当初将自己的私生子和于女士的孩子互换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警察上门的时候还挺懵的,他们没有想到自己要抓的两个人贩子中的一个居然是晏氏集团的总裁,更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带着晏继北和林芳出去的时候,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守在别墅外的记者团团围住,几乎是寸步难行。 晏褚现在成了诺化学奖的候选人,哪个报纸不替他事先预热,在新闻中将他渲染为华夏之光。 因此关于这个天才的崎岖身世经历,也是广为人知的。 现在听这些记者的口风,再结合刚刚报案人是以拐带人口为由让他们来抓人,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猜得到,恐怕当初晏氏这两个真假太子被换,另有隐情。 警察们的脸色不对了,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规章制度,都想跟着那些记者一块问问这个被他们围在中间,朝警车位置挪去的男人了。 为啥这么想不开把私生子换婚生子,还是这么出息的婚生子,这脑子没被雷劈吧。 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开口,在警察的保护下上了警车,不过这并不影响记者的发挥,现场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呢,于氏的女总裁可是亲自站出来承认了这件事,并且宣布自己和晏继北的婚姻就此终结,她的律师会处理所有离婚相关事宜。 “阿褚说了,他只有你一个爸爸。” 晏从南没有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他知道接下去晏家会承受来自于家的打压,现在他要回去提前做好部署,还要想办法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捞出来。 别的不说,在公司的管理上,他是不如弟弟晏继北的,他可以想象到之后公司的股价会迎来怎样的暴跌,这个时候一定要有人稳定大局。 于彤看着仿佛游离在事态之外,怔忪着的张国庆,走到他面前说道。 “还有谢谢你,你把他教成了一个很好的孩子。” “阿褚他,全知道了?” 张国庆的嗓子有些干。 于彤点了点头,张国庆见状抹了把脸,扯了扯嘴角:“是啊,他是个好孩子。” 张国庆觉得自己应该庆幸的,反正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不是就做好了把阿褚这个儿子当亲生儿子看待的准备了吗? 他想着自己只要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好了。 他和于家人点了点头,当是打招呼,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晏家别墅。 “爸,我们回家。” 别墅区外,张国庆正脑袋乱成浆糊,暂时没考虑清楚是打车还是坐地铁回自己的出租屋去,晏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那儿了。 看着成熟稳重又高大的儿子,张国庆觉得自己身上刚刚流失的温度渐渐回来了。 “回家。” 他眼眶有些泛红,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们回家。 ***** 网友们还在瞻仰真太子的时候,就被网络上电视上紧急发布的重磅消息给砸晕了。 晏瑾于居然也是晏氏集团总裁的儿子,还是他和真太子养母的私生子。 当年两个孩子被互换并不是意外,是有心人的蓄意谋划。 就算是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啊,几乎一夜之间,晏继北成了渣男和毒父的代名词,林芳成了史上最贱最恶毒的小三。 晏氏集团市值的蒸发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了,不仅仅是因为舆论的原因,几乎一夜之间,于家相关产业都暂停了和晏氏的合作,不计任何代价,宁可两败俱伤,也要在晏氏群龙无首的时候从它身上撕下大片大片的肉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家是绝对不可能有和好的可能了。 相比晏家,许多人更看好于家,加上晏继北现在不能出来主持大局,一个诺大的集团,居然在短短数天之内,就开始显露颓势。 【我觉得林芳也不一定很坏吧,如果她真的对张褚不好,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优秀,要知道养坏一个孩子,是很简单的事】 【呵呵哒,你爸妈亿万富翁,结果小三把你和她的私生子交换,抱回去让你过小康生活,你觉得好吗,再说了,张褚能够这么出色,只能说明他自己优秀,和贱三有什么关系,也只能说他养父不错。我有朋友和张褚曾经是同学,每次开家长会都是他养父来的,相反那个贱三除了悲春伤秋,啥也不会干】 【是的,这一点我能做证,当初张褚得了高考市状元,所有人都替他高兴,唯独那个贱三,拉着一张脸,之前大伙还纳闷儿子成绩那么好当妈的为什么不高兴,现在看来也是正常的,正室的孩子那么优秀,小三能高兴吗】 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热度都快爆表了,所有人都提议严判晏继北和林芳,多是为人父母的,想着要是自己的孩子也遇到这样的事,那该多心痛啊。 谁知道私底下,林芳是这么对待那个无辜的孩子的,她这种人,死不足惜。 这场舆论的风波,在诺奖宣布,晏褚真的以二十三岁的年纪,刷新了诺奖最年纪获奖者的记录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可是诺奖啊,之前光是提名就能让国民如此激动,更何况现在晏褚是确确实实得奖了。 他从幼儿园起的老师同学都收到了采访,邻居亲戚就更不用说了,新闻报道中,他们家小区花坛的草都被扒光了,所有人就想沾沾天才的灵气。 在这些亲朋好友的叙述中,晏褚就是个可怜又自强的孩子,亲妈当着家庭主妇,家务活却一直被推到他这个学生身上,偏偏他还孝顺,每天早起买菜做饭都不带抱怨。 晏褚有多好,林芳和晏继北就被衬托得有多恶心,相应的,晏家在这番攻势之下,更加无法和于家抵抗了。 不过晏家终究还是有些能力的,晏继北在进拘留所十几天后被放了出来,他确实和当初林芳换子的事情无关,但是网友不信,他现在几乎是人人喊骂的状态。 于彤和他离婚了,于氏还是于彤的,晏氏却被于彤分走了一半的股份,夫妻之间的其他财产,也被于彤尽数夺了过来。 她认为这些是晏继北该给儿子的补偿,只是晏褚没要,最后于彤用那部分财产专门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用于帮助被拐卖儿童和妇女。 网络上沸沸扬扬的丑闻终究还是没有瞒过晏老爷子,老爷子被气的中风,医生说了,他的寿数恐怕就在这两年了。 因为于家的打压,晏从南的日子也不好过,晏家,渐渐开始没落了。 至于林芳…… “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晏瑾于觉得太荒谬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会是爸爸的私生子,明明他对他那么的冷漠。 这些日子,他的境遇并没有比林芳还有晏继北好上几分,作为私生子,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有原罪的。 更何况他这个私生子还代替原配的孩子享受了这么多年优渥的生活和良好的教育。 “瑾于,你快点救妈妈出去,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疼你,你享了二十多年的福,都是我给你的。” 林芳是真的怕了,监狱里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强/奸犯和人贩子,而她是为什么进来的,在第一天就被狱警好好宣扬了一遍,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于家的手笔,但是她每一天在这里都生不如死。 监狱里的那些狱霸知道怎么样更折磨人,他们让她直接用手擦马桶,让她喝尿,睡马桶边上,她们还打她,往看不见的地方打,在这件囚服之下,就没有一块好肉。 这些狱警都是不管的,林芳求诉无门。 因为舆论影响实在是太大,她被判了十年,本来她这样的事,判个两三年甚至更小的刑期就够了,林芳是真的觉得,她可能撑不过十年就会被那些变态的女人折磨死。 “所以是真的了?” 晏瑾于没法自欺欺人了,这些日子受到的压力让他一下子奔溃了。 他就算再成熟稳重,也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想着那天他鼓起勇气去找养母,那个一直都疼爱他爱护他的长辈,用他从来没有看过的厌恶眼神看他,晏瑾于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瑾于,你快点救妈出去,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林芳哭求,看着儿子难过,她同样也心疼。 不过她知道晏继北已经被放出去的事了,晏瑾于是他的儿子,对方一定不会亏待他的,只要儿子想想办法,就能把自己从牢里带出去。 “你那是为了你自己!” 晏瑾于咆哮着说道:“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从来就不知道,原来我这身血还是脏的,是臭的。” 林芳看着奔溃的儿子,木楞了,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有一个妈妈,虽然她不愿意认我了。” “还有,我买了明天的机票,以后我不会回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晏瑾于觉得自己的心态老了好几岁,他收起自己的歇斯底里,冷漠地看了眼面前的女人,然后转身离开。 “瑾于,你回来,你回来啊。” 林芳拍着窗户大喊,儿子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认她这个生母了吗,还有他为什么要出国,他要是出国,晏氏怎么办。 林芳谋划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晏继北,为了晏家的财产,还是为了他这个儿子,结果她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这一切却全都和她无关,林芳觉得,这一刻自己才是真的要疯了。 她又哭又闹,在狱警准备带她离开时还妄图攻击狱警,被狱警用警棍狠狠敲击了好几下,对于这样的女人,没有人会心存怜惜。 ****** “对不起。” 在从林芳那儿离开以后,晏瑾于来找了晏褚。 “你没有对不起我。” 晏褚摇摇头,并没有接受他的道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辈子原身最恨他抢了他心爱的女人,但是晏褚作为旁观者看得分明,那时候晏瑾于曾经隐晦和他提出过让他小心赵欣菡那个女人,只是这一切都被原身当作了晏瑾于的挑拨。 在后来他看到晏瑾于和赵欣菡躺在同一张床上后,更是将他当初的提醒当作了他很早就觊觎赵欣菡的证据。 其实那时候赵欣菡能够得手,也多亏了他对她的不设防,他自己替赵欣菡制造了太多的机会,包括当初原身自己递给晏瑾于的那杯下了药的牛奶,何尝不是他给了那个女人机会。 只是他太信任赵欣菡了,在对方的哭诉下就忘了这些明显的证据,那件事里,错的更多的还是他自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都是有私心的,没有私心的那是圣人,晏瑾于对他或许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但是本质上,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这一点,或许也得谢谢于彤。 “明天我就要走了,请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妈、于姨。” 晏瑾于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他的身份,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了。 晏褚看着对方朝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离开,没有出声制止,按照现在的社会舆论,他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 “张褚,真巧在这里碰上你?” 赵欣菡在晏瑾于离开后,从不远处走来,仿佛凑巧和晏褚相遇一般,矜持地和他打着招呼。 之前她还在晏瑾于和晏褚之间徘徊,现在看来她真是傻了,才会在这两人之间做选择。 晏瑾于的名声都已经臭了,晏氏集团大部分都股份现在还在于彤的手里,晏继北再会挣钱,更多的也是在替于彤挣钱,更别提于彤的于氏,现在蒸蒸日上,有远超晏氏的架势。 晏褚是于彤唯一的儿子,将来这一切还不是他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华国冉冉升起的明星,赵欣菡几乎可以想象到,和对方在一起之后名利双收的自己。 “我没记错的话,二十三分四十七秒前你就已经在那里了,你朝我这边的位置看了八次,所以这一点也不巧。” 晏褚的回答让赵欣菡的脸色有些发青,这个人什么时候不解风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不是应该开心的吗? “我只是刚刚不确定是不是你,再来刚刚你和别人在说话,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赵欣菡扯了扯自己的衣摆,琢磨着难道是自己今天的妆发有问题。 “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虽然现在的我很有钱,但是我看不上你。” 晏褚从头到尾就没有将眼前这个女人当作这个任务的重点,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想依靠自己的美貌过上好日子的女人,只是用的方法不太正确。 上辈子她在晏瑾于和晏褚之间徘徊,看到晏家似乎更重视晏瑾于这个养子,就借着原身爬上了晏瑾于的床,结果逼婚不成,反而闹的原身和晏瑾于之间嫌隙渐生,上辈子原身会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她。 但是同样的这样的女人最好对付,只要一辈子让她过不上有钱人的生活,她看上一个金龟婿就破坏一个,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了。 “张褚你什么意思,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赵欣菡心底的想法被戳穿,一下子就有些恼羞成怒,她气急败坏地看着晏褚,想着自己当初就没有看上这个男人还是有原因的。 “哦。” 晏褚不痛不痒回了她一句,然后直接上了一旁的私人座驾,只给她留下一股汽车尾气。 赵欣菡跺了跺脚,她是疯了才会来找这个男人,她就不信,自己遇不到一个比晏褚更强更有钱的富二代。 事实证明,她这辈子还真没有遇到过比晏褚更强的,好几次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家境还算殷实的男人,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直到她上了年纪,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不再,又因为不肯低就,这辈子就孤单一人,郁郁终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五十年后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于彤从噩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陪护在她病床旁的儿子。 这个亲子,是她的骄傲,只是在他的前二十三年,她没有机会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在张国庆去世前,儿子一直跟那个养父一块居住,于彤在张家边上买了一套房子,每天能够看一眼儿子,就心生欢喜。 在张国庆去世后,这个儿子开始比以往频繁地来探望她,尤其是她重病的这些日子,放下重要研究,日夜在她身边陪护。 于彤觉得自己该满足的。 直到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在那个梦里,她这个优秀的儿子早早被逼死了,逼死他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她。 于彤无法回想起梦中自己看到儿子从高楼跃下时的那种痛苦,她看着那个梦境里将私生子视若亲生的自己,看着得意的林芳,几乎癫狂。 “对不起。” 于彤泪眼朦胧地对着同样不年轻的儿子说道,这个对不起,应该是对梦境里的那个孩子说的。 “没关系,他原谅你了。” 晏褚觉得身子仿佛一轻,他有所察觉地往一旁的空气中看了一眼,再低下头时,于彤已经没了气息,眼角带着泪,嘴上却是挂着笑的。 他想着,或许原身一直没有离开。 这一次,他听到他一直苦求的道歉,看到那些错待他的人有了应有的下场,最重要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亲情,所以他解脱了。 ****** 晏继北得不到于彤的原谅,一直坚持活着,直到于彤死去的那天,他哭的撕心裂肺,却不被于家人允许过来祭奠,在于彤死后的第二天,他也被发现在家中身体僵硬,已经死透了。 他应该是爱于彤的,但是那份爱太自私,终其余生都受尽自我折磨。 林芳同样如此,在受尽了十年监狱折磨,总算等到刑满释放的日子后,监狱暴动,她死在了释放前一天,因为现场太混乱,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没有亲人,所有能用的器官都被捐献给其他需要的人,这估计是她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了。 至于晏褚,他终生未娶,所有人都觉得这或许和他童年的经历有关,林芳的存在,让他恐惧婚姻。 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他是华国唯一获得诺生物奖和诺化学奖的科学家,是华国科学界的泰斗巨星,也是全世界的精神财富。 他坎坷的生活经历被无数尊敬他的粉丝写成传书,拍成电影和电视剧,他的一生,就是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定时定成2108年了,怪不得一直没有上传,幸好刚刚看了眼评论 下个故事轻松点,调剂一下心情 172.吝啬鬼生涯 执行完上一个世界的任务之后,晏褚的系统面板上显示的剩余积分一共还有18600,在这几个世界中,他同样每天按时刷新系统商城,也花费积分购买了一些他觉得很有可能将来会用得到的商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 【聪明绝顶】三十六小时内拥有当前世界最高智商,副作用:绝顶 【时间回溯器】类似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效用:三小时内 【我是德鲁伊】可以动物交流,天生动物好感度60,仅一个世界使用。 【□□】茅山术,驱鬼辟邪,十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三次 【超度咒】茅山术,一定几率能够超度厉鬼,三次 这些是在经历了荒岛世界后剩下的商品,在荒岛世界后,他的商城储物格中又多了三件商品。 【黄粱一梦】梦境编织机,能够编造十次梦境,不限世界,剩余九次 【聚宝盆】将任何系统商品除外的物品放入聚宝盆中能产生复制效果,使用次数三次,不限世界 【活点地图】每个世界可定位五个人物地理位置,使用次数不限 在荒岛世界后晏褚又经历了四个世界,然而只购买到三件符合心意的商品,可想而知系统商城多坑男执行者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中也不是没出现过其他晏褚想要购买的东西,比如那颗时常被刷出来的神秘宠物蛋,又比如一些一看就很高大上的修炼秘籍,只可惜那些东西的价格都不是晏褚能够购买得起的,只能望而兴叹。 在上个世界中,晏褚使用了黄粱一梦和活点地图,上一世于彤在临终前梦到的,正是晏褚按照原身的记忆编织的梦境,幸好他也这么做了,不然原身的执念没有消除,那个主线任务,他并不一定能够通过完成。 这三件新物品尤其是那个活点地图,花了晏褚不小积分。 系统商城里很多东西都是只能一个世界使用的,或者是有使用次数限定的,像千变万化和活点地图这样的永久使用物品,出现的几率不高,但只要是能派的上用场的,价格又在能接受的范围内的,晏褚全都购买下来了。 “007,我以前有没有问过你,真的有集齐了一百万积分然后选择回到初始世界的任务执行者吗?” 或许是心血来潮,晏褚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他已经执行了十四个任务了,但是去除购买商品的消耗,也就仅剩两万不到的积分,诚然现在每个任务世界的积分都在上涨,可是想要积攒下一百万积分,还是遥遥无期。 “有。” 007回答,只是很少。 从它诞生以来,只看到过三个回归到原本世界的执行者,那些人多数都是带着刻骨仇恨的,即便是轮回了成百上千个世界,这份执念都没有消除。 更多的执行者在执行任务中陨落,因为心智不够坚定,或者是作为执行者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威和俯瞰众生的高傲让他们迷失。 还有一部分执行者在经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世界后就放弃了曾经的执念,他们同样也忘了自己最原本的亲人、爱人、朋友,甚至是他们曾经憎恶的仇人,即便是在积分到达一百万后,也没有选择回归原本的世界,而是选择留在系统空间内,一次次地进行任务。 作为一个有自己的情感和思想的系统,007觉得还是最后那种执行者更聪明更洒脱一些,做执行者多好啊,只要能力够强,几乎永生不死,而回归到原本的世界,他们就是普通人,即便有了几百世的轮回经历,能够在回归原本世界后成为一方霸主,但是人类的寿命短暂,即便是再辉煌,也就短短几十年罢了,到时候人死灯灭,一切都烟消云散,即便入了轮回,转世而生的,也不再是他们自己了。 晏褚是个聪明人,即便007给了他答案,光是听着007沉默的语气,他就知道即便有通过考验回到初始世界的人,数量也不会太多。 虽然007从来没有说过执行者会不会湮灭,但是晏褚自己猜测是会的。 没有完成主线任务,会遭到幽禁的惩罚,在一个黑暗的空间内被关上几十年,心智再坚定的执行者恐怕都会疯魔,这样的次数多来上几次,主神不会让系统花费太多心血在那些“废物”身上,同样的执行者本身也会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等到最后,只有死亡一个选择。 不过这一切对晏褚来说还太遥远,只是经历了十四个世界,回想起以前的亲人来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对曾经的自己没有执念,真的等到集齐一百万积分的那天,晏褚自己都不敢肯定他是否还能记得他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个总是和他争宠,却在他生病去世那天泣不成声的弟弟了。 “开始下一个任无吧。” 晏褚定了定心神,对着007说道,然后就眼前一暗,被投入到了下一个世界。 ****** “我做人太失败了。” 晏褚的意识空间里站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对方穿着一身还算整洁的衣裳,一个人默默坐着,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了。” 似乎察觉到晏褚的出现,老人抬起头,笑的一脸笃定。 这个老人,就是他这个世界的许愿者,也是他到时候要附身的人。 “在我活着的时候我给了我的孩子太多的东西,他们为我给谁的东西多,谁的东西少吵吵闹闹,我还尽我所能的帮助我的亲戚朋友,他们和我的孩子一样,不记得我的好,反而觉得我给的还不够。” 老人絮絮叨叨的,眼神越来越亮。 “在我死之前,我的那些亲人在乎的依然不是我,而是我可能留下来的财产,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年,我的钱我的宝贝早就全给他们了,就算是争到天昏地暗,我也变不出什么东西给他们了,我错了。” 任谁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不仅这些好没有被人记在心上,反而留下偏心,自私的骂名,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这个老人同样如此。 “年轻人,你帮帮我,这一次,我的钱我的房我的宝贝都是我自个儿的,谁也不给了,上辈子,我那六个孩子不是嫌我不公平吗,现在哪个都分不到一分钱总是最公平了。” “不仅这样。” 老人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晏褚,满怀期待地说道:“上辈子我出钱又出力尚且落不得一句好,这辈子我希望你除了在那些孩子成年前的必要支出,不要在他们身上花任何钱,到最后,还得所有孩子都夸你好,这两个愿望,年轻人,你能帮我实现吗?” 说完这段话,老人的身影开始消散,直至彻底不见。 在老人小时候,晏褚也从意识空间内出去,神志渐渐回笼,打量着现在他所处的环境。 很老式的绿皮火车,他此刻就蹲在一节车厢的角落,也不知道蹲多久了,脚都蹲麻了。 晏褚皱了皱眉,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结果这节车厢里密密麻麻都是和他一样蹲着的人以及大包小包的行李,他想要站起来,还费了不少的劲儿。 晏褚苦笑着替自己按压了一下脚部的穴位,酥麻酸痒的感觉过后,总算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半人高的尼龙袋,腰间绑了两根绳子,和尼龙袋的拎手绑在一块,估计也是怕人偷。 晏褚想着自己和这个时代还真有缘,又来到了类似于八十年代初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他成了自己之前避之不及的“倒爷”,真是时也命也。 “检查的人来了。”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从前面的车厢过来,这话一出,这节车厢里好几个蹲着休息的中年男人顿时就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车厢里也出现了一阵骚动,好几个男人拎上自己的行李,开始朝更后面的车厢挤过去,这让一些普通人怨声载道。 “投机倒把,这些人就该抓进去。” 一个微胖的妇人小声说了一句,被一个耳尖的正在收拾行李的男人听到,在对方的眼神威胁下缩了缩脖子,往自家人那边缩了缩。 这年头的倒爷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闹得不好就要吃牢饭,严重点,吃枪子都是有可能的,这样的人,能不凶悍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有那妇人的前车之鉴,车厢里的人都安静了许多,也不敢再议论了,眼睁睁看着几个高壮的汉子扛着行李往后面的车厢跑,少了那几个人,车厢宽敞了许多,也能伸展一下手脚了。 在那几个汉子走后没多久,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就过来了。 晏褚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原先还想着这人带着两个大尼龙袋也是搞倒买倒卖的呢,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不然看到公安,也不会那么淡定了。 173.吝啬鬼生涯 “把你的行李打开配合我们检查一下。” 四个公安来到这节站票的车厢后巡视了一圈,找了几个比较有可能是倒爷的人要求检查行李。 晏褚现在所占据的身体模样同样不赖,浓眉大眼,下颌骨略方,再加一个屁股下巴,是这个时代标准的美男长相,还是一看就很正气的那一种。 他的皮肤略微有些黑,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工服,脚上踩着开胶的回力鞋,脖子挂着一块有些泛黄的毛巾,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工农阶级。 如果放在平时,这些突击检查的公安也不会关注他,只是谁让他身边带着两个大行李袋呢,这就很符合倒爷的特征了。 同晏褚一样的还有三个倒霉蛋,多数都是带着大件行李的独身男人。 那些拖家带口的,即便带着的行李比较多,也没引起公安的关注,很少有当倒爷还带着孩子媳妇一块过来的,火车票多贵啊,这一来一回,得花多少钱呢,不划算。 被抽到的四个人里,有三个都不怎么情愿,这东西好不容易装到尼龙袋里,现在又要拿出来,多麻烦啊,再说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检查,有什么私密的东西,或者说是贵重的东西,都暴露在那么多双眼睛底下,也怪不安全的。 唯独晏褚听了公安的话,憨笑着解开裤腰带上拴的绳子,大大方方地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到哪一站下车?” 这趟火车是从深城始发的,公安在晏褚往外拿东西的时候开口问道。 “回平湖,这次去深城就是看我大姑,她嫁到深城二十多年了,这还是我头一次去看她。” 晏褚回答道,他先打开了一个尼龙袋,里面装的东西比较杂。 “深城好啊,又大又繁华,那里卖的衣服漂亮还便宜,这些小裙子就是我给我五个闺女买的。” 晏褚表现出来的性子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男人,他嘿嘿笑着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来之前特地拍的,我大姑就我一个侄子,也想看看我孩子都长什么样呢?” 照片里,一个成年男人,还有六个孩子,从高到低五朵金花,被男子抱在怀里的还有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宝宝,看衣服和模样,似乎是个儿子。 “你媳妇呢?” 只要没确定对方是倒爷,这年头的公安都是很和气的,检查晏褚的公安似乎也是当爸的年纪了,看着晏褚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六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出落得好模样,忍不住笑着问道。 “生小崽的时候难产去了。” 晏褚的语气有些落寞,“我们那地方偏,没个儿子说不过去啊,早知道生儿子能要了她的命,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再生了。” 晏褚抖了抖手里那件漂亮的红色连衣裙:“她活着的时候看中了我们那商场的一件衣裳,不过太贵了,要六十多块钱,她不舍得买,现在她走了,我得在她忌日烧一件,深城的衣服便宜啊,这条裙子就花了我十三块钱,这样媳妇也不会来梦里说我败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这些裙子,都是给我闺女买的,没娘的孩子,我这个当爹的得加倍疼。” 晏褚把衣服一件件往外掏,数量却实也不多,十几二十件的模样,不过结合他孩子的个数,每个孩子其实也就两三件新衣裳罢了。 这个数量,尚且在公安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加上晏褚刚刚说的那些话,在公安心里他就是个重情老实的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罐麦乳精是我大姑给的,给小崽喝,还有这些鱼干虾干,平湖没有海货,这些东西就给孩子尝尝鲜。” 晒干的海鲜腥味还是很重的,本来严实密封的时候没什么,现在掏出来,又解开了包着它们的小尼龙袋,车厢里的味道就有些重了。 “大黄,你那边好了没?” 另外三个公安都已经检查完了,对着晏褚这边的公安催促道。 “差不多了。” 那个叫大黄的公安回了一句,从头到尾晏褚的态度都十分磊落,他也不觉得倒爷的心理素质能够这么好,通常那些人看到他们这些带警帽的都吓得要死,撒腿就跑,不可能还大方得让你检查东西,并且轻松的和你唠家常。 公安随意往晏褚的行李袋里翻了一下,没看到什么正正方方的盒子,就松手算他过了,然后跟着那几个公安,接着去检查下一个车厢。 在他们离开后,晏褚将刚刚拿出来的几件东西塞了回去,而另一个行李袋,从头到尾就没打开过。 公安走后,包厢内的氛围就轻松了许多,一部分人接着休息,一部分人聊天说话,约莫一个多小时后,之前跑到后面车厢的那几个男人回来了,也不知道刚刚他们都躲哪里去了,居然安全躲过这一届。 唯独晏褚注意到,刚刚离开的时候一共走了六个人,现在回来的只有五个,那个没回来的,是直接滞留在其他车厢,还是被逮住了? “小五也太倒霉了,这下好了,那些货被没收不说,起码还得吃一两年的牢饭,也不知道回去怎么和弟妹说。” 有啥办法呢,这行当来钱快,可同样也得冒风险,咱们既然选择做这一行,早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了,只怪咱们运气不好,正巧就碰上了抽检。“ 那群人聚在一块议论纷纷,边上的人和他们泾渭分明,就怕和他们靠得近了惹上事,那些人也不在意,聚在一块小声商量。 晏褚离他们不算远,加上耳朵灵敏,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果然那个没回来的人是被公安给抓了。 自从改革开放以后,抓深城这条线的倒爷的公安越来越多了,谁都知道深城的小工厂多,那里的衣服款式新潮,手表收音机电视机价格也比内陆便宜,最重要的是找对门路,这些东西不需要票。 还有更难得的港货,那边也都能找得到,这样一转手拿回闭塞的内陆,利润比想象中的还要高。 不过做这行也有风险,比如像今天这样遇到抽查,被抓到东西没收不说,还要坐牢,现在政审多严啊,家里出了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孩子想要当兵当工人都难。 除此之外,也有货物砸手上的风险。 现在交通出行的费用是很高的,原身买的还是站票,从深城到平湖,需要七天的时间,这张车票就花了他十八块钱,来回也就是三十六块钱,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再加上进货的费用,要是真砸手上,亏损也是一般人家承担不起的。 晏褚闭目养神,他没记错的话,现在只是第三天,他还得在这节车厢上生活五天。 喝自带的水壶里的水,没水了得去三节车厢外的地方接,带着这么多行李,水得省着些喝,也能减少上厕所的次数。 吃的是最便宜的杂粮馍馍,火车上的盒饭太贵了,一般人消费不起,原身准备了七天的馍馍,现在摸起来已经硬邦邦了,只能撕下一片放嘴里含软了再往下咽。 这些都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就是洗漱的问题,一想到接下去的四天他都不能痛痛快快洗个澡,晏褚就觉得浑身都开始痒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几天,晏褚拎着两大袋行李,重重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拥挤的车厢,即便开着窗气味也显得格外难闻,脚丫子臭,汗酸臭,狐臭,分分钟能够让你感到窒息。 火车达到平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时候可没什么夜生活,除了火车站,到处都黑灯瞎火的,偶尔有几户人家晚睡或是起夜开着灯,勉强凑合着月光,能够看清楚道路。 晏褚拿着刚刚在火车上收起来的扁担,挑着两大袋行李往家的方向走,记忆中,原身的家就是在平湖市里的,离火车站按脚程大概半个小时的功夫。 幸好原身的身体素质不错,往日也没少挑重物,五六十斤的东西呼哧呼哧,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一间小院外。 晏褚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似乎也没睡熟,敲了没多久,就听见了响动声,灯亮了,门也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乖崽啊,你可总算回来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走路颤颤巍巍的,低头一看,裹着小脚呢,怪不得走路的时候都走不快。 这个老太太就是原身的妈,他离开家这段时间,都是这个老娘照顾着家里的六个孩子。 “爸爸回来了。” 晏褚挑着两大袋东西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几个还睡眼朦胧的孩子欢呼着跑了出来。 这年头就没有胖孩子,幸好还是城里的,不用下地,看上去不黑,白白瘦瘦的,有几分可爱。 晏褚拿着大袋子,就被三个年纪稍微小点的姑娘抱住了脚,几个孩子灵活地跟猴儿一样,扒着他的裤腿还想往上爬。 五个闺女中的大闺女没出来,估计是留在房间里看着小弟弟,二闺女今年也已经七岁了,很懂些事情,不好跟着三个妹妹那样和爸爸撒娇,只是眼神中有些艳羡。 晏褚此刻有些庆幸裤腰带系得够紧,不然就这力气,还不把他的裤子给扯下来。 174.错位人生 “这趟还顺利吧?” 等会儿要收拾的东西多,陆爱花也不心疼电费了,把自己房间的灯点了起来。 这套小院子并不大,拢共两间卧室,除了之前晏褚夫妻俩住的那间外,就只有老太太住的一间卧室。 好在这里的人习惯睡炕,城里人也不例外,当初盘炕的时候特地盘长了一些,五个闺女现在就和老太太睡一屋,连带着才两岁,还是个奶娃娃的小儿子。 不过孩子眼瞅着就大了,总不可能一直都这样将就下去,六个孩子一个老人,七张嘴要养活,再加上得攒钱建房子,原身咬咬牙把自己那个工作岗位两百块钱卖了,然后就当上了倒爷,赚这个要命钱。 晏褚扛着东西进屋的声音不小,加上几个闺女叽叽喳喳的没有压低声音,躺在炕上肉嘟嘟的小儿子很快就被闹醒了,嘴角往下一垮,就要哭嚎起来。 还是大姑娘会哄弟弟,看着小弟撅着嘴委屈巴巴的模样,把他抱到怀里满满摇啊摇的,总算在他哭之前他给哄睡着了。 “珍珠翡翠,你们声音小些,别把弟弟又给吵醒了。” 晏金瞪了眼四个妹妹压低声音说道,晏褚这个亲爹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光看那埋怨的小眼神,同样心里也是抱怨的。 抱怨他们没分寸,要是把晏元宝这个魔星给吵醒,今晚全家都不用睡了。 说起来,这家人取名也挺随意,原本大女儿出生,想着下一胎再生个儿子,就给大女儿取名叫晏金,将来儿子叫元宝,组合起来就是金元宝。 可谁知道接连又生了晏珍,晏珠,晏翡,晏翠,之后第六胎,才生了儿子晏元宝。 这个年代都是这样的,没有儿子就得一胎胎接着往下生,不然就算你自己不在意,别人的唾沫星子就得淹死你,多数骂得还是女人,觉得是女人不争气,才没能给夫家生一个带把的。 原身的妻子就是这样一个比较敏感的女人,加上她妈那边就是重男轻女的,一直觉得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生个儿子,结果也是为了儿子,把自己的性命都给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生老六的时候她也就二十八,前面也有了生孩子的经历,可命中注定有这个劫难啊,遇到孩子胎位不对,送到医院的时候只勉强把孩子生了下来,就大出血死了。 之前原身的妻子在工厂食堂做临时工,夫妻俩的工资养活五个闺女也勉强凑活,可现在媳妇死了,又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原身要是不想点办法挣钱,全家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大姐,我们会小声些的。” 几个小姑娘捂着嘴巴轻声说道,还冲大姐晏金眨了眨眼,讨好地笑了笑,然后扭过头看着亲爹带来的两个大包裹,想看看爸爸给她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大金,你带着弟弟妹妹今晚睡爸那屋去,今天晚上爸和你奶还有的东西要整理呢。” 就目前看来,晏褚觉得原身的几个孩子还挺乖的,姐妹间的感情也好,后来会变成那样为了钱翻脸的人,除了自身的原因,或许和原身的教育也分不开。 “爸,我很乖的,让我留着吧。” 四岁的晏翡和晏翠是双胞胎,两个姑娘一人抱着亲爹的一条腿,眼睛就没从包裹上挪开过。 爸爸走之前可是说了,要给她们带漂亮的小裙子,她们期待了一个月了,怎么愿意错过这一天。 “翡翠别闹爸爸。” 晏金是性格最沉稳的大姐,虽然同样有些失落于不能看着爸爸和奶奶拆包裹,但还是懂事地抱着睡熟的弟弟,催促着几个妹妹跟她一块往隔壁的屋子走。 “快点抱着被子去隔壁屋,哪个动作慢哪个明天就没鸡蛋吃。” 老太太的威胁比晏金的话管用,比起还没见过的漂亮裙子,还是香喷喷的鸡蛋更有吸引力。 晏翡和晏翠松开抱住亲爹大腿的手,委屈巴巴地搂着自己那条小被子和小枕头慢悠悠地离开,顺带着把门给带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带了这么多东西,钱全花完了吧?” 老太太看着儿子打开尼龙袋,从一堆海货和换洗的衣裳底下拿出一大袋面粉,然后解开面粉袋子,从直接伸手到面粉袋里,掏出好几个黄纸包裹的盒子,全是现在比较稀罕的手表和收音机。 除此之外,儿子又一通翻找,整理出来四五十件小孩子的漂亮衣裳,款式都是这边没有的,光用眼睛看,就能想到这衣服穿在身上该有多漂亮。 这些衣裳,多数都是孩子的,成人的衣服并不算多。 老太太帮着儿子给东西分堆,最贵的手表和收音机一堆,新衣裳一堆,还有那些晒干的海鲜干贝又是一堆。 两个尼龙袋里的东西装的又杂又乱,同样是衣服,两个尼龙袋里都装了不少,最上面一层,中间隔着海货又放了一层,这样把东西分开放置,恍一眼看上去每个种类似乎都不多,等整理出来,全部堆一块的时候,数量也就不少了。 陆爱花看着这些东西,直觉就是花了不少钱,儿子这趟可差不多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卖出去。 “花的不多。” 晏褚笑了笑,撩起衣服,从夹层里拿出钱包:“这趟带了一千块钱,现在还剩下三百多。” “这些东西就花了这么点钱?” 老太太吃惊得问道,隔壁人家买了一个收音机就花了110块钱,儿子买来的这个收音机比那户人家家里的小了一些,她想着价格可能还少不到哪里去,按一百块一个算,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三个起码也得三百块了吧。 “深城那儿开了不少小作坊,一些国营工厂也开始接私单了,这种收音机在深城不需要票,只要七十块钱就能买到,还有这些手表,不是什么牌子货,但胜在价格便宜,我进了二十个,进货价每个就只要十五块钱,而同类型的手表,在我们这儿起码能卖三四十。” 晏褚拿着那些手表和收音机给老太太解释:“还有这些衣服,深城那儿就和白捡差不多价格,也就是我进货少,价格还高了一些,平均下来,每件衣服不到十块钱。” “十块钱不到?” 陆爱花的嘴巴都张大了,现在供销社买东西还是需要票券的,自己做衣裳,除了布票难凑外,起码还得花十好几块,款式还没眼前这些衣服来的精致呢。 尤其是其中几条小裙子,镶着的蕾丝花边,老太太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裳,要是搁他们这儿的大商场,起码得卖个五六十。 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冒风险去当倒爷,这件事就是暴利啊。 老太太在心里算了笔账,这两大袋东西,保守估计能赚六七百,顶得上儿子以前当工人的时候大半年的收入了。 “不过这一行风险也挺大的。” 晏褚将自己回来时差点被公安给抓到的事说了一遍,还不忘提到了那个被公安人赃并获的倒霉蛋,吓得老太太一愣愣的,抓着他的手直念阿弥陀佛。 “这么危险,咱们以后别干了吧,把这趟赚来的东西卖了就收手。” 比起钱,当然是儿子更重要,老太太心肝颤疼,拉着他的手说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能不干啊,工作都顶给二堂哥了,真要是收手,全家人都得饿死。” 晏褚苦笑着摇了摇头:“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那些公安就是匆匆走过场,只要我心里素质够硬,没事的。” 他的这点安慰一点都不奏效,老太太只要想着做这事被抓到那是得吃牢饭的心里就惴惴不安,可儿子说的也没错,现在工作都没了,真要是不干倒爷的活儿,家里还有六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妈,你给我去下碗面呗,这些天为了省钱,我在火车上一天就舍得吃三个馍馍,可把我饿坏了。” 晏褚揉了揉肚子,把那袋用来装手表和收音机过的面粉递给老太太。 手表和收音机都是用干净的黄纸裹着放到面粉袋里的,一点也不脏。 “你个大男人一天就吃三个馍馍?” 老太太拉高了声音,心里更是酸的紧,当即下了炕,迈着三寸金莲给儿子下面去了。 吃碗面,擦了个澡,母子俩开始整理起了炕上分类好的东西,手表之类的贵重物品全都被老太太锁到了柜子里,这才放心。 只是那堆衣服,母子俩有了些许争执。 “走之前说好给大金她们姐妹买漂亮裙子的,几个小丫头盼了好几天呢?” 老太太一听那些衣裳也是要卖钱的,忍不住替孙女们说了话。 “妈,眼瞅着大金她们都大了,家里的房子总得多起几间吧,还有大金和二珍的年纪,也该念书了,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怪我这个当爸的没用,不能给她们优渥的生活。” 许愿者可是说了,在几个孩子十八岁之前只给必要的开支,这么一来,漂亮的小裙子绝对不会在必要开支里面。 念书就不一样了,谁也不能说念书不是必要开支啊,晏褚觉得上辈子原主吃亏就吃亏在给了几个孩子良好的经济条件,却没有丰富她们的精神世界,既然这样,这辈子他们就反着来。 晏褚这话听到老太太耳朵里立马就心软了。 她儿子多难啊,为了省钱一天就吃三个馍馍,他为的还不是孩子们的将来吗,既然这样,孙女们少穿一件漂亮衣裳也就算了,等到时候家里的日子好过了,都会补上的。 就这样,在几个孩子的睡梦中,她们就和日思夜想的漂亮小裙子失之交臂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十二点前上传,现在的我要给之后的五一游提前存稿,所以每天都只有四更到五更,更新时间会尽量控制在晚上十点左右,期待六更的宝贝得等到五一假期结束以后啦 175.错位人生 “奶,我爸呢?” 第二天一早蒙蒙亮,两岁的晏元宝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洪荒之力开始扯着嗓子哭嚎了,被他这么一闹,全家人也甭想睡了。 好在这一两年家里人也习惯了晏元宝没有生物钟的生物钟,随着他晨起时的第一声哭闹,揉着眼睛从炕上下来。 大姐晏金穿好衣服就开始哄弟弟,动作麻利地检查弟弟的尿布,摸到尿布有些濡湿后赶紧给弟弟又换了一条。 晏珍和晏珠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在自己穿好衣服后还帮着两个四岁的小妹妹整理衣服,将衣摆系到裤子里,然后穿上小外套。 现在离盛夏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大人们有些已经穿上短袖了,孩子们肯定不行,体抗力差,晏家的几个孩子出门必须还是套一件外套的。 晏翡和晏翠下炕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奶奶的房间找爸爸,可是在炕上爬摸了一圈,都没找到爸爸的人影。 “你们爸他有事出去了。” 老太太比几个孙女起的都要早,已经开始在准备全家人的晚饭了,小孙子出生就没妈,在和附近几个有小婴儿的人家家里蹭了几个月的奶后,就开始吃起了辅食。 陆爱花估摸着时间,在孩子们醒了没多久就将早饭端了上来,晏元宝的吃食最精细,谁让他还是小宝宝呢,粗粮他也没法消化。 晏家的孩子多,晏金和晏珍小时候还过过好日子,晏珠晏菲和晏翠懂事后家里的孩子已经很多了,家里每个月分到一些精细量都会拿去和一些宽裕的人家换粗粮,除此之外还得去黑市寻摸,换一些口粮回来,这样才勉强养活了一大家子的人。 因此在每个孩子都吃着地瓜苞谷粥的时候,晏元宝面前那一碗熬成糊状的米糊就显得特别稀罕。 尤其这年头的米多好啊,熬了好几个小时,都熬出米油来了,喷喷香,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晏金晏珍稍微克制了一些,下面三个小妹妹如同往常一样,看着弟弟那碗米糊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太太何尝看不出几个孙女嘴馋了,可谁让家里的条件就那样呢,每个孩子都吃大米白/面,这可消耗不起。 小孙子那里也是没办法,当初几个孙女那都是喝亲妈的奶的,就算是吃辅食,那量也不大,到小孙子这里不是没机会吗,总是喝别人的奶那也不是回事啊,每个月总得给人家拎点鱼啊肉啊的好东西催奶,要不就给点钱,小孙子出生的头六个月,家里愣是一口肉都没吃过。 就怪这世道一定得有个儿子,老太太叹口气,要是只生大金和二珍,现在儿媳妇也还活着,两人都是在厂里上班的,日子照样过的滋润,儿子现在也不用冒那么大的险去当倒爷了。 “别馋你弟弟了,奶给你们蒸了鸡蛋羹,你们姐妹分着吃。” 陆爱花从厨房端出来一碗鸡蛋羹,两个鸡蛋,加的水有些多,看上去稀稀拉拉的,鸡蛋是自家母鸡生的,真让老太太买她也舍不得。 因为知道亏着几个小孙女了,家里养的一个母鸡下的蛋都是给她们吃的,小孙子的辅食也从这里来。 这年头舍得给孙女吃鸡蛋的老太太可不多,有点好东西那都是给儿子给孙子的。 果然看到鸡蛋羹五姐妹都高兴了,陆爱花给小孙孙喂着米糊糊,看小孙女们吃的高兴,心里也觉得现在这日子还有奔头,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 “奶,爸给我们买的新衣服呢?” 吃着早饭,翡翠姐妹俩又想起漂亮的小裙子了。 “四翡五翠你们乖啊,你们爸这趟去深城没买到适合你们穿的小裙子,不过爸爸也不容易,这趟去深城,为了多省点钱让你们姐妹能够念书,他每天就只吃三个馍馍,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给你们过好日子,所以你们千万别怨你们爸。” 老太太也没在意四岁的小孙女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将一切掰开来揉碎告诉几个孙女,重点突出儿子对她们几姐妹的重视,省的孙女们大了,听了外面一些不该听的话觉得她们爸亏待了她们。 “读书?” 九岁的晏金和七岁的晏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尤其是晏金,按理她八岁就应该上学了,可那一年正巧她妈难产撒手了,一个奶娃娃,外加四个妹妹,老太太一人带不过来,她作为大姐,自然就只能牺牲自己,帮着照顾更小的妹妹。 晏金原本想着她或许念不了书了,即便是市里,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女孩子不念书的也大有人在,可现在听奶奶的意思,爸爸要送她去上学,她能不激动吗。 “嗯,你们爸说了,你们姐妹都要念书,花再多钱都念。” 陆爱花对着大孙女重重点了点头,也是她这个当奶奶的忽视,没想到这个往日里不声不响的孩子,心里竟然那么想念书,看她现在多激动啊。 “大金啊,你别怨你爸,他也不容易。”老太太拍了拍大孙女的手说道。 “奶,我都懂,咱爸对我们姐妹都好。” 晏金想也不想地说道。 胡同口还有一户人家和他们家一样,前面一直生女儿,就是生不出儿子,他们家更惨,现在都还没生出个儿子来,而计划生育管的那么严格,所有生育过的女人都被抓去上了环,估计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晏金记得那户人家生了七个闺女,其中四个都抱给不知道哪里的人养了,稍微大点的三个闺女倒是养在家里,可那个男人和她们的奶奶对她们三姐妹和她们的妈妈不是打就是骂,别说念书了,最大的那个早早就开始赚钱贴补家用了,再过几年估计就得被卖了换彩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家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奶奶和爸爸对她们姐妹还有妈妈一直都很好,日子虽然过的紧巴,但也没有饿着冻着她们姐妹,现在一听爸爸要送她去念书,晏金觉得爸爸更好了。 之前听那些邻居大妈和婶娘说她们爸爸有了儿子就不会对她们好了,将来还会让她们姐妹当牛做马供养小弟心里隐隐有些疙瘩的晏金马上就忘了这些事。 她想着,爸爸奶奶对她那么好,等她以后工作挣钱了,她也会好好孝敬他们的。 翡翠姐妹年纪必然小了一些,并不能懂这些事,她们只知道期待了很久的漂亮小裙裙没有了,瘪了瘪嘴,嗷呜一口吃下咸香软滑的鸡蛋羹,小小的脑袋仁就忘了那些不愉快,又开心了起来。 ****** “三婶在家吗?” 天彻底亮透的时候,晏家的房门就被敲响了,听到声音,陆爱花皱了皱眉,很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家呢。” 她揉了揉自己板着的脸,让自己尽量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来,然后把门打开。 一开门,乌泱泱十几个人就挤了进来。 “他三婶,听说晏褚去深城了,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吧?” 街坊邻居之间没什么秘密,晏褚把铁饭碗的工作让给了他堂二伯家的堂哥,然后一走就是一个月,所有人都猜测他或许是去当倒爷了,要知道晏褚的亲姑姑当年就是嫁给了一个南边来的跑商,对方据说就是深城的,这些年那个姑姑虽然人没回来过,两边的书信联系却没断。 现在多少人往南边跑啊,晏褚有一个亲姑姑在深城,做起倒爷来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他昨天半夜刚回来,就被夜起的邻居看到了,那满满当当的两大尼龙袋里装着多少好东西,可是引起了旁人不小的好奇心。 晏家那些亲戚也听到了风声,都急急忙忙跑来占便宜来了。 “没什么好东西。” 陆老太当然不能认这个事了,只是她性子软,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问东问西,还想着往卧室里跑的亲戚们。 “大堂嫂二堂嫂,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晏褚拎着一大匹白棉布进来,本来是想喊几个闺女的,可谁知道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把老太太围的团团转的亲戚。 这些同样都是原身厌恶的人,可谁让父母对孩子可以无条件的宽容,即便是被伤透了心都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所以原身的许愿里有对六个孩子的期许,可对这些人却没有丝毫要求,可见是彻底冷了心,既然这样,晏褚自然也不用对他们客气。 176.错位人生 “小七啊,听说你之前去深城当倒爷去了,这一趟赚的不少吧?” 晏褚这一辈的堂兄弟里,他排行第七,所以家里面的长辈也有不少都唤他一声小七。 其实按理说,除了晏褚嫁到深城的那个亲大姑,这边的亲戚说起来都和他隔了好几层了,比如眼前这个大堂嫂和二堂嫂,是晏褚他爸堂兄家的儿媳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爸没有亲兄弟,现在还活着的就两个堂兄,也就是晏褚的堂伯,早些年晏老爷子在工厂招工的时候被选上了,一跃成为所有亲戚里最出息的那一个,那些乡下的老亲都巴结他。 也因为这样,即便亲戚关系有些远,这些年的走动却不少,这一点,即便是在晏老爷子去世后也没有改变。 谁让原身继承了他爸的工职,代替他成了那个被所有亲戚巴结讨好的人呢。 乡下那些老亲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就来找他们这一家帮忙,这一点,即便是这些年他们也陆陆续续搬到城里来了,依旧没有改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堂嫂你这话说的,我有那个胆子当倒爷?”晏褚满脸不解地问道,一点都看不出来说谎的样子。 原身的性子就是那种比较沉闷老实的,这种人在外人的眼中,也有没魄力,安于现状的特点。 看着儿子这幅表现,老太太原本捏紧的手松了松,她还真怕自个儿儿子又和之前一样,被哄几句,就把手里头的好东西拱手相让。 明明这些年那几家一个个发展的都比他们家好,没得说帮衬吧,可也不能抓着他们这只瘦羊使劲撸羊毛啊。 “大伙儿都那么说,再说了,昨天半夜你回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两大袋东西吗?” 晏褚的大堂嫂扯高了嗓子,眼神还一个劲儿往老太太挡着的那扇门瞟。 现在谁家有孩子做倒爷敢咋咋呼呼宣扬的,遇到个红眼病去公安局那么一告,全家都玩完了,晏褚当倒爷的事除了老太太,谁都不知道,包括家里的几个孩子,只知道爸爸去看姑奶奶去了,回来的时候会给她们带漂亮的小衣裳,并不知道爸爸到底是干啥去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邻里亲戚间也没有人能肯定晏褚是不是真的去深城到货去了,没有证据。 “大嫂子,我这要是去当了倒爷,我还至于买这最便宜的白棉布回来让我妈给几个闺女做衣裳吗?” 晏褚提了提自己手上的那块白棉布,大伙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东西。 这年头白色不招人待见,一方面是觉得这颜色忌讳,一方面是白色不耐脏,稍微沾点洗不掉的污渍看上去就显丑。 现在家家户户的条件都没好到衣服脏了就扔掉的地步,多数人家大的穿了传小的,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才是正常的。 因此供销社那边,白布料最便宜,偶尔从纺织厂那里漏进了几匹白色布料,往往只能成为积压着卖不出去的库存,价格在同质量的蓝布或事军绿布的五分之三左右。 “再说了,回来的时候我们那趟火车可是遇到公安临检了,我带的东西多正好也抽到了我,要是倒爷,现在早就进去吃牢饭去了。” “啥,遇到公安了?” 墙的另一边原本听热闹的邻居探出头来,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么一来,也就暴露了自己刚刚在偷听的事,表情忍不住有些尴尬。 晏褚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到对方的资料,他记得这户人家的男人也在外面做倒爷,不过对外说的是去省里亲戚那儿做木匠挣钱去了。 恐怕现在在这家人眼里,自己就是潜在的竞争对手,昨夜他半夜回来拎着两大袋东西的事,怕也是这个一直都盯着他们家的小媳妇说出去的。 “嗯,有一个真倒爷被抓到了,东西全都没收不说,人还得吃一两年的牢饭。” 晏褚的话让那个小媳妇的脸色有些青白,也顾不上看热闹了,匆匆忙忙往外跑,不知道是不是想什么办法联系她男人去了。 “呵呵。” 晏褚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说假话,他那个大堂嫂的脸色变了变,尴尬地笑了笑,想着这个堂弟未免胆子也太小了一些,注定这辈子发不了财。 “那那两袋子东西?” 一旁的二堂嫂眼神闪了闪:“是不是她堂姑记挂着我们这些老亲,让你带回来的土产,她堂姑也太客气了,既然咱们今天都来了,小七啊,你就把东西都拿出来吧,省的到时候再麻烦你走一趟。” 不管晏褚是不是去当了倒爷,反正贼不走空,以前他们来晏褚家就没空手回去过,这趟自然也不例外。 这话够不要脸的了。 这年头家里条件好的能有多少,就算晏褚他亲大姑给了他一些土产带回来,那肯定也是给自己亲侄子的,那些早就隔了不知道多远,又二十多年没见的亲戚又怎么会被深城的姑奶奶放在心里。 这些个人敢厚着脸皮说这话,赌的就是晏褚和他爹一样脸皮薄,说不出拒绝人的话来。 “我姑还真没记挂你们,多少年没联系了,堂伯家里到底生了几个孩子她都不知道,那两大袋东西,其中大半都是我拿去深城的,只是姑没收,又让我给拿回来了,顺带着给了我一些海产,给大金他们解解馋。” 晏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么直白的话,让在场几个亲戚的笑容都绷不住了。 “也怪我们这些年没混出头来,这趟你去深城,本来咱们这些老亲也该给三姑拿点土产的,可怜你几个侄子侄女,长那么大还没尝过海鲜是什么滋味。” 原身这个二堂嫂能屈能伸,当即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一副哀伤忧愁的模样。 晏褚没接她的话,而是直接换了另一个话题。 “二嫂子,之前我的工作让二堂哥顶了,当初说好的给我两百块钱,这钱什么时候给啊?” 上辈子原身当倒爷狠狠赚了一笔,也就忘了这两百块钱的事,家里的亲戚也知道他发了财,没人惦记他的好,包括这个占了他工岗的二堂哥,反而觉得是自己给了他发财的机会,每次上门打秋风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家,心里面最酸的也是这一家。 没等这个二嫂哭穷拒绝,晏褚又径直往下说。 “不给也没事,我想了想也后悔了,外面现在工作多,可哪个有国营厂来的稳定,二嫂你们家要是没钱没关系,我和厂办打声招呼,重新把工作要回来就成了,你放心,厂办主任和我爸有点交情,这件事一点都不麻烦。” 晏褚这话把原身二嫂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的话憋了回去,当即焦急地站了起来:“小七你可不能这样,没了这个工作你让你几个侄子侄女喝西北风去?” “没了这个工作也没拿到那两百块钱,二嫂你这是要逼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晏褚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表情严肃又郑重,这些亲戚还是头一次看他这样板着脸不留情面的模样。 “两百块钱也太多了。” 二嫂子支支吾吾的,明明今天是占便宜来的,怎么倒赔出去两百块钱呢。 她倒霉了,其他几个妯娌看着就高兴了。 晏褚那个工作多招人稀罕啊,那可是食品厂,工作轻松不累,待遇还是那么多工厂里偏高的,尤其还是食品厂,偶尔还能往家里带一些过期食品,那可都是好糕点,即便过了保质期,完全不影响食用口感,每到节假日厂里还能分东西,罐头这样的稀罕货色也能分到,多好的事啊。 当初晏家这些亲戚盯着这个工岗的人不少,偏偏就被老二一家抢了先,对方倒是好,签订合同说是补贴晏褚两百块钱,谁都知道晏家三房这边的人多傻,最后两百块钱晏褚收不收还是个问题。 可现在晏褚不傻了,大家就忍不住想要偷笑了。 “还有大嫂,当初大堂伯和我爸借了八十块钱起乡下的老房子,这些年一直也没提起还钱的事,之前我还在赚钱,这钱我也不急,现在可不行了,家里六个孩子正是等着用钱的时候,还有六嫂子,当初六哥念高中,二堂伯没钱,哭着求我爸赞助了六哥一整个高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花了多少粮票算不清了,但是花的钱还有个大概的数,现在那些粮票什么的就不算了,三年学费加生活费一共就算一百五十块钱,六哥现在都工作那么些年了,手头想来也宽裕了不少,这钱,你们什么时候还一下吧……” 晏褚一口气点了好多人的名儿,在场的这些人一个都没被落下,那些刚刚还在偷笑老二家的人也笑不起来了,一个个垮着脸,倒像是晏褚欠了她们八百万一样。 177.错位人生 “小七啊,家里困难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公公也就是你大堂伯现在就靠老家那几亩地挣点养老钱,你要八十块钱,他怎么拿得出来呢。” 原身的大嫂厚着脸皮推诿,家里老头的钱将来肯定是给她丈夫这个长子留着的,怎么愿意把到嘴的钱吐出去。 再说了,那钱也是晏褚他爸借的,他这个儿子有什么资格要,当初也没写什么借据,就是口头上的承诺,她们也能说是他爸支援这个亲堂哥的啊。 “大嫂,我有六个孩子得养呢,难道我就不困难了?” 院子的门没拴上,这么长的时间,外面早就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里了,他们冲着里面指指点点,晏家这群亲戚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 “大家都是亲戚,你这样斤斤计较让大伙以后怎么相处?”晏老六的媳妇羞恼地说道。 她丈夫都已经高中毕业工作六年了,六年前的死债现在忽然提起,这得多小气啊。 再说了,当初这个三堂叔家的条件是所有亲戚里最好的,帮衬一下出息的侄子什么了? “我爸去世前说让我和你们这些亲戚好好相处,我想也是,毕竟都是一个祖宗生的,以前你们日子难过,我们家帮衬一些也是应该的,可现在到底是谁家日子难过?我一个大男人,就为了这些所谓的面子,眼睁睁看着我几个闺女连口肉都吃不上,想穿漂亮衣裳,我这个亲爹只能给她们买这些没人要的白布?” 晏褚挥了挥手上有些泛黄的白布料,面上压抑着悲痛和愤懑的情绪。 “我拿你们当亲戚,你们拿我当什么,既然这样,这亲戚不处也罢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就差没有指着这些亲戚的鼻子骂她们不要脸了,几个女人气的身子都颤了,可是对晏褚的指摘,却无法辩驳。 “好好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就别认这门亲。” 晏褚的大堂嫂先受不了外面那些窃窃私语和看热闹的人的目光,憋着一肚子的火,捂着脸推开围观的邻居冲了出去。 剩下的人看她走了,也跟着冲晏褚放狠话离开。 “二嫂,别忘了准备好钱,不然改天我就去厂办那里坐坐。” 二堂嫂听到晏褚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苦着一张脸匆匆离开。 工作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要说还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可他们家这情况还和以前那些陈年旧债不一样,为了在几个兄弟里提高竞争力,当初两家是签了合同的,白纸黑字,想要赖账都赖不掉。 二堂嫂捂着胸口,长吁短叹,这可是两百块钱呢,她丈夫刚开始工作,拿的就是新人的工资,这些钱给出去,大半年都得白干,可从长远考虑,当然还是得给这笔钱了,工人的岗位那就是铁饭碗,将来还能传儿女,有了这个工作,全家世世代代都不用愁没饭吃。 至于下岗?现在可没这个说法,给国家做事的,怎么可能会下岗呢。 “让大家看笑话了。” 晏褚走到院子外对着那些邻居落寞地说道。 “啥笑话啊,咱们都是看着你这孩子长大的。” 邻居们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就是来看热闹的,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家子从晏褚他爸晏老三那辈起就是憨人,被人占便宜已经是常有的事了,没想到这一次晏褚居然雄起了,还斩钉截铁要和那边的亲戚断亲,这可是邻居们没想到的。 “我也不怕家丑外扬,这些年我爸和我是怎么对他们的大家都知道,可现在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他们不说来帮忙,还总是占便宜,这是真心当亲戚处吗?” 家丑不可外扬是华国人奉行的名言,宁可好的坏的都闷锅里,也不愿意让外人看到。 晏褚并不觉得这句话是绝对的,家丑,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家丑,比如现在这种他占理的家丑,传出去也无所谓,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 “你大伯二伯他们确实,啧啧……” 邻居们摇了摇头,然后用同情的眼神在晏褚身上洗礼了一遍,又安慰了他几句,就四处散开了。 这样一场大戏,他们估计也忍不住想要帮着扩散一下。 现如今也没人觉得晏褚去深城是当倒爷去了,如果他真的当了倒爷赚了钱,今天哪会这样不管不顾的和那些亲戚撕破脸啊。 想来是日子实在艰难,所以才会和亲戚们开口讨债,哪曾想这些亲戚都是靠不住的,一时气愤就闹的不可开交了。 这一场闹剧,没成想还替晏褚洗脱了邻里间对他这趟出远门是去当了倒爷的嫌疑。 晏褚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这个闹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褚啊。” 陆爱花全程都为儿子的异常反应纠结,好几次中途想要插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现在亲戚们都被气跑了,她又开始纠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老一辈都觉得独木难支,亲戚朋友多,就不用担心被外人欺负。 可老太太也深知他们家这些亲戚的脾性,还没被外人欺负呢,恐怕已经被这些人刮了好几层的油水。 和这样的亲戚断亲,或许还真是一件好事,可是按照老一辈封建的思想来说,同时又觉得别扭难受。 “妈,你别多想了,这趟去深城,我总算看明白了一些。” 晏褚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要说亲戚,我大姑那样的才是真亲戚,这趟去深城要不是她让表弟带我去了很多外地人不知道的小厂,我不一定能捡到这样质量好进价又便宜的货品,而且人家还没要我任何好处,就是出于咱们这份血缘关系。” “而大堂伯和二堂伯他们那边的人又是什么样的,这些年你还没看明白吗,我为了多省点钱让大金他们能够念书,让他们再大点能够住上宽敞的大房子,你也心疼大金他们,自己连一口鸡蛋水都舍不得喝,有点好东西总是要留给他们的,咱们这样省吃省喝的,宁可亏待自己,凭什么这些一点都不心疼咱们的所谓亲戚,就能从咱们家拿走咱们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东西,能够毫无顾忌的跟咱们借钱却从来不提还钱的事,难道咱们头顶上写着冤大头这三个字吗?” 晏褚的话也提起了老太太心里的那些辛酸记忆,早些年她丈夫帮着几个堂表亲戚,她这个媳妇说几句,还要被说小气没肚量,也是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事,她才渐渐沉默,不再对丈夫帮衬那些亲戚发表意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老头子帮了一辈子,在那些人眼里也没落一句好话啊。 老太太抹了抹眼睛,忽然觉得儿子今天把一切都撕撸开去,也是件畅快事了。 “再说了,妈,我现在做这个行当那就是踩在钢丝绳上,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进去了,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多攒点钱,只要日子稍微宽裕些,我就收手,找一份安生一点的工作。” 晏褚的话提醒了老太太,儿子现在当倒爷一个不好那是要吃牢饭的,他挣这种辛苦钱,为的还不是家里六个孩子,那些人凭什么来占便宜。 老太太心里燃起熊熊烈火,忽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强硬起来,不能到时候儿子跑外面挣钱,她留在后方给儿子拖后腿,和几个孩子一起被那些所谓亲戚占便宜。 晏褚注意到老太太的气势变了,心里头松了口气,现在家里这情况,还得老太太帮着配合,不能就他一个人使力啊。 “还有,妈,我最近琢磨着,咱们要不还是搬家吧?” 几个孩子在屋里玩,也不知道刚刚院子里的动静他们听到没有,晏褚拉着老太太回了她的卧室,然后和她商量正事。 “搬家,我在这里都住了大半辈子了。”老太太正抹着泪呢,就听到儿子说起搬家的事,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现在做倒爷的生意,想要出手手里的东西,肯定是省城更方便,那里的有钱人更多,而且妈,家里那些亲戚真的能全断了?恐怕到时候咱们日子过的稍微好一些,那些人就能全找上来,所以搬家,是必须的,等去了省城,他们不知道咱们的落脚点,也就找不到我们了。” 晏褚也不是拍拍屁股就做下这个决定的,老太太那边的亲戚只有一个不怎么来往的表外甥了,原身的妻子娘家妈死的早,没给她留下什么兄弟姐妹,倒是后娘给她生了几个弟弟。 当初原身和妻子是自由恋爱,妻子的娘家狠狠要了一笔彩礼钱,两边也算是彻底断开了,因此真要算起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处的好的亲戚,搬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想好了,那些陈年旧账估计要不回来了,从二堂哥家要到那两百块钱就带着老娘和六个孩子离开,到时候去一个新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主要的,妈,你没听见咱们家那些亲戚和邻居在大金她们姐妹耳边的嘀咕吧?” “什么生了弟弟就不疼她们了,什么将来会让她们姐妹当牛做马养活弟弟,等她们再大一点,会随便找个男人把她们高价嫁出去,赚来的彩礼钱给弟弟盖房子娶媳妇,那些话,我一个大人都听不下去,他们觉得这是玩笑,逗孩子说的开心,可大金她们姐妹要是真听到心里去了,那会怎么想,会不会真的觉得我这个当爸的对她们不好?” “我现在做的这一些都是为了她们姐弟,我也不想到头来还被自己的孩子埋怨。” 晏褚觉得,孩子的成长环境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古代也不会有孟母三迁的故事了。 原身的妻子是难产死的,在外人的添油加醋下,很容易让晏金她们觉得是弟弟害死了妈妈,同时这个弟弟还来跟她们争夺爸爸和奶奶的宠爱,以及家里为数不多的资源。 小时候感情好,等长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童年的感情就未必纯粹了。 晏褚不能一开始就给孩子们留下这个隐患。 “那就搬家吧。” 陆爱花在这个小院里过了大半辈子,哪里舍得这个院子,可是儿子的话更有道理,做父母的总是无条件的为孩子们着想,在陆爱花的心里,显然儿子和孙子孙女更加重要。 178.错位人生 搬家是大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做不到的,晏褚也还得去实地考察一下省里面的情况,总不能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吧,新房子的友邻,就在这次重点考察范围之内。 而且按照现在晏家的情况,即便把现在这套房子卖了肯定也买不起省城的房子,这么一来房东为人如何,也需要重点观察。 晏褚掏出一把钱递到老太太手里,厚厚的一沓,有零有整,看上去大概在两三百块左右。 “一早上的时间把我带着的那一个收音机还有手表都卖完了,衣服也全都脱手了,加上家里剩下的那点东西,起码还能卖个七八百块钱。” 晏褚少报了一部分收入,可就是现在这个数字,听在老太太耳朵里,那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我打听了一下,省城带小院的房子价格都高,尤其我还想着一步到位,孩子们渐渐大起来了,总得有自己的卧室,按照我的计划,咱们起码得买一个有六七间卧室的三合院,这么一来,一万块勉强打底。” 晏褚的野望让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万块啊,看着手里的刚刚还觉得是一笔巨款的两三百块钱,老太太忽然就觉得这钱少的可怜了。 “还有几个孩子以后读书的钱,也得备起来了,往长远点想,大金她们姐妹的嫁妆,元宝将来娶媳妇的彩礼,都得从现在开始存起来,家里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越听儿子的话,老太太心就越沉。 现在城里娶媳妇流行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也就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三十六条腿指的是全套家具,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得近八百一千,这还没算上办酒席的钱。 尤其这两年风气变化快,老太太冷眼瞧着,直接狮子大开口要电视机和电冰箱的人家也开始出现了,这两样东西的任何一件,可都不是有钱就能拿得下来的。 前头他们胡同里有一个漂亮姑娘嫁去了一个干部家庭,彩礼中就有电冰箱,据说是托人从京市买来的,足足花了两千多块钱呢,让那家人狠狠出了次风头。 不过这种贵重的东西一开始就是说好要陪嫁回夫家的,女方不能昧下,不然男方就亏大了。 老太太琢磨着自家的情况,媳妇去的早,有些人家忌讳这样的事,孙女想要嫁的好,那嫁妆就不能少了,老太太也是女人,知道如同她前头想的那些要高价彩礼的人家,如果没有给出相应的嫁妆,这新媳妇在婆家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她不是一个光疼孙子就不疼孙女的人,肯定不愿意孙女们在婆家受欺负,这么一来,这嫁妆肯定少不了。 按照现在的经济情况,除了把男方给的彩礼原封不动陪回去,起码还得加一两百块压箱底的钱吧,五个孙女,那就不是小数目了。 而且她们现在还小呢,真等到了她们结婚的时候,流行什么样的彩礼嫁妆就说不准了,反正按照这几年节节攀升的嫁妆彩礼钱,只会高不会少。 原本还想着儿子过几年或许可以轻松一些,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家里等着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也熄了刚刚拿到钱想要给孙子孙女提高一下生活水准的心,这点钱可都得存起来,将来正经是要派用场的。 ****** “爸。” 快吃午饭的时候,几姐妹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爸爸回来了,都亲热地凑了上来。 “看看爸爸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晏褚神秘地拿出来一个大袋子,一直惦念着新衣裳的晏翡和晏翠瞪大了眼,难道奶奶说错了,爸爸这趟去深城还是给她们带了漂亮衣裳的? 当即欢呼地将晏褚围的团团转,还时不时伸手想要拽那个大袋子。 晏褚也没卖太久的关子,将那个袋子打开,里面放的就是早上他带回家的那匹白布和一些零碎的布料。 这些布料还是原身去深城的时候带回来的,他在深城的那个表哥是做服装零售生意的,深城哪个工厂制作的服装质量好,他比谁都清楚,原身买的那些衣裳都是去他表哥介绍的工厂买的,而这些零碎的布料,就是添头。 他表哥不要,原身就给拿回来了,想着或许会派上用场。 这些布料五颜六色,材质也不尽相同,其中还有很多他们这边还没流行起来的牛仔布料和一些带闪片的布料以及很短的蕾丝段,只是每一块布料都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也不知道能派什么用场。 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布料,几个孩子都还挺稀罕的,只是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件能穿的衣裳,孩子们又有些纳闷,爸爸给她们看这些碎布料做什么。 “大金二珍,你们想读书吗?” 晏褚对着两个大一点的闺女问道。 “想。” 晏金早上就听奶提起过读书的事,现在听爸爸又说起这件事,连忙重重的点头,晏珍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希冀。 “三珠四翡五翠你们呢?” 晏褚又问了问三个年纪小的,翻着自己喜欢的碎布料觉得有趣的闺女。 “唔——” 她们三个年幼的妹妹并不能很理解读书是什么,但是看着两个年长的姐姐都点头了,也跟着凑热闹似的点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习惯性模仿年长的兄姐,也喜欢凑热闹,大家觉得好的,那就是好的。 “愿意的愿意的。” 还怕爸爸觉得自己的心意不够真,翡翠这对双胞胎扒着爸爸的裤腿就和复读机一样将自己的心意重复了好几遍。 她们熟练的抱大腿动作,差点又让晏褚想到了昨天半夜裤腰带受到严重考验的恐惧。 下意识地往上提了提裤子,晏褚咳嗽了一声,开始对五个闺女循循善诱。 “家里的条件你们都知道,想要供你们所有孩子都上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晏褚的话让晏金心里头紧了紧,她作为大姐,心里也清楚家里的情况。 现在小学的学费并不算特别贵,可是等到家里所有孩子都上学的时候,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最重要的,上学损失的不仅仅是学费,例如晏金要是上学的话,家里损失的就是一个小劳动力了,到时候奶奶一个人照顾那么多年幼的弟妹,肯定很难照顾过来的。 孩子多的家庭,总是有一部分孩子得牺牲,晏金沉默了下来,她觉得爸爸可能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她想念书,可同样的她也疼爱弟弟妹妹们,妈妈两年前去世了,她这个大姐就承担了半个妈的责任,那时候小四和小五也年幼,日夜哭着要妈妈,是晏金和奶奶一起把弟弟妹妹照顾好的,对于这几个弟妹,她的感情更深。 她心里明白,现在应该自己主动提出来不念书的,谁让她是大姐呢,就该为弟弟妹妹牺牲的。 话到了嘴边,晏金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怎么都开不了口。 “读书是件好事,只有读好书,考上好的中专大学,将来才能包分配工作,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只要你们能读上去,爸爸就算砸锅卖铁都得让你们上学,只是如果要存钱给你们省学费,以后你们几姐妹就不能经常穿新衣服,也不能经常吃到肉了。”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爸爸说的话和晏金刚刚猜的完全不一样,小姑娘别提多开心了,迫不及待就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是大姐,等我再大些妈的那些旧衣裳改改我就能穿了,新衣服就让给妹妹们,我不用穿新衣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个早熟的小女孩心里,读书比新衣服更重要。 “爸爸,翡翡不读书了好不好?” “翠翠也不读书了。” 双胞胎小姑娘期期艾艾地看着爸爸,原来读书就不能穿新衣服吃肉肉了,那她还是不读书了吧。 两张一模一样白嫩的小脸冲着你讨好的笑,要不是晏褚还记得自己的责任,都想冲她们说爸爸有钱,爸爸的钱你们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 “四翡五翠,你们不是最喜欢林姨那双黑色的高跟鞋吗,你们要是能好好念书,将来进工厂或是机关工作,自己挣得钱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了。” 晏金觉得两个小妹妹太笨了,忍不住在一旁指点了一下两个小糊涂虫。 在孩子眼里,邻居家姨姨脚上那双带着小跟,走起路来蹬蹬蹬响的高跟鞋是最有趣的东西,此时听大姐说起好好读书将来就能买那样的鞋子,两个憨乎乎的的双胞胎纠结了,到底选哪个比较好呢。 “爸爸也不是不让你们穿好看的衣裳,咱们买不起商场里面的成衣,但是可以试着自己做,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就给自己做什么样的衣服。” 晏家有一个缝纫机,也算是家里的大件,晏褚想着,在老太太的看顾下,或许可以让几个孩子尝试手工活。 并不是说真的让她们自己给自己做衣服,晏褚只是觉得,这或许也是一种新的尝试。 白色的布料是最便宜的,这些零碎的布头更是不要钱,等孩子长大些真的能自己做衣服了,打扮的再好看,也不能说他这个爹大方吧,还是吝啬鬼一个。 晏褚觉得,这个想法或许很不错,又省下了一笔服装的开销。 179.吝啬鬼生涯 现在是五月份,距离九月中小学的招生报名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晏褚需要搞定那些急需出手的货品,同时不断在市区和省城来回奔波,找到适合租住的房子。 除此之外,也要办妥暂住证以及孩子去了省城以后报名入学的资料。 这四个月,因为有家里之前的存款,以及上趟从深城回来那批货品的利润,还有晏褚二堂哥家很不情愿才拿出来的两百块钱,远没有到弹尽粮绝的时候。 在六月的尾巴,七月还没到来的一天,晏褚终于办妥了所有的事,同时老太太和几个孙女也将家里需要搬走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 直到搬家的小货车开到了胡同口,那些邻居们才听闻晏家要搬家的事。 “怎么好端端地就搬家了呢?” 一个同样裹着小脚的老太太拉着陆爱花的手说道,她是老太太在这条胡同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朋友。 “阿褚在别的地方找了份工作,孩子们总不能长时间和亲爹分开吧,干脆全家一块搬过去,租房子住。” 晏家这套小院子不算大,但是一个小家庭住绰绰有余了。 加上还带院子,院子里还有口水井,一户想要在附近租房子的人家来看过当天就给了定金,就等着晏家搬出去后搬过来。 陆爱花也和自己的老姐妹说了下这件事,别到时候租客过来了,被人当成小偷。 “以后离得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 那个老太太有些不舍,但是她们这一辈的人经历过战乱,早就习惯了分离,现在也就是有些感念唏嘘。 “总是有回来的一天的。” 老太太想着,等孙女孙子都大了,如果她还活着,肯定还是要回老院子看看的,到时候没准还有相聚的一天。 临分别了,往日里的嫌隙龃龉全都被抛到了一边,附近的邻里都过来帮忙把一些家具行李扛到胡同口的货车上,也有人好奇打听晏褚的新工作在哪儿,全家人又搬到哪里去,都被晏褚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讲了一大堆,结果大家谁也没问出来他们的新家在哪里,直到人都上了车,看着货车越来越小的影子,才意识到这一点。 “恐怕是要躲着他家那些亲戚。” 有一个明白人忽然开口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估计是的。” 大家跟着感叹了几句,说着晏褚这一家子有多么厚道,他们那些老亲有多么不是东西,全然忘了自己曾经看热闹的欢愉,以及逗晏家几个闺女时说的那些他们自认为玩笑的话。 千错万错都是晏家那些亲戚的错,恐怕在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晏褚大堂伯和二堂伯那边的人在这一片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 “爸爸,你看我做的小背心。” 货车只有前面的车头有两个位置,一个是司机的驾驶座,一个是副驾驶座,老太太年纪大了,就抱着两岁的小孙子坐在前面,晏褚则是带着五个闺女和那些家具行李,一块坐在车兜里。 现在的天气微微有些闷热,坐在车兜上吹着风,对几个孩子而言也是个趣事。 最小的翡翠姐妹腻着爸爸,显摆她们这一个月来的成果。 这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背心了,白色的纯棉布料过了一次水,摸上去绵软舒适,在背心正中央的位置,用四五种不同颜色的布料缝了一朵花,剪裁和缝纫的技术都不算太高明,看上去怪怪的,但也有一种童趣的滋味。 “这是哪个小公主缝的花朵,看上去真漂亮。” 晏褚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只要不花钱的,他都不吝啬。 晏金和晏珍微微红了脸,她们两姐妹的年纪还没有到能接触缝纫机的时候,现在奶奶就教了她们一些基本的针线活,现在双胞胎拿在手里的背心上的花朵,就是两姐妹缝上去的。 本来两姐妹还觉得这话缝的有些丑,比起奶奶以往用缝纫机给她们做的衣裳差的远了,可现在听着爸爸真心实意的夸奖,两姐妹觉得自己的绣活也还不赖,提高自己刺绣水平的心情越发的旺盛了。 “爸爸爸爸,花瓣的颜色是我带着四翡还有五翠选的。” 晏珠在姐妹里排行第三,既不像前面两个姐姐一样已经大了,能够帮忙做一些家务事,又不像两个小妹妹,是双胞胎让人来的稀罕。 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难免让人忽略。 这一过多月的时间,晏珠开朗了许多,她觉得自己在爸爸的眼里和其他姐妹是同样重要的,也开始积极地在家人面前自我展示。 这是一个好习惯,应该从小培养起来。 “嗯,三珠四翡五翠选的花朵的颜色也很漂亮,这件小背心看起来比商场里卖的衣服还好看,爸爸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们穿上这件衣服时的模样了。” 晏家的基因好,每个孩子都长的格外出挑,就算是破麻布穿在身上,估计也不会难看,更何况这个小背心真要说丑也算不上,老太太在一旁把着关呢。 “这次没算计好,不然省出来的布料还能给弟弟做几条尿戒子。” 大闺女晏金感叹的说道,现在在她心里,为了能够供自己和弟弟妹妹读书,家里处处都是省钱的地方,之前爸爸买来的那匹白棉布她们的利用率还不够高,等做完几姐妹的小背心还有小裤子,多出来一堆零碎的布头,拼凑起来,居然还不小。 晏金有些心疼那些被浪费的布,如果当初她们没有心急下剪子,重新在布料上画好裁剪的范围,或许还能省下不小的布来。 大闺女现在已经很有管家婆的意识了,这一点让晏褚很欣慰啊。 “没关系,家里不是还有一匹没用的布吗,这次动手前好好想想,等到了省城,爸爸带你们去商场逛逛,看看人家的衣服都是什么样的,咱们还能学习学习。” 晏褚想着反正光看不买,也没违背原身的想法。 大商场啊? 五个闺女眼睛亮闪闪的,差点把晏褚给闪瞎了。 ***** 晏褚租的房子考虑了孩子以后上学的问题,穿过一条胡同对面就是市一小,老太太要管着家里其他还没到上学年纪的孩子,肯定是没法送孙女上下学的,这么一来,学校离得近一些,也更安全。 院子挺大,是老式的三合院形制,独门独户,这一点和晏家以前的院子差不多。 房东的儿子在国外,老夫妻俩是知识分子,那些年估计也受了不小的迫害,估计是被斗怕了,一平反就赶紧找关系去国外找儿子去了。 他们这套三合院是祖宅,但是那对老夫妻估计都不打算回来了,托人出手想要卖出去,只是定价太高,一万五千块钱,远远超出了现在同类型房子的售价,许多人望而却步。 老夫俩急需要钱,这才改口变成租,每个月租金三十八,一次□□一年的,也就是说在这一年里晏褚不用担心房子被卖了。 正房有四间卧室,晏褚一间,老太太一间,还有两间房就是给孩子们睡的,等他们再大一点,需要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时候,还能把左右厢房的几间空屋收拾出来。 不过晏褚估摸着那个时候,家里可能也买好属于自己的房子了,暂时用不到那两侧的厢房。 现在老三老四老五以及最小的儿子还是得跟着老太太一块睡,不然她老人家不放心,九岁的晏金和七岁的晏珠在开始小学生涯前先拥有了一间共同属于她们姐妹俩的房子,并且晏褚允许她们用那些碎布料做小饰品装饰她们的房间,让两个姐妹开心了整整一天。 直到晚上出门熟悉附近的环境的时候,扬起的嘴角都没下来过。 晏家人是吃完晚饭出门的,夏天日头长,五点多吃完晚饭的时候,外面还很热闹。 全家人是准备去供销社采购一些生活必须品的,搬家的时候把多数东西都带上了,可总有缺失的。 现在街头巷尾,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贩,多数都是卖吃食或事南方时兴的小玩意儿的。 其中有一家卖桂花粥的,生意尤其的好,主要是桂花的香味太霸道,所有人闻到那味儿,就忍不住凑到那摊位边上了。 现在还是六月尾,远远没到桂花开放的季节,这家人用来熬粥的桂花估计是去年留下的,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保存。 即便刚吃了晚饭,闻到这香味几个孩子也忍不住嘴馋了。 馥郁的桂花香混杂着小米粥的清香,应该加了糖,空气里都甜丝丝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翡和晏翠拉着姐姐们的手,咽了咽口水,乖巧的没有开口。 “来一份桂花粥吧,不贵,八分钱一碗。” 晏褚过去的时候,那个老板对着他说道,这个价格确实也公道,只是晏褚看着,那个碗就普通家里饭碗的大小,三两口就能喝干净,普通成人,想要吃饱起码得来三碗吧。 “老板,来一碗桂花粥。” 晏褚递上去八分钱,然后端过老板递过来的那碗桂花粥,还冒着热气呢。 “妈,你尝尝这味道,我闻着挺不赖的。” 晏褚舀了一勺递到抱着小孙孙的老太太嘴里。 “我不喝,给孩子们喝。” 老太太摇了摇头,老人家总想把好东西留给孩子。 “几个孩子都是你一手带大的,咱们家有什么好东西,你最有资格喝。” 晏褚可不想孩子们养成父母长辈的好东西都该留给她们的想法,孝敬长辈,这就是孩子们最该学的美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奶奶喝。” 几个小姑娘瞅着桂花粥犯馋,可谁也没觉得爸爸的话不对。 儿子孙女都孝顺,老太太眼睛都红了,美滋滋的喝下儿子递过来的那勺粥,觉得分外甜,这就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桂花粥。 第二口,晏褚留给了自己,然后依次是五个闺女,最小的小儿子也有幸喝到了粥底那一小勺桂花粥甜甜嘴,小舌头舔着嘴角,美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小缝。 每人一口下来,这碗粥刚好也没了,晏褚又将碗还给了老板,即便他包里的钱足够买下这摊子上所有的粥,他都只选择买那一碗。 全家人都很开心,谁也不觉得每人一口粥的分量少了。 晏褚骄傲的想着,他有钱却吝啬,但他是个好爸爸。 180.吝啬鬼生涯 时光如梭,转眼间晏家最小的两个姑娘晏翡和晏翠都已经开始上小学了,晏家的小弟弟也在一年前开始了自己的托儿所生涯。 为了赚钱,晏褚每隔两个月总会离家一趟,这一走就是三四十天的时间,家里几个孩子对爸爸在外挣的是什么钱大致有了一个概念,不过可能是晏褚前期铺垫比较好,孩子们都觉得爸爸很辛苦,在吃穿上并不强求。 现在刚刚开学一个多月,作为一年级新生的晏翡和晏翠每天都跟着几个姐姐一块上下学,还在适应学校生活的过程中。 作为双胞胎,还是同卵双生,翡翠姐妹俩在班级里很受欢迎,尤其她们俩在穿着打扮,还有言行举止上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每天猜两姐妹谁是谁,成了孩子们和老师百玩不厌的游戏,两姐妹也很配合。 不过目前为止,只要两姐妹想,除了熟悉她们的家人,还没有谁能够次次准确的猜对过她们的身份。 别小瞧孩子们的嫉妒心,看到姐妹俩那么受欢迎,有一些在家里被宠坏,唯我独尊的小霸王看不下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我爸爸从深城给我带来的裙子,好看吧,我们这里都没有的。” 金晓晓得意地提起裙摆,在所有小伙伴面前转了一圈,百褶微蓬的裙摆随着她的转圈盛开成一朵红色的花朵,看着大家的眼神,小姑娘自信又骄傲地说道。 四年过去了,南方的一些东西在他们这样的内陆省市越发受欢迎了,尤其是越来越多的家庭置办了电视机,看着那些港台播出的电视剧,里面主角们新潮独特的打扮,无不让大陆的观众羡慕追捧。 再往上几年,大伙儿都觉得灰色和蓝色好,耐脏耐洗,绿色象征军队,朝气蓬勃,除了这三个颜色,也就黑色还有一部分受众。 那些年,满大街都是穿着打扮灰扑扑的男女,不论老少,都是一样的。 除了颜色,衣服的款式也基本如出一辙,宽松不显腰身,直筒筒的下来,有时候男女走在一块,光看背影,都无法分别出性别。 在那个年代,你要是在大马路上穿红的穿黄的等一些出挑夺目的颜色,衣服的款式稍微有点修身,显出腰或事胸,只会被人当成不正经,而不会有人觉得你穿的衣裳好看。 就算是结婚,也以穿军绿装为多,很少有人会做大红色的喜服。 现在不一样了,经济开始发展了,有钱人越来越多,人的审美意识也开始有了质的飞跃。 尤其是女性的服装,颜色出挑的,款式新颖的,大商场、小服装店里琳琅满目,都能让人挑花了眼,而这里面,又以自称从深城或是港城进货的最受欢迎。 尤其是电视剧里一些女主角的同款,一上市就能被抢疯掉。 不过对于孩童来说,这一点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翡翠姐妹这一代的孩子还没碰上最严苛的计划生育,谁上面不是有四五六个哥哥姐姐的,穿兄姐们剩下的旧衣服那是常态,再说了,孩子长得快,合身的衣服买来穿个一年半载,来年可能就穿不下了,那多费钱啊。 因此放眼望去,小学部和初中部多学生的服装依旧以黑蓝灰为主,一到放学到时间,灰压压出来一大片。 省会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相对高一点,这些孩子穿的衣服顶多就是洗的有些发白,打补丁的在少数,就算打了补丁,也多打在肉眼看不到的位置。 虽然还是小孩,可是大家对美丑已经很有意识了,看着那个穿着红色的蓬蓬裙骄傲地像个小孔雀的金晓晓,女生们都哇一声,稀罕地看着她穿着的小裙子,想要伸手摸,只是被金晓晓瞪了一眼,又把手收回来了。 “晓晓你的裙子真漂亮,你爸爸对你可真好。” “晓晓,能让我摸摸你的裙子吗,这颜色可真好看。” 小孩子们表达自己的心意都很直白,男生相对对衣服没有太多的追求,能穿就行,他们更爱玩,一到下课时间操场上跑得最欢的就是他们。 女孩子就不同了,谁不想要有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呢。 “那当然,我爸爸对我是最好的。” 听着同学们的赞美,看着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金晓晓别提多得意了,只是看翡翠姐妹俩说着悄悄话没有理睬她,顿时就有些不满了。 “这是我爸爸给我从深城买来的巧克力,你们知道什么是巧克力吗,这可是国外产的,可贵可贵了。” 金晓晓拿出一把巧克力球,心里有些心疼。 她爸爸是个倒爷,去年辞了工厂的工作开始在几个地方倒卖当地特色的东西,之前金晓晓家的条件也不算差,这一年下来,条件就更好了。 他们家就她一个闺女,不知道是夫妻双方哪一边的问题,自从生了她就没了动静,现在计划生育查的严了,金家注定也就这么一个孩子了,因此夫妻俩对这个闺女很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巧克力在现在也算是一个稀罕东西,这趟回来,金爸给闺女带来的也不多,就一盒巧克力球,大约五六十颗,每一颗都拇指大小,外面包着一层锡箔纸,涂了颜色,看上去就和足球一样。 金晓晓原本就是打算带着这些东西来学校显摆来的,只想过分给几个和她要好的朋友吃,可现在被翡翠姐妹俩漠视的态度给激到了,忍不住就摆起了阔,大方的要和同学分吃手上这一把巧克力。 她心里可心疼了,这些巧克力球,是她原计划一个礼拜的量,她爸每次从深城回来都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出货,然后在家休息几天,再去深城,加上路上的时间和在深城进货的时间,等下次她爸再去深城给她买巧克力,估计前前后后得三个多月了。 实际上省城的大商场里也有巧克力,班上就有几个同学都曾是吃过的,可是金晓晓手上的巧克力不一样啊,是深城买来的,还是进口的,听上去就比较厉害。 “晏翡,晏翠,你们俩吃过巧克力吗?” 金晓晓的最终目的还是让双胞胎姐妹知道她的厉害,在分巧克力之前,当然得通知对方一声,好让那两个姐妹的注意力挪到自己的身上。 小姑娘高仰着脑袋,营养过剩肥嫩白胖的手臂高高抬起,如果这时候有尾巴,一甩一甩的应该甩得很欢。 举了好一会儿,金晓晓觉得累了,悄悄降低了一下手臂的高度,然后挺了挺小肚子,依旧骄傲地看着双胞胎姐妹。 “吃过啊。” 晏翡和晏翠同时回答,想着那一次吃巧克力的滋味,舔了舔嘴唇。 巧克力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 上次爸爸回来,就给他们带了约十五公分长,三公分宽的巧克力板,和晏家往日的习惯一样,这块巧克力全家一块分着吃了。 奶奶和爸爸是长辈,又是全家最操劳的,他们分的那块最大,大姐和二姐已经能够帮奶奶做不少家务事了,分的是第二大。 三姐成绩好,上次语文和数学都考了满分,所以她分到的是第三大。 惟独双胞胎姐妹和年幼的弟弟因为能做的家务少,加上那时候两姐妹也还没开始念书,比不了成绩,所以分到的是全家人里面最小的巧克力。 大约就一块硬币大小的巧克力吧,姐妹俩用金色的锡箔纸包着,每天就啃一小块,可吃的再怎么节省,三四天的功夫,那块巧克力还是吃完了。 想念着那浓郁丝滑的味道,晏翡和晏翠下定决心,好好念书,积极主动帮奶奶做家务,等到下一次分巧克力的时候,他们一定也能分到和大姐二姐或是三姐一样大的巧克力了。 姐妹俩信心十足,一点也没觉得爸爸这样的分法有什么不对的。 “你们吃的和我这个巧克力肯定不一样,我的巧克力是国外进口的。” 金晓晓一听双胞胎居然吃过巧克力,脸上的骄傲挂不住了,眼里闪着泪花,撅着嘴强调说道。 “嗯嗯嗯,你的巧克力比较好。” 晏翡和晏翠纳闷金晓晓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模样,很自然地承认了对方的巧克力比较好。 爸爸挣钱不容易,都怪她们姐弟年纪还太小,只能给家里花钱不能给家里挣钱。 虽然爸爸说了因为家里没钱,他买的是最便宜的那一种巧克力,还只能买一块分着吃,但是姐妹俩还是觉得很开心,并且在心里想着等她们长大了,要买许许多多最贵的巧克力,让爸爸和奶奶吃个够。 看着自己嫉妒的双胞胎承认了自己的巧克力是最好的,小胖妞金晓晓收了眼泪,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觉得双胞胎似乎也挺好的。 “那我请你们吃我的巧克力。” 金晓晓大方的拿出那一把巧克力球,和在场的同学分吃。 巧克力球少,而在场的同学又有些多,最后三四个同学分吃一颗巧克力球,氛围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晏翡晏翠,你们爸爸是干什么的?” 金晓晓觉得自己是可爱大方的小姑娘,主动在分完巧克力后和双胞胎姐妹说话。 “我爸爸是做生意的,他去深城总是能够找到最好卖的货,然后赚很多很多钱。”没等晏翡和晏翠想明白爸爸是干什么的给小胖妞解释,金晓晓就按耐不住炫耀的心情,又开始冲着双胞胎姐妹展示了自己的孔雀羽毛。 几年过去了,大家对倒爷这个行业不再像以前那么忌讳,许多聪明人给自己倒买倒卖的生意挂了层皮,渐渐也走向合法化了。 所以金晓晓没什么犹豫就和同学们炫耀起了她爸爸的工作。 “我爸爸也差不多是做这样的事的吧。” 翡翠姐妹俩不确定的说,心里感叹分到的巧克力有些少,没法带回家给奶奶还有姐姐弟弟们分。 果然还是要自己赚钱最靠谱,将来挣大钱买吃不完的巧克力。 “不可能,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漂亮的小裙子?” 金晓晓不相信,她爸爸说了,做这一行虽然担着风险,但是赚的钱可多了,就好比她,总是有穿不完的漂亮小裙子,而双胞胎…… 她皱了皱眉,觉得双胞胎身上穿的衣服,似乎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难看。 款式就是最简单的白色纯棉长袖,只是晏翡衣服的左下角用黄色的格子布料缝了一条胳膊,又用肉肤色的布料缝了一个胖乎乎的小手掌。 晏翠的衣服同样如此,只是她衣服上的胳膊被缝在了右下角。 分开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两姐妹站在一块,两人衣服上的小手正好就连在了一块,看上去呈现的是一副手牵手的图案。 不说这衣服有多精致吧,光是这巧思,就让人觉得特别有趣,尤其穿这两件衣裳的还是双胞胎,就更显的这衣服设计的巧妙了。 金晓晓翻着自己的脑袋仁想了想,双胞胎虽然从来没有穿过像她这样耀眼夺目的小裙子,但是身上穿的衣裳从来也不落于俗套,多数都是淡色的,不耐脏却适合女孩子们穿的颜色的衣服。 而且款式虽然都是基本款,可是衣服上绣着的图案都不尽相同,都是商场上没有的图样。 “因为我们家只有爸爸啊,爸爸挣钱很辛苦,我们家里还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我们要读书要吃饭,所以就不能穿漂亮的小裙子啦。” 晏翡和晏翠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说道。 金晓晓家就她一个孩子,所以能省下很多很多的钱,可是她们家有六个孩子,理所当然就被吃穷了。 作为吃垮家里财政的一员,晏翡和晏翠还有点小心虚。 “再说了,我们的衣服也很好看啊,都是我们自己做自己想的,爸爸说了,以后我们可以去当一个设计师,专门给人家设计衣服,能赚好多好多钱呢。” 晏翡和晏翠两姐妹抱紧对方,然后笔了一个耶的手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衣服比起金晓晓身上这条或许花了很多钱,很贵很贵的裙子差在了哪里。 “哇,你们还会自己做衣服,真厉害。” 边上吃完了巧克力的同学被双胞胎姐妹的话吸引,也忍不住开始打量她们此刻的穿着。 两姐妹看有人欣赏自己的设计可开心了,高兴地和大家说起自己从四岁时就帮着姐姐和奶奶选碎布头搭配颜色,到再大一点开始接触剪刀剪裁的故事。 这个年纪的孩子穿的衣服多数都是哥哥姐姐们传下来的,要不就是家长帮着做的,从来还没有哪个孩子和双胞胎姐妹这样,早早就开始替自己做起了衣服。 尤其一听姐妹俩的衣服都是用最便宜的白棉布和各种各样不用钱的碎布头做出来的,大家就更佩服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单纯的,不会计较金钱,很多时候他们赞叹一个东西好,只是因为它确实好,而不是它花了多少钱。 当然,有时候花的钱多孩子们也会赞叹,但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认为钱多也是厉害罢了。 此刻听着两姐妹炫耀她们从四岁起的制衣史,没人觉得她们家家境不好,只能给孩子买最便宜的布料做衣服,或是嘲笑她们身上的很多衣服都是原先姐姐们的衣服拆了重新打样做出来的。 只是觉得很佩服,她们有他们没有的本事。 金晓晓一看自己用巧克力砸出来的人气再一次被双胞胎姐妹抢去了,气的脸颊高高鼓起,就和青蛙一样。 她决定收回之前的话,果然双胞胎什么的,还是最讨厌的。 ****** “现在家里也攒了不少钱了,我想着是不是也给孩子们买些漂亮的衣服穿穿了。” 老太太心里一直惦念着当初给孙女们承诺了带小裙子,结果食言的事,眼瞅着家里存款这些年蹭蹭往上涨,这股念头就又开始了。 现在晏家居住的依旧还是当初租住的那套三合院,这些年随着知青陆续回城,城里的住宅越发紧张了,即便一些效益好的厂子陆续建起了福利房,也没有缓解这个问题。 因此省会一些私人产权的房子价格不断上涨,他们现在住的这一套房子已经涨到了一万八,比起四年前,涨了三千块钱。 这些年因为经济上涨,工人的工资也水涨船高,但这三千块钱,依然还是一个工人四五年,甚至更长年限的工资。 也就是说,一个工人不吃不喝赚的钱,还比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不过这个价格还是偏高的,因此即便这三合院养护的不错,地段也好,却一直都卖不出去。 有几户人家想要开拆买,毕竟这么大的院子足够住下十几口人了,小家庭用不上那么大的地方。 房子的原主人虽然想要把房子给卖了,却依旧感念这是祖宅,并不愿意听从中间人的意见,将房子重新分割成几个独立的房子卖,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妈,我打算把咱们现在租的这套房子买下来。” 晏褚听着老太太的提议,把剥出来的瓜子仁收拢到一块说道。 “买下这套房子?” 老太太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作为租户,中间人带着有意购房的买家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要配合的,因此老太太也知道现在这套房子房东出价多少钱了。 这些年晏褚在外头做倒爷,每两三个月往家里交一次钱,多的时候六七百,少的时候三四百,老太太都存着,除了孩子的学费,和米粮油的钱,几乎没什么花销。 这也多亏老太太持家有道,在得到房东的允许后就将前面那一片院子开辟成了菜田,院子很大,足够种下够一家人吃的时令蔬菜了,需要额外从菜市场买的,只有一些庭院里不好种的蔬果。 除此之外,家里还养了几只鸡鸭,都是产蛋的,除了每礼拜固定一天的开荤日,平常的蛋白质补充就靠这些鸡鸭蛋和豆腐了。 因此全家人的开销是很省的,孩子们连衣服都自己做了,六个孩子的服装开销比寻常家里只有两三个孩子的还省。 陆爱花拿出锁在柜子里的木盒,将这些年的存款拿出来。 “一部分存在银行里,还有一些现钱,加起来也就一万不到啊。” 这些钱搁现在也是个大数字,可要想买下这套房子还远远不够,要是换一个地段位置,再选个小点的院子恐怕还差不多。 只是全家人在这里住了四年了,周边的街坊邻居也算熟悉起来了,再搬家,恐怕也不方便。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晏褚自己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但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再拿出八千块钱来,简直轻而易举。 可老太太不知道啊,看儿子铁了心想买下这套院子,想着八千块的缺口,后槽牙都开始疼了。 “妈,这套房子是真不错,人家卖的贵那是因为这房子的木料和石砖用的都比一般的三合院好的多得多,再说了,四年的时间这房子就涨了三千,再过几年,还不知道涨到什么离谱的价格,所以房子还是早买早好,省的到时候房东找到买家了,咱们还得浪费搬家的时间。” 晏褚安慰着老太太。 “八千块钱,要是生意好三四年就又挣回来了,只是苦了你和孩子,又得过几年苦日子了。” 晏褚给老太太钱就是为了让她安心,可现在老太太要坏他大后方了,自然就得想个名目把钱给花完。 他觉得这样也挺好,开始琢磨着等下次又有存款的时候,该想什么借口再把钱用光光。 “那不就又得担三四年的风险。” 陆爱花拉着儿子的手,她就是心疼儿子。 “你也别说苦不苦的,妈小时候还吃草根啃树皮呢,那时候谁有新衣服穿啊,现在大金他们姐弟有书念,餐餐都能吃饱饭,衣服虽然不是大商场买的,可那也是好布料做的新衣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太太越说越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一点都不差,每天都有鸡蛋吃,一个礼拜家里的餐桌上必定会有一碗肉或是一盆鱼,许多人家都不一定有这个条件呢。 现在家里要买房子,那么大的缺口,接下去的日子只能全家一块节衣缩食了,至于很久之前和孙女们许诺的新衣服,就当她这个老太太年纪大了健忘,等三四年后家里又有钱了,再想起来吧。 老太太不知道,只要家里有她这个好儿子在,永远是不会有有钱的那一天的。 “不过妈说的也没错,总是为了省钱给孩子们买白色的棉布了也不好。” 晏褚纠结了一下,咬了咬牙:“改明儿,我给买一匹颜色粉嫩活泼的布料回来。” 他算了算,这些年人们的审美意识上来了,白色布料的价格逐年上涨,都快和其他颜色的布料一样了,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执着白布料了,是时候给孩子们换另外的颜色练练手了。 “好好好,选那些红红绿绿的,小孩子就是要穿的鲜艳才好看。” 老太太提议儿子给孙女们买新衣裳就是眼馋胡同里其他人家孩子的打扮了,而自家这些孩子的衣服主色调就是白色,在老人家眼里,终归还是不够喜庆的。 现在儿子松口给换一个布料颜色,老太太心里仅剩的一些对孙女们对心疼也没了。 至于款式,老太太不挑,只要能穿就行,谁家不是那么过来的,再说了,几个孙女现在做衣裳的手艺也不差了,尤其是大孙女,再练几年,把她都比下去了。 六岁的金元宝今天发烧没去托儿所,胖乎乎的小元宝被盖着严实的被子,都快裹成蚕蛹了。 听着奶奶和爸爸在哪儿讨论是买大红色的布料好,还是买粉色玫红的布料好。 作为全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却从来没有享受过特殊待遇,和姐姐们一样,懂事后就开始学着做衣裳的小男孩出奇的伤心了,他一点都不想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去上学。 ***** “爸,能给我一块钱吗?” 晏褚从外面回来,今天他刚刚去房管局办理了房屋买卖的手续,现在这套房子,正式成为他们家的了。 还没进堂屋,在院子的时候就被二闺女晏珍给拦下了。 晏珍今年也已经十一岁了,小姑娘发育的比较早,这么大点人已经开始抽条了,个子比她大姐还要高,亭亭玉立,初现少女的娇俏。 晏家人的模样都不赖,包括原身的妻子,也是个清秀佳人,几个孩子净挑父母好的地方长,每次出门,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这个月的零花钱花完了?” 晏褚也不是抠门到极点的人,比如夏天,每个月他都会给孩子们五毛钱,绿豆冰棍五分钱一根,要是遇到半化的,一毛钱能够买三根。 五毛钱,足够他们在酷暑的时候找到那个在胡同口叫卖冰棍的人,两三天买上一根冰棍解解暑。 你也可以选择不买,喝凉白开一样消暑,那些钱就能省下来,买其他东西。 这笔零花钱算不上大方,但也绝对不至于是小气。 至于夏天过后,零花钱会统一降到两毛一个月,几个孩子吃住都是家里的,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顶多就是买点文具,铅笔橡皮之类的东西很经用,尤其是铅笔,都是削到没法削了才不用的,一个学期下来,也不一定能用两三毛。 所以晏褚很意外,二闺女居然又和他要零花钱了,还是在这个月零花钱刚支取不久后。 “不是零花钱用完了,是老师让我们买教材,需要一块钱。” 晏珍估计也是第一次说谎,说话磕磕绊绊的,还不敢抬头直视爸爸的眼睛。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买教材的事,只是晏珍和几个玩的好的同学约好了,礼拜天去新开的溜冰场玩,据说那里可有趣了,只是租溜冰鞋需要钱,一个小时六毛钱。 再加上到时候可能会喝汽水什么的,晏珍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还有些捉襟见肘。 可是她都和同学们说好了,要是到时候爽约了那多没面子啊,思来想去,她就来找了爸爸,有生以来第一次说了谎。 “家里买了房,钱有些不凑手,不过读书是最要紧的,拿去买教材吧,在学校里要多听老师的话,但是被人欺负了不用忍气吞声,回来告诉爸爸知道吗?” 晏褚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多数都是一些零碎的散钞,一分的,两分的,最大面值的也只是一毛钱。 凑足一块钱的时候,已经是蛮厚一沓纸币了。 晏珍看着那一张张皱巴巴的纸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想和爸爸承认自己说谎了,可是同学描述的溜冰的魅力更加的吸引人。 她低着头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没有承认自己说了谎,拿着钱闷闷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晏褚将剩下的几张散钞放到衣服口袋里,看着闺女回房间的背影,又摸了摸另一边的口袋。 好在还有零钱,不然另一边口袋厚厚一沓十元大钞,要破开也不容易啊。 果然孩子们都大了,对爸爸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呢。 ****** 作为省城第一家溜冰场,这里的生意别提多好了,许多来凑热闹的年轻人,打扮时髦,就好像电视里演的一样。 晏珍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头高,发育好,看上去就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没区别,加上姣好的面容,受到了不少青年的注目,还有一些自诩风流地朝她吹口哨,让这个还年幼的小姑娘又羞又臊。 只是心中隐秘的有些得意,连拿着那一块钱出门时的负罪感都减轻了不少。 “你啊早就该这样了,不是我说,你爸当倒爷挣的钱也不少吧,怎么日子还过的苦哈哈的,大夏天连吃个雪糕都要瞻前顾后的。” 晏珍的同桌,也是这学期刚刚从京市转过来的小姑娘对着她说道,眼里满是鼓励和告诫。 “也不是这样的,我们家孩子多开销大,加上最近买了房子,再说了,我爸还供我们姐妹都念书了呢。” 晏珍看着这个比她想象中还热闹的溜冰场,顺耳听着同桌的话,然后小声解释道。 “你们是你爸的闺女,他供你们读书是应该的,怎么着,就因为做了份内的事,还想要你们的感激了?” 那个女生并不赞同晏珍的话:“再说了,你们家买房和你有关系吗?那就是给你弟买的,现在全家人抠抠索索的,你信不信都是给你弟将来备着呢?” 她的话有些痛恨:“别说你爸和你奶对你们姐妹还有弟弟都是一样的,真要是不稀罕儿子,会让你妈一个劲儿往下生,直到为了生儿子丧命?你啊,收收你那天真,多想想怎么花你爸的钱,这就是他该你的。” 一想到被爸爸宠上天的后妈的儿子,而自己只能被送回省城姥姥家来,女生的心里就有气,不就是多一个把吗,就显得特别金贵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男人就是贱的,反正她现在还没成年,他爸就有义务给她生活费,要是不愿意给,她就去他和那个女人的单位闹,看他们是在乎钱还是在乎自己的声誉地位。 晏珍心里觉得同桌这话不对,她知道爸爸和奶奶对她们姐妹和弟弟没区别,妈妈生弟弟难产,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可是对着新同桌,晏珍又没法解释,等玩上了滑冰,晏珍就彻底将这件事给忘了,沉迷在了滑冰的乐趣里。 谎言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晏珍还算是克制的,每个月也就去滑冰场一两次,可是每个月都以课本费的名义朝爸爸或是奶奶要钱,次数一多,全家人都察觉到她的不对了。 只有晏珍觉得自己瞒的好,心里也越发放松了。 “反正也快放假了,这次去深城,我想带着大金和二珍一块去。” 饭桌上,晏褚忽然开口说道。 “我也想去。” 听着爸爸居然要带大姐和二姐一起去深城,小的那几个孩子也吵闹了起来。 “带上孩子多麻烦啊。” 老太太想着儿子进货那么累,再看顾两个小的,岂不是累上加累了。 “大金和二珍不小了,正好这一趟,也让她们姐妹俩开开眼界。” 晏褚说着摸了摸几个年幼的孩子:“放心,等你们大一些,爸也带你们一块去。” 不知道为什么,晏元宝等一众小萝卜头背后都有些发凉,直觉不是好事。 181.吝啬鬼生涯 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并不一定是一帆风顺的,例如二闺女晏珍现在存在的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借口书本费和他骗钱就将她定义为坏孩子,实际上很多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都和父母撒过谎,只是情节轻重的差别。 晏褚觉得,这就是很多孩子人生的一个经历,这一种变化,对孩子们是考验,对父母而言同样如此。 虽然想要锻炼两个孩子,可是考虑到从省城到深城最快的火车也需要六天的行程,而两个孩子一个十三一个十一,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晏褚就买了硬卧的票,两个孩子个头都不算小,因此也需要买成人票。 这么一来,三张火车票就足足花了六十五块一毛,现在工人的人均工资在□□十左右,这个票价不算便宜。 “以前爸爸去深城买的可都是站票,还蹭了你们俩的光,试试火车硬卧是什么滋味。” 晏褚提着三人的行李,两个闺女同样背着背包,里面装的是寒假作业,以及在火车上准备看的书。 在别的方面晏褚经济管制比较厉害,可是在学习方面,却是一点都不省钱的。 这些时代看上去相似,但是在历史的演变以及一些文化著作却还是有细微差距的,因此晏褚养成了每到一个新世界就学习当前世界文化的习惯。 现在晏家的房子里有一间很宽敞的书房,一整面墙都是书架子,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一部分是从书店里买来的,一部分是从旧书摊上淘来的,其中还有好几本晏褚从回收站收回来的古籍,这些书家里人想要看了,随时都能翻阅。 目前看来家里的学习氛围还是很好的,年幼的孩子选择性的看配图多的连环画,年长的孩子看故事集或是一些名著,不一定全能看懂,只是潜移默化的靠书籍的力量改变她们。 要不是察觉到爸爸在书籍方面的大方,晏珍还想不到靠这个谎言来骗钱的手段。 “站票多少钱?” 晏珍忍不住问了一句。 “比硬卧便宜,一张站票只需要十三块八,来回就省了十五块八毛,够家里小半个月的开销了。”晏褚领着两个闺女往检票口走,一边对着她回答道。 “站票的话,很不舒服吧?” 晏珍想着,这一趟行程足足有七天呢,就算是地方够宽敞能够直接坐在地上,可腿脚伸展不开,蜷缩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是难受的。 她想了想这学期自己前前后后找借口跟爸爸要了六块钱,就是爸爸从这些地方省下来的。 “也就七天的功夫,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所以大金二珍,你们要努力读书,不是为了爸爸和奶奶,就是为了自己,只有念好书,找一份好工作,将来出远门你才有资格睡硬卧,甚至更好的软卧。” 说话的时候,父女三人也检好了票,通过检票口朝站台走去。 晏褚坐了无数趟火车,对火车的外在还是内在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两姐妹却不成,她们看啥都新奇稀罕,恨不得直接上手在那绿皮火车上摸一摸。 火车的外部威武,内部却有些局促,姐妹俩的欣喜在进到火车里头后稍微减轻了些,不为什么,实在是太挤了。 省城这一站并不是火车的首发站,现在火车上的人有些已经在火车里住了两三天了,天气冷,没开窗通风的说法,几乎刚进到火车里面,姐妹俩就被那脚丫子味混杂着人味儿恶心的一阵干呕,都想扭头跑出去了。 这个时间点刚好就是在外工作的人回家探亲的时候,但凡能找到关系买到票的都来了,通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段的火车都是属于超量运行的。 就是原本搭载一百人的火车因为各种关系户实际搭载一百二十人,多余的二十人要么就挤在站票车厢,要么就蹭卧票车厢单侧走道的座位,加上大包小包的行李,真的印证了什么叫做举步维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场景和姐妹俩想象的不太一样,习惯了那股难闻的味道,抱着对深城的期待,她们又带上了笑脸,跟着爸爸往她们的床铺走。 在他们前头似乎正好三人下了火车,床铺都是凌乱的,列车员估计也没时间来整理,父女三人找到位置的时候,属于他们的床铺已经被人占据了,还是看他们拿出了票,那几个人才不好意思的让开。 看着这床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被子,晏金和晏珍都不知道该不该往上躺,接下去可还有七天的时间呢。 得了,也顾不上矫情了,抖了抖被子和床单,闭着眼睛就往上坐吧。 这时候姐妹俩已经有些预感到旅程的艰辛了,只是这预感还不深,等火车开始鸣笛启动的时候,窗边不断倒退的景色,虏获了她们所有的注意力。 “让一让,让一让。” 火车上到处都是喧哗笑闹声,嗡嗡嗡在耳边没个消停,比这些笑闹声更响的是餐车员的叫喊声,中气十足,高亢嘹亮。 “同志,今天的盒饭都是什么菜啊?” “什锦炒饭三毛五一份,肉糜烧茄子三毛五,醋溜鱼段五毛。” 车上卖的都是盖饭,价格可比外面吃或是家里自己烧贵多了。 因此问的人不少,买的人却不多。 那个漂亮的女列车员一路喊着让一让,中途停顿了几次,消失在了这个车厢里。 都上火车半天的功夫了,两姐妹也看腻了火车两边的风景,看着爸爸没说话,捂着肚子也没问。 姐妹俩记得这趟出来带了不少烧饼和馒头,以往爸爸出远门的时候也是带干粮的,就因为火车上的东西贵,还是吃自家带的干粮划算。 八十年代算是火车餐的黄金时代了,这个时候火车餐还没有外包出去,不论效益如何,旱涝保收,因此炒菜的大师傅不吝惜食材和调料,油盐酱醋都加的足足的,肉片也是实打实的肉片,这吃起来味道肯定差不了。 等到了九十年代,火车餐开始了承包制,为了足够的利润,食材质量越来越差,厨师的水平也开始参差不齐,这才有了越来越多抱怨餐车难吃的声音。 现在火车上的烧菜师傅还是铁饭碗,因此餐车上烧菜的有不少都是当年大饭馆的主厨,那手艺绝对没得说,盒饭的价格虽贵,可也物超所值。 当然要说最好的,还是得自己去火车上的餐厅,在那儿你可以自己点你想吃点菜,只要有食材,只要当天在的大师傅会做,只要你有足够的钱。 就在晏金和晏珍以为晚饭就是馒头烧饼配开水的时候,就被晏褚领着,来到了餐厅的车厢里。 通常会来火车餐厅吃饭的都非富即贵,因此餐厅的打扮也格外小资情调,每一张餐桌上都铺着小碎花的桌布,靠窗的位置放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朵娇怯怯开放的鲜花。 每个位置上都有一份菜单,晏褚打开菜单,让两个孩子自己点。 “今天是你们姐妹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火车上的第一餐,咱们就吃点好的,爸爸又借了你们姐妹的光,这个餐厅,我也还是头一回来。” 晏褚十指交叉,手肘撑着桌子放在胸前,将点菜的任务交给了两个闺女。 “爸爸,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晏金也是个很要面子的小姑娘,她不敢说太大声,只是凑到晏褚耳边小声提醒。 刚刚餐车喊的盒饭的价格她觉得就够高了,结果来了餐厅,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 煨汁鹿肉、焖炖甲鱼、银耳燕窝这些东西姐妹俩光听过从来就没见到过,更别提后面一看就闪瞎人眼的价格了。 稍微亲民一些的油焖大虾,酱爆鸡丝,冬笋咸肉片,也都是三四块钱的巨款。 姐妹俩有些咂舌,家里自己做成本也就一块钱不到的菜,怎么在这里就能卖那么高的价格呢? “吃吧,咱们也就今天吃一餐,之后就只能吃家里带来的馒头烧饼了。” 晏褚往前推了推菜单,两个小姑娘互相商量了几句,然后就点了菜单上最便宜的一块三一份的韭菜鸡蛋,以及三碗米饭。 “再来一份油焖大虾,一碗虾米冬瓜汤。” 晏褚又给加了两份菜,晏金和晏珍觉得爸爸今天可能碰上脏东西了,不然这么豪爽的花钱态度,绝对不会在她们爸身上出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餐饭花了足足十二块钱,因为最后晏褚又要了一个黄桃罐头,当作三人的饭后甜点。 一顿饭下来,两个孩子既满足又心痛。 满足在这几道菜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尤其是那道油焖大虾,每一个虾都有半个巴掌大,虾肉紧致弹牙,沾点酱汁,鲜到极点,也香到了极点。 姐妹俩连虾壳都给嚼下肚了,吸虾脑黄的时候,更是愉悦的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三道菜一点都没剩下,汤汁也全都加饭里吃的干干净净。 晏金和晏珍想着,要是以后能够每天都吃上这样的饭菜,人生该有多幸福啊。 只可惜太贵了,光是这一顿花的钱,就足够让她们心疼好久了。 可能就是第一餐吃的太好,等之后的六天半都嚼着干巴巴的馒头烧饼时,姐妹俩才明白什么叫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这火车上的日子,终于开始难熬了起来。 182.吝啬鬼生涯 距离第一天晚上的大餐已经过去三天了,父女三人的伙食就是从家里带的馒头和烧饼,现在天气冷,这些东西能够放的时间也长。 这些干粮都是不加陷的,因为加了陷的东西除非做的非常咸,不然也不易保存,而吃咸口的东西会增加饮水量,这对出远门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会提高上厕所的频率。 不过临出门前,老太太给带了一袋咸菜和辣酱,佐着这些东西,好歹让每一餐吃饭的时候没那么煎熬。 想着又到了固定吃晚饭的时间,看着袋子里还剩下半袋的干粮,实在是很难让人有胃口。 “吃吧。” 晏金从袋子里掏出了五个馒头,爸爸的饭量一般是两个馒头,她和妹妹吃一个半就够了。 看着妹妹恹恹的表情,晏金帮着她把馒头掰开,又抹了一勺她喜欢吃的辣酱递到她手里。 家里的情况摆在那里,尤其是买房子欠了挺多钱的事家里的孩子都清楚,餐厅的饭菜好吃,对比它高昂的价格,也让人望而却步了。 “我要一份茄汁牛腩盖饭和一份杭椒肉丝盖饭。” 晏褚父女俩的铺位刚好是左侧的上中下铺,平日里不睡觉的时候,父女三人都是坐在下铺的位置的,他们右侧位置的下中铺正好是一对年轻夫妻,看上去家里的条件不错,因此在饮食上很大方。 除了每餐都是从餐车买的盒饭,每到站点停靠的时候,也会在中途间歇去站台上买当地特色的小吃和一些新鲜的水果。 每当饭点点时候,自己吃着干巴巴的干粮,而对面的人吃着香喷喷的盒饭,这种折磨才更加熬人呢。 “同志,给我也来一份茄汁牛腩饭吧。” 正当两个闺女嚼着干巴巴的馒头的时候,晏褚忽然开口也要了一份盖浇饭。 已经三天了,也不能真让姐妹俩吃七天的干粮,中途还是要调剂一下的。 “爸爸,太贵了,这趟花了不少钱了。” 一份茄汁牛腩盖饭的价格是八毛钱,比起火车餐厅上饭菜的价格来说肯定是便宜的,可是比起它本身的价格,就显得有些虚高。 心里盘算着这趟出远门花的来回路费,加上第一天晚上吃的那顿大餐,算了算总价,晏金都有些发虚。 “这只是你们第一堂出远门,总不能让你们和爸爸一样总是馒头烧饼的对付吧,尤其你们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总得吃点好的。” 晏褚拍了拍大闺女的肩,这个女儿可能就是因为太年长,总是下意识的照顾弟弟妹妹,谦让弟弟妹妹,她太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不过什么东西都是物极必反的,当一个人牺牲成了习惯,而她的好也被当成了习惯,付出没有回报,总是会心寒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并不是觉得大闺女这样不好,实在是太好了,这就不那么恰当了。 “早该这样了,大哥啊,这些天我们就看你们啃馒头烧饼了,大人没事,孩子总得吃一些好东西这样才不亏着身体。” 那对年轻夫妻看对面那几张床铺的父女终于点盒饭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们是在晏家上火车后的后一站上来的,因此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三个父女都是吃馒头干粮度日的。 现在火车上自带干粮不点盒饭的人不少,只是晏褚父女三人穿的至少都是体面干净的衣服,不像是那种连盒饭都买不起的家庭。 “不是的,爸爸对我们很好的,只是家里就爸爸一人挣钱,还有奶奶和弟弟妹妹,所以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虽然那对年轻夫妻没有指责晏褚的意思,可是听在晏金眼里,就觉得有些刺耳,仿佛大家会因为这句话觉得爸爸不负责任一样。 “小妹妹,你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啊?” 那个拿着盒饭的年轻女人愣了愣,虽然晏金那番话有点指责的意味,她也不生气。 “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爸爸一个人供我们姐弟读书,很辛苦的。” 晏珍在一旁补充姐姐的话,说完话的时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爸爸给她们姐妹买的盒饭,心里头有些发虚。 她明明知道家里的条件是怎么样的,以前爸爸独自一人去深城进货的时候,总是会让奶奶给他做足一路上吃的干粮,她们只是吃了三天的干粮就觉得受不了,可爸爸就是吃着这些东西,在这条线路上来回奔波了四年。 她们嫌弃硬卧的被子床单脏,但是在此之前,爸爸连这样的硬卧票都舍不得买,而是选择买最便宜的站票,或许原本这个时候,爸爸就只是拿着报纸或是硬卡纸坐在拥簇的车厢里,想要伸展一下腿脚都困难。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酸甜可口的茄汁肥牛,晏珍心里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想着前几个月以各种理由和爸爸要钱,然后开心的和自己的新朋友在溜冰场玩耍的愉悦,有一种愧疚油然而生。 “那你们家有六个兄弟姐妹了?大哥啊,看不出来你都是那么多孩子的爸了?” 边上的人都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家里的孩子多花销也就大了,尤其听那小姑娘说的,家里的六个孩子都在上学,那花费就更止不住了,光是一个人挣钱,怎么舍得点盒饭呢。 没人问两个孩子她们妈的事,从头到尾也没见这个人在姑娘的嘴里提起来过,恐怕不是死了就是离婚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现在的人淳朴善良的多,没人为了自己的八卦欲而揭几个小姑娘的伤疤。 不过一个大男人养着六个孩子,还让每个孩子都念书,晏褚一下子迎来了很多称赞和佩服的目光,包括之前那对年轻的小夫妻,也觉得对面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男人很有些了不起。 不管法律怎么鼓吹生男生女都一样,怎么说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在多数人眼里,女儿总是没有儿子来的好。 养儿防老,这个观念都是几千年前传下来的了,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呢。 现在计划生育了,每个家庭只能有一个孩子,多少人为了再生一个,连体制内的铁饭碗都不要了,足以看出华夏人对儿子的执着。 而眼前这个男人生了五女一子,不管他是不是也是对儿子有执念的那种人,但是他能够在家里的生活拮据的情况下让五个闺女全都上学念书,那就说明他是个好爸爸。 再说了,看这两个闺女对她们亲爹维护的姿态,也能看得出来这男人在家里绝对不是偏心眼的那种,不然闺女能够那么护着他? 男人就不说了,边上的一些女人对晏褚的感官都蹭蹭蹭上涨,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好爸爸。 火车餐厅饭菜的味道好,餐车上的盒饭味道也不差。 那道茄汁肥牛做的酸甜可口,嫩牛肉切薄片经过腌制,再裹上水淀粉,即便经过长时间的炖煮,依旧外酥里嫩,入口即化,番茄已经被煮成了泥状,紧紧包裹着牛肉,因为是新鲜的番茄炖煮,味道更偏酸甜,极为开胃。 和在家里一样,一有什么好吃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全家人平分,因此这盒盒饭即便是晏褚为两姐妹买的,她们还是很自觉的给爸爸分出了一份。 佐着酸甜的茄汁,干巴巴的馒头也不觉得难吃了,加上茄汁肥牛底下早就吸饱了酱汁的白米饭,即便一份盒饭三人分吃,平均下来的分量并不多,每个人却都吃的分外满足。 或许是有了中途这一餐的调剂,之后三天只剩下烧饼馒头就咸菜两个姐妹也没有太大的不适了。 也或许是那一天因为别人的话而感触到的爸爸的不易,就算心里再觉得馒头和烧饼的味道乏味,姐妹俩展现在爸爸面前的,总是津津有味的模样。 就这样,一路和平的一直到了火车到站,姐妹俩也总算到了那个传闻中遍地黄金的深城。 ****** 第一天,晏褚带着孩子们去的是深城现在很有名的批发一条街。 “十块钱三件,三十件起批。” “老板,这种红色的大衣还有多少货啊,我要是多买点,能不能有折扣?” “不买别碰,那个后生,你刚刚说你要什么来着?” 这一条街上人潮涌动,叫喊身此起彼伏。 年末了,是大家最舍得花钱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倒爷现在也集中在这座城市,准备买上足足的货物回到自己家乡,趁着过年,发一笔大财。 晏褚已经习惯了这样人挤人,进货靠抢的氛围,而一旁的晏金和晏珍姐妹俩显然没习惯。 她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尤其是那些个守在自己摊位前,腰间挎着一个腰包,里面鼓鼓囊囊都是钱,唾沫横飞面红耳赤的跟人说话的个体户老板,微微瑟缩的缩了缩脖子,总觉得那些老板都好凶啊。 现在的深城就是卖方市场,这些货物你不愿意买,有的是其他人愿意,他们不用担心店里的东西卖不出去,自然就不用对这些外来进货的商客有好脸色了。 尤其是出什么热销产品的时候,想喝口水都没工夫,哪里还有时间挤出笑脸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大红色的衣服最好卖,不论款式怎么样,最后都能卖出去,你们看好了,是不是盯着红大衣的商客特别多?” 晏褚一边拉着两个闺女往里面挤,一边给她们俩抽空讲解进货的诀窍。 “还有前段时间播出的那部电视剧,里面女主角穿的格子衬衫和过膝呢料长裙也很受欢迎,这趟进货,也能多进一些那几款的衣裳。” 因为声音太多太乱,姐妹俩紧紧牵着爸爸的手,生怕被挤丢了,也不知道那些话都听到耳朵里没有。 “老板,那个款的裙子和衬衫都给我来二十件。” 晏金看着爸爸选中了两件衣裳,然后和那个正在算账的老板说话。 “三十件起卖。” 那个精瘦的老板撇了眼晏褚说道,然后就没再搭理他。 “老板,那就给我来各来三十件,我要是再多买一些,能够有优惠不?” 每个摊位上都是写好批发价的,固定价位的一批就放在一块,为的也是减少摊主被询价浪费的时间。 “这就是最低价了,你就是买一百件三百件都是这个价懂不懂?” 那个老板估计是被问烦了,瞪了晏褚一眼说道,他这儿的衣服就这个价,眼前这个男人不买其他人也会买,要是开了减价的头,他能被这一片的商户骂死。 “对不住对不住,老板那你帮我包一下衣服吧。” 晏褚连连朝那个老板抱歉的点头,然后从包里掏钱,结清那六十件衣服的账单。 那个老板接过钱,臭着一张脸从货架底下抽出一个尼龙袋,把晏褚要的衣服全部撞倒袋子里,然后随意地甩给他。 晏金和晏珍姐妹俩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卖东西的人,就是供销社那些眼高于顶的柜员也不敢这样啊。 在姐妹俩的心里,爸爸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他辛辛苦苦撑起了这个家。 她们知道爸爸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可从来没有想过,爸爸挣钱的时候,是那么卑微。 她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可是看着爸爸即便被奚落依旧要腆着脸讨好的冲那个摊主笑,她们只能想到这个词。 “爸爸,我们可以不买那一家的衣服。”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晏珍憋了半响,扯了扯爸爸的衣服说道。 “为什么呢?” 晏褚看着二闺女的眼睛,温和地朝她问道。 “那个老板太凶了,我们可以去买别家的衣服,反正这条街那么长,还有那么多卖衣服的铺子。” 晏珍觉得爸爸这样也太委屈了,批发衣服的店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去那一家受委屈呢。 “傻姑娘啊。” “老板,那就给我来各来三十件,我要是再多买一些,能够有优惠不?” 每个摊位上都是写好批发价的,固定价位的一批就放在一块,为的也是减少摊主被询价浪费的时间。 “这就是最低价了,你就是买一百件三百件都是这个价懂不懂?” 那个老板估计是被问烦了,瞪了晏褚一眼说道,他这儿的衣服就这个价,眼前这个男人不买其他人也会买,要是开了减价的头,他能被这一片的商户骂死。 “对不住对不住,老板那你帮我包一下衣服吧。” 晏褚连连朝那个老板抱歉的点头,然后从包里掏钱,结清那六十件衣服的账单。 那个老板接过钱,臭着一张脸从货架底下抽出一个尼龙袋,把晏褚要的衣服全部撞倒袋子里,然后随意地甩给他。 晏金和晏珍姐妹俩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卖东西的人,就是供销社那些眼高于顶的柜员也不敢这样啊。 在姐妹俩的心里,爸爸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他辛辛苦苦撑起了这个家。 她们知道爸爸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可从来没有想过,爸爸挣钱的时候,是那么卑微。 她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个词,可是看着爸爸即便被奚落依旧要腆着脸讨好的冲那个摊主笑,她们只能想到这个词。 “爸爸,我们可以不买那一家的衣服。”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晏珍憋了半响,扯了扯爸爸的衣服说道。 “为什么呢?” 晏褚看着二闺女的眼睛,温和地朝她问道。 “那个老板太凶了,我们可以去买别家的衣服,反正这条街那么长,还有那么多卖衣服的铺子。” 晏珍觉得爸爸这样也太委屈了,批发衣服的店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去那一家受委屈呢。 “傻姑娘啊。” 晏褚笑着摸了摸二闺女的脑袋,然后给她指了指街道两旁的商铺。 “同样都是卖衣服的,你们难道就没瞧见那一家的生意特别好?” 经过晏褚的指点,姐妹俩也发现了这一点,那一家铺子前围着的人似乎特别多,即便是那个老板看上去最凶,也没改变这个现状。 “这家店的衣服质量比别家的要强,进价虽然比别家贵了三四毛,可是一旦拿回去卖,这家进的衣服就能多卖个一两块钱,服装要是进的多,这里面的利润就会上涨。” 晏褚给闺女分析:“再说了,我们做这一行的也要讲究口碑,要是人家从你这里买去的衣服穿上几次就坏了,谁还会来找你买啊,所以虽然这老板的脾气臭了些,很多人也愿意来他们这家进衣服,。” “你们今天是第一天来,等看多了,你们就知道了,做这行买卖的,每天面对那么多商客,脾气还真好不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下去的几天,姐妹俩果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服装批发也好,电器手表批发的也好,对她们爸爸这样的倒爷都是爱答不理的,你再冲着他讨好的笑,也不一定能够迎来对方的一个好脸色。 有些抢手的货物,往往一经上架就会被哄抢一空,因此做这一行的就需要灵通的消息,在货物上架前就守在上铺外面,争取能够抢到几个珍惜的货品。 姐妹俩看着前一天晚上陪着她们姐妹逛了好几条街的爸爸第二天一早三四点起床去抢货,从拥挤的人群里出来,为抢到那几个款式新颖的手表笑成一个大傻子。 看着他被人奚落,却假装什么都听不懂,厚着脸皮和老板讨价还价,就为了那减下来的五分一毛,高兴一整天。 在深城的五天时间里,她们就没见过爸爸睡一个整觉,干干净净出门,汗淋淋地回来,衣服都被挤成咸菜干了,鞋子上也满是脚印。 越是清楚到爸爸的不容易,晏金就越心疼,晏珍则是越心虚。 ****** “爸,我想和你借五块钱。” 晏金小声地冲爸爸说道。 “你要钱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看中的东西了?” 晏褚翻着口袋,不动声色的问道,没有一上来就严肃质疑她要钱的行为。 “我在这边的市场看到了我们学校外面文具店卖的贴纸,进货价就两分钱一张,但是我们学校外面卖五分钱,而且这边很多贴纸的图案,都比学校小卖部卖的好看,还有一些其他文具,都比我们那儿卖的便宜又新奇,我就想着,是不是能够买一批回去,然后趁寒假的功夫去摆个小摊子卖,这么一来,没准我都能把明年的零花钱给凑出来了,这样也能省一笔开支。” 晏金红着脸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爸爸借你二十块,不过大金,你要记住了,你这个年纪,学习才是最要紧的,只有好好念书,将来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不用像爸爸这样赚这种辛苦钱,你懂吗?” 晏褚对着闺女告诫道,晏金点了点头,郑重地接过爸爸递过来的那一叠皱巴巴的纸币。 “爸,我也想和你借一点钱。” 晏珍掰着自己的手指,听着大姐的话有些无地自容,思索再三,她还是哑着嗓子对着晏褚说道。 “好,给了你姐姐二十,也给你二十。” 晏褚顿了顿,又从随身带着的一堆散钱里拿出了二十块钱,递到二闺女的手里。 想着这个学期妹妹频繁地和爸爸要钱的事,晏金皱了皱眉,看了眼二妹,终究没说什么话。 这是一个小型的批发市场,拢共就一个门,而且市场有巡逻的人员,治安算是比较好的,现在的人都去哄抢一些利润高的商品,这个小商品批发市场,相对的反而比往常人气小。 晏褚就守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等两姐妹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拿着两大袋东西,也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晏褚也没过问,带着姐妹俩离开。 小半个月的时间都用来进货了,最后真正用来玩的时间反而不多。 现在的深城还远没有后世繁华,真说有什么可逛的,除了那些人山人海的批发市场,还真找不出其他来。 临出发前的最后一天,晏褚带着两个闺女来到了深城最大的一家bb机以及半导体收音机的制作工厂。 “刘哥。” 一个矮墩墩的秃顶男人出来,晏褚上前讨好地冲他递了根烟,巴结地说道。 “又是来进货的?” 那个男人隐秘地抖了抖,然后做出一副傲慢的样子,随意地看了眼他和他身后的两个孩子。 “是啊,这些年承蒙刘哥你照顾,给我以低价进了那么多好东西,对了,这是我两个闺女,大金二珍,快叫刘叔。” 姐妹俩这些日子都跟着晏褚在一些混乱的批发市场混,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正规气派的大工厂。 她们看着那个傲慢的矮胖子,低着声音冲他喊了一声刘叔。 “嗯,你们爸爸可常常提起你们这几个孩子,说你们模样好,读书好,都是出息的,别看外人都觉得倒爷这行风光,实际上的危险只有自己清楚,你们可要给你们爸爸争气,别让他白流这些汗水。” 那个被喊刘叔的男人对着姐妹俩告诫了几句,然后扭过头看着晏褚:“这次是不是还是老规矩?” “是嘞,我家孩子都孝顺着呢,将来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不过要说起来,努力也是为了她们自己,等她们长大了,我还能挣钱,顶多就是我老了需要依靠她们,现在好好学习,是替将来的她们努力,总不能到时候和我一样,风里来雨里去,想吃点好东西都舍不得吧。” 晏褚对着那个矮胖男人点了点头,意思就是还是按照老规矩进货,然后又就刚刚他□□闺女的话,补充了几句。 “爸,等我长大出息了我养你。”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晏金这一趟来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爸爸的不容易,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的想过成功。 她想要过上坐火车的时候可以不心疼饭盒钱,甚至能够随心所欲的去餐厅消费的生活,她想要挣很多钱,让爸爸不用为了养活他们姐弟不断讨好别人,即便心里委屈,脸上还要巴结的笑。 爸爸说成功是为了她自己,但晏金觉得她的成功,也是为了爸爸,为了不辜负他的辛苦和希冀。 “你这个闺女,是个孝顺的。” 那个叫刘哥的男人看了眼晏金对着晏褚说道,然后又叫来一个青年男人从仓库里拿出了几个箱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晏褚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小推车,那些东西正好将小推车装满。 在父女三人离开后,刚刚还傲慢的矮胖子赶紧耷拉下了肩膀,抹了抹自己头顶的汗。 “怎么样,刚刚我演的还成吧?” 刘胖子冲着边上的工人问道。 “成,够嚣张,够劲道,真把老板当孙子看了,保准老板闺女啥也看不出来。” 厂里的氛围还挺好,听到刘胖子的话,边上的工人嘻嘻哈哈竖着大拇指说道。 “都给老子滚蛋,一个个看热闹呢。” 刘胖子踹了一脚笑的最大声的那个工友,然后指着他们一个个愤怒地说道:“你们可要记得,老板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呢,下次再来一波,我看你们谁上。” 他嘴上斥骂着,心里却没真生气,板着的脸随着工人的插科打诨,很快也消失了。 “刘哥你说老板到底什么意思,那么大的厂子呢,家里的孩子再多也养得起,如果我家闺女那么听话,我都能把她宠上天去,她要啥我给啥,反正老板穷的也只剩钱了,这么大的厂子,将来还不是留给孩子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些人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今天要演这样一出戏,似乎在老板的家人心里,他还是那个当初冒险挣着两地物品差价的男人。 如果说老板在深城这边置了新老婆,又有了孩子,被枕边风吹的偏心他们也能理解,左右就是不喜欢那边的孩子了。 可现在显然不是这个情况啊,老板看上去也挺喜欢自己那几个孩子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哭穷,显示出一副没钱的样子呢。 “废话,你要是能猜出来老板想什么,现在你就是老板了,赶紧干活去,小心我给你们记下来,到时候让老板扣工资。” 一群说笑的人一哄而散,废话,厂里的待遇那么好,工资给的那么高,傻子才想被老板记上呢。 这一切都是在晏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后发生的,晏金和晏珍姐妹俩自然就不知道在工厂里发生的事,这一趟深城行给她们带来的触动太深,想要消化,恐怕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 晏家的人敏感的注意到,从深城回来以后,晏金和晏珍的变化有些大,最直观的表现就在于俩人做家务更积极了,以及每天早上总是起的特别早,然后拎着一袋东西出门,直到两三个小时后才回家。 没人知道姐妹俩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晏褚似乎清楚,但是老太太或是其他孩子问了,他也不说,跟着一块保持神秘。 “大金二珍啊,马上就要过年了,之后几天你们俩别往外跑了,给奶搭把手,咱们也要把年货提前备起来了。” 这些日子两个孙女总是在大早上玩失踪,而采购年货的东西通常都是得一大早出门的,不然很多东西都买不到,所以老太太在前一天晚上特地知会了一下两个孩子,省的到时候又找不到人影了。 “妈,明天我和几个小的帮你吧,大金和二珍或许是有事呢。” 晏褚喝了口暖烘烘的汤对老太太说道,采买年货缺的就是拎东西的人,听儿子明天在家,老太太也就不强求两个孙女了,虽然心里还是很好奇,两个孙女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 晏金和晏珍见状松了口气,她们倒不是想躲懒,而是实在是有推脱不开的事,年前是所有人钱包最松的时候,过了这个点,可很难从那些精打细算的顾客手里掏出钱来了。 晏褚看了眼二闺女,老神在在的笑了笑。 ****** “爸,这是我跟你借的钱。” 新年第二天,晏家喜气洋洋的,因为每个孩子都收到了奶奶和爸爸提前一天放到他们枕头底下的压岁钱。 每个红包里都塞了五毛钱,这笔钱是允许他们自由支配的,不会像其他家庭一样充公上交,等于就是一笔意外的收入,因此每个孩子都很开心。 晏元宝和他的名字一样,就是个贪财的,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藏到了自己的铁罐子里,这一次的压岁钱自然也不例外。 他和往常一样数着自己现在的小金库,心里琢磨着买布料要多少钱,反正他不要穿粉红色的衣服,死也不要。 晏珠和翡翠姐妹俩商量着是不是凑钱去买一瓶汽水,每人都能喝到几口,花的钱却只有三分之一。 晏珍就是在这个时候偷偷来到了晏褚的房间里,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红包。 之前她受大姐的触动,在深城买了两大袋对联和福字,这东西进价比文具便宜,在年前却更加受欢迎。 深城对联的花样多,拿回来以后特别好卖,加上她嘴甜长得好,还是个孩子,一些采购年货的大婶大妈也很乐意照顾她的生意。 这次她进了二十多块钱的货物,一共卖了六十七块钱,足足翻了三倍有余,除了当初和爸爸借的那二十块钱,也能把她上学期骗爸爸的几块钱还清了。 “二珠,你是个好孩子。” 晏褚没有打开红包看里面的数字,只是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眼神很通透,晏珍忽然觉得,似乎那些事爸爸都是知道的。 她的脸白了白,可是看着爸爸欣慰和鼓励的眼神,又没那么紧张了。 “爸爸,对不起。” 晏珍低着头冲晏褚说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 父女俩都没说到底为什么事道歉,但是彼此之间却有了默契,父女的感情更融洽,相处的时候,比以往更加亲密了不少。 晏珍彻底明白了自己当初那些行为的错误,在心里默默发誓改变。 因为晏金晏珍姐妹俩在深城的经历,家里的老太太和年幼的弟妹也都知道了爸爸挣钱的不易。 被家里人心疼的好爸爸晏褚看着从深城汇来的一笔十万的汇款,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他果然是一个教育理念高超同时又很有钱的好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183.吝啬鬼生涯 “珍珍,怎么最近叫你出来你都不答应了?” 徐林兮知道晏珍这个寒假会和她爸去深城,所以等过完年了,她才过来找晏珍。 原本她转学过来就只跟晏珍这个同桌玩的好,现在晏珍不和她一块出去玩,她自己一个人也觉得没劲。 “是不是你爸不肯给你钱?” 徐林兮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就她这样软包子性子,将来还不得被她弟弟欺负死啊。 在徐林兮看来,所有弟弟都是恶魔,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父母的眼里就只有那些儿子,她们这样的女孩都是没人疼的。 虽说晏珍的弟弟现在年纪还小,在晏珍嘴里还是个挺懂事的孩子,可是在徐林兮看来,等那个孩子长大一些,就会显示出他恶魔的天赋,到时候晏家几个姑娘就等着为他这个老晏家的根当牛做马一辈子吧。 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她只是提早救一颗小白菜脱离苦海。 “这趟我和我姐跟着我爸去了趟深城,我爸他,真的很不容易。” 晏珍将从省城出发去深城的所见所闻和徐林兮详细描述了一遍,重点突出爸爸的辛苦。 “我自己也试着卖了半个月的对联,每天蒙蒙亮就要起来,对于客人的挑剔要忍受,对每个客人都要保持微笑,要嘴甜会说话,说到嘴巴都干了,一天就挣三四块钱,这还是因为去深城的火车票钱是我爸给的。” 这里和深城不一样,购买商品的都是一些对商品有需求的普通百姓,不存在大批量进货的商人,年前街上卖对联的人不少,那些人多数都是从周边的小工厂进货,对联样式没有晏珍的新颖,自然就没有她的受欢迎。 加上深城那边如雨后春笋一般陆续开办的小工厂,竞争的缘故导致这些小商品的售价极其低廉,走的都是薄利多销的道路,这么一来,晏珍的利润还能比其他人更高一些。 不过之前也说了,这全都是因为晏褚承包了来回火车票的原因。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晏珍是真的体会到了赚钱的不易。 不是说想要过好的生活不对,也不是说喜欢滑冰就是个不好的爱好,而是这样的消费水平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承受的。 “可是你也说了啊,你爸没趟去总是能进不少好东西,现在半导体和bb机多受欢迎啊,他都有关系搞到固定的货源,赚的钱肯定是不少的,怎么就在你们姐妹身上那么抠,连买几盒盒饭都不肯。” 徐林兮坚持晏珍就是被她爸洗脑了,这样的傻姑娘,将来没准就会被教成心甘情愿为家庭牺牲,无私奉献的大蠢蛋。 “那是因为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啊,再说了,不是买了房子吗,还欠着那么多债,我爸自然就舍不得花钱了。”晏珍为爸爸辩解。 “房子房子,房子再好将来也是你弟的。” 徐林兮看来眼晏珍的房间,现在几个孩子都分房睡了,除了翡翠姐妹俩因为是双胞胎强烈要求睡一间外,其他孩子,包括才六岁的晏元宝也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住房。 虽然这个小男子汉胆子有些小,遇到暴雨打雷天总是会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去奶奶或是爸爸那儿蹭床睡,美其名曰是去保护奶奶和爸爸。 其实光从房子的布置,完全看得出来几个女孩都是很受家人疼爱的,晏珍自己用那些碎步料做了很多玩偶,还做了一个很有艺术感的拼搭窗帘,房间不大,却收拾的整整齐齐,很有少女气息。 但是徐林兮就是魔障,因为自己的经历,不相信会有家庭是不喜欢男孩的。 “就算是给了我弟弟又怎么样,反正买房子的钱不是我挣的,再说了,我将来也能挣钱,我能自己给自己买房子。” 徐林兮一次次的说她爸爸坏话,晏珍心里也来气了,好朋友第一次发生争执,然后不欢而散。 “笨蛋笨蛋大笨蛋。” 徐林兮从晏家冲出来,等出了门,气狠狠地跺了跺脚,然后抹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 其实在她小时候,也是受过父母的疼爱的,只是那段记忆太短暂,加上那时候年纪小,曾经的幸福,早就已经不太记得了。 在她稍微大一些的时候,父母的矛盾渐渐开始出现,因为她妈在生完她之后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而爷爷奶奶和爸爸都想要个男孩,家里开始时常出现争吵。 后来妈妈受不了父亲那一边的责骂,选择了离婚,谁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在她还没接受家庭破裂的时候,一个再娶,一个再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后妈在嫁进来的第二年就怀上了,给她生了个弟弟。 她妈在再嫁后也火速怀孕,也给她生了一个弟弟。 结果到头来两人都得偿所愿,只有她这个之前的爱情结晶,成了碍眼的存在。 后妈不喜欢她,觉得她脾气差,还花她儿子的钱,妈妈更喜欢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也不在意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徐林兮就有了一个概念,那就是所有人都是喜欢儿子的,身为女孩,注定就不讨人喜欢。 渐渐的,她看明白了,那些人不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不懂事不听话,不是因为她学习差长得不好,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孩,所以不喜欢她。 徐林兮看开了,他们不喜欢她,她也不用喜欢他们,不要为了讨他们喜欢委曲求全,她开始学着变坏,开始毫无顾忌的朝父母要钱,尤其是在那个后妈枕边风将她赶来省城姥姥家以后,她更是对那边没有一丁点感情。 那个女人敢扣她生活费,她就敢连夜坐长途车去他爸单位闹,她还没成年,供她吃喝就是应该的。 她也不觉得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给她生活费了就需要什么感动,凭自己讨来的生活费,又不是他们真心实意给的,有什么好感动的。 等将来他们老了,就靠他们的宝贝儿子去吧,除非他们也能像她一样不要脸,低三下四的去要钱,没准那时候她心情好,会大发慈悲的给他们一些。 在徐林兮看来,晏珍这情况和她差不多,不喜欢儿子的人能够连生五个闺女后还接着生,连媳妇的命都因为生孩子没了。 她觉得晏家老太太和晏父就是隐藏的好一些罢了,等将来她们几个闺女妨碍到儿子了,最先放弃她们的也会是这些面目慈善的长辈。 “我早晚会让珍珍看明白你的真面目的,不会让她和当初的我一样傻乎乎的被骗。” 晏褚正要进家门,忽然被一个有些陌生的小姑娘拦住,仔细端详了一番,认出来这是二闺女的朋友,之前曾在家里见过几次面。 他下意识的捂了捂口袋,难道他很有钱的事情暴露了? 人设要崩啊! “你们都喜欢儿子儿子,有本事就让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绝了,看谁来给你们生儿子。” 徐林兮可是和父母对着干的姑娘,怎么会怕别人家的爸爸呢。 正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晏珍的父亲,徐林兮毫不犹豫拦住他,为自己的好朋友抗议叫嚣。 “你是二珍的朋友吧?我记得你,兮兮。” 兮兮是徐林兮的小名,以前小时候,父母都是这样叫她的,现在就不了,她这个不听话又不孝顺的女儿,叫一声大名都显得晦气。 “哼。” 徐林兮才不想承认,对面那个中年帅大叔轻轻的一声兮兮,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呢。 “哇——爸爸,我给你钱,元宝不穿粉红色的衣服好不好。” 晏元宝听到爸爸的声音,迈着小肥腿就出来了,他看着爸爸手里拎着的袋子,那里面冒出来的一角粉红色的布料,顿时觉得天崩地裂。 原本对峙的画面因为晏元宝这个插曲变得啼笑皆非,晏褚冲那个牛气冲冲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徐林兮很想傲气的不搭理他,结果双脚很诚实,还是乖乖跟着晏褚再次进了晏家。 ******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觉得我们会对二珍不好?” 在堂屋里,晏褚听了徐林兮的怀疑,看着她在他视线下越来越轻的声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能够达成你的愿望吗?” 晏褚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可能就是来当教育专家的,不仅要教自己的孩子,还要教别人家的孩子,教育局不给他一个职位,都对不起他的努力了。 “你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只会让你爸妈觉得他们不喜欢你是正确的,他们只会觉得你确实不如你的弟弟优秀,就这样,你还想将来让你的爸妈后悔?” 晏褚打击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的骄傲。 “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然后以更高的姿态站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看到你比他们喜欢的儿子好上千倍万倍,然后骄傲地说,当初是你们不要我,现在换你不要他们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的这番话完全打开了徐林兮的心里防线,她嘴唇蠕动,好半响才开口。 “你不觉得这样的孩子很不孝顺吗?” 现在的主流思想就是无不是的父母,不论父母对你怎么样,只要没让你饿死,你就要好好孝顺他们,即便他们打你骂你,你也必须体谅他们,因为他们将你带来这个世上,给了你这幅骨血,所以你天然就是亏欠他们的。 姥姥姥爷对她很好,可也总是为她这个性子发愁,劝她多理解父母,而眼前这个她看不上的男人,却说出了让她耳目一新的话来。 仔细琢磨着,她现在这样自暴自弃,除了能够让她那两个看她不惯的后妈后爸更开心,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父母能够选择要不要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但是孩子没有选择的机会。” 父母的疼爱,儿女的孝顺在晏褚看来都是相对的,眼前这个小姑娘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怀体贴,连生活费都是她不管不顾要来的,旁观者没有感受过她感受过的痛苦,自然没有资格替她原谅。 左右就是将这些年花的钱在他们老了之后还回去,两不相欠。 当然,选择的权利还在徐林兮自己的手上,晏褚能做的,只是让这个傻姑娘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不在乎你的人,即便你掉到了烂泥里他也不会心疼,蹭到了你身上的泥浆还会嫌弃你脏,她这样幼稚的想要引起关注,隐秘的想要那些人后悔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现在相信珍珍说的没错,你是个好爸爸了。” 虽然谈话的时间很短,但是徐林兮对于晏褚的看法却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晏褚的坐姿端正了一些,他是个好爸爸他当然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送走了一个得到开解的迷途羔羊,晏褚又看向了一旁双手握拳,堵住自己的嘴巴憋的小脸通红的小儿子。 没有外人在了,看着那个袋子里露出来的粉红色一角,晏元宝咧了咧嘴,又想哭了。 184.吝啬鬼生涯 晏家现在这情况就是阴盛阳衰,家里一个老太太五个小姑娘,惟二的两个男人,晏褚一年到头有一小半的时间总是在外面挣钱的。 因此平日里,不论是老太太也好,还是晏元宝的几个姐姐,都有意识的给他灌输男女的不同,生怕把这个弟弟养的和小姑娘一样。 或许是矫枉过正,也导致元宝小朋友一听自己或许要穿上粉红色的衣服,当即就委屈了,在他的潜意识里,粉红色就是姐姐们喜欢的颜色,就好比在选择碎布头缝在衣服上的时候,姐姐们都喜欢色彩鲜亮的,而他更偏爱蓝色浅灰色褐色等更沉稳的颜色一样。 这一点,也和晏褚平日里的穿着有关,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男性长辈,晏元宝总是会下意识的模仿爸爸的穿着打扮,晏褚是绝对不可能穿粉红色衣服的,这让晏元宝怎么能接受自己穿粉红色的衣服呢。 孩子审美方面的事晏褚还真没办法插手,更何况他本人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潜意识里也总觉得粉色玫红色之类的颜色,就该是小姑娘穿的,当然他也不觉得男孩子如果喜欢粉红色喜欢那些活泼艳丽的色彩有什么不对的。 因此这次在给家里重新采购布料的时候,他就买了好几块颜色的布料,其中为了小儿子考虑,还买了一块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小男孩的天蓝色的布料,只是那块布料被装在袋子的最下面。 搞清楚晏元宝难过的点,晏褚哭笑不得的将那块天蓝色的布料从袋子低下翻了出来,晏元宝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哭的太早,闹了一个大乌龙。 “还男子汉不穿粉红色,男子汉遇到事情会像你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哭哭啼啼没?就算是要哭,也得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哭啊。” 晏褚无奈帮那个小肉团子擦了擦眼泪,可不能让他养成觉得自己只要哭哭闹闹就能心想事成的毛病。 “我是男子汉。” 晏元宝撅着嘴闷声闷气地补充了一句。 “那你既然不喜欢粉红色,为什么不提早和爸爸说呢?” 晏褚有些疑惑既然儿子从那天听到他和奶奶的谈话就知道了他要给家里换布料的事,那为什么不提前就找他说清楚呢。 “因为家里没钱,等元宝攒好买布料的钱了,就能买自己喜欢的布料了。” 晏元宝对着手指头小声说到:“现在我还小,等元宝以后有钱了,会给爸爸还有奶奶买好多好看的衣服,每个样子的衣服都来好几件,什么颜色的都有。” 晏元宝拍了拍爸爸的肩膀,以后他就生一个孩子,到时候一定能省下很多钱来,就能给爸爸还有奶奶买好东西了。 “元宝真是乖孩子。” 晏褚眼神柔和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也没告诉他,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他爸有钱。 他在晏金和晏珍姐妹俩面前扮演的实际上就是上辈子的原身,甚至辛苦程度,比起原身来还差了一小截。 作为一个普通男人,能够在妻子去世,家庭压力巨大的情况下破釜成舟,毅然决然的辞去铁饭碗的工作,然后南下经商,所承受的精神压力是巨大的。 他不同于晏褚,有了十几个世界的生活经验,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很多人觉得倒爷能挣钱,觉得这一行当除了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所得到的利润确是巨大的,可他们都没看见这风光背后的心酸。 第一次去深城的时候,即便有一个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的亲大姑帮扶,原身依旧走了很多弯路。 他被骗过,损失了很多钱,为此他不敢住招待所,只敢在公园的长凳上或是搭着雨棚的窗檐底下睡觉,深城的物价太高,他就靠从家里带去的那些干粮度日,不敢吃的太多,很多时候就靠水混个水饱。 做倒爷这一行是很讲究门路和消息的,为了知道哪个市场会有新货,哪家工厂会向外出售一些略带瑕疵但不影响使用的廉价商品,他一次次和人卖笑,一次次不讲自尊的讨好别人,即便这样,他的收获也很少。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常常只睡三四个小时,有时候不确定哪些市场会有新货,他干脆不睡觉,在几个市场来回奔波,即便是万籁俱寂的深夜也同样如此,就怕错过了半夜货车往仓库进货的场景。 就这样,他一步步在深城站住了脚跟,每次带回家的货物也越来越多,甚至在九十年代初,在最好的时机开办了属于自己的工厂,靠着从深城学来的办厂经验,将这个小工厂发展成后来的当地标杆企业。 这样一个男人,谁能不对他说一声佩服。 只可惜,他同时也有一部分男人的通病,那就是对着家人报喜不报忧,尽量营造自己光鲜亮丽,以及伟岸的父亲的形象。 他从来不和儿女抱怨自己在外工作有多不容易,因为对孩子们早早就没了娘的亏欠,他在儿女们面前展现出来的就是你们爸爸很能干,你们爸爸很能赚钱,他能给他们最好的生活的模样。 因为不能时常陪伴在儿女的身边,他能做的就是给钱,给很多很多钱,自己舍不得吃穿,把赚来的钱全都花在了儿女的身上。 加上他每一趟从深城来总是能带来南边最时兴的衣裳,能带来许多现在最紧俏的商品,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晏家的生活条件一跃成为周边人家里最好的,而孩子们常年跟着奶奶一块生活,在老人的纵容下,也越发失去了往日的分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富裕的家庭矛盾渐生。 那个时候,姐弟们都已经长大了,五个姐姐都忌惮家中唯一的弟弟,生怕爸爸赚来的万贯家财最后都被他夺走。 弟弟也反感五个姐姐,觉得自己是家中的独子,晏家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几个姐姐嫁人之后,就应该和家里的一切财产都没了干系。 这样的矛盾也不是铁板一块,五个姐妹同样互相猜忌。 大姐觉得自己付出最多,父亲的财产她能占姐妹里的大头,二姐三姐觉得自己从小就不受重视,作为补偿,几个姐妹里她们才是最需要金钱支援的人,双胞胎同样如此,因为弟弟的缘故,使得她们姐妹早早就没了妈妈的疼爱,她们姐妹俩才是爸爸最该心疼的。 基于每个人的小心思,他们各自找着理由朝原身要钱,就怕自己要的少了,就便宜了其他兄弟姐妹。 没人觉得原身挣钱会不会累,他曾经的言行给孩子们留下了固定的印象,那就是他挣钱是很轻松的,既然这样,给他们再多的钱,也是应该的。 原身是标准教育下长大的男人,他疼爱女儿,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觉得儿子才是他的传承,因此在财产的划分上难免有偏颇。 到最后,女儿们嫌弃他重男轻女,指责他妄图引起他的愧疚好多得到一部分财产,唯一的儿子嫌他给的不够多,居然还把家里的财产给了姐姐们那么一大份,因此抱怨他。 到头来,他辛辛苦苦一世,没有任何人感激他,在所有人的心里,包括那些得到了他很多照顾的亲戚心里,他居然只是一个有钱却吝啬的人,在儿女的眼里,他重男轻女,好坏不分,也是个十足蠢笨的家长。 这一次,晏褚只是让儿女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不易,同时也比原身更加注重在孩子们教育上的投入,孩子们就有了和上一世完全相反的改变。 可以说上一世的结局,纵然有孩子们的问题,原身也不是全然无错的。 但也不是说正确的教育只能基于贫穷的基础上,穷有穷教育,富有富教育,那些富裕的人家一样能够教导出德才兼备的孩子,归根结底,只是原身在表达对孩子的疼爱的时候出了问题,这一点,和家境的好坏无关。 只是因为顺应原身的要求,所以他不得不扮演一个贫穷的爸爸。 虽然他知道,他真的很有钱。 ****** 时光如梭,在之后的几年里,剩下的四个孩子也陆陆续续跟着晏褚去了趟深城,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爸爸的不易。 加上晏褚平日里的教育,没一个人觉得这样的爸爸太没用,反而都被激起了强烈的进取心,希望能够依靠自己,改变家里的现状,并且能够让爸爸早点退休,过上优渥的老年生活。 “其实咱们家现在的条件也不差了。” 晏褚没打算装穷装一辈子,潜移默化中,他也在悄悄的改变家里的生活水平。 比如在家家户户都有了彩电之后,晏家也迎来了家里第一台电视机,比如家里的伙食从最开始的四菜一汤,每个礼拜只有一次吃荤菜的机会变成了现在的六菜一汤,每餐都必然有一碗肉或是一盘鱼。 “爸,我们都知道着呢,只是我们现在也不小了,也能帮家里做一些事了。” 晏金安慰爸爸说道,作为家里最年长的大姐,她已经大学毕业了,当初她考上了医科类大学,现在在省城一家医院里当儿科大夫,每个月,她都会上交三百块钱当作家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这笔钱不论是晏褚还是老太太都不会动用,只会攒着在她出嫁的时候添到她的嫁妆上。 这些年物价上涨的很快,城镇人均月工资已经达到了七百块钱,晏金作为大夫,工资水平也是处于上层的,每个月的工资在一千二左右。 晏家的姐弟都十分早熟懂事,每一个孩子在成年后就自觉的拒绝了家里给的生活费,加上几个年长的孩子念书的时候国家还是包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的,可以说在最小的晏元宝成年以后,家里基本就没有太大的开支了。 到了双胞胎姐妹和晏元宝这个时候,虽然国家不给交学费和生活补贴了,可这方面的支出光靠姐弟几人的兼职收入也已经尽够了。 可能是小时候看的书够多,晏元宝在稍微长大了一些后就培养起了写作的爱好,一开始只是在儿童报刊上发表日记散文,后来在晏褚的鼓励和点拨下开始写起了,现在他的笔名也已经小有名气了,正在连载的中长篇每千字都能收到八十块钱的稿费。 对比现在的物价而言,这样的千字收入已经算是行业的中高层了,他现在也就十九岁,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未必不会成为金老爷子这样的大家。 至于双胞胎姐妹俩因为对色彩敏感,且喜爱绘画的缘故,在初中的时候就报名了绘画班,报名的钱是姐妹俩和元宝这个小作家弟弟借的,那时候晏元宝靠着十块二十块的稿费已经攒了一笔钱,是家里最有钱的孩子。 现在姐妹俩靠着给报社寄插画,偶尔给服装厂画设计稿赚点零花钱和生活费,也不需要家里的长辈操心了。 因此虽然家里的生活条件这些年也在改善,可是上到晏金,下到晏元宝,全都认为只是因为少了他们几个孩子的开支的缘故。 “爸,你现在也不年轻了,以后就待在家里吧,要是觉得无聊,我和二珍再攒点钱,给你开一家小杂货店,轻松又省事。” 晏珍去年就毕业了,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中学教师,姐弟里面读书最好的要数老三晏珠了,中途跳了好几级,虽然年纪比两个姐姐小,学历却是最高的,现在已经是研究生了,还有读博士的志向。 晏金想着开一家杂货店的本钱并不需要很多,她这两年的存款加上二妹攒下来的钱,也够了。 这些年各地的经济都开始发展起来了,原本具有优势的南方货品不再称霸整片市场,属于倒爷的时代,也早就过去了。 姐弟们看着爸爸和以前一样,总是隔一段时间去一趟深城,虽然每趟回来的时候神情都很轻松,也总是能带来不少货品,并且很快用他自己这些年积累的销售渠道售卖掉,可是姐妹们都清楚,即便这里面还有差价,但也不会太多了。 她们两个年长的姐姐已经开始挣钱了,要不是顾及爸爸一家之主的威严,她们都想直接接过家里的担子,让爸爸早点退休了。 晏金和晏珍姐妹俩的想法并不算奇怪,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家里兄弟姐妹多,年长的兄姐就自觉承担起养家的任务。 可真要说起来,晏褚今年也就四十五岁,远不到需要在家修养的年纪。 晏金是医生,也辅修过一些心理方面的学科。 她知道像她爸爸这样的长辈被儿女需要了大半辈子,忽然间让他退下来,从家庭的供给者变成需求者会造成一定的心理落差,严重点的,会消磨他的意志和斗志,因此晏金觉得就算让爸爸休息,也得一步步的来,首先就是让他放弃倒爷这份工作,换一个更清闲的。 开一个小卖部就挺好的,受众就是周边的邻居,只需要卖一些生活必须品以及一些孩子们喜欢吃的零嘴就好了,进货量不需要很多,但是赚的钱也足够家里的一些开支。 要是还嫌闷,可以在小卖部再装一台电视机,到时候租一些影片,也是个很好的消遣。 晏金已经开始替她爸想好了晚年生活,看爸爸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纠结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爸,我们几姐弟也大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不用顾忌我们的。” 当初她们妈去世的时候,爸爸也才二十七岁,这个年纪的男人,完全可以再娶。 只是因为担心后妈对前面的孩子会不够尽心,尤其是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多少都会有私心。 他们爸爸就单了十几年,一直没有再娶。 一开始,姐弟们确实也是不想有陌生的女人来占据他们妈妈的位置,也怕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现在长大了,也更懂得爸爸这些年的不易了,反而就不会纠结那么多,只要那个女人好,只要爸爸喜欢,他想要再婚,也无所谓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 晏褚无奈,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 “其实这些年,爸爸也做了一点小买卖,每趟去深城带来那些货物售卖,只是顺道的事,现在,家里的存款也攒了不少了。” 晏褚试探着说道,他想看看这些孩子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 “爸,我们都有钱呢。” 几姐弟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以晏元宝为代表,对着晏褚说道。 “你挣的那些钱自己该吃吃该喝喝,想干啥干啥,只要不让自己太辛苦就好了。” “真不要?也不想问问爸爸这些年攒了多少钱?” 晏褚老神在在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摆到桌子上再次发问。 “我们姐弟有手有脚的,哪里会眼红你的钱,只要你和奶奶健健康康的,我们就放心了。” 翡翠姐妹俩拿着那本存折放到爸爸的手里,连打开看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这些钱我就先不给你们了,反正等到我百年以后,剩下多少钱,都是你们姐弟平分的。” 他那么有钱孩子们都不稀罕,晏褚将存折放回了口袋里,这可不是他小气了,是孩子们自己不要的。 而晏金等人却想着,这些年倒爷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爸爸就算能攒钱,又能攒下多少呢,加上当初买下这套小院就花了不少钱,之后好些年都在还债,真正开始攒钱也就是这些年的事。 恐怕就算攒下了钱,数量也不会多。 别看爸爸平日里教育他们姐妹很有一套,自己还挺骄傲的,非得他们姐弟都承认他有钱不可,还没老呢,就已经开始闹老小孩的脾气了。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陆爱花今年已经快七十了,牙齿都掉光了,几个孙女孙子孝顺,凑钱给她定做了一副假牙,刚刚适应呢,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群晚辈,咬了一口苹果,真甜。 ****** 兄弟姐妹在一块,不可能永远不分离的,他们都有长大开始自己新生活的一天。 晏金在二十六岁那年嫁给了她的大学同学,也是毕业之后的同事。 晏珍紧随其后,嫁给了同校一个老教师的儿子。 晏珠在读完研究生后选择了出国读博士,她也是所有姐弟里走的最远的,定居在了英国,嫁了一个法国的男人。 翡翠姐妹俩成了国内外小有名气的设计师,直到三十多岁了,和各自的男朋友分分合合,丝毫没有步入结婚教堂的意思。 晏元宝赶在了两个姐姐之前结婚,他的妻子是他的粉丝,两人通过长期的书信沟通,最后奔现,交往,结婚,一步到位。 老太太走在她八十九岁那一年,那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家中第四代曾孙曾孙女的出生,去世的时候面上都是挂着笑的。 在老太太去世的第二年,兄弟姐妹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他们又迎来了父亲的病危。 胃癌,上辈子的原身就是因为这个疾病去世的。 只是上一世在他痛苦的进行治疗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陪伴,即便有,也只会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问起他是否还有别的私产,用言语暗示他不要偏心。 钱钱钱,所有人谈论的都是这个字,甚至因为治疗的高额费用,那些孩子以及那些这一世被早早摆脱的亲戚,都希望能早点出院。 反正都已经是晚期了,治与不治,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一世不一样,从晏褚诊断出癌症晚期的时候,所有在外工作的孩子都回来了,包括已经在英国定居的晏珠。 六个孩子,在不同领域都有各自的发展,他们给他找了最权威的大夫,最好的治疗环境,每个孩子轮流陪伴在他生旁,生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爸爸就有了什么闪失。 “我应该提醒他每半年做一次检查的。” 晏金很懊悔,在他们各自成家后,不可避免的将很大一部分精力转到了自己的小家庭里,而忽略了和奶奶一块住在老宅子的爸爸。 早知道这样,当初即便爸爸拒绝,她也应该强制要求爸爸搬过去和她一块居住的。 “大姐这怎么能怪你,我们姐弟都有责任,小时候要不是为了照顾我们,他不用为了省点钱靠着馒头烧饼撑过每一趟火车,也不用宁可饿着肚子,一个成年男人却每天只吃两三个馒头,爸爸的胃,一定是那些年熬坏的。” 晏珍抹了抹眼泪,自从长大后,她就没有哭过,更何况是当着小辈的面。 “小时候我还不懂事,和爸爸骗钱就为了滑冰,我要是乖一些,爸爸没准每一餐能多吃点东西了。” 姐弟们纷纷往自己身上找理由,仿佛这样就能够让自己好过一些。 大夫说了,爸爸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完全扩散开了,他现在每活一天,都受着巨大的痛苦,即便是最好的药物治疗,保守估计,也就是这十天的事了。 明明爸爸还那么年轻,姐弟几个都没有做好失去他的准备。 “晏先生。” 在姐弟六人带着丈夫/妻子以及孩子围在晏褚的病床旁,给他讲着关于孩子们的趣事想要他能够开心一些的时候,五六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上去都是来头不小的精英。 “你们是?” 晏金看着来人,站起来疑惑的问道。 “我们是来处理关于晏先生委托我们办理的遗产分配的。” 为首的律师冲着病床上已经枯瘦如柴的男人点了点头,对着在场的几个子女说道。 “遗产?” 晏金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就爸爸那点钱,怎么还需要出动这么多个律师。 “晏先生的遗产包括京沪深三个城市的二十七间不动产,其中包含商铺、写字楼、别墅以及度假屋,银行基金三千五百万,股票两千七百三十二万,以及若干上市公司持股,还有晏先生委托我们处理的他名下的几个电器公司,因为担心几位无法处理公司事务,这些公司已经尽数转手,共换的现金三亿七千万。” 一项项财产被报出来,姐弟几个已经完全石化了,他们没想过,好几次爸爸说他很有钱,不是开玩笑的有钱,而是真的很有钱。 仔细琢磨着,似乎每一次爸爸说他有钱的时候,姐弟们都为了不伤爸爸的自尊心,让他存着那些钱自己花,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不是吹牛啊。 现在京沪深的房子多贵,这些遗产加起来,恐怕六七亿不止吧。 姐弟里最有钱的畅销作者晏元宝也就一两千万的身家,他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了,结果连爸爸的零头都没有达到。 “这些遗产,按照晏先生的委托,其中的一半捐献给了五个慈善机构,剩下的一半,会在他确认死亡后平均六份,分给他的子女。” 律师对着晏金等人说道,在宣读完晏褚定下的遗嘱后,又看了晏褚一眼,晏褚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话的赞同。 “那我宁可这些钱我一辈子都拿不到,我只想爸爸好好活着。” 不可否认,听到这样巨额的遗产,几姐弟心里都忍不住激动了一下,毕竟即便捐献了一半,六姐弟平分剩下的,每个人也会立马变成千万富翁。 可是等激动过后,想到这是爸爸临终的馈赠,又立马觉得这些财富,来的不是时候了。 “这辈子,能够拥有你们这些孩子,我很开心。” 晏褚拉着离他最近的晏翡的手,笑着看着这些子女说道,因为疾病的困扰,短短一句话,也说的分外艰难。 “不是的,能成为你的孩子,才是我们的幸福。” 晏翡摇摇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早点结婚的,长辈们最盼望的就是孩子们都能幸福,虽然爸爸从来就没有催促过她们结婚,但是心里恐怕还是留有遗憾的吧。 “你们介意我没有通知过你们就捐献了一半的财产吗?” 晏褚扯了扯嘴角,轻声问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姐弟摇摇头,如果人生真的有因果,他们希望这份功德能够全都加在爸爸的身上,下辈子,他当孩子,他们当父母,能够将这辈子他对他们的好,全都回赠回去。 “那就好。” 晏褚笑了笑,他冲着几个孩子招了招手,将几个孩子的手一个个叠在一块,然后又将自己的手盖了上去。 保持着微笑,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画面在这瞬间定格。 “欢迎回到系统空间。” 007看了眼晏褚,也看了眼这个任务世界定格的尾幕。 它或许知道十七号宿主为什么能无往而不利了,每一个任务世界里他都付出了真心,以真心换真心,自然也能得到馈赠。 185.人鬼情未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褚,快许愿吧,过了今天,你就八岁了。” “谁?” “嘭——” “小褚快跑,去找你师叔,千万别回头。“ “啊——” 重重墨影,叫声凄厉,血肉被割开的声音,瓷器摆件被砸到地上墙壁的碎裂声,一个小男孩紧紧握着挂在胸前的那枚玉佩,流着泪埋头往前奔。 长长的街道,往日这个点还是热闹的时候,可是在这一天,挨家挨户都闭门不出,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以及街道另一头,看不到底的黑色深渊。 小男孩记得妈妈那句告诫,千万别回头。 ****** “阿褚啊,能教你的,我已经全都教完了,从今天起,你就下山吧。” 一座略显破旧的道观里,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虽然说着话,却没有分出半点目光在那个不远处的青年身上。 “师叔。” 那个青年身量清瘦挺拔,穿着一件略不合身的道袍,眉眼清俊,蕴有神光,一头瀑布一样的长发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了,只是用一根木簪固定成一个发髻盘在头顶。 天生一个美人尖,平白让这张脸上多了几分妖冶之气。 晏褚半跪在地上,深邃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莫名的纠结。 “阿褚啊,你要记得,人有好坏,鬼也分善恶,尘世间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被他喊着师叔的老道士睁开眼睛,看着他此时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下山去吧。” 当初他师兄师妹在危机情况下给他发出门派不外传的警讯,只可惜等他赶到的时候,师兄家里已经尸横遍野,他也只能依靠残留下来的痕迹,判断出是厉鬼作祟。 他赶到的时间太晚,早就找不到那个厉鬼的踪迹。 他们这一脉,追溯根源是玄门大能李淳风门下,只可惜玄门衰微,传到他这代的时候,加上他的师兄师妹,总共也就三个传人。 他们师兄妹三人皆是孤儿,从小感情甚笃,只是老道醉心玄学,而他的师兄师妹在成长过程中互生情愫,渐渐萌生了想要过上普通人生活的想法。 玄门通阴阳,晓八卦,因为窥探天机,通常玄门中人,五弊三缺,总占其一。 为了摆脱天道的制裁,老道的师兄和师妹自愿放弃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学来的本事,甘心进入世俗之中,结婚生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道并不能明白师兄和师妹的想法,但是他也不会阻止他们这么做,他的师兄和师妹天资在他之上,老道顶多就是替玄门惋惜,又少了两个传人。 只是虽然师兄弟多年不联系,老道也不会觉得师兄和师妹进入世俗之中后就将自己那身本领尽数忘光了,就算平日里不使那通天手段怕沾染因果,没道理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也不把那些本事都使出来。 尤其师傅临终前还给过他们师兄妹三人一些保命的宝贝,没道理最后除了年幼的晏褚,一个都没有逃出来,而且死状那般凄惨。 等老道找到晏褚这个师侄时,他已经在外流浪了数十天了,靠捡拾垃圾桶里的残羹冷炙为生,身上伤痕累累,也不知道这十天里,在他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老道只知道,这个师侄仿佛在一夜中成长,只是性子变得偏执冷酷,憎恶一切鬼怪。 虽然那时候的他隐藏的很好,可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老道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本来出自他的本心,他并不愿意教这个孩子学习他们这一派的玄门术法,只是这孩子天资之高,闻所未闻。 他们这一脉早就已经落寞了,在他的身上,老道看出了淳风师祖的遗风,或许他们这一脉,会在这个孩子身上重铸辉煌。 只是凡事都有利弊,也有可能,这个孩子会迷失在仇恨之中,成为玄门大敌。 终究是私心和对这个子侄的心疼占了上风,老道将他带回了道观,也没有让他行拜师礼,就当是代他那个被厉鬼害死的师兄收徒,教授他玄门术法。 一晃眼,十四年过去了。 这些年间,老道每一年总要下山一趟,去寻找那个厉鬼的踪迹,只可惜一直没能有什么收获,还遇到了年轻气盛时结下的仇家,受了重伤。 老道年幼的时候,他师傅曾经说过他这辈子会有两个生死大劫,如果度不过去,这世间就会少他这么一个人,老道猜测,其中一个大劫,就应在了这件事上了。 之后的日子他要堪破生死关,而晏褚也早就学有所成,该下山了。 “这条法鞭是你母亲的遗物,也是我们门派的传承重宝,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道从身后拿出一条绳子,也就是他口中的法鞭。 法鞭的手柄是木质的,上面雕有蛇头状花纹,鞭子是用苘麻搓成的,看上去形状就如同一条真正的蛇一般。 蛇头部分涂着朱漆,刻有五行八卦,从蛇口处往里头望去,隐隐可以看到一个被蛇口叼住的人头,颇为可怖。 然而这样一条看似邪祟的鞭子,确是玄门至宝,能够鞭挞妖魔,辟除邪怪。 几十年前国内那场浩劫,道教佛教中人死伤无数,玄门也是从那时开始衰微的,老祖宗留下来的重宝法器,在那十年被肆意损坏,断了传承,现在个门各派手中的法器都所剩无几。 老道叹了口气,他们这一派保留下来的三件法器,一件是他的罡天法尺,一件是师兄手里的八卦罗衣,还有就是他现在在他手上的这条除魔鞭。 当初师兄师妹出事的现场,八卦罗衣早就成了碎片,这条除魔鞭也断成了好几截。 衣服上的五行八卦有许多已经失传,老道无法修复,这条除魔鞭的损坏程度较轻,还有修缮的可能,只是这十多年来,他找了许多天材地宝,也只是将它修缮了五成罢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般的邪祟也不敢靠近他这个师侄了。 该教的他也教了,该劝的他也劝了,之后何去何从,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老道闭上了眼,这个徒弟是他交出来的,这份因果已经结下,如果之后真的发生了他不想看到的事,恐怕了解这份因果的,也只能是他了。 晏褚接过那条除魔鞭,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拎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转身朝道观外走去。 “哎——” 老道长长叹了口气,当初因为他的私心教授这个孩子玄门术法,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真希望不要有那一天的发生啊。 ***** “你看,那个人好帅啊,只不过他穿的是什么衣服,是戏服吗?” “不知道啊,咱们这边也没什么剧组在拍戏啊,难道是cosy?要不咱们去问问他的微博号,他这个模样,早晚出道成大明星啊。” 晏褚穿着那身道袍下山,一路在旁人异样的视线中坐上了长途汽车,来到了南市这个原身出生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扮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暂时他的身上也没有余钱让他换一个装扮。 对于那些看着他说着悄悄话的小姑娘,他也只能当没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原身的父母死于厉鬼之手,死状及其可怖,即便有国安局的能人异士看出了这一点压下了关于这件事的消息,附近的邻里瞧见那一幕的也不少,晏家的老宅,槐坊路47号,因此也成了旁人口中的鬼宅。 很多人都觉得这家的小夫妻死的那般凄惨,一定会化成厉鬼,滞留在屋子里,甚至还有传闻传夫妻俩要找替死鬼,谁敢住进去,就会被夫妻俩的鬼魂缠上。 惟独真正懂这一道的人知道,这房子比任何地方都干净,因为有厉鬼残留的气息,一般的鬼怪不敢靠近。 至于晏褚父母的魂魄,老道曾经尝试过请魂,可是阴间找不到他们夫妻的痕迹,更大的可能,是被厉鬼吞噬,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了。 鬼吃鬼,尤其是吃了两个有点修为道行的道士的魂魄,那个厉鬼的本事能得到质的飞跃,也不怪老道找寻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那个厉鬼的痕迹。 但是作为被吃掉的魂魄,晏父晏母是真正的不入轮回,彻底湮灭了。 晏褚看了看那座荒废的宅院,因为年久失修,藤蔓早就已经爬遍了个围墙,屋檐石阶的缝隙长满了青苔。 十几年间,附近的高楼大厦一座座盖起,就这条街道,因为这座鬼宅的存在,一直没能等到拆迁。 现在住在这条街上的,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了,他们看到晏褚这个陌生的青年在鬼宅前驻足停留,还好心的劝了晏褚几句。 “后生,你回去吧,好多大师都来过这里,都没能把里面的两个鬼怪给降服。” 晏褚穿着道袍,那些迷信的老头老太太就当他是听闻鬼宅的名声,想要来除鬼的,这些年来了不少这样的大师,只是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出来,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鬼宅的名声甚嚣尘上。 晏褚心里清楚,这是师叔布下的阵法,为的就是在他还没长大前,守住他从小长大的这个家。 “那些大师都不知道啊,这家的孩子不见了,那对夫妻俩还等着他们的儿子呢,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一个老人叹了口气,当初那家夫妻死的那样凄惨,就是不知道那个八岁的孩子去了哪里,是否还安全。 都是当父母的,他们自然能够理解这鬼屋里两个鬼的想法,虽说因为鬼宅的存在导致他们这片都拆不了,可将心比心,也就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不少当初的老邻居都在期盼着,那个孩子回来的那一天,没准见到了那个孩子,两个厉鬼的怨气消散,他们这一片,也就恢复了往昔的热闹了。 晏褚冲着那几个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又拎着自己的包裹离开了。 “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孩子有些面熟?” 在晏褚离开后,那几个在院子外乘凉,刚刚还劝他的老人忽然开口说道。 “是有些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了。” 这句话随风飘散,只是一个插曲,很快就被几个老人抛在了脑后。 186.人鬼情未了 晏褚下山的时候,老道就给了他两百块钱。 按理说他们这一行,来钱是很快的,只可惜玄门中人五弊三缺总犯其一。 老道缺的就是财,不论到手多少钱,全都会散出去。 他给晏褚的两百块钱,已经是翻遍了整个道观掘地三尺找出来的了。 这笔钱,光是一张长途汽车票就去了大半,加上一路上买包子和泡面的钱,现在晏褚打开自己的钱包,里面空荡荡,就只剩下几粒硬币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来在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前,还得想个办法挣点钱花花。 卖吃的不现实,就他手上那么点钱都不够买原材料的。 晏褚看着钱包里的八块钱,琢磨了一下,走进了一旁的文具店里。 半个小时后,风俗景点的街巷里,出现了一个面前简陋的摆着一张纸,四边用石块压住,上面用毛笔写着铁口直断,一卦五百的青年。 ***** “后生,你这价钱定的太高了,再说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真正想要请人卜卦占卜吉凶的人也不会找你啊。” 晏褚边上的一个戴墨镜装瞎子的摊贩小声对他劝诫了一句,这一片的生意还是不错的,一早上的功夫,他已经做成三单生意了,每单的价格不高,也就二十块钱,可是因为说的都是好听的话,把那些顾客都哄的够开心,也没人会来计较你算的准不准了。 眼前这个青年和他差不多时间过来的,从头到尾也没见他坑过声,装备倒是很好,那道袍穿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假发不知道用什么胶水粘的,都看不出痕迹来,比他那假胡子高明许多。 只可惜价位定的太高,看上去也太青涩了,不论是真心来求卦的,还是那些纯粹图个稀罕的,谁也不会来找他这种卦师啊。 “随缘。” 原身的性子就是个话不多的,晏褚盘腿坐在干净的纸张上,囊中羞涩,此时的他连买个小马扎的钱都没有。 “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那个算命瞎子摇了摇头,也不管晏褚怎么做了。 “你们看,那个小大师好帅啊。” 这边这条风俗街来往的很多都是游客,也因为这边聚集着很多“天师”的原因,也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迷信老人过来卜卦,就在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一群看上去年纪在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成群朝他们这边走来,看样子,似乎是哪个大学的学生结伴出游来了。 几个女生眼尖的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晏褚,这个穿着道袍的大师和周边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师”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连带着他背后灰扑扑的,墙皮斑驳的围墙都变得亮堂了起来,仿佛镀着光。 “小大师,你也懂算命吗?” 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凑到晏褚的摊位前红着脸问道,近看之下,小大师变得更帅了,皮肤就和剥了皮的鸡蛋一样,想着自己花费重金保养的肌肤,连人家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懂。” 晏褚依旧惜字如金的回答。 不仅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好听,圆脸小姑娘的花痴病一下子更重了。 “圆圆,他算命好贵呢,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不如就让旁边那个大师算吧。” 这个年纪的大学生谁信这个啊,报纸新闻上刊登的因为迷信算命被骗财骗色的消息还不够多吗。 跟着那个圆脸小姑娘过来的年轻女孩看了眼晏褚,心里嘀咕了一句,就算他长得好好,也不能借美色宰人啊,五百块钱,足够吃上一顿大餐了,买上两支口红了。 “不要,他长得没小大师好。” 圆脸小姑娘看了眼晏褚面前摆着的那张纸,面对五百块钱的高价眼都没眨的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长得丑,他有罪。 瞎子挪了挪自己的板凳,他发誓他将那个圆脸小姑娘记下了。 “小大师,你替我算个命呗。” 程圆圆掏出五百块钱递到晏褚的手里,好在因为这一趟过来风俗一条街,怕要买什么东西没法支持刷卡或者手机支付,特地取了一些现金,不然还真少了一次和帅大师搭讪的机会。 “测字还是看相。” 晏褚将钱塞到衣服的口袋里,对着程圆圆问道。 “看相看相,我看相。” 程圆圆心里有些美,这要是看相的话,小大师那眼睛不是得一直凝视她啊,今天出门她化了全妆,想来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希望小大师是个近视的,这么一来还自带柔焦效果,天然美颜了。 “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在他们这群人靠近的时候,晏褚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血煞之气,也不知道源头在哪一个身上,但是靠的越近,煞气也就越重,晏褚系在腰上的除魔鞭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噗嗤——” 发出笑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染着一头黄毛,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潇洒的模样。 “程圆圆,你这是得有多蠢啊信这个,我看你这五百块钱是白白浪费了。” 什么印堂发黑,程圆圆那张脸白白嫩嫩的,就和黑沾不到半点关系,照余瑜看来,晏褚就是个骗子,还是个行骗功力不怎么高的骗子。 恐怕下一步就是等着程圆圆那个笨蛋着急,然后借口帮她破解为难,一步步跟她套钱了。 不仅是这个小青年这么想,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个算命的瞎子都忍不住扭过了脸去,被晏褚蠢到不忍直视之后的惨剧了。 明明刚刚他在边上也算了三次命了,这个年轻人完全可以和他学学,说点好听话把这些小年轻糊弄过去就好了。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程圆圆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在算卦之前,她就做好了被骗的准备,可你好歹也骗的高明一些啊。 不过她也有些想不明白,就对方这样的长相,进入娱乐圈要多少钱没有,为何要来这边摆摊挣这五百块钱的智商税呢,毕竟像她这样对脸不对事,人傻钱多的人也不多了。 “骗子,你也给我来算上一卦。” 余瑜看不管他们怎么冷嘲热讽那个骗子照旧不动如山,也别上了劲儿,掏出五张一百扔给晏褚。 “我也看相,我看你还有没有其他说辞。” 程圆圆同情的看了边上的那个黄毛青年一眼,她是因为对方那张脸交的智商税,而这个大傻蛋纯粹就是因为傻。 人家行骗不就是为了钱吗,你把钱都给人家了,就算能证明他是骗子,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晏褚将散落在地上的钱一张张捡起来,也塞到了衣服的口袋里,然后凝视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哈哈哈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余瑜笑成了一个傻子,他乐不可支地指着晏褚,然后看着程圆圆说道:“你看看你,是不是上当受骗了,他从头到尾就只会这个说辞,连台词都不带换的。” 他觉得自己慧眼如炬,看清了一个骗子,却没有注意到他那些同学看他的眼神更像在看一个傻子。 “算了吧,咱们去玩别的东西。” 同个班级的人都知道程圆圆和余瑜的家庭条件不一般,五百块钱对他们俩而言就是一个小数目。 现在的年轻人脸皮都薄,也不好意思和晏褚这个“骗子”讨钱,各自拉扯了一下程圆圆和余瑜,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今天是我第一天开张,这个护身符能够帮你消除厄难。” 在程圆圆起身后,晏褚从随身携带的一个蓝布袋里翻找了许久,拿出一个折成三角状的符箓,举起手示意她接下。 “哧,就这样一张破纸,你打算收多少钱?” 余瑜抢在程圆圆之前接过了那个符箓,放在手里正正反反翻看了好几遍,这样的符箓,寺庙道观里一大把,和废纸没什么区别,傻子才信这种东西真的能避邪保平安。 “这位姑娘是我的第一个顾客,所以不要钱,你们若是想要的话,不二价,五百一个。” 晏褚又从袋子里抓出来一大把,粗略估计,三二十个总是有的。 瞎子已经用手把自己的两个眼睛都捂住了,即便他带着墨镜,扮演的就是个盲人,他还是受不了晏褚这拙劣的骗技了。 这小子出门行骗的时候有没有上岗培训过,真给他们骗子丢人。 “两条鱼你把护身符给我。” 程圆圆和余瑜从小就是一块长大的,因为对方的名字谐音像是鱼鱼,所以也有一个外号叫两条鱼,在入大学前,两人约法三章,互不喊对方外号的,可是现在程圆圆破功了。 “你傻啊,还真信这个护身符能避邪?” 余瑜看着那个被抢去的护身符,以及对方当宝贝似的把那玩意儿放到钱包里的动作,当即就来气了。 “骗子,给我一个。” 他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从晏褚手上买了一个护身符。 她不给他,他就自己买。 两人一个掏钱一个给货,动作太快,边上的同学想要阻止都来不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可没钱买这个护身符。” 那些同学看着晏褚举着那些护身符看着他们,当即就吓尿了,拉着程圆圆和余瑜就跑了。 这个大师虽然骗术不高,但是身上有魔力啊,不然为什么对上了他余瑜就没了理智呢,也不想想自己一口一个骗子,却足足在对方身上花了一千块钱了,全是智商税。 “厉害。” 看着那些学生都走了,瞎子冲着晏褚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不过你也是运气好,遇上的正巧是这帮不通事务的学生,要是换上一帮老头老太太的,你的皮都得被人扒了。” 瞎子看了眼晏褚的模样,又咂巴了一下嘴。 好吧,他长得好,没准那些老头老太太也舍不得扒他皮。 “今天也赚够了,还是赶紧走吧,那个后生给你骗了一千块钱,只怕回家一说他爸妈得找过来,这段时间,你也别在这里出现了。” 瞎子是好心的,换一个人,遇到同行下黑手陷害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指点他呢。 “谢谢,这是租金。” 这边的摊位都是出租出去的,晏褚现在占的位置就是属于这个瞎子的,只是对方人好,挪了一半给他,也没说要钱的话。 晏褚掏出来一张一百块,然后收起地上那几张纸,掸去尘土后仔细折叠,放到了随身携带的蓝布袋里。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小子刚刚骗了一千五呢,对于这大方的一百块钱,瞎子也没推辞。 “以后想学骗人就来找我,至少能让你的骗技再提高几分。” 看着晏褚离开的背影,瞎子冲他喊了一声。 晏褚没回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但是一个打算来找瞎子算命的老太太一定是听到了,原本冲瞎子走来的脚步拐了个弯,到了他隔壁的仙姑的摊位上,损失了到手的二十块钱,可把瞎子给心疼坏了。 以后再也不说什么大实话了。 187.人鬼情未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白白丢了一千块钱,有那钱,我干什么不好啊。” 坐在回程的大巴车上,余瑜一路上就冲着程圆圆碎碎念。 余家和程家条件不错,却不是那种对小辈无底线纵容的人家,他们的生活费相比普通的学生算多,可在他们那个阶层里,几乎是没眼看的。 一下子损失了一千块钱,等余瑜回过神来,后槽牙都开始疼了,看着那个黄符纸也气不打一出来。 正想顺着打开的车窗扔下去,想着程圆圆的钱包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符箓,鬼使神差的,做了一个丢东西的动作,那个符箓却被他悄悄的藏到了裤口袋里,当作没事人一样,要求程圆圆补偿他的损失。 “呵呵。” 程圆圆赏了他两个字,自己犯蠢赔出去的钱,自然就要自己承担。 大巴车里细细碎碎的不断有声音传来,除去算命这个插曲,今天大家都玩的很开心,各自也有不少收获,互相交谈着,就等着回到学校,好好休息一番。 “啊——” 正当氛围融洽的时候,忽然坐在最前排的同学和司机一阵尖叫,所有人朝前面望去,就看到一辆货车仿佛失去控制,一路蛇行冲他们撞来。 作为班里的团支书,也是这趟游玩的策划人,程圆圆正是坐在最前排的,而货车迎面撞来的,也正好是她这个大巴右前方的位置。 最危险的时候,余瑜想也不想,就将程圆圆护在了身下,这时候的他正好就背对着车窗,等于是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了最危险的位置。 “嘭”的一声,两车相撞,车头整个被撞扁了进去,周边的行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大巴的右侧车头已经撞烂到没法看了,坐在那个位置的学生估计也凶多吉少,在危难时刻,司机及时跳窗,幸免于难,而坐在后方的一些学生虽然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但远没有到伤及性命的地步。 “还有圆圆和余瑜,他们当时就坐在最前面。” 大巴车里的学生一个个被救了出来,包括当时坐在两人后面的两个学生,这俩人是目前发现受伤最重的,一个右腿骨折,一个轻微脑震荡外加局部擦伤,只要修养一段时间,也能痊愈。 现在最让人揪心的就是程圆圆和余瑜了,就他们俩人坐的位置,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救命啊。” 很细弱的呼救声从那个被压扁的车头传来,是程圆圆的声音。 两个遇难者中的一个还活着,这给救援的人员很大的鼓励,消防队拿着各种工具,小心翼翼的将早就变形的车头拆开,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原本在大家心里即便活着也应该受伤不轻的两人完好无损,只是压在最上面的余瑜背部有些许擦伤罢了。 “他怎么样了,余瑜怎么样了?” 程圆圆当时都被吓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总看她不惯,一路和她拌嘴拌到大的余瑜会挡在她面前,替她承受了大半的危险。 看他现在双眼紧闭,程圆圆都快急疯了,不明白是不是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受了什么暗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能是过度惊吓,吓昏过去了。” 大夫掰开余瑜的眼睛,做了简单检查,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如果是平常,程圆圆肯定要嘲笑余瑜胆小,可是现在的她心中只有庆幸,庆幸对方没事。 受伤的学生都被救护车带去了医院,程圆圆身上虽然没有明显外伤,可是保险起见也得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路上,她都握着余瑜的手,中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自己的钱包,原本放在里面的那个符纸,已经化成了黑灰。 程圆圆的背后一凉,那人说的,居然是真的。 ****** 晏褚拿着今天赚来的一千四百块钱,将其中的七百五十块钱以道观的名义,捐给了慈善机构。 这一世他下山前老道给他立下的规矩。 他们这一行窥探天机,沾染的因果多了,很难会有善终,因此靠这一行赚来的钱,必须有一半捐献出去,靠功德减免罪孽。 之前晏褚给了那个瞎子一百块租金,现在他身上拢共还剩下六百五十块钱,这点钱拿来租房不够,可也总算可以让他买一身正常点的衣服,顺便理个头发了。 剩下的钱,还能住一两个晚上的民宿。 晏褚并不怎么担心这些钱花完了之后怎么半,他心里清楚,送钱的人,马上就会来了。 ***** “道长,之前在你隔壁摆摊的那个骗子、不是,是那个大师去哪儿了?” 程圆圆和余瑜都没受什么伤,因此很快就出院了,和程圆圆一样,余瑜也很快发现了口袋里的符灰。 虽然很不想相信,但是在那种境地下逃脱,除了灵异玄幻的理由,找不出其他解释。 在此之前,晏褚可是预言了他们有血光之灾,只是当时他们都不相信罢了,可之后的发展,确实如他所料。 这一点能用巧合解释,那变成符灰的符纸呢,总不能也是巧合吧。 想着那时候晏褚似乎有暗示他们那些同伴也购买他受伤的符箓,只是因为要价太高,加上那时候没人相信他的话,所以除了余瑜没有第二个人购买。 现在看来,恐怕对方也是注意到其他学生并不会受重伤,所以没有强求。 一个符纸五百块钱贵吗? 肯定是贵的,可要是那种真正能够保命的东西,就是五万五十万五百万,都不算贵了。 两家的家长比两个孩子想的更多,在他们这个阶级,能够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也明白那些真正的大师会让多少人趋之若鹜,因此在两个孩子从医院出来后,双方的长辈就迫不及待在他们的陪同下来到了这条风俗街。 想要感谢那个大师,顺带和他建立良好的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那个能够保命的符箓,也是有多少就买多少了。 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来感激的,可在瞎子的眼里,那就是来讨债的。 正想着怎么替晏褚把人糊弄过去,换了一身衣服,还剪了短发的晏褚就出现了。 “小、大师?” 之前晏褚一副道士的打扮,身上有种飘飘欲去的风范,现在穿着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加上已经被剪成板寸的发型,走在大街上,就是那种很吸引人眼球的青葱少年,和大师两字可没有丝毫联系了。 要不是脸还是一样的脸,程圆圆都不敢认眼前这个青年了。 和程圆圆一样惊讶的还有他们两家的长辈,虽然在出发前已经听两个孩子说过这个大师很年轻,模样很出众,可万万没想过,会这么年轻,这么出众。 就和电视里的演员一样,这样的青年,真的是儿女口中高深莫测的大师? 余父和程父面上不显,心里却开始琢磨,难道现在玄门收徒,还得看脸? 相比余父和程父的犹豫,两个女性长辈的接受能力就好多了,没有办法,谁让她们是女人呢,这般俊秀的小哥,哪个女人能讨厌的起来呢。 程母总算明白她闺女为什么一开始明知道被骗依旧愿意花五百块钱算命了,换做她,也是愿意的。 瞎子再次捂住眼睛,不敢看接下去发生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感谢于归*3、吃饭睡觉*3、zzzz、小乖乖丶*2、玉*7、逝水&流年*4、帝渊、安、xzdhzyx*2、烟雨行舟、王的女人、我家袋子最可爱*18、睿渊哲瀚、我家赖先生、赵晓娅*7、晨曦时光、奔浪、木木木木木mua、花花草草、25125053*2、香菇不吃青椒、笠笠、quinn*5、^o^灵^o^@玲♀*3、19004648、小生有礼、阿舒、吾命、二分法求方程、珊瑚虫*2、逢考必过、sonng、紫逸、幽幽子墨、阿锐、晓晓、肆肆壹*2、ξ???。猪、风枫、爷嘴角欠吻i、oneone64、**、孤岛的鲸、怂怂不怂、紫月蝶儿*3、棋落无悔、繁星点点、amber、山非茶籽、轮回、诗妍就是若酱、央央、晋戈、珢瓶、sping、图迦、九幽辉光、晓靓*3、^w^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小可爱、鹜闺*4、明天就要养狗、瑋、迷迭香熏、秋天的秋天是秋天*2、千万人往无惧矣、踮起脚尖、20*7、骄阳似雪*3、高陆离*2、玉虚丫头、苏叶、、爱看文的孩子、蓝染、19828881、飞跃进步、月月、sa*2、所有远程都停手*5、21477969、小莲*5、思琦妈妈、天空之城、天晴.、27977387、小鱼爱吃肉、橘子、月溪歌、筠筠*2、lovejnj、墨染熙、醉后变身小怪兽、童年的太阳、21686029、九儿、酌影、innocent、甜枣蜜柚*3、瑋、为爱鼓掌啪啪啪、随便起一个昵称、哎呀妈呀、怂怂不怂、阳光暖暖、读者、一叶笙歌、爱tin儿*2、19492281、临湖、谷余喵~~、御上奏、小金宝爸爸,请叫我爸、露寒寒露、黄土、宝宝狗、阿宅宅宅宅、哎嘿嘿、肆意的笑颜、消失的味道、小幸运。、阿倪、四月天、lingzi、琪、兔子凯西、颜非、宝宝否开心、无妄、风枫、19590302、央央、yanyan*2、挥洒的日子过的太快、尹净汉、21391338、繁星点点*8、羊肉灌汤包★、履冰、大梦未醒、janies、28527552、kristpink、南湾、少爷妥妥是个攻、14377567、弋霞*2、苏悠悠、汪玲霞、18796308、王者的萌点*2、膝丸、xixi、瞄准作者的小菊花、22263700、潘、江离载菁、媛媛、幽幽子墨*2、19004648、千千千夜夜夜、初春、amber、借我、烟雨行舟、白日梦、随风浅笑、23208072、楚楚、请和我一起走夜路、予风、阿愆、杨、天黑那个黑、不正经的小橘子、何康康的地雷 感谢明心见性、不吃狗粮的喵、炫、墨鲤、初*2、赵晓娅*6、yanyan*5、傲风、潘、quinn*3、红竹子7、吐吐、颜非、我家赖先生、哎嘿嘿、棋落无悔、有位姑娘、八福、夏闲、大智若余的手榴弹 感谢quinn*3、22311036、不吃狗粮的喵*6、别把围巾不当村姑、所有远程都停手*2、银时、繁星点点的火箭炮,么么哒,谢谢壕壕们的支持 188.人鬼情未了 没有想象中血溅三尺的场景,瞎子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瞧着那两个贵妇人打扮的女子上前一左一右握住了晏褚的手,连声道着感谢。 乖乖隆滴咚。 这后生是公狐狸成精,专门迷惑那些女客啊,两家的孩子一个被哄骗了五百块钱,一个被哄骗了一千块钱,非但没有被骂一句,一见面还叫上恩公了。 自认十岁起就在这条风俗街上混,闯堂江湖十多载,也算很有些行骗学问了,从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 “大师,要不是你那日送给圆圆的护身符,恐怕我们程家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样的恩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啊。” 程母握着晏褚的右手,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人长得好就是不一样,这手摸上去也滑滑嫩嫩的。 “不用,银货两讫。” 晏褚皱着眉收回手,虽然这俩人的表情就是普通的感谢,但是他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和碗里的汤圆一样,有一种要被一口吞下去的错觉。 “而且,她死不了,顶多就只是重伤。” 晏褚看了眼程圆圆和余瑜,果然和他之前猜测的一般,那日弥漫在他们周围的煞气就是从余瑜身上传来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一日他替他们看相的时候,其他人同样沾染了黑色的怨煞气,程度却比较轻的缘故,即便没有他的护身符,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而眼前这两人就不一样了,程圆圆和余瑜相处太亲密,沾染了很多煞气,这次他们本该一死一重伤,即便躲过了这一劫,未来也还有很多劫难在等着他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真是缘分了,晏褚原本只想着来碰碰运气,真叫他碰到了这个世界的正主了。 他所占据的原身,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配角,还是一个反派角色。 原身天资卓绝,这一点绝对不是老道因为私心的缘故产生的错觉,实际上,原身却实也是万中无一的玄门奇才。 他天生就开了天眼,所谓天眼,也就是民间传闻的阴阳眼。 道教、佛教等宗教有一门修炼的功法,名叫天眼通,亦称天眼证智通,天眼的位置,就位于人的上丹田处,传闻中修习天眼通到一定的境界,就能看透时间的过去和未来。 民间将天眼称为阴阳眼,还因为他能穿透阴阳两界,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寻常而言的鬼。 修禅定或可得天眼,另有专修神通的方法同样可以修的天眼,但是修行这样的功法,就意味着牵涉到了因果,是逆天而行,因此当一个人将天眼通修炼到了顶峰时,也意味着他造下的业力也已经到达了他所不能负荷的程度。 所以但凡修行天眼通的佛教或是道教的高人,身上往往纠缠着数不清的因果冤孽。 而天生天眼,和后天修行出来的天眼通又有区别。 一个是逆天而行获得的能力,而另一个则是上天赐予的能力,前者制造业力,后者如果能够将其用在正道,则是积累福报,功德无量。 所以从古至今,一旦出现那种天生开天眼的孩子,都会成为玄门中人抢夺的存在。 原身的父母并不想让他进入到复杂的玄门中,尤其夫妻二人即便已经金盆洗手,依旧沾染着玄门中人五弊三缺的因果,自然更加不愿意让他们的孩子和他们一样。 因此原身虽然天生天眼,却在后期被父母用密法封印,在他八岁之前,就和普通孩子无异。 直到那天厉鬼寻仇,原身身上的封印在他的心绪强烈波动下解除,他看到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晓,那失踪的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是对于晏褚而言,也是个秘密。 只知道,自从那十天过后,原身就成了一个视鬼如仇的人,他曾暗中发誓,要杀尽这世间所有鬼怪。 在原身看来,人死魂灭,自该进入轮回,因为一己私欲留在人间的鬼,都是恶鬼,既然是恶鬼,那就需要消灭,即便打得他魂飞魄散,也不用惋惜。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还带着些许佯装的倨傲,一头黄毛在空气中随风飘舞,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拽的少年,就是原身下山历练后,第一百个要消灭的鬼。 上一世,没有晏褚的插入,在那场车祸中,余瑜就死了,而程圆圆因为有他护着,只是重伤,勉强保留下了一条命。 生死关头,这对欢喜冤家才看透自己对彼此的心意,可是彼时已经阴阳两隔。 或许是执念太深,余瑜的魂魄并未消散,他也没等来牵引他的鬼差,而是留在了程圆圆身边,而程圆圆因为这场车祸,居然意外在濒死之时打通了灵窍,开启了天眼,看到了守护在她身边的余瑜。 如果这是一个爱情故事,故事的结尾余瑜总是能复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看到余瑜的存在,让程圆圆欣喜若狂,她发疯的寻找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的能人异士,寻找让人死而复生,或是鬼魂修行的法术。 程、余两家的人从一开始觉得程圆圆是接受不了余瑜死亡的打击变得疯颠,到渐渐的也开始接受她的那些话,这两个家族的底蕴非同一般,居然还真找到了一些能用之人,帮着余瑜凝练了魂体,让他能够短暂出现在家人面前。 本来这就是两个家族的事,就算浪费了那么多资源,也和旁人无关。 可是这样的行为深深刺痛了原身的眼睛,他觉得程、余两家的行为就是在畜养鬼怪,破坏阴阳规则。 因为原身的参与,程圆圆和余瑜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诸多波折,好几次两家防备不足,余瑜差点被原身打得魂飞魄散。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余家和程家能有这样的家业,话事人必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原身想要灭了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就敢灭了原身。 天资再高,他也只是一个刚刚下山历练不久的玄门小辈,在两家的重金之下,原身也遇到了许多同样来自玄门的敌人。 最后的一幕,暂停在原身、余瑜、程圆圆同处一间房间的画面上,之后的剧情停止,发生了什么,如同原身八岁时的那段记忆一样,全部缺失。 同样的,晏褚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许愿人,现在真正明确的,只有他这一次要执行的任务。 两个主线任务。 第一: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情人,晏褚暂时猜测就是眼前这对小情侣。 第二:寻找上一世晏家灭门,以及原身、程圆圆、余瑜的死亡真相。从这个任务里可以看出来,最后的结局所有人都死了,只是为什么死的,却还是个谜团。 两个主线任务的情况,晏褚只遇到过一次,因为那个世界中出现了两个许愿者。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这样极小概率的情况,居然让他遇到了第二次。 这个世界许愿者未明,记忆很大程度缺失,因此给出的积分同样也是很可观的,足足是之前世界的三倍,两个主线任务,不论完成哪一个,他都能得到三千六百点积分,如果两个都完成的话,那就是七千两百点,这还不包括两条支线任务。 不杀不该杀的鬼。 挽救林鸢。 这两个支线任务,各能得到一千点积分。 林鸳是谁,晏褚不清楚,在原身的记忆里,她并没有出现,或许是出现了,只是那段记忆太悲痛,被原身下意识的忘却了。 因为已知的线索太少,晏褚也不能很好的理清头绪,所以他才会在那一天来到了这个风俗街上,就是想着碰碰运气,没准这个世界另外两个主人公,就这样撞上来了。 活点地图只能在他和需要定位的人有过接触之后才能触发,这一点是晏褚上辈子实验过的,他并不知道上个世界余瑜和程圆圆出车祸的正确时间,上辈子的原身碰到他们的时候,一个已经成了鬼。 所以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赌运气就成了最好的办法。 晏褚相信,长得好看的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果然,老天爷确实是眷顾他的。 被晏褚直白的说死不了的程圆圆扯了扯嘴角,发现即便眼前的人很帅,她也有些笑不出来。 “不过他——” 晏褚指了指那个心里还挺感激,但就是拉不下脸来向他道歉的小黄毛,止住了后半句话,忽然就闭口不谈了。 “大师,我儿子怎么了?” 余母也顾不得吃年轻大师的豆腐,事关自己的宝贝儿子呢,她怎么能不担心。 “大师,我有钱,我带钱了。” 想着玄门的规矩,但凡开坛起卦,再好的关系也是要给钱的,更何况他们还没关系,余母慌慌张张从包里拿钱,想要晏褚再给儿子算一算。 “涨价了,给他算,我要五千。” 看着手里的五百块钱,晏褚沉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 余母连连点头,真正有本事的大师,五千还少了。 只是翻来翻去,包里都没有那么多现钱:“大师,要不你给我你的账号,我把钱打给你。” 余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晏褚默了默,他忘了,现在的他还是一个没有手机,没有银行卡穷鬼。 看他不说话,两家的长辈也只当这是大师独有的脾气,赶紧让身后的保镖去取钱。 等收到了刚从取款机里取出来的五千块钱,晏褚琢磨着还是得先买一个手机,在将钱放到了口袋里后,他看了眼余瑜,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余瑜心里头正紧张着呢,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这是一招鲜吃遍天呢? 他就想问问,除了这句话,眼前的这个大师还会说别的话吗。 偏偏这样的话,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还没人敢不信。 “大师,你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比如上次你买给犬子的那种护身符?” 听到儿子有血光之灾,原本还撑得住气的余父也有点绷不住了,眼前这个不是寻常的骗子,他是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师,他的话,不能不信。 “有,三天之后,备上这些东西,来这个地方找我。” 晏褚递上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需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肯定是在他来之前就写好的,难道对方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们会找过来? 都是人精,免不得想很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于晏褚的本事,他们是越发的相信了。 ***** 今天晏褚就是为了这两家人而来的,现在钱也挣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在两家人离开后,晏褚自然也打算离开,去准备一些单子上没有的东西。 “师傅——” 一声凄厉的叫声,晏褚的脚还没迈开呢,就被人给抱住了。 瞎子匍匐在地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直接开始唱起大戏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有志不在年高,眼前这个青年年纪比他小几岁,本事却比他强太多,明明颠来倒去就是那句你有血光之灾,偏偏还真把那两家人都给忽悠瘸了。 这是什么样通天的本事,他可真得好好学学。 瞎子摘掉眼镜,撕下脸上粘着的假胡子,又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擦了擦脸,原本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模样了,比晏褚大不了多少。 “师傅,徒儿等了你二十八年啊,终于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眨了眨眼,他今年才二十二,二十八年前,他连个胚胎都不是呢。 189.人鬼情未了 最后晏褚还是完败在了瞎子的厚脸皮之下,虽然没有如对方所愿承认什么师徒名份,可离开的时候,好歹还把人给带上了。 原身给他的记忆并不算完整,因此对于这一片,他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时间紧迫,目前看来,瞎子这样的老油条反倒成了最好的向导了。 通常像他这样的骗子被人瞧不起,可真要说起来,人家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赚个二十块钱的茶水钱,说一箩筐的好听话哄顾客开心。 照瞎子自己的说法,现在患抑郁症的人都那么多了,他赚那二十块钱就是帮助顾客缓解心理压力,不论有多少难事和委屈都让对方相信前途是光明的,他这就是造福人类,减少抑郁症发病率,减少自杀率,国家不搬给他一个感动华国人物的大奖都对不起他了。 跟这样一个随时随地满口跑火车的人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前提是他的那些话你只能听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不出意外就是胡诌的。 “你看啊,那个矮瘦个儿,他摊位上的东西看上去杂七杂八不值什么钱,其实这人是干那事的,他那些东西,好点的被一些熟客挑了去,可还是有些落网之鱼摆在这摊位上的。” 瞎子口中的那事就是指倒斗,他们这条风俗街上很多都是卖当地特色商品的,可因为游客多,也不乏那些古董摊子摆在这儿。 “只不过他那边的东西真假掺着卖,能不能挑到好东西,就得看你的眼力了,比起其他摊位上翻遍了都找不到一件真货而言,他那儿,还好了一些,而且做他们那行的私底下联系也多,他没有,他的那些朋友不见的没有,你要是真有想找的古物,找他比较恰当。” 瞎子果然没有辜负晏褚的期待,听说他想找一个上了年头的东西,当即就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古玩这一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晏褚想要找一件古物,其实找一些正规的古董店古董商也可以,没必要和这些盗/墓的接触。 只是那些古董商多数其实也是和这样的倒/斗贩子接触的,晏褚找古董商买和直接找倒斗贩子买,还少了一个环节,能省不少钱呢。 瞎子估算了一下晏褚的财力,给对方找了一个相对稳妥点点办法。 他们过去的时候,那个诨名毛三的小贩今天还没开张呢,吃着一个西红柿,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睛乌溜溜的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呦,两位小哥儿,来瞧瞧我这儿的东西。” 看到晏褚和瞎子冲他走来,毛三三两口将手里的西红柿吃到肚子里,舔了舔手指朝着两人说道。 “毛三,是我,瞎子。” 瞎子拿出眼镜和那个被他撕下来的假胡子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冲着那个精瘦的小贩说道,虽然脸上的伪装不齐全,可也能看出来之前的瞎子的影子来了。 “嗬——没想到瞎子你不瞎啊。” 如同瞎子了解这一条街一样,毛三这样混迹在这一片的地头蛇同样也认识他。 实际上在这里摆摊久的人都知道算命瞎子并不瞎,只是不知道原来除去了脸上的伪装,他看上去还那么年轻。 “这个是我师傅,他想要寻一件东西,你可别糊弄人啊。” 瞎子巴结的冲晏褚笑了笑,他心里琢磨着,要是自己把那本事学来了,以后岂不是能每天躺着收钱了。 “这块木头多少钱。” 晏褚没有反驳瞎子的话,而是直接蹲下身拿起一块压在摊位右上角的木料,那块木头看上去黑黝黝的,半面油光,半面碳化,透过那截面,可以看得出来木芯隐隐有些泛红。 不知道为什么,这木料一看就让人心中泛怵,瞎子的手刚刚碰到那块木料,从指尖窜上来一股凉气,当即把手收了回来,赶紧用另一手捂住,心里嘀咕这木头有些怪。 “看样子是个识货的,这可是上了年份的阴沉木了,一口价,十万。” 毛三既然是干这一行的,自然不是那种傻乎乎啥都不懂的摊贩主,这摊子上的东西,那些真哪些假,他门清。 真的,自然要卖上真的价格,假的,怎么着也得卖上真的东西的一半,这才不枉费他浪费时间来这里摆摊啊。 “这段时间,开了个大墓吧,东西是好东西,可就怕赚来的钱你没命花了。” 晏褚抿了抿唇,放下那块阴沉木,站起身来说道。 “什么大墓,你这话我可不清楚,这些可都是我家传的宝贝。” 毛三眼神闪烁,前不久,他们确实开了一个大墓,只可惜晚了一步,里面的好东西早就不知道在哪朝哪代就被人给掏空了,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这块木头,就是从墓穴里的棺椁上拆下来的,棺材里的尸骨被他们就地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做他们这一行,也担心这些亏心事报应在下一代身上,可谁让这来钱快呢,为了掏那个大墓,他们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了,总不能无功而返,目前看来,也就那个阴沉木打造的棺椁最值钱了。 最后他们几个把那棺椁给拆了,每个人都分得了一块,就当作平常的木料来卖,只是也不知道哪个走漏了风声,一些往日和他们收货的大古董店和古董商都知道这木料是从棺材上拆下来的,不肯收下。 原本他还寻思的是不是去远一些的地方卖了,毕竟这阴沉木,可是值钱的紧呢。 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也看出来的,毛三倒不是太紧张,只以为晏褚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故意来诈他,想要便宜点收走他手里这个宝贝的。 “你知不知道古人为什么要用阴沉木做棺?” 晏褚只是反问了对方一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阴沉木千年不腐。”毛三没什么犹豫的回答:“你看我这木头,半边都碳化了,足以见得这木头的年限不短了,这样的好东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毛三笑眯眯的看着晏褚,做倒斗这一行的,光怪陆离的事也见了不少,他知道晏褚想要问什么,不就是想说阴沉木是用来养尸的吗,可这世界上要是真有僵尸这种玩意儿,当时他们这伙人就不该活着走出那个墓穴。 他毫不犹豫和晏褚对视,这小子还是嫩了点,真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他。 “呵——” 晏褚轻哼一声,在毛三没有防备的时候,在他后腰处用力一按。 “嘶——你做什么?” 毛三腰部一痛,膝盖跟着酸软,差点没跪在晏褚面前。 这一片还真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毛三,要不是还想听对方怎么解释,毛三都打算直接打电话通知自己那些兄弟,让这些外来的人看看他的本事了。 “师傅。” 瞎子赶紧上前,这东西不买不就成了,怎么还动上手了,别看毛三表面上和气,干这一行的能有几个好惹的,也不知道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事能不能算过去。 “自从从那个陵墓回来后,你应该连续好几晚没睡过一个整觉了吧,总是半夜惊醒,浑身虚汗,良久才能继续入眠?” 晏褚没有在意毛三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看了眼他的面相,正常语速说道。 “除此之外,你还能感觉到头晕耳鸣,潮热盗汗,舌红少津,总觉得浑身乏力,多走几步路就觉得累,这一些,我说的没错吧?” 随着晏褚的话,毛三的脸色变了又变,确实这几点都对上了,原本他是想着过些时间去医院看看的,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毛三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存在的,因此在晏褚指出了他身上的毛病后,收回了原本的眼神,语气也变得平和了不少。 “救你命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伸手,在他后背用力一拍,毛三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上那些症状减轻了不少。 自从从那个墓穴出来,他时常能感到身上凝聚着一股阴冷之气,穿再多的衣服也没办法缓解。 可是随着刚刚对方那一拍,那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毛三再蠢,也知道这次他是碰到高人了。 “这块木料原本就是棺椁之上的,而且位置正好是棺椁中女尸头部所枕的位置,那个位置,阴煞气最重,要不是因为你们不是坏了那墓穴风水的第一人,恐怕早就暴毙了。即便现在,我也只是稍微驱散了一下你体内的阴煞,想要根治,这块木料,还是早点脱手吧。” 放在一刻钟前,晏褚说这话毛三肯定不能信,可现在身体告诉他晏褚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棺椁中是女尸这件事可还没有传出去,晏褚也不可能知晓。 “五万,不不不,五千,大师,这木料你要是想要,五千就拿走吧。” 毛三现在可真不敢再接触那块木料了,别说碰了,连看都不敢看,生怕什么女鬼再缠上自己。 想着刚刚晏褚那些话,甚至还怀疑这些日子那个女尸的鬼魂是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这么一来最近他在床上不怎么给力的情况也得到了解释,以往他的床上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那些小姐们对他的表现都很满意。可这些日子,那些女人叫/床的声音虽然一样好听,可他却能敏感的察觉到那都是演出来的。 这样的现状大大伤害了毛三的自尊心,现在这一切被归结在女鬼身上,他一下子就好受多了。 没错,一定是那个女鬼害的。 这块阴沉木在地底埋藏的时间起码过了八百年,尤其还有死尸阴气的温养,在普通人看来至阴至邪,可在他们玄门中人看来,却是上好的制符和炼制法器的材料,五千,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了。 晏褚口袋里的五千块还没捂热呢,就毫不犹豫的送了出去。 “大师,你刚刚说我这阴煞只是暂时祛除,那是不是之后还会有事啊,你可得救救我啊。” 毛三接过那五千,又赶紧打开自己的皮夹子,里面厚厚一沓百元大钞全都拿了出来,自己一张都没留下,结合那五千块钱,再次送还到晏褚的手上。 瞎子在一旁看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叠钱起码也有六七千了吧,现在来钱都那么容易了? “阴沉木我取走了,你体内的阴煞气就不会再聚集,回去以后,每天按时服用瓶中的药丸,一个月内暂忌房事,以后多积德行善,就能保无忧。” 晏褚掏出一个小瓷瓶,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还有这一行,能收手就收手吧,我没看错的话,你结婚多年还没孩子吧,这一行损阴德,就算不报应在你身上,也会报应在你的后代子孙身上,现在收手,你或许还能得个一儿半女,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晏褚多说了几句,他也不知道毛三会不会听。 “大师,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毛三年纪不小了,不论是前妻还是现在的妻子,苦药水不知道喝了多少,怀都没怀上过,毛三之前就怀疑是不是他做这种事的报应,可谁让钱这玩意儿更诱人呢,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得过且过了。 而现在晏褚的话,就是把他那些侥幸都给弄没了。 在他的感激中,晏褚拿着那叠钱,带着瞎子离开了风俗街。 ****** “师傅,你这是有真本事啊。” 此时晏褚和瞎子就坐在一个面摊上,两人面前各自摆着一碗大份的牛肉面,现在时间还早,面摊上除了他们俩人,也就三四个人分开坐着。 瞎子越琢磨越不对,之前那两家人还能说是被忽悠瘸的,可毛三这情况显然不是啊。 对方在这一片混那么久了,能是什么好骗的人物,显然是晏褚那些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了,这才使得毛三那么惊慌。 可晏褚是怎么看出来他身上有那些病症的,难道真的是算出来的,这世界上真有那种能人光看面相,就能算出一个人的命运来? 瞎子有些怀疑,可是同时想着自己的事,不禁有些异动。 “头晕耳鸣、潮热盗汗、舌红少津、腰酸腿痛,这些都是肾虚的症状。” 晏褚吃了口面,这家面摊的摊主是一对老夫妻,做了半辈子的面了,面条揉的筋道,面汤也是实打实用大骨头熬出来的,撒上葱花,别提多香了。 他一边吃一边心里暗自点点头,觉得花八块钱能够在风俗街边上吃上这样一碗实在的面条,他的运气果然很不错。 “原来不是算出来的。” 虽然这个想法比较符合瞎子的设想,可一听不是算出来的,他还是忍不住失望了几分。 其实想想也对,毛三刚掏了一个大墓,他说没找到多少好东西,可多少还是有收获的,按照他那性子,深山老林憋了三五个月,等出来的时候,还不得放松放松。 恐怕就是放松的多了,把自己的内里都给掏空了,岂不就肾虚了。 不过晏褚仅凭推断就能猜出来这些,也很厉害了。 “不对,那刚刚你拍毛三那一下,又是什么?” 瞎子顾不上吃面了,就想把自己心里的疑惑搞明白。 他可记得,毛三对他彻底改变态度就是在他之后那一拍之后的,肯定是因为那一拍以后产生了什么不一样的结果,毛三才会那样相信他的。 晏褚已经吃完了面,他喝了口鲜美的面汤,然后才开始对仅有的三块牛肉进攻,表情十分虔诚,仿佛没有听到瞎子的疑问一般。 实际上刚刚他对毛三说的话,半真半假。 他身上确实沾染了阴煞气,只是并不多,那些阴煞的存在,也就只够让他的肾虚来的更快更猛烈一些。 即便他没有插手,那些阴煞气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毛三点运气还是不错的,那个墓穴绝对是个养尸穴,刚刚他拿到那块阴沉木的时候已经仔细查看过了,木料上划刻的很多符文直到今天也清晰可见,如果真的按照设计那个陵墓的人所想,再过上百年,里面的女尸吸足日月精华,起码也是毛僵的等级。 只是在尸体炼化还没成就气候的时候,就先迎来了一波盗墓贼,意外破坏了里面的阵法,毁了女尸口中含着的那口生气,导致这些布局全都付诸东流。 如果没有那些“前辈”,毛三等人进到那个墓穴里,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更何况像现在这样,把人家女尸的棺材都给劈成碎块了。 “师傅,你给我详细说说呗。” 瞎子的脸皮够厚,他可不怕别人的冷脸。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晏褚岔开了话题,瞎子作为普通人,知道的事情还是少一些比较好,至少这样过的比较单纯。 “我啊,我叫林鸳,师傅你呢。” “噗——” 晏褚正喝着牛肉汤,全给喷出来了。 瞎子看着自己只吃了两三口的面碗,默了默,掏出纸巾递给晏褚让他擦一擦嘴和捂嘴的手,同时也给自己擦了擦脸。 “你叫林鸳,我是说,这个名字还挺女性化的。” 晏褚受到的刺激有点大,差点把肺都给磕出来了,好半响,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拿着纸巾擦干净自己面前的桌子,又跟老板要了一碗面,补偿林鸳。 “是吗?没办法,爹妈给取的。” 瞎子眼神闪了闪,然后镇定的对晏褚笑了笑。 平静下来的晏褚也冲他笑了笑,之后安静看他吃完那碗面。 一开始,他一直认为林鸳是个女性,还是一个和原身有不少牵扯的女性,因为晏褚无法想象,原身和眼前这个满口诨话的青年有什么痛彻心扉,以至于下意识遗忘的情感纠缠。 这么想着,晏褚忍不住看着林鸳打了个寒颤。 不过,虽然对方说他叫林鸳,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他不是林鸳,林鸳也一定是一个和对方有很密切关系的人。 原本跳脱的瞎子在之后变得安静了不少,默默把新上来的那碗面吃完。 有了这个打岔,他也没再问关于毛三那桩事,只是心里把这件事记下来了。 ***** “师傅,我这房子不大,不过再住下一个你绝对是够了的,你也放心,你那边我给留了信了,等三天后那两家人去找你,他们自然会知道你搬家的事。” 几个小时过去了,瞎子,现在得改叫林鸳。 林鸳热情地帮着晏褚整理床铺,然后和他介绍他家这边的情况。 一下午的时间,也足够晏褚对他有些了解。 父母早逝,因为没有直系亲属活着,小时候就被送去了市里的福利院。 不过那家福利院等条件并不怎么好,他七岁的时候被送进去,十岁的时候就自己偷偷摸摸逃出来了。 那时候福利院并不怎么正规,院长就指望着人头拿钱,林鸳自己偷跑出来,档案却还记在福利院上,钱照拿,却少了一个人的生活费,福利院院长也就没让人来找过他。 为了生存,林鸳白天去学校念书,空闲时间就捡废品去卖,他家的房子还在他手上,有地方住,废品的收入也够维持生活,就这样一直到初中毕业,然后就在风俗街上混了。 晏褚打量了一圈林家的房子,普通的两居室,只看得出来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晏褚注意到,两间卧室的其中一间上了把锁,看锁的模样,都已经生锈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开了,上面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尘,看来林鸳就算打扫,也是下意识避开这间屋子的。 林鸳在自己住的主卧又加了一张单人床,他大方的把那张大床让了出来,将自己的被褥理到了那张单人床上。 里总把玄门的人写的很神,实际上他们确实也很厉害,却不是无所不能的。 原身的天眼在他被老道找回来的时候就封闭了,在晏褚来到这个身体之后,或许是因为灵魂比常人强大凝实的原因,天眼的封印被再次解除。 可是即便这样,他也并不能无所顾忌的查看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天生天眼,也是需要修炼的,就如同现在的晏褚,能看到的一个人的未来有限,过往也有限。 面相能够显示一个人的生平,最精准的还是八字,现代人出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剖腹产,这种后天的八字也不准确,加上化妆术整容术的出现,晏褚觉得,玄门没落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光是看林鸳的面相,六亲俱亡,不存在有什么活着的兄弟姐妹,除非林鸳整了容,影响了晏褚的判断。 “你还是别叫我师傅了,我的水平,远没到能收徒弟的时候。” 晏褚连原身学的那些本事都还没吸收好,怎么可能收徒弟呢,那不是误人子弟吗,好在之前他购买了不少系统出品的符箓,即便在这阶段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厉鬼,也有逃命的机会。 正想着,晏褚看了一下自己现如今拥有的茅山符箓。 【掌/心/雷】茅山术,驱鬼辟邪,十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三次 【超度咒】茅山术,一定几率能够超度厉鬼,三次 这些东西的使用次数有限,也不知道之后他会不会遇上和鬼怪有关的任务,这些东西能省则省,即便要用,最好也要做到一击毙命。 “我知道了,师傅。” 林鸳嘻嘻哈哈的,“反正我已经等了你二十八年了,再等几年也无所谓,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早晚会收我做徒弟的,现在我提早喊一声师傅也是一样的。” “不过师傅,你是不是真的懂算命啊,要不你帮我算一个?” 晏褚正想着怎么才能问出林鸳的八字,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要求他帮忙算命了。 “一九九七年八月四日二十二点五十九分。” 林鸳帮着晏褚整理干净的床单,面上不着痕迹有些紧张,抓着床单的手背,青筋浮现。 “确定是这个时辰?” 晏褚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日子,然后深深看了林鸳一眼问道。 现在是2024年,按照一部分地区的算法,他确实能算是28岁,这个八字和他的年龄对得上。 “当然,我不至于连自己的生日也算错吧。” 林鸳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忙忙碌碌的,在屋里忙的团团转,只是说话的时候,他的很多动作都刻意避开的晏褚的审视,用自己的后背对着他。 “出生地呢?” 晏褚追问了一句。 “就是我们市中医院,不过不是现在那个地址,是搬迁前的老医院,女贞街那个,现在已经改成了社区医院了。” 林鸳避开晏褚的视线说道。 以前的中医院规模小,现在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了,中医院也扩建了好几次,五年前终于搬去了另一个地方,之前那个中医院也就成了当地的一个社区医院。 “如果你真的叫林鸳,也真的是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出生的,那站在我面前的就不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鬼魂了。” 晏褚的心沉了沉,这些年月日以及时辰,对应的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结合出生的位置,对应上了阴地,这就是六阴男女啊。 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林鸳,他应该已经死了,除非有什么奇遇,救了他这条命,可是根据林鸳的面相,晏褚没有看出来一丁点死气或是厄难之气,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不可能。” 林鸳的反驳声音有些大。 “我是说,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怎么可能死了呢,看来师傅你就骗人的水平高了些,论算命,还不如我呢。” 他扯了扯嘴角,勉强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来。 “我说啊师傅,以后你给人家算命多说一些好听的话,你看看,要不是我孝顺,换个人恐怕早就生气了,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就说人已经死了,那多晦气啊。” 林鸳喋喋不休地说道:“哎呀,忘记家里这枕头芯就一个了,好在下楼就有一家家居用品店,师傅你等等,我去买个新枕头回来。” 他拍了拍脑袋,转身就要出门。 “再多买一条厚点的被子回来。” 晏褚拿出一叠钱递到林鸳的手上,他之所以同意搬过来和他一块住,就是为了近距离和他接触,查询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事。 可是目前看来,林家的条件似乎一般。 也是,光靠林鸳在风俗街那样的地方替一些老头老太太算命,每次还只收二十块钱,每个月赚来的钱除去摊位租金和日常开销,估计也所剩无几。 他看着家里的被子只有两条,一条薄的一条厚的,现在天气还有些凉,光是那条薄被,非着凉了不可。 “得嘞。” 林鸳笑嘻嘻的,没有推辞就接过钱,然后出去,不忘把门带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关上门的瞬间,林鸳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揉了揉摔疼的膝盖,又揉了揉刚刚笑的有些僵硬的脸,整个人就和离魂了一样,朝楼下走去。 晏褚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放下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在房间内走动,客厅,厨房,卫生间,每间房都干干净净的。 这里的干净指的不是卫生,而是没有那些“脏东西”。 所有的房间都看遍了,晏褚站定在那个上锁的房间外,看着那个对他而言和摆设差不多的铁锁,凝视了许久,转身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同时,直接从他身上剥离出来一道淡淡的虚影,然后没入到那扇紧闭的房门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190.人鬼情未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 晏褚回过头看了一眼,轻声说念了一句,可是什么都没感应出来,他也只能把这一切当作是自己的错觉了。 ***** 林鸳的动作很快,他买了全套的床上用品,剩下还多出来的钱被晏褚入股当作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他也没有拒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后的几天时间,晏褚又陆续搜集了一些东西,有铜钱,也有陈年朱砂,除此之外,他还从市郊的一个农户人家那儿弄到了一节百年桃木枝。 那棵桃树是那户人家曾祖辈栽种的,家里的长辈也很宝贝,晏褚为了取到树冠顶部的那根树枝,还花了五百块钱。 只单单论木材,这不一定能值那个价,可谁让桃木是五木之精,能压伏邪气,用桃木制成的符箓和法器,鬼邪畏之,尤其是上了年份的桃木,已经凝结了灵气,更是难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东西,并不是全都要用在余瑜身上的。 因为随着剧情被改变的乱七八糟,晏褚越发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难度,不得不提早准备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克制邪物的,从下山到现在,晏褚每日都在温习原身会的那些法术,现在他拥有了原身修行的记忆,却并不能很熟练的使用出那些术法,这样的自己,在危急关头是要命的。 这个世界不同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世界,这个世界更危险,有些危险还是未知的,他还真怕自己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莫名其妙被鬼怪害死了。 除魔鞭是原身的母亲留下来的,还是他母亲从小就接触到的法器,所以除魔鞭的气场和晏褚十分合拍,但光这样还不够,要知道,杀死原身父母的那个厉鬼可抵抗住了全盛状态下的除魔鞭,而现在在他手上的这个鞭子,已经损坏了大半,威力不足之前的一半。 所以除了继续用天材地宝温养除魔鞭之外,晏褚也需要增加一些其他保命的手段,之前他让余家和程家两家准备的东西,很多都是比较贵重,现在的他没办法找到的,相信以那两家的财力势力,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全部收集齐了。 “大师。” 到了约定的时间,余家人和程家人果然过来了,只是比事先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这也是因为晏褚临时改了地点,恐怕这两家之前已经去过晏褚落脚的那个宾馆了,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他搬家的事,这才找过来的。 因为有了这个插曲,晚到一个小时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您看……” 余家和程家的家主见多识广,关系到下一代的安危,不可能将所有的把握都放在晏褚一人身上,不过仅仅三日,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那些能人异士。 倒是遇上了好几个骗子,那些骗术在两家大家长眼皮底下经不过几轮考验,就全都显形了。 唯一一个层次高到他们很难接触到的大师,年事已高,这些年已经不再插手玄门中的事,还是在他们托遍了关系网后,才勉强帮着检测了一下那些符灰,证明了那些符箓都是替人挡灾后失去效用所以才化为灰末。 这也证明了晏褚并没有说谎,而且目前看来,除了相信对方,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些东西,除了这三样是他用得上的,其他都算是这次我出手的酬劳,可否?” 晏褚面前摆的东西足足有十六七样,很多都是比较珍贵的宝贝,撇去寻找这些东西花费的人情不谈,足足花了余家一百多万,晏褚轻轻松松就开口要以这些东西为酬劳,在外人开来,恐怕口开的太大了。 余家和程家对他的狮子大开口不以为然,也就是晏褚太年轻,资历名声都还没到,不然请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师出手,也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事。 这一次两家托关系找的那个大师,光是鉴定那些符灰就开口三十万,这还什么都没做呢。 “可以可以,只要大师能够救下我儿子,我余家还有重金相谢。” 上一次晏褚救下的可是他余家独子的命,给再多钱余铖都不觉得心疼。 “不必了,我只拿我该拿的。” 晏褚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就把你想给我的酬金送去这几个慈善机构吧。” 他递给余铖几张纸,上面写的那几个慈善基金,是真正做实事的那种。 “大师大善。” 余铖收下那张纸,心里对晏褚又信任了几分。 “小大师,余瑜会没事的对吧。” 程圆圆对着晏褚那张脸还是没法表现出敬仰来,自从那场车祸后,她和余瑜基本上就处于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没挑破的状态了。 因此虽然晏褚说明过之后的厄难和程圆圆无关,程家却依然无条件的帮助余家搜集晏褚要的那些东西的原因。 除了两家原本的交情外,两家也萌生了联姻的心,作为程家未来的姑爷,他的命,程家自然要帮着保住了。 “嗯。” 晏褚点了点头,让林鸳把那些东西全都拿到卧室里去。 “把你的八字给我。” 晏褚朝余瑜说道,这个余家早就准备好了,晏褚问的时候就直接拿出来一张红纸,上面写着的就是余瑜的八字。 “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晏褚皱眉,程圆圆忍不住问道。 “程小姐,把你的八字也给我一份。” 晏褚没有回答程圆圆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起了她的八字。 “大师,你不是说我女儿不会有事吗,怎么又问起她的八字来了?” 程父和程母一下子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这两个孩子红鸾星动,正好妻宫和夫宫的位置相互照应,我就想着,要不顺便帮你们合个八字吧。” 晏褚说了谎,但是他这话一出口,房间内的氛围一下子好了不少,原本的心里的紧张也消失了大半。 余瑜和程圆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有一个反驳晏褚的话,可把那些大人给乐坏了。 从小斗嘴到现在,谁不说他们俩是冤家,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还真给凑一块了,看两个孩子的反应,这事有戏。 “圆圆的出生时辰我都记得呢,大师我报给你听,你可得好好帮这两个孩子算算。” 程母将程圆圆的八字报了一遍,然后两家人就死死盯着晏褚,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回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其是余瑜,手心里全都是汗,就是晏褚说他面临死劫的时候都没那么紧张过。 “天作之合。” 晏褚看着手上余瑜的八字,又在心里默算着程圆圆的八字。 一个是六阴之男,一个是六阳之女,真的是太好了。 晏褚总觉得很多事真相其实已经浮现在他面前了,就缺一个关键的线索罢了。 上辈子,原身死了,余瑜死了,程圆圆也死了,还有那个神秘的林鸳,真的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林鸳吗? 晏褚越来越不能肯定了。 六阴之男,六阳之女,加上林鸳的生辰八字,六阴之男(女),现在只要再来一个六阳之女(男)…… 晏褚看了眼林鸳,对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当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秘密,或许解谜的关键,也在他的身上。 “你这辈子能和我有这缘分,是你的福气你知道吗?” 余瑜看晏褚开口的时候,还真怕对方在说什么血光之灾的话,好在对方终于换了个台词,天作适合什么的,不管是真是假,听着就让人开心。 小黄毛拽兮兮的用手指戳了戳程圆圆腰间的软肉,别别扭扭对她说道,脑袋仰的高高的,额头的呆毛都翘起来了。 “这个东西让他随身携带,等我炼制好了帮他渡厄的法器,会通知你们过来领取的。” 晏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加强版符咒,有这个符咒在,起码能够帮小黄毛再渡几次劫。 两家人千恩万谢,拿着晏褚给的符咒准备离开,这一次小黄毛可不敢随意对待这个护身符了,贴身放在胸口处的位置,还老老实实冲晏褚说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是为了这护身符,还是为了那句天作之合。 “小大师,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晏褚给程圆圆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从小就对鬼怪之说感兴趣,也不知道晏褚能不能让她亲眼见识一下鬼魂的存在。 “我也要来。” 之前程圆圆就是被晏褚那张面皮给迷惑的,余瑜当即心中就响起了警报,坚决不能让程圆圆和晏褚有太多相处的机会。 “大师,你看这样会不会叨扰了。” 两边的长辈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听两个孩子忽然这么说,忽然脑中就灵光一闪想到,再好的护身符能有大师本人来的管用? 六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你,晏褚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可以过来,但是不能打扰我炼制法器。” 晏褚也想就近观察身上笼罩着不少迷雾的三人,因此犹豫了片刻,在经过林鸳允许后,答应了下来。 ***** 晚上十点,晏褚拿着换洗衣服走到卫生间。 他脱去身上的家居服,将换下来的衣服丢到放在浴室的桶里,把干净的衣服挂在一旁的挂钩上,然后打开淋浴,开始冲洗起来。 他习惯在洗澡的同时顺便洗头,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头发和身体全都打湿之后,关上淋浴,手上挤上洗发露,双手合十揉搓出些许泡沫,然后再将双手放到头发上。 因为每天都洗头的缘故,头发并不脏,晏褚简单抓洗了一下,闭上眼,打开淋浴,将泡沫全都冲洗干净,只是冲到一半,忽然没水了。 晏褚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眼睛的位置,防止泡沫水进到眼睛里,然后抬头。 惨白的肌肤,赤红的眼睛,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倒挂在卫生间的壁顶,直勾勾看着他笑。 晏褚默了默,抖落开刚刚擦过眼睛的毛巾,挡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现在的小女鬼,太不矜持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写的时候我是不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大家都说好怕怕的评论忽然就有些毛毛的了,不敢上厕所,码字的位置也从椅子上变成了床上。 为了缓解毛毛的心情,我决定在结尾的地方皮一下,有被我皮到吗 191.人鬼情未了 “滴答——滴答——” 林家的房子已经很老旧了,这套淋浴设施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难免有一些小问题。 此刻莲蓬头就在一滴滴漏水,因为晏褚保持抬头仰望的动作,那些小水滴正好就滴在他下巴的位置,顺着喉结流向结实健壮的胸膛,直至消失在某个被毛巾盖住的不可说的位置。 其实仔细瞧来,女鬼模样也不怎么可怖,只是那双赤红的眼睛有点电影中厉鬼的感觉,除去这一点,瞧惯了那白到极致隐隐有些青灰色的肌肤,也就没什么了。 她的身上即没有腐败的皮肉,也没有遍布全身的血浆,唯一吓人的红色双眼还呆愣愣的,和她展现出来的年纪一样,有些不谙世事,一点都不具有威胁力。 这也是晏褚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的缘故,从这个小女鬼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煞气。 “啊?” 小女鬼直勾勾看着晏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傻乎乎的挥了挥手,原本暂停的水流顿时又冒了出来。 晏褚没反应过来,直接脸朝水柱,洗了把脸。 “啊?” 这个叫声有些惊慌,小女鬼又挥了挥手,水流顿时又停了下来。 刚刚劈头盖脸被浇了一头的水,头发上没有冲干净的泡沫顿时又流向了眼睛,晏褚倒是想拿毛巾擦,可是记起毛巾现在遮挡的位置,只能苦笑着用单手抹了抹脸。 等他能够睁眼的时候,那个小女鬼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卫生间里,晏褚感应了一下,并没有感应到女鬼存在在这附近的气息。 这一点倒比较奇怪了,按理晏褚现在的本事,寻常鬼怪靠近他不可能不被发现,而那女鬼的模样,也不像是那种鬼力高深的厉鬼。 草草的冲完澡,晏褚穿上干净的衣服出去,林鸳也还没睡,此刻正看着电视,他只是个普通人,即便刚刚女鬼是大大咧咧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他也看不见。 “师傅,你在找什么啊?” 林鸳看着电视吃着薯片,看着晏褚从卫生间出来后,就把房间里的门一间间打开,从厨房卧室阳台,一直到那间上着锁的次卧外。 原本没什么反应的林鸳看到晏褚站在那间房间外的时候,眼神暗了几分,放下手上的薯片,笑嘻嘻地朝他走去。 “这间房间?” 晏褚指着那间上锁的房间,这还是他住进来的这些天里第一次和林鸳提起关于这件上锁的房间的事。 “哦,这间房间以前是我父母住的,后来他们去世了我就把这间房间给锁上了,十几年没有打开了。” 林鸳的表情无懈可击:“也是怕睹物思人吧,或许等哪天我能接受他们不在的事实了,我会打开这间房间的锁,那时候我就彻底放下了。” “原来是这样。” 晏褚看似相信了,心里却有了更大的怀疑。 林鸳去孤儿院的时候才七岁,也就是说他的父母是在他七岁之前出的意外,什么样的人家在孩子还没满七岁的时候就让他住主卧,而夫妻俩却住次卧,这显然不太符合常理。 只是看林鸳的表情,晏褚也知道跟他问不出来什么可靠的消息,别看他性子大大咧咧的,这些天还每天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实际上他是一个很谨慎的男人。 也是,从十岁起就开始在风俗街那一片讨生活,怎么可能简单呢。 别看算命骗子这一行不怎么让人看得起,可能让那些大爷大妈心甘情愿掏出钱来,这就是本事,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晏褚看了眼锁住门的那把铁锁,绕过了这个话题,安慰了林鸳几句,转身回了卧室。 有了这个插曲,林鸳回到客厅关了电视,也跟着晏褚回了卧室,躺在他那张单人床上,准备睡觉了。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褚,看爸爸这里,笑一笑,一二三,咔嚓。” 一间经过精心布置的房间,一间三口正在热闹的替幼子庆生,摆在客厅正中间的蛋糕卖相并不是特别好,看上去像是自己动手做的。 上面插着八根蜡烛,今天的寿星看来正好八岁了。 “啊——你是谁?” 氛围正融洽的时候,浓烈的腥臭味蔓延至整间房间,正准备吹蜡烛的寿星只看得见一阵血雾,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推向了通往后院的出口。 “小褚快跑,去找你师叔。千万别回头。” 小男孩很怕,师叔是谁,他从来没见过,还有妈妈和爸爸为什么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记住,千万别回头。” 小男孩哭泣着,只感受到脖子上被戴上了一条项链,然后就是重重的关门声,一切都被隔绝在了那道门之后。 他跌跌撞撞朝外跑,离得越远,父母凄厉的惨叫声就越来越轻。 他想去叫隔壁的叔叔伯伯,可是附近那些人家的大门紧闭,仿佛里面都没有活人一般。 不回头,不回头,他始终记得妈妈的话,一手拽着妈妈挂到他脖子上的玉佩,一手抹着眼泪,摔倒了爬起来接着跑。 “小褚,小褚,妈妈在你后面呢,快回头看看妈妈啊。” “小褚,小褚,我是爸爸,快回头看看爸爸啊。” 熟悉的叫唤声,小男孩脸上扬起了笑容,正准备回头的时候,脖子上的玉佩忽然发烫,回想起妈妈的话,他向前跑动的速度更加快了,几乎是不要命的往前跑。 那不是他的爸爸妈妈,那是怪物。 “不听话的坏孩子。” 丝丝凉气从耳后钻进衣领的缝隙,那个声音仿佛就是从他耳边传来的。 小男孩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拼命往前跑,往前跑,可他只是一个孩子,力气总归是有限的。 “嘻嘻,坏孩子跑——不——动——了——” 小男孩摔倒在地上,膝盖和手掌同时着地,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当即号啕大哭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他的停顿,后面的东西,终于还是追上来了。 小男孩只能眼睁睁看着身后越来越大的一团墨黑色的阴影,盖过他的影子,马上将他吞没。 “呼——” 晏褚从噩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梦中的惊吓还未平定,就又被吓了一跳,当即坐起身,背部紧贴床头的靠背,警惕的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女鬼。 “呼呼——” 晏褚还没指责女鬼吓人呢,那个红眼睛的女鬼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指控盯着他,一副被他吓到的委屈模样。 看着女鬼露出这样的表情,晏褚反倒不害怕了,他摸了摸身后因为噩梦出的冷汗,起身下床,也没理会那个小女鬼,转身去了卫生间,打算擦一把身子。 就目前看来,他感知不到那个女鬼存在的痕迹,甚至从她身上都感觉不到鬼气,这是师叔从来没有讲到过的状况,而看这女鬼的模样,也不像是离体的生魂。 就目前看来,那女鬼呆呆的,对他也没什么恶意,暂时不需要防备。 那个小女鬼似乎是粘上他了,他走哪儿就跟到哪儿,晏褚脱掉上衣擦身,她也不避讳的睁大眼睛看着,晏褚把门关上,可这对女鬼又没有什么防御力,只能在擦洗的过程中眼睁睁看着她从墙的另一边钻过来。 到后来,晏褚干脆放任自流了,反正早在晚上洗澡的时候,就被看光光了。 “不一样的。” 小女鬼伸手想要戳戳晏褚的胸膛,她是鬼,她的手指当然穿过晏褚的身体,并不能有直接的接触。 “你别得寸进尺啊。” 光看还不够,还想动手摸,这届的女鬼简直要完。 晏褚穿上衣服,走向厨房的冰箱拿了一瓶可乐打开,冰凉的冷饮下肚,顿时脑子一个激灵,也清醒了不少。 “说吧,你是哪儿来的?” 这个女鬼看上去还挺好说话的,晏褚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跟着他一块飘过来的女鬼问道。 “这儿来的。” 小女鬼指了指晏褚,歪着脑袋甜甜地笑了笑:“阿褚,和阿褚一块的。” 她说着想要靠近晏褚,但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退后了几步,学着晏褚的模样,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角。 仔细看能发现,她的屁股离沙发还有一段距离,实际上就是漂浮着的。 “别讨厌,乖乖的。” 她摇了摇头,一副怯怯的模样,就和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和鬼怪扯不上一点关系。 “从我这里来的?” 晏褚眉头紧锁,指了指自己。 “这儿。” 女鬼摇了摇头,示意他指的位置不对,只是她碰不到晏褚的手,只能自己再凑近一些,指了指晏褚身上佩戴的玉佩。 “阿褚的,我和阿褚一块的。” 如果她是人的话,此刻应该是羞怯的模样,脸颊一团红霞,让人又怜又爱。 可偏偏她只是个女鬼,青白色的肌肤泛着死气,加上那双赤红的眼睛,仿佛随时都能流出血来,明明想要表现的是娇羞,看上去却多了三分诡异,三分寒气。 “你是说你是住在这玉佩里的?” 晏褚拿起那块一直都贴身佩戴的玉佩,这是原身父母出事前戴在他身上的,在原身被老道找到的时候,老道也曾检验过这个玉佩,当时他也只当这是更高深的护身玉佩,没想到这玉佩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女鬼。 “为什么之前没有见你出来过?” 晏褚问完顿了顿,他忘了,在他来之前原身的天眼又封闭了,也就是说即便小女鬼出来过,他也看不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褚怕,不见,我乖乖的。” 小女鬼抬起头怯怯地看了晏褚一眼,她的话有些混乱,晏褚猜,可能是因为原身憎恶一切鬼怪,所以小女鬼不敢出来,因为现在的他缓和了对鬼怪的态度,所以她出来了。 只是似乎哪里还有些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到这个玉佩里去的?” 眼前这个女鬼身上没有血煞气,也就是说她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吃过鬼,因为原身的原因,一直孤孤单单躲在玉佩里不敢出来,尤其看她的模样,去世的时候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挺可怜的。 晏褚放缓了声音,温和地问道。 “不知道啊?” 小女鬼歪着头,指了指自己:“阿褚的,我和阿褚是一块的。” 估计是怕被抛弃,也或许是十多年来单方面的相处,小女鬼早就习惯了晏褚的存在。 她不敢和原身说话,却确确实实地看着对方成长,这样的感情,足够让这个略显天真的小姑娘将两人的关系定义为一个整体。 “不讨厌,我乖乖的。” 小女鬼似乎记起来之前的原身对待鬼怪的态度,似乎怕晏褚不要她,想要上来扯扯晏褚的袖子,她记得,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只要女主角那么做了,男主角就会很开心。 只是她又忘了,她只是个女鬼,根本就碰不到晏褚的。 原本鲜红的眼睛都显得有些暗淡了,小女鬼看了看自己的手,整个鬼看上去有些丧气。 “我不讨厌你。” 晏褚有些心软了,对待乖孩子,他从来也硬不下心来。 女鬼的眼睛噌地亮了,直接闪身到了晏褚的面前。 赤红的眼睛,瞳孔正中是白色的,脸上清晰可见的青紫色血管,这样的一张脸突然间就和你面贴面,鼻尖对着鼻尖,还是很考验承受能力的。 好在晏褚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要是换一个人,恐怕现在已经被吓死了。 小女鬼虽然单纯可爱,可这样一惊一乍的性子真是让人为难,尤其对方居然还是寄生在他玉佩上的鬼魂,让晏褚有些烦恼该怎么妥善处理小女鬼才好。 最好的办法,肯定是送她超度的。 很多鬼怪因为执念强行滞留在人间,实际上这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尤其是成为鬼怪后杀过人,吃过鬼的厉鬼,一旦被鬼差发现,魂飞魄散反倒是最好的结局,许多厉鬼被拘回地府后,生生世世都得受着刀山油锅的煎熬,永世不得超生,直至赎清自己的罪孽为止。 而普通鬼怪滞留人间,错过了投胎转世的机会,只能转投畜生道,或是成为忘川河中的一员,神志渐消,浑浑噩噩,与冰冷彻骨的河水为伴。 相比之下,后者还多了一个机会,如果能有高僧为你超度,或许还能净化魂体,重得转世投胎的机会。 现如今,已经很难找到有能力超度亡灵的大师了,这一行,佛家比道家更厉害,不过晏褚有作弊器,他还有三次使用超度咒的机会。 看了眼眼前懵懵懂懂的小女鬼,晏褚叹了口气,送鬼送到西,总不能一直让她留在玉佩里,以后每次洗澡或是睡觉的时候,一次次感受被红眼睛盯着的恐惧吧。 晏褚点亮了那个超度咒,然后将那个光团放在了小女鬼的身上。 “哈哈哈。” 除了晏褚,别人看不到那个光团的存在,包括小女鬼,她只是觉得魂体痒痒的,不知不觉中,混体似乎凝练了不少,肌肤没有那么青白了,甚至多了一丝莹润。 “咦?” 超度咒的介绍,有一定几率超度厉鬼,眼前这个小女鬼和厉鬼根本扯不上关系,按理超度起来应该很简单才对啊。 晏褚不觉得系统出品的东西会无用到这个地步,他没来得及心疼这一次被浪费的超度咒,而是自己观察起了眼前的女鬼。 他拿出一个罗盘,这是一个老道炼制的半成品法器。 “居然是这样。” 晏褚叹了口气,是他莽撞了,其实他在之前就应该察觉到的。 这个小女鬼明明已经十六七岁的模样,可是却显得有些单纯稚嫩,这一点不符合常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天魂、地魂、命魂,七魄指的是喜、怒、哀、惧、爱、恶、欲。 魂为阳,魄为阴,人在死亡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徘徊于墓地之间,命魂则归地府,直到转世后三魂才会重新齐聚,魄为人身独有,在命魂消散时随之而去。 而鬼怪,就是在死亡后,魂魄依旧齐聚,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的东西。 晏褚之前没有仔细查看,所以没有察觉出来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小女鬼是个魂魄不全的,三魂少了两魂,仅剩命魂,七魄少了五魄,仅剩喜魄和爱魄。 也难怪她神志不全,行为处事还和孩童一样。 这个玉佩一直都是晏褚随身携带的,藏在玉佩里面的小女鬼也免不得沾染了许多他的气息,加上魂魄不全的鬼怪本就不易被察觉,难怪不止是他,连老道都没有察觉到小女鬼的存在。 只是? 晏褚眉头紧锁,小女鬼的鬼体凝实一部分可能是玉佩温养的缘故,可另一边来讲,也说明她另外的两魂五魄还好好的。 怒、哀、惧、恶、欲,皆是人性的阴暗面,唯独向善的喜和爱被剔除,这样残缺的魂体滞留在人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晏褚不敢想象。 眼前的小女鬼是无辜的,可三魂七魄皆是她,要是她的另一半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因果报应,也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晏褚有些疑惑,为什么原身的母亲会留下这样一个玉佩给他,这里面是不是有他没有察觉到的事。 “阿褚,阿褚。” 小女鬼看他皱着眉,想要帮他抚平眉头的皱纹,这一次她长聪明了,知道即便她想要碰他都碰不到,在手伸了一半的时候就收了回来,然后小声唤着他的名字。 “以后就叫你小玉吧。” 目前看来,小女鬼只能跟在他身边了,可也不能一直小女鬼小女鬼的叫着,总得给她取个名字,既然她是住在玉佩里的,叫小玉正好,简单又好听。 “小玉,嘻嘻,阿褚。” 小女鬼知道自己有名字了,开心的在屋里转圈圈,原本可怖的模样,也不那么可怕了。 “不过约法三章,以后你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出来,不能在我睡觉的时候一直看着我,也不能一惊一乍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吓我。” 晏褚觉得生活从家常伦理片过度到惊悚片,也还是要给他一定的时间的。 “阿褚。” 小玉不知道晏褚为什么不让她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边,那样她好寂寞的,可是看着晏褚严肃的表情,好像学着电视里的女主角撒娇都不管用了,她只能丧气的垂下头,默认下了这个规矩。 “小玉,阿褚,嘻嘻。” 她也没有难过多久,很快就又开心了起来,念着自己的名字,念着晏褚的名字,一点烦恼都没有。 晏褚让小玉回到玉佩里,然后喝完最后一口可乐,将瓶子扔到垃圾桶里,回到房间内接着睡觉去了。 现在他做的梦越来越长了,有些场景甚至是原身的记忆里没有的,晏褚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那段失踪的十天的真相,也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 “后生啊,你和阿鸳是什么关系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家是老房子,自然也有很多老邻居了。 当初林家的父母出事,这些老邻居都挺同情林鸳这个孩子的,可是同情不能当饭吃啊,那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谁也养不起一个半大孩子。 后来林鸳被送去福利院,这些邻居们也松了口气,想着福利院总不会缺了他那口饭吃,他们这些邻居就帮他看好房子,不让人侵占,也算尽一份心。 可谁知道林鸳去了几年就自己偷偷逃回来了,也没再说回去的事,福利院的人也没来找他,从此以后那个十岁的小男孩就开始自己捡废品为生的生活。 他们这些邻居帮不上太多的忙,就把自家要卖的废品送过来,偶尔家里多做一份饭菜,能帮的也不多,只求无愧于心。 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老邻居很多都已经搬家了,还住在这边的,仅剩下几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 正中午的,几个老人搬着躺椅在居民楼外乘凉,看到晏褚出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们还挺关心林鸳这个孩子的,对方二十八了还没娶媳妇,一直也是他们在意的事,这些年,他们也给林鸳介绍了很多工作,不管说挣多少钱吧,肯定比在风俗街上给人家算命来的强,不像现在,就是想给他介绍一个对象,人家一听他的营生,就直接被吓跑了。 晏褚不声不响地就搬过来和林鸳一起住了,让这群老人心里嘀咕了好一阵。 现在网络多发达啊,他们虽然都七老八十了,可也知道有些人多性取向和普通人不一样,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 老一辈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比较低,可这也要结合情况。 林鸳的条件摆在这儿,上面也没有父母急着抱孙子孙女的,他们作为外人更加不好多嘴,而且那个孩子这辈子也够坎坷的了,做什么事还不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性别不重要,只要他找的那个人是真心对他好的就成了。 因此晏褚今天下楼的时候就被那几个老人给拦下了,想旁敲侧击问他点事。 “我租了林家的房子。” 晏褚对着老人回答道。 “咦?他居然想明白把那间次卧给租出来了?” 一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这些老人都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失落了,可一听晏褚居然租了林家的房子,还是让这些老人很吃惊。 “其实这房子早该租了,他一个人也住不了两间房,也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总觉得小鸯是他弄丢的,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可他也不想想,那时候他才多大啊,管好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小鸯走丢的事,根本怪不到他身上去。” 上了年纪很容易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这些个老人仿佛忘了晏褚的存在,开始唏嘘起林家的往事来了。 晏褚的眉头挑了挑,小鸯,林鸯?这个人又是谁? “谁说不是呢,我看他这些年一直在风俗街那一块混,就是想要结识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那些人的消息灵通,或许能够打听到小鸯的消息,可他也不想想,都十八年了,小鸯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那些个丧天良的人贩子,好好一个家就是这样被毁的,要是小鸯还在,为了她这个妹妹阿鸳也不会混成今天这样,小时候的他多聪明啊。我咒那些该死的人贩子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噎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他拐人家的孩子,他家的子子孙孙男为奴女为娼,世世代代都要遭报应的。” 几个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骂着骂着,似乎都要睡着了。 晏褚记下了林鸯这个名字,打算到时候好好查一查。 “阿鸯,对了,我记得阿鸯是哥哥,阿鸳是妹妹。” 在晏褚走后,忽然一个老太太睁开眼睛说道。 “你老糊涂了,鸳鸯鸳鸯,当然是大的在前面,小的在后面了,阿鸳这个名字咱们叫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能记错呢。” 另一个老太太反驳了她的话。 “真的是我记错了?” 那个老太太摇了摇头,她就是刚刚忽然间想起来的,好像在双胞胎很小的时候,妹妹是前头那个字,哥哥是后头那个字。 可是这显然不太符合常理,而且中间几年龙凤胎都在福利院生活,还是林鸳后来从福利院回来,大家才重新熟悉了起来,阿鸳阿鸳,叫了十八年了,那孩子总不能自己记错自己的名字吧。 老太太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了,摇晃着摇椅,晒着太阳渐渐入睡。 ****** 一九九七年八月四日,晏褚看着调查出来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今天他做了一个违法乱纪的事,他偷偷潜入了国家信息库,查找了一下关于林鸳的消息。 果然没错,林鸳和林鸯是一对龙凤胎。 二十多年前电子技术还不够发达,加上当地的信息库曾经发生过火灾,当时的一批纸质资料被大火给烧光了,后来又进行了一次人口登记,晏褚看到的信息栏上,林鸳是哥哥,林鸯是妹妹,显示的信息是失踪,然后就一直没有更新过进展。 龙凤胎的出生日期当然是在同一天,但是同一天出生,出生的时辰不同,八字就截然相反了。 只可惜个人信息上,只有出生年月日,并不会精确到时刻。 按照那一次林鸳报给他的八字,倒更像是印证在了林鸯身上。 “这个妹妹和我长得真像。” 小玉的脸凑到晏褚面前,挡在了那张黑白的有些模糊的照片前,一张童稚的脸,一张少女的脸,居然还真诡异的重合了。 那双眼睛红艳的仿佛能流出鲜血来,幽暗的环境衬的那张脸更青白了,还没贴近,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气。 晏褚神色平静,不着痕迹深呼吸一口气,好在他端得住,差点又被这倒霉孩子给吓到了。 192.人鬼情未了 “阿鸯?” 晏褚试着叫了一声。 小玉没什么反应,这小女鬼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似乎差点又把晏褚给吓到了,他们可是有约法三章的,其中一点就是她不能这样突然跑出来,让人连个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小女鬼的眼珠子东瞧西看,就是不敢直视晏褚的眼睛。 晏褚就看着那红通通的眼珠子中间那点白色的瞳孔上下打转,忍俊不禁。 “阿鸳?” 晏褚又换了一个名字叫了一声,这一次小女鬼稍微有了些反应,也不闪躲晏褚的视线了,歪了歪头,仿佛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阿鸳,这是我的新名字吗,我觉得这个名字比小玉好听。” 小女鬼对了对手指头:“要不以后你叫我阿鸳好不好,阿鸳,阿鸳,我喜欢这个名字。” 那一次失败的超度咒虽然没能成功将小女鬼超度,却使得她的魂体凝聚了几分。 像她这样魂魄不全的鬼怪,很多都是没有心智的,就算侥幸留存些许神智,也多犹如稚童。 之前的小女鬼就是这样,说不清自己的来历,语序的组织上也有问题。 而在晏褚使用了超度咒后,小女鬼说话的条理清晰了很多,真的有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聪慧了,也能说长长一串话,而不是之前那样的单字单词了。 比如现在,她就为自己的新名字感到开心。 晏褚看了眼那个因为得到喜欢的新名字,高兴的在房间里上下漂浮的小女鬼,又看了眼他从国家信息库中查到的信息,眼神暗了暗,看来,他得找林鸳,或者该叫他林鸯,该找他好好谈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师傅,这一家的脆肠特别好吃,而且处理的也干净,这次我运气还不错,这么晚过去,居然还能抢到最后一份。” 林鸳打包了几份熟食回来,米饭是自己在家煮的,他拿了两个碗盛饭。 自从晏褚过来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去风俗街摆过摊,顶多就是在晏褚忙着炼制法器的时候去那边逛一圈,打听一些消息。 家里的开支是晏褚给的,算作是他租房的房租和生活费,加上余瑜和程圆圆有时候也会过来,每趟来总不会空手,要不就是带着一些水果糕点,要不就是带着一些高档的食材。 以前林鸳挣得那些钱也就够他日常开销,现在日常都没什么开销了,他自然就省了赚钱的算命工作。 “在我刚学习玄门术法的时候,我的师傅给我讲过几个民间对于气运的误解。” 晏褚端过林鸳递过来的饭,忽然间开口说道。 他口中的师傅就是老道,老道一直说他是他的师叔,只是代他父亲教他玄门术法,可实际上,在原身的心里,他就是他的师傅,因此晏褚这么称呼对方,也不为过。 “什么误解?” 听到气运两字,林鸳的耳朵动了动,盛饭的动作也不知觉的慢了下来来。 “民间认为人的气运是可以转借的,这一点,没错,却又错的离谱。” 借气运,也是逆天改命的一种,只有法力高深到一定境界的法师才能做到,只是到达那个阶段的法师,比任何人都爱惜羽毛,也担心沾染业力。 借运,被借运的一方余生必定穷困潦倒,或者不得善终,而这些人原本都该拥有光明的未来,法师借去这些人的运气用于己身或者是转嫁到其他人身上,就等于沾染了那个被借运之人的因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会这么做的法师寥寥无几,寻常人也不需要有自己的八字泄露,会被人借运的烦恼。 晏褚解释的时候,一直盯着林鸳的眼睛。 “有一部分人觉得,继承另一个人的姓名,八字,就可以替那个人承担既定的命运,却不知道,改运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往往好几个玄门高人联合起来都不一定能够做到,怎么可能因为改了名字,让周边人的人都形成他才是那个人的观念,就能蒙蔽天听,从而代替对方分担一半的苦难或是幸运。” 在有了小女鬼或者就是林鸳的猜测后,晏褚基本已经能肯定眼前这个林鸳,实际上应该是林鸯了。 只是他暂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这么做,十八年了,他让身边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个哥哥叫做林鸳,甚至把妹妹的生辰八字当做是自己的,真正的目的,是他猜想的这样吗? 但晏褚能肯定,虽然林鸯很复杂,但绝对不是个坏人。 “谁知道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 林鸯放下碗,苦笑地看着晏褚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收回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地看着晏褚问道。 没错,他并不叫林鸳,而是叫做林鸯。 原本他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双父母,一个龙凤双生的妹妹。 鸳鸯鸳鸯,鸳在前,且为雄鸟,鸯在后,为雌鸟,本来应该哥哥叫林鸳,妹妹叫林鸯的,或许是父母的恶趣味,两个孩子的名字反了一反,妹妹叫林鸳,哥哥叫林鸯。 这样的四口之家,在父母意外出事后,就散了。 他和双胞妹妹被送去了福利院,妹妹在娘胎里就没有吸收足够的营养,长得瘦瘦小小的,因此林鸯习惯了保护妹妹。 在复杂的福利院里,他学会了打架,比谁都凶比谁都狠,他和其他孤儿抢玩具,抢食物,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爸爸妈妈承诺过,他会保护好妹妹,谁都不能伤害小鸳。 因为他凶名在外,其他孩子也怕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即便福利院的生存环境有些恶劣,可是兄妹俩依旧过得还算不错,至少不愁吃喝。 可惜好景不长,有人来福利院□□,看中了林鸳。 林鸯一点都不想和妹妹分开,可是福利院院长为了那个人承诺的巨额赞助,根本就不听他们兄妹俩的意见。 他没办法,就偷偷摸摸带着妹妹跑了出去。 之后的事 林鸳捂住脸,不想让晏褚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逃避过那段时间,或许那个想要领养小鸳的人就会改变想法,转而领养福利院里其他想要被领养的孩子,可是就那么一个错眼,妹妹丢了,他把这个世界上他仅剩下的一个亲人给弄丢了。 当时林鸯就疯了,他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出动了不少警力寻找,都没有找到妹妹的影子,最后林鸳被定义为失踪,警方不能确定,她到底是走丢了,还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 林鸯不相信这个事实,他也没有再回福利院过,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开始了依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妹妹的生活。 借运,这是林鸯在风俗街上意外听到的。 每个人的福运厄运都是有数的,如果有人愿意代替另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可能代替对方承担一半的福运或厄运。 对于妹妹林鸳的失踪,林鸯一直都是愧疚的,所以从他听来那个所谓借运的方法后,就开始把自己当做林鸳,让身边所有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人也渐渐习惯并且认为他就是叫这个名字的。 虽然觉得不靠谱,但是林鸯是切切实实的希望,如果他的妹妹还活着,还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受难,就让他代替妹妹承担一半的厄运,直到他找到她的那一天。 “你难过了?” 晏褚看着坐在他边上的椅子上的小女鬼,对方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在椅子上抱成一团,虽然对方是鬼,没有眼泪,可晏褚还是感受的到她的难过。 这种感觉很奇妙,对方少了哀魄,居然还能有悲伤这种情绪。 “我不知道,阿褚,他好像很伤心,别让他伤心好不好?” “你在和谁说话?” 林鸯顺着晏褚的视线看过去,椅子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晏褚,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天,晏褚炼制法器并不避讳林鸯,现在的他也知道晏褚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只是因为之前他请晏褚测的那个八字结果不好,使得他一直下意识否认这一点。 可是刚刚晏褚的反应,还有他意有所指的话,都让林鸯有一个怀疑,那就是他看到了什么。 如果小鸳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她的鬼魂应该会回来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吧,或许刚刚晏褚对着说话的,就是他的妹妹。 虽然很荒谬,但是林鸯还是忍不住这样猜测。 他跌跌撞撞绕过桌子,踉跄着走到晏褚的面前,然后抓着他的手臂激动的问道。 “是不是小鸳,你是不是见到小鸳了,求求你,让我看看她好不好,十八年了,我就想看看她,求求你,求求你。” 林鸯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用膝盖跪着朝晏褚边上那个空着的椅子挪动。 “小鸳,我是哥哥,你是不是在这里,你怎么了?怎么就这样了,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报仇。” 林鸯嚎啕大哭,可是无论他怎么呐喊,看到的依旧只是一片空气。 小女鬼林鸳看着晏褚,面对这样一个哭嚎的男人,她有些无措。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193.人鬼情未了 林鸳和林鸯是异卵双胞,所以长得并不相像。 可终究还是双胞胎,他们在母亲的肚子里相处了九个多月,本就该比这世间任何人都亲密。 现在,一个没有看到妹妹鬼魂的存在就基本已经认定了妹妹就在这间房间里,而另一个没有了任何关于哥哥的记忆,看到他伤心,却同样会难过。 “你想让他看看你吗?” 晏褚朝林鸳问道,现在他不能再叫她小玉了,她就是林鸳。 “不知道,可是看着他哭,这里很难受。”林鸳指了指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鬼是没有心脏的,所以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难过。 晏褚明白了小女鬼的意思,显然她是愿意的。 让人见到鬼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牛眼泪,又比如特定的符咒。 晏褚拿出一张符纸,施咒将其点燃后将放入一旁装着净水的杯子里,然后让林鸯饮下。 “喝了这个,就能见到小鸳了吗?所以,她真的就在这里?” 林鸯看着杯子里浑浊的水,他的妹妹真的已经死了,在她生前,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林鸯很怕,怕看到一个浑身是血,饱受折磨过的妹妹。 端着那杯水,林鸳的手握的紧紧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符水一饮而尽,良久,他才有勇气睁开眼。 “他哭了。” 小女鬼林鸳指着林鸯说道,之前这个男人是嚎啕大哭,哭的有些丑,而现在对方是看着她,静静的哭,眼泪流的更快了,虽然没有哭出声来,可是小女鬼看在眼里,却更加揪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褚,你说说他,让他别哭了,他要是再哭,我我我我,我就回玉佩了。” 小女鬼磕磕绊绊地说道,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劝一个人不哭。 “小鸳,小鸳。” 林鸯嘴里不断重复这个名字,虽然眼前这个小女鬼和当初妹妹走失时的模样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可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自己的妹妹呢。 她右眼下有一颗痣,眼睛又大又圆,就和猫咪一样,虽然现在这双眼睛的颜色,略显吓人,可是林鸯一点都不怕。 他想要伸手摸摸她,却如同之前林鸳想要摸摸晏褚一样,接触到的只是一片空气。 林鸯扑了个空,看着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的妹妹,拳头捏得紧紧的。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小鸳,你告诉哥哥,哥哥去帮你报仇。” 自己一直苦苦找寻的妹妹居然已经死了,林鸯只想报仇,即便赔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阿褚,他好吓人啊,我要回玉佩里去了,你让他乖一点。” 林鸳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可是看着他愤怒难过的模样自己也有些怪怪的感觉,她不知道怎么和对方相处,只能想着回到玉佩里,躲避一段时间。 “小鸳,小鸳。” 明明刚刚妹妹还在这里的,可是忽然间却又不见了,林鸯上前拽住晏褚的衣服,让他把他妹妹重新变出来,甚至因为刚刚妹妹说的玉佩两字,伸手想要拽晏褚脖子上的玉佩。 “你冷静一些,你没看到阿鸳她怕你吗?” 林鸯现在的情绪很不对,晏褚迫不得已,对他说了一句重话。 “我是她哥哥,她最喜欢我的,怎么会怕我呢。” 林鸯摇着头,等对上晏褚的视线,他就跟失去浑身力气一样,抓着晏褚衣袖的手渐渐松开,然后滑落在地上。 “都怪我,我应该要看好她的,都怪我。” 他蹲坐在地上,拽着自己的头发,不断扇打着自己的脸,显然对于妹妹真的已经死了的这件事,接受不能。 “林鸯,你冷静点,阿鸳死了,可是你还活着,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想着找出害死她的人,然后替她报仇,现在的她没有以往的记忆,高兴的,难过的都没有,如果你不想她不开心的话,恐怕也得改改自己现在的态度了。” 晏褚朝林鸯解释了一下小女鬼林鸳现在的情况,听到他说妹妹的三魂七魄还有大半流落在外,也因此无法转世投胎,林鸯当即也顾不上难过,而是追问晏褚到底怎么样才能把妹妹遗落的那些魂魄重新找回来。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我已经传信给我师傅了,只希望我师父能给我一个答复。” 老道闭门勘破生死关,电话什么的别想联系上他,而且老道体质特殊,那些电子通讯工具在他手上就没有一个能够安全存活三天以上的,所以每次师徒间的联系全都是依靠信件的。 以前是老道联系他,现在是他联系老道。 就是不不知道这一次老道勘破生死观需要多久,恐怕等对方醒来才能看到他寄过去的那封信吧。 “所以小鸳也不知道是谁害死了她?” 林鸯压抑着怒气,现在的他就是有满腔仇恨,也找不到宣泄的地方。 晏褚摇摇头,这件事,即便是他也没有任何线索。 玉佩是原身的父母给的,可原身的父母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东西,晏褚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曾询问过小女鬼林鸳,对方一问三不知,在晏褚朝她使用超度咒前,她就是那么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清楚,也是正常。 自从依靠那被符水看到过妹妹之后,但凡吃饭,林鸯总是要准备三人份的,林鸳的那份饭多数都是元宝蜡烛,家里有一个专门属于她的椅子,林鸯每天都给擦得干干净净的,就是晏褚也不能坐。 只是小女鬼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又亲近又躲避,估计就是第一印象留给小女鬼林鸳的后怕,总担心这人又冲过来朝她又哭又闹的,这让小女鬼有些烦恼。 可另一边她又觉得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很亲近,这种亲近的感觉和她对着晏褚的时候的感觉又有些不太一样,林鸳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挺喜欢那个男人的,只要他不哭的话。 明明她都那么乖了,她就不哭,为什么作为她哥哥的男人,每天都哭哭啼啼的呢。 小女鬼很烦恼,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成了鬼,估计就是被这个哥哥给哭死的。 *****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萧大师真的愿意出手帮我们家余瑜?” 澜省余家三代经商,现在已经攒下了不少的家业,旁人只当他们是从祖辈起白手起家,却不知道他们和京市的余家还有些关系。 京市余家从政,现在的家主已经是中央级别的干部了,两个余家的祖辈是堂兄弟,关系亲近,直到现在的第三代,依旧联系密切。 一个给对方政治上面的庇佑,一个提供金钱支援,互通有无。 这一次余瑜出事,余铖就是联系上了京市余家的家主,求他疏通关系,联系上了那个玄门赫赫有名的大师,才说动对方出手,帮他鉴别那些化成灰的符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虽然看上去有些本事手段,可吃亏就吃亏在他太年轻,华夏人深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余家看似已经认可了他,可事关唯一的儿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因此这趟京市余家忽然来人,说他们说动了萧大师出手,余铖当即就有些心动了。 萧研在玄门这个圈子里成名已久,说起来余家和他也有许多渊源,当初余铖的祖父来到澜省,就是受了的指引,果然余家这一脉来到这里后就开始了发家之路,相比其他碌碌无为的旁支,他们这一系发展的最好。 萧研萧大师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对方年少成名七十载,算算岁数,今年也已经九十有六了,实属长寿。 都知道玄门中人五弊三缺,弊鳏、寡、孤、独、残,却钱、命、权,可是这一切在萧研身上没有半点体现。 以前在他年轻的时候有人说他可能缺的是命,但是现在他也活到这把岁数了,谁能说他命短呢。 只能说他术法高深,超脱了因果,也或许是他的功德盖过了造下的业力,所以天道不对他施加惩罚。 种种猜测都存在在玄门众人的心中,但不管怎么样,萧老在玄门中的地位不可撼动,这是一定的,即便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插手过玄门中的事务,也不例外。 这一次京市的余家能够说动对方出手,让余铖倍感意外,惊喜到有些惶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余啊,你说这样好吗?晏大师那儿,咱们可是已经说好了,而且不是说玄门中人,最忌讳的就是在已经有同行出手的时候插手吗?” 余母有些忐忑,比起外界吹的很玄的萧老,她更愿意相信已经见识过他的本事的晏褚。 而且这种事犯忌讳,要是余家真那么做了,或许还会得罪一个未来潜在的大师。 说句不好听的,萧老这把岁数了还能活几年,晏褚代表的就是未来,保不齐以后儿子还有需要仰仗晏大师的时候呢,现在就把人得罪了,有些得不偿失。 “管不了那么多了。” 余铖叹了口气,儿子的性命更加重要。 “要不这样。” 他想了想,在妻子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余母纠结了片刻,抿着唇,点头答应下来。 194.人鬼情未了 “林哥,小大师。” 按照约定的日子,余瑜和程圆圆又上门了。 “小大师,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程圆圆兴冲冲地进来,看到晏褚坐在沙发上,蹦蹦跳跳跑过去,正要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时候,被林鸯一手拽开了。 他妹妹还漂在晏褚边上呢,程圆圆这一屁股坐下去,还不把他妹妹给坐坏啊。 程圆圆也没有太在意林鸯的举动,只以为那个位置是他要坐的,自己绕了一个圈,坐到了晏褚的另一边。 “第三十七届玄门术士交流大会。” 晏褚看着程圆圆给他递过来的一张请柬,念着请柬上的字。 “小大师,没想到你们玄门还有交流会呢,就是不知道参加这次大会的人,是不是都有你这样的本事。” 程圆圆可兴奋了,原本余叔将这个请柬给她和余瑜,让他们拿来送给小大师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交流大会听上去不太正宗,像是江湖骗子研讨会。 等余铖给她详细解释了,她才知道这请帖的含金量。 除了一些小有名气的玄门中人,或是一些大道观寺庙的正统传人,普通人,要是没达到一定地位,都没资格知道这个交流大会的存在. 就连余家,也是因为京市余家的缘故,才侥幸得知这个交流大会的存在。 按照余铖的说法,这次交流大会的会长是已经许久不过问世事的萧研,对方是玄门德高望重的长辈,晏褚如果能够参加这次的交流会,得到对方的指点,对他未来的发展绝对大有裨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她和余瑜也能借由这次机会,跟着晏褚去玄门交流大会开开眼界。 程圆圆并没有怀疑余铖的说法,只当这是一个对晏褚有好处,又有趣的活动的,因此兴冲冲就拉着余瑜过来了。 “小大师你放心,比你术法厉害的绝对没你长得好看,比你好看的,这人压根就不存在,所以你去参加交流大会,那一定是无敌的啊。” 程圆圆没大没小的拍了拍晏褚的肩膀,一点都没将他当成是一个连她父母都敬重畏惧的天师。 “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少和别人动手动脚。” 余瑜拽过来程圆圆那个不安分的手,委屈屈巴巴的就和一个被抛弃的大狼狗一样。 “谁有家室了,还没扯证呢,再说了,就算扯证了,你也不能遮挡住我寻找美的眼睛。”程圆圆和余瑜拌嘴惯了,即便现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打打闹闹还是常事。 这一点和晏褚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上辈子的意外让程圆圆一夜之间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和现在依旧孩子气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晏褚看了眼佯装生气,眼神却很快活的余瑜,恐怕这样生机勃勃的程圆圆,才是他最喜欢的样子吧。 “阿褚好看的,比所有人都好看。” 小女鬼林鸳凑到晏褚的耳边悄悄说,除了晏褚,以及喝了符水的林鸯,谁也没听见她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林鸳口中所有人的一员,林鸯摸了摸自己的脸,委屈地看着自家妹妹。 这就是她现在更亲近晏褚而不怎么亲近他的原因吗? 不知道现在去整个容还来不来的及,怎么这年头女鬼和女人一样,都那么肤浅呢,就不能透过外表看本质吗,他其实有一颗特别美丽的心。 “你的护身符已经炼制好了,以后不要取下,一旦遇到危险,它会有三次预警的机会,同时也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提供庇护。” 晏褚递给余瑜一个铜非铜,铁非铁的符牌,薄薄的,约有拇指大小,符牌用红绳穿着,长度正好可以挂在脖子上。 “三次预警的机会,也就是说,过了三次,就没有效果了吗?” 程圆圆接过那个符牌给余瑜挂上,暂时将玄门交流大会抛到了脑后,问起了这个最关注的事。 “嗯。” 晏褚点点头,按照他目前的修为,也只能炼制出这样程度的法器。 不过原身资质很高,晏褚敢说,在玄门没落的当今,即便是玄门的一些长辈,也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身可是天生天眼,即便后天被封印,他的资质也是万中无一的,修行一日千里,要不是这样,老道也不会放心让他下山。 因为玄门没落的缘故,现在还有一些走捷径的歪魔邪道,那些人和玄门中人同样走修行的路子,却是对立的,一旦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邪修因为走的是捷径,修行的速度往往比正派修士快上数倍,各种阴损手段数不胜数,除非是实力上的绝对碾压,一旦碰到,往往邪修胜出的可能性更高。 好在邪修有违天道,往往会受到他们修行的邪术的反噬,不然越来越多的人修行这些邪术,玄门才真正危急呢。 “等符牌受损后,可以拿过来让我重新炼制,而且符牌上有我的一滴本命精血,一旦受到不可逆的创伤,我会有感应,到时候自然会出手相助。” 晏褚怀疑或许原身上辈子经历的那些事背后有邪修的影子,因此在炼制给余瑜护身的法器的时候,特地加入了一滴他的本命精血。 这么一来,一旦余瑜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就能在同一时间得到感应。 “谢谢你,小大师。” 程圆圆不懂这些术法,但是她也明白,本命精血这种东西,对于晏褚一定很重要,这句感谢,说的情真意切。 “所以小大师,这次的玄门交流会你去不去参加啊,举办地点就在澜省,以前都是在京市举办的,这还是头一遭来我们这儿,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还有萧大师,你应该听过对方的名字吧?” 解决了余瑜的事,程圆圆的注意力又放到了玄门交流大会上,要是晏褚不参加,她也找不到理由去那个玄门中人的盛会,她这瘾儿才刚被勾引起来呢。 “萧大师?” 原身八岁之前就是一个普通孩子,八岁后跟着老道上了山,连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没念,专注修习法术,自然更加不会在意一些玄门中的琐事了。 老道的性子和原身差不多,从来也不会主动提起当今玄门的局势,更不会提起他们这一派有什么故交仇人,因此恍然间听程圆圆说起什么萧大师,晏褚还真没印象。 上辈子的原身倒是接触了不少玄门中人,不过那些人都是原身自己招惹余家和程家惹来的,仔细翻阅了一遍原身的记忆,也并没有一个姓萧的大师。 程圆圆还以为晏褚应该认识的,毕竟那个人在余叔的嘴里那么声名赫赫。 看晏褚疑惑的表情,程圆圆把自己从余铖那里听来的复述了一遍,晏褚也大概明白了萧研在当今玄门里面是什么样的地位。 不过澜省有举办过什么玄门交流大会?这可是上辈子的原身没有经历过的事。 不知道是因为这一世的他救了程圆圆和余瑜搭上了程余两家的缘故,还是因为余瑜没死的缘故。 前者说明上一世也有这个交流大会,只是他不清楚,后者则是说明有人因为余瑜没死坐不住了。 如果是后者,这次的交流大会,晏褚还非参加不可了。 ***** “你是谁?” 一片迷雾,晏褚只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任何除了白雾外的画面,此刻的他仿佛被囚禁在一片方寸之地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从这里逃离。 “我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又是谁?” 清脆的女音,听上去有些熟悉,可是晏褚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也不告诉你我是谁。” 一段颇具稚气的对话,不考虑现在他所处的环境的话,晏褚甚至还能为孩子的天真发笑。 “可是我在这里呆了好久好久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小女孩的声音有些委屈,听了她的话,小男孩有些疑惑。 “为什么你要待在这里呢,你没有爸爸妈妈吗?” “爸爸妈妈,那是什么东西?” “爸爸妈妈不是东西,呸呸呸,爸爸妈妈就是爸爸妈妈,每个孩子都有爸爸妈妈的,你一直待在这里,都没有出去过吗?” “嗯,好长好长时间啦,长到我都记不清了,不过我有姐姐陪我,就是姐姐太凶了,我不敢和她说话。” 小男孩和小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答,晏褚渐渐的沉下起来,也不去理睬那些白雾,仔细听着那些对话。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精彩?” “你不能出来吗?” “不能,姐姐很凶,她会吃了我的。” “吃人?你的姐姐好坏啊,你放心,回家我就告诉我的爸爸妈妈,我会让他们把你从坏人手里救出来的,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最后的对话越来越轻,轻到晏褚都听不分明。 他略显焦急地凑近那片白雾,然后下一秒,白雾散开,一团浓郁的黑影,散发着无尽血气,正中间一张看不分明的鬼脸,露出獠牙,瞬间朝他冲来,晏褚几乎能够感受到皮肉即将被撕扯开的痛苦。 又是噩梦。 晏褚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忆噩梦最后出现的那个厉鬼,看着乖乖睡在他边上,从他惊醒后就闭上眼,怕吓着他的小女鬼,忽然觉得对方还有些清秀可人了。 果然女鬼什么的,颜值也是需要对比的。 “嘻嘻。” 林鸳感受到了晏褚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捂着脸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晏褚,那样□□裸的视线,怪让鬼害羞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 今天终于回家啦,之前在外面习惯了ipad码字,今天码字的时候想改一个错字,一直戳电脑屏幕,一边戳一边还想触摸屏怎么不灵了,都忘了台式没有触摸屏,傻了傻了 195.人鬼情未了 在玄门交流大会的那一天,晏褚穿上了他从山上下来时的那套道袍,只不过因为头发剪短了缘故,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仙气飘飘了,多了几分烟尘气。 出发前,他叮嘱了小女鬼林鸳今天一天都要待在玉佩里不要出来,然后又将玉佩放到了里衣里面,旁人只能看到他脖子上系着的红绳,却看不到他戴了什么在脖子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并不怎么担心交流会上会有人能够发现林鸳的存在,那个超度咒几乎洗去了她身上所有的鬼气,加上她魂体不全,本来存在感就小,恐怕就算祖师爷再生,在林鸳不主动出现的情况下都感应不到她。 林鸳去了,林鸯肯定也是要跟着的,至于余瑜和程圆圆在出发前忽然来了电话,说是要跟家中的长辈一块过去了。 玄门和权贵世家从来就分不开关系,修炼需要大量金钱的支持,因此每次的玄门交流大会,也会有不少豪富出现,这既是玄门中人交流术法心得的盛会,同时也是让那些豪富了解玄门中又出了哪些有真本事的天师的盛会。 这一次交流大会在澜省举行,余家和程家作为澜省叫得上名号的人家,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晏褚和林鸯没什么代步工具,打的去了这次大会的举办地点,澜省最大的星级酒店丽兰天都。 “你觉不觉得应该让小鸳换个地方呆着。” 坐在出租车上,林鸯默默来了一句,眼神直勾勾就看着晏褚的胸。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林鸯火辣的眼神,暗叹了一句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和男人搅基了,就收回了视线,怕之后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这样安全。” 晏褚没明白林鸯为什么说这句话,林鸳在玉佩里已经待了十几年了,早就和这块玉佩融为了一体,轻易无法分割。 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个问题,但是提到安全,林鸯也不说话了,现在妹妹还能有一半残魂存在,他已经要感激上苍了,总不能在另一半还没找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一半也给丢了吧。 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妹妹只是个鬼,晏褚吃不了她豆腐,可是看着那个玉佩的位置大概就贴着晏褚的胸膛,林鸯还是有些看不过眼,只能强迫自己扭过头,眼不看心静。 还真不是晏褚不讲究,当你习惯了每次睁眼你边上都躺着一个小女鬼看着你,你上厕所洗澡她还想要偷偷摸摸跟进来,相比较前面这几件事,只是将她容身的玉佩贴身佩戴,已经是一件再无所谓不过的事了。 ***** 今天到场的都是澜省有头有脸的人物,定的宴会厅自然也是丽兰天都最大最豪华的牡丹厅。 门口的位置礼仪核查每一个顾客的邀请函,在轮到林鸯的时候,晏褚直接开口:“这是我的男伴。” “男伴,啊?呃,好的。” 礼仪小姐愣了愣,狐疑地看了晏褚一眼,记起经理说的今天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什么玄学术法,在普通人看来都是骗人的,但是今天到场的同时还有许多权贵,不论惹到他们中的哪一个,她的这份工作都到头了。 晏褚和林鸯进去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十分热闹了,之前林鸯还想着晏褚的穿着是不是太过,可是看着房间里那些一个个奇装异服,仿佛生怕别人觉得他很简单似得“天师”们,忽然觉得晏褚这样简单的道袍打扮,已经是很克制的了。 尤其其中的好几个,身上挂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布袋子,头发编成一缕缕蜈蚣辫,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看上去疯疯癫癫的。 还有几个异域打扮,光着大半膀子,脖子上的那串珠链看上去有些诡异,就和骷髅一样。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些人都长得丑。 林鸯啧了啧舌,他还以为玄门里面的都是晏褚这样的人物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的,就比如宴会现场一个被众星拱月围起来的老人。 丝质的银白色唐装高贵内敛,满头白发,脸上虽爬上了不少皱纹,可是洁白如玉,没有丝毫老人肌肤的斑驳黯淡,其周身萦绕的尊贵夺目却温和的气场,让他一跃成为场上的焦点人物。 “小天师。” 晏褚一出现,一直都盯着门口位置的程圆圆立马就看到了他。 此时余家和程家正处于那个老人左右侧的位置,程圆圆冲晏褚一喊,边上的人自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晏褚,包括那个一直云淡风轻,仿佛超脱于俗世之外的老人。 “这就是那个炼制符牌的后生吧,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的未来,不可估量啊。” 萧研呵呵笑着,为玄门有这样的后人而高兴。 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大师此刻和普通老人差不多,看着晏褚的眼神慈爱又亲近,相比较性子比较冷淡的老道,他更像是看着晏褚长大的长辈,让人有一种靠近他,和他吐露心声的冲动。 “晏大师,这位是萧老先生,同时也是这次玄门交流大会的会长。” 余铖替晏褚引荐,之前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请萧老出手,因为一旦那么做了,在已经请晏褚出手的情况下,得罪他这个有本事的天师就是一定的事了。 玄门中人手段诡谲,也难保晏褚会因此记恨上他们暗中下手,因此余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暂且不做打算,等这一次玄门交流大会试一试晏褚的真本事,再做决定。 为了余瑜这个儿子,余铖也是操碎的心了,他现在做的这些事,闹得不好两边他都得吃挂落,可谁让另一边牵绊的是儿子的命呢,他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不过在晏褚来之前,萧老已经因为好奇余瑜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符牌,将它检测一番了,结果证明这确实是一个品质上佳的法器,这么一来,余铖对晏褚的信任多了几分,也有些后悔自己这些日子画蛇添足的行为了。 这不,晏褚刚来他就迫不及待替他引荐萧研这个大师,在场多少玄门中人想要一个和萧研说话的机会都得不到呢,想来晏褚也应该高兴他这么做的。 也是余铖犯了常识性错误,将晏褚和在场那些普通修士混为一谈,以为对方看到萧研也应该如同粉丝看到偶像一样激动,这么一来,对方或许会忽略他这些日子的小动作。 实际上晏褚还真不怎么在意他这些日子的行为,对方除了是余氏的董事长,也是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父亲,为了孩子做了更详细的准备和规划,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毕竟不是正统的玄门修士,对于玄门一些默认的潜规则,还真没有那么在意。 “我还不知道我们玄门有了你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不知道师从何人啊。” 萧研温和慈善地看着晏褚,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师傅在玄门籍籍无名,且不允许小辈在外以他的名号行事。” 出门前,老道说了,他这辈子虽然和俗世的玄门没多少牵扯,可还是有几个死敌的,那些死敌,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王八了,真比较本事,原身那逆天的资质还不一定会输,可是原身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经验。 老道的敌人,那都已经活成人精了,手段层出不穷,哪里是晏褚能够应付的了的,因此下山前,老道就叮嘱他千万别说他和他有什么关系,要是被那些闻着腥味找来的老王八们缠上,那就麻烦了。 虽然和老道差不多能力的高人还不一定会拉下脸来和晏褚这个小辈计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能够避免的麻烦,自然是避免了才好。 晏褚的拒绝在边上的人看来就是不识抬举,有这么好的一个和萧老搭上话的机会都错过了,还不如把这机会让给别人呢。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萧研本人并不动怒,又夸赞了晏褚几句,借口乏累离开了宴会厅。 这一次玄门交流大会,他其实就是一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并不会太多参与其中,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大家也都表示理解,对他在宴会开始没多久就离开的事,也没人多嘴。 “那个萧大师多大年纪了?” 林鸯忍不住问了晏褚一句,看他满头白发,年纪应该不小了,可看他皮肤,还真没法判断他的年纪,难道这就是修士的能力? “九十有六了。” 晏褚的回答让林鸯吃了一惊,这么大年纪精神还那般矍铄的,可真找不出几个人来,尤其他那身皮肤,比起五六十的老人还年轻几分呢。 环视一下四周,来参与这次玄门交流大会的天师们,似乎都是三四十左右的年纪,比这小的修行还没到火候,比这老的,深受五弊三缺外加业力困扰,很难能够长寿。 □□十岁的老人,在当今的医疗和生活条件下并不算稀奇,可在玄门,真的就是国宝一般的存在了,也不怪林鸳奇怪,萧研这样的,真真是活成人“精”了。 ***** 幽暗的房间里,四处都贴满了符纸,没有任何空隙,只是这些符纸不同于以往看到的用朱砂绘制的符图,红艳的过分,带着幽光,浓郁地仿佛能够流动一般。 房间十分空旷,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正中间摆着一个祭坛,四周用红线围住,正中间一个黑色的大瓮,不断颤动,里面仿佛有什么活物,只是受到了镇压,无法出来。 “十八年前,有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坏我好事,过了那么多年,又出来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桀桀桀。” 房间被打开,幽暗的屋子内难得照进来一束光,似乎是感应到那束光的存在,黑色的大瓮抖动的频率幅度变得更大了,里面的东西,仿佛随时都能破罐而出。 “红女啊红女,我精心培养了你那么多年,在你彻底消散前,就再替我做一件好事吧。” 房间再一次被关上,随着那段话落,大黑瓮的盖子忽然掀开,一道暗红色的虚影充斥了整间房子,伴随着鬼厉的叫声以及浓重的血煞之气。 ***** 玄门交流大会的第一天就只是一个吃吃喝喝的交流过程,真正的重头戏,在之后的七天,但凡受到邀请并且是第一次参加交流会的修士,就是默认参加三年一度的玄门内比的选手。 每次玄门交流大会,都会举办一个比赛,或者是将选手投放到声名赫赫的鬼屋,或者是将选手放到一个事先已经设置好阵法的荒山荒岛之上 每届交流大会的比赛项目各有不同,胜出的选手,除了能够得到玄门互助会提供的上品法器之外,同时也是一个让一些年轻修士崭露头角的机会。 但凡获得内比较前名次的人,来年的生意一定源源不断,参加这一届交流大会的富商,都有可能会成为他的顾客。 晏褚既然来参加了,同时还是第一次参加交流会,自然不例外,也要参与这个比赛。 这一次的比赛项目与以往更不同了一些,要求是带上两个普通人,然后在一个荒岛上度过七日,中途可以选择放弃,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将他们安全送出。 晏褚选择带上了林鸯和余瑜,程圆圆毕竟是个女孩,七天的时间和他待在荒岛上,有许多不便利的地方。 只是那小丫头的好奇心实在是太强了,在晏褚拒绝她的情况下,磨动了程家的长辈,疏通关系让一个女性修士把她给带上了,这么一来,所有人又聚一块了。 晏褚见状反而还松了口气,他赌的就是那丫头对玄门交流会的好奇,换做带上她和林鸯或是余瑜中间的任何一个,他就没把握这两人也会想办法跟过来了。 男人的第七感告诉他,这一次的内比一定会出事,与其让程圆圆待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还不如让她一块去参加这一次的内比。 ***** 比赛开始前,每个选手都有三天的准备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尽可能的搜罗符咒法器,这些外物同样是实力的一种,晏褚手上的东西不少,这三天的时间,他全用来研究命理了。 “六阴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拿着罗盘,不断盘算,别说,还真让他算出一个问题来。 众所周知,月食之日,阴气最重,也是林鸯为了唤起林鸳的记忆,讲述小时候的故事时给晏褚的提醒。 两人虽是龙凤胎,出生的时间却差了两个多小时候,林鸳出生的时候,恰逢月全食,也就是说,除了她六阴女的命格,再多了一个月阴。 而余瑜同样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发生车祸的日子,同样是月阴之日,也就是说,这一切如他猜测的一般,都是有人计划的。 六阴命加双月阴之日,这是要凑齐凶煞,制造出至阴至邪的鬼怪啊。 可如果只是这样,晏褚又觉得行不太通,这么一来,程圆圆这个六阳女的命格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呢,难道上辈子只是凑巧,她的死亡只是意外? 还有一点,也是晏褚比较头疼的,就是原身的八字,他并不清楚。 玄门中人比起普通人更在意自己的八字,也谨防别人知晓,用来下咒谋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身的父母也原是玄门中人,自然也重视这一点,原身是在家里出生的,原身的父亲接生,因此除了夫妻二人,谁都不知道原身的确切八字,而原身的父母已经死在了十四年前,原身的八字,也就彻底成了谜团。 现如今他知晓的就只有原身的出生年月日,却没法精确到时辰,但仅仅根据年月日的推算,已经凑齐了三阳,加上出生地,晏家的老房子,也就是四阳之身。 大胆的估测一下,他未必不是那个缺少的六阳男。 也就是说,那个不知名的存在杀了林鸳和余瑜,并不只是简简单单想要炼制厉鬼,他或许还另有目的。 可是六阴女、六阴男、六阳女、六阳男,加上双月阴之日,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邪术呢? 他面前的命盘已经被划的乱七八糟,晏褚觉得,他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就差一点点,可到底缺了哪一个重要的线索呢? 到底是什么被他忽略了呢,晏褚皱着眉苦思。 烦恼间,他觉得后背一凉,当即一个侧身避开。 如同梦境一般,浓郁的血煞之气充斥了整个鼻腔,伴随着浓重的腐臭味,让人几欲作呕。 晏褚回头,天花板顶部一团浓郁到散不开的红黑之气,隐隐显露出一个人的身形,对方就这样倒立在顶上。 他回头的时候,对上的,正好就是那双黑洞般的眼睛,以及遍布腐烂皮肉,凹陷如枯骨的脸颊。 “坏孩子,我又找到你了,嘻嘻嘻嘻——” 尖细鬼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晏褚瞳孔一缩,是梦里的声音。 196.人鬼情未了 眼前这个女鬼,相较于梦里的样子,怨气更重了,煞气浓烈,几乎形成罡风,整间房间,开始被红黑色的雾气笼盖,遮蔽住了门窗,视线范围内,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 红女是一个只记得杀戮的女鬼,所有行为,都受到炼化她的主人的影响,眼前这个生人的气息她还记得,十几年来,这个人是唯一一个从她手下活着逃跑的,只是当初他是怎么逃走的,红女忽然也有些记不清了。 记不得就记不得,她只是个听命于人的女鬼,本就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她只要知道,眼前这个人该死就好了。 那张本就近在咫尺的鬼脸不断放大,这样的紧张关头,晏褚依旧残留的几分镇定让他从系统空间内拿出掌/心/雷和流星火雨的符咒,正打算对着女鬼施咒的时候,忽然眼前一晃,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居然出现在了他的卧室中,而且保持的,是睡觉的姿势。 “这小丫头,又想偷偷摸摸吓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晏褚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刚刚那一幕当做是以往那样的噩梦,感受着身后散发的阵阵寒气,他只当小女鬼林鸳又从玉佩中偷跑了出来,睡在了他的另一侧。 正当他想转身的时候,腰间一直系着的那根除魔鞭忽然发出阵阵灼热,晏褚一个激灵,昏沉的意识一下子拨开了迷雾,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就不是梦醒那么简单。 晏褚的手脚冰冷,现在的氛围太安静了,就是这样的安静,让人有一种身处绝境,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灵魂嘶吼的恐怖。 他的额头不断冒汗,这种和厉鬼直面较量的场景,实在是太考验他这个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生长的人了。 心跳扑通扑通跳动,手脚一阵冰凉,晏褚忽然开始在想,想自己如果现在回头,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 后颈处一阵冷风吹过,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一阵阴寒的凉气,一双无形的手,从后腰的位置,慢慢往上,沿着脊椎骨,一直探向了晏褚的头顶。 这样的行为,绝对不是小女鬼林鸳做得出来的。 晏褚现在能肯定,他此刻似乎正处在那个厉鬼制造的环境里,她想要用恐惧,在环境中将他杀死。 想透了这一点,晏褚忽然就冷静下了,对于这个厉鬼刻意营造的恐怖氛围,也不再如同之前那样害怕。 他的手中拿着系统出品的掌/心/雷和流星火雨,在女鬼即将将尖利的鬼爪刺进他头顶的百会穴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一个转身,只见一团雷火出现,晏褚只来得及看见一团虚影,以及一声闷哼,房间空空荡荡的,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晏褚警惕地看着四周,掌/心/雷对那样的女鬼伤害程度是有限的,恐怕现在,她就蛰伏在房间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 晏褚下床,打开房门,开门的瞬间,他仿佛又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两个带着卡通圆锥帽的年轻夫妇正笑眯眯的看着突然间开门出现的他,桌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生日蛋糕,上面不多不少,插着八根蜡烛。 这是原身对他的父母残存的最后的印象,同样的,之后发生的事,也是原身这辈子最大的阴影,同样也是他修行路上最大的魔障。 如果现在不是晏褚,换做原身在这儿,恐怕早就已经激动地扑了上去,并且第一时间想着带父母离开,以为这样就能篡改之后发生的事了。 可偏偏现在占据肉身的是晏褚,对于这对年轻夫妻,他同样有爱和尊敬,可是同时他也保有自己的理智,在看到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是不是也是厉鬼营造的幻境。 “爸爸,妈妈。” 晏褚的眼神松动,似乎不敢相信他们会出现。 “阿褚,快点过来吹蜡烛许个愿吧。” 年轻漂亮的女人慈祥地朝着晏褚开口,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未见,无比思念的孩子:“阿褚,妈妈好想你啊。” “阿褚,快过来啊,爸爸也好想你啊。” 年轻男人同样如此,一男一女,就站在摆着蛋糕的桌子前,不断朝晏褚招手。 如他们所愿的,晏褚激动地跑了过去,然后在抱住他们的同时,在他们身上各自打入一个掌/心/雷。 “啊——” 凄厉的惨叫,那对夫妻的面容开始扭曲,渐渐液化,然后又融合成一体,赫然就是最初那个冒着森森鬼气的厉鬼。 接连受到了三下重创,系统出品的掌/心/雷可不是现在玄门没落后茅山出品的那种低阶符咒,而是玄门鼎盛时期,凝聚着制符师大量法力的极品符箓,每一下,都足够让一般的鬼魂魂飞魄散。 眼前这个厉鬼,在这十几年间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其他亡灵才能有现在的实力,可也禁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这个由她支撑起的环境,自然也撑不下去了。 果然,在厉鬼现出原形之后,晏褚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消失还原,此刻他所处的,依旧是之前的书房。 “你找死——” 厉鬼狂躁了,她本就是没有理智的存在,现在因为晏褚受了这样大的创伤,鬼气虚弱,戾气却更加高涨,恨不得直接吞噬了晏褚,好提高弥补自己刚刚受损的修为。 原本枯瘦的鬼脸开始蠕动,一张张新的骷髅从她的身体上开始凸显,一个个挣扎着,嘴巴张大形成深不可测的黑洞,仿佛想要从厉鬼身体里脱离,飞到晏褚身上,咬下他一块肉来。 这个厉鬼,到底吞噬了多少无辜的魂魄,才会有这样的百鬼之体。 晏褚看着那一张张密密麻麻的鬼脸,眉头紧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厉鬼可不会在意他的心软,一道道残魂从他身上剥离,飞到晏褚身边,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啊——” 这一声惨叫,相较于之前的,更加凄厉。 晏褚使用出了流星火雨,这个符咒就是掌/心/雷的大规模版本,几乎施咒的同一时间,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残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而就是这个时候,远在另一个方位的密室里,一个坐在祭坛前打坐的神秘人捂住胸口,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溅红了摆在他面前的那个黑色大瓮。 原本静止不动的大瓮在吸收了他的鲜血后开始疯狂摇动,神秘人见状心头一惊,赶紧咬开自己的食指和中指,顾不得自己现在的伤势,用指尖血在黑色大瓮上重新画下好几个符咒。 片刻过后,一道黑红色的影子重新没入大瓮之中,总算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神秘人艰难地吐出这样一句话,然后盘腿坐定,不再出一言。 而晏褚,看着因为刚刚的搏斗,有些狼藉的书房,拿着罗盘检测了一番,那个厉鬼,暂时性离开了,估计短时间内也不敢出现了。 “阿褚,怎么了,刚刚听到房间里不少响动,可是怎么砸门都砸不开。” 厉鬼走后,林鸯嘭地一下撞开门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从妹妹回来后,林鸯就不再锁着这间次卧了,本来也就是因为怕睹物伤人,他才会关闭这间小时候属于他们兄妹俩的房间。 现在林鸳将晏褚视作最有可能替妹妹找出杀害他的凶手的人,自然也大方的将这间房间空了出来,简单改造成了晏褚的临时书房。 “阿鸳也担心。” 小女鬼也急坏了,刚刚她就是从晏褚身上的玉佩里偷溜出去了一会,因为每到这个点电视上就会播放最近的热播连续剧,小女鬼是这部剧的脑残粉,每天准点都要守在电视机旁观看的。 刚刚她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书房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的,可以往能够轻易穿透墙壁的她,这一次也没法进入到房间里,听着里面传来的真正撞击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小女鬼吓得更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出现了一个厉鬼,不过没关系,已经赶跑了。” 晏褚看了眼紧张地围着他转的小女鬼,对方的眼底满是紧张,晏褚的心沉了沉,不知道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阿褚,你怎么了?” 林鸳是个敏感的姑娘,看着晏褚的眼神,有些不解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没什么,那个厉鬼估计是哪个同道中人派来试探我的实力的,目的就是三天之后的比赛,没什么大关系,我已经把她赶跑了。” 不论那个猜想是不是正确的,一切都和眼前这个小女鬼无关,她是无辜的。 “你们玄门圈也太乱了吧,还有人养厉鬼?” 林鸯没有怀疑晏褚的话,竞争在哪里都是存在的,玄门中人本来就良莠不齐,养厉鬼试探自己的竞争对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你看你脸白的,这里的东西就留给我收拾吧,赶紧去睡一觉,把耗费的精神补回来。” 晏褚使用的虽然都是系统提供的符咒,可刚刚在厉鬼的幻觉中受到的惊吓,以及一直都高度紧绷的神经还是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尤其是身上那件纯棉的睡衣,都快黏在身上了。 晏褚点点头,绕开小女鬼去了卫生间,冲了个澡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阿褚好像不喜欢我了。” 小女鬼林鸳对着手指头,有些难过地对着林鸯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想多了,我的妹妹那么可爱,有谁会不喜欢你呢,再说了,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哥哥喜欢你就够了。” 林鸯不知道妹妹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他看晏褚的表现和以前一样啊。 “不,我要阿褚喜欢,我是阿褚的。” 小女鬼冲着哥哥哼唧了一声,又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晏褚离开了。 客厅里的电视剧正播到精彩的片段,可惜也吸引不到小女鬼丝毫的目光,刚刚晏褚遇到危险,而她没有陪在身边已经把小女鬼吓怕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寸步不离的陪着晏褚,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他。 林鸯苦笑,看着书房的狼藉,到头来,最倒霉的还是他。 “阿褚,阿褚。” 林鸳睡在晏褚的边上,小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乖,睡觉。” 晏褚无奈,睁开眼对着小女鬼说道。 “我乖我乖。”林鸳连连点头,晏褚没有让她不要睡在他身边,显然还是喜欢她的,果然刚刚那一幕,只是她想太多了。 在晏褚闭上眼后,她又悄悄往晏褚的身边挪了挪,两人就隔了一拳头的距离,林鸳凝视他侧脸的俊美线条,美滋滋的也闭上了眼睛,虽然她也不知道,作为一个鬼,她为什么每天要陪着晏褚一块睡觉。 ***** “爸爸,妈妈,就是这里,我的朋友就被关在这儿,她可可怜了,不能出来玩,还没有爸爸妈妈,她的姐姐也很凶,还要吃人的。” 一个清脆的童声从晏褚的耳边响起,和上一次一样,四周一片浓雾,只能听得到声音。 “无为,你说我们明明已经封印了阿褚的天眼,他为什么还会看到游魂的存在?” 这个女声有些熟悉,晏褚挑了挑眉,这不就是那个在梦境中重复出现的原身生日那天,唱生日快乐的女声吗,也就是说,这是原身的母亲。 至于无为,当初老道师兄妹三人,大师兄也就是原身的父亲道号无为,老道道号无名,小师妹,也就是原身的母亲道号碧云,原身父母在离开道观后,依旧保留着道号,将它作为自己在俗世中的名字。 晏姓,是三人的师傅当初没进入道观之前的俗家姓,师兄妹三人都是孤儿,夫妻二人在还俗后,就沿用了师傅的姓。 也就是说,这段对话,是在一家三口之间发生的,发生的时间,正好就接在上一次的梦境之后。 “不知道,或许是随着阿褚渐渐长大,封印开始松动了,看来等过了他八岁的生日,我还得联系一下师弟,让他来帮忙加固一下封印了。” 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之后就是稀稀疏疏的走路的声音。 这一段梦境很长,很长,这一次,那个困扰原身的梦魇,再也没有出来搅局,他完完整整的,观看完了所有原身刻意逃避的记忆,从最开始,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幕。 晏褚从梦境醒来,再一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了,梦境中的流速本来就快,可想而知,这个梦有多长。 看了眼躺在他身侧,睫毛不断闪动,似乎在纠结什么时候睁开眼才不会吓到他的小姑娘。 吸收完完整记忆的晏褚终于明白,为什么原身会那样厌恶鬼怪,其实那也是在厌恶他自己。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那个派厉鬼过来杀他的幕后之人,要不是他给了自己和厉鬼面对面较量并且将其打退的机会,原身那些尘封的记忆未必会因为熬过了这个心结而解开。 “阿褚。” 林鸳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怯生生地看了眼晏褚,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阿褚,似乎又变成了昨天那个刚刚和厉鬼搏斗完的阿褚。 明明靠的那么近,却又像是隔了一片大海。 不是林鸳太过敏感,只是晏褚突然间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同时也继承了原身对她复杂的感情,一时间没有消化,自然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原来林鸳的残魂之所以会出现在原身父母给他的玉佩里,只是因为这一魂二魄,就是原身的父母从一个荒废的古宅里救出来的。 原身因为要捡掉落到那个破旧庭院中的小皮球偷偷从围墙的破洞中钻了进去,也就是在那里看到了仿佛被困在一个奇怪阵法里的林鸳。 一人一鬼,一个不知道对方是鬼,只当是一个可怜的小妹妹,一个不知道自己是鬼,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存在在了这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是爸爸妈妈,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凶巴巴的姐姐。 原身见状,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让父母来解救这个可怜的小妹妹。 而原身的父母毕竟是有点本事的修士,在看到那个阵法的时候,就明白了恐怕是邪修在炼养小鬼,他们将林鸳的残魂救了出来,却没有找到她口中的凶巴巴的姐姐,原本是想着等过了原身的生日,再找老道处理这件事,而林鸳的残魂,也是他们放到玉佩中暂时温养,打算等找到她剩余的残魂后再帮她超度的。 原本只以为是普通邪修作祟,夫妻二人万万没想到,就在儿子的生日当天,家中就迎来了一个厉鬼,那时候,他们也想明白或许背后之人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夫妻俩只来得及送走儿子,将那块玉佩挂在儿子的脖子上,然后拼命多拦截了厉鬼一些时间,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过那厉鬼会那样强横,在杀了他们夫妻后,依旧追上了已经逃了一段距离的儿子。 原身能活下来,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林鸳的那一小半残魂,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厉鬼刚刚吞噬了原身父母的魂体,夫妻俩都是修士,想要吞噬他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夫妻俩的意志力暂时干扰了厉鬼,给了原身足够的逃离时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就碰面的那一眼,足够让原身看清那个厉鬼的模样,赫然就是他救下来的小可怜的那张脸,只是更加成熟一点,或许就是她口中的“姐姐”。 自己的善念引来了这样的魔鬼,与其说原身痛恨所有鬼怪,不如说他痛恨的是那个引来鬼怪的自己。 那十天,是原身天眼彻底解封的十天,初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又没有自保的能力,他就是所有游魂戏弄的对象。 他看到了形形色色死状凄惨的亡魂,断头的,缺胳膊断腿的,因为车祸、坠楼,面目全非的,只有白天他能够有短暂的安宁,到了夜晚,就是噩梦的开始。 那时候,玉佩中的小女鬼还是十岁左右的模样,只是因为身材瘦小,看上去和七八岁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为了替原身抵挡住厉鬼的攻击,她的神魂已经受到了重创,加上每个夜晚又要替他挡住那些游魂的戏弄,神魂越发虚弱,等到老道找到原身的时候,她也几乎快到消散的地步了。 这些年小女鬼林鸳没有出现在晏褚面前,这也是其中的一点原因,这一次,还是因为来到了她出生的地方,神魂又因为玉佩的温养重新凝固,所以,她才又出现了。 只是那一段记忆,似乎彻底遗忘干净了,而她的魂体,也又长大了一些,看上去,和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 前者,或许和她之前神智不全有关,后者,恐怕是因为她的另外一半的魂魄在不断受到滋养,也使得这个在十岁丧命的女孩,成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是无辜的,可是“她”又不那么无辜。 原身喜欢她,可是又迁怒她,毕竟因为她,原身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本来平静的生活。 正因为继承了原身的情绪,晏褚在刚醒来的时候对小女鬼有了些许抗拒,而这样的情绪,也被她敏感的察觉到了。 “阿褚?” 小女鬼漂浮在半空中,有些不敢靠近他。 “没事,只是刚刚我做噩梦了。” 晏褚很难迁怒她,不说这一魂两魄是无辜的,就算是剩下的那些魂魄,也只是因为被有心人操控利用了,真正恶心的,是那个幕后的真凶。 想着原身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原来她在十岁失踪那一年就已经死了,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晏褚宽慰了一番小女鬼,直到把那个小姑娘又哄好了,这才径直走向书房。 庆幸得到了原身完整的记忆,他想他知道那个幕后之人想要做些什么了。 晏褚拿出玄门中流通的一本阴阳历,看着九日后的那一天,也就是这一次玄门内比的最后一天,这个日子,同样是上辈子原身身死的那一天。 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果然没错。 那一天,一切都该结束了。 197.人鬼情未了 今天就是玄门内比的日子,按照以往的规矩,组织这次玄门交流大会的会长是必须要出席,宣布这一次内比的规则的。 可是等所有要参与比赛的人都聚集齐了,都没见萧研出现。 “萧老是不是记错时间了,要不要找人联系一下萧老?” “这么重要的日子,就算是萧老,也不能说不来就不来吧。” 守在出发的游船上,一些能人异士在那儿窃窃私语,沉不住气的,话语间对萧研也带上了埋怨。 “对不住了各位,萧老因为身体不适,临时嘱托我代他来宣读这次内比的规则。” 一个青年匆匆忙忙出现,大家都认出了来人,他是萧研的亲传弟子傅骁。 “萧老年事已高,如果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们都能理解。” 听了傅骁的解释,刚刚那些私底下抱怨的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理解的。 “不知道萧老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没错,我这儿有一株百年野参,如果萧老有需要,我随时愿意献上,萧老可是我们玄门的老前辈。” 这些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大家纷纷踊跃朝傅骁表达对萧研的尊敬和关心,唯独少数几个就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这些人里,除了晏褚,都是出自大宗族或是大门派里的,萧研在玄门颇有威望,他们也不需要这样巴结。 归根结底,萧研虽然厉害,却也只是一个散修,他那个门派,是从他手上开始开创的,论底蕴,还比不上茅山派、崂山派之类的传承有序的门派,甚至比起晏褚这一系,也略有逊色。 都说等萧研一死,他的那个门派就会没落,可现在萧研还活着,作为他的亲传弟子,傅骁等人还是受到玄门一些散修或是一些小门小派人士的追捧。 看他此时的模样,似乎也乐在其中。 “家师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之前略感风寒,所以只能无奈错过这次的盛会罢了,他老人家让我一定要代他和诸位道歉。” 傅骁的话引来了不少人的感激赞美,萧研在散修的心中地位是很高的,他的存在证明了即便没有宗族门派的支持,凭借自己的天资和努力一样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来,而且到了萧研这样的地位,还这般礼贤下士,对待他们这样的玄门新秀都如此真切尊重,真不愧是玄门的老前辈,真正德高望重的长者。 看着绝大多数人眼中的尊敬激动,傅骁心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按照这次大赛的流程,宣读了一下比赛内容和规则。 这一趟比赛,一共有十九个选手,加上每个选手带上的两个普通人,一共就是五十七人,这些人都会被游船带去一个早就布置好阵法的荒岛上,他们能够带上足够的粮食和饮用水。 哪个能最早从阵法中走出来,就是最后的赢家。 至于在荒岛上布下阵法的人,则是玄门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们同时也会严密观测赛况,一旦有危险发生,会及时出手制止。 选手也可以选择主动弃权,弃权的选手和遇到危险被救下的选手,也相当于失去了比赛资格。 这一次的考验比以往更困难一些,因为除了自己,他们还得保护两个普通人,这可不是一加一的难度。 比赛的岛屿是余家名下的,当初余家拍下这块地是准备开发做度假村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方案被暂且搁置了,现在岛上除了建了一半的楼房,渺无人烟。 选手们被游船送到荒岛上,等他们进入规定的范围内后,阵法就会被开启,至于其他不参加比赛的人,会守在游船停靠的岸边。 想要阵法停止,要么等七天过去,要么就出现一个提前破解阵法的人。 所有修士严阵以待,带着自己需要守护的普通人,踏入阵法之中。 这个阵法,是萧研为主,其他玄门前辈为辅设置的,而开启阵法的方法和阵眼的位置按以往的规矩,只有萧研这个交流会会长知晓,今天他不在现场,就由傅骁代他开启阵法。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傅骁拿出了七块玉石,分别摆在了七个相应的位置,很快,所有参与比赛的人就察觉到他们所处的环境变了,原本就站在不远处的傅骁等人和他们就仿佛隔开成了两个世界,而另一边,本就荒芜的烂尾楼群,变得更加诡谲阴郁了。 ***** “咳咳咳,都处理好了?” 傅骁进入到一间幽闭的房间里,空旷的卧室内一张围着帷帐的床,只能听到床里有人传来声音,却看不到床上人的情况。 “都处理好了,师傅,真的不需要给你找一个大夫吗?” 傅骁略显疑虑了朝床的位置看了一眼,似乎想要透过帷帐,看清里面的情况。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然知晓,你下去吧。” 帷帐中的人咳嗽了几声,傅骁斗胆想要上前看看,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当即脸色一白,低头道了声是,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等走出那道门,傅骁抹了抹额头的汗,人人都称赞他们师傅好,性格和善,只有他们这些师兄弟才知道师傅的性格有多么的不近人情,喜怒不定。 可谁让他们师兄弟都没有什么修行的天赋呢,能够拜玄门泰斗为师,人家都觉得他们走了狗屎运了,现在这些富裕优渥的生活都是师傅给的,就算再不满意,也只能在心里忍着,祈祷他能活的更久一些。 门关上以后,原本紧闭的帷帐被掀开,露出里面那张枯瘦,满是黑斑的脸,他的眼球浑浊,泛着黄青色,不似活人,倒像是恶鬼。 这样的萧研,和三天前出现在宴会厅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赫赫,十四年了,十四年前你的爸妈坏我好事,十四年后,你又来坏我好事,这一次,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他的声音粗粝,就和砂纸摩擦时的声音一般,一字一句,就如同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艰难。 萧研按下床头的开关,房间内隐约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一声,数十秒后,他所躺着的床忽然开始下沉,等一切恢复平静时,他已经换了一个房间。 四周的符纸,房间正中间的祭坛以及黑色大瓮。 这个玄门人人称道的泰斗,赫然那天派出厉鬼红女击杀晏褚之人。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进入度假村,几个修士就各自分开了,之后的比赛,他们同样也是竞争对手。 不知道程家给了那个女修士什么好处,对方居然有信心将程圆圆交托给晏褚,自己则是带着另一个需要她保护的普通人和晏褚分开了,也就说,现在晏褚需要保护的人,足足有三个了。 岛上的阵法多数都是比较基础的迷踪阵或是幻阵之类的,只是因为是组合阵法,所以有时候会让人手忙脚乱,尤其是在带着普通人的情况下,自从进入阵法中后,晏褚他们在中途和其他队伍重逢过,不少队伍都灰头土脸的,显然在阵法中的这些日子,并不算特别好过。 除此之外,阵法中居然还被放入了几个有点道行的鬼怪,分布在度假村中。 一直在寻找自己头颅的无头女尸,惨被毁容自杀,仇恨一切男性的女鬼,以及生性渔色,时候也死性不改的色鬼 晏褚保命手段多,加上还有林鸳这个可以和其他鬼怪沟通的作弊器,一行四人一鬼,还算平安。 转眼六天过去了,再过一天,就是第七天,可现在还没见阵法被破开,想来还没有一个选手找到阵眼的位置。 “小大师,我们真的不找出去的阵眼吗?” 程圆圆看晏褚从进到阵法中到现在,一直都处于平静的状态,除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出手,也没见他主动寻找过阵眼,,有种无欲无求,不像是来比赛,更像是来杜家的姿态。 “这个阵法没有破阵的阵眼。” 晏褚看了眼天际,推演了一下时间,快了。 “没有阵眼?” 余瑜有些疑惑,那些大师都是德高望重的,总不会耍他们吧,一个没有阵眼的比赛,让他们怎么赢呢? 他怀疑是不是晏褚的本事没到火候,可是又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才这么说的。 “其实我们这一趟收获还挺大的,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女鬼呢。” 余瑜的性子就是个自恋又臭美的,还真很少能够听到他安慰一个人:“反正都过去六天了,再过一天,咱们就能离开这地方了。” 在度假村里,除了吃的差了些,住的差了些,没有其他任何缺点,相反这一趟,他们还长了不少见识,原来这世间上真的有那么多他们寻常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东西。 程圆圆也安慰晏褚,反正现在其他人也没破阵,他一点都不丢人。 晏褚笑了笑,没告诉他们,他说的没有阵眼,并不是因为他没找到阵眼,刚刚他那句话的意思,只是说,那个阵眼,现在还没出现在阵法当中罢了。 “呼——” 一阵阴风,余瑜觉得脖颈处凉飕飕的,他下意识的抹了把后脖颈,结果摸到一片黏腻。 低头一看,暗红一片。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滴声,从他身后响起,仿佛从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滴落。 余瑜慢慢抬起头,眼珠子越瞪越大,他张着嘴,僵硬着伸手拽了拽一旁的晏褚,说不出话来,另一只手高高指向天花板的方向。 看他这模样,是吓到极点了,连尖叫的反应都给吓没了。 “啊——” 论尖叫的战斗力,谁也没有女孩子来的强啊,程圆圆和林鸯跟着抬头,看到那个如同蜥蜴一样吸附在天花板顶,浑身的骨头仿佛被打断重组的女鬼,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晏褚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程圆圆尖叫的时候,那个女鬼下意识的懵逼了一秒,可见这嗓门的穿透力了。 不过程圆圆怕了,余瑜反倒不那么紧张了,刚刚吓得要死的男人还有勇气将程圆圆护在身后。 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不忘推晏褚一下,让他顶到前面去。 “好、好多。” 林鸯环顾四周,原本就天花板顶上一个怪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多这样的鬼怪出现在屋子里,同样的面目狰狞,形体扭曲,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没有温度的食物。 “到那个圈子里去,别出来。” 晏褚算好了时间幕后之人该动手了,果不其然,因此他一点都没有慌乱,按照之前设定好的,让林鸯三人站到他设定好的阵法当中。 “哗——” 最先出现的那个女鬼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尖利的鬼爪闪过一片冷光,转向晏褚,从她之后,其他鬼怪都开始行动起来,一部分攻击晏褚,一部分攻击躲在保护圈里的林鸯等人。 “怎、怎么回事?” 余瑜牙齿打着寒战,即便那些鬼怪触碰不到他们,可是看着那些样貌极具恐怖的鬼怪凶狠地朝他们攻击,每一张鬼脸都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们拆吃入腹,这样的画面,还是让几人接受无能。 “不是说好了只是考验吗,看这些鬼怪的架势,倒像是来杀人的。” 比赛之初都说了,这只是玄门内部的切磋,可哪有切磋找那么多鬼怪一次性上的。 在此之前,他们也只是经历过几个落单的小鬼罢了,几乎没废什么功夫,就把那些鬼怪给挥退了。 系统出品的符咒太过珍贵,不到重量级鬼物出现晏褚是不会使用的,感激之前的库存以及余家和程家提供的财力支持,短短几天内,晏褚自己画了不少符咒,也做了不少法器,现在应付起来,还绰绰有余。 “小大师,要不咱们认输吧。” 余瑜看着已经吓到脸色惨白的程圆圆忍不住开口说道,现在这样的局势,对他们显然很不利啊,看着源源不断的鬼怪,杀了一个来一对,杀了一双来一群,有越杀越多的趋势。 “人家可是冲着你们俩来的,你以为认输就有用吗?” 晏褚挥舞着桃木剑斩杀了好几个已经完全丧失神智的鬼怪说道。 结合原身的记忆,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上辈子死去的四人命格皆为特殊,其中最为特殊的两人,就是原身和程圆圆了。 原身是天生天眼,而程圆圆同样也在那一场车祸中意外开启了灵窍,也就说,四人之中,两个六阳属性的男女,都是具有天眼的。 六阴男女加六阳男女,只要随便组成一对,那就是十二字血煞,将这四人中的其中一对的神魂炼制成命珠,命珠的主人,很有可能就能拥有这些得天独厚的男女的命格,尤其是六阳男女的天生天眼,也很有可能被继承。 这个做法是极阴险,极毒辣的,因为天生天眼者往往是上天的宠儿,将这样的气运之子炼化,就是与天为敌,因此即便是知道十二字血煞这样阴毒的阵法存在的人,也不敢轻易尝试。 不过,凡是都有例外,如果大限将至了呢? 看着日渐衰败的身躯,有一个可能使你重获青春,并且拥有人人期盼的天眼的机会,你难道不会心动吗? 上一世程圆圆开了天眼,又因为要对付原身,联系了很多玄门中人,她毕竟还年轻,藏不住事,被那个幕后之人察觉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至于原身的天眼,幕后之人应该是知晓的,只是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六阳之身,杀了他,只是余瑜和程圆圆这一对不成功的双保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这一次,小女鬼林鸳的魂体和厉鬼红女分开那么久,谁也不知道重新融合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幕后之人同样不确定他的八字,可谁让这一世程圆圆没有开启天眼,光是简单的用她那个六阳女和余瑜这个六阴男炼制命珠,那人又觉得可惜。 恐怕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他们这两对,都是幕后之人的目标。 今年的年份比较特殊,几百年才可能有一次的四连环月食日就在今年发生,也就是两年之间,将会有四次月全食,今年和明年,同样也是几百年见,阴气最重的日子。 上一个月全食,是余瑜车祸的日子,而今年的第二个月全食,就是今天。 晏褚没算错的话,今晚还会有七星连珠的异象,幕后之人想要炼制命珠,今天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今天,就要再等上近一年了,也不知道幕后之人,还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圆圆瞪大眼睛,什么叫做是冲着他们来的? “呵呵呵呵,咳咳。” 一个佝偻着背,枯瘦丑陋的老人进来,他的头顶斑秃,只有几根白色的头发点缀。 他的眼神阴翳,背后散发着森森黑气,憎恶地看着眼前之人,而上一次被晏褚打伤的红女,就跟在他的身后,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红女非但没有虚弱,鬼气越发浓重了,黑成一团墨,还未靠近,林鸯这样的普通人就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 “你是” 余瑜和程圆圆看了那个突然出现的老人许久,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萧研萧大师?” 怎么可能,明明萧大师比眼前这个老头年轻许多,而且正派许多,难道之前的模样,全是他演出来的。 “来不及了。过了今天,你们都会死,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将你们炼制成我的命珠,到时候,你们会替我承受每一份业力,等到我破碎虚空,也就是你们解脱的日子。” 萧研赫赫笑着,因为身体破败,笑声就如同破了管子的风箱,从喉管里就开始漏气了。 “小鸳,那也是小鸳,你把我妹妹怎么了?是你杀了他。” 即便红女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模样,可作为同胞所出的孪生兄妹,林鸯还是感受到了那份精神上的羁绊,在看到萧研身后那个完全失去神智的厉鬼时,心口一阵抽痛。 “呵呵,没错。” 萧研看了眼林鸯,他认出来了,那就是当初他想要领养林鸳时不识好歹带着那个小女孩跑掉的男孩,要不是他,他后来也不至于废了更多的功夫,也有足够的时间带着林鸯到其他更隐蔽的地方,不至于因为要赶上阴煞日,将那小女孩就地处理了。 “可恶。” 林鸯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想要将那个阴毒的老头碎尸万段,可是还没靠近,红女的速度更快,就如同一道闪影一般,将林鸯挥撞到了墙壁上。 “嘭”的一声,林鸯撞到了墙壁,又重重跌落在地面。 “你要知道,为了炼制这阴煞女,我可是费了很多功夫的。” “炼制命珠啊,要用到至阴至邪的鬼魂,那时候她才十岁,肉还嫩生生的,我将她的肉一片片割下来,那惨叫声,真动听。” 不知道何时,天空忽然被阴影覆盖,萧研背对着光,身上全是暗影,显得更加鬼魅阴邪,他笑的狰狞,同时又似怀念一般讲起了当初是怎么把林鸳炼制成厉鬼的。 “我当时片了多少片来着?一千片,两千片,时间过得太久了,我给忘了,不过我还记得,她嘴里一直喊着,哥哥,我疼,快来救我啊,哥哥,哥哥,多绝望啊,我要的就是她绝望,我告诉她,她哥哥不要她了,她哥哥嫌她累赘,把她卖给我了,我吊着她的命,将她片成骷髅,用上最好的药材将她放在月光底下,足足十天,在阴煞之日,她才断了最后一口气。” 萧研越说越高兴,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不愧是六阴女,又是阴煞日生,阴煞日死,集齐了哀怨增恶恨,至阴至邪,至阴至邪,哈哈哈。” 他看着一旁的红女,眼底满是喜爱,然后渐渐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了晏褚:“都怪你,当时我炼制命鬼不当,让她分离里一魄二魂,还没等我想清楚怎么将她们重新合体,你就让你那对碍事的父母将她救走了,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世界之大,六阴男女六阳男女好找,可是在阴煞日出生,且还是童身的却是凤毛麟角,晏褚毁了他的大好机会,不然十四年过去了,他恐怕早就已经组成十二字血煞,成功证道了。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林鸯快疯了,他不敢想象妹妹在死之前是多么绝望的,他已经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一次次朝萧研冲过去,却一次次被红女给挥开。 “小鸳,我是哥哥啊,你还记不记得你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哥哥说过会好好保护你的,这句话哥哥记了一辈子,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把你弄丢的,你看我一眼,你看看我啊。” 林鸯的牙齿被打落,吐出一口口鲜血,晏褚疲于应对那些层出不穷的鬼怪,暂时也顾及不到他。 而被他唤着小鸳的红女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话动容。 十几年了,她早就成了没有任何情感思想的厉鬼,吞噬了那么多人和鬼怪,更是被那些怨气侵蚀的没了神智。 余瑜和程圆圆都快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萧研会是这样一个变态。 他口中的林鸳才多大,光是听他描述,都能感受到那个小姑娘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你这样的恶魔也想证道,恐怕在证道的时候,老天爷先把你给劈死。” 余瑜让程圆圆站着别动,自己冲出了那个保护圈,他的脖子上有晏褚给他的符牌,还有之前晏褚分给他的符咒和法器,他虽然害怕,可也知道现在光靠晏褚一个人的力量不一定够,还是得自救。 他克服恐惧,拿着铜钱剑挥斩着那些鬼怪,因为符牌的护佑,一时间那些鬼怪还真奈何他不得,反被他斩杀了好几个。 程圆圆见状,也狠了狠心冲出了保护圈,总不能让小大师一人应付那个老变态吧。 “不自量力。” 萧研眼神阴冷犹如毒蛇,这是他设定的阵法,也是他的地盘,这些人想在这里和他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我不明白,既然当时你就选择炼制命鬼,也就是说明那时候你已经大限将至了,为什么,你又延长了十几年的寿命。” 晏褚劈开缠住他的几个鬼怪,在那些鬼怪没有靠近前,朝萧研问道。 “呵呵,既然你都快死了,我就让你当一个明白鬼。” 萧研咳嗽了几声,佝偻着背阴笑着说道:“这多亏了我那几十个好徒弟啊,他们源源不断的过继气运给我,而逆天改命造下的业力,大半让我转嫁到了这个半成品的命鬼上,这些年,他们之所以在玄学毫无建树,也全是因此。” “卑鄙,他们不是你的徒弟吗?” 程圆圆忍不住朝他吐了口口水,之前就听她爸说过,这个萧大师虽然在玄门很有名气,他的徒弟资质却只是一般。 可就是这样,他依旧耐心教导他们,这也是玄门的美谈,所有人都羡慕他那些弟子资质不佳却有他这样的佳师,恨不得以身代之。 要是让那些敬重他的弟子以及追捧他的那些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等我证道后,他们作为我的弟子要什么东西没有,这只是为了之后辉煌荣的提前预支,是他们的荣幸。” 萧研不以为然,反正过了今天,他们都得死,而他依旧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前辈,他的弟子也会一日既往的尊崇他。 到了那天,整个玄门,唯他独尊。 “萧研。” 一声苍老浑厚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萧研瞳孔一缩,转过头去,不知道何时,这一次参与或没来参与玄门交流大会的玄届泰斗级人物,统统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而为首的,正是老道。 “师叔。” 晏褚恭敬地对着老道行了个礼,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十四年了,我找了整整十四年的凶手,没想到居然是你。” 老道仰天长啸,眼角却有眼泪滑落,今天,他终于可以替师兄妹报仇了。 “原来这小子是你的师侄,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用错过那么多年。” 萧研真没想到,当初他让红女杀死的两个年轻修士居然是老道的同门,要是他知道的话,也就不需要苦苦找寻晏褚那么久了。 原来老道之前受到重创正是因为萧研的缘故。 当初老道的师傅说他命中有两个死结,居然全都是验证在萧研身上的,今天即便是赔上他这条命,他都要将萧研留下。 “萧研,别冥顽不灵了,用普通人的魂魄做命珠,蓄养恶鬼,你已经犯了玄门大忌了。” 几个玄门的老前辈都是老道找来的,多亏了晏褚提前通知了他,他也及时参透了生死关看到了那一封信件,这才能够用他几十年积攒的人脉关系,找来这些人做见证。 那些人原本是不信的,还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才知道为了证道,萧研已然入魔。 这是晏褚做的第二手准备,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你们想留下我,正好,我还嫌我的命鬼怨气不够重,就由你们来喂养我的宝贝吧。” 萧研的震惊只是一刹那,看着那些一个个装腔作势的所谓正派高人,赫赫笑着,双手结阵,顿时,遮天蔽日,百鬼哀嚎。 当初他选定这一块地方作为考核的场所,当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原来,余家之所以停止了这一片度假区的开发,是因为在这一个荒岛底下发现了万人坑,也就是说,这里有无数冤魂。 随着阵法正式启动,无数鬼魂飞向漂浮在萧研背后的红女身上,她的鬼气,浓郁到让那些玄门泰斗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198.人鬼情未了 “我记起来了。” 小女鬼林鸳从玉佩中出来,她看着那个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红女,原来她是她,她也是她。 她全记起来了。 那一段死亡的记忆太过痛苦,善魄从魂体中分离,遗忘了这段记忆,而恶魄没有办法摆脱,她憎恶这个世界,因为对她而言,自己是被抛弃的,是不被爱的,尤其是死亡的方式,死亡的时间,大大激发了她的凶性,虽然只是残缺的魂体,却因为命格的特殊和萧研不断拿阴物喂养,使得红女的道行相较于修炼百年的厉鬼还要高超。 而在萧研没有找到重新融合魂体的方法之前,小女鬼林鸳就只能在当初他炼化她的地方呆着,一呆就是四年,直到晏褚的出现。 那时候,晏褚的父母也只是三十出头,数十年没有接触修行法术的普通修士,怎么可能有能力和萧研精心饲养的厉鬼红女对抗,包括晏褚,要不是因为小女鬼和红女本数同源的缘故,他也有可能活不下来。 那一段段原本已经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小女鬼的脑子里,想着临时前的痛苦,她瑟瑟发抖,看了看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息声的哥哥,看了看一旁因为她而失去了父母的晏褚,又看了看那个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之后才是一场真正的硬仗,上一世原身的天赋不错,可到死都没有逼的萧研现生,足以见得对方的能力,加上老道这辈子醉心玄门术法,却还是败在了萧研的手中,可想而知,他的本事绝非一般。 九十六岁啊,玄门有几个能活到这个年纪的高人,而且对方暗地里修行邪术,道法手段更是深不可测,即便今天在场的有那么多人,能拿下对方,晏褚也没有一定的把握。 他只能赌,赌系统出品的符箓足够厉害,赌红女虽然被炼化成了厉鬼,可心底还残存着一份良知。 说话间,在场的术士已经将萧研和他的命鬼红女团团围住,纷纷用上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晏褚同样如此。 而被留在原地的小女鬼林鸳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到现在晏褚还会对她说那不怪她,明明因为她,他的父母才会死的。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这些时日的相处,想着在她枯守荒宅的第四年,那个说要带她走的男孩,这一刻,心情前所未有的笃定。 明明是鬼,她居然落泪了。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既然罪恶由我们而生,就由我们结束吧。”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小女鬼林鸳忽然飞向了那个正在凝聚鬼气的红女身旁,那些攻击红女的修士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击手段,一道道符咒打在林鸳身上,要不是因为晏褚之前朝她施展过超度咒,她身上几乎没有鬼气,恐怕早就被这些符咒打的魂飞魄散了,不过即便这样,她也并不好受,魂体开始呈现溃散的状态。 “你要做什么,给我住手。” 萧研看出了小女鬼的意图,赶紧操控红女,暂停了她吸收万人坑亡魂的举动。 此时已经快到了月食之时,正是一天当中,阴煞最重的时候,不仅是红女也好,还是林鸳,作为六阴体,现在也是她们最强横的时候。 “阿鸳回来。” 同样的,晏褚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当即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就想把那个不听话的小女鬼给拽回来。 “对不起。” 这句话,林鸳是替身为红女的自己说的,话音刚落,林鸳身上终于露出了身为鬼怪的鬼煞气,原本的樱桃小嘴张开深渊巨洞,开始吞噬红女的魂体。 而红女也因为萧研的操控,开始同样吞噬林鸳的魂体。 她们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因为在被炼制命鬼的途中溃散开了,林鸳潜意识一直抗拒重新融合,所以萧研一直拿她没办法,琢磨着其他融合命魂的方法。 现在不一样了,林鸳开始主动寻求融合了,却不是红女融合她,而是她融合红女,这不是萧研想看到的。 “小鸳,你回来了啊。” 林鸯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过来,他拽着晏褚的裤脚:“阿褚,你救救小鸳,她那么喜欢你,你救救他。” 两个魂体互相啃食,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红女作为厉鬼,自然占了上风,渐渐的,小女鬼林鸳的魂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稀薄,直到最后仅剩的头部,被红女啃入嘴中。 “没用的。” 晏褚的拳头捏的紧紧的,魂体一旦开始融合,就不能中途打破,不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彻底魂魄不全,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厉鬼。 那些前辈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插手,萧研也是如此,他需要的是魂魄俱全的命鬼。 “小鸳,小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求晏褚没有用,林鸯爬着朝漂浮在半空中的妹妹挪去,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啊——” 萧研原本是笑着的,终究他的红女成功了,现在他拥有了一个魂魄俱全的命鬼,只要杀了晏褚炼制,看看他是否是他猜测的六阳体就够了。 可惜这个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原本正在吸收自己另外丢失的那一魂二魄的红女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她所处的那团黑雾开始不断有鬼脸浮凸,仿佛想要从她身上脱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不不,怎么会怎么样。” 萧研的脸色灰败了几分,他咬开食指,开始朝空中画符,可是并没有太大的功效,红女的身上,开始剥离一个个她暂时还没有消化掉的鬼魂。 老道等人见状,立马上前,将那些游魂全都收到他们携带的法器当中。 红女提升的鬼气开始减弱,她可是萧研用精血和神魂炼制的命鬼,红女的衰弱,同样预示着萧研的衰败,就好像之前晏褚重伤了红女,却使得他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般。 现在随着红女的哀嚎,萧研这副本就是靠邪术暂时维持的身躯,越发的脆弱不堪了。 他拿出一叠符咒,嘴中念念有词,很快,原本跟着过来的却一直没有动手的萧研的那些弟子就开始苍老起来,一下子就被抽取了大量的寿数,而在同一时间,萧研又开始恢复了生机,干瘪的肌肤,重新开始饱满起来,比起晏褚最早见到他的模样,还要年轻。 要不是老道等人的联手攻击打断了他念到一半的符咒,恐怕他那些弟子的精血寿数都能被他给抽空了。 说起来,他那些弟子也算不上全然无辜,作为和萧研最亲近的人,他的那些反常难道他们都没有怀疑过,而且刚刚明明都已经听到了萧研在借他们的福运,依旧没有干流露出愤恨的表情,还不是记挂着刚刚萧研说的的补偿,未来的辉煌荣耀吗? 命鬼的反噬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邪修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刚刚借着借运稍稍恢复了几分的萧研的身躯又开始干瘪下去,脸上出现大块大块的黑斑,看上去就和死尸无疑。 “啊——” 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口咬住他的胳膊,本就枯瘦的手臂,被轻松的咬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口,两口,萧研不断惨叫,他的身上不断有黑色冒出,除了红女,其他被他控制的冤魂同样开始反噬正主,很快,他就被密密麻麻的鬼怪围住,黑压压的一片,密不透风,还有前赴后继的鬼怪,想要分一杯羹。 吞噬原主,可以让这些鬼怪的实力再上一层台阶,而且从此以后,他们就没了束缚,更加无法控制了。 萧研的惨叫声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声惨叫过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老道等人神色凝重,这么多吞噬完原主的冤魂,一旦将今天有一个冤魂逃出去,那都是不小的麻烦。 在所有人头疼的时候,晏褚终于从空间中拿出茅山符咒流星火雨,大规模的攻击,让那些刚刚分得一杯羹的冤魂不断哀嚎,鬼气再度削弱,老道们见状,也来不及细想这样威力巨大的符咒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开始用法器将那些小鬼全都拘到法器当中。 “咔嚓——” 红女,或者叫她融合后的真正的林鸳咬碎了萧研最后一块头骨,流星火雨的攻击足够让一般的小鬼溃散,打到她这样的厉鬼身上,顶多也就是让她的鬼气稍微减少几分。 看着朝她走来的晏褚,林鸳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露出狰狞的表情,直到其他鬼都被收拾干净了,老道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个造下诸多杀孽的厉鬼身上。 “晏小道友,这个厉鬼罪孽深重,现在还反噬了正主,要是将她留下,遗祸一方啊。” 其中一个年长的玄门前辈对着晏褚说道,刚刚的那一幕幕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个厉鬼虽然是被萧研操控,可确实犯下了诸多杀孽,这是无法更改的。 “不是的,小鸳很乖的,她很听话,我会教好她的。” 林鸯跟了晏褚这么些日子,也知道犯下杀孽的鬼,只有魂飞魄散或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无尽折磨这两种结果。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的妹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那个出生时辰,还没来得及享受开心快乐的日子,先是受尽痛苦在怨恨中死亡,又因为被那个邪道炼成无知无觉的厉鬼犯下种种杀戮,连死都不得安宁。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明明就是无辜的。 林鸯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带走他的妹妹。 他丢了她一次,绝对不会再丢她第二次。 林鸯强撑着站起来,挡在了林鸳面前,而因为魂体合并开始天人交战的林鸳看来眼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明明心动于他那旺盛的血气,不知道为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动嘴。 “没错,小鸳是无辜的。” 余瑜和程圆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他们同样站出来,挡在了林鸳面前,在岛上呆了近七天,他们同样也和小女鬼林鸳呆了七天,那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只是因为邪修作恶,为什么要她承担因果报应。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睛,他就应该睁眼看看,到底是谁更该受到报应。 “小鸳,乖。” 林鸳的嗓音嘶哑,她看着晏褚,良久,说出了她第一次见到晏褚,从玉佩里说出来的那句话。 “是啊,小鸳最乖了。” 晏褚朝她微微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老道。 “师叔,给我一个超度她的机会吧。” “阿褚,你可要记得,是她,杀了你的生父生母。” 老道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看着晏褚,然后淡淡地说道。 “这本不是她所愿。”晏褚摇了摇头,老道看了他一眼,然后挥袖离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他人见老道这样,同样跟着离开。 只是他们都没走远,约莫就隔了二十几步的距离。 背对着晏褚,所有人都上都准备着符箓法器,只要晏褚没有超度成功,他们定然要将这厉鬼留下。 其实他们心中对于晏褚能够超度成功,根本就没有抱有希望,之前的厉鬼红女身上的业障岂是一星半点,就是佛门十大圣僧都出现了,都不一定能渡她成功。 那些冤孽,不管是不是她所愿的,总归和她牵扯上了因果,这一点,是怎么样都洗脱不清了。 天道有时候公平,有时候又不公平,这是一个不解的事实。 “阿褚,我乖,小鸳乖。” 林鸳身上的鬼气涌动,可是她的面容却恢复到了最开始之前,一会儿是初见原身时稚嫩的孩童长相,一会儿是十六七岁青春正好的娇俏模样。 林鸯和余瑜等人挡在女鬼面前,对上晏褚的眼神,半刻过后,才渐渐退开。 晏褚朝林鸳打了一个超度咒,之前不成功,是因为她的魂体没有融合,现在不一样了,对方已经和红女融为一体了。 一团金光笼罩林鸳全身,所有人包括站在远处的老道等人都被那团光芒刺的睁不开眼。 等金光散去,林鸳依旧漂浮在晏褚面前,只是鬼气散去了许多,不足之前的一半。 晏褚没有心疼,再次用上了自己最后一个超度咒,又是一团金光,这一次的金光,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 林鸯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他当然希望妹妹能够有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这样下辈子,他还能再做她的哥哥,做一个尽责的哥哥。 所有人都看着那团金光,等光芒再一次消退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年轻男女漂浮的虚体。 这两人,正是原身的父母,老道站在不远处,眼睛睁的和铜铃一样,流着泪冲过来。 那对夫妻看了眼晏褚,看了眼朝他们跑来的老道,相视一笑,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最初的红女,也是有一分良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夫妻的魂魄并没有被她吞噬尽,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其中一个,就是这对夫妻的合魂。 他们单一的残魂不足以支付他们想要许的愿望,因此夫妇合魂,希望儿子不要沉迷于仇恨之中,成全余瑜这对有情人,以及不要杀不该杀的鬼。 现在心愿已了,他们自然可以消散了。 但是这对夫妻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和他们一样,同样朝主神许下了心愿,他的心愿是查清前世的真相,以及上一世临死前,玉佩里的女鬼林鸳替他挡了一击,只可惜还是没能救下他,反倒自己被打的魂飞魄散。 可能是临死前看到这样的画面太震撼,原身决定给林鸳一个机会,如果她是无辜的,那就请执行者拯救她。 现在夫妻俩的灵魂回归虚无,同原身一起,晏褚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重逢团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林鸳的魂体已经接近透明,但依然存在着,也就是说,她还没被彻底超度成功,而晏褚的超度咒,已经用完了最后一张了。 “我,晏褚,以夫之名,自愿用余生替妻林鸳消除孽障,换她轮回。” 晏褚咬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这根手指的血管连通心脏,也就是所谓的心头血。 他凭空画符,老道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着那道冒着金光的符咒打在了林鸳的残魂身上,然后林鸳的魂魄,彻底化成一团金光,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因为晏褚用余生帮她赎罪,她终于能够重入轮回了。 所有人只听得到一声轻轻唤着阿褚的女声,怅然若失的看着这一幕。 林鸯哭的崩溃,其他人则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晏褚,没人想过他居然会为了那个小女鬼做到那样的程度,刚刚他的那个符咒,就是将林鸳身上没有被超度干净的业债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修道之人,本就有各种各样的业债,他怎么做,就是让自己的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除非之后的日子他累积无数功德,不然的话,就是在拿自己的轮回换那个小女鬼的轮回啊。 “糊涂,阿褚你糊涂啊。” 老道不知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自己这个徒弟会有这样的变化,与其现在这般,他宁可对方和以前那样憎恶一切鬼怪,而不是因为一个小女鬼动了心,犯了魔障。 他诚然知道林鸳无辜,可比起那个他并不熟悉的小姑娘,晏褚在他心中的地位重了太多太多,他怎么会愿意看到晏褚为了林鸳牺牲这般呢。 刚刚他使得那些符咒老道并不清楚是从哪里来的,但是那些符咒放在玄门,绝对是人人哄抢的珍宝,可他就那样轻易给用完了,也不知道等以后想起今天的这个决定,他会不会后悔。 “师叔,我本就决定余生寄情道术,这么做,我是心甘情愿的,至于积德行善,这本就是我道门中人的己任。” 晏褚看着收拾残局的玄门众人,看着又哭又笑的林鸯,看着紧紧抱住对方的余瑜和程圆圆。 一切,都结束了。 “我记起来了。” 小女鬼林鸳从玉佩中出来,她看着那个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红女,原来她是她,她也是她。 她全记起来了。 那一段死亡的记忆太过痛苦,善魄从魂体中分离,遗忘了这段记忆,而恶魄没有办法摆脱,她憎恶这个世界,因为对她而言,自己是被抛弃的,是不被爱的,尤其是死亡的方式,死亡的时间,大大激发了她的凶性,虽然只是残缺的魂体,却因为命格的特殊和萧研不断拿阴物喂养,使得红女的道行相较于修炼百年的厉鬼还要高超。 而在萧研没有找到重新融合魂体的方法之前,小女鬼林鸳就只能在当初他炼化她的地方呆着,一呆就是四年,直到晏褚的出现。 那时候,晏褚的父母也只是三十出头,数十年没有接触修行法术的普通修士,怎么可能有能力和萧研精心饲养的厉鬼红女对抗,包括晏褚,要不是因为小女鬼和红女本数同源的缘故,他也有可能活不下来。 那一段段原本已经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小女鬼的脑子里,想着临时前的痛苦,她瑟瑟发抖,看了看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息声的哥哥,看了看一旁因为她而失去了父母的晏褚,又看了看那个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之后才是一场真正的硬仗,上一世原身的天赋不错,可到死都没有逼的萧研现生,足以见得对方的能力,加上老道这辈子醉心玄门术法,却还是败在了萧研的手中,可想而知,他的本事绝非一般。 九十六岁啊,玄门有几个能活到这个年纪的高人,而且对方暗地里修行邪术,道法手段更是深不可测,即便今天在场的有那么多人,能拿下对方,晏褚也没有一定的把握。 他只能赌,赌系统出品的符箓足够厉害,赌红女虽然被炼化成了厉鬼,可心底还残存着一份良知。 说话间,在场的术士已经将萧研和他的命鬼红女团团围住,纷纷用上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晏褚同样如此。 而被留在原地的小女鬼林鸳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到现在晏褚还会对她说那不怪她,明明因为她,他的父母才会死的。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这些时日的相处,想着在她枯守荒宅的第四年,那个说要带她走的男孩,这一刻,心情前所未有的笃定。 明明是鬼,她居然落泪了。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既然罪恶由我们而生,就由我们结束吧。”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小女鬼林鸳忽然飞向了那个正在凝聚鬼气的红女身旁,那些攻击红女的修士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击手段,一道道符咒打在林鸳身上,要不是因为晏褚之前朝她施展过超度咒,她身上几乎没有鬼气,恐怕早就被这些符咒打的魂飞魄散了,不过即便这样,她也并不好受,魂体开始呈现溃散的状态。 “你要做什么,给我住手。” 萧研看出了小女鬼的意图,赶紧操控红女,暂停了她吸收万人坑亡魂的举动。 此时已经快到了月食之时,正是一天当中,阴煞最重的时候,不仅是红女也好,还是林鸳,作为六阴体,现在也是她们最强横的时候。 “阿鸳回来。” 同样的,晏褚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当即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就想把那个不听话的小女鬼给拽回来。 “对不起。” 这句话,林鸳是替身为红女的自己说的,话音刚落,林鸳身上终于露出了身为鬼怪的鬼煞气,原本的樱桃小嘴张开深渊巨洞,开始吞噬红女的魂体。 而红女也因为萧研的操控,开始同样吞噬林鸳的魂体。 她们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因为在被炼制命鬼的途中溃散开了,林鸳潜意识一直抗拒重新融合,所以萧研一直拿她没办法,琢磨着其他融合命魂的方法。 现在不一样了,林鸳开始主动寻求融合了,却不是红女融合她,而是她融合红女,这不是萧研想看到的。 “小鸳,你回来了啊。” 林鸯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过来,他拽着晏褚的裤脚:“阿褚,你救救小鸳,她那么喜欢你,你救救他。” 两个魂体互相啃食,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红女作为厉鬼,自然占了上风,渐渐的,小女鬼林鸳的魂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稀薄,直到最后仅剩的头部,被红女啃入嘴中。 “没用的。” 晏褚的拳头捏的紧紧的,魂体一旦开始融合,就不能中途打破,不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彻底魂魄不全,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厉鬼。 那些前辈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插手,萧研也是如此,他需要的是魂魄俱全的命鬼。 “小鸳,小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求晏褚没有用,林鸯爬着朝漂浮在半空中的妹妹挪去,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啊——” 萧研原本是笑着的,终究他的红女成功了,现在他拥有了一个魂魄俱全的命鬼,只要杀了晏褚炼制,看看他是否是他猜测的六阳体就够了。 可惜这个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原本正在吸收自己另外丢失的那一魂二魄的红女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她所处的那团黑雾开始不断有鬼脸浮凸,仿佛想要从她身上脱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不不,怎么会怎么样。” 萧研的脸色灰败了几分,他咬开食指,开始朝空中画符,可是并没有太大的功效,红女的身上,开始剥离一个个她暂时还没有消化掉的鬼魂。 老道等人见状,立马上前,将那些游魂全都收到他们携带的法器当中。 红女提升的鬼气开始减弱,她可是萧研用精血和神魂炼制的命鬼,红女的衰弱,同样预示着萧研的衰败,就好像之前晏褚重伤了红女,却使得他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般。 现在随着红女的哀嚎,萧研这副本就是靠邪术暂时维持的身躯,越发的脆弱不堪了。 他拿出一叠符咒,嘴中念念有词,很快,原本跟着过来的却一直没有动手的萧研的那些弟子就开始苍老起来,一下子就被抽取了大量的寿数,而在同一时间,萧研又开始恢复了生机,干瘪的肌肤,重新开始饱满起来,比起晏褚最早见到他的模样,还要年轻。 要不是老道等人的联手攻击打断了他念到一半的符咒,恐怕他那些弟子的精血寿数都能被他给抽空了。 说起来,他那些弟子也算不上全然无辜,作为和萧研最亲近的人,他的那些反常难道他们都没有怀疑过,而且刚刚明明都已经听到了萧研在借他们的福运,依旧没有干流露出愤恨的表情,还不是记挂着刚刚萧研说的的补偿,未来的辉煌荣耀吗? 命鬼的反噬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邪修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刚刚借着借运稍稍恢复了几分的萧研的身躯又开始干瘪下去,脸上出现大块大块的黑斑,看上去就和死尸无疑。 “啊——” 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口咬住他的胳膊,本就枯瘦的手臂,被轻松的咬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口,两口,萧研不断惨叫,他的身上不断有黑色冒出,除了红女,其他被他控制的冤魂同样开始反噬正主,很快,他就被密密麻麻的鬼怪围住,黑压压的一片,密不透风,还有前赴后继的鬼怪,想要分一杯羹。 吞噬原主,可以让这些鬼怪的实力再上一层台阶,而且从此以后,他们就没了束缚,更加无法控制了。 萧研的惨叫声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声惨叫过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老道等人神色凝重,这么多吞噬完原主的冤魂,一旦将今天有一个冤魂逃出去,那都是不小的麻烦。 在所有人头疼的时候,晏褚终于从空间中拿出茅山符咒流星火雨,大规模的攻击,让那些刚刚分得一杯羹的冤魂不断哀嚎,鬼气再度削弱,老道们见状,也来不及细想这样威力巨大的符咒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开始用法器将那些小鬼全都拘到法器当中。 “咔嚓——” 红女,或者叫她融合后的真正的林鸳咬碎了萧研最后一块头骨,流星火雨的攻击足够让一般的小鬼溃散,打到她这样的厉鬼身上,顶多也就是让她的鬼气稍微减少几分。 看着朝她走来的晏褚,林鸳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露出狰狞的表情,直到其他鬼都被收拾干净了,老道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个造下诸多杀孽的厉鬼身上。 “晏小道友,这个厉鬼罪孽深重,现在还反噬了正主,要是将她留下,遗祸一方啊。” 其中一个年长的玄门前辈对着晏褚说道,刚刚的那一幕幕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个厉鬼虽然是被萧研操控,可确实犯下了诸多杀孽,这是无法更改的。 “不是的,小鸳很乖的,她很听话,我会教好她的。” 林鸯跟了晏褚这么些日子,也知道犯下杀孽的鬼,只有魂飞魄散或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无尽折磨这两种结果。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的妹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那个出生时辰,还没来得及享受开心快乐的日子,先是受尽痛苦在怨恨中死亡,又因为被那个邪道炼成无知无觉的厉鬼犯下种种杀戮,连死都不得安宁。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明明就是无辜的。 林鸯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带走他的妹妹。 他丢了她一次,绝对不会再丢她第二次。 林鸯强撑着站起来,挡在了林鸳面前,而因为魂体合并开始天人交战的林鸳看来眼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明明心动于他那旺盛的血气,不知道为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动嘴。 “没错,小鸳是无辜的。” 余瑜和程圆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他们同样站出来,挡在了林鸳面前,在岛上呆了近七天,他们同样也和小女鬼林鸳呆了七天,那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只是因为邪修作恶,为什么要她承担因果报应。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睛,他就应该睁眼看看,到底是谁更该受到报应。 “小鸳,乖。” 林鸳的嗓音嘶哑,她看着晏褚,良久,说出了她第一次见到晏褚,从玉佩里说出来的那句话。 “是啊,小鸳最乖了。” 晏褚朝她微微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老道。 “师叔,给我一个超度她的机会吧。” “阿褚,你可要记得,是她,杀了你的生父生母。” 老道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看着晏褚,然后淡淡地说道。 “这本不是她所愿。”晏褚摇了摇头,老道看了他一眼,然后挥袖离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他人见老道这样,同样跟着离开。 只是他们都没走远,约莫就隔了二十几步的距离。 背对着晏褚,所有人都上都准备着符箓法器,只要晏褚没有超度成功,他们定然要将这厉鬼留下。 其实他们心中对于晏褚能够超度成功,根本就没有抱有希望,之前的厉鬼红女身上的业障岂是一星半点,就是佛门十大圣僧都出现了,都不一定能渡她成功。 那些冤孽,不管是不是她所愿的,总归和她牵扯上了因果,这一点,是怎么样都洗脱不清了。 天道有时候公平,有时候又不公平,这是一个不解的事实。 “阿褚,我乖,小鸳乖。” 林鸳身上的鬼气涌动,可是她的面容却恢复到了最开始之前,一会儿是初见原身时稚嫩的孩童长相,一会儿是十六七岁青春正好的娇俏模样。 林鸯和余瑜等人挡在女鬼面前,对上晏褚的眼神,半刻过后,才渐渐退开。 晏褚朝林鸳打了一个超度咒,之前不成功,是因为她的魂体没有融合,现在不一样了,对方已经和红女融为一体了。 一团金光笼罩林鸳全身,所有人包括站在远处的老道等人都被那团光芒刺的睁不开眼。 等金光散去,林鸳依旧漂浮在晏褚面前,只是鬼气散去了许多,不足之前的一半。 晏褚没有心疼,再次用上了自己最后一个超度咒,又是一团金光,这一次的金光,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 林鸯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他当然希望妹妹能够有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这样下辈子,他还能再做她的哥哥,做一个尽责的哥哥。 所有人都看着那团金光,等光芒再一次消退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年轻男女漂浮的虚体。 这两人,正是原身的父母,老道站在不远处,眼睛睁的和铜铃一样,流着泪冲过来。 那对夫妻看了眼晏褚,看了眼朝他们跑来的老道,相视一笑,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最初的红女,也是有一分良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夫妻的魂魄并没有被她吞噬尽,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其中一个,就是这对夫妻的合魂。 他们单一的残魂不足以支付他们想要许的愿望,因此夫妇合魂,希望儿子不要沉迷于仇恨之中,成全余瑜这对有情人,以及不要杀不该杀的鬼。 现在心愿已了,他们自然可以消散了。 但是这对夫妻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和他们一样,同样朝主神许下了心愿,他的心愿是查清前世的真相,以及上一世临死前,玉佩里的女鬼林鸳替他挡了一击,只可惜还是没能救下他,反倒自己被打的魂飞魄散。 可能是临死前看到这样的画面太震撼,原身决定给林鸳一个机会,如果她是无辜的,那就请执行者拯救她。 现在夫妻俩的灵魂回归虚无,同原身一起,晏褚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重逢团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林鸳的魂体已经接近透明,但依然存在着,也就是说,她还没被彻底超度成功,而晏褚的超度咒,已经用完了最后一张了。 “我,晏褚,以夫之名,自愿用余生替妻林鸳消除孽障,换她轮回。” 晏褚咬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这根手指的血管连通心脏,也就是所谓的心头血。 他凭空画符,老道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着那道冒着金光的符咒打在了林鸳的残魂身上,然后林鸳的魂魄,彻底化成一团金光,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因为晏褚用余生帮她赎罪,她终于能够重入轮回了。 所有人只听得到一声轻轻唤着阿褚的女声,怅然若失的看着这一幕。 林鸯哭的崩溃,其他人则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晏褚,没人想过他居然会为了那个小女鬼做到那样的程度,刚刚他的那个符咒,就是将林鸳身上没有被超度干净的业债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修道之人,本就有各种各样的业债,他怎么做,就是让自己的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除非之后的日子他累积无数功德,不然的话,就是在拿自己的轮回换那个小女鬼的轮回啊。 “糊涂,阿褚你糊涂啊。” 老道不知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自己这个徒弟会有这样的变化,与其现在这般,他宁可对方和以前那样憎恶一切鬼怪,而不是因为一个小女鬼动了心,犯了魔障。 他诚然知道林鸳无辜,可比起那个他并不熟悉的小姑娘,晏褚在他心中的地位重了太多太多,他怎么会愿意看到晏褚为了林鸳牺牲这般呢。 刚刚他使得那些符咒老道并不清楚是从哪里来的,但是那些符咒放在玄门,绝对是人人哄抢的珍宝,可他就那样轻易给用完了,也不知道等以后想起今天的这个决定,他会不会后悔。 “师叔,我本就决定余生寄情道术,这么做,我是心甘情愿的,至于积德行善,这本就是我道门中人的己任。” 晏褚看着收拾残局的玄门众人,看着又哭又笑的林鸯,看着紧紧抱住对方的余瑜和程圆圆。 一切,都结束了。 199.女皇的宠夫 父女母子,兄弟姐妹,这种缘分是天定的,而夫妻,这就是后天的因果。 替人承担业债,不是什么关系都可以的,除了血缘的羁绊外,婚契同样是天道和地府承认的,因此在晏褚决定用后半生替红女造下的冤孽赎罪的时候,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其实他还是钻了天道规则的空子,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入轮回的,即便终此一生他都没能将那孽债洗清,也不用担心这份业债牵连到自己。 至于原身,他的魂魄早就在许愿成功后就没入了主神空间,或是成为了维持系统运行的能量,或是成为了其他东西,也早就不受轮回的限制了,自然也没什么大碍。 在这个世界,晏褚活的并不算久,享年也就四十七,老道比他早走了很多年,玄门人士都是这样,泄露的天机,牵涉的因果太多,很少有能长寿的人。 除了林鸯等人偶尔还能收到晏褚的信件外,他们就没有其他联系方式,没人知道晏褚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直到他临终的时候,林鸯来到了他病逝的医院,按照他的遗嘱,将他的遗骸和林鸳的尸骨合葬,彻底全了这份因果关系。 没人知道他是不是还清了林鸳欠下的孽债,顺利进入轮回,他们只能在心里祈祷。 ***** “给你们姑姑姑父上柱香。” 每年清明,林鸯总是要带着妻子和孩子过来祭拜妹妹的,晏褚死后,祭拜的人又多了一个。 两座墓碑,一座墓碑上并没有贴上照片,一座墓碑上,贴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的照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爸爸,姑父这些年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来祭拜过姑姑。” 林鸯现在在余氏的地产公司上班,他的嘴皮子很溜,每年都是房产推销的冠军,在找到妹妹的骸骨并安葬后,日子也渐渐上了正轨,第三年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了一双龙凤胎。 林鸯的两个孩子分别叫念褚和念鸳,除了当初经历过那一切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两个名字的含义。 此刻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林念鸳就好奇地朝爸爸问道,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姑姑和姑父,姑姑是因为已经死了,而姑父还活着。 之前林念鸳以为姑父再婚,和他们这边没有了来往,现在看着爸爸复杂的眼神,还有特地千里迢迢带来姑父的骨灰和姑姑合葬的行为,显然并不是她猜想的那般。 最主要的,看姑姑墓碑上的照片,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丈夫呢? 只可惜爸爸从来不和他们讲姑姑姑父的故事,家里只要提起姑姑的名字,爸爸总是很伤心,渐渐的,也就没人敢提了。 “你们姑父,他在替你们姑姑赎罪,他啊,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能够遇见他,是你们姑姑的幸运。” 林鸯没有仔细解释,想着那个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的男人,他们欠他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吧。 林念鸳和林念褚懵懵懂懂的应下,等香都烧完了,一家四口这才离开。 ***** “皇正夫醒了,皇正夫醒了。” 晏褚吸收了原身的记忆,碰巧这时候,也有一个宫侍过来,看到晏褚睁开眼,慌张地朝外头跑去。 “公子。” 几个模样清秀的男子小跑着进来,看到晏褚清醒过来,一个个半跪在床榻前,拿着帕子抹泪,梨花带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上岗培训过,抹着脂粉,偏偏掉眼泪的时候又能将面上的妆容完美的保持住。 晏褚在吸收原身的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世界,这个国家,以女子为尊,类似于一些女尊里的描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子多数都是身材魁梧健壮的,而男子多涂脂抹粉,以柔弱为美。 晏褚觉得自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了,可是看着这一个个娘里娘气的宫侍,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的挑战未免也太大了。 他可想象不到自己也学着眼前这些宫侍一般,走路的时候扭腰摆垮,一步三喘的模样,别说真这么做了,光是想想就能让人疯了,他宁愿系统直接将他人道毁灭。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好好休息片刻。” 晏褚对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宫侍挥了挥手,吩咐他们除非陛下亲至,不然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打扰到自己。 几个宫侍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是被晏褚冷冷一撇,感受到他身上和陛下所差无几的威压,当即就吓成了鹌鹑,缩头缩脑地出去了。 看着这些宫侍的模样,晏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就原身觉得他们好,还将自己以前忠心的小侍撇到一旁。 现在他好歹还是伤员,从这些宫侍眼里看不出任何伤心来,一个个反倒还有闲情逸致涂脂抹粉,也不知道到底是奔着谁去的。 “呸,丑人多作怪。” 几个娇柔美貌的宫侍缓缓退出凤仪宫正殿,其中一个外貌最拔尖的宫侍忍不住横眉冷目地朝着宫殿内的方向啐了一口。 就他那个丑陋的模样,女皇都不耐烦多看一眼,不想着怎么依靠他们固宠,就知道拈酸吃醋,简直就是废物。 宫侍怜惜自己的美貌被这善妒的丑夫荒废,如果他能够大度一些,将自己举荐给女皇,将来他得宠了,还不会看顾一些他这个曾经的旧主?真真是不知所谓的。 “小声点,毕竟还是皇正夫呢,而且人家虽然长得丑,可娘亲姊妹顶用啊,晏家一门忠烈,女皇对晏家女郎多有重用,必定不会亏待于他,要是让那个貌丑又爱作怪的男人听了去,咱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女皇是何等威严,何等风姿,举国上下多少哥儿盼着女皇能够多看他们一眼,要是能被女皇看中充入后宫,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晏褚身边的几个美貌宫侍也是奔着后君的位置来的,当初所有人挤破头都想往皇正夫这里挤,就是因为他长得丑,想要留住女皇,肯定是需要提拔那些美貌的宫侍固宠的,可谁知道皇正夫不仅丑,他还善妒,油盐不进,虽然喜欢模样好的宫侍伺候,可只要陛下一出现,就不允许他们这些人出现在陛下的眼前,整个凤仪宫怨声载道,恨不得晏褚这个皇正夫立马死了算了。 晏褚听不到这些宫侍在议论着什么,可大致也能猜到他们的谈话了,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等他养好了身子,这些人他肯定是要赶出去的。 不过在赶人之前,也得给他们各自背后的主子一个警醒。 说起来,原身也算是一个传奇了,撇开他之后的一些行为不谈,晏褚个人还是很佩服他的。 原身出生武将世家,体格模样并不似现在追捧流行的娇弱少郎,反而身材高挑,不弱于女子。 世人皆好姝色,要求男子肤白,腰细,娇俏,妩媚风流,这几点原身样样不沾边,相反因为从小在关外长大,骑马射箭样样精通,皮肤是世人不喜的小麦色,脸庞棱角分明,五官俊美。 浑然是女子的英气,而少了哥儿的娇气。 这样的男子在女尊国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字丑,尤其他的身高比这女尊国多数的女子都要高,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挑衅妻主的权威,又有哪个女子会喜欢比自己还高大魁梧的男人呢? 如果原身想的明白点,直接在关外找个人嫁了,在民风彪悍的关外,他或许也能找到一个欣赏自己的女郎,幸福平顺的过完一辈子,尤其是他家的家世,也足够震撼未来的妻主,不敢欺辱他,可偏偏他看上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是跟着娘亲回京述职,在宫宴上见了女皇一眼,这颗芳心,就就此托付了。 他哭着闹着要进宫,看在晏家往昔的功绩上,女皇也不吝啬的给了他皇正夫的位置,可是原身是个在感情上十分纯粹的人,他超前的觉得真正的感情是不该有第三者的存在的,可这后宫之中,除了皇正夫,必然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男人的存在,加上原身又貌丑,怎么可能独占女皇的恩宠。 嫉妒使人发狂,原身居然破天荒的,想到了造反。 在关外多年,他深知男人并不弱于女人,尤其是在一些贫瘠的地区,男人也是能够当女人使唤的,他鬼迷心窍的,想要推翻女子的统治,让着世间换男人当皇上。 他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当上皇上,他的后宫之中保准就只有女皇一个女人,到那个时候,对方就是真正独属于他的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原身的想法不错,可偏偏智力跟不上,一开始确实鼓动了很大一部分对男子地位低下不满的男性,可终究这个伟大的计划还是胎死腹中,刚刚有了萌芽,就被女皇掐死在摇篮里。 好在女皇是英明的,没有迁怒晏家其他人,但是晏家家主,也就是原身的生母也没脸再当她的将军,一家老小几百口人回了祖籍,从此不再踏入朝堂,可以说晏家世代积攒的功绩,都被这个不孝的儿子给败坏了。 原身妄图造反,自然是死罪一条,直到死,他依旧痴迷于女皇,想着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想出其他的办法,独占女皇的心。 再然后,晏褚就过来了。 这一次他的任务也很简单,主线任务,是让女皇甘愿为他遣散后宫,独宠他一人。 支线任务,就是女皇十八岁的成年礼,希望女皇能够留宿在自己的宫殿内。 天凰国皇族的规矩,女子十八岁方可泄原精,十八岁之前,可以娶正夫侧室,但是不能圆房,距离女皇十八岁的成年礼还剩一个多月的日子,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在这一个多月里,让女皇对他有不同的想法。 一般而言,皇族女子成年礼当晚都会留宿主夫的房间,可凡是皆有例外,尤其女皇还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的言行举止,当然是跟着自己的喜好来的。 晏褚现在过来的时候原身生了场大病,就是被后宫里那些男人给气的,所有人都觉得女皇是不会那么想不开,将那么重要的圆房礼跟他这个丑男一块举行的,这很大程度上会减少女皇的欢愉度,从而降低女皇对这桩事的期待。 原身就这么被气病了,一气还导致他错过了女皇的成年礼,在上一世,女皇自然不可能跟一个病人圆房,这也是原身最气愤的地方。 晏褚下床,看了看寝殿那面全身镜中的自己。 剑眉朗目,身材高挑,因为从小在边关长大,那里风沙遍布,肌肤比起国都那些娇养的一身吹弹可破,莹白如玉肌肤的贵族男子,粗糙了许多,而且还不够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 这样的模样长相,在现代还是能吸引很多女孩子的喜欢的,可在女尊国,那就只有一个字,丑。 想着女尊国的审美偏好,以及这一世自己的长相,他都不好意思说这样的他能够扮演小狼狗。 或者说,换一种风格,来一个大狼狗? 晏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举棋不定。 ****** “皇正夫现在如何了?”鸣凰宫内,天凰国女皇凤曌对着一旁的女侍问道。 宫中伺候的宫侍皆为男子,唯独女皇身边,能够有女侍伺候,不过这些女侍只能待在外殿,后宫之中,没有女皇的允许,女侍们是不能踏入半步的。 凤曌身量修长,容貌艳丽逼人又英姿夺目,虽然脸上不施任何脂粉,可依旧让人无法从她的脸上挪开,放到现代,那就是御姐型的人物,还是常年保持健身习惯,身材健美姣好的那种。 她常年身居高位,光是眉眼间闪现的威慑力,就能让人心神一震 “刚刚凤仪宫的宫侍来传过话了,说皇正夫现在已经清醒。”女侍躬着身,语调平稳地说道。 “陛下是否” 话刚说了半句,那女侍就意识到自己斗胆了,连忙止住未尽的语意,低头不言。 “吩咐下去,孤晚些时候会过去探望皇正夫。” 凤曌想着那毕竟是自己的正夫,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女侍也明白了女皇的意思,恐怕今日的晚膳也会在凤仪宫食用了,皇正夫那般的长相,即便在一般豪商人家都不一定能够受到重视,更何况是美人如云的后宫。 女皇对此却一点都不嫌弃,还愿意给对方这个脸面,也不知道是他哪里修来的福气。 女侍躬身退下,将女皇的命令传达到凤仪宫中。 ***** “女皇驾到。” 随着女皇身边的宫侍总管的声音响起,凤仪宫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晏褚作为病人,且是皇正夫这样的尊贵身份,当然不需要起身特地在宫门处迎接,这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宫侍们占了便宜,一个个打扮招摇,恨不得把自己最值钱的首饰,最高档的脂粉都用在身上,好一下子光彩夺目,让女皇记在心上。 只可惜,这些打扮都白费了心思,凤曌目不斜视从宫门穿过,不顾那些行着礼还找准空挡朝她抛眼风的宫侍,甚至因为那些浓郁的脂粉香气,忍不住皱了皱眉。 “江流,宫中宫侍还能这般打扮?” 在即将踏入内殿的时候,凤曌忽然停住脚步,这让那些原本失落的宫侍们忽然起了信心,以为是自己给女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个挺止脊背,半低着头面带娇羞,展示自己最美的模样。 “回女皇的话,宫中规矩,非九品以上的内侍官,不得佩戴超出规制的首饰,不得涂抹脂粉,违令者,轻则仗责十下,重责充入司库。” 司库是宫廷里活最多,最累,最脏的地方,进了司库的宫侍,这辈子就别想出来,做好一辈子老实在里面的准备吧,是宫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宫中规矩严苛,普通宫侍除了每季发放的服装外,不能穿其它式样的衣服,头发不能超过肩膀半尺,不能佩戴金玉配饰,不能涂抹脂粉,这也是为了防止宫侍可疑勾引女皇,伤害女皇贵体,为祸宫廷。 不过凡是也有例外,从四品良君以上的后君身边伺候的一等宫侍都是有品阶的了,这样有品阶的宫侍可以打扮,但是也有一个度,不能作为一个宫侍,打扮的比后君们还过了。 而眼前这些冲着凤曌行礼的宫侍们,虽然是凤仪宫的宫侍,可这样头戴金簪,身上的脂粉味浓烈的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显然也是超出规制外的。 他们毕竟是凤仪宫的人,本来凤曌也没打算插手正夫宫中的事,只是现在这些宫侍将手段用到了他的身上,显然是凤曌不能忍受的了。 再说了,不去谈论她那个正夫如何,晏家的女将们对天凰国赤胆忠心,就算是为了安那些忠臣良将的心,凤曌也不会希望凤仪宫的宫人闹出什么笑话来。 “陛下。” 一个腰细如柳,肌肤莹白的宫侍缓缓朝她行了个礼,他眉目含情,眼睛眨动,密如团扇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一个娇羞可人的少年郎。 “如萧是正夫身边伺候的一等宫侍,头上所佩戴的违制红宝玉簪是正夫所赠,不敢不戴。” 此时对方抬起头来,才让人发觉他的打扮和边上那群宫侍又有所不同,比如同样擦了脂粉,他只是在眼尾和脸颊处上了点胭脂,让自己的气色更好了几分。 尤其他皮肤白,那团红仿佛是从皮肤之下自然渗透出来的,三分娇俏,三分诱人。 除此之外,穿着,发饰皆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来的,也就头发上那支红宝玉簪犯了忌讳。 这样的打扮,放在这一团打扮富贵艳丽的宫侍里,就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让人印象深刻了。 其他宫侍看在眼里,气在心里,看着女皇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小贱人。 “除了有品阶的内侍官,其他都拖去掖庭,让他们重新调/教,至于这些人,就等皇正夫自己处置吧。” 整个天凰国都是属于女皇的,她想处置几个人,当然不用得到晏褚的同意。 只是有品阶的内侍官不同寻常宫侍,她要是处置了,可能会让其他人觉得这是因为她这个女皇对他那个皇正夫不满。 因此凤曌在脑子里过了一道后,直接冷淡地对着身后的大总管江流说道。 “陛下,这么一来,恐怕凤仪宫缺的人手会不少。” 江流恍看了一眼,等在宫门口密密麻麻这一群人,恐怕整个凤仪宫都空了吧,也不知道正夫是怎么管理宫侍挑选宫人的,一个个,都不像是什么省油的灯。 “让内务府重新挑选一批,选一些知道规矩的。” 凤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像江流这样从小就伺候在女皇身边的人才能察觉到,女皇这是不满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不满是对着凤仪宫中那个御下不利的皇正夫,还是对着失职的内务府。 “陛下,陛下——” 掖庭是什么地方,那就是调/教犯错的宫侍的地方,进去以后非脱一层皮不可,而且进过掖庭的宫侍出来后只能去浣衣局或是冷宫这样的地方,这些地方也就比司库好一些,劳苦一生,在宫里谁都能踩上一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自从来到凤仪宫中后就没受过什么委屈的美貌宫侍们都慌了,一个个朝凤曌求饶。 而那些因为有品阶,暂时逃过一劫的内侍官也没好到哪里去,看女皇的样子,似乎对他们有些不满了。 尤其是刚刚还信心满满的如萧,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亏他还以为刚刚陛下是对他刮目相待了,等待几个月之后陛下过完成年礼,能够开始留宿后宫,或许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可现在看来,怎么扭转女皇对他们的糟糕印象,反而成了首要之事。 没人在意刚刚女皇说的让皇正夫处置他们的事,在如萧等人看来,晏褚这个皇正夫耳根子再软不过了,到时候随便糊弄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哀嚎的宫侍被一个个拖了下去,凤曌也没有再停留,而是径直朝内殿走去。 托五感灵敏的福,之前发生在外殿的事,晏褚都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阿褚可好些了。” 不管怎么说,里面生病的这个是自己的正夫,凤曌对于晏褚有几分尊重,看见他时,面色也柔和了几分。 前任女皇生了两个皇女,三个皇子,凤曌是皇长女,且按照日子和血凤花的鉴定,她还是女皇在临幸皇贵夫的时候怀上的,是女皇所有子女中,出生最高贵的,几乎很小的时候,就被现任女皇当做皇太女来抚养。 血凤花是天凰国特产,能够用来鉴别女子腹中骨肉的生父。 比如大夫诊断腹中胎儿的月份,在那个时间段前前后后数十天内,女子可能和好几个夫侍发生过关系,这么一来,就需要在孩子降生后,依靠血凤花来鉴别孩子的生父是何人。 凤曌从小就被赋予了很大的希望,她也不负现任女皇的心血,是历代皇女里,最出色的,同样的这一点不仅体现在政务上,也体现在她对后宫君妃们的态度上。 不论美丑,皇正夫必须是最重视的,除此之外,其他君妃按照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受到的重视程度高低不一,她几乎不已自己的喜恶来对待后宫中人。 从某一方面来讲,这样的女皇不用担心她感情用事,因为一个男人,做出危害国家利益的事来,而作为她的君妃,只要娘家足够给力,自己又不做什么蠢事,就能一辈子都安稳舒适的待在宫廷里,可同样的,你也一辈子不用妄想她会对你动什么真感情。 她太理智了,理智到有些冷酷。 晏褚看着来人,宝蓝色的常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腰带,显得她身材高挑,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个玉冠,没有一丝碎发,利落帅气。 皇族的历代基因那都是有各个美男优化的,凤曌的长相自然不差,她的容貌极艳极盛,加上凌厉的眉眼神色,让她就如同一座不好攀附的冰山,可望而不可即,即便她已经努力做出温柔的表情来了,也同样如此。 “陛下。” 晏褚从床上支起上半身,朝她行了个办礼。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并没有如同原身以往那样涂脂抹粉,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看上去清爽干净了些。 凤曌多看了他两眼,以往他就算是生病,在得知她要过来的时候都会特地打扮一番,然后学着他宫里那些宫侍一样,用甜腻的嗓音唤她曌娘。 这是皇正夫才能称呼的名字,以往的原身也很乐意在私底下那么叫她,凸显的自己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今天怎么不叫我曌娘了?” 凤曌坐在晏褚的床榻旁,拉过他的手,倒也不介意他出生武将世家,常年习武,有些粗糙和厚茧的手掌。 其实她也挺不习惯晏褚用那种甜腻的语气这么叫她的,可对方是她的正夫,总要有些特殊的,新婚之夜他那么提了,凤曌也就答应了。 以往想着他还小,不懂事,远离亲人姊妹来到国都心里肯定也是害怕的,加上他的模样,难免心里自卑,凤曌也不介意放纵他几分。 现在他表现的和旁人一样了,凤曌反而不习惯了。 不过仔细一看,自己这个皇正夫生了场重病,看上去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了。 凤曌揣摸晏褚手掌的动作顿了顿,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耳垂,看到那里小芝麻大小的黑痣,收回视线。 她笑着问出刚刚那个问题,眼神深不可测。 作者有话要说:太悲剧了,之前一直没开女皇的宠夫,是因为我存了两章存稿在台式上,结果等我要发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了,难道是我删了吗,我不信自己那么蠢。 今天又没有在十点前码完三更,昨天最后一章留言的宝贝又能收到红包包啦,今天还有两更,努力早点码出来,但是按照我的手速,这个早是几点我也很难说啊,宝贝们可以第二天一早过来看。 200.女皇的宠夫 论心计城府,凤曌应该算是晏褚有史以来遇到过的最厉害的人之一了,她从小就接受最严苛的帝皇教育长大,比之钟黎更少了几分温情,想要让这样一个女人爱上他,只是拥有美丽的皮囊或是绝好的家世是完全不够的。 比如现在,只是因为一个称呼的改变,对方就起了疑心,她身上淋漓尽致的凸显了帝王的敏感多疑,贸然间有太大的改变,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晏褚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颇为冷淡地收回了凤曌握着的手,然后避开眼去,不与她对视。 “不知道四十三天之后陛下的成年礼毕,准备宿在哪儿啊?” 他闭口不言为什么不唤她曌娘,而是问起了一个多月以后凤曌成年礼的事。 “阿褚是因此心存疑虑吗?” 凤曌微微一笑,原来对方突然间改了对她的称呼是因为这件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前她就听说了她的正夫是被其他君妃给气病的,缘由似乎就和她的成年礼有关,看来心里还存着气,朝她使起小性子来了。 凤曌并不介意对方偶尔这样拈酸吃醋的行为,只要这个度在她能够容忍的范围内。 至于后宫的宫务,之前没有皇正夫的时候怎么管,谁管,现在依旧这样,倒也不用担心娶了一个不务正业的正夫会有什么麻烦。 “人人都那么说,陛下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我丑?” 晏褚可不觉得自己丑,他很帅,这里的人不懂得欣赏的阳刚的帅气。 “外貌” 凤曌正想安慰晏褚几句,毕竟长相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她也不是那种肤浅的只看外表的女郎,只是正要说话的时候,忽然觉得今天晏褚这样清清爽爽的打扮,似乎也没有往日那么滑稽。 晏褚的模样,有一种女子的英气,甚至比那些魁梧的女郎还要英勇些。 只是这样,顶多就是不符合主流审美的“丑”,如果能凸显他自己的特质的话,未必不讨那些就喜欢这种风格的女郎的喜欢。 比如他从小长大的边关,那里不论男女,都以身材魁梧,高大健壮为美,国都这样娇娇怯怯的哥儿在边关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那边常年会有战争发生,边关的百姓随时随地都是要拿起武器抗敌的,男女都不例外,在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谁还在乎美丑呢。 因为受这样的民风影响,边关的几座城池的百姓也都习惯了如同女郎一般健壮的哥儿,原身要是能想的通透一些,留在边关,没准还能收获一段幸福的婚姻。 要知道,在来国都之前,原身在边关十城还是很有点美名的,因为他徒手就能碎大石,能挽弓射穿百米外的靶子,弓箭还能将靶子穿透,简直就是将门虎男,是当地不少哥儿崇拜的对象。 原身也是在边关呆久了,所以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谁差,自然也是配的上女皇陛下的。 只是来到了国都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世人的审美和他们那儿相差了这么多,简直就像是神佛在捏人的时候把他们那块的审美和大众单独隔离了。 这里的人好细腰,好白肤,好走一步喘三下的娇弱哥儿,就是不好他这样的。 原身在受了巨大打击之下,为了讨得女皇的喜欢,就开始学着国都流行的打扮妆点自己。 明明是健康的麦色肌肤,偏偏要往脸上刮厚厚的白脂,又因为下人的不尽兴,都没教他抹粉的时候别忘了把脖子也抹上,这样的色差看在旁人眼里,就是滑稽可笑。 还有他五官英气,偏偏学着人家秀美的哥儿画柳叶眉,把自己的剑眉全给剃了。 棱角分明的脸型配上细细长长的柳叶眉,别提多可笑了。 除此之外,还有胭脂口脂,不合他肤色气质的颜色衣袍,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好看才奇怪了呢。 今天就不一样了,病重的原身肯定是不会梳妆打扮的,晏褚来了之后,更不会因为女皇要过来就特地下床梳妆做那套不合适他的装扮,因此落在女皇眼里的,就是刚来到国都时他干净清爽的模样。 别说,这样的他看着不点都不辣眼睛,至少在凤曌眼里,不会将他和丑联系到一块了。 “其实阿褚今天这样的打扮,还是颇让人耳目一新的。” 凤曌回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似乎就是在晏褚嫁给她之初,刚刚开始学着国都流行的妆容打扮的时候,只是对方没有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 “陛下又哄我,我知道除了北地没人觉得我这样的是好看的,陛下愿意让我当正夫,也是委屈陛下了,如果再不抓紧着打扮,恐怕陛下更看我不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幽怨的小情话晏褚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适应力一等一的强。 “胡说八道。” 凤曌想着晏褚要是又回到前段时间那样的打扮,然后再用一波三折的语调叫她曌娘,她更愿意晏褚像现在这样,至少看着还算顺眼。 “你是孤皇的正夫,这后宫之中,谁敢对你大不敬,罚了就是。” 凤曌说着皱了皱眉,想着晏家本就全在北地驻守,现在晏褚嫁过来,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有那样一群宫侍在身边,怪不得性子越来越古怪了,看来这一次送到凤仪宫的宫人,得让江流好好选一选了。 “陛下这话当真?” 晏褚的眼神亮了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自然当真,你什么时候见孤说话不算话过。” 凤曌的瞳孔缩了缩,刚刚对方那个表情,有些像她以前养的一条狼犬,每次她给它喂大骨头的时候,也是这样亮闪闪的表情。 想了想,对方也就十六岁,比她还年幼了两岁,天真烂漫了些,但是也有改变的空间。 最主要的,这样单纯的性子放在身边才放心,凤曌可不想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来到后宫之中,还要陪这些君妃演戏。 这么想来,晏褚这个皇正夫,立的似乎还算不错,只要他能够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我还想求陛下再赐我一样东西。” 凤曌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微凝,沉声问道:“何物。” “求陛下再赐我一个演武场吧,之前我还想着陛下或许不喜我北地男子的模样,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多想了,这么些日子,学着刘惠卿和张德卿他们的行为举止,可把我憋坏了,也不知道武艺生疏了多少。” 惠卿、德卿、贤卿、良卿是从二品君妃位,再往上除了皇正夫就是从一品贵君和正一品皇贵君,后宫之中暂时还没有这两个封号的君妃,就连前者,目前也只有刘惠卿和张德卿两人。 凤曌毕竟还没过成年礼,后宫算是空虚的,从最低品阶的小侍到晏褚这个皇正夫,满打满算,也就十三人罢了,其中从四品良君以上的也只有寥寥五人。 到了这样的品阶,才有资格住宫殿的正殿,也才算是进入到了宫斗核心当中。 现在宫中君妃少,加上女皇还未成年没有开始临幸后宫,争斗就算有,也没有到达你死我活的程度。 只是晏褚作为皇正夫,还是一个“丑”名在外的皇正夫,被其他君妃鄙夷针对必然是不会少的了,虽然他占了人家眼红的位置,在旁人看来还没有坐上这个位置的资格呢。 “晨霄殿似乎还空置着,孤会吩咐下去,将那里改造成一个演武场,以后你要是想要温习武艺了,就去那儿吧。” 晏家的枪法在天凰国赫赫有名,不知道晏褚身为晏家的哥儿,是否有学到几分精髓,凤曌本人就是能文能武的,听了晏褚的话,有些心动,还萌生了或许偶尔可以和自己这个正夫切磋武艺的想法。 这个念头只是短暂的在凤曌的脑海中闪现片刻,在她看来,男子就算是习武,又能得到其中的几分精髓。 而且她以女郎身份和晏褚这个哥儿比武,就算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当然,现在的凤曌还没想过,打脸会来的那般之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公子,听说陛下去了凤仪宫中后就发落了一群下人,恐怕现如今凤仪宫都快成空殿了,也不知道那个丑夫怎么得罪了陛下。” 灵雎宫中,刘惠卿的宫侍匆匆忙忙跑进来在他耳边耳语。 宫殿里贴身伺候刘惠卿的宫侍都知道,他私底下不喜欢人家称呼他为惠卿,在刘霖看来,自己的才貌足以胜任皇正夫的位置,凭什么那个丑男就能爬在他头上。 看着那个蠢货被他们戏耍的团团转,妆扮成那样可笑的模样还沾沾自喜,以为那样就能讨得女皇欢心的模样,刘霖就越发替自己不值。 所以私底下,他不喜欢听到惠卿这两个字,更愿意让那些人唤自己一声公子,这个他还在闺阁中的称呼。 “你是说陛下恼了那丑夫?” 刘霖正在欣赏内务府送来他定制的首饰,听到宫侍的话,连首饰都懒得看了,当即兴奋了起来。 他到盼望着女皇能够一气之下将那个丑夫给废了,虽然他心里明白,女皇那样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即便是再气那个丑夫,只要晏家还好好的向女皇效忠一天,他就不会有事。 这么想着,刘霖的面上又淡淡,一点都提不起劲来。 “是不是那丑夫恼了陛下倒未知,但是处置了那样一批下人,还让江总管把人给送去了掖庭,总不可能那群下人胆大包天,统统得罪了陛下吧。” 这个说话的宫侍没想到,还真是他猜测的这般。 “好在咱们安插在凤仪宫的人无事,总不至于以后连传个口信的人都没有。” 宫侍的话让刘霖思索了一番:“左右这件事与我们是有利的,你让人再盯着些凤仪殿,有什么动静,及时过来通知。” 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陛下的成年礼了,在这个关头,晏褚做出惹恼陛下的蠢事来,恐怕到时候,好事多磨,还能便宜了他这个惠卿。 刘霖心中一喜,也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他爹爹可是说了,对女郎而言,第一个宠幸的哥儿总是特殊的,要是他能抢在晏褚这个正夫前让陛下记挂住,对他的将来是大有裨益的。 要是运气再好些,过了那晚陛下就怀上了龙种,他就是皇长女或是皇长子的生父。 刘霖心中一片火热,越想越觉得就该是这样,晏褚那样的,怎么配占有女皇的第一次。 他的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身旁的人知道这是他要静心思考时的惯有动作,一个个悄悄退了出去,谁也不敢打扰他。 这样的画面,同样在张德卿的宫殿内出现。 至于其他低阶君妃根本就不敢妄想这样的好事,就算没有晏褚,还有刘惠卿和张德卿在前头挡着,怎么都不会轮到他们身上的。 ***** “嘭——” 一声巨响,如萧,如琴,如画,如书这四个晏褚身边原本的一等宫侍,现在的二等宫侍吓了一大跳,看着不远处那个用鞭子直接把一块石头甩的四分五裂的男子,双腿战战,就怕那鞭子不长眼,下一秒就打到了他们身上。 自从这个皇正夫病愈后,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也不知道那一天女皇发怒后和皇正夫说了什么,他一改往日的姿态,重新回到了刚来国都时的模样,也不学着打扮了,还把他从北地带过来的那些宫侍重新提拔了起来。 如萧这几个曾经得宠的,现在根本就没法近晏褚的身子,就是有心想要朝晏褚解释那一天的事也做不到。 就好比现在,他们四人捧着茶水、毛巾、鲜果就站在武场边上,随时等着晏十一、晏十二这两个晏褚未出嫁前就伺候在他身边的侍从来取走这些东西,供晏褚休息时享用。 现在日头不算大,可对于如萧这样已经娇养惯了,又因为想要争宠,无比在意自己那一身白皙肌肤的宫侍而言,足够要命了。 再加上晏褚将那鞭子舞的啪啪作响,那甩破空气的声音,打穿石砖的力量,这样暴力的正夫,足够吓得他们心神失守了,一个个跟抖筛似得,都快给晏褚跪下了。 晏十一和晏十二其实也不是晏褚没出嫁前贴身伺候的侍从,而是他闹着要嫁来宫里的时候,晏家费心从家中的男卫中挑选出来的,除了武力高,才智也不一般。 最主要的,这些男卫都是晏家从小培养的,还给冠了晏姓,忠诚度比一般的侍从可高多了。 原身对着些家里给的侍从并不亲近,比起这些和他一样从北地来的不熟悉国都风气的侍从,他更喜欢如萧这样能给他指导意见,教他怎么才能得到女皇喜欢的宫侍,因此这俩人从进宫以后,就被排挤在凤仪宫的角落中,直到现在才受到重视。 晏十一和晏十二一点都不因为晏褚之前的冷落而心存不满,像他们这样的亲卫,连命都是晏家的,晏褚现在是他们的主子,自然想将他们怎么样都可以。 现在看着晏褚舞鞭,在两个侍从眼里,那简直就是帅到一定的境界啊。 以前他们就知道家里的小公子武艺绝佳,天生神力,现在看来,那些人吹得还轻了,就公子这样的武力,要是个女郎,那就是一员猛将啊,比起晏老将军,也不逞多让。 前面就说了,北地的审美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两个侍从眼睛泛着光,越看越崇拜,这样优秀的公子,女皇要是不喜欢,那才真是瞎了眼了。 另一旁练武的晏褚并不受这样的视线困扰,专心致志的熟悉原身的身体,并且同时融合他在之前的世界中学习的武技。 凤曌作为女皇,注定她的后宫之中就不会少那些惊才绝艳之辈,根据原身的记忆,再过几次大选,后宫里面就能把现在追捧的哥儿的类型都给集全了。 娇弱的,娇艳的,清纯的,可爱的,灵动的无一例外,他们一定都拥有世人称颂的美貌。 而按照大众的审美来看,晏褚有了这样的体格,就算穿回二十一世纪找到最厉害的整形大夫,也没发把自己一米八出头的骨架缩成一米七的娇小型,自然绝对不会成为美男的。 更何况,让晏褚扮演小狼狗小奶狗他都没有压力,可让他涂脂抹粉,硬是给自己拗个性别扮演女尊国的“男人”,他还真是接受无能,这挑战太大了。 既然这样,他干脆另辟蹊径。 凤曌这样的女子,习惯了什么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晏褚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一个她心里不一样的存在。 上能暖床,下能打仗,晏褚觉得,做一个这样的皇正夫,似乎还挺有挑战性的。 当然,做这一切必须要把握好度量,要知道凤曌,那可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啊。 “皇正夫,惠卿那里来人,说是关于女皇成年礼的事,想找您过去商谈。” 一个宫侍低着头进来禀告,他是凤曌重新挑选的宫侍中的一人,比以前那些侍从可规矩多了。 “皇正夫正在习武,再说了,既然惠卿有事找正夫协商,那为何不自己过来。” 晏十一看自家公子专心甩鞭,没有理睬这宫侍的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上前一步对来人说道。 “这奴才这就去转告正夫的吩咐。” 那宫侍看晏褚没有说话反驳,也明白了他对于晏十一的话是认可的。 转念一想,确实没有皇正夫纡尊降贵去惠卿那儿的,没有这规矩。 宫侍行完礼匆匆离开,正好晏褚今天练武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他收起鞭子,接过晏十二递过来的毛巾。 如同前世一样,那些人的歪招也该使过来了。 晏褚擦了把汗,叹了口气。 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要和其他男人一起争宠,这样的经验还真是厉害大发了。 201.女皇的宠夫 “惠卿哥哥,你说那边那位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让你亲自过去见他。” 灵雎宫里,刘霖坐在上首的位置,几个品阶低于他的君妃们坐在他的左右手两侧,不着痕迹的煽风点火,就算自己占不到便宜,也想看着刘霖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和那个占着正夫位置的丑夫斗的不可开交,最好两败俱伤,还能少了两个碍眼的人。 “行了,他是正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霖的脸色掩饰不住的难看,可好歹还记得晏褚毕竟是女皇明媒正娶的正夫,当着这么多低阶君妃的面说自己不满对方让他去凤仪宫商量事情的话,恐怕会变成话柄,女皇听到了,也会心中不喜。 他还没有那么蠢,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刘霖瞪了眼那个刚刚挑拨的从五品陪侍,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官的儿子,只不过运气好,讨了那一次负责选秀的太妃的喜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谁不知道当今女皇对那些太妃只是面上的尊敬,更何况现在太妃们都已经出宫去了皇庄休养,他这个小小陪侍,恐怕早就被太妃忘在脑后了。 刘霖想的更多,现在这后宫之中没人看好那个蠢笨的皇正夫,基本上低阶的君妃都选择攀附他或是张德卿,眼前这人,明面上向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德卿那边埋在他这儿的暗桩,就想着坐山观虎斗。 那个陪侍对上刘霖的视线,略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喝了口茶水,显然还是宫斗的技能不够达标,这么容易就露了怯。 “俾妾也只是替惠卿哥哥抱不平罢了。” 那个陪侍喃喃说道,声音越来越轻,有些底气不足。 “惠卿哥哥,难道真的如同那边说的那样,您亲自过去见他?” 一个和那个陪侍还算交好的良君在他说完话后,没等刘霖发火,就问出了大家急于知道的事,帮着他转移了火力。 “那是自然,既然皇正夫的身体已经大安,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去给他请安了。” 自从原身入宫以来,后宫中人在度过了最开始一段时间的试探后,就彻底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 如果他单纯只是长得丑,占着正夫的位置,这些君妃未必都会那么大胆下他的脸面,可谁让他又丑又蠢呢,简直没有一点威胁性,这些君妃自然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平日里的请安能省则省,连借口都懒得想,所谓的皇正夫,在这些君妃眼里,也就是一个摆设,一个笑话。 要不是女皇看上去对那个正夫还有几分尊重,就连这点面子情,他们都不见得会给他留下。 “惠卿哥哥所言极是,说起来咱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拜见皇正夫了,正好这趟还有要事。” 姜良君拿着丝帕掩了掩微笑的嘴唇,灵雎宫内不少君妃和他一样,满脸笑意。 能进宫的,一般外貌上都是可圈可点的,即便一部分进宫是因为家世的原因,可长成原身这样不符合主流审美的,还是少数。 因此他们特别乐意从原身身上找成就感,尤其是当皇正夫用那种艳羡的眼神偷偷瞧着他们的时候,这种骄傲自豪的感觉就别提了。 谁也没将晏褚这一次硬气的回复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就是皇正夫又发什么疯了,对他们完全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更何况对方还长了那样一张脸,恐怕以后除了初一十五,陛下都不见得乐意宿在他那儿,就是初一十五,也不见得有那个兴致。 到时候他们有了皇女皇子,哪里还需要将这个皇正夫放在眼里。 “行了,那就走吧。” 刘霖拿着丝帕擦了擦嘴角根本就没有的茶渍,动作优雅从容,在一旁的宫侍的搀扶下,起身朝宫殿外走去。 他起了个头,其他君妃也按照品阶跟在他后头,觉得今天或许又有好戏瞧了。 说来也巧,刘霖一行人刚到凤仪宫外,张德卿也乘着辇轿过来了,后面跟着一群步行而来的低阶君妃,两行人,就这样在凤仪宫外撞上了。 “呦,还真是赶巧了。” 张如颐从辇轿上下来,看着同样仪态万千,娇娇怯怯在宫侍的搀扶下从轿子里出来的刘霖说道,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那就是霹雳闪电加火花。 他们都是去年大选时候进的宫,天凰国大选每三年一次,偶尔遇上什么天灾人祸,或许还会推迟成五年一次,因此等下一次宫里再进新人,那最起码是两年后的事了。 也就是说,现在宫里的这些人,在之后的两年,不会再有新的对手。 而谁能在这两年里,就让女皇怀上自己的孩子,得到女皇的宠爱,这就是重中之重了。 张如颐和刘霖作为后宫之中除了皇正夫品阶最高的君妃,早就将对方视作了自己的劲敌,他们对对方的忌惮,可比对原身深多了。 “德卿弟弟也是来拜见凤君的?” 德惠贤淑,虽然是同品阶,按理德卿还排在惠卿之前,更何况两人还是同时受到册封的,按约定俗成的规矩,刘霖应该叫张如颐一声哥哥。 “之前是我疏忽了,居然忘了来给凤君请安这样的大事,惠卿哥哥也是今天才想起来?”张德卿一脸疑惑,“原本想着惠卿哥哥年长我些许,应该比我更懂这些规矩才是。” 张如颐眉尾一挑,不甘示弱地说道。 不就是想当哥哥吗,老男人,就让你当哥哥当个痛快。 晏褚在晨霄殿洗了个澡,顺便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带着一群宫侍往凤仪宫走来。 他将两人的机锋听的明明白白,心里忍不住有些奇怪,怎么男人搞起宫斗来,和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凤君金安。” 几个眼尖的看到了晏褚的身影,草草向他行了个礼,原本还对峙着的张如颐和刘霖见状,也放下彼此的成见不谈,朝晏褚行礼。 只是这行礼的动作有些有气无力,几乎就是敷衍。 “起来吧。” 晏褚有些头痛,这时候他该怎么说,按照宫斗剧里的具体表现,他是不是应该让他们保持行礼的动作,然后晾着他们? 不过通常这种时候,按照某种不可说定理,女皇就应该适时出现了,然后痛斥他不仁慈,不大度。 或者问一句是不是宫里没让他们吃饱饭啊,连行个礼都有气无力的,请几个老嬷公重新教导他们宫里的规矩。 后者看上去还是比较正常的,可晏褚怎么想怎么别扭。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和一群男人勾心斗角的争宠,他只要负责攻略女皇就好了。 这些哥哥弟弟的那么爱玩,就自己玩去吧。 刘惠卿等人可不知道晏褚现在在想着什么,看对方如同往常一样,更是将他之前忽然硬气的让宫侍通知他们如果有事就自己来凤仪宫拜见,当做了他偶尔的抽风。 “凤君今天的打扮,颇为别致。” 到了凤仪宫主殿,宫侍们有条不紊的上茶水点心,晏褚坐在上首的位置,其他宫妃也按照品阶依次落座。 那个在刘霖宫里挑事的小陪侍又是最先冒头的,看着晏褚脂粉未施的脸,捂着嘴笑的颇有些含义在里面。 大家伙早在刚刚行礼的时候就看到了,以往总是打扮的不伦不类的皇正夫这一次居然学聪明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病愈没有打扮的心情,还是真的想明白了,清楚之前那样打扮的自己更让人不忍直视。 “就是,之前凤君那个白面桃花妆甚是好看,俾妾们还想跟着学习呢。”张德卿那边的王陪侍说道。 白面桃花妆是原身跟风学的,最先在宫里画这个妆的,是张德卿。 对方肌肤胜雪,在眼尾脸颊处扫上稍微浓郁一些的胭脂,额头贴一个花钿,甚是娇媚,而原身就不一样了,他那在现在看来五大三粗的长相,还额头贴花钿,那就是丑人多作怪。 这话显然是不怀好意的,不就是想要让晏褚误以为以前他那样打扮很好很出彩,继续保持下去,没准这样,还能讨女皇的欢心,实际上如何,他们心知肚明。 “如萧,既然王陪侍喜欢你的手艺,以后你就跟着王陪侍吧,至于我宫里那些用不着的胭脂水粉也全给王陪侍送去,他既然喜欢白面桃花妆,务必每天都让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算是我这个凤君的心意。” 晏褚吃了颗葡萄,古代水果还是比较稀罕的,比如这一次南边进贡的几筐葡萄,除了女皇那儿,也就他这个凤仪宫才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真要算起来,女皇对原身这个正夫已经算尊敬的了,只是原身自己立不起来,就连从五品的陪侍都能爬到他头上去,这个皇正夫当得简直就是失败中的失败。 “凤君。” 在一旁伺候的如萧和王陪侍同时开口,两人的语气俱是惊慌不满。 这白面桃花妆可是张德卿最得意的妆容,因为他最初进宫的时候,女皇曾对着那样妆扮的他夸过一句人比花娇,这也是张德卿最得意的事。 之前原身模仿这个妆容,因为他丑,更突显张德卿的娇艳,他自然是不介意的,可王陪侍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是清丽的长相,风格和张德卿还有些类似,要是再学着张德卿打扮,还不被他生吞活剥了。 王陪侍心有惴惴,暗恼晏褚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如萧同样不开心,在皇正夫身边伺候,即便是二等宫侍,那也比一个小小陪侍高贵,更何况王陪侍的未来还说不准呢,他本人又是娇美的长相,跟在他身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原来我这个凤君说话还能不算数了。” 晏褚脸上的表情一收,冷冷的看着推拒的两人。 一个激灵,王陪侍和如萧一个扑通就跪下了,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心慌。 “俾妾不敢,只是如萧是凤君器重之人,俾妾怎么敢夺凤君所好。” 王陪侍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思索着,这个没脑子的皇正夫,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威慑力了,就是比起女皇也不差。 难道他之前只是在扮猪吃老虎,试探他们?而现在试探完了,终于决定和他们结算了? 不止是王陪侍这么想,在场的多数君妃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更何况俾妾蒲柳之姿,配不上凤君那些好物,还请凤君收回成命。”王陪侍这次可不敢偷奸耍滑了,老老实实行了个大礼,生怕晏褚真的把如萧给他。 刘霖在一旁没说话,脸色却同样不好看。 之前女皇处置了一批凤仪殿的宫人,他在凤仪宫安插的人手不少,唯独就保留了一个如萧,好在如萧是晏褚身边贴身伺候的,保下他一个比保下其他十个宫人更有用。 可现在那个丑夫居然要把如萧送到王陪侍那里去,是知道了如萧和他的关系?还是纯粹的只是心血来潮? “正是因为你蒲柳之姿,所以才需要好好打扮打扮,你们放心,本凤君不是那种狭隘之人,不会因此对你们心存芥蒂的。” 一会儿的功夫,晏褚面前的葡萄皮已经堆起一座小山了,底下王陪侍和如萧满头大汗的紧张,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凤君。” 王陪侍是张德卿的人,到了这时候,他自然要站出来替对方说话了,更何况他真的不想宫里有第三个人学习他那样的打扮。 “如萧妆发手艺巧妙,合该凤君自己享用啊。” 张德卿的表情有些怪异,看着晏褚那张脸,好奇他是怎么一本正经顺着王陪侍的话,说他的长相只是蒲柳之姿的,如果王陪侍是蒲柳之姿,那他又是什么? “不必要。” 晏褚没多想就回答,接过一旁晏十一递过来的帕子擦拭手指。 “之前陛下夸我质朴自然,让她觉得耳目一新,本凤君想想也是,既然陛下喜欢这样清新大方的我,本凤君自然要好好保持下去了,那些胭脂水粉,就赏给你们这些需要的人吧,反正我们都是陛下的男人,一切都要以陛下的喜好为准。” 清新大方?耳目一新?质朴自然? 这些形容词能用到晏褚这张脸上? 凤仪宫中除了晏十一和晏十二这两个晏褚的脑残粉,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真想过去拽住晏褚的双臂,质问他是怎么好意思这么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女皇的话或许是凤君误会了” 这时候刘霖就忍不住开口了,女皇都没夸过他的长相呢,凭什么就夸了晏褚这个丑男,肯定是他自作多情多想了。 “怎么,刘惠卿这话的意思,就是本凤君长得丑了?” 晏褚双眼一睁,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桌几上,咔嚓一声,原本完好的桌几四分五裂,好在桌子上摆着的果盘因为水果被吃完的缘故被收了下去,不然也会跟着粉碎。 在场的君妃花容失色,双手捂着胸口,看着那一地桌几残骸,就仿佛晏褚这一掌是打在他们身上一样。 仔细想想,这一巴掌都能把结实的木桌给拍成碎片,真打在人身上,起码也会骨裂吧。 他们没有想过,凤君居然是这样的凤君。 他不要脸夸自己长得好也就算了,他还那么暴力。 以后怎么办,还能和凤君吵吗,要是他吵不过恼羞成怒跟他们动手,他们不就是风中摇曳的小娇花,只能忍受他的蹂/躏。 一瞬间,刘霖等人觉得天昏地暗,恨不得直接昏过去。 “算了算了,你们毕竟只是普通的后宫男子,本凤君不能要求你们有女皇陛下那样超凡脱俗的审美眼光以及品鉴能力。” 晏褚摆摆手让人收拾这一地的残局,然后大度的表现了一番自己作为皇正夫的宽容和善。 当然,这一点大家都没感受到,只觉得突然间不正常的凤君仗着自己的高武力恐吓,变得极其极其不要脸了。 但是谁敢反驳?先想想自己的身躯是否比那桌几硬再说吧。 “王陪侍,你” 这下不用晏褚说了,跪着的王陪侍都快整个人趴在地面上了,忙不迭地说道:“俾妾丑,俾妾蒲柳之姿,俾妾感激凤君的恩德,一定会不负凤君爱护,努力妆扮自己,争取能有凤君万分之一的美貌。” 王陪侍都快哭了,看在他这么识相的份上,凤君应该能够饶了他,不兴致当头,给他也来上这么一下吧。 他都这样了,更何况是如萧呢。 想着在演武场被晏褚那条鞭子控制的恐惧,他咽了咽口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请安以晏褚单方面的满意告终,刘霖等人连正事都没来得及说,就赶紧找了借口从凤仪宫出来了。 出了宫殿后,刘霖和张如颐互看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风风火火朝鸣凰宫赶去。 太荒唐了,他们必须找女皇好好告上晏褚一状,这绝对是恐吓啊,以后他都这样武力威胁他们,这宫还这么斗啊。 202.女皇的宠夫 “你们是说,凤君当着你们的面,直接拍碎了一把椅子?” 凤曌坐在凰座之上,听着刘惠卿和张德卿的控诉之词,面色平和,只有那微微上挑的眉毛,凸显出她现在并不怎么镇静的内心。 “凤君出生将门,从小学习武技也是寻常之事,只是后宫之中,凤君这样暴躁,对于我们这些君妃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表率。” 刘霖和张如颐自然不会明着告状,只是委婉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想要让女皇知晓那个男人不仅丑,他还暴力,一点都没有身为男子温婉贤淑,柔情似水的美德,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凤君之位,更不配女皇的喜欢。 “而且刚刚在凤仪宫内,凤君说,他说” 刘霖面有疑虑,抬头看了眼凤曌,然后又低下头,似乎在为难该不该说接下去那些话。 “凤君说了什么?” 凤曌在宫里长大,现任女皇除了她,还有一个次女凤临,这个妹妹比她小了八岁,算是女皇的老来女,深受女皇喜欢,这一点,也养大了对方的野心。 要不是女皇去世的时候凤临年仅七岁,还只是个孩子,等她成长起来,两个皇女为了皇位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呢。 不过在现任女皇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凤临的生父就没少为了这个女儿陷害凤曌,想要抹黑她在女皇心目中的形象,给他亲女造势,凤曌生父早逝,没少吃哑巴亏。 刘霖和张如颐现在使的这些手段都是当初先皇后宫中那些男人用剩下的,凤曌还不看在眼里。 “凤君说,他说陛下夸他容貌清新大方,质朴自然,说陛下一见到他就觉得耳目一新。” 刘霖不信,女皇怎么会和那个丑夫说这样的话,女皇又不瞎。 凤曌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在喝水,不然非一口喷出来不可。 “咳咳咳。”不过为了抑制心中的笑意,凤曌还是不得不伸手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下半张脸,用咳嗽代替了笑声。 胡说八道,她明明就是为了安慰他夸了他一句他不浓妆艳抹的打扮让人耳目一新,什么清新大方,什么质朴自然,绝对不是她说的。 凤曌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自己的皇夫狐假虎威,往她的话上添油加醋心情还挺好,一点都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因为忍着笑,凤曌的脸颊有些憋红了,看在刘霖和张如颐眼里,那就是女皇被气到的表现。 他们就说啊,女皇怎么可能夸那个丑八怪呢。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瞪了对方一眼,今天只是因为对付晏褚,所以暂时联手了一下,他们俩人,绝对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怎么,你们对孤的话有意见。” 凤曌清了清喉咙,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表情,气势不怒自威。 她的话,浇灭了刘霖和张如颐心里刚刚燃起的喜悦。 女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君是天凰子民的国父,同样也是孤的正夫,他担当的起所有溢美之词,更何况,孤的夸赞,都是有理有据,还是两位爱妃都觉得,孤的眼光有问题?” 凤曌可不会当着君妃们的面拆穿晏褚的谎言,更何况他这谎言半真半假,毕竟确实是她先安慰的他,没准她那皇夫确实是因为她的那番话才这么想的,归根结底,也是她的问题。 “什、什么?” 刘霖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女皇,陛下居然真的觉得晏褚那张脸配得上那样赞美的言辞?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现在想想,封晏褚为正夫确实是女皇的决定,晏家固然劳苦功高,可全天凰国比晏家权势更显赫的家族还有许多,为什么那些人家家中的公子就没有晏褚那个运气呢。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想错了,女皇的审美,很有可能就是歪的。 她就喜欢晏褚那样模样丑陋的,刘霖心慌,那娇美柔弱的自己在女皇的心目中,是不是就是丑陋无盐的形象了。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女皇确实从来就没有夸奖过他的容貌。 一直都很自信的刘霖脸色苍白,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失宠后的悲惨命运。 “俾妾不敢,凤君确实如陛下称赞那般,是全天下男子的典范。” 刘霖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心中泪崩,爹爹,他想回家。 张如颐比刘霖想的更多,他也没怀疑女皇的审美,毕竟女皇是亲口称赞过他的。 他思索着女皇对晏褚的维护,想着北边那边是不是要有什么动作了,晏褚的娘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他的三个姐姐同样也是将门虎女,履立战功。 如果陛下真的有意要对北边的赤女诸部动手,就算是为了安晏家那些女人的心,也得好好对待这个晏家唯一的哥儿。 既然如此,恐怕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自己还得讨好那个丑八怪,只有懂事的男人,才能得到女皇的怜爱。 张如颐的这番猜测,还真是猜对了点。 凤曌对晏褚的宽容,其中有几分,确实和北边即将发动的战争有关。 赤女诸部侵犯北部边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他们掠夺牲畜,□□良家夫男,所到之处,无不哀声哉道。 先皇是个守成的明君,却不是一个开疆扩土的枭主,她将皇室皇子嫁去赤女诸部,希望能够用联姻的方式保持长久的和平,她一次次的退让,等来的只不过是赤女诸部的得寸进尺。 凤曌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养精蓄锐,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北部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现如今朝堂之上的一些老臣都是安于享乐的,只要赤女诸部不打到国都来,她们就只会说忍忍忍,等着和谈,等着再嫁一个皇子过去,希冀皇子丰厚的嫁妆,能够让她们再安分几年。 凤曌可不会纵容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不是不服吗?不是觊觎她天凰国丰饶的疆土吗?她就打到她们服,让她们知道,犯她天凰者,虽远必诛。 晏北天镇守边关多年,她对皇族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凤曌还想多一个双保险。 这个保险就是晏褚,晏北天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还有晏褚那三个姐姐,都是宠弟狂魔,只要晏褚好好的,晏家的那些女将,就会永远忠于她这个女皇,对于之后她攻打赤女诸部的提议,朝堂之上,也不会一面倒的都是反对的声音。 想到这一点,凤曌眼神幽暗了一分。 她母皇给她留下的这些人都上了年纪,老糊涂了,她们的想法还停留在母皇在世的时候,总因为她还没有行成年礼,就将她当成是一个不成熟的帝皇,妄图影响她的言行。 她们应该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她母皇在位的时候了。 这天下,是她凤曌的天下,这朝堂,是她凤曌的朝堂。 凤曌看了眼正在思索的张如颐,忽然觉得有些乏累,她不喜欢太聪明的男人,这么想来,晏褚那样傻乎乎的脾性,更对她的胃口。 ***** 宫里一些低阶的君妃都知道刘惠卿和张德卿一从凤仪宫中出来就往鸣凰宫中去了,女皇也接见了他们。 大家都猜得出来这两个君妃是去做什么去的,也在心里暗暗期待两人的告状,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当时在场的,被晏褚那一掌吓到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心里都憋着气呢。 只是这两个君妃从鸣凰宫中出来的时候,一个脸色铁青,回到宫中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据住在灵雎宫偏殿的低阶君妃说,似乎还隐隐听到了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鸣凰宫的时候被陛下训斥了。 辰德殿的张德卿还好一些,看不出喜怒,一回到自己的宫殿中,就让他身边伺候的宫侍给凤仪宫送了一份礼,据说送的还是张德卿进宫的时候,他爹爹给他一尊上好的白玉送子观音,也是花了大血本了。 光是看两位君妃的举动,以及那么长时间也不见陛下对凤仪宫的那位有什么训斥,大伙都能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了,摆明女皇的心就是向着那个丑八怪的,没瞧见连两位卿君都铩羽而归了,他们这些加起来都还比不上一个卿君的分量呢,和晏褚斗,那不是以卵击石。 这么想着,所有人的世界都灰暗了。 面对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还十分暴力的凤君,他们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啊。 ***** “公子,所以我们真的不对那边出手了?” 张德卿身边伺候的宫侍帮他拆去头上的发簪,然后用一把犀角梳,动作轻柔的帮他疏通那些头发。 除去了一头的累赘,张如颐的脸色不由有些放松。 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头的金银玉饰,加起来好几斤订在头上,尤其是绑发髻的时候,头发都被扯紧了,这样一天下来,整个头皮都是痛的。 “陛下显然是要重用晏家,在北部平定之前,我们非但不能对他动手,还得捧着他敬着他,这样陛下才能知道我们的好。” 张德卿何尝不委屈,原本对于陛下的成年礼,他是势在必得的,可是就他今天的揣摩来看,恐怕成年礼,陛下是绝对不会选择晏褚以外的人的。 一来是为了稳固正妃的地位,二来也是为了安晏家女将们的心。 他气的锤了锤桌子,只是他又没有晏褚那样的力量,桌几纹丝不动不说,手还锤红了,疼的他眼泪汪汪的。 “公子真是委屈了。” 张德卿的这个侍从秀春是从小就伺候在他身边的,身为德卿,他能够带进两个宫人,一个是张德卿的嬷公,还有一个就是他,因此对于这个侍从,他是绝对信任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委屈,一时的宠爱算得了什么,我要的,是天凰国的未来。” 张德卿的心从来就没有寄托在女皇身上过,女人的宠爱,是最不靠谱的,这一点从他的娘亲身上就能看出来。 他的爹爹出生高贵,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这些年又用无数奇珍异宝堆砌着自己,延缓岁月的流逝,可即便这样,他娘亲的后院里还是不断有新人进入,他从小就看着爹爹和那些男人斗,因为娘亲的多情以泪洗面。 女皇的后宫,是全天下美人最多的地方,同样也是全天下最有资格多情的女人,张如颐不像他爹那么傻,会去奢求女人的真心,他只想要权势,想要成为下一任女皇的生父。 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后宫中的解语花,柔情似水,能够为陛下解决所有烦恼,不吃醋,不主动参与后宫的争斗,至少在明面上,必须要这样。 相信时间一长,女皇自然会知晓,只有他才最有资格教导皇女,他才是最有资格和她并肩站立的男人。 张德卿心中郁气尽散,今天还是他太急躁了,恐怕在女皇心里,已经留下了搬弄是非的印象,好在白天的时候,一直都是刘霖那个蠢货喋喋不休的在告状,他可是一言未发,这么一来就还有挽回他在陛下心目中形象的机会。 “等会儿我去给娘亲写一封信,你让宫里的暗桩帮我送出去,请娘亲务必按照我在信上写的那么做。” 张德卿是一个聪慧的男人,他有不亚于女子的智慧。 女皇已经长成了出色的君主,她能接受朝臣的意见,却不见得会喜欢朝臣无理由的反对她做的任何决定。 尤其女皇的成年礼即将到来,这也预示着这个雏凰已经开始期待着广阔的天空,如他娘亲这样的老臣,也该站队,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对于任何男子来说,夫家都是他们嫁人之后的最大依靠,张德卿可不希望他娘做下什么错误的决定,影响他在女皇心目中的地位。 ***** “清新大方?耳目一新?质朴自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凤曌坐在凤仪宫中,看着那个刚刚沐浴完,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素色对襟长袍的男子,调笑着说道。 她并不怎么进后宫,毕竟还没到能够留宿后宫的年纪,而且朝堂事务冗杂,她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也抽不出太多时间,了解她的这些君妃们。 只是今天凤曌突然来了兴致,又想来见见自己这个与众不同的皇夫。 “陛下虽然没有这样夸赞我,但是我知道陛下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 晏褚微微仰着头,脸上的表情清晰的写着四个字,难道不是? “如果陛下觉得我这样不好,比不上从前,那我这就把如萧叫回来,做陛下喜欢的妆扮。” “孤觉得阿褚这样甚好。” 凤曌还没来得及为晏褚的前半句话开怀大笑呢,就被他的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想着他之前的打扮,凤曌宁可他如同现在这样,带着这种莫名的自信开心的活着。 “我就知道陛下喜欢我这样的。” 晏褚见好就收,撩了撩头发,给了女皇陛下一个你很有眼光的眼神,把凤曌逗得哭笑不得,以前她怎么没有觉得,自己这个皇夫这般自信的模样,还挺逗人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陛下在看什么?” 晏褚看女皇的视线一直在殿内打转,忍不住问了一句。 凤曌收回视线,她也没法说她在观察,晏褚打碎的是哪一张桌几啊。 也怪她凤仪宫来的少了,对这里的摆设并不算熟悉,再说了,宫里的桌椅也是有规制的,或许即便她熟悉了,调换一张桌几,她也看不出来。 “阿褚这些日子经常去晨霄殿练武?” 凤曌想着,晏褚这样养在深闺的男子,就算是晏北天不心疼他这个儿子,允许他跟着几个姐姐习武,那强度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说他一巴掌能够将桌几的榫接处打开她信,刘惠卿说的什么四分五裂,还是夸张了。 凤曌喝了口茶,入口忽然顿了顿,这样带着淡淡花香的茶水她以前从来还没喝过,花香并不浓郁,但是有一股独特的味道,入口清冽,滋味很是不错。 她怎么不记得宫中有这样的茶,难道是晏褚的陪嫁? “是啊,马上就到陛下的成年礼了,我当然得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不然怎么让陛下满意呢。” “噗——” 凤曌正品着茶呢,就听到了晏褚这样一番赤裸裸算是勾引的话,当即就把茶水喷了出来。 她这皇夫,脸皮是用边关的城墙给糊的吧。 女皇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个没有经验的童女身,听着晏褚大大咧咧就谈起了成年礼上可能会发生的事,忍不住也有些臊的慌,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你你你,就是说不出之后的话来。 “陛下真是太不小心了。” 晏褚坐在凤曌的对面,她喷出来的那口茶水正好是朝着他的方向的,多数的茶水溅到了桌子和衣服上,只有少部分,溅射到了晏褚的脸上。 他接过十一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对上女皇的视线,伸着舌头舔了舔唇角被溅到的花茶,粉嫩的舌尖缓慢地做着这个舔唇的动作,一举一动,充斥着无言的诱惑。 凤曌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她赶紧低下头喝了口花茶压压惊。 自己这个皇夫实在是太不知羞耻了,怎么能,怎么能 凤曌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可只要一想到晏褚舔的是她刚刚不小心喷出来的那口茶,没什么恶心的感觉,就是觉得整个人烧得慌,要说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吧,也说不上来。 凤曌赶紧又喝了几口花茶压压惊,皇夫还是年纪太小,作为他的妻主,她应该起到教导的职责。 晏褚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个举动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用帕子擦完脸和衣服上的水渍,他还冲凤曌笑了笑。 没有涂抹任何脂粉的脸上是天然的好气色,笑容开朗大方,丝毫没有男子的扭捏娇作。 凤曌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花茶,终于平静下来。 还有大半个月,等到了成年礼,她会好好教他的。 203.女皇的宠夫 宫里的人很快就察觉到这宫中的风向似乎变了,在此之前,谁把晏褚这个皇正夫放在心上啊,可现在女皇隔山差五的就去皇正夫那儿坐坐,一块用晚膳,显然就是很看重皇正夫的意思,一点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因为嫌弃皇正夫丑,而冷落他。 不管女皇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反正没人敢违背女皇的意愿来,加上吃瘪的刘惠卿和张德卿的例子还摆在前面呢,谁敢和以往一样背后议论凤君,或是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那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后宫众人的态度一变,具体就表现在了每天早上那些低阶妃嫔请安变得积极了,内务府新入库了什么好东西,不需要凤仪宫的宫侍开口,就乐儿巴巴地送过来,一个个恭恭敬敬的,就好像之前背后议论晏褚,瞧不起他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恭喜凤君,贺喜凤君了。” 眼瞅着女皇的成年礼就要到了,按照女皇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那一天一定是宿在皇正夫这儿的了。 其实按照名分来看,像女皇那样那么重视规矩的,除非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不然也不可能绕过晏褚这个正君,而选择其他君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喜之有?” 晏褚昨晚上被女皇拉着聊人生聊理想,直到子时才入睡,偏偏宫里的规矩,辰时就要来请安了,也就是说他卯时就得起床,算起来,也就睡了五个小时,完全达不到他平日的睡眠要求。 因此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会儿的功夫,打了两三个哈欠了。 宫里人都知道女皇昨晚宿在凤仪宫,这样的举动在女皇或是皇女们没有成年前是很少发生的,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两人什么都没发生,可只要一想到女皇不顾礼法规矩在成年前留宿后宫,就让人嫉妒的发狂了。 现在晏褚问他们何喜之有,在那些君妃看来,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女皇和凤君恩爱有加,凤凰呈祥,岂不就是大喜之事。” 张如颐笑的温婉,他比刘惠卿聪明,自从在女皇那里吃瘪后,刘惠卿就躲在自己的宫殿里闭门不出,也不说来凤仪宫请安的事,而张如颐就不一样了,第二天开始就按照规矩准时准点来凤仪宫拜见晏褚,他那个派系的人有样学样,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对凤君的尊敬。 时间一长,宫里的风向越来越明显了,连原本靠在刘惠卿那儿的低阶妃嫔也叛变了,纷纷开始不顾刘惠卿的想法,从一开始偷偷摸摸来凤仪宫,到后来光明正大的来,相较之下,张德卿那边的势力就远远高于刘惠卿了。 这话说的好听,晏褚看着这一屋子花枝招展的男人们,忍不住侧了侧脸,不忍直视。 相比较刘惠卿,这个张德卿显得聪明了许多,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样的,未必比刘惠卿更讨女皇的喜欢。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来了,他们中的每一个,女皇必然都喜欢不起来了。 晏褚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真要是按照许愿人的想法,对这些已经进入到宫廷当中的君妃何其无辜。 诚然女尊国对男子的束缚相较于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男人对女人的压迫来的轻了些,男子可以主动提出和离,丧妻后也能改嫁,并没有贞节牌坊这一说法,可张德卿等人的妻主是女皇,谁敢和女皇抢男人? 这么一来,如果真要按照原身的愿望遣散后宫,这些被遣出宫的男子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夫家疼爱儿子的还好一些,总归还是可以安度晚年的,可那些夫家爹娘顽固冷酷一些的呢,怕是随便就找个名头将人给害死,省的家里有这样一个男人丢了全族哥儿的脸面了。 就算是前者,家里人疼惜的,可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天凰国开国至今,只有一个女帝为了当时的皇正夫遣散过后宫。 那个女帝的情况特殊了一些,她生父早逝,当时的女皇又有爱重的君妃,以及和那个君妃一同所生的皇女,对她十分看不上。 因此她的后院里,除了当时的正君,还有其他势力塞进来的许多男子,当时还是皇女的女皇处境危险,为了安所有人的心,表现出来的就是浪荡不羁的模样,那些宫里塞过来的男人她照收不误,谁也不知道她扮猪吃老虎,等现任女皇临终宣布遗诏的时候,遗诏上居然是她的名字。 没人知道这到底是先任女皇的意思,还是她篡改了遗诏,那个比她受宠的皇女当即造反,因为她笃定这份遗嘱是假的,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就被那个女皇武力镇压。 她登上皇位之后,除了册封曾经的正君为皇正夫外,其他侧君侍君全部被遣散出宫。 那些被遣出宫的君妃一部分进了皇庙,一部分不堪羞辱回家以后就自尽了,除了极少一部分远嫁,不知生死以外,几乎每一个的结局都称不上好。 当时朝堂之上对女皇有不少非议,尤其是那些家中哥儿进了女皇后院的,更是死谏,求女皇收回成命。 这场遣散后宫的风波足足持续了近五年,要不是女皇坚持,且全局把控朝政,恐怕还要更久一些,换一个软弱一些的女皇,也就败下阵来了。 就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这个女皇虽然是个明君,可史书上的记载却褒贬不一,有人艳羡女皇对凤君的痴情,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女皇对其他君妃太过绝情。 从她以后,天凰国就没有再出过第二个敢这么做的女皇,恐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忌惮。 因此晏褚很头疼对这些已经进宫的君妃的处理,当然出自他的本心,也是不愿意和其他男人共侍一妻的,可怎么做才能最小程度的伤害到这些男人,还是重中之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这个时间节点也是好的,至少女皇后宫里的人数远没有到后世之多,离下一次选秀也还有两年的时间。 再者女皇成年礼还未举行,如果这些君妃一直都能保持“处男之身”,到时候放出宫去,想要再嫁至少还简单一些。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些君妃不抗拒出宫,同时也消除一些不良的影响,即便他们身上有曾经女皇的男人的烙印,也不影响他们再度婚配。 说起来简单,这实在是一个庞大的工程,这个任务难度,可一点都不比以前的世界低。 “凤君,凤君?” 张德卿轻轻唤了晏褚一声,刚刚他说的那些话没什么毛病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听了他的话之后就开始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惠卿今个儿怎么又没来?” 晏褚答非所问,对着一旁的宫侍问了一句。 “惠卿宫里的人来话,说惠卿病了,没法过来给凤君请安。” 刘惠卿虽然拉不下脸来个晏褚请安,可好歹比以前好了一些,知道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不管真病假病,好歹也有一个理由。 “惠卿哥哥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医不尽心,还是惠卿哥哥的身子骨打小就差。” 王陪侍听着晏褚的话眼前一亮,在他看来,凤君特地提起刘惠卿,就是因为对他不满了,要朝他下手。 之前因为凤君把如萧赐给他,并且要求他每天都画那个白面桃花妆,张德卿已经对他隐隐有些不满了。 今天他要是能说动凤君惩治刘惠卿,没准德卿还会对他有所改观,忘了这个妆容的事。 这么想着,王陪侍迫不及待就跳了出来,明面上像是替刘惠卿说话,实则就是暗地里讽刺对方装病,想要挑起凤君的怒火。 实在不行,也要坐实对方体弱多病,恐怕早有病症这一点,这样的身体虚弱的男人怎么能够伺候女皇,成为皇女或是皇子的生父呢。 张德卿喝了口茶水,低垂着头笑而不语,对于王陪侍这个不用他开口就到处蹦跶替他做事的傻瓜,他还是很满意的,至于之前表现出来的对对方的不满,也只是为了敲打他,省的他生了不该生的野心罢了。 “惠卿这身子骨果然有些弱啊。” 晏褚低声喃语了一句,音量正好在殿里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高度。 这话一出,底下那些君妃的眼睛都亮了,仿佛即将能够看到一场好戏。 “不仅是惠卿,本凤君看你们的身子骨都不成,连本凤君十分之一的强健都没有,这样的身子骨,怎么能够伺候女皇,诞育健康的皇嗣呢,从明天开始请安什么的都免了,一到时间所有人都给我去晨霄殿集合,每天绕着演武场跑上二十圈,再跟我练一套枪法,虽然不求你们能和我一样,但是至少能够强健体魄,不至于一到换季的时候,一个个接二连三的病倒。” 晏褚对着宫殿里的那些君妃说道,还不忘嘱托了一旁的十一一句:“你去灵雎宫吩咐一声,等会儿我就派太医过去,只要惠卿这病一好,也过来一道练练,现在看来,整个宫里就他的身体最差,可不能躲懒了。” 张德卿手里的茶盏都快端不稳了,这个丑夫说啥? 让他们这些金尊玉贵,从小娇养的哥儿和他这个粗鲁的哥儿一块锻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的肌肤那么娇嫩,他们的身体那么怯弱,和他能一样吗? 张德卿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和晏褚一样黑,身材和他一样粗壮的场景。 涵养如他,也忍不住眼前一暗,差点昏过去了。 “凤君。” 他颤抖着喊了一声。 “我知道德卿想要说什么,不过无需和本凤君客气,作为一国之父,后宫表率,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晏褚大义凛然地说道,在场所有君妃差点都想着把鞋糊他脸上,太太太不要脸了。 王陪侍一下成了众矢之的,要不是他嘴贱提什么刘惠卿,如果不是他,皇正夫未必会想到这一点。 一腔怒火无处散发的众人现在不敢挑衅晏褚,只能挑一个软柿子捏捏。 而被所有人怒视的王陪侍差点把自己缩成了一个鹌鹑,心里泪流满面,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啊,以后晏褚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当哑巴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什么的是不可能的,自从上一次被锁了之后,章章待高审,要是写肉肉可能可能又看不到我了 又是一个发红包的日子,今天白天忍不住去浪了一圈,所以更新就少啦(*/w\*),晚上还有一章二合一更,按照我的速度,大家都知道的,还是早点洗洗睡吧,第二天一早就能享用啦 204.女皇的宠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霖瞪大眼睛,生怕是刚刚自己给听岔了,那个丑夫哪里来的底气,居然让他们这些君妃陪着他一块做那些不知所谓的事。 “千真万确,是凤仪宫的十一公公来传的话,而且十一说了,待会儿凤君会派太医过来,给公子诊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宫侍面露忧色,显然也是替自家主子烦恼。 “那就说我病了,笑话,什么跑步耍枪,那都是女郎们该做的事,与我何干,他晏褚别仗着自己出生武将世家,就把他那一套照搬到我们身上来。” 刘霖觉得自己看错那个丑夫了,对方哪里蠢啊,他的用心简直狠毒。 他几乎可以想到,要是他每天绕着晨霄殿的演武场跑二十圈,再跟着耍一套枪,自己进行呵护的洁白肌肤会被阳光灼烧成什么模样,还有他纤细的腰肢,弱不禁风的娇躯,恐怕都会不复存在。 刘霖怎么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他爹爹给了他这样一幅娇美的容貌,可不是用来糟 /蹋的。 肯定是那个丑夫羡慕嫉妒他们的长相,故意想要将他们“毁容”,其心思之狠辣,简直让人汗毛直立。 可是转念一想,刘霖忽然间犹豫了片刻。 他虽然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可女皇不喜欢啊,没见女皇现在多宠那个丑夫,保不准女皇就是喜欢这种强壮粗鲁的男子。 要是自己真能跟着那丑夫锻炼,稍微将自己往他那个方向发展发展,是不是也能得到女皇的欢心了? 一边是不舍得丢弃的美貌,一边是女皇的宠爱,一下子,刘霖就陷入了两难。 “公子刚刚的想法万万不可。” 那个宫侍听了刘霖想要装病的话,连忙阻止:“我们的暗桩传来消息,早上在请安的时候王陪侍”宫侍将王陪侍早上意有所指的那段话复述了一遍,“如果咱们再装病的话,恐怕全后宫都能传遍主子身子骨差,不适合做皇女或是皇子生父的话来。” 皇女和皇子都是由女皇所生,母辈的条件全是一样的,差别就在于孩子的生父,要是以后刘霖有幸得了一个小皇女或是小皇子,对方染上了什么病症,恐怕都能被有心人牵连到刘霖身上来,说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拖累了皇嗣,到时候,就是女皇陛下都会对他心存芥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该死的张如颐。” 刘霖气骂了一句,王陪侍是张德卿的走狗,这宫里谁不知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张如颐指使的,刘霖对此深信不疑。 这么一来装病的手段肯定是不可取的了,这也算是间接帮刘霖做决定了,他狠了狠心,不就是舍弃自己这一身皮囊吗,为了女皇的宠爱,他拼了。 刘霖忍痛抚摸了一下自己莹白丝滑的肌肤,心里简直就是在淌血。 “帮本宫把宫里最好的画师叫来。” 左右都是要失去的,在失去之前,他要把最美的自己留下。 被他的情绪感染,灵雎宫的宫侍们也都如丧考妣,这凤君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真希望女皇陛下听到凤君这荒谬的举动,能及时组织,总不能任由他这个丑夫,祸害后宫这些如花美眷吧。 ***** “呵呵,你是说凤君要求后宫那些君妃每天早上和他一起去晨霄殿锻炼?” 凤曌放下奏折,捏了捏鼻梁,听着江流传来的后宫消息,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她还真想钻到晏褚的脑子里看看,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可不是吗,后宫里那些君妃怨声载道,都是家里娇养的公子,哪个都不似凤君,有舞刀弄枪的习惯啊。” 江流看女皇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由自内心的发笑,忍不住将晏褚的受宠等级提高了几层,同时也觉得这一次自己收的钱似乎有些烫手了。 “怎么?有君妃和你抱怨了?” 凤曌的神色敛了敛,抿了口茶,抬起头看着江流问道。 对着女皇的视线,江流不禁身子一僵,汗毛直竖,即便在女皇身边伺候久了,他还是时常会惊战于女皇的气势。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不过这件事确实闹得不小,奴才就担心闹到前朝上去。”江流稳下心神,对着女皇说道。 “呵。” 凤曌冷笑一声,想着这些日子兵部、吏部和户部几个倚老卖老的老臣,拐弯抹角和她开口,说户部空虚,军饷吃紧,这些年自愿征兵的青壮年也越发少了,不适合和赤女诸部开战,真当她是刚刚登基时那个他们可以糊弄的女皇吗,真真是不知所谓。 自从凤曌登基后,就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天灾,每一年的税收都是稳步增长的,这些税银充入国库,她早就规划好了各个用途,结果到头来一个个和她说这儿钱不够,那儿钱吃紧,她的银子跑哪去了,是长翅膀飞走了? 她仁慈,可不是她们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凤曌记得,自己的后宫之中有一个良君是兵部侍郎的公子吧,这些天在朝堂之上,就属他跳的最欢,在她对那些冥顽不灵的老臣下手前,就先拿他们的儿子开开刀。 “吩咐下去,以后每天辰时给晨霄殿的凤君和其他君妃们送茶水早点过去,还有太医院那边,每天都派两个男医过去,注意着点君妃们的身子,还有切记叮嘱凤君,千万不要累着自己,有些事,可以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她在前朝提出攻打赤女部族的意向,除了部分她扶植的亲信,现如今也就张尚书和晏北天支持,张尚书是张德卿的生母,凤曌也知道不久前张德卿托张家在宫里的线人给他娘寄了一份密函出去。 张德卿是个聪明人,却让凤曌忌惮了他几分,而晏褚就没有这个烦恼了,一来是晏北天离得太远,他掌握的还是天凰国五分之一的兵力,凤曌虽然信任她,却也派人全天候的监视着她,晏褚和晏北天私底下有什么联系,他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更何况,凤曌相信,那个小蠢蛋,没有那个智商。 琢磨着他现在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凤曌忍不住又有些想笑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人能够让她这么开心。 如果晏褚能够这样保持下去,就是长得再丑一点,她也认了。 “是,陛下。” 江流还没来得及松气女皇不计较他收了后宫那些君妃好处的事,就为女皇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笑意和放松而惊讶。 回想着刚刚女皇说的那些话,无一不是支持凤君的,尤其是后半句,一下子把凤君和其他君妃划拉开了一个距离。 明明看上去遭罪的是其他君妃,女皇偏偏说怕凤君给累着,简直就是偏心到咯吱窝里去了,还真是把他捧在手掌心了。 聪明的江流当即就打算改变对晏褚的态度,之前他也觉得女皇对凤君的耐心和爱重或许是因为晏将军的缘故,现在看来绝非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要做样子给晏将军看,等成年礼后多在凤君那儿宿几晚就够了,何必在现在公务繁忙的时候,依旧隔三差五就去凤君那儿坐坐,即便他想了这么荒唐的主意,还替他撑腰。 江流惊出一身冷汗,看来以后那些君妃们再往他这儿来塞好处,他得掂量着来了。 现在的女皇可不是先皇,和善念旧,他要是真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别说他在女皇身边伺候八年了,就是八十年,女皇都不一定会放过他。 凤曌余光看见江流的沉思,眼中流光一闪,又打开一封奏折批阅起来。 水至清则无鱼,江流是个懂分寸的,她能够允许对方收受一些后宫男眷给的好处,但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将那些小心思打到她身上来。 这一次的机会,她已经给了,再有下一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江流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吩咐下去,将女皇的口谕传到后宫中,原本还抱有期待的君妃们在听到女皇的口谕后,那种绝望,就别提了。 当天,各宫殿的茶盏花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无一例外,都是宫侍不小心。 不过再怎么闹,再怎么抗拒,跟着晏褚一块锻炼,也成了定局了。 ***** “德卿弟弟来的还真早?” 刘霖看见张如颐姗姗来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惠卿哥哥终于不再病着了,弟弟真是替你感到开心。” 两个一宫主位打着机锋,其他的小君妃们就缩在后面,想着即将到来的“酷刑”,俏脸都皱成了苦瓜。 王陪侍就不用说了,他恨不得缩地成寸,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参见凤君。” 晏褚过来的时候,那些交谈抱怨声都停了停,看着那个穿着改良式女装的晏褚,皱了皱眉。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是简单的对襟上装和长裤下装,这样的装束,只有去狩猎的时候才会穿,而且男子的狩猎装,相较于晏褚现在穿着的,还复杂华丽了许多。 这样的衣服,就是给下人穿,都嫌朴素了。 “还真让我猜着了,十一十二,把我准备的衣服拿出来,让君妃们换上,还有多打些水来,让宫人们伺候君妃梳妆。” 看这一个个十几层单衣,绫罗绸缎,都不知道能不能迈开脚步,还有一头头金银玉饰,这是锻炼大会,可不是什么炫富大会。 真要跑起来,总不能比赛谁捡掉下的首饰厉害吧,或者是表演花式平地摔? 张如颐等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些宫人捧着的和晏褚身上穿着的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和一盆盆清水还有香胰子,重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居然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卸妆,什么仇什么怨? 作者有话要说:晏褚:你们居然还想我生孩子,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宝宝 还有一更 205.女皇的宠夫 卸妆,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着那么多情敌的面卸妆的。 想法很强硬,而在现实的压迫下,几个君妃还是委屈巴巴地让伺候的宫人从晏褚那儿领了自己的衣衫,然后端着净水和香胰子进了晨霄殿的后罩院,更衣梳妆。 晨霄殿原来就是一处普通的宫殿,只是从先皇那时起就没有君妃搬过来住,一直都空置着。 凤曌下令重修了晨霄殿,将它的前院改成了一个小演武场,可是后罩院还保留着,用作晏褚习武完后净身更衣的场所。 现在后宫里的君妃并不算多,因此后罩院空着的房间一人一间还绰绰有余。 原本光彩照人的君妃们换好衣衫,卸去了脸上的脂粉,头发简单地盘了一个发髻,看上去干净利落多了。 晏褚看着那些扭捏的君妃,心里总算满意了不少。 “你们也别觉得我狠心,实在是女皇就喜欢我这样干净清爽的,就你们之前的打扮,怎么可能讨女皇的欢心?” 晏褚看着不情不愿的众人,往他们面前撒了点诱饵,那些用袖子或是巾帕遮着脸的君妃听着晏褚的这句话话,睁大微微泛红的眼睛,仔细分析他此刻的表情,似乎是在求证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一点都不白皙的肤色,过分健壮的身形,不就是打扮的简单了一些吗,这样就称得上干净清爽了? 君妃们心里琢磨着,仔细想想,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女皇一进后宫就往凤仪宫跑,以前好歹还会去张德卿和刘惠卿那里坐坐,这大半个月来,连那两位也分不到一杯羹,难道真的是女皇喜欢上了晏褚这一款的? 除了自认看透了真相的张如颐,其他人都如同刘霖一样,想歪了,心里的抗拒也没那么大了。 “好了,做做准备活动热热身,不然等明天一早,你们一个个都别想爬起来了。” 晏褚看着这些君妃们总算露出了一张笑脸,心里也松了口气,不然被这些人幽幽怨怨的瞅着,他也有种欺负了小孩子的感觉。 “不、不行了,跑不动了。” “几圈了,还有多久啊,我不行了。” 演武场不算大,一圈也就两百米不到的长度,可这些君妃在家都是养尊处优的,出入坐轿子,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送上来,压根就没什么需要用到腿的时候,只是两圈下来,一群人就跑不动了。 晏褚这才发觉自己高估了他们,别说二十圈了,今天跑完十圈都够呛。 他领跑的速度已经算慢了,和快步走没什么区别,可就是这样的速度,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艰难了,看来还是得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前面带头跑,估算着这些人的体能,想着今天该跑几圈为佳。 紧跟在晏褚身后的,就是张德卿和刘惠卿,两人仿佛憋着劲,明明都快撑不住了,就是不让人抢到自己前面去。 刘惠卿是因为记挂着女皇的偏好,他既然都决定牺牲自己绝色姿容了,那必然要做到最好,争取早日变成女皇喜欢的模样。 而张德卿则是因为猜测今天是他们跟着晏褚锻炼的第一天,没准下了早朝,女皇就会过来探望,到时候只有表现的好了,才能被女皇看到眼里。 两人各藏心事,想法都是一样的,都不想被对方比下去,即便是两条腿都和灌了铅一样,也不愿意停下来。 有他们两人带头,其他君妃哪里还敢偷懒啊,一个个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娇/喘着说自己不行了,期望晏褚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在听到他们那么多人的意见后,能放他们一马,意思意思跑两圈就把他们放了。 这时候最后悔的就属那些偷偷没把妆卸干净的君妃们了,包括张如颐在内,一个个擦去了显眼的口脂,然后将胭脂用打湿的帕子抹了一下,看上去自然一些,就当卸妆了,实际上这个妆,压根就没卸全。 现在的化妆品可没有防水效果,一出汗,一出油,那些白/粉,螺子黛,随着汗水和脸上分泌的油脂的出现,脸上开始出现一团团斑驳。 尤其是那些螺子黛,随汗水滑落的时候可是黑灰色的,在眉眼处渗化开,原本精致的柳叶眉变成黑乎乎的一团,有些还流到眼皮上,跟熊猫差不多。 现在所有人都关顾着自己跑,也没顾得上注意别人的脸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一时间也没察觉出来,唯独守在边上的宫侍们,低着头。 一部分是不忍直视自家主子的惨状,一部分是忍着笑,怕看见那些君妃的脸,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那一个个跑完恨不得趴在地上的君妃们,晏褚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或许在这个世界,他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体育老师,第一届学生,就是眼前这群娇弱的君妃们了。 凤曌来的还真是凑巧,正好就是一群人跑完六圈,晏褚让他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开始练枪的时候。 “陛下金安。” 一听女皇来了,一群原本累的只想躺下的君妃们仿佛打起了鸡血一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个个拿着巾帕草草擦了把脸上的汗,理了理鬓发,站姿仪态万千,争取在陛下眼里,他们都是自己最美的模样。 因为女皇来的措手不及,那些君妃带来的人也没法提醒他们他们现在的模样,尤其是在胡乱拿帕子擦了脸以后,那些黑成一团的螺子黛被擦到了其他位置,一个个脸上东一块黑,西一块白的,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唯一还算好一些的刘霖等人,只是跑了六圈,脸颊通红通红的,加上汗湿黏在额头的鬓发,绝对也称不上特别美丽。 偏偏他们还当自己是精心打扮过后的自己,一个个含情脉脉看着女皇,悄悄朝她抛了个媚眼。 凤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看着自己那些“美丽动人”的君妃们,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进来的方式不太对,这些人都是谁,她不认识啊。 相较之下,跑了六圈面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出一滴的晏褚在这群大红脸大黑脸大黑白脸的衬托下就显得清爽多了,也是在这时候,凤曌才明白为什么有一句话。 美人什么的,也是需要对比着来的。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她的凤君了,他不是没心眼,而是心眼都用在了争宠上面。 看他把那些君妃都给折腾的,原本有七分美貌的,现在都只剩下了两分三分,恐怕以后见到他们盛装之后的模样,她都会不禁想起今天的场景。 凤曌眼神幽暗,看了眼那个腰板停止站在人群中央朝她行礼的男人。 他成功了,成功吸引到了她的目光。 “惠卿刚刚表现不错,江流,孤记得南边上贡了一盒上好的深海白珠,到时候给惠卿送过去。” 凤曌刚刚来的时候依稀看见刘霖是紧跟在晏褚身后的,张德卿同样也离的很近,可是他私底下传消息到宫外犯了凤曌的忌讳,这次也是对他的敲打。 刘霖本来脸就红,现在就和刚烫熟的龙虾一样了,他猜对了,陛下果然审美不正常,喜欢晏褚那一款的,现在陛下正是认识到了他的决心,所以才特地赏赐他的。 刘霖忍不住有些激动,不就是脸吗,他豁出去不要了,在后宫之中,总是陛下的宠爱最重要。 和刘霖这般想的人还有很多,都暗自气恼之前怎么表现的不更好一些,不然被陛下记住的就是他们了。 唯独张如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他和刘霖的表现差不多,陛下赏赐人的时候却独独漏过了他,这显然不合常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由晏褚领导的后宫男子锻炼计划如火如荼的展开,有凤曌这个诱饵在前面吊着,所有人都动力满满,而且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那些回到自己宫中才发现自己那鬼样的君妃在伤心了一天,之后再来晨霄殿的时候,自觉就换好适合的衣衫,并且不涂抹任何脂粉了。 尤其是张如颐,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只要一想到那一天自己就是顶着那样一张鬼脸像女皇暗送秋波,就想把自己给抽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也自认找到了女皇之所以赏赐刘霖那个蠢货而没有赏赐他的原因,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不过之后的日子,不论大家表现的多么积极,女皇都没有再来晨霄殿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整个天凰国都期待的女皇的成年礼,终于也到来了。 206.女皇的宠夫 女皇成年礼流程繁琐复杂,光是祭天、祭祖,就得花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 后宫诸男眷不需出宫前往皇陵和天坛,而是在皇宫的前殿开一个祭场,由皇正夫主持,众君妃协从,率领众命夫祭拜众神佛,祈祷国运昌安,女皇能早日诞育皇嗣,绵延皇族血脉。 两边的流程是同时进行又互不干扰的,皇亲国戚以及一些重臣随着女皇去了祭坛,而一些皇族男眷和有品阶的命夫则是来宫里,跟随凤君叩拜,等到了晚上,女皇从宫外回来,举行盛大的晚宴,这成年礼也算结束了。 只要在今晚,女皇和凤君行阴阳调和之事,就能证明女皇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女人了。 “那个是刘家的三郎吧,以前我记得他的模样可不是这样的。” 女皇祭祖还没回来,宫里都是一些男眷。 祭祀礼繁冗苛杂,不说这些命夫了,很长时间里面,就连晏褚这个皇正夫都是要行跪拜礼的。 此刻正进行到祭词最重要的环节,礼官声调平稳宏亮的念着祭词,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跪着,到现在为止也快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吧,可看那礼官手里厚厚一沓的祭词,还剩下大半。 因为祭词多,一共有十个礼官轮流念祭词,即便这样,几遍轮下来,所有人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没人仔细听祭词都念了什么,横竖都是那些祈祷的话,不少离得近的命夫就小声说起了悄悄话,不然就这样一直跪着,非累死不可。 “你说的是惠卿吧,隔得有些远我也看不清,不过似乎比以前没进宫的时候肤色黑了些。” 那人悄悄抬头往祭台上看了眼,然后赶紧低下头小声说道。 其实也没黑多少,毕竟这样的场合还上着妆呢,只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让人感觉和以往不同了,他记得刘家的公子可娇弱的紧,而现在都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对方那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精神头还很好,看那眼神,多亮堂啊。 “我看不仅仅是惠卿,其他君妃的气色,看上去都比以往好了些。” 这一块说话的都是一些老命夫,多数都是儿女成双,连孙女孙子都已经抱上的,他们看人的眼光,自然也和现下那些年轻女郎不太相和。 世人偏好娇弱纯美的哥儿,可真正做那些宗夫的,未必看得上这样的男子做自己的女婿。 首先身形娇弱,也就意味着身子骨不够健壮,这样的哥儿怎么能够伺候的好他们的女儿,尽早让女儿怀上子嗣。 其次,宗夫的位置至关重要,必然是一个担得起全族重担,在妻主忙于政务的时候能够将后院管理的滴水不漏的,这样过分姝丽的哥儿在这些长辈看来,只会勾的家中女郎无心政途。 好的哥儿五官样貌,最重要的是家世品性,样貌好,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而不会是他们给女儿挑选正夫的标准。 在刘霖和张如颐没进宫前,两人也曾经是这些命夫给家中女郎挑选正夫名单上的一员,张如颐的名次比较高,几乎是国都之内人人都称颂的四全公子,佳夫人选,而刘霖就差了一些,他太注重自己的外貌,谁都知道刘家这个公子就是绣花枕头一草包,只不过仗着脸好,家世上佳,刘氏一族也纵着他,一心想把他往宫里头送。 结果也确实成功了,这两个国都贵夫圈里看好的不看好的都进了女皇的后宫,而且都被封了从二品卿位。 女皇的后宫,是最讲规矩又最不讲规矩的,寻常人家要求正夫贤良淑德,侧夫小侍可以妖艳诱人,而宫里就不一样了,得宠以及及早拥有属于自己的皇嗣,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所有人都等着,看究竟张如颐和刘霖之间,到底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据说现在地下赌场还有盘口,赌在下一次选秀开始前,这俩人谁能先得女皇的招幸。 和之前宫里的态度一样,国都的一些权贵在晏褚随着生母晏北天进京述职的时候也是见过他的样貌的,尤其是在他被封为凤君的时候,全国都传遍了他貌似无盐,蛮壮如熊的流言,没人觉得他能够得宠。 在这些命夫看来,他们不喜欢晏褚这样过分健壮,失了男子骄娇之气的,也不喜欢刘霖那样过分娇矜,担不起正夫责任的,相比较之下,还是张如颐更得这些命夫的青眼。 不过这些也只是那些没打算送儿子入宫的命夫的想法,那些对凤君之位心存觊觎的,祭台上的那一群君妃,他们都看不上。 算起来,这一批君妃进宫也已经有大半年了,离他们上一次见到刘霖也是近一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不是女皇的惠卿,时常会跟着他的爹爹去各家各院做客。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他身上的骄纵之气洗去了不少,虽然没有那么符合以前大众审美,从娇柔之美转变为了明媚之姿,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了。 “我可怜的霖儿啊。” 刘霖的爹爹想法和在场众人截然不同,他看着黑了,胖了的儿子,只觉得他在宫里受到了极大的迫害,而迫害他儿子的那个人就是当今凤君。 他捂着胸口,不让旁人看到自己悲痛的表情,都怪他,将霖儿生的那样的美,凤君一定是因为自己长得丑,所以故意折磨他的儿子,一定是这样的。 张如颐的生父相对更沉得住气,他低垂着头,记着儿子之前让暗桩送来的那几封信,现在女皇要重用晏家,必然要把那个丑夫高高抬起来。 颐儿现在的委屈只是暂时的,等哪一天晏家没有了利用价值,女皇必然会将今天这一段记忆当做她毕生的污点。 像女皇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留下晏褚这个见证了她曾经示弱,不堪记忆的人呢,到时候,就是他的哥儿的出头之日了。 现在只能忍。 张父心疼地看了眼儿子,琢磨着应该派人去寻一些名医,配置上好的膏药送到宫里去,儿子那一身胜雪的肌肤,可不能被毁了。 ***** “陛下。” 祭祖完毕,女帝的仪驾浩浩荡荡往宫里赶去,现在天气开始转暖,因为祭祖的缘故,女皇却要穿着层层叠叠的全服,即便马车里面放了三个冰桶,依旧热意难消。 江流刚刚吩咐下去给女皇准备了一碗冰碗,已经砸成沙状的碎冰,上面浇着一层鲜果熬成的果酱,铺点着去皮剥籽的葡萄,冒着丝丝寒气,看上去无比诱人。 一到盛夏,冰碗就是凤曌最喜欢的东西,只可惜太医说了,冰寒之物对女皇的身体有损,不可多食,即便贵为女皇,她也只能两三天享用一碗。 昨日她已经吃过了,今日情况特殊,江流揣摸着女皇的心思,吩咐底下的人随时备着做冰碗的食材,观察着陛下似乎吃热了,就让人赶紧把那冰碗送过来。 他端着冰碗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皇似乎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下。 “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凤曌摆摆手,光是看她的脸色,除了双颊红了些,看不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来。 江流也只当女皇热着了所以才脸红的,将冰碗放下后,又下了御辇。 在他离开后,凤曌又和做贼一样,将刚刚被她藏起来的书册拿了出来,略带矜持的将书册翻开,看着上面描绘细致的妖精打架,一边不屑,一边眼睛又不舍得从上面挪开。 不就是这样,那样,在这样吗,这有什么难的。 凤曌信心满满,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临幸后宫,必然要给凤君一个美好的夜晚,虽然这些东西难不倒她,可作为一个体贴的妻主,她还是勉为其难多学习一番,好给凤君无上的体验吧。 一图不落地看完这本春/宫/图,凤曌长长吐了一口气,正准备端起一旁已经半融的冰碗时,思索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冰寒之物不利于子嗣,今晚是她和凤君洞房花烛之夜,或许过了今晚,她就能怀上皇嗣了,没必要为了一时贪嘴,错失这样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凤曌觉得她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凤君的,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个孩子千万要是个女孩,要是个哥儿,随了生父的长相,即便是皇子,凤曌都觉得可能很难嫁出去啊,毕竟整个天凰国像她这样一点都不肤浅,不在乎外貌的女郎已经很少了。 但如果是皇女的话,可以多生几个,就算随了亲爹也无碍。 凤曌想好了以后要生什么,松了口气,闭目养神,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养精蓄锐。 ***** “自古女尊男卑,女在上,男在下,今晚是女皇第一次临幸后宫,即便是凤君您,也不得不学着点伺候女皇的规矩。” 晏褚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这个老嬷公训/诫了,左右颠来倒去就是那些话,他连连点着头应,至于到时候怎么做,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凤君。” 那个上了年纪的嬷公看了眼晏褚精壮的身板,为女皇叫了声委屈,这样的凤君,真的能给女皇欢愉吗,别到头来让女皇腻了这桩事,反倒耽搁了皇嗣繁衍。 只是他是什么身份,凤君又是什么身份,女皇现如今又对凤君表现的那般爱重,或许女皇不介意凤君这身略显粗糙的皮肤,以及硬邦邦的身体呢。 那个老嬷公看了眼祭天完连吃了两碗面片的皇正夫,在心里叹了口气。 ***** 宫里的晚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一场晚宴,晏褚早早就退下了。 等他洗完澡,在床头斜躺了小一会儿,就听到了女皇过来的响动声。 “都出去吧。” 是凤曌的声音,往日那么沉稳镇静的一个人,晏褚居然听出了紧张的感觉来。 “咳咳,夜深了,阿褚,我们也安置吧。” 都说灯光下看美人,晏褚虽然算不上美人,可在昏黄的烛光的照映下,面部棱角五官都显得柔和了许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凤曌的心头有些软,这是她的正君,也将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回想着春宫图上的场景,凤曌指尖微微颤抖,咽了口口水,替晏褚脱去那件本就单薄的红色亵衣。 “你放心,孤会很温柔的。” 凤曌可是恶补了很多知识的,都说男子娇弱,第一次承宠或许会有不适应的地方,这时候就需要女子的细心呵护。 想着眼前的男子比她还年幼稍许,远离家乡亲人嫁到宫中来,性子还单纯,自己总是要多宠着几分的。 衣衫尽退,床榻的帷幕被拉下,只能隐约看到两个身影。 暧昧的声音渐渐响起,屋外守着的宫人面红耳赤,死死盯着地面的石板,心里想着女皇对正君还真是有几番宠爱的,这销魂的呻/吟声,让他们这些宫侍都无法自持了。 约莫一刻的功夫,那些呻/吟声才渐渐消失,不过没等多久,又一轮征伐开始,让原本打算敲门进去问女皇要不要水的宫侍停下了敲门的手,老老实实又等在了外面。 这一等,就是一夜,每当他们觉得里面偃旗息鼓的时候,那些暧昧的声音又总会响起,一群宫人熬了一宿,眼下一片青黑。 他们心里就想不明白了,就凤君那样的脸,怎么就把女皇迷的一夜春宵? ***** 凤曌没睡多少时辰就被江流叫醒了,早朝的时间到了。 睁开眼,她记起了昨个儿荒唐的一夜。 一开始倒挺正常,标准的女上男下位,凤曌看着晏褚蜜色的肌肤随着她挑逗爱抚渐渐浮上一层浅粉色,双眼迷离,并且发出一声声细细碎碎的呻吟声。 这种独特的成就感让凤曌十分着迷,除了初次让双方都不适外,因为良好的身体素质,凤曌很快就习惯了那种节奏,并且感到了从未感到过的欢愉。 原本记挂着晏褚的身体,凤曌只要了一次就打算歇下了,谁知道那胆大包天的男人居然乘机爬到她身上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荒唐,简直荒唐,男人怎么能爬女人身上呢,简直就是挑战她这个妻主的权威。 凤曌也就一个犹豫的功夫,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记得之后自己和晏褚为了争上面的位置,占据主动权,荒唐了一个晚上。 当时只觉得愉悦,等第二天一早醒来,整个腰都酸痛的没有知觉了。 不过她隐约还记得在她入睡的时候,有个人替她擦洗了身体,还替她做了按摩,即便已经快睡着了,她都能感受到那种筋骨舒展的舒爽感。 可谁让昨晚的战况太激烈,导致晏褚即便帮她按摩了,肌肉依旧酸软。 “胡闹,作为凤君,你、你你” 凤曌看着那个睡眼惺忪,同样被江流的声音闹醒的男人,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尤其是想到昨晚上闹了大半宿,临睡前他都还记挂着替她按摩的事,更加舍不得骂他了。 “以后不准再像昨晚那样知道吗?” 凤曌指的是晏褚昨晚爬到她上面来的事,这不合规矩,不成体统,凤曌看了那么多本皇室秘传的春/宫/图,就没见哪一副是男子爬到女子身上的。 “昨晚?” 晏褚侧了侧身,丝滑的锦被滑落,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因为昨晚战况太过激烈,上面还有不少抓痕,看的凤曌忍不住想起昨晚上销魂的一些,心跳加速,嗓子发干。 “我以为昨晚,陛下是享受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暗暗低喃了一句:“昨晚上我很快乐,我只是想让陛下和我一样快乐罢了。” 看模样,看表情,就和被抛弃的小奶狗一样,凤曌第一反应是心疼,第二反应又有些生气。 小骗子,明明昨晚上和藏獒一样,现在又来装可怜了。 不过晏褚这番话还是让凤曌有所触动,心中有气又笑,却终究还是舍不得骂他了,想着慢慢来,他总有改正的一天的。 “算了,念在你是初犯,孤不和你计较了,你好好休息吧。” 凤曌忍着身上的酸痛起床,准备唤女侍进来更衣。 想了想,她刚刚的话似乎有点太绝情了,又补充了一句:“等孤下了朝,会过来看你。” 这句话带着几分温柔,说完话,女皇拉上了帷幕,确定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才放心。 她也没注意到自己似乎有些过分小心了,即便没拉上帷幕,谅那些女侍也不敢窥探御塌上的正君。 得到吩咐的女侍们进来伺候女皇沐浴更衣,这些女侍都是在鸣凰宫伺候的,也是最熟悉女帝的人了。 她们的视线不敢多在女帝的玉体上停留,可就算是惊鸿一瞥,也感受到了昨晚上女皇和凤君是有多么恩爱缠/绵了。 女皇玉体尊贵,这一次居然任由凤君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痕迹,面上还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显然对于此刻还睡在御塌上的凤君,是真的有几分恩宠了。 女侍们收敛心神,想着以后凤君来鸣凰宫,可别不小心把他给得罪了。 ***** “陛下,陛下。” 江流小声在女帝身边轻唤了一声。 昨晚上闹了大半宿,凤曌是真累了,从来都兢兢业业的她,居然在上朝的时候打起了瞌睡,还是江流提醒了,才没让她当众出了差错。 不过女帝走神的那一幕还是被不少朝臣看见了,心里嘀咕,不是说凤君貌似无盐,丑陋不堪吗,对着那样一个凤君,难道女皇还能鏖战一晚不成? 难道是传言有误? “陛下,关于赤女诸部” 底下的朝臣喋喋不休说着,凤曌正了正表情,努力撑着没让自己再睡过去。 因为状态不佳,这一次早朝匆匆结束,好在朝堂之上今天讨论最多的也就是围着凤曌想要攻打赤女诸部的事扯皮,听多了,凤曌也有些不耐。 “凤君呢?” 凤曌下朝之后,赶回鸣凰宫寝殿,可是晏褚已经不在寝殿内了。 “陛下上朝后凤君就起来了,吃了点早膳,回了凤仪宫,今天一早,凤君还得接受君妃们的拜见呢。” 宫人在一旁提醒,凤曌这时候才记起还有这个规矩。 “陛下,是不是摆驾去凤仪宫?” 江流在凤曌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他也没想到女皇一下朝奔着寝殿来,居然是为了凤君,这样的陛下,他可从来未见到过。 “不必了。” 凤曌也认识到了自己似乎太把晏褚放在心上了,这显然不符合一个帝王的标准,她摆了摆手,转身向前殿走去,还有一堆奏折等着她批呢。 江流带着宫人亦步亦趋,他还以为陛下会应下来呢,可刚刚陛下的神情显然是不悦的,这就奇了怪了,女皇的心思,还真难猜。 凤曌坐在凰椅之上翻阅着奏折,翻开一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又让她有些头晕,不像以往能够静下心来仔细翻阅。 一旁的女侍在她的示意下帮她按摩头部两侧的穴位,力道不轻不重,可凤曌总觉得,这个往日她十分满意的按摩手法,少了几分滋味。 不对! 凤曌挥开一旁伺候的女侍,她终于想起来那个违和的地方了。 昨天晚上她居然先晏褚一步累睡过去了,而那时候晏褚还有精神给她按摩,这就是最大的不对之处啊。 从来都只有女子在床上怜惜呵护男子的,怎么在她和晏褚身上,却反过来了呢。 凤曌牙齿咬的格格响,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陛下,您上哪儿去啊。” 江流等人看着风风火火就往殿外跑的女皇,紧张地追上去问道。 “去演武场,来人,把李都尉、白都尉都给孤叫进宫来。” 凤曌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怎么能在床上输给她的正君呢,肯定是因为这段时间忙着政务把武艺给疏忽了,这些日子,她要把拉下的功夫给捡回来,到时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凤曌等着,等着晏褚在床上哭着求饶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卡文,更新比较慢,估计每天都是发红包的节奏了 今天没有更新啦,明天五更 207.女皇的宠夫 “陛下,今个儿去哪儿歇息了。” 江流看着批完奏折就陷入沉思的女皇,在一旁小声问道。 自从成年礼后,女皇连续五天都是宿在凤君那儿的,直到第六天,没去凤君那儿,却也没往后宫其他君妃的宫殿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女皇忽然就拾起了荒废许久的武艺,底下的人都猜测可能和北边的事有关,不少人心里都担忧,难道女皇有御驾亲征的打算。 不仅是宫里这样传,就是宫外也有了些许风声,毕竟每日下朝之后女皇都会召见几个都尉陪她切磋武艺,这样频繁的召见武将,在平常可是没有的事。 从女皇开始练习武艺后,后宫也去的不勤了,凤君那儿每天都会去用一顿午膳或是晚膳,真正留宿下来的日子并不算多,三五天才那么一次,每一次必然是鏖战一晚的。 说来也怪,每次只要留宿在凤君的寝殿,第二天一早女皇从凤仪殿出来的时候脸色总是不好的,可要说是凤君伺候的不对,没道理女皇还一天不落的去凤仪宫陪凤君用膳,只要是留宿后宫,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凤君。 饶是江流自认自己是女皇肚子里的蛔虫,也猜不透女皇现在的心思。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凤君确确实实得宠了,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得宠。 江流算着日子,距离女皇上一次临幸后宫,也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按照前段时间女皇的习惯,今天应该往凤仪宫去了,所以才有了刚刚询问的事。 “去凤——” 凤曌正要脱口而出去凤君那儿,可转念想着,自从她开始临幸后宫后,这一个月间都是往晏褚那儿去的,还没有临幸过后宫其他君妃。 因为时间短,外加凤君是正君,帝后和乐才是国之大幸,这奏折才没有雪花片似的递上来。 凤曌眉头微蹙,即便是这样,今天朝堂之上已经有了一些隐晦的声音,凤曌不见得喜欢那些朝臣插手后宫的事务,可有些话,她确实也不得不放在心上。 作为一国之君,广泽雨露,早日诞育皇嗣是她的责任。 “今晚,去辰德殿,你派人去德卿那儿知会一声。” 凤曌捏了捏鼻梁,对着江流说道。 “奴才这就告诉凤、啊?” 江流原本以为女皇还是去凤君那儿,没想到这没有一点征兆的,女皇就打算临幸张德卿了。 看着女皇不悦的眼神,他赶忙改口:“奴才这就让人通知德卿接驾。” 也是,后宫佳丽三千,陛下也不可能永远只宠幸凤君一人啊。 “那凤君那儿,是不是也要人通知一声。” 以往这一天里,女皇即便不临幸凤君,也会在他那儿用膳,不拘是午膳还是晚膳,今天因为政务繁杂的缘故,午膳那一顿错过了,恐怕凤君那儿已经备上晚膳了。 凤曌沉思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作为女皇宠幸一个君妃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被江流那么一提,居然还有一种偷情的羞愧感。 她摇了摇头,甩掉这一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晚膳依旧去凤君那儿。” 这也是为了让后宫里的人知道,即便她已经准备开始临幸后宫了,凤君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奴才晓得了。” 江流心中舒了口气,看来女皇目前最重视的还是凤君,对那边,他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尊重来。 ***** “这都一个多月了,女皇还没有要临幸你们这些君妃的意思?” 后宫里的君妃只要够一定品阶,就能够在得到凤君允许的情况下召见家人,张德卿现如今的地位,每个月都能召家人进宫两次,只是时间上有规矩,只能是初一十五。 今天正缝初一,在辰德殿中和他说话的,正是他的生父,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张赢之夫张李氏。 此时他面露忧愁,看着自家哥儿的眼神无比心疼。 “那个妒父,这是打算霸占着女皇,直到女皇怀上皇嗣不成。”张李氏不满,就那样一个丑陋的男人,何德何能妄想他能够拥有天子血脉,也不怕污了皇室血统。 “爹爹噤声。” 张如颐神色一凛,厉色看向一旁侍候的宫侍,这些虽然全是可靠的心腹,可有些话,他还是担心会传出去。 “你们出去伺候吧。” 他挥了挥手,让那些宫侍都出去,张李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妥,现在不同以往了,凤君那儿有女皇的恩宠气焰嚣张,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被那丑夫收买,吃里扒外的。 他敛了敛神色,用喝茶水的动作遮掩自己面上的尴尬和懊悔。 “爹爹,以后在宫里,不该说的话万万不要说了,现在宫里谁不捧着那一位,要是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去,受罪的还是儿子。” 张德卿的面上有些凄怆,看的张李氏心疼不已。 他早年得过几分宠爱,后来后院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个个比他鲜嫩水灵,再加上他夫家李家败落,张赢宿在他院子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现在张赢膝下一女三子,唯独张如颐是他膝下的,从小就显露出过人的才华,且继承了他年轻时的样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这个优秀的儿子,他才能得到诸多赞誉,张赢也才没将他抛到脑后,偶尔还会留宿他房中,因此对于这个儿子,张李氏是真的爱若至宝。 虽然因为礼法规矩,张家唯一的独苗苗从小养在他膝下,可付出的感情,绝对也没有他对张如颐万分之一的珍爱。 “可怜我的颐儿啊。” 光是想着儿子在宫中备受冷落,还要受那个丑夫的磨搓,张李氏就忍不住心如刀割,潸然泪下。 “爹爹,我要你帮忙找的人你可找了?” 命夫进宫的时间都是有规矩的,在内宫落锁前一个时辰,就得出宫了,因此张如颐没工夫跟着他爹爹抱头痛哭,而是收拾了一下心情,说起了正经事。 “当然找了。”张李氏也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说道。 张如颐之前传信回家,让他帮忙找一个在太医署找一个懂医理的太医,要确保对方身家性命都抓在张家手里,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他们张家的事情来。 “这是爹动用自己的人脉帮你找的,除了我和你,即便是你娘也不知道。” 张李氏冲儿子眨了眨眼,虽然作为嫡出长子,张赢对这个儿子也有几分疼爱,可她还有其他三个孩子,对她而言,那三个也是她的至亲骨肉,重要程度未必比张如颐来的浅。 尤其是张如颐的庶弟张如昕,张家唯一一个女郎和他同出一父,在张赢眼里,虽然这也是庶子,却比张如颐更讨她欢心。 现在距离女皇的成年礼过去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凤君,女皇还没有临幸过任何一个君妃,张家上下已经有了不少言论,想着是不是张如颐的手段不够,不能得到女皇的重新。 让张李氏恨毒的是张赢的态度,恐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未必不会在下次选秀的时候,将庶子张如昕送进宫里来,那时候,叫他得了宠,这宫里以及张家,还有他们父子什么活路。 因此他在做那些事的时候都是瞒着张赢的,怕的就是对方将他给儿子准备的人脉同样交到那小浪蹄子手里,这可是他给颐儿准备的,其他人怎么配。 “爹爹,我能靠的,也只有你了。” 张如颐垂下眼,看着张李氏递到他手上的那张纸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晏褚总是风雨无阻的让他们一起晨练,那样的锻炼程度,不至于让他们变得和晏褚一样的粗壮,却也使得他们身子骨比以前健壮了不少,至少从自己的宫殿走到凤仪宫的那段距离,即便没有辇轿,也不是什么煎熬了。 而且只要仔细保养这一身的肌肤,光是晨起时那一段时间的锻炼,也不至于晒黑多少,或是变得太过粗糙,坚持了一段时间,看到了好处之后,宫里人对晏褚的抗拒就少了许多了。 唯独张如颐,他并不信晏褚做这桩事会有什么好心,看着自己的肌肤,就是黑肉眼看不出来的那一分,小腿的围度长了半寸,都让他在心里将晏褚翻来覆去的咒骂。 可谁让女皇现在就是要重用晏家呢,要不然,也不会接连一个月,只宠幸他一人。 张如颐的眼神微凉,他的心情倒没有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紧张。 尤其是在知晓女皇这段时间勤练武艺后,更是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 晏褚再嚣张,也只是镜花水月,等到赤女诸部平定,女皇未必还会放纵他,他现在越骄纵得意,将来的下场也只会越悲惨。 至于宫里最近流传的所谓的女皇只钟爱凤君那种长相的流言,张如颐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也就刘霖那样的傻子,信以为真,看他把自己糟践成什么样了。 张如颐心中不屑,不过看到刘霖傻乎乎的自掘坟墓,他心里也是高兴,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呵护好自己这一身如玉的肌肤,相信等以后女皇享用过他娇美的肉体,就绝对不会再对晏褚那样粗莽的男人感兴趣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心中笃定,指尖从他依旧光滑细嫩的手背上划过,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公子,公子。” 张如颐正打算和张李氏再说些什么,就看到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冒冒失失地冲进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要是对方说不出什么要紧事来,必罚他不可。 “刚刚鸣凰宫的宫人传话过来,说今天晚上,女皇陛下会驾临我们辰德殿。” 那个宫人欣喜地都快说不出一句全话了,宫里的宫人荣宠皆系于他们跟着的主子,眼看着当初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凤仪宫现在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而他们这些人却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谁心里能好受。 现在不一样了,这可是女皇继凤仪宫后,第一次宠幸君妃,不妄想把凤君拉下来,可至少在后宫君妃里面,他们主子就是第一人,即便惠卿和主子同级,也落了主子一筹。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天保佑。” 张李氏双手合十,喜极而泣,看着自家儿子,一副他终于熬出头来的喜悦。 张如颐同样如此,饶是他城府那样深,听到了宫人的话,也忍不住激动。 他原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他的好日子居然来的那么快。 “吩咐下去,辰德殿伺候的宫人多发三个月的分例,银钱从我的私库出。” 张如颐知道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头,只要赤女诸部的事没有处理好,女皇明面上一定还是会表现得更宠爱那个丑夫的,不过无所谓,在这个时候,女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而不是刘霖,就足以证明他在女皇心里的地位,比刘霖更高。 ***** 辰德殿一片欢喜,宫里又能有什么秘密呢,鸣凰宫的人往辰德殿去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今晚女皇要驾临辰德殿的事,就和雪花片似得,散入到了各宫各殿。 晏褚如今的地位,一些消息,即便他不刻意打听,也有人会来告诉他,因此他也很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渣,实在是渣。” 晏褚以前总是穿成那些渣男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还遇到了一个渣女,明明已经得到了他的肉体,却还想去睡别的男人。 心里就跟有把火在烧一样,宫里的人噤若寒蝉,就怕晏褚心情不好,拿他们出气了,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即便他们来凤仪宫的时间不长,可也感受到了凤君是个好相处的,要不是这样,以前凤仪宫的那些宫人也不会爬到他头上去。 可难保万一啊,谁知道按照凤君的醋性,听到女皇要临幸其他君妃的事,会不会气到失去理智呢。 “凤君,陛下说了今晚照旧来凤仪宫用晚膳,想来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 晏十一和晏十二一样都不怎么会说话,看着主子浑身萦绕着怨夫气,琢磨了许久,才琢磨出这样一句话来。 其实早在他们公子闹着要进宫前就应该想到的,作为一国之君,女皇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呢。 他们的话晏褚没听清楚,就算听清楚了,也不会往心里去。 他现在在思考之前夫妻俩的房事,原本以为要把控着一个度,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心善了,没瞧见他一个不注意,人家就有精力去睡别的男人了。 晏褚心里冒火,想着到底该怎么治那个花心的女人。 ***** “陛下,凤仪宫、凤仪宫落锁了。” 凤曌在御辇上眯着眼休憩,这辇轿刚行到凤仪宫外,就听到了先行之人的回复。 在宫里,每处宫殿晚上都是要落锁的,一旦落锁,就意味着不接待访客,同时宫殿里的人也不能出去了。 通常来说,只有在夜深了,确定不会有人来拜访的时候才落锁的,尤其凤曌白天还让人来凤仪宫传过口信,晚上要过来一块用晚膳的,这时候落锁,岂不是在告诉凤曌,他晏褚不乐意见她了。 凤曌神色一凛:“是我太纵着他了。” 说不出来是心虚还是愤怒,凤曌撩开帘子看向不远处紧闭的宫门,一股郁气盘踞在胸口,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陛下,您看,是不是让人去通报一声?” 江流看着女皇铁青的脸色,也觉得凤君这个做法有些过了,从来还没有人能够这样下女皇的脸面的,即便贵为凤君,也不可以。 “不必了,摆驾辰德殿。” 凤曌重重把帘子甩上,坐回了御辇内,声音冷的掉冰渣子。 江流苦笑,凤君这步棋还真是走臭了,这样做,岂不是生生在把陛下往别的男人身边推。 只是他和凤君也没有什么交情,宫里不论谁得宠,和他都没什么关系,因此江流除了在心里惋惜了一下,也没有再替晏褚说话的意思,吩咐宫人,抬着御辇朝辰德殿赶去。 凤曌坐在轿子里,越想越生气,甚至还有些委屈。 她自认对晏褚已经足够恩宠了,连续一个月只要进后宫,必定都是宿在他那儿的,每天政务再忙,也总要抽出一顿饭的时间陪他吃饭说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恩宠,整个后宫就只有他享用过,就这样他还不知足。 凤曌脑海里盘旋着恃宠生娇这个词,铁了心了想要冷冷晏褚,让他知道分寸。 作为一国之君,她不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如果每次她召幸了其他君妃他都跟她置气跟她摆脸色,那还得了。 凤曌这么想着,可置气的时间一长,却又忍不住有些担忧。 阿褚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虽然并不算聪明,但胜在纯,较真起来的时候,九头牛的拉不回来,尤其他这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恍然间听说她要临幸其他君妃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必然的。 想着他现在或许就趴在床上哭,哭诉她的绝情,凤曌又有些心软。 不行,不能心软,想着晏褚居然有那胆量将凤仪宫宫门给锁了,让她这个女皇吃了闭门羹,凤曌这气又上来了,觉得晏褚现在的性子,不管教是不行了。 在床上,她能纵容他,毕竟扯破天,这也是夫妻情趣,可其他事,凤曌需要考量的更多。 她握住腰间挂着的那块寒玉,一下子,心就静了下来。 ***** “弄书,我这样打扮可好?”张如颐脸上难掩欣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对着一旁伺候的宫侍问道。 女皇的御辇速度慢,刚刚在凤仪宫外的事,早就有人跑来先一步告诉了张如颐。 只要一想到那个蠢货自掘坟墓,居然还真当女皇是真心爱重他,这样落女皇的脸面,空怕即便有晏家在后面撑腰,他这样的行为,也会在女皇心里重重记上一笔,以后哪里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想着晏褚以后的凄惨生活,张如颐就忍不住有些痛快。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凤君的言行要求自己的,他努力经营自己在国都的名声,为此他吃了多少苦头,私底下受了多少罪,凭什么一个样样都不如他的北地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摘了他的果子。 到头来,他就只是个从二品德卿,还得和刘霖那个他一直都看不上的男人平起平坐,他不服。 因为不敢怨女皇,张如颐只能把所有怨恨都放在了晏褚身上,为什么他一个刚从北地来的公子丑陋无盐的名声能传那么远,其中也有张如颐的手笔。 原本以为他这些日子的表现只是在扮猪吃老虎,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多了,那就是个蠢的,即便有点脑子,也不足为惧。 张如颐笑着给自己画眉,在听到门外的响动后,欣喜地放下手中的螺子黛,提着衣摆,脚步欢快地走了出去。 一顿晚膳安安静静地用完,张如颐自持身份,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她在用膳的时候说话,再次之前凤曌同样也是这样的,可自从和晏褚一块用膳后,听惯了他绞尽脑汁哄她多吃点鱼和蔬菜的有趣小段子后,这样沉默的用膳氛围,反倒让她觉得太过安静了。 尤其这晚膳里出现的两道菜,一道是糖醋肉,还有一道是茄鲞,都是晏褚最喜欢的,通常饭桌上出现这两道菜,他一人就能吃掉大半。 也不知道今晚上凤仪宫有没有上这两道菜。 阿褚现在是不是还在偷偷摸摸的哭,连晚膳都没有用。 凤曌发散思维,忍不住想了很多可能,看着用完膳后被宫人收走的那两道菜,出神良久。 “陛下,可是晚膳用的不好?” 张如颐没有亲姐妹,自然也无从知晓一个成年女子的饭量是多少,只是他刚刚瞧着女皇只用了半碗碧粳米,几口汤,这饭量也就比他高一些,不像是吃饱的样子。 他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也怪女皇要来用完膳的消息来的太晚,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很好。” 凤曌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除了在面对晏褚时经常破功,在旁人面前,她一直都是这么清冷自持的。 “那,那俾妾伺候陛下沐浴更衣。” 张如颐面露娇羞,微抬着头,声若蚊蝇。 凤曌不说话,等到张如颐都急了,这才开口:“孤不累,听闻德卿待字闺中时最为出名的就是棋艺,还曾得到过棋圣文老先生的称赞,不如德卿就陪孤下几盘棋吧。” 下棋? 张如颐心里的喜悦淡了几分,看了眼女皇,低声应下。 好在现在天色尚早,先下几盘棋和陛下交流一番感情也好,相处起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拘谨。 不过在张如颐的心里,其实还是很急的,在他看来,培养感情的事以后也可以做,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成为女皇真正的男人,如果能抢在晏褚之前让女皇诞育皇嗣,那就再好不过了。 长女和幼女在女皇心里的地位总是不同的,张如颐不敢奢望能拥有女皇的幼女,可长女的位置,他还想争一争。 只是现在他想再多也无用,总不可能主动提出就寝的事吧,那只会让女皇看轻他。 张如颐长长吐了一口气,一晚上的时间,他总是有机会的。 ***** 这棋一下,就是一个半时辰,眼见着天色彻底暗下来了,张如颐也忍不住有些着急。 “陛下,夜色已深,是否该安置了。”张如颐面露疲色地小声问道。 凤曌望了望窗外的月色,仿佛这时候才警觉到现在已经那么晚了。 “那就安置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没来得及收起面容上的欣喜的张如颐,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乏味。 在驾临辰德殿前,凤曌就已经沐浴过了,张德卿为了速战速决,草草泡了一个澡就出来了,看着女帝坐在一旁的烛灯旁拿着一本书翻阅,脚步顿了顿,原本是像床榻走去的步伐拐了个弯,走到了女皇所在的位置。 “陛下,该就寝了。” 此时凤曌还没脱去那身常服,张德卿试探着伸手,想要替凤曌解开腰带,脱去这一身累赘。 “啪——” 就在张如颐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凤曌下意识将他的手挥开。 “陛下?” 张如颐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凤曌。 看着他悲愤的表情,凤曌心中那几分后悔顿时消退,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有了临幸他的心情。 “六月初六,七月初三,七月十一,这三日,德卿似乎送了点东西出宫。” 原本今晚宿在张如颐这儿,也只是凤曌随意选出来的,并不代表她心里有他什么位置,现在她不想宿在这儿了,自然也不用想什么理由。 只是凤曌不愿意留人话柄,看了眼张如颐开口说道。 话一出口,张如颐的脸色顿时就惨白一片。 这三日,正是他偷偷让家里埋在宫里的暗桩传信出去的时候,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宫里的规矩,宫内宫外不得不传递消息,要不是那时候等不到他爹进宫的日子,他也不会选择冒那样的险。 既然女皇敢这么说了,必然是因为有确实的把握了,或许那几封信上写了什么,女皇也是知晓的。 张如颐扑通一声跪下,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在信上有没有写什么要命的话,似乎除了隐晦地提点了一番他娘亲在朝堂之上不要忤逆陛下的主张,其他用的皆是暗语,这一点,也是为了避开他娘亲跟爹爹联系用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救了他一命。 想到了这一点,张如颐略微松了口气,真当他想好了怎么解释的时候,女皇却不愿意听了。 “行了,看在你还是初犯的份上,孤饶你一次,但若是有下一次” 凤曌言语未尽的威势让张如颐的心跳停了几拍,不过他也明白了,这一次,陛下是饶了他了,还没来得及欣喜,女皇之后的话又让他倍感屈辱。 “今晚德卿就好好反省吧。” 说罢,凤曌放下手上的书册,挥了挥袖子,直接转身出宫。 “陛下。” 张如颐没想到陛下居然就这么走了,要是传出去,过了今晚,他就是全后宫的笑柄,白天那些人有多羡慕他,明天就会多奚落他。 守在宫外的也不知道女皇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只是急匆匆地跟上去,留下辰德殿的宫人面面相觑,却又不知道该这么阻拦,尤其是看到跪坐在宫殿之中的主子时,嘴里一股黄莲的苦味。 ***** “陛下,咱们现在是回宫吗?” 江流看着女皇也不上辇轿,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凤仪宫的方向走,忍不住苦着脸问道。 凤曌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脸色一凝。 那个男人都落锁了,她往哪儿去干吗? “回宫。” 心情不怎么愉悦的凤曌语气低沉地说道。 “陛下?” 正当凤曌打算回鸣凰宫的时候,凤仪殿的人突然就出现了。 “凤君身体不适,请奴才们请陛下过去探望。” 什么身体不适?白天可还好好的,想来这也是争宠的手段吧,要不是遇上了凤曌,这都打算去辰德殿找人去了。 “孤又不是太医,凤君身体不适,找孤有何用。” 凤曌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男人装的,就他力蛮如牛的身子,怎么可能会病呢,相思病还差不多。 不过这也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来人,摆驾凤仪宫。”她倒要看看,那个男人是什么个病法。 江流等人低着头,看着女皇面上的笑靥,哪里有话语中生气的模样。 得了,凤君的手段他们这些人琢磨不来,原本想着之前那么一闹,陛下总是要冷他一段时日的,结果一个明显就是谎言的话就把陛下又给勾走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这些下人,还是老老实实看着吧。 208.女皇的宠夫 因为时辰已经有些晚了,等凤曌到了凤仪宫的时候,伺候的宫人多数都已经轮值完去歇息了,寝殿中点着几盏烛灯,称不上明亮。 凤曌没让伺候的人跟进来,自己径直朝内殿走去。 拔步床上坐着一个人影,凤曌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不是说病了吗?” 凤曌端着姿态,黄昏的时候,可是这个男人狠心把她拦在凤仪宫外的。 “是病了,相思病。” 看不清人脸,光是听着这幽怨的语气,凤曌就绷不住了,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情大好。 她就喜欢晏褚这直白的性子,喜欢或是不喜欢,都不藏在心里,想要什么就大胆的说,虽说这样的男人没有时下男子该有的羞涩,却更讨凤曌的喜欢。 最主要的,跟他在一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的感觉。 凤曌年幼登基,前有野心勃勃的老臣,后有渐渐长成的皇妹,她那根神经一直都是绷着的,永远只用最高标准要求自己,一刻都不敢松懈。 可她终究还是个人,也是会累的,和晏褚在一块,她不需要勾心斗角,因为他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一看就透,他那个性子同样如此,要是没人护着,在深宫倾轧中,未必能走到最后。 凤曌叹了口气,她不是很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吗,也该猜到今天晚上他可能会有的反应了,为何还要因为这一点和他置气呢,这本来就是她喜欢他的原因啊。 回想着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凤曌心软了。 罢了罢了,再宠他些时日,等他再大点,更懂得他身为凤君的指责了,自己再临幸后宫那些男人吧。 至少在晏褚拥有皇长女或是皇长子之前。 凤曌想着,这个理由还能堵住前朝的嘴,等有了孩子,晏褚就有了寄托,未必会将对她这份情看的太重。 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凤曌的心渐渐放下,琢磨着该怎么安慰自家醋坛子。 “既然是相思病,那怎么那么晚了才让人来辰德殿?” 凤曌想着,要不是之前她借口下棋拖延了一段时间,恐怕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 她走到晏褚的身旁,拉着他的手,玩弄着他的手指小声问道,言语间带着笑意。 她哪里知道,就在她去辰德殿的这段时间,晏褚一直都盯着活点地图呢,这个空间中他能定位五个接触过的世界人物,现在已经定位了两人,一个是凤曌,一个就是张如颐。 相较于自认为聪明实际上单纯的刘霖,张如颐更让晏褚忌惮。 今天晚上,他先是让宫人落了锁,然后就仔细盯着活点地图上凤曌和张如颐的图片,只要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事,即便这个任务失败,晏褚也不会阻止她。 这个世界不同于任何世界,女人拥有绝对的权利,三夫四侍更是寻常,尤其他需要攻略的凤曌还是女皇,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不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这一次,他只是在赌,赌这一个多月的真心付出,在凤曌心里有多少分量,足不足够让她在得知他吃醋的情况下不碰张如颐,就从辰德殿出来。 结果看来,他赌赢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女皇真的是非他不可了,作为一个女帝,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动真感情,只能说他暂时在她心里有了比较重要的地位,这份地位,足够压过她想要临幸张如颐的心。 想要真正得到凤曌全身心的对待,道阻且长。 “我想到了一个让女皇除了我,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法子。”烛光下,晏褚的眼神格外明亮。 “什、什么。” 凤曌的心跳漏了几拍,觉得今晚上的晏褚,似乎格外迷人。 “只要把陛下给榨干了,以后陛下即便有那个想要临幸其他君妃的心思,恐怕也没有那个经历了。” 这个主意有些荒谬,可看晏褚的表情,他是认真的。 “荒唐。” 这是看不起谁,凤曌想着,她这段时间勤于练武,谁把谁榨干还不一定呢。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直接动手解起了晏褚的衣裳,打算给这个爱吃醋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君一个教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屋外的人听着屋里的响动,都长长舒了口气。 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管女皇和凤君之前的心情怎么样,过了今晚,心情那一定都是很好的。 ***** 第二天,女皇铁青着脸从凤仪宫出去,凤仪宫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着凤君心情愉悦的用着早膳,又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友情提示宿主,你的储物架上还有两颗金枪不倒丸。” 不是特殊情况从来不会出现的007忽然出现了,只是旁人都看不见他,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呵呵。” 晏褚在脑海里赏了系统两个字,是男人就不会不行,用药什么的,是对他的羞辱。 “只有耕不坏的田,没有累不死的牛,友情提示宿主,且行且珍惜。” 007看着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宿主,别以为它没看到他偷偷摸摸揉腰的动作。 “呵呵。” 晏褚依旧冷笑。 007有些委屈,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十七号宿主没有一开始那么尊敬它了,你看说话的时候那么没大没小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007心里还有些小开心,它忍不住有些惊悚,难道是它体内被植入了什么抖s病毒,不行不行,它得赶快让001帮它做一个全面检查不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的就是007这样的系统,晏褚早就习惯了它的德行,吃完最后一口早膳,心里盘算着,壮阳补肾的药膳是不是应该准备起来了。 ***** 不提宫里因为凤曌在临幸张如颐的夜晚突然从辰德殿离开,然后又被凤仪宫的人叫走是什么反应,宫外面,因为一桩从北地传来的流言,闹得人心惶惶。 “陛下,你一定要替你的皇兄做主啊,阿凌,阿凌他死的太惨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鸣凤宫内,一个中年男子跪拜在大殿之上,哭的惨烈,声音凄厉,让人听着也跟着心颤。 殿上痛哭的是刘太妃,同时也是远嫁赤女诸部的大皇子凤凌的生父。 据晏北天传来的密折,凤凌皇子已于半个月前去世,而死因 诶 先皇有三个皇子,大皇子凤凌是最凄惨的,在他其他兄弟都能嫁在国都,享受身为皇子的荣耀的时候,他却被选为和赤女诸部联姻的人选,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嫁过去,只是先皇祈祷两国和平的棋子罢了,他会在那里遭受什么样的待遇,都不是天凰国会在意的事了。 赤女诸部野心勃勃,对于这个天凰国的皇子,怎么可能优待。 他嫁的那个王年事已高,性情暴虐,前几任王妃,都是被她折磨而死的,凤凌嫁过去三年,好不容易熬到了老王病逝,赤女诸部的规矩,父死子终,凤凌又成了新王的侧妃。 新王的王妃是赤女部落一个大将军的儿子,性格同样狠辣,他嫉妒凤凌的美貌,也嫉妒新王对他的宠爱,随意找了个借口诬告他通奸。 新王对他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趣,大怒之下,将他赏赐给了下属,对于骄傲的皇子而言,这就是最大的羞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可惜,凤凌求死不成,被王妃砍了四肢做成了人彘,还划花了他的脸,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要听到他的痛哭才能入睡。 原先这些消息是瞒着天凰国的,只是在半个月前,赤女诸部忽然进攻了边城,还带着只剩一口气,样貌凄惨的凌皇子,当着天凰大军的面,砍了凌皇子的首级。 天凰兵将大骇,这一仗,赤女诸部势如破竹,一连攻下三城,直到打倒晏北天所在的凌天关才被拦下。 直到现在,凌皇子的首级和尸首依旧悬挂在赤女诸部的营队里,这简直就是对天凰国的挑衅,只要是个人,就没法忍下这样的羞辱。 别说刘太妃这个生父了,即便是凤曌这个和凤凌没多少感情的异父兄弟,都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 209.女皇的宠夫 “这一战,孤要御驾亲征。”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静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大臣统统跪了下去,要求女皇收回成命。 “陛下,万万不可啊,这赤女族人性情彪悍,手段很辣,实在不好和他们开战,不然受苦的还是边关百姓啊。” 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对方年纪不小了,精神头依旧很好,对于凤曌想要御驾亲征的提议,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劝阻的。 “赫,边关百姓。” 凤曌轻呵一声,忽然间暴起,直接拿起一旁的奏折,朝她身上砸去。 这些奏折的前页和末页都是用木片所制,这么大力砸过来,兵部侍郎躲闪不及,直接被砸的头破血流,鸣凤宫中顿时一阵骚动。 刘太妃看着这一幕无比痛快,自从先帝驾崩后,他虽然搬去了宫外的皇庄,可是宫里的消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女皇一直都是主张攻打赤女诸部的,只是这些蛀虫庸臣一直阻挠,如果不是他们,没准他的儿子就不会死。 现在,他的皇儿死的那么惨,这些人居然还妄图粉饰太平,他真的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剜了他们的肉,再在他们的子女身上实践一番他的儿子受过的痛苦,看那个时候,他们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陛下息怒。” 朝臣中一小半磕头替那侍郎求情,试图跟女皇解释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要因为凌皇子的事,失去理智。 “赤女部落已经派人传了口信,只要我们天凰国愿意再嫁一个皇子过去,就愿意与我天凰重修旧好,战争一事,劳民伤财,实在是万万不可取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官员安逸了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打仗,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呢,现在的好日子岂不是没有了,再说了,只要嫁一个皇子就能换来几年十几年的和平,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啊。 当然,后半句话谁也不敢明说。 “黄尚书,我记得你家的公子今年刚满十五,素有国都第一才子之称吧?” 凤曌的声音有些冷,她看着那些主张求和的大臣,身上的寒气吓得江流都往后退了两步。 听了她的话,礼部尚书背后一身冷汗,她那儿子是她的老来子,被她疼到了骨子里去,别说和亲了,就是女皇她都没想着攀附,只求他这辈子顺顺心心的,给他找一个人品相貌俱佳的女郎许配出去。 “张侍郎,林少傅你们族中皆有适龄公子吧,偏不巧,孤的膝下没有适龄的皇女,为了表达孤对赤女诸部的诚意,不如诸位府里所有合适的公子,孤统统赐他郡王封号,然后恩赏他们为了我天凰子民和亲赤女诸部如何。” 凤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声音也越发掷地有声:“不仅这样,孤还要告诉他们,这些和亲的男子都是他们的娘亲奉献出来的,任她们打,任她们骂,不高兴的话随时可以斩断他们的手脚,划花他们的容颜,最后砍去他们的首级。” “最后,孤再替这些枉死的公子悲叹一句,为了天凰的和平而死,死的荣耀啊!尚书大人,你!以!为!何!啊!” 凤曌的双眼赤红,看着那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官员,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啊,凌皇兄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没见他们痛苦,边城连失三关的时候不见他们痛苦,刚刚只是他的预想,什么都还没发生,一个个到是哭丧着脸了。 “啪——” 凤曌面前的桌子是金丝楠木所制,局部包金,重量岂止上百斤,然而就是这样的桌案,直接被凤曌用力一抬,一个翻身从台阶之上滚落,石板都被砸碎,在场的官员从来就没有见女皇这么愤怒过,哪里还敢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 “臣附议,只是御驾亲征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张赢是第一个站出来附和凤曌想要同赤女诸部开战的请求的,那些边疆蛮夷对她们天凰国觊觎已久,好不容易占下三座城池,轻易肯定是不会松口的,即便从宗室里找一个宗室子嫁过去,恐怕也只会是第二个凌皇子。 “臣同样附议。” 张赢开了头,其他大臣也一个个开口,女皇心意已决,再者,她们中的一部分也觉得凌皇子死的太过凄惨,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国都流言纷纷,要是皇家没有一个表率,恐怕会让人觉得女皇过于软弱,丧失民心。 “陛下,可是国库空虚,粮草和药材恐怕不够战备所需啊。” 户部侍郎瑟瑟发抖,看了眼尚书,硬着头皮出来说话。 “这些年国泰民安,国库空虚,是孤养的蛀虫太多吗?来人。” 凤曌话音刚落,鸣凰宫内就出现了一队穿着玄色军甲的兵将,看他们的打扮,都是往日进宫的时候没见过的。 “彻查户部、军部所有账目,但凡贪污舞弊者,抄没家产,全部充公。” 在场一少部分官员看着那群雷厉风行离开的兵将,再看着高高站在凰椅之前的挺拔女子,心里一阵冷汗。 从什么时候起,女皇居然长成了现在这个他们无法捉摸的模样,这群他们从未见到过的兵将,或许就是女皇暗中扶植的势力吧。 想着所谓的国库空虚的说辞,不少人额头冒着汗,身子也开始抖了起来。 “太妃放心,孤,一定会带回皇兄的尸骨,将他移入皇陵,好生安葬。” 凤曌走下台阶,站定在刘太妃面前,郑重地说道。 “陛下。” 刘太妃内心的悲痛得以发泄,女皇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带着他的儿子回来。 刘太妃放声痛哭,他的凌儿,终于能回家了。 ****** 女皇要御驾亲征,这个消息如同滚雪球一样在后宫中扩散,想想从凤凌皇子的消息传回国都,女皇已经接连有三天没有踏进后宫一步了。 这三天,国都之中风声鹤唳,不少先帝时期的重臣被抄家,全都是犯了贪墨军饷之类的罪名,菜市场的血水冲了一波又一波,杀的都是主犯,他们的家眷全都被关押在牢房里,等着解决了赤女部族的祸患,再行处置。 宫中的君妃多数都是官宦之子,宫外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宫里自然也有所耳闻,都担心女皇的下一把火,就烧到他们的身上。 同时他们的也担心,女皇还没有诞下皇女,如果真的御驾亲征,一旦有了什么闪失,必然要另立新帝,而他们这些女皇的旧人,恐怕只有进入皇庙枯守残灯,了此一生了。 因此这些日子,女皇虽然没有踏进后宫,晏褚这儿却依旧不消停,所有人都知道女皇最宠爱他了,都想他开口,劝女皇收回成命。 再说了,晏褚的生母不就是镇守凌天关的晏北天吗,他几个姐姐也是军中的虎将,既然她们都在北部,陛下又何必以身犯险的,一旦有什么差池,恐怕晏北天等人也要受到连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着劝解,暗地里威胁,现在在这儿的要是原身,恐怕还真被他们给吓到了,傻乎乎就跑去劝解女皇去了。 “你没什么想和孤说的?” 这是时隔三天后,凤曌第一次进后宫,她直奔凤仪宫中,这三日,她着实累着了。 晏褚替她按摩着脑部穴位,让她放松心神。 “劝,劝陛下什么?” “后宫之中都传遍了吧,这些日子,那些君妃就没有来烦你?”凤曌轻笑一声,她凝神看着晏褚,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三天的时间,她靠着雷厉风行的手段,总算压下了所有反抗的声音,其实现在前朝的声音已经统一了,只是消息还没传到后宫里。 但是她就是想听听,想知道晏褚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劝她收回成命。 “不会。” 晏褚摇摇头,他的眼神坚定:“陛下忘了我是谁的儿子。” 凤曌失神,是了,他是晏北天的儿子,从小就生活在边城,国都安逸的日子他过了没多久,边城的荒凉以及不断发生的生离死别,他确实看惯的。 这样的他比那些生长在温室里的哥儿更懂得边城百姓的痛苦,更明白一旦助长了赤女诸部的野心,一旦等对方养足精神,等待天凰国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是她母皇留下来的错误,她必须要代为清除了。 “不过。” 晏褚的转折让凤曌心跳一顿,隐隐有些失落,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不愿意她御驾亲征吗? “请陛下出征的时候带上我,离家那么久,我也想看看娘亲和姐姐们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女皇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了,只是战场瞬息万变,好几次险象环生,原身因为没有跟在身边,得到的只是零星半点从边关传来的消息,加上那时候他并不受宠爱,知道的自然就更少了。 晏褚不敢保证随着他的到来一切是不是会有变数,所以这一次凤曌打算御驾亲征,他一定要跟上才能放心。 凤曌看了晏褚一眼,她没想到对方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虽然对方说了是想见见边城的娘亲和姐姐,但是凤曌知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因为担心她。 所有人都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避之不及,而身边这人却愿意陪她去最危险的地方。 凤曌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心里的某个位置沦陷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深深看了晏褚一眼,沉着声音说道:“好。” 210.女皇的宠夫 “凤君,女皇是真的铁了心要上战场不成?” 自从天凰国要赤女族开战后,晏褚的凤仪宫就没消停过,尤其大伙都盯着呢,昨个儿女皇可是往凤仪宫来了,要是有什么消息,晏褚一定是头一个知道的。 这些日子也没人顾得上晨练的事,晏褚也不催他们,所以一大早的,宫里的人齐刷刷就聚到了凤仪宫,都不需要提前互相通气的。 “没错,女皇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了。” 晏褚环视了一圈这些紧张的君妃们,语气平稳地说道。 “凤君难道没有劝说陛下。” 在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里,一声破空而出的尖利嗓音显得格外让人瞩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伙侧眼望去,居然是已经告病许久的张德卿,对方带着两个贴身伺候的宫侍,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像是久病未愈的模样,只是这气势,有种来势汹汹的样子。 那天女帝驾临辰德殿,多少君妃气的又是摔杯子,又是撕帕子,那天晚上有多气,第二天一早听闻女皇并没有宠幸他,而是在天色暗下来后离开了辰德殿,最后被凤君的人给叫走的事,心里就有多愉悦。 人都是这样的,你和你的情敌外貌家世都差不多,你暗恋的对象要是对对方有好感,你会气死,可要是对方喜欢上了一个样样不如你也不如你情敌的人,你还能自我安慰这是对方的视力出了问题。 现在后宫里的人对待张如颐的态度就是这般,比起他抢得先筹,大家更乐意女皇一直宠着晏褚这个丑夫。 甚至因为那天女皇想要临幸后宫其他君妃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之后的舆论和攻讦反而更大。 张如颐就是因此告病不出,要不是因为遇到女皇决定御驾亲征这样的大事,他恐怕还能“病”的更久一些。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尤其女皇御驾亲征的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箭靶子,危险性是很大的。 女皇只要活着一天,他就永远是女皇的德卿,这一点,即便女皇冷落他,永远不宠幸他也不会改变。 可一旦女皇驾崩,在没有皇女的情况之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先皇留下的二皇女,年仅九岁的凤临。 这跟母死女终又不太一样,曾经伺候过生母的人自然要敬着,可曾经伺候过皇姐的人,恐怕只会是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凤临的生父还活着,凤曌忌惮他,对他和凤临多有打压,一旦让凤临坐上皇位,凤临的生父成了皇太君,恐怕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张如颐只要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战兢,他入宫可不是为了来让人糟践的,他要做人上人,谁都不能阻止他。 因此一听说女皇要亲征的消息,张如颐就匆匆忙忙赶来了。 “凤君作为一宫之主,可有考虑过女皇的安危,作为正君,没起到劝导的作用,岂堪为后宫表率。” 自从那次女皇临幸他途中忽然甩袖而去,而后又被凤仪宫的人叫走后,张如颐将那天受到所有羞辱都怪罪在了晏褚身上,简直就是恨毒了他。 之前恨他抢了他正君的位置,现在恨他那么丑陋还强占着女皇,新仇加旧恨,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现在他的眼神都能把晏褚给活活烧穿了。 “这一次出征,本凤君会一同前往边关。” 晏褚没有理会张如颐的愤怒,确实他嫉恨他也是应该的,一些不痛不痒的挑衅,他还不放在心上。 “凤君?” 果然晏褚的这句话转移了在场多数人的注意力,刘霖看着晏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一场战争,女皇胜了,他照样还是凤君,女皇要是败了,新帝继位,作为先皇的正君,他的日子至少会过的比他们这些君妃来的好。 而晏褚要是跟过去就不一样了,战场上多乱啊,一不小心毁了容,没了命,何苦来着。 宫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怕晏褚下一句就提起还想多找个人陪女皇出征的话,他们都还没承过宠呢,对女皇的感情还没到比自己的性命重要的地步。 “出征的时候带上家眷,似乎没这个规矩啊。” 王陪侍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话一说完他就记起自己前几次的教训,赶紧把嘴捂上,希望没人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确实是没这个规矩。”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牵连的是多数人的利益,他们不懂得局势,只知道现在边关连失三城,虽然在凌天关那儿被晏北天拦下了,可谁知道最后的战况会如何呢。 尤其传来的凌皇子的死状,让这些养在深闺的男子胆寒,谁敢去那样的战场用命搏恩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从小就生长在边城,那里的一切我比任何人都熟,女皇在外打仗,身边总不能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晏褚开口说道:“你们放心,牵连不到你们。” 他这话让大家有些悻悻,极个别的心里嘀咕,他这是受宠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可都没被女皇宠过呢,如果女皇能待他们有待凤君的三分好,或许,或许 这个词在心头盘旋了许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还是不愿意的,谁让他们更爱惜自己的命呢。 刘霖这么想着,不禁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坐在上首位的男人,对方的眼神清澈自然,丝毫没有要面临战场危险的畏惧和后悔。 他比不上他,果然女皇宠爱他,是有原因的。 张如颐低下头,眼神晦涩,其实陪着女皇上战场,听上去危险重重,可要往另一个方向想,一旦天凰国胜了,女皇完好归来,这里面的好处也是数不尽的。 首先可以让女皇知道自己对她的一片赤诚之心,即便以后没了恩宠,尊重绝对是不会少的,其次他之前因为私自和宫外联系的事触怒了女皇,要是有了这一份生死与共的感情,或许女皇也会忘了他之前的那些过失。 只是,富贵险中求,有多大的机遇就意味着多大的危险,他真要冒这样的风险吗?或许他可以选择稳扎稳打,可这么一来,即便女皇对那个丑夫没什么真感情,这次战争之后,也会实打实的护他几分了。 一想到那个男人以后会一直爬在他头上耀武扬威,张如颐就忍不住咬紧牙关,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脱口而出他也要跟随女皇去边关的想法。 他还得再想想,还有几天爹爹就能再次进宫了,而军队集合,外加粮草药材的筹备还需要几天,他还有思考的时间。 从头到尾,张如颐就没想过他想去的话,女皇会不会拒绝。 “这趟你们来齐了也好,省的我再让人把你们叫过来通知一声。” 晏褚没有理会张如颐,而是笑着开口,扔下了一颗重磅□□。 “此去边关,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手上的一些宫务,自然也只能嘱托你们帮忙处理。”后宫的很多事务晏褚都插不上手,那些都是女帝的人管着的,比如御膳房,内务处之类的地方。 但是针线司,内造司之类的却是晏褚管着的,这些地方的事情冗杂,但是油水着实不少,尤其是内造司,宫里人想要打什么首饰,摆什么摆设,都少不了内造司的影子。 因此一听晏褚要将这些宫务让出来,而不是安排心腹管着,让在场君妃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张如颐的眼神也微微一亮,他身为德卿,后宫之中就属他分位最高,晏褚想要人代掌宫务,怎么都不能错开他。 如果这样的话,他倒不是非去边城不可了。 尤其战争一打就是几个月,一两年,甚至还会更长,如果借着这段时间在宫内多安插属于他的人手,等女皇和晏褚回来了,即便有同甘共苦的恩情,他未必不能把晏褚拉下马。 张如颐眼神闪烁,抬头看了眼笑眯眯的晏褚,沉下心,长长舒了口气。 “宫里的宫务,我打算教由刘惠卿主理,江良君和张良君协理,除此之外,我会留我身边的几个老人,有他们帮忙,相信你们也能很快上手这些宫务的。” 刘霖没想到这好处就砸在自己头上了,瞪大眼睛看着晏褚,表情还有些不敢置信。 当初晏褚进宫的时候,自己可没少奚落他,世间真的能有那样大度的男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起刘霖和另外两个良君的意外之喜,张如颐内心的愤怒都快抑制不住了,抬起头死死盯着晏褚,似乎是想要对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好歹还贵为德卿,凭什么那几个小小良君也能爬到他头上来。 “德卿身体不适,宫务繁杂,就不劳烦德卿了,要是累坏德卿的身子,就是我的罪过了。” 晏褚看着张如颐的不满,平静地说道。 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是个人都看清了,想着之前女皇宠幸张如颐未果的事,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样的好处绕过了张德卿,让别人给得了。 看不出来,凤君的醋意居然这样大。 不少没得到好处的看着瞋目裂眦的张如颐,心里也不觉得郁闷了,而两个良君更是感念那一次女皇召幸张德卿的举动,不然这样的好事,还真不一定能够轮到他们。 至于刘霖,作为张如颐的死对头,此刻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别提多神清气爽了,觉得凤君除了长得丑了点,但还是有别的优点的,至少慧眼识人啊,从他和张如颐两个里面,挑选出了明显优他一筹的自己。 ***** “颐儿,爹说的这些你可都记在心里了。” 辰德殿中,好不容易等来了再一次进宫的机会,张李氏对着儿子仔细叮嘱。 “爹,你让我再想想。” 张如颐面露纠结,紧紧捏着手上的纸条,手背青筋暴起。 “颐儿,你要记得,时不我待。之前女皇彻查贪污腐败,你姨母一家受到牵连,已经全数落网了,虽说没有牵连到咱们张家,可这也只是因为时间不够,女皇现如今最重视的,还是和赤女诸部开战的事,一旦等女皇回来,那就回天乏术了。” 张李氏额头冒着虚汗,拽着儿子的衣袖紧张地说道。 “爹,就让儿子好好想想。” 张如颐接连摇头,眼见着出宫的时间就到了,张李氏也没法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准备出去。 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受到的屈辱,想着刘霖对自己的嘲讽,以及那个在他满是期待和希冀的夜晚,拂袖而去的女人。 “爹,你等等。” 张如颐闭上眼,叫住了即将走出门的张李氏。 “我答应了。” 他浑身没有力气似得瘫坐在软椅上,再次睁开眼时,神色已经变得极其坚定了。 这些,都是他们逼他的。 211.女皇的宠夫 这一次赤女诸部派出了二十万大军,而守在凌天关的晏北天麾下仅有八万大军,要不是因为占着凌天关地势易守难攻的优势,还不一定能把赤女部落的军队挡下。 现如今战事已经僵持了许久,凌天关人手不足,必然没办法主动出击,而赤女诸部久攻不下,似乎也在想其他破关的主意。 这些日子,终日带着凌皇子已经开始腐烂的尸首在城外叫嚣,就是为了动摇天凰国人的战意。 不过晏北天敏锐的察觉到原本布防在关外的军队似乎有些变动,这让她想到了几百里外的嘉陵关和镇海关,那里是她几个女儿守着的,兵力远远不足凌天关,如果赤女诸部真的打算分散一部分兵力去攻打另外两个关口,在久久等不来援兵的情况下,或许真的会如了对方的意,一路势如破竹打倒国都去。 晏北天用手搓了把脸,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宿没有睡了,赤女部落连攻三城,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而且对方占据着人多的优势,可以跟她打消耗战,时常半夜就玩偷袭。 别说睡觉了,就是眯一会儿也让人觉得奢侈。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一个士兵骑着马举着信笺朝军队赶来,欢呼雀跃的声音,几乎整个营账都能听到了。 “十五万大军,陛下御驾亲征,这一战,我们必定打的她赤女部族落花流水,以慰天凰子民和凌皇子的在天之灵。” 那个将士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他是先锋军,就是为了早大队伍一步来送信的。 还没进军营里,他扯着嗓子喊的高亢声音就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面露疲色的兵将顿时眼睛都亮了,原本轮值在营账里休息的也都冲了出来。 “陛下御驾亲征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 自古以来,为什么那么多帝皇明知道御驾亲征的危险,却依旧会这么做呢,就是因为这么做能够极高的刺激将士们的时期,往疲累的军队里注入一针强心剂。 这天下的主人都冒着危险上战场,和你一起为了保护疆土而战了,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此刻军营里的士兵就是这么一种心情,连日以来赤女诸部拿凌皇子被凌/虐的尸身叫嚣的痛苦一撒而空,形成了一种激励和悲愤的感情,所有人的战意,在这一刻升到顶峰。 晏北天看着这样的一幕不是不喜的,只是陛下御驾亲征,万一有什么闪失 罢了罢了,什么都没有天下苍生来的重要。 晏北天心里隐去一丝对深处深宫之中的幼子的担忧,打起精神吩咐下去,务必在陛下到来之前,将军营里的一切规划妥当。 以及即将到来的大军,营账也该搭起来了。 ***** 另一边,凤曌带着军队,紧赶慢赶,也已经到达了凌天关的前哨站,距离到达凌天关,也只有一天的行程了。 不过凤曌带着的并不是所有的队伍,毕竟大队行军还带着大量的粮草药材,本就缓慢,凤曌带着三万精锐骑兵先行,剩下的十二万大军,在离他们一两日日程之外的地方赶来。 晏褚自然是跟着凤曌的,前几日他还乘坐在马车里面,后面他自己提出换上骑装驾马而行,一路上,和凤曌同吃同住,也没说过什么抱怨委屈的话,让原本觉得女皇打仗还带上皇夫是个错误的将领,也渐渐不发牢骚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凰国对男人的约束没那么多,也就国都的官宦人家讲究男子的三从四德,贞静娴熟,普通人家养家糊口还来不及,谁愿意娶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男人回去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这一路上,晏褚的样貌被那么多人看到了,除了几个都尉暗自替女皇委屈了一下,普通的军将都没觉得晏褚这样的有什么不好。 虽然不符合主流审美吧,但是绝对和丑扯不上关系。 “没想到这里的百姓居然在正常的耕作,商贸也依旧继续。” 想要去凌天关,必须从这一座城池中穿过,此时凤曌就带领着军队从城中街道穿行,街道两旁的人只知道那些军队要去凌天关打仗,坐在高头大马上最威风的那个女人就是带队的大将军以外,根本就没猜到,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天凰国的女皇。 凤曌看着四周因为军队到来停下手头所有动作,注视着她们的百姓,对着一旁的晏褚小声说道。 这里离凌天关那么近,她以为这里的百姓都该逃命才对的,可是现在看来,人家该吃吃该喝喝,街道两旁的道路上摆着一个个小摊子,有卖新鲜瓜果的,也有卖首饰的,最让凤曌称奇的是,居然还有卖一些简制武器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她有差不多想法的还有这一次打仗新征的兵,她们也是第一次来北边,眼瞅着街道两旁的女郎和哥儿都是差不多长相,一个高大健壮,就连穿着打扮都是相似的,基本辨别不出男女的区别。 想着凤君就是出生在北边的,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这样长相的男人好啊,娶回家还能一块下地干活,比那些娇滴滴的还需要人伺候的哥儿好多了。 不知道来这里打仗的功夫能不能讨个夫郎回去。 这是一部分士兵心里的第一反应。 “曌娘没长在北地,当然不知道这里的风俗,不如你随意唤来一个大娘问问。” 晏褚有原身的记忆,对这一切自然心知肚明,但是他也不直说,有些话,只有凤曌自己听了才最深刻。 “这位大娘,你们难道不知道凌天关现在在打仗吗,怎么不往南边逃啊?”凤曌听了晏褚的话,还真就下了马,找了一个站在一旁,等着大军过去好接着卖土豆的年迈女人问道。 “逃,为什么要逃,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啊。” 那个大娘眼神有些浑浊了,但说话的语气还依旧健朗:“大将军,你别看我年纪大了,我年轻时候还是杀过几个想要欺负咱们村哥儿的贼寇的。” 这里的人管赤女部落的人叫贼寇,只要他们来了,不是抢就是烧,见到天凰人就杀,其实说起来,贼寇都没他们恶的。 “现在我虽然年纪大了,可我还拿得动刀啊,你瞧,这些贼寇要是真的破了关,打到了我们这儿来,我还能砍死几个,反正我这么大年纪了,只要杀了一个,我都回本了。” 她说的仿佛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我在这儿生活了六十多年了,从我祖祖辈辈起就是在这儿的,三十多年前,晏将军还没带着朝廷的大军驻守在凌天关,我们的脑袋还记在裤腰带上的时候,我们都没跑呢,现在就更不会跑了。” “其实要说跑,又能跑多远呢,边关守不住了,其他地方又能守多久呢?” 老人深深看了凤曌一眼,然后站起身,深深朝她鞠了一躬。 “老婆子看不出来您是哪位贵人,但也知道你们是为了守住咱们天凰的土地来的,是为了把那些寇贼赶出去,你们都还年轻呢,哪个家里没有娘爹,没有没有兄弟姐妹,你们豁出命去守在边关,咱们也留在这儿陪你们守着,要是哪一天你们受不住了,咱们就是活着的后盾。” 年轻人不一定记得,可像她这样的老人对当初赤女诸部的人打进来的印象尤为深刻,那就是尸山尸海啊,凡是他们出现的地方,都是杀戮,那些凄惨的画面,让人不敢回想。 “呸,蔡婆子,什么受不住,咱们天凰的兵将那都是天兵下凡,还能受不住那些寇贼。” “没错,那些贼寇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定不能让他们冲过去。”说话的是一个高壮的男子,他手上还举着一对铁棍,凤曌这时候才注意到,边城的百姓,多数身上都是带着武器的,似乎随时都做好了打仗的准备。 不论男女,都无例外。 “就是,天凰国必胜,天凰国军队必胜。” 不知道是哪个响起的头,在场所有的百姓都自发的喊了起来,到后来,连那些军将都忍不住跟着咆哮。 波涛般宏亮的声音此起彼伏,凤曌看着那些红着脸,面色激动的百姓,看着士气十足的兵将,深深吸了口气,上了马。 “阿褚,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国土,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百姓,这一战,我必须要胜。” 凤曌看了眼晏褚,这一战,不仅仅是为了她天凰皇室而打的,同样也是为了这里的百姓。 这一战,她必须要胜,才不能辜负这些百姓对她的信赖。 212.女皇的宠夫 晏北天怎么也没想到女皇来打仗,居然还把她儿子给带过来了,见到晏褚的时候,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此刻他面前站着的,就是她家儿子没错。 黑了些,胖了些,这国都的水土不够养人啊,怎么把她儿子养成这样了。 晏北天从小就生在国都,直到十六岁以后,才来到边城,随着她娘驻守边疆,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是纸醉金迷的国都,即便来了边城三十多年了,也丝毫没有改变。 她的正夫是长辈在京中张罗的,是一个真正贤良淑惠,温柔似水的男子,晏北天知晓一成亲就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夫郎陪他来到边塞是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因此这辈子就只娶了他一个夫郎,连小侍都没有纳一个。 现在她膝下的三女一子都是和正君所出,只是正夫的身子实在太柔弱了,北边的恶劣环境掏空了他的身体,在晏北天生下儿子没多久,正夫就因为一场疾病,香消玉殒了。 从那以后晏北天也没有再娶,又因为觉得儿子生来没爹对不起他,对这个小儿子最溺爱不过了。 那时候,晏家的根已经全挪到变成来了,国都内的晏氏族人多数都是已经出了五服的,晏北天也不放心将幼子交到那些并不亲近的族人手里教养,只能自己带在身边。 一边觉得没给儿子足够的生活条件让他养成了女郎模样,一边又因为这样加倍溺爱于他,他想舞棒弄枪就舞棒弄枪,他喜欢女皇她就厚着脸皮给女皇递上密折,只要原身想的她都给他,却没发现这样才是恶性循环,这个儿子一辈子不可能成为他爹爹一样的男子了。 自从晏褚嫁进宫中的这段时间,晏北天最担心的也是他,毕竟他是国都人氏,每隔几年都要进京述职,知道即便三十多年过去了,国都那儿还是以前的审美。 她家儿子在北地能找到真心喜欢他的人,在国都,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美男的女皇呢,又怎么会真心喜欢上她这个被宠的如女郎无疑的哥儿呢。 不过晏北天的这份担心,在看到女皇和儿子的相处方式时,稍微松了松。 凌天关条件有限,即便是女皇来了,费尽心思折腾出来的一桌饭菜,连一般富裕的田户都比不上,唯一称得上是肉食的腊肉也就肉眼可见的几片,黑乎乎的,让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的女皇不敢下嘴。 但是她也明白北地的处境,并没有多挑剔,尽是挑拣了一些看上去还不错的新鲜瓜菜夹到晏褚的碗里。 这样熟练的动作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点识人的眼光晏北天还是有的。 “岳母,现在关外局势如何?” 凤曌喝了口有些卡嗓子的粥,忍住皱眉的动作,将那碗稀粥硬着头皮一饮而尽,而后对着晏北天问道。 岳母? 晏北天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眼前这个如果只是她儿媳妇,这个称呼她还能笑着收下,可她是当今女皇啊,天地君亲师,君排在亲前面,自己要是坦然受下这声岳母,那才是猪油蒙了心了。 “岳母不必介怀。” 凤曌看着晏北天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微微勾唇,拉过一旁晏褚的手:“阿褚怨不计危险陪我来北地,这一生,我必然不会负他。” 这句话,晏褚坦然受之,并且同样回握住女皇的手。 自己的儿子魅力那般大? 晏北天咽了口口水,他和女帝面对面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信件联系却颇为频繁,也知道女帝的为人,这番表现,绝对不是因为晏褚是她的儿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压下心里的震惊,看了眼笑的幸福的儿子,晏北天又觉得女帝喜欢他儿子是应该的,除了样貌上有所欠缺,他的儿子并不弱于任何人。 这么一想,晏北天松了口气,也不劝阻女皇对她岳母的称呼,自己依旧保持陛下的恭敬叫法。 晏北天和女帝商量现在局势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晏褚,在听到赤女诸部悄悄调派军队去攻打嘉陵关或镇海关后,眉头紧皱。 “嘉陵关或镇海关现有多少布防?”女皇看着布防图问道。 “嘉陵关现有驻兵三万,镇海关有驻兵五万,其中一万是临时征调的民兵。”赤女部落想要绕远路攻打这两个关口,需要花费的时间更长,这么一来,粮草补给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最主要想要势如破竹一路攻打到国都,凌天关这条道最近,而嘉陵关和镇海关即便被攻下了,还得翻过几座绵延的高山,或是再绕一个大弯,才能到达下一个关口。 要不是凌天关久攻不下,对方也不会想着对这两个关口动手。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故布疑阵,设下陷阱引他们上钩,分散援军的可能。 拖得时间太长了,如果天凰打算开战的话,国都的援军也该来了,赤女部落的人不傻,就该猜到这一点。 “等后续部队到来,各自抽调三万兵力去另外两个关口,剩下的驻守在凌天关。” 这次带来的兵力一共有十五万,减去六万,还剩余九万,加上凌天关原本的驻军,以及这里易守难攻的天险,想要阻挡住赤女诸部,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少能够打上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战,就看那一方后续的补给足够。 再过四个月,就是边城的冬天了,赤女诸部身处极寒之地,一到冬季,无法劳作放牧,需要靠储存的粮食过冬,即便为了这场战争他们提前备下了足够的粮草,也未必能熬过一整个冬天。 二十万大军,赤女诸部的青壮年估计全在军队里了,这样的粮草消耗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看谁能把谁熬死。 现如今凤曌不知他们的虚实,这样的做法反而是最妥当的。 这一点正巧和晏北天想到一块去了,之前她还担心女皇一来就热血上头想着和赤女诸部开战,不考虑实际的情况,要是女皇有什么差池,为难的反而是她这个领兵的将军。 现在看来,这个担忧也能省省了。 “陛下,将军,敌军攻城了。” 一个亲兵急匆匆进来禀报,凤曌和晏北天神色一凛,穿上盔甲拿上武器,朝着城墙走去。 “乖乖在营账里等孤回来。” 凤曌临走前,对着晏褚叮嘱了一句,然后带上头盔,跟着晏北天头也不回的离开。 此时营地里一片嘈杂的声音,晏褚掀开帘子出去,帐篷外的场景慌忙,却井然有序。 运石块的,运弓箭的,城墙和营地两头跑,晏褚此刻的打扮也只是寻常,那些士兵来去匆匆,没人认出来他就是跟着女皇一块过来的凤君。 “小将军?” 原身在嫁给凤曌前,还是晏北天的儿子,从下就在军营里长大,即便一年过去了,有人多看了他两眼,还是认出来他来。 晏褚转身看去,和他说话的是一个黑瘦高大的男人,这一点,还是他看了对方凸起的喉结以及平坦的胸部看出来的。 边城缺少水,尤其是这些底层的士兵或是帮忙烧菜做饭的男子,都不可能奢侈的拥有擦身的净水,顶多就是轮休的时候去几里地外的河边洗个澡,加上北地尘土风沙大,因此面容多数都是脏脏的。 所以在服侍差不多相同的情况下,辨别男女,只能用这个笨法子。 晏褚仔细端详了一番对方,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原身在边城的时候,曾经为了证明男子不弱于女子,组建过一支男子军,那时候赤女部落只是偶有犯境,规模也不算大,原身带领的男子军,还真打退过一支三四百人的小队伍,因此在边城名声大噪。 边城的男子多数都是随性的,没有那么多拘束,一听晏将军的儿子组建了一支男子军,还打退了赤女部落的军队,当即就沸腾了,原身这支只是因为一个玩笑开始的队伍,规模最大的时候足足有三千多人,这些人多数都是未出嫁的哥儿,就是觉得能够上战场保卫自己的家园很光荣,而且他们的领队还是晏将军的儿子呢,做不成晏将军的兵,做她儿子的兵也很不错。 上辈子原身想着鼓动男子反抗女子的统治,就是从这支被他忘到脑后的队伍开始的,这群在北地生长的男人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比女郎差,但是即便在民风开化的北地,他们依旧受着很多不公平的待遇。 比如军队征兵从来就不要男兵,还有分田地的时候只按家中女郎的人头分,不算男子,原身给他们许诺了种种好处,忽悠了这群并不算聪明的“旧部”,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其实这些人的野心没原身那么大,他们就想求一份平等,可惜最后原身造反事败,这些人也全都受了牵连,要么被妻家休弃,要么死在了战场上。 此时那一切还没发生,那些人自然还好生生活着,甚至想着为抗击赤女族贡献自己的一点点力量。 “小将军,不不不,凤君。” 小将军是他们对原身的尊称,当初原身打退了那三四百人的小队伍,狠狠替他们男子长了一波脸面,加上他娘是大将军,虽然他是男子,可笑成一声小将军也不为过。 那个黑瘦的男人想起来小将军一年前嫁去了京城,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凤君。 陛下御驾亲征来了凌天关,已经是凤君的晏褚出现在这里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凤君,我还记得当初的承诺,现在赤女族犯境,还求凤君重新召集我们兄弟,去关外,杀他个痛快。” 黑瘦的男子唯独那双眼睛尤为闪亮,他重重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晏褚,仿佛见到了他,就见到了希望。 “我——” “凤君,我这就去通知那些兄弟们,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人没等晏褚回答,就急冲冲的跑出了营地,晏褚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招手想要让他停下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将军!” “凤君!” “小将军!”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陆陆续续有男子出现在了营地外,他们中间有五六十岁,头发都白了一半的老人,也有十三四岁,还显稚嫩的少年,最夸张的,晏褚看到了一个四五岁,刚把话说全的小孩子,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隔着营地的围栏,冲着他挥手呐喊。 “凤君,原本只是想叫以前的兄弟的,没想到大家一听凤君要召集咱们男儿组建一支杀敌寇的军队,就全都自发的来了。” 刚刚没等晏褚把话说完就匆匆忙忙跑远的黑瘦男子艰难挤过人群,冲着晏褚说道。 “驱除敌寇,护我家园!” 不论是年幼的孩子,还是年迈的老人,都带着满腔雄心壮志,目光灼灼的看着晏褚,整齐划一的喊着口号。 “让人都进来吧。”晏褚对着一旁的亲卫小声吩咐到。 亲卫犹豫了一下,顾忌对方的身份,还是把这些男人都给放进来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今天,将来令世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支男子军队,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成立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我家男人呢?” “我家儿子呢?” “刚刚不是还在田地/灶头/集市的吗,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最夸张的是一个女郎当天正在洗澡呢,夫郎说是去帮她拿衣裳,结果一去不复返了,那女郎家的澡房和其他房间必须要穿过一个院子,身边又没有遮挡的东西,直到她老娘晚上回家,才把她从冰冷的浴桶里解脱出来。 为啥老爹也不在啊?因为老爹也跑了。 一日之间,凌天关城内以及附近的几座城池内的男子莫名消失大半,直到后来,那些急着找失踪的家人的女郎才知晓,那些种了一半地,烧了一半菜,买了一半家伙什的男人都跑去关口当兵去了,那支军队还是当初的小将军,现在的凤君组织的。 到后来,家里再有男郎不见,大伙也都知道了,估计又是一个去参军的哥儿了。 若是以往或许还有人会有微词,现在大难当头,对于这些勇敢的男人,他们能有的,也只是敬佩。 213.女皇的宠夫 赤女族入侵的时候,男子跟着一块抵御那是常有的事,可要说真正将男子收编,拿一样的军饷,可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晏褚组建这支杂牌军的消息很快就在北地传遍了,所有人也知道这是女皇默许的,有些人觉得凤君胆色不亚于女郎,也有人觉得这就是玩闹,并不觉得男人真能上战场杀敌。 后者的流言,多在南边流传,尤其是国都那一片的,都觉得凤君跟过去就是添乱的,如果男人能上战场的话,要女郎有什么用? ***** “我看那晏褚真是想名想疯了。” 听着北边传来的话,张如颐一声冷笑,将刚刚还觉得味道甘甜的果子重重扔到了地上,溅起一些汁水沾到了月白色的鞋面上。 “你理睬他做什么,这事要是成了,你想怎么处置他出气都成。” 张李氏拉着儿子的手,对着张如颐叮咛,让他千万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忘了大事。 “爹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张家那样帮她,怎么能保证她最后不卸磨杀驴?” 张如颐看向了张李氏,心里还是有些沉不下气,毕竟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大了,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你放心,这是太妃给的字据,上面还印了太妃的私章。” 张李氏笑的得意,他将一份油纸包裹严实的东西递到张如颐的手上:“那个不肯给你正君的名分,这个可以,更何况太妃夫家势微,新帝即便登基还稍显年幼,到时候在朝堂之上,他能靠的,就只有我们张家。” 张如颐略显急切的打开那份油纸,看到里面的绢帕上写着大大契证,以及鲜红的印记,可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比临王年长六岁,等临王成年之日,我也已经过了花信之年,到时候即便占据着正君的位置,何来宠爱呢,爹爹,要不这件事就这样作罢吧。” 当时应下张李氏的话只是因为气愤当头,可等过了那一阵,再自己想现在的处境,忽然又觉得这样的做法失了妥当了。 “颐儿啊,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而是女皇回来后,还会不会给咱们张家活路,与其死路一条,不如破釜沉舟。” 张李氏这时候也顾不得往日对这个儿子的疼爱了,现在是要命的事。 张如颐默然,想着现在从北地传来的消息,晏褚都能有自己的私军了,虽然也只是一群男人组建的杂牌军,可既然女皇同意,那就是有意替对方做名声,不论文人怎么看待晏褚这个过分出格的行为,至少在普通百姓心中,这样的凤君,更加值得他们追崇。 或许他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女皇对那个男人,并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只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看不清罢了。 再加上一次同生共死的情谊,等女皇得胜归来,这深宫之中真的还能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你比凤临皇女年长有什么关系,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而且女皇年幼,在到能够选秀的年纪之前,她身边就只会有你一人,这么长时间,爹爹不信你还笼络不了她那样一个孩子,至于你的身份问题,那些蛮夷不是有母死女继,姐亡妹承的习俗吗,到时候,你作为一个人还没被先皇宠幸,又出生高贵的贵子,凭什么不能担起凤君的称号。” 在张李氏看来,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太妃的亲笔信,不怕对方抵赖。 “现在国都之中都已经准备好了,女皇太霸道,不给旁人留活路,只要临皇女振臂一呼,到时候,这天凰国,就要变天了。” 张李氏轻轻感叹,胸有成竹。 “爹爹放心,这宫里,就交给我吧。”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张如颐后悔了,只怪凤曌之前的手段太过残酷果决,朝堂之上的朝臣未必都是希望君主圣明的,女皇过于强势,显得大臣无能,人生在世,无非钱、权、色,这三点凤曌女皇给不了,她那个软弱且未长成的皇妹却可以。 他同样如此,把不住凤曌的心,难道还把不住一个九岁的孩子吗,即便太妃还活着又能怎样,这凤君,他是当定了。 “半个月后女皇遇刺” 之后的话声音太轻,让人听不分明,张如颐将耳朵凑到张李氏的嘴边,神色越来越晦涩,最后,重重点了点头。 ***** “那边,开始行动了。” 这些日子,赤女诸部突袭了凌天关数次,每一次都是凤曌和晏北天带兵拦下的,其中一次,凤曌还亲手斩下了敌军左骑将军的首级,对方正是当初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凌皇子之人,为此军队士气大涨,赤女诸部虽然也增加了援军,却依旧攻城不下。 此时凤曌和晏北天以及诸多将军待在营账中,看着京中传来的密报,嗤笑着说道。 她从来就没觉得她那个好皇妹停止过对皇位的觊觎,尤其她身后还有她那个野心勃勃的父君,还有朝堂之上先皇留下的老臣,一个个都不希望她成长的如此出色。 在那些人眼里,她这个未成年就登上皇位的女皇,就应该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傀儡,能够在他们的指挥下行事。 凤曌笑的讽刺,在场这些将军们何尝不是呢。 现在正值边关战况胶着的时候,那些人居然想要行刺陛下,也不想想,如果真的行刺成功了,军心慌乱之下,被赤女诸部攻破,即便是称了皇帝,又能称多久呢,还是他们有信心,能够让赤女诸部再退出去? 那些贪生怕死的,怕不是觉得到时候再和亲一个或者更多的皇子就好了吧。 荒唐,赤女部落之所以嚷着和亲和谈,是因为对方也知道这一战输赢也就是五五分的事,可一旦攻破了凌天关这道天险,赤女诸部的赢面就大了,既然有可能得下一整个天下,为何要为了一个皇子,以及那份陪嫁松口呢。 “陛下决定何时动身?” 晏北天沉声问道,对于问出来的这句话,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那些人明日就会动手,过了明日,我就会遇刺重伤,生死不知,到时候,这凌天关,就要靠岳母守着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她要看那些人怎么动手,也好将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一网打尽。 这是早在凤曌出发来北地之前就和晏北天商量好的,所谓的御驾亲征,同时也是一个鼓动凤临那一脉动手的陷阱,现在鱼儿上钩了,她自然也要离开了,比起北地,国都更需要她。 更何况这里的一切也已经布置妥当,到时候即便她遇刺的消息传出,还有晏褚守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时候凤曌不由感激晏褚闹出来的什么男子军的把戏,积攒了很大一波北地的民心,到时候只要他好好的,这里的民心就不会涣散。 想到晏褚,凤曌的眼神温柔了许多:“阿褚也拜托岳母好好照顾了,今晚我会和他细说此中利弊,相信阿褚能够明白的。” 她不可能把晏褚带走,整个军营,她不能保证就没有凤临的暗桩的,所以即便是她诈伤的消息也只有几个绝对可信的人知晓。 这么一来,如果晏褚这个风头正盛的凤君也消失的话,很容易就引来聪明人的怀疑。 听凤曌还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儿子,晏北天心里就更放心了,经此一事,即便以后儿子没了宠爱,尊重绝对是少不了的,只要她和几个女儿安安分分,儿子的未来,必能平安顺遂。 ***** “你怕吗?” 凤曌回到营地中,晏褚正好也练兵完回来,他那支男子都是普通北地百姓凑起来的,体格虽然强健,可是从未经过系统训练,这样的军队上了战场,也只是送死的命。 他这些日子的举动凤曌都看在眼里,只是并没有将这件事当真,只当让晏褚找了一个减压的事情来做,省的他待在营地里烦闷。 此刻她将之前计划好的事和盘托出,并且耐心等待晏褚的反应。 “如果我败了,你就不是天凰的凤君了,作为我的正夫,很有可能你会受我牵连,赔上你自己和晏家众人的性命。” “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想好了,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更何况,我相信我喜欢的曌娘,绝对不会败给那些反贼的。” 笑话,有他在,想输也输不了。 更何况在上一世原身的记忆里,国都同样发生了动乱,当时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可最后凤曌还是很及时的出现了,并且雷厉风行地平定了内乱。 而北边因为晏北天,赤女部落和天凰国的交战一直被拖到了北地的冬天,赤女族终究败在粮草补给不足之下,溃败而逃。 具体的情况原身并不清楚,但是结果都是好的。 可惜,要不是因为原身的愚笨,就凭晏北天立下的赫赫战功,绝对不至于到最后辞官还乡,族中再无人出仕的下场。 凤曌不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君王,诚然她有每一个皇帝都有的猜忌和防备,可是对晏北天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一直都是信任的,不然也不会让原身做他的正君,只可惜,教出了原身这样的儿子,毁了晏家积攒几代的忠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凤曌将人紧紧揽到怀里,对于那帮乌合之众,她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凡是难保意外。 万一,万一她输了 凤曌眼神柔和,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她输了,晏北天也不会放任阿褚出事,即便后半生只能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日子,但至少命还是保住了。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如同晏褚说的那般,她不信自己在万全的准备之下,还会输给那个光有野心,却没有足够智谋的男人。 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舌尖不断划过这一句话,凤曌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这一次,等平定了内乱,打退赤女诸部,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能给他。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未尝不可。 ****** 第二天,女皇正准备上马出城御敌的时候,胯/下之马忽然开始暴躁,在营地里一阵狂奔,最后女皇从马上摔落,脑袋砸在了凸起的石块上,飞溅一地的血,据说还伤到了手脚,腹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现在女皇生死未卜,兵营里人心惶惶,要不是晏将军打退了赤女诸部的攻击,又有威望甚高的凤君守着,恐怕士气涣散的更快。 因为营地里太乱,谁也没有注意到半夜里,一小队人马趁着夜色离开。 ***** “事成了。” 北地到国都有很长一段距离,等张如颐得到家里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行刺成功后的第十七天了。 之前因为不能肯定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加上不能确定女皇是否真的受伤,所以国都内一直都是按兵不动的,现在消息传来,女皇受伤已是确之凿凿的事了,他们自然也能动手了。 至于女皇没死? 让一个重伤的人死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吗,更何况,他们的人还在兵营里,到时候随便在膳食里下点东西,或是烧一把火,不死也得死了。 到时候新皇已经坐稳了皇位,晏北天还敢造反不成? 她晏家的祖坟还在国都城外呢,除非这个愚忠愚孝的女人愿意带累晏氏全族,能够眼睁睁看着她那些祖先被挫骨扬灰。 她不敢的。 等事到临头,看到女皇重伤的消息,张如颐也不那么难过了,他本来对女皇就没有什么真感情,他进宫与其说是因为女皇,还不如说只是因为她是女皇。 现在女皇的位置换人坐了,他自然也能换一个人喜欢崇拜。 “弄风,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动手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如颐忍住激动,将那封信件焚烧,然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是。”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矮小的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从辰德殿离开。 ***** 一夜之间,这后宫就变天了。 刘霖等人在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宫门在半夜被打开,数万大军冲了进来,宫中的禁卫很快就被制服。 这些君妃,后宫中的宫侍,还在睡梦中,就被冲天的烟火,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吵醒,只来得及披上衣服,就被那些乱军推搡地到了前殿之中。 那里火光中天,亮如白昼。 有资格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以及凤氏皇亲全到齐了,一部分站着,一部分跪坐着,除此之外,他们家中的男眷子女同样也出现在前殿之中。 诺大的前殿广场,居然挤得水泄不通。 刘霖等身份贵重的君妃,好不容易才在那些反贼的推搡下挤到前殿内,看着站在凰椅边上的张如颐,以及坐在凰椅上的临皇女,满是不敢置信。 “大胆。” 刘霖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可他明白,凰椅是只有女皇才能坐的,更何况张如颐是女皇的男人,不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和临皇女站到一块。 “刘霖,刘惠卿,你恐怕还没看清楚现在的状况吧。” 在后宫之中,张如颐最讨厌晏褚,第二讨厌的绝对是刘霖没跑了,尤其在晏褚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对方仗着掌管宫务的权利,没少讽刺他。 眼见现在对方狼狈的模样,张如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娘,爹爹。” 刘霖环视四周,除了他娘,家中的爹爹和几个兄弟姐妹也全都在前殿之中,而且模样如他一样狼狈,一个个跪坐在宫殿之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霖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心慌的可怕。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高处的张如颐。 对方怎么敢? 他的嗓子有些干,女皇现在可是在边关打仗啊,他们这么做,有没有想过边关的百姓会如何? 往日张如颐总是笑他笨,他是笨,可笨总也比他毒来的好。 “你们这么做,女皇不会绕过你们的。” 刘霖倔强地看着张如颐说道。 “呵,那也得她活着啊。” 张如颐忍不住放肆地笑,再过几天,恐怕就能传来女皇驾崩的消息了吧,到时候凤临登基,那是顺理成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就当是给“先皇”陪葬吧。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214.女皇的宠夫 什么叫大逆不道,张如颐这样的就是。 听着他嘴里说的那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叫女皇如果还活着的话,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女皇死了? “现在的情况,各位大人都瞧见了,该怎么做,想来也清楚,愿意归顺新皇的,曾经的一切恩怨,本宫皆可既往不咎。” 这次开口的是太妃,也就是凤临的生父,这一次的起兵造反,同样是他谋划的。 原本在他看来,这皇位就该是属于他儿子的,只是因为女皇早逝,所以才让年长的凤曌占了这个便宜,现在他只是物归原主,把东西给要了回来。 而凤曌白白占了他皇儿那么多便宜,也活该她用她之后的寿数来偿还。 这些话,算是将他这些年的狼子野心彻底剖析了。 “你们怎么敢,女皇可是在边关打仗啊,你们有没有想过,女皇一旦身亡,对现在的局势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要是赤女族打进来,别说皇位了,就是天凰国都没了。” 一个年迈的老臣对着太妃等人说道,面色难看。 先帝给凤曌留下来的,也不全是庸碌之臣,也有一部分人,忠君爱国,明辨是非。 “边关不是还有晏北天吗?如果挡不住赤女族军队,那就让她以死谢罪,再说了,赤女族不是一直想要我天凰嫁与皇子和亲吗,到时候只要和谈了,这仗自然也就停了。” 年幼的凤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骄纵地说道。 几个跪坐在殿中的大臣听了这段稚气的回答差点被气吐血,如果凌天关真的破了,那必然是晏北天已经战死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以死谢罪,更何况赤女族的野心,真的是和亲就能解决的吗? 一百个一千个凤临,都比不上一个凤曌女皇,这样的人还想做天凰国的皇,是老天觉得她们天凰气数将尽吗?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家,好好想想。” 张如颐看着这些阶下囚,尤其是刘霖等人,笑着说出这段话,在那些人恨不得活吃了他的眼神中,张如颐居然感到了一种由衷的畅快。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真好。 “张赢、苏泉” 几个忠心的老臣指着那些参与谋逆的大臣:“你们犯上作乱,一定不得好死。” “呵呵,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成王败寇,这天下,已经是新皇的了。” 张赢,也就是张如颐的生母此时站在群臣最上首的位置,她的儿子马上就要成为凤君了,而她作为摄政大臣,将会带领张家走上巅峰。 暂时的骂名又算得上什么,史书,是胜利者撰写的。 “德卿哥哥,我一直都是效忠你的。” 刘霖身后站着的几个君妃走到了另一边,还讨好的朝着张如颐笑了笑,同样的,那些被虏来的大臣也有一部分为了保命,站到了张赢等人的身后。 孩子的哭闹,男眷的小声抽泣,宫殿内,顿时就变得乱哄哄的。 “时间到了,既然你们想要做忠臣,那就陪先皇去吧。” 张如颐看着站到刘家人边上的刘霖,以及和刘家同仇敌忾不愿意归降的大臣,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当即就请示了一番太妃,让他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就地斩杀。 “孤的德卿,好生威风。” 一声清冷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从殿外传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间散开,张如颐口中应该死去或是即将死去的女皇,就这样完好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同一时间,一支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黑甲军包围了整个宫殿,而原本凤临带来的那些人,有一半调转枪头,将武器对准了他们的同伴。 一瞬间,场上的局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凤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如颐胸口闷疼,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的味道,当即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她不是遇刺了吗,怎么活着回来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 “听说了吗,晏大将军已经带着一支大军归来了?” “听说了,据传凤君也带着他那支男子军一块得胜归来了。” 六月天,都城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处处张灯结彩,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发生。 说起来,这段时日,天凰国还真发生了不少大事。 首先就是皇女凤临勾结张德卿试图在女皇御驾亲征的时候起兵造反,还试图行刺女皇陛下,最后被女皇及时制止。 整整一个月,国都之内多少达官显贵被抄家,玄甲军终日在街头巷尾出没,人心惶惶。 这一次造反落败,将朝堂之上的势力进行了一波大换血,先皇留下的旧部多数都折在了这次的造反中,女皇扶植的新势力迅速填补空缺上位,现在朝堂之上,也是一番崭新的气象。 张家被判满门抄斩,张德卿作为女皇的男人,同样罪不可恕,只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赏了他一根白绫,留了全尸。 至于鼓动造反的太妃同样如此,而凤临作为皇女,侥幸留下一命,却被终身禁锢在皇陵之中,任何人不得探望。 第二件大事,就是胶着了八个月之久的凌天关之战,终于结束了,天凰国大胜,一路打到了赤女部落的皇城,赤女族的皇室也在这一次押送进京的人员之内。 至于当初残杀凌皇子的赤女族新王以及王妃,在赤女族城破的当天,就被就地斩杀了,祭旗以告慰凌皇子以及战死的将士的在天之灵。 而这一场大战中,让人最意想不到的大功臣,居然是凤君和他率领的那支男子军。 当时赤女族使诈佯攻另外两关,还营造出一种军队数量磅礴的假象,而守在凌天关外的赤女军人数不断缩减,攻城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晏北天一时不查中了算计,和副将分别带领四万精兵支援另外两城,就在大军离开的第三天,赤女一族所有精锐出动,强攻了凌天关。 这时候,还是晏褚带着他那群男子军站出来,联合关内剩余的军队,一直死守,撑到了察觉中计的晏北天的归来。 尤其是他站在城墙之上射中赤女族主将的那一箭,英勇神武的姿态被在场许多天凰国的兵将记住,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广为流传。 不仅如此,在帮忙守住了凌天关之后,晏北天调整了布局,趁赤女族的兵力都集中在凌天关外事,让原本驻守在嘉陵关和镇海关女儿带着大半兵力主动开城门,从后方包围了赤女族大军,用逆向思维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不是一直装出佯攻嘉陵关和镇海关,实际觊觎凌天关吗,那就干脆从这两个关口主动出击,三面包抄。 在天凰国军队一直都保持防御状态的时候选择主动出击,这也是赤女族没有想到的。 而这一战,那支男子军也上了,在晏褚的带领之下。 就是这一战,打的赤女族溃不成军,仓皇逃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战胜的消息传来,全天凰国的百姓欢呼雀跃,不仅仅是为了那些驻守在边关的将领,同样是为了凤君率领的那支男子军。 尤其这一战,极大的鼓舞了天凰国的男人们,包括一些身处深闺,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简直将晏褚视为了哥儿的楷模,男人的典范。 他让所有人知道,原来男子也是够如同女郎一般上阵杀敌的,男人的视线不应该只局限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局限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上。 尤其凤君本来就是全天下男子的表率,晏褚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这一次大军得胜归来,街道两旁等待最多的不是女郎,而是雀跃的男儿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茶馆里,不少人喝着茶,吃着花生,看着门窗外的街道等着大军的到来。 “没错,男人怎么能上战场打仗呢?不守夫道,还和军营里那么多女郎同吃同住,简直就是丢尽了他们未来妻主的脸面。” 有一些思想保守的酸儒看不惯现如今百姓对凤君以及他率领的那支男子军的崇拜,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高洁,在茶馆之中不屑地说道。 “不错,尤其是身为凤君,他手上居然沾了那么多人血,据说赤女族将军就是被他一箭射穿的,还有赤女族的新王和王妃,也是他下命斩首的,残暴不仁,一点都没有身为我天凰国凤君的气度。” 有人附和那酸儒的话:“我泱泱大国,既然赤女族最后已经投降,那就应该拿出大国的气度来,优待赤女族原皇室,也让其他小国知道我天凰的仁德,凤君所作所为,实在有失我大国体面,更何况这几个月他身处军营之中,和那么多女郎一起,如果他真的忠心于陛下,就该主动求陛下将他休弃,另立贤德为正君。” 一群人侃侃而谈,仿佛他们口中说的是一件多么正确又正义的事。 “我休你爹爹的祖宗。” 那些人说的兴致正高呢,一群高壮的女郎就上前掀翻了她们的桌子,将这几个聊得最欢的女子拎起来,一顿胖揍。 “你们怎么能动手呢,我要告九城司抓你们。” 被打的人哭爹喊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围观的看热闹的比较多,反正现在大军也还未进城。 “打的就是你个王八臭蛋小憋佬,去你爹爹的大国风范,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凌皇子是怎么死的,居然还说凤君下令杀了赤女族的王不仁德,滚你丫犊子,我还觉得凤君仁德,直接让他们死太便宜他们了呢。” 最先动手的女子红着眼眶:“我家就是北地的,你们在国都风调雨顺的,哪里知道我们北地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只要赤女族攻进来了,永远都是烧光,杀光,抢光,你们经历过夫儿被侮辱的痛苦吗,你们曾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叫你们爹娘的孩子被乱箭刺死的吗,你们什么都没经历过,凭什么厚颜无耻替我们北地的人原谅那些恶鬼。” “你们怎么会知道,真让赤女族人攻打进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跟他们讲仁德?跟他们讲大国风范,去你爹爹的狗屁。” 那女子一口唾沫吐在了那个刚刚讽刺晏褚,希望他能够主动站出来让女皇收回他凤君之位的男人身上。 “你们这些人,除了满口仁义道德还会些什么,凤君保卫国土的时候,你们喝茶谈天,凤君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候,你们依旧喝茶谈天,却不想想,你们现在的平稳日子,是谁带来的,真以为自己是个女郎了不起了,真以为是个女郎就能压在男人的头上了,你们这样的人,就是女人当中的耻辱,别说凤君了,你给任何一个守在边关,抵挡外寇入侵的哥儿提鞋都不配。” “今天我这话就撩这儿了,凤君是咱们北地的英雄,谁要是再敢说凤君一句不是,让我们北地的子民听见,绝对不是一顿打那么简单的事了。” 几个酸儒被一顿打加一顿骂,疼的缩成虾米不说,感受着旁人异样的视线,自尊心同样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下去。 原本觉得那些酸儒的话似乎还有一分道理的人听了这几个女郎的愤懑之言,也清醒过来,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愧,同样的,也因为这段话,开始深思起来。 “大军进城了!” 街尾处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本陷入死寂的茶馆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争着朝门口窗口跑,经过那几个倒在地上的酸儒时,还不经意的踩了好几脚,让那些酸儒叫苦连天。 视线所及,一对军队,缓缓从远处走来。 晏褚穿着银色铠甲,骑在一匹黑马之上,几个月的战场生涯,让他的气势越发凌厉,五官的线条也显得锋利了许多。 同样的,跟在他身后的一支男子军,一个个英姿飒爽,肌肤微黑,唯独一口白牙格外灿烂,似乎因为没有见识过国都的繁华,以及街道两旁冲他们欢呼的热情娘子们,羞的两颊通红,都不好意思往两侧看去。 不过因为他们黑,脸红也不明显。 “以前都觉得男子应该温柔娴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样健美飒爽的哥儿也十分不错。” 这是围观的女郎们的话。 “那就是凤君吗?怎么感觉比那些女郎更英挺帅气,而且他好威风,如果他是个女郎,我真想嫁给他。” 这是围观的哥儿们的话。 在见到那群得胜归来的将士之后,这国都的审美,似乎一夜之间就改变了。 凤曌站在宫门之外,看着骑着马,远远朝她走来的晏褚,思念和自豪充斥了整个心房,眼里除了那个男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我回来了。” 晏褚下马,走到凤曌的面前。 原本就高的他在北地待了一段时间,又往上窜了一些,看上去比凤曌还高了小半个头。 “嗯。” 当着群臣和百姓的面,许许多多思念的话没法说出口,凤曌牵着晏褚的手,让他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和她并肩站立。 她的行为证明了她对晏褚这个凤君的认可,同样的也让这段时间关于晏褚的流言蜚语顿时就失去了攻讦的立场。 一个是美艳威严的女皇,一个是体格比女皇还要高壮的冷厉凤君,原本不般配的两人站在一块,画面忽然就变得异样和谐。 全城的百姓看着她们的女皇和凤君,忽然觉得,所谓的夫妻,就该是这样的。 无关外貌,只在于情感。 215.恶毒女配她干爹 “爹爹。” 晏褚刚从演武场晨练完回来,就被两个小萝卜头一人抱住一条腿。 眼前这两个四五岁模样,白胖喜人的小娃娃正是晏褚和凤曌的孩子,凤凰双生,被誉为大大的吉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哥哥凤涟,妹妹凤漪,模样几乎相差无几,唯独不同的就是这哥哥额头有一颗红痣,就和观音座下童子一般玉雪可爱。 这两个孩子是女皇和凤君唯二的子嗣,在后宫之中也受尽了宠爱,一出生,妹妹凤漪就被封为了皇太女,而哥哥凤涟也有了亲王封号,除了女皇和凤君,这宫里,就没人治得了这两个小魔星。 “爹爹,爹爹,我们今日出宫去看霖舅舅出嫁好不好。” 凤涟撒娇的问道,他口中的霖舅舅,就是曾经的刘惠卿刘霖。 自从叛乱平定,圣君归来后,凤曌就主动提出,遣散后宫的提议。 她这情况和当初的那位女皇有所不同,一来,现在是晏褚名望最高的时候,而且宫中因为叛乱的缘故,很多君妃都牵涉其中,后宫之中实际所剩的君妃,为数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君妃都是女皇没有临幸过的,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女皇的男人。 原本朝堂之上还是有很多反对的声音的,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流言,主要将女皇和凤君的爱情塑造成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不仅街头巷尾有人提及,茶馆酒楼还有人将这些故事编纂成堂书,大肆流传。 生死与共,这就是两人感情的最好形容,许多感性的哥儿都为女皇的深情流泪,而女郎们同样也为凤君为了女皇甘愿前往最危险的北地而敬佩。 这么一来,民间的舆论大了,朝堂之上的阻力反而小了。 晏褚给了那些人几个选择,如果夫家没有靠得住的爹娘兄妹的,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宫里,到时候还是按照他们现在的分例,有人伺候服侍,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只是承宠,那就不用想了。 选择离开后宫的,女皇会封他们县君,地位等同于郡王亲之。 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有了这样的封号,即便归家也不会有人欺辱他们,同样的,在婚嫁上,也能多一些优势。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最后,刘霖是第一个站出来要求出宫的,他爹娘俱在,还有几个疼宠他的亲姐姐,再加上县君的封号,即便一辈子不嫁人,一样可以在宫外过得滋滋润润的。 而且或许是晏褚给他的启发,他忽然觉得做为一个男人,也未必需要局限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 有刘霖带头,其他君妃也陆陆续续选择了出宫,只有两个夫家靠不住的陪侍留在了宫里,晏褚做主给了他们良君的待遇,衣食无忧,只要不妄想一些不该想的,日子过得也宽裕。 刘霖这人没什么大智慧,但也有些小聪明,自从出宫后,借着晏褚曾经带着他们这些君妃晨跑练枪的经历,硬是给自己冠上了一个凤君爱徒的称号,出宫之后,一改往日的作风,开了家武馆,专门教导男子的武艺,聘请的武师,不少都是原先晏褚男子军里面的。 现在晏褚就是所有规格男子的崇拜对象,这份事业还真让刘霖做的风生水起,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占了晏褚的便宜,还厚着脸皮凑上去硬是给了晏褚四成利,彻底将他的武馆和晏褚绑在一起,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靠山。 少了竞争同一个女人的关系,刘霖还算是一个有趣的男人,他时常进宫,带一些宫外稀罕的玩意儿,倒让凤涟和凤漪两兄妹记住了这个舅舅。 因此在对方终于寻寻觅觅,找到了一个他觉得托付终身的女郎后,兄妹俩就闹着要出宫去凑热闹去了。 “大字写完了没?” 晏褚可还记得自己这宝贝闺女昨晚意图溜进他寝殿来,被恼羞成怒的凤曌罚抄大字的事。 “唔。” 凤漪捂着脸,“一一手酸。” 一一是她的小名。 “爹爹帮一一和娘求情好不好。”凤漪不怕爹爹,就怕总是板着脸的娘亲。 “一一手酸吗?” 晏褚蹲下身,握着她的小胖手。 “涟涟也手酸。”昨晚上凤涟也被妹妹拖着试图找爹爹一块睡觉,因此罚抄大字的人里也有他一个。 看着爹爹攥着妹妹的小手,凤涟想也不想就把自己的肥蹄子给凑了上去。 “爹爹也帮涟涟按按,等按舒服了,你们就接着抄吧。” 晏褚微笑的说着让兄妹俩伤心的话,这时候不是应该心疼的让他们别抄了,然后帮他们向娘求情的吗,怎么变成了按摩完接着抄了。 这还是亲爹吗? 双胞胎皱成了苦瓜脸,想着还没抄完的那叠大字,觉得人生都是灰暗的。 晏褚看着苦恼的儿女笑而不语,他们俩怎么知道,昨天半夜被打断的那桩事他们娘不爽,他这个爹更不爽啊。 不过最终晏褚还是答应下了兄妹俩的请求,在他们保证完成抄写任务的情况下,抛下女皇大人,带上护卫乔庄一番,就往宫外赶去了。 ***** “这刘家的公子可了不得,日安武馆听说了吧,那可是刘县君的产业。” “不止呢,县君为什么那么聪慧,就因为他曾经受过凤君的教导,凤君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凡县君能学到凤君一分,就足够受用一生了。” 这些年天凰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都念叨着女皇和凤君的好,尤其是天凰国的男子,现在男子的地位提升全赖于当初晏褚和赤女族那一战,几乎所有男子,都将他视为终身崇拜的对象。 晏褚带着一双儿女站在刘府外,听着众人的议论,多数都是好的,没人对他曾经是女皇的男人,如今再嫁有什么异议。 “新郎出来了。” 一阵敲锣打鼓声,穿着新郎吉服的刘霖被夫家哥哥抱着从院子内出来,坐在骏马上看着自己未来夫郎的女子目光灼灼,一刻都没从刘霖身上挪开,显然对他也是十分上心的。 “刘舅舅今天真好看。” 凤涟小声说道,然后扯了扯晏褚的衣摆:“不过爹爹最好看,涟涟天下第二好看。” 晏褚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他哪里知道,在几年之前,他爹这样的长相,还是人人嘲笑的丑男一个啊。 “偷偷摸摸带着孩子出来,都不知道我找不到你多着急。” 父子三人正看着新郎上花轿的时候,凤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凤曌拉过晏褚的手捏了捏,眼神有些哀怨。 明明昨晚上她赢面都那么大了,却偏偏被两个小不点给打断,就有一种火气没出全的憋屈感,今天晚上她一定还得再努力努力,她就不信这辈子她都赢不了这男人一次。 “回宫吧。” 夫妻俩带着孩子往回宫的方向走去,刘霖似有所感,从被风吹起的帘子外扭头一看,正好看到几人离开的背影。 夫妻二人,外加被两人牵着的一双儿女,谁都无法再融入进去的画面。 刘霖微微一笑,知足常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他的幸福也找到了。 ***** 晏褚原本觉得当小狼狗大狼狗已经是他人生的巅峰了,没想到这巅峰还有另一个层面上的。 那就是给给人当爹,当干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世界的原身身份不一般。 娱乐圈大佬,年轻时候玩票性质进入娱乐圈,靠着那张脸收获了一票迷弟迷妹,在还没有代表作的时候就已经死忠粉无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或许是多情多桃花的体制,原身每拍一部电影电视剧就会多一个绯闻女友,换做任何一个当红小生,恐怕都得被骂死,喜欢他的人也会大规模脱粉,偏偏原身的粉丝就不。 他绯闻女友多,是因为他颜好,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能够抗拒他的魅力,他花心,那是他有那个花心的资本,每多交一个女朋友就能让这个世界多一个曾经拥有他的女人,那是造福社会和万千少女。 但凡喜欢上原身的粉丝,一个个就和被下了降头一样忠心,只要他的脸能保持住现在的颜值,他的粉丝就能陪伴他多久。 在原身三十岁获得影帝那一年,拍拍屁股就决定隐退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圈子对他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是时候回去继承他爸给他打下的江山了。 这时候他的那些粉丝才知道,原来他在撇去影帝这个身份的同时,还是市值百亿的大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当即整个娱乐圈都沸腾了。 这个在颁奖典礼上宣布要退出娱乐圈的大佬的热度不仅仅没有消散,反而在他转行做起了总裁之后,更加的引人注目,但凡有点什么动静,就能同时出现在娱乐版块和财经板块的报刊栏上。 原身的性子就是风流不羁的,曾经放话自己是坚定的不婚主义,等到了年纪就人工代孕一个满足父母的要求,至于他的那些女伴,可以和他讲钱讲感情,惟独不能讲婚姻。 大话说多了容易闪着舌头,即便是原身这样的情场浪子,难免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比他小了十二岁,而且他们的开始还不那么光彩,最初的起源,就是一场金钱交易。 楚天音的家境富裕,她的父亲出生贫困山村,是自强不息考上名校的寒门贵子的典范,她的母亲是标准的城市独生女,家里好几套房子,两人的结合一度让很多人不看好,可是楚父之后的发展,让那些不看好他的人纷纷闭了嘴。 楚显宗靠着妻子林秀的嫁妆下海经商,短短二十年间就将原本的资产扩张了百倍,创下了近亿的身家。 这样的能力和那些本就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当然没法比,但是相对于楚显宗的出生和眼界,他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虽然那时候楚显宗累积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了妻子娘家,可是他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爱重妻子,疼爱唯一的女儿,是人人称赞的好丈夫,好爸爸。 好景不长,在楚天音十八岁那一年,林秀意外车祸去世,林家老二受不了女儿去世的打击,身子渐渐败坏,也接二连三的去世了。 在林秀过世的第三年,楚显宗再娶,那时候他也就四十八岁,还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加上他已经守了三年的妻孝,还是在没有人在意这些东西的现在,不仅没人觉得他薄情寡恩,相反还觉得他这人重情义,公司的生意因为他的名声还高了不少。 他再娶的女人叫顾安娜,也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对方带着一双儿女嫁到楚家,两个孩子随之改了楚姓。 楚天音也因此多了一个大她一岁,异父异母的姐姐楚至心,和一个异父异母的弟弟楚至智。 虽然并不能很好的接受自己又多了一个后妈的事实,善良的楚天音也没有制止父亲再娶的打算,那时候她已经上了大学,学校在另一个离家很远的城市,聚少离多,楚天音只想和那个后母以及她带过来的两个姐弟保持面上的和平,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她不想去在意那些人,那些人缺未必不在意她的存在。 楚天音敏感的察觉到她那个继姐对她抱有敌意,起先是趁她在外求学的时候霸占了她的卧室,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使用了她的衣服包包首饰,甚至将那些东西都据为己有。 而在外的时候,她却又表现出来和在家里截然不同的模样,仿佛就是一个真心爱护妹妹的好姐姐,而她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刁蛮妹妹。 楚天音不止一次的和爸爸反映这个问题,可是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掌心的爸爸却只会劝她体谅姐姐,毕竟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直到现在才过上好日子。 她并不能理解爸爸的这个说辞,忍无可忍之下,她选择从家里搬离,回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给她留下的房子里。 原本楚天音想着,相互保持距离,或许能够减少矛盾的发生,可是楚至心显然没打算放过她,借着她回学上上学的功夫,和楚家新任大小姐的便利,对方搭上了和她早有默契的青梅竹马霍霖,背着她暗通款曲。 最让楚天音备受打击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她意外察觉到的楚至心和楚至智的身份。 他们居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也就是说她的爸爸早就背叛了和她妈妈的婚姻。 那一段时间楚天音终日浑浑噩噩的,她明白了为什么楚至心对她会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为什么爸爸总是无条件的站在那对姐弟的那边。 她开始怀疑当初妈妈和外祖父母的死因,而越是细致的调查,越是发现里面有太多太多的隐情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 只是一切都是猜测,所有的证据早就被毁灭,而且楚显宗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楚显宗,加上楚至心勾搭上的霍霖,凭借楚天音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和他们抗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遇上了原身,境遇彻底改变,同样被改变的,还有原身。 216.恶毒女配她干爹 “晏总。” 晏褚正在吸收原身的记忆,就被一声轻唤声打断,他从沉思中睁开眼,目光直射那个没有敲门就进来的女人。 “晏、晏总。” 那个身段妖娆,容貌艳丽的年轻女人在晏褚凌厉的视线下心虚的一哆嗦,站在门口,半响不敢进来。 他们晏氏集团的总裁在接管家族事业之前,可是风靡万千少女的偶像派加实力派,即便没有现在的家世,也有数之不尽的女人期待着爬上他的床。 而在对方的身世背景曝光后,这么想的女人就更多了,眼前这个刚来到晏氏集团上班不久的女助理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她以为以她的姿色和手段,爬上晏褚的床是早晚的事,可谁知道晏褚风流不下流,还有一个最大的禁忌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在娱乐圈的时候,从来不对圈内人下手,接管家族事业后,又从来不对晏氏集团的女员工下手。 即便她无数次不经意间的□□,对方都不为所动,让她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至于以前他在娱乐圈里面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多半是炒作罢了,原身的女朋友虽然多,可还真没有一个是娱乐圈里混的。 “晏总,今天晚上您和海天的江总有约,现在时间不早了,是否要替您提前备车。” 女助理忽然想起来,晏褚有一个规矩,就是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随意进来,刚刚她忘了这件事,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了,估计是犯了晏褚的忌讳了。 “让司机半个小时后在楼下等着。” 晏褚摘下金丝框眼镜,鼻梁高挺,眼窝略有凹陷,眉眼深邃,就如同一汪星辰,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他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今年过完年正好三十五,褪去了他刚刚出道时的青涩俊朗,在商场打拼了几年,越发沉稳,真正显露出男人如陈酒一般,越年久越香醇的特点。 助理一时看的有些着迷,这样的男人,别说他那么有钱了,就是没钱也愿意和他白睡一场啊,说起来,还占便宜了呢。 “好、好的。”女助理咽了咽口水,木楞着点头应道。 “还有,去结一下你这个月的工资,再多让财务给你五个月的遣散费,从明天起,你就不用过来了。” 晏褚不明白原身为什么要找一群女秘书女助理在身边,难道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吗。 “晏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助理从美色中惊醒,惊呼一声。 晏氏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晏褚出手还大方,但凡跟在他身边做事的,工资待遇都不会差,当初竞争这个助力的职位,她可是费了不少心血。 就算没有勾引到晏褚,光是工资就已经够她在海城这个国际大都市过得十分滋润了。 她赶紧求饶,双臂夹紧上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动作来,随着这个动作,衬衣领口处被绷紧,扣子与扣子之间的那段缝隙被挤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白皙的乳/肉。 殊不知,这样的引诱,更加坚定了晏褚让她离开的决心。 “是,晏总。” 感受到那道冷凝的视线,助理心中苦涩,虽然晏褚一句话都没说,可光是那个眼神,就让她知道自己没戏了。 是她疏忽了,明明知道总裁的性子,却还妄图□□。 女助理没多说什么,面色难看地朝晏褚鞠了一躬,然后关上门出去。 “啧啧,某些人啊。” 女助理出去的时候,总裁办公室外一群聚在一块喝着咖啡的艳丽女郎们嗤嗤笑了一声,刚刚晏褚和她对话的时候并没有关上门,两人说话的内容,也全被门外的人听清楚了。 “一个个都干什么呢,还不干活去。” 一个打扮古板的中年女子出现,对着那群年轻时髦的女郎一声叱喝,看到她过来,那些女人一下子全部哄散开,各归各位,做起了自己手中的活。 而那个已经被宣判死刑的女助理则是委屈的回了自己的位置,再也没和边上的那些人说过话。 “晏总,这些文件需要你的签字。” 张亚红看着那群不省心的助理,有些头痛总裁选助理的方式,你说你也不吃窝边草,找这么一群光有长相没有脑子的草包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 “放着我等会儿看,还有,帮我另外招一批秘书和助力,性别最好都是男的,如果有很优秀的女性,最好已婚或是有固定男友为佳。” 晏褚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外面那群秘书助理中有一几个可是不省心的,还是在没惹出麻烦之前,主动将人给辞了才好。 “那外面那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亚红刚刚也就是在心里嘀咕,没想到下一秒总裁就真要把那些吃白饭的都给辞了。 难道是她没注意,说溜嘴了,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给五个月遣散费。” 一般而言遣散费都是给三个月的,五个月的遣散费,已经挺大方了,尤其晏氏给她们这些人的工资本来就不低。 总算能多找几个真正得用的了,虽然觉得外面那些即将失业的同事也挺可怜的,可张亚红还是忍不住想笑。 “好的,总裁,我这就通知下去。” 张亚红努力绷住自己严肃刻板的表情,然后走出总裁办公室,朝那群“花瓶”通知了这个噩耗。 “怎么可能?张姐,总裁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把我们都给辞了?” 姜玲玲沉住气,努力扯着嘴角朝张亚红问道。 她出生不错,姜家在海城的家族企业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家中有一个哥哥,对她的要求就不太严格,平时给她足够的零花钱,能够肆意买买买,到了一定的年纪,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也算是替家里做出贡献了。 晏褚是姜玲玲看中的最好的结婚对象,两家的长辈有私交,加上晏褚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结婚,还朝外放出风声说等到了一定的年纪人工授精一个孩子,这在长辈看来,是很荒唐不可取的。 因此在姜玲玲流露出对晏褚的爱慕后,晏家的长辈就琢磨了一个办法,将人塞到了晏褚身边来,期盼着日久生情。 至少多熟悉一下,没准到时候家里说起联姻的主意来,晏褚也能不那么抗拒。 因此一听张亚红说晏褚要将她们全部辞退,姜玲玲觉得荒谬极了。 或许晏褚只是想将除她以外的人辞退?姜玲玲这样想着,她一直都看不惯看些妖妖娆娆不要脸的女人,不过她也知道,晏褚的性子很难安定下来,而且有权有势的男人,谁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即便她爸,在外面也有好几个女人,这一点她妈也是知道的,不过作为大妇,只要不闹出私生子私生女来,都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的。 姜玲玲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即便她厌恶身边的这些女人,却依旧做出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来,就是期盼着晏褚能够看到这一点。 “晏总是这么说的,姜小姐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总裁。” 姜玲玲来的第一天就宣告了自己的身份,重点凸显了她的家世以及晏家长辈特别喜欢她这两点,因此晏褚身边的人也知道这个大小姐来历不凡,什么事都不用让她干,就当公司里养了一个活人就好了。 除了张亚红这样干实事的老人,其他人对她都是多有吹捧巴结的。 “张姐这话说笑了。” 姜玲玲不蠢,她知道晏褚很信任眼前这个老女人,要不是对方年纪比晏褚还大了八岁,模样也只是普通,凭着这份信任,她也不会对对方那么放心。 张亚红懒得和姜玲玲打机锋,朝她得体的笑了笑,然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离开在众人的视线中。 姜玲玲看着近在咫尺的总裁办公室的门,咬了咬牙,拎起自己刚从巴黎买来的马牌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晏褚现在对她很冷淡,朝晏褚下手,显然是不可取的行为,不如去晏家找伯父伯母好好聊聊,迂回着来,没准更合适。 看这个大小姐都吃瘪了,其他人更加不敢闹了,再说了,五个月的遣散费也已经很不错了。 原本聚在一块嘲笑那个女助理的时髦女郎们耷拉着一张脸,哪里还有往日巧笑倩兮的美丽,反倒是刚刚还郁闷着的女助理,看着这些她曾经的潜在对手都和她一个下场,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 “阿褚。” 江东海冲晏褚挥了挥手,“不是吧,咱俩什么关系,说是谈生意,你也不用穿的那么正经的就过来。” 喧闹的酒吧里,江东海已经是扯着嗓子喊了,他说的那些话晏褚依旧没听得太清楚,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坐到了江东海的身边,这才好了些。 “你怎么约了这个地方?” 晏褚开了瓶啤酒,一口喝下了小半瓶,然后凑到江东海的耳边问道。 之前约好的是在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厅谈生意的,忽然间换到了这间刚开业不久的酒吧,也怪不得晏褚西装革履就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是好兄弟想带你放松放松吗。” 江东海嘻嘻哈哈的,指了指舞池里一群热辣的美女,冲着晏褚挤眉弄眼。 他们好兄弟谁不知道谁啊,距离晏褚和上一任女朋友分手,可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中途连个短暂的床伴都没有,这可破了晏褚的记录了。 作为好兄弟,为了晏褚的身心健康着想,张东海就临时将约会地点换了一个地方。 “呵呵,好兄弟。” 晏褚摘掉金丝眼镜,脱掉身上的外套,扯下领带,再随意扯开了几颗衬衫的扣子。 原本严肃的模样一下子换了一个画风,尤其是对方扯着嘴角笑的时候,变得邪肆放纵了起来。 俊美的容貌,衬衫扣子解开口隐约露出的精壮胸膛,气氛一下子变得热辣了。 原本就注意着晏褚坐着的这个位置的女人们,恨不得直接将眼珠子黏在了晏褚的身上。 楚天音是被室友拖着来这家学校附近新开的酒吧见见世面的,喝了几杯酒,就已经有些微醺了,而晏褚坐着的位置,正好就在她对面。 “嗝。” 视线模糊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楚天音打了一个酒嗝,然后摇摇晃晃朝晏褚的方向走去。 217.恶毒女配她干爹 “你、你是晏褚对不对?” 楚天音认得对方,即便晏褚退圈已经好几年了,可是他曾经的那些作品依旧在网络上被他的真爱粉各种剪辑转载,加上他的特殊身份,实际上从未在公众的视野中消失过。 她算不上追星潮人,原身出演的那些影视剧也很少看,但是认出这张脸的能力还是有的,即便是在她有些醉酒的情况下。 酒壮怂人胆,楚天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搭错了弦,在这种情况下,一时冲动就冲到晏褚面前来了。 晏褚眯起眼,今天是原身和楚天音第一次碰面的日子,这段对话和晏褚记忆中的初逢相差无几。 “我——” 就在不久前,她意外得知了原来楚至心和楚至智居然是她爸爸和顾安娜的亲生儿女,因此还没过完国庆,她就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回到了学校,这些日子,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回想起来的都是那一天听到的对话。 “妈,那个贱种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好了搬去那两个短命鬼给她留下的房子里住了吗,当初走的时候动作倒是挺利索,好像很高傲似得,现在看起来那就是装的,不然这趟放假又回来做什么?” 楚至心和顾安娜待在房间里,那时候楚天音在楚家的房子已经变成楚至心的了,而原本她房间里的东西都被顾安娜让保姆收了起来,除了已经被她搬去姥姥留给她的房子里的一部分东西,还有一些就放到了原本楚家的客房里。 这趟国庆回来,除了因为她爸爸在电话里多次要求的缘故,楚天音也想将自己的东西再重新整理整理,因为楚至心和霍霖那桩事,这个家以后她可能更少回了。 就是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楚天音发现她妈妈留给她的一条被她放在八音首饰盒里的项链不见了,那条项链并不算很珍贵,是有一次林秀去西藏游玩的时候给楚天音带的礼物,但也是楚天音视若珍宝的东西。 家里的保姆说没碰过那个八音盒,但是她不在家的日子,楚至心和顾安娜都进过她那间临时住房,因此楚至心就想去问问,她们中的谁看见过她那条不见的项链。 没想到,意外就偷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至心口中的贱种她勉强也就忍了,重组家庭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不能要求他们有亲生兄妹的感情,更何况,楚至心以往表现出来的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莫名敌视的。 可是对方口中的两个短命鬼,用这样的词语称呼她的姥姥姥爷,这是楚天音完全没办法忍受的。 当时她就想着冲进去,和楚至心问个清楚。 “你和她计较那些做什么,你要知道,你爸爸最疼爱的就是你和你弟弟,对于楚天音,他有的只是几分愧疚,你这丫头啊,就是太沉不住气,和她那个没妈的孩子计较什么,别到时候把你爸逼到她身边去。” 这是顾安娜的声音,听了对方的话,楚天音正准备敲门的动作顿了顿。 “爸才不会呢,弟弟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爸说过,他压根就不喜欢林秀那个贱女人,要不是对方仗着家里有点钱逼迫他,当初他早就跟妈你在一起了,也不会委屈我当了那么多年的私生女,受尽白眼,这一切都是那个贱种欠我的。” 楚至心蛮横地说道,后面就是母女俩的私语声,不再谈论和楚天音相关的事,而是聊起了什么新出的首饰包包。 楚天音没有接着往下听,她都不知道,楚至心和楚至智居然是她爸爸的亲生儿女,明明这俩人应该是顾安娜和前夫生的孩子才对啊。 说起顾安娜的前夫,楚天音曾经也见过,对方是楚显宗公司里的员工,只是很早就和顾安娜离婚了,两个孩子跟顾安娜姓,顾安娜和楚显宗结婚后那个员工就离职了,估计也是觉得在自己前妻的先任丈夫底下做事不舒服,从那以后楚天音确实也没再见过那个男人。 在顾安娜再婚前,两个孩子都是跟着顾安娜姓的,只是后来顾安娜说想要孩子更好的融入新家庭,就提议帮顾至心和顾至智改姓,楚显宗没有拒绝,还为姐弟二人举办了盛大的家宴,邀请了许多楚家的亲戚和商业上往来的朋友,彻底向外界宣告他对两姐弟的重视。 正是因为这样,从头到尾楚天音都没有怀疑过两姐弟会是爸爸的孩子,只当父亲对楚至心和楚至智姐弟的疼爱是由于顾安娜的缘故,毕竟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句话也是由来已久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天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也顾不上项链的事了,随便想了一个理由匆匆离开了那个家,提前回了学校。 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和楚显宗问清楚,而是她不希望那些人知道她已经知晓了这个秘密。 如果楚至心和楚至智是她爸爸的儿女,顾安娜和她爸爸早就有了首尾,那么她妈妈的死会不会不是意外,如果不是因为她妈妈的意外死亡,姥姥姥爷也不会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身体败坏,早早离世。 这些都是楚天音想要查清楚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楚显宗在这段婚姻里背叛了她的妈妈,而且因为那两个私生儿女薄待她都是事实。 想着这些年楚显宗对她苦口婆心地让她忍让楚至心和楚至智这对刚刚来到楚家的姐妹的话,楚天音就忍不住犯恶心。 寝室里的好姐妹也是看出了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带她来学校附近新开的酒吧散散心。 此时楚天音正烦恼自己手头的人脉关系不够,离她妈妈去世已经过去五年了,楚至心等人的身份好查,可她妈妈当初的那桩车祸意外未必还能找得到线索。 五年前楚显宗的生意做得已经很大了,更何况这五年迅猛的发展,楚天音不信对方或是顾安娜会留下要命的把柄等着她去找。 这些日子,除了痛苦于楚显宗的背叛,对真相的无力感也是楚天音难过的。 原本今天她就是想安安室友的心,却没想到在酒吧里撞见了晏褚。 她没有亲眼见过对方,可是同处一个圈子里,她也听说过圈内人对晏褚的评价,除了他在商业领域敏锐感,还有他在感情上的随意。 对方是一个对历任女伴都很大方的男人,风流不下流,不会同时交往两个女友,但是感情的新鲜期不长,没有一个女伴能够和他相处超过三个月,唯一一个破纪录的据说是他的初恋女友,历时六个月,以对方出国告终。 说是女友,实际上和晏褚交往的很多女人和他都只是□□交易,一个喜欢女方年轻的胴体,一个喜欢男方丰厚的身家和阔绰的出手,通常一段感情结束,对方还会送上一笔丰厚的安置费,足够让所有想要纠缠的女人退步,因为他的脾气不好,如果你想要借着曾经的几夜情就妄图要挟他,最后的下场只会钱财尽失。 楚天音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忽然就萌生了或许能够拜托对方帮她调查妈妈和姥姥姥爷的死因,因此一时冲动,就走到了晏褚面前。 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或许楚至心嫉妒她,除了她的出生,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在,只要她能低下头,放下自尊,那个男人未必看不上她。 只是刚一开口,刚刚的心里防线就尽数崩溃了。 楚天音说不出请对方帮自己的话,无亲无故,对方凭什么帮她,可要付出身体作为代价,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都不允许她说出那样下贱的话。 “小姑娘,你找我们家阿褚干什么啊?” 一旁的江东海来了兴趣,他打量着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年轻小姑娘,酒吧里的灯光比较昏暗,可也看得出来这个女孩的身材不错,皮肤尤其细滑,不像是化过妆的样子,晶莹剔透,光是用看的,就知道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虽然是在酒吧里,但是对方的穿着还是稍显保守,七分袖的连身长裙,裙长过小腿肚,头发没有烫染,顺滑地披在身后,看上去乖巧文静。 最出众的还是对方那一身气质,怯生生的,还是一个没被社会大染缸污染过的单纯姑娘,就是不知道她现在露出来的模样,是装的,还是真的。 江东海知道晏褚喜欢的是那种妖艳外向的熟女,并不偏好这种清粥小菜,要细品才能感受到各种滋味的小姑娘,对方朝晏褚搭讪,还真就找错人了,倒是他本人喜欢这种清纯型的,只是看样子对方对他没什么兴趣。 没瞧见小姑娘的眼睛从头到尾都粘着晏褚,直到他开口了才分出一丝目光到他身上,很快又挪了回去。 江东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他为什么要有一个长得那么勾人的朋友? 最可恨的是对方长得帅还有钱,导致他全身上下唯一一个有钱的闪光点都被淹没了。 江东海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开口替晏褚撩拨了一下楚天音。 “我、我就是挺喜欢看你演戏的,我喝多了,对不起,打扰了。” 这时候楚天音的酒气已经消退了不少,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转身离开。 “诶。” 江东海还想和这个合他胃口的小姑娘要一个联系方式呢,就眼睁睁看着对方走了。 “阿褚,人家小姑娘对你有意思,你刚刚的表现也太冷淡了吧,看把小姑娘吓得。” 江东海可不认识是自己的聒噪把人给吓跑了,认定是因为晏褚一直都不说话,伤透了楚天音的心。 “你说你这张脸也太占便宜了,早知道当初我也和家里的老头子闹,跑去娱乐圈试试了,就当几年的小鲜肉然后再回来继承家业,现在泡妹子除了刷钱,还有刷脸这个捷径了。” 江东海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要相信,当初江叔不让你进娱乐圈,是为了你好。” 晏褚看着坐在对面的死党,尤其凝视了一下他那双江家遗传的肿泡眯眯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滚滚滚滚滚。”江东海连说五个滚字,最烦的就是这种站在颜值最高点俯视他的损友了。 “不过刚刚那小姑娘看上去真的挺纯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等会儿过去和她聊聊,没准那小姑娘能透过我朴实无华的外表看到我丰满的钱包呢?” 江东海说着玩笑话,他和晏褚一样,性子都挺浪荡的,不是那种能够安分下来的人。 不过他们人品好啊,从来不和那些玩不起的姑娘玩,感情方面你情我愿,从来也不仗着权势威逼利诱,算是圈子里为数不多玩归玩却保持底线的人了。 他确实挺喜欢楚天音那种风格的,如果晏褚对对方没什么兴趣,那个小姑娘也不介意和他谈一段没有终点的恋爱的话,他还真想试试。 “你今天让我过来,难道不是想替我物色女伴吗?”晏褚放下空了的酒瓶,往楚天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抬了抬眼皮,施舍了这个损友一点目光。 “这不是兄弟前一段感情也告终了吗?” 江东海嘿嘿笑了笑,然后愣了愣:“什么意思,你还真看中了?” 他记得晏褚喜欢的一直都不是这个风格的啊?真要说起来,就他最开始找的那几任女朋友是这种类型的,之后交往的女伴多了,反而更喜欢玩得开的了。 “嗯,我想让她叫我爸爸。” “噗——” 江东海捂着嘴,口中的啤酒吐了自己一手,看着对面嫌恶地挪着椅子往后退了半米的晏褚,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让那小姑娘叫你爸爸?这玩的够嗨,让人听着就有些□□焚身了,只是这么玩,问过人孩子亲爹没有? “你玩归玩,别过火啊,我看那小姑娘挺单纯的,应该就只是附近海大的学生,人家不一定玩得起。” 江东海擦着手提醒了晏褚一句,刚刚他那些话都是玩笑话,看那小姑娘身上穿着的香家新款的连衣裙,还有手上戴着的那条镶着碎钻的手链,都不像是那种家境普通的女孩。 即便条件没他们两家好,却未必会为了钱妥协。 “我知道。” 晏褚又开了一瓶酒,余光注意到楚天音那些去了舞池跳舞的室友都回来了,收回视线,然后跟江东海说起了正经事。 “你之前提议做连锁购物广场的项目有具体的章程了吗?” 晏褚朝着江东海问着他此行最关心的话题。 “你之前不是对这桩生意没什么兴趣吗?”江东海听晏褚说起了这桩事,也将心思从刚刚突然出现的楚天音身上拉了回来。 润天是一家国企转私制的大型连锁超市品牌,企业发展最好的时候,曾有数十家大型购物广场,数百间大型超市以及加盟社区店,只是这些年随着外来品牌在华国市场上的份额比重上升,网购的流行,润天的效益持续走低,到现在为止,当初的店面关了一半,每年的利润也仅仅只够保持收支平衡。 这一点和润天转私制后人就保持原国企的作风,官僚制度横行,工作流程拖沓,账目混乱不清,分店员工贪污腐败离不开关系。 但是润天这个牌子在国内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因此在对方老板放出风声来想要出手公司股份的时候,不少人都心动了。 江东海正是其中之一,江家的主营项目是日化方向的,和润天还真有扯不开的关系,如果能够将润天收购,对他们江家有很大的好处,只是江东海的情况和晏褚不一样,晏家三代单传,没人和他抢晏氏,而江家光是江东临的父辈,就有四个兄弟姐妹,家里的老头子还活着,未来江氏落在谁手上,说不清楚。 因此江东海想用自己的私人名义吃下润天,可是这么一来,他手头的钱就不够了,必须要再拉一个人入伙才好。 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晏褚这个好兄弟,只是晏家的生意和润天完全扯不上关系,对方也没有要进军零售业的想法,江东海都差不多准备放弃了,晏褚却突然又说起了这件事,这让江东海有些激动。 “我想知道,润天打包售卖的除了股权,那些未出售的货品是否也包括在内?” 晏褚开口问道。 “货品?”江东海知道晏褚问的是什么了,像润天这样的大连锁超市品牌,其库存是很恐怖的,换算成等额的现金,也是个不小的数目,现在润天老板放出风声来的股权心理价位并不算低,如果这一切加上那些库存的话,就划算了许多。 不过这不是绝对的,毕竟看中润天潜力的人不少,林权想要高价将润天转手,未必没人接盘。 “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这些日子润天的员工闹得有些不好看,林权自己都焦头烂额了,据说润天的董事会似乎有意将来接管润天的人顺便接管原来的班底。” 江东海嗤笑着摇摇头,润天败就败在那些蛀虫上,他做生意就是为了钱,亏本的买卖他可不乐于做。 实际上后来他没有再磨着晏褚投资,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在。 如果润天的老板真的打着这个主意,想要自己做好人,让后来接盘的人接过这个烂摊子,他还真没有做慈善的癖好,养着那堆废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最近他也在观望,还不知道是不是该买下润天的股权。 “你让人再和林权接洽一下,只要连同那些库存打包售卖,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晏褚看着酒吧里的纸醉金迷。 再过几个月,那些物资,可是保命的东西啊。 “你真对润天感兴趣了?” 江东海有些高兴,只要晏褚愿意注资,那风险就分担了一半,他还真有兴趣和林权好好谈谈。 如果要接管原来的班底,估计很多对润天有意的人都会退却,他不信林权是那种舍身为职工的好老板,这一点,未尝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东海兴奋地一口气喝完一瓶黑啤,笑的那肿泡眼连唯一的缝隙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更新都好晚,不知道为什么白天对着电脑只想发呆,然后撸猫,到了晚上,才有接触键盘的动力(*/w\*),其实大家可以当做这是一个白天更新的文,早上一起床就能看到所有更新,这么想想是不是很幸福 等会儿还有一更 218.恶毒女配她干爹 “茜茜,你之前不是说你堂姐的女儿想找一个钢琴家教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楚天音她们几个就是普通的大学生,去酒吧玩都是有分寸的,在没有醉倒之前,就结伴从酒吧出来,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醒醒酒,赶在寝室门禁前就回了学校。 海大的宿舍条件在海市里面算是顶尖的,每间女生寝室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是热水的供应在十一点宵禁时就停止了,好在今天她们出门前有所准备,各自都提前用热水壶接了几桶热水,勉勉强强洗了个澡。 楚天音从浴室出来,酒劲也已经彻底过去了,想起自己在酒吧里居然胆大到去搭讪晏褚,她还忍不住有些羞愧。 凌茜是楚天音的室友,家里的条件也还算不错,至少和楚家旗鼓相当,楚天音记得,对方的堂姐的丈夫是从事咨询事务所方面的生意的,对方有一个女儿,今年六岁,之前的钢琴教师因为出国深造的缘故辞职了,现在在托人找一个靠谱点的家教。 所谓的咨询事务所其实和私家侦探搭点边,就是名字听上去更正规些,楚天音正愁没有这方面的关系,想着或许可以借着家教的缘故,和从事这方面职业的人有所接触。 “嗯。” 凌茜敷着面膜,“对了天音,我记得你钢琴过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九级吧?怎么,你有兴趣做我外甥女的家教老师?” 钢琴考级分音协的和中央音乐学院的,只是前者最高十级,后者最高九级,虽然这两者都是社会上针对“业余”学钢琴的人进行的测试,包括这几年有些评测机构兴起的演奏级,都算不上是专业考试,可是能考到最高级,就说明她的钢琴水平是有一定的含金量的。 凌茜的外甥女年纪不大,只是启蒙并不需要找一个很优秀的老师,况且现在社会变态和恋童癖那么多,凌茜的堂姐在给闺女找家教的时候,第一个要求就是性别女,以及人品可靠,是熟人就再好不过了。 之前凌茜也考虑过楚天音,只是对方家里的条件不错,不像是需要做家教勤工俭学的样子,也就没和楚天音提。 “我想锻炼锻炼自己,你帮我问问你堂姐,如果不合适,那就算了。” “行,那我帮你问问。” 凌茜揭下面膜,做着繁琐复杂的保养步骤,算是把这件事给记下了。 ***** “又和东海出去玩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收心,多大年纪了也不安定下来,好让我喝上媳妇茶,抱上乖孙乖孙女。” 原身住在晏家的老宅,晏褚和江东海分开后就径直回了家,没想到家里的老人还没睡,被逮到后,又是一顿念叨。 人老了,睡眠就少,加上晏老太太最近迷上了一部两百多集的狗血家庭伦理剧,那部剧都是每天十一点准时开始播放的,晏老爷子的睡眠时间和老太太相反,睡得早,可是等到半夜两三点就睡不下去了,得醒来看点新闻转播。 因此前半夜的时候,老太太会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到了后半夜,老爷子同样也会来客厅,这样子两个老人正好就不会互相打扰对方的睡眠了。 夫妻俩感情好,不想分房睡,这是他们想出来的最好的折中的法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不,晏褚就被还没睡的老太太给逮到了。 “我让张嫂给你熬了养胃的补汤,放在厨房里,你赶紧喝了,看你这一身酒气的,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酒,你没听人家专家说啊,多喝酒会毒害□□,降低雄激素水平,最主要,它还影响莫方面的功能。” 老太太将目光从电视机上挪了过来,盯了盯儿子某个不可说的部位,面含担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用公文包下意识遮了遮,老太太看着儿子的动作撇了撇嘴:“小时候光溜溜的时候我都不稀罕看你,你现在都三十多了,我还能稀得看?” “反正以后酒什么的给我少喝,不然害了你的精子,到时候我孙子孙女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全怪你这个不靠谱的爸。” 老太太一锤定音,晏褚对此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对了,玲玲说你把她给辞了,这是为什么?”老太太教训完儿子,说起了正经事。 “她和你告状了?”晏褚揉了揉额头:“不仅仅是她,我那些光拿钱不干事的秘书助理都辞了,我让张姐帮我重新物色一批能做事的。” “都辞了?” 晏老太太作为晏氏的股东,即便很久没有参与公司的运作了,可是偶尔股东会议的时候也还是会回公司的,加上偶尔在儿子公司附近逛街,逛累了就去儿子那儿坐坐,对儿子那群妖妖娆娆的秘书们印象很是深刻。 自从儿子迈入了三十五的大关,她对儿子的择偶要求已经没那么严苛了,只要是个女的,只要能给她生个孙子孙女抱抱,对方怎么样她都不管了。 因此对于儿子选择秘书和助理的方式,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儿子居然把人都给辞了。 这么一来,姜玲玲反倒不是什么重点了。 不对,难道是为了赶走姜玲玲,所以才将那些人给辞退的?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 老太太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老太太本身并不是很喜欢姜玲玲那样的姑娘,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现在儿子不喜欢对方,她也就没有强迫儿子再将人给叫回来。 “对了妈,粥粥的钢琴家教找到了吗?” 晏褚口中的粥粥是他表妹的女儿,因为他小姨去世的早,表妹夫妻俩工作又忙,光是找保姆并不放心,就拜托老太太帮忙照顾。 正好老太太抱孙子抱孙女的心已经很急了,也很乐意照顾自己这个甥外孙女,平日里那个叫粥粥的小姑娘就在晏家住着,很讨晏老太太夫妻俩的喜欢。 就连原身也很喜欢那个外甥女,因此晏褚忽然问起对方钢琴教师的事,老太太也没怀疑。 “还没听芝芝提起呢,找了也挺久了,应该快了,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赶紧把汤给喝了,上楼睡觉去。” 老太太看电视里的剧情进行到精彩的地方,催促了一下边上讨人嫌的儿子,她外甥女比儿子小了五岁,可是闺女都已经六岁了,一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老太太心里就来气,不想看着他那么一个大高个伤眼睛。 无奈,任你长得再丑,这个世界上不会嫌弃你的一定有你妈,同样的,你长得再好,能够屏蔽颜值攻击的也只有你妈。 晏褚这张无往而不利的脸,在老太太面前,只有被嫌弃的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魔匣】储存任意一件物品,自成空间,与当前世界隔离,使用次数,一次,1500积分 【还我漂漂拳】修复任意脸部创伤,任意世界可用,使用次数,十次,800积分 【大胃丸】将胃部与次元洞连接,拥有饕餮之胃,当前世界无限次使用,800积分 和往常一样,晏褚打开了系统商城,查看今天更新的三件商品,出人意料的,这一次更新的商品居然都是有可能会用的到的,要知道,他已经连续四五年被美颜丹,美体丹,生子丹和生女丹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伪装流产丹折磨了。 想也不想的,晏褚就将这三件商品全部购买,放到了系统空间的背包里,仔细查看魔匣的介绍,晏褚忽然萌生了一种奇特的想法。 “007。” 他主动呼叫系统。 “宿主,你最好保佑你这一次是有重要的事情呼叫我?”007作为一颗金属球是没有表情的,可是从它的声音里,晏褚完全听出了恼羞成怒这四个字。 也不知道对方是在做什么事被他给呼唤来了。 晏褚在心里思索,然后问出了一个自己想问的问题:“之前我一直忘了问,既然我们能够将当前世界所学的知识带走,那当前世界的物品呢?” “除非是特殊触发性物品,不然不能被带走。” 007看了眼晏褚,“你可别高兴的太早,通常而言,触发性物品都是系统漏洞生成的,可以不受空间限制使用,也就是相当于一件从系统商城上购买的不限世界,不限次数的高级商品,通常这类商品在系统货架上的价格也是很高的。” 007看晏褚的表情,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凉水:“正因为特殊触发性物品的珍贵,它同样也是很难得,你看你都经历了十几个世界了,有碰到过一件特殊触发性物品吗?” 别说晏褚没有了,007前前后后经历过那么多宿主,这样特殊触发性物品,所有宿主里也只有两个人得到过。 “也就是说,如果我遇到了特殊触发性物品,系统会主动提示我喽?”晏褚抓中了重点。 “没错,这类物品本身就是系统的漏洞,存在在当前世界是很不合理的,因此只要系统感应到这类物品的存在,都会提醒宿主。” 007想着自己耽搁的时间,催促了晏褚一句:“除了这个问题你还有其他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 晏褚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但是看007挺急的,还是大放的将它给放了。 在007消失后,晏褚看着魔匣沉思了片刻,然后打开笔记本,搜索了近三个月发生的自然天灾。 或许,这个世界,他能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定。 ****** “啊——” 楚至心从梦中醒来,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浑身香汗淋漓,她瞳孔涣散,良久,视线才开始渐渐凝聚。 她有睡觉开着床头灯的习惯,因此房间内并不昏暗,她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颤抖着将双手伸到眼前,白皙细嫩,远不是经历过末世的那双皲裂粗糙,明明才三十不到,却犹如老妪的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跪倒床头柜前,打开柜子,疯狂翻找。 直到看到一条缀着一块碧玉的项链,喜极而泣。 她回来了,楚天音,她欠她的,她妈妈欠她妈的,统统都给她还回来。 219.恶毒女配她干爹 “爸,妈,霖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听完我说的这些话就全都藏心里,千万不要再让更多的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楚至心将楚显宗顾安娜,还有她从楚天音手里抢来的未婚夫霍霖叫了过来。至于楚天音的弟弟楚至智,现在正值最关键的高三时期,平日里都是住宿在学校的。 昨天,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接受她从末世第七年回到了末世开始前三个月的现实,在得到了后来让楚天音成为海市基地副城主的储物空间后,更是让楚至心坚定了自己那些记忆不是做梦。 因此第一时间,她就选择将父母还有霍霖都叫过来,商量之后的对策。 当然,她没有傻乎乎的直接说出自己是重生的真相,对她而言,这将是她最大的秘密,即便亲如母亲顾安娜,她都不会告诉。 至于霍霖,这是楚至心从天之骄女楚天音手上抢来的最好的战利品,她也坚信对方是深爱着她的,只是上一世,他们斗不过楚天音那个阴险的女人,对方记恨霍霖对她的恋慕,使用阴险的手段害死了霍霖。 这是楚至心最悲痛的事情之一,上辈子,霍霖觉醒的可是雷电异能,要不是楚天音在对方成长前就将他扼杀,上辈子霍霖绝对可以成为异能者中说一不二的存在,她也决计不会有之后那般凄惨的下场。 因此重生后,楚至心发誓必须要守护好霍霖,凭借对方对她的感情,即便这一世自己依旧没有觉醒异能,一样都能够过得很好。 更何况,她现在还拥有了一件宝贝,一件从楚天音手里得到的宝贝。 上辈子,楚天音自称是空间系和水系异能者,楚至心也是在死之前才知晓,原来楚天音所谓的空间系异能,全是因为她母亲留给她的一条项链,在滴血认主后,激活了一个约一万立方的空间。 在楚至心刚和母亲名正言顺地回归楚家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条项链,她知道那是楚天音那个卑贱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之一,因为嫉妒,趁着阿姨帮还在上学的楚天音收拾房间的时候,偷偷将那条项链拿走了。 在她看来,那条项链上缀着的玉石只是普通,把玩了一段时间,就抛在了脑后,后来末世到来了,楚天音还在学校,楚家人和同住一个别墅区的霍家人跟着军方的人一块逃命,那个并不算值钱的项链,自然也被楚至心扔在了别墅里。 她没想到,项链居然是一个随身空间,而从学校中艰难回到楚家别墅的楚天音居然找到了这条被她藏起来的项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知道真相的楚至心气到心脏炸裂,楚天音那个不要脸的亲妈抢了她的父亲,她妈妈青梅竹马的爱人,而楚天音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抢了属于她的空间,或许正是这样极端的恨意,促使了她的重生。 “音音,你到底有什么事叫我们一块过来。”霍霖笑的温和,眼里的不耐很好的被隐藏住。 听着对方关切的问话,楚至心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已经被她认主了的项链,心中翻滚的复杂情绪平定了几分。 “爸妈,霖哥,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三个月后,末世就要来了。” 昨天晚上,楚至心已经想过了,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许可以用预知异能掩饰。后世因为t射线的存在激发出来的异能千奇百怪,预知异能者稀少,却不是没有。 “你这孩子,让你净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噩梦了吧?” 顾安娜笑的温柔又矜持,她拉着女儿的手,朝霍霖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这样的笑话也不怕霍霖笑你。” 这时候霍霖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温情和担忧,看在顾安娜的眼里,又放心了几分。 她并不满意霍霖,对方和楚天音从小新梅竹马一块长大,虽然没有男女朋友的名分,可两家在婚事上确是早有默契的,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顾安娜还是知道的,不论从长相还是性格,都比不上楚天音,霍霖没道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她女儿抛弃楚天音。 顾安娜就怕霍霖心思太深,骗了她单纯的女儿,可转念想想,霍霖会选择心心,一定也是因为霍家看出来楚显宗对心心这个“继女”的疼爱比对楚天音那个亲女更甚。 楚家的一切将来都是属于她的儿女的,既然霍家看中的是楚家庞大的资源,只要楚家还在一日,就不用担心霍霖会辜负她的女儿,或许成全女儿的心意,也未尝不可。 在场三人没有一个把楚至心的话当真,这一切也在楚至心的预料之中,毕竟这并不是一个能容易就让人接受的事实。 “三个月前,r国发生八级大地震,两个月前,a国发生大海啸,还有一个礼拜前m国的飓风,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灾害,爸妈霖哥,你们不觉得最近的灾害频繁了许多吗?” 楚至心严肃地说道:“在我预知的梦境里,这些天灾只是前奏,三个月之后,一颗陨石会砸中我们的邻国y国,它所携带的t射线会在三天之内,导致全球所有生物开始变异,全球七十多亿人口,五分之三会成为行尸走肉的丧尸,没有任何理智情感,而剩下的极少数会激发异能,从此开始人类和丧尸的割据战。” 楚至心的话很荒谬,可是因为她眼底的害怕不似作假,让楚显宗这个老谋深算的商人都下意识地信了几分。 “心心,或许真的和你妈妈说的一样,只是你最近看多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电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楚显宗安慰了女儿一句,顺道看了看手表,今天早上他还有重要的会议,因为大女儿这些废话耽搁了快一个小时了,要不是确实疼爱她,换做楚天音这么做,楚显宗这时候早就该教训上了。 “爸,验证我的梦境是真还是假的方法很简单,在我的梦境中,十七天之后,m国会借口维和朝x国投掷□□,到时候,网络上应该会因为这件事被引爆。” 和平时期的事楚至心记得的不算多,这件事算是其中之一。 “不可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显宗和霍霖对于国际局势的关注比妻子还有女儿更多,虽然m国的霸道是出了名的,可现在x国好歹还在e国的维护之下,如果m国真的对x国投掷□□,那就是对e国□□裸的挑衅。 虽然m国并不惧怕e国,可这么做,国际上的谴责也不会少吧? 因此对于楚至心的话,楚显宗并不怎么相信。 “爸妈,霖哥,我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就让我们打个赌,如果十七天后m国真的向x国投掷□□,那就说明我的预言没有错,那么,三个月后,整个地球真的会迎来一次重新的大洗盘,到时候怎么保证我们两家人在末世好好活下去,还要活的很好,这才是重中之重。” “好好好。” 楚显宗安慰了女儿一句:“阿霖啊,我可是把心心当亲闺女看的,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你就多陪陪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显宗看向了一旁不知道在深思什么的霍霖,这些年的发展,楚氏的规模和霍氏的规模已经相差无几了,因此楚显宗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对霍霖这个小辈也不像以前那些隐隐带着讨好。 “伯父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心心的。” 霍霖点了点头,看向楚至心的眼神无比深情。 “只是天音那儿,终究是我和心心对不起她,希望伯父能帮我和心心好好解释解释。” 听霍霖提起了小女儿,楚显宗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心虚中带着一些厌恶:“那个孩子从小就被她妈给宠坏了,以前两家的事也只是长辈的玩笑话,她却因此记恨上了你和心心,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训教训她的。” 听着楚显宗的话,霍霖肯定了之前自己和爸爸的猜测,面上对楚至心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楚至心看家里所有人都只当自己的预言是噩梦也没有多紧张,因为她知道等十七天后自己的预言被验证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到时候,作为成功的“预言者”,她会成为楚家和霍家最重要的存在。 楚至心低下头,眼底是压抑着的疯狂和激动。 ***** “楚老师再见。” 粥粥冲着楚天音挥手,送这个新来的钢琴家教老师离开。 “表舅舅。”正在这时候,晏褚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盒蛋糕,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欢呼着迎了上去,抱着那盒蛋糕就不撒手。 今天是楚天音第一天上任,也是来了之后她才知晓,凌周的父母因为工作的缘故,将她托付给了凌周母亲的姨母教养,但是她不知道,原来凌周母亲的姨母的儿子就是晏褚。 这关系有些复杂,想着自己在酒吧主动过去搭讪的事,虽然晏褚不一定记得,楚天音还是觉得臊得慌。 “你是粥粥的钢琴老师吧,你好,我是晏褚。” 晏褚礼貌地伸手,今天他的打扮比较严谨,看上去禁欲冷峻,和那晚楚天音和他搭讪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你好,我是楚天音。” 楚天音伸手很快碰了碰晏褚的指尖,还没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就立马放开。 “那个,今天的家教时间结束了,我就先告辞了,再见。” 楚天音总觉得对方似乎认出她来了,估计在对方的心里,对自己的印象还算不上很好,这让楚天音觉得此刻两人加上一个孩子的氛围十分尴尬。 “楚小姐再见。” 晏褚没有挽留对方,得体地将楚天音送到门口的位置,其实也就十几步路的样子。 晏家的别墅并不算很大,毕竟晏家人口不多,房子太大,显得更加冷清了,从别墅的大门到房间的距离,也就一个小花园的长度。 “诶。” 粥粥小朋友看着落荒而逃的家教老师叹了口气,她看楚天音跑那么快,只当是因为她害羞了,只要是个正常的女性,对着她小舅舅那张祸水脸除了黏上来,也就落荒而逃这个反应了。 好在对方是她表舅舅,感谢她妈让她没有了这个烦恼。 “人小鬼大。” 晏褚摸了摸凌周的小脑袋,让她乖乖回房间吃蛋糕去,然后看着楚天音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上辈子,原身和楚天音就是因为这样的机缘巧合加深了关系,那时候楚天音一心想要找出她妈妈和姥姥姥爷去世的真相,最终还是以肉体为代价请求原身出手,而原身从一开始的随意,到后来真的渐渐喜欢上了那个姑娘。 只是这段感情的开始就是错误的,楚天音将这一切视作买卖,她不恨原身,相反很感激他,可是她并不能接受一段由交易开始的感情。 再后来,末世开始了,所有的社会秩序土崩瓦解,政府军队的威慑力渐渐降低,原本的豪富除了少部分军工方面的商人,多数都从天堂掉入泥潭,曾经的财富化为了一堆废纸。 原身在末世后激发了金属系和毒系的异能,算是末世里少有的强者,而楚天音同样觉醒了水系异能,两人在末世里合作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基地,除了楚天音依旧没有放下芥蒂喜欢上原身,一切都很好。 只是后来,安全基地内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一头高阶丧尸王,引发了丧尸狂潮,即便原身异能等级很高,还是和楚天音一块死在了尸潮里。 直到临死前,原身隐约看到了楚天音的死敌楚至心和霍霖的出现,他才意识到,或许这个丧尸王和丧尸潮的出现,并不是什么意外,只是那时候的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一次任务的许愿者,正是原身。 上一个世界,因为不正确的开始,楚天音一直都没能接受他的感情,而且或许因为生父楚显宗带给她的痛苦记忆,让楚天音下意识不相信男人,更不相信原身那样混迹花丛的男人。 在末世开始后,他们俩的肉/体关系也彻底结束,原身追求了楚天音整整五年,其实到最后,要不是因为死亡终结了这一切,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放弃,如同楚天音希望的那样,做一个普通的朋友。 因此这一次,他提出的任务要求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消除这段不好的开场,他想知道,如果没有这个错误的开端,楚天音是否会喜欢上他,如果对方不喜欢他,那就将她当女儿一样护着。 第二个任务是报复楚家人和霍家人,上辈子那些人害了楚天音的父母,又在末世中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整个安全区的普通人,这些,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表舅舅,快来吃蛋糕啦。” 粥粥小朋友在屋里欢快地喊了一声,晏褚收回视线,朝别墅内走去。 ***** “林权那个老狐狸也是心黑,联合了其他股东,将润天打包五十五亿出售。” 江东海走进晏褚的办公室,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放在沙发上,身上还有未尽的酒气,显然是刚结束一场酒局回来。 “不过,他提出来要接管所有原班底的要求吓退了很多有意向收购润天的人,这个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 江东海喝了口秘书端上来的茶:“阿褚,你是真的打算买下润天?” 他总觉得,如果搭上原班底的话,润天的弊病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纠正的了,到时候别说赚钱了,恐怕连回本都困难,可是同样的他又很信任晏褚,觉得对方做下的决定从来就没有错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因此他就想着晏褚能够给他透露一下口风,让他心里好有个底。 “你和林权说,五十亿,润天的所有库存包括在内,如果这个价格他能够接受的话,我愿意接手润天改制时留下来的所有班底。” 晏褚没有仔细和江东海解释:“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这五十亿,我全出。” 晏氏的流动资金不少,加上原身那些年作为当红炸子鸡攒下的私房,买下一个润天,绰绰有余。 “别啊。”江东海一听晏褚这话就觉得这里肯定有门道,说起生意上的事,他比不上几个隔房的堂兄弟,更比不上晏褚,不过他们是好兄弟啊,晏褚吃肉他好歹也能跟着喝口汤。 既然对方那么笃定这生意能赚钱,他就跟着投资试试。 “说好了投资的钱咱们五三分,那成,我和林权那老狐狸再好好说说。”江东海刚来,坐了也没多久,将茶几上的茶一饮而尽,拿上自己那件西装外套又出去了。 除了联系林权,他还得备齐自己那二十亿,他可不像晏褚已经全权接管晏氏了,这二十亿怎么来,他还想想办法。 ***** 一转眼,距离楚至心重生也已经过去十七了,这一天,不仅仅是楚家人,霍家三口也集中在了楚家,看着电视新闻上播报的消息,久久说不出话来。 “所以,末世真的要来了吗?” 霍母捂着胸口,她没看过那些末世电影,可也知道如果末世降临,会是什么样的人间惨剧,尤其是楚至心说的到时候全球五分之三的人都会成为那什么丧尸,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么她会不会就是那五分之三,还有她的丈夫,她的儿子,这都是她担心的。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在末世里最要紧的物资。” 楚至心睨了眼霍母,她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上辈子,对方在楚天音成为空间系和水系双异能者后对她多般侮辱,觉得要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楚天音才是她真正的儿媳妇,如果不是霍霖护着,楚至心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这辈子,霍母不来招惹她还好,要是还敢仗着自己是霍霖生母的身份让她受气,末世里多一个丧尸,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霍母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往丈夫身边躲了躲。 “等到末日,最不值钱的就是钱,所以在之后的两个月里,我们最好将公司变现,折换成物资或是武器。” 楚至心想了想:“我记得润天的股权是不是准备抛售?” 上辈子,润天这个快破产的连锁超市的老板一跃成为末世的大赢家,要是这一次楚家和霍家能够将润天的股权买过来,提前把库存的物资收拢,这个大赢家,就该换人做了。 而且连锁超市是最好的挡箭牌,这么一来也不会有人因为他们大量搜集物资而有所怀疑。 “嗯,只是听说晏氏在和润天接洽了。” 霍霖点点头。 “晏氏?晏褚?”楚至心愣了楞,上一世可没有这样的事,难道晏褚也重生了? 220.恶毒女配她干爹 在楚至心的记忆里,晏褚的名字一直都是和楚天音纠缠在一块的,那时候她很恨楚天音,恨为什么她生来就比她命好,能得到那么多优秀的男人的注目,先是霍霖,再是晏褚。 前者被她夺了过来,后者心硬如铁,在霍霖死去以后,她曾经想过让晏褚作为她下半辈子的依靠,试图像勾引霍霖一样,将晏褚从楚天音的身边夺过来,可是对方满心满眼,都是楚天音那个女人。 直到楚至心重生的时候,两人虽然默契的共同执掌这海市幸存者基地,可是并没有在一起,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晏褚在追求楚天音,可是楚天音一直都是拒绝的。 在楚至心看来,这就是楚天音的高超手段,明明在末世前楚天音都已经爬上了那个男人的床,在末世到来后,却装起了贞洁烈妇,简直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可偏偏晏褚却看不明白那个女人的恶毒心思,一心一意地对她付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至心对晏褚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但她清楚,如果晏褚也是重生的话,那他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心心你听说过晏氏的晏总?” 霍霖看着楚至心怔忪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晏褚这个名字,在圈内就是他们这些二代三代最常听到的正面教材,但是霍霖心中对对方确实不屑的,明明出生晏家,却花了那么多时间混迹娱乐圈,只为了那些虚名。 如果他有晏褚那样的出生,绝对做的比他更好。 “嗯,他想要收购润天吗?”楚至心不知道是上辈子这个收购案终止了,所以润天的控股依旧在林家名下,还是因为晏褚和她有了一样的机遇,因此提前准备收拢润天的所有物资。 “是有这个意向,这些日子,江东海一直在和林权接洽。”霍家和楚家的公司现在的规模也不算小,不过两家加起来大概也就六七十亿的市值,勉强超过润天,但是想要收购润天的公司,除非将两家的控股尽数转卖,才有可能。 但是末世真的会来吗?两家的企业都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凝聚着两家人各自的心血,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未必会到来的末世,就这样将这一番心血尽数浪费。 “心心啊,你说的末世未必真的会来,我们可以提前购买一些物资,可是收购润天,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楚氏虽然是靠着林秀的嫁妆起来的,创业之初,也是楚显宗和林秀共同努力才有了楚氏坚实的基础,可是在顾安娜眼里,楚氏就是属于她和楚显宗的。 想当初,她和楚显宗一块长大,两人是他们那个贫困山村的金凤凰,一同考上了大学,是村庄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顾安娜原名顾美芳,安娜是她后来改的名字,原本骄傲的两个人直到出了小村庄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自认为优秀的两人,在那些出生城市,家境富裕的同学眼里,就是个笑话一样的存在,他们努力考上大学,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未必能在海市买下一个厕所。 这样的认知非但没有激励两人刻苦拼搏的心,反而想到了走捷径。 那时候,林秀正好对楚显宗这个同学显露出爱慕,在得知对方家中独女,且家境富裕的消息后,顾安娜以进为退,以为楚显宗着想的名义,离开了他,让他放心的和林秀在一块。 而那时候楚显宗正好也有这个心思,只是苦恼于怎么和顾安娜说清楚,她的主动退让,让楚显宗愧疚又心疼。 单纯的林秀丝毫不知情,在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和交往了几年的男朋友楚显宗结婚,并且大方的将自己的嫁妆全部交到楚显宗的手里,让他拿去做生意。 那时候,因为忙于事业的缘故,楚显宗和林秀一直没要孩子,一直帮着丈夫创业的林秀也不知道,在她努力联系客户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和顾安娜这个她从不知道存在的旧情人旧情复燃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顾安娜看来,这段感情,她牺牲的更多,为了楚显宗有更好的未来,她主动让步,为了林秀对楚显宗的感情,她当了二十多年的地下情人。 重头到尾,最委屈的人就是她,还有她两个可怜的孩子。 楚氏的起步资金虽然来源于林家,可是她和孩子这么多年的委屈远远不止那些钱,所以在顾安娜的眼里,那些东西,都该是他们一家人的,和楚天音没有丝毫的关系。 此时听着为了收集物资,就要把楚氏给变卖,顾安娜心里并不是很愿意。 人总是有侥幸心理的,比起听起来就很荒谬恐怖的末世预言,他们更希望相信这一切在未来或许不会发生。 “爸妈,霍叔叔,如果末世真的来了,社会秩序瓦解,咱们两家的公司,就彻彻底底不存在了。” 楚霍两家一家是做电子品的,一家是做互联网的,这样的产业在末世就是废物,还远比不上家里开小卖部的,至少还有一些物资保命呢,因此对于父母和霍霖的爸妈这么没有远见的想法,楚至心心里有些气闷。 尤其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晏褚像一把刀在头顶上悬着,楚至心这心里就更加不开心了。 楚至心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提前暴露一下自己的空间,就当是末世开始前觉醒的空间系异能。 “心心啊,你给霍叔叔一点思考时间,变卖公司,这可不是小事啊,除了这桩预言,你在梦里还梦到过什么?” m国往x国投掷炸/弹或许是楚至心因为看了一些国际局势的新闻所以才在梦里梦到的,至于准确的时间,也可能只是一种巧合,必须还有其他作证,霍父才能完全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好。” 楚至心点点头,将自己还记得的末世前会发生的几件大事,依次说了出来。 距离末世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日子她已经开始在用自己的零花钱收集物资了,全都存在空间里面,只是零花钱有限,加上大批量收购物资很容易引来怀疑,楚至心的物资收集之路一直走的束手束脚。 她希望爸爸妈妈还有楚父能够相信她的话,可她也明白这急不来。 霍霖拉过楚至心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终于将楚至心给逗乐了,表情也没有之前那么难看。 ***** “晏总江总,合作愉快。”今天是润天股权变更的重要日子,林权最后还是以五十二亿的价格将润天打包卖给了晏褚和江东海。 这相较于润天的真正价值而言,还是比较划算的,毕竟润天的品牌影响力摆在那儿,就是原班底拖了后腿,晏褚和林权签订的合同里可是写了,五年之内不准大批量裁员,也就是说,他还得再养这些蛀虫至少五年,即便到了第六年,裁员的比例也是有限的。 公司里原本躁动的员工满意了,也不闹事了,林权也满意了,五十二亿,在他的心里价位之上。 晏褚也满意,因为他知道润天的真正价值还没出现,唯独不怎么满意的只有江东海,他至今都不知道晏褚打算怎么做将润天转亏为盈,想着自己所有身家和向老爷子借的一笔巨款,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阿褚啊,现在公司都买了,你可以告诉我打算怎么整顿内部的贪污腐败,还有员工的懈怠了吧?” 拿着合同,江东海朝晏褚问道。 “什么都不用管,耐心等上一个月,放出风声,就说我们要转卖润天。” 晏褚看了眼江东海说道。 “什么?转卖?”这江东海就搞不明白了,中间转了那么一手,就隔了一个月的时间,能挣多少钱? 尤其这公司还在晏褚手里过了一手,人家会不会觉得连晏褚都管理不好公司,更加不看好他的前景呢,这么一来,转卖的价格只会跌,不会涨啊。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晏褚知道,有人一定会买,而且还会倾家荡产的买。 看着好友笃定的表情,江东海摸了摸下巴,自己该不是上了艘贼船了吧。 算了算了,晏褚不愿意管,他先试着拿润天练练手,一个月的时间,没准有点效果呢? ***** “全都对上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楚至心说的那些预言全都实现了,楚家和霍家两家都没了当初的侥幸,难道末世真的要来了。 “爸妈,霍叔,你们应该想得到,拥有庞大的物资在末世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时候,公司,钱,都是废物,只有物资才是实打实的,现在我们两家的公司在海市都不一定排的上好,可真要等到末世来了,掌控着物资的我们,就是末世里人人都需要巴结的存在。” 楚至心已经听说了晏褚收购了润天的消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又放出风声要转手润天,这些日子,她除了小心的收购物资,也曾出入各种晏褚可能会出现的场合,悄悄关注过对方。 他并不像是重生的样子,看见她的眼神很陌生,甚至和楚天音这个上辈子他深爱的女人也没什么接触,楚至心想着,或许他收购润天的举动,只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不管怎么说,润天作为华国首屈一指的本土超市品牌,她一定要将它拿下。 只要在末世开始之前,将润天货仓的物资塞满她的空间,再将剩下的物资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粗藏起来,在末世里,她就是女王。 上辈子所有欺负过她的,瞧不起她的,这辈子都要趴在她的脚下摇尾乞怜。 “爸妈,霍叔,实不相瞒,在三天前,我发觉自己觉醒了空间异能。”看父母和霍父还是下不定决心,楚至心也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她一挥手,众人面前的茶几连同茶壶全都消失在了眼前,再一挥手,那些东西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出现。 “空间?”霍霖异彩连连,看着楚至心的眼神越发幽深。 “没错,这就说明末世是一定会来的,而收购润天,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储藏物资,即便末世之初政府和军队还在正常运转,我们护不住太多摆在明面上的物资,可也能用一些我们注定受不住的物资换取政府和军队对我们的庇佑,同样也能提高我们在幸存者心中的声誉。” 超市那么多,末世乱起来,必定有些货仓会失守,可既然润天已经被他们买下了,到时候那些异能者幸存者在搜刮超市时,心中多少也会有些愧疚,这份愧疚也只会针对超市的主人。 虽然这样的愧疚心理在末世几年后就会消失,至少在初期,还是有点用的。 因为楚至心的空间异能,也因为她描述的大好蓝图,楚家人和霍家人都心动了。 ***** “五十亿?”晏褚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江东海。 “没错,楚家和霍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润天起了兴趣,说是要以五十亿收购我们在润天的股权,同样的也愿意收购润天的原班底。” 两家人想的很好,反正马上末世就要来了,那些废物的员工留着又怎样呢,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我觉得五十亿太低了,起码也得把本钱收回来吧。”江东海管理一个月的润天,才知道为什么一个前途大好的品牌能混成现在这样,公司内部完全就是一堆烂账,只要留着原班底,估计十年都恢复不过来元气。 因此有人想买,他还是很想卖的,但是起码得要回本钱。 “告诉楚显宗,七十亿,少一分都不卖。” 晏褚的脸上带上了几丝笑意,七十亿,差不多就是楚家和霍家公司变卖后的价格了,如果有缺口,卖几套房子也差不多了。 “好,啥?” 江东海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就润天,七十亿? 楚显宗和霍临城好歹在商界混了几十年了,失心疯了才会花这样不合理的价格买下润天呢。 “你就这样和楚显宗说,你放心,这个价格,他会接受的。” 他给了楚至心不少时间了,相信结果会让他很满意的。 “这可是难得找来的客户,别被你狮子大开口吓跑了。”江东海难得觉得自己这兄弟不靠谱,可是看着晏褚笃定的表情,他也只能嘀咕一句:“行了行了,我就问问,这事怎么能成呢。” 江东海摸了摸头发,这些日子,被巨债压着,他觉得自己都快秃了。 要是楚家和霍家真的能用七十亿买下润天,他去庙里给他们点几盏长明灯,这辈子都好好供着他们。 221.恶毒女配她干爹 “七十亿!江总真会开玩笑。” 楚显宗听着江东海的话,差点绷不住将面前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 所有人都知道晏褚和江东海虽然花五十二亿拿下了润天,却因为拿润天内部污糟的旧班底没办法,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再度将润天转手。 如果说之前润天的价值确实有五十亿左右的话,在经过这桩事后,观望的人更多了,相对的,润天的价格自然也就上不去了。 楚显宗自认为他出五十亿已经是极其厚道的价格了,没想到眼前人这么狠,一开口就是七十亿。 当初润天没有被爆出管理危机,经营危机前,也就这个市值,更何况是现在它回力无天的时候。 不仅仅是楚显宗,显然霍家人也是这么看的,唯独楚至心对这个价格没什么异议,对经历过末世的她而言,钱就只是一个数字罢了,而润天的物资代表的则是他们在末世的希望。 更何况,现在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润天到了晏褚的手中,万一将来他依旧爱上了楚天音,这不是给对方一个强大的助力吗,因此不管怎么样,润天她一定要拿到手中。 算起来,这时候楚天音应该已经开始怀疑她生母的死因了吧?楚至心看了眼江东海,低垂下眼睛,悄悄扯了扯霍霖的衣角,让他看着点两个长辈,别把话给说死了。 “楚总,霍总,咱们都是买卖人,我也不和你说虚话。” 江东海心虚着呢,他也不觉得楚家和霍家这能花七十亿买下这个烂摊子,可谁让他听晏褚的话呢,没准这里有还有什么门道是他没猜透的,这么想着,说话的时候也很有底气了。 反正骗都骗了,至少得把场子给立起来。 江东海惬意地喝了口茶,语调平稳,仿佛两家人买或是不买润天他都无所谓一般。 “润天这两年确实再走下坡路,可谁都知道,这两个字在我们华国而言意味着什么,你看那些国外超市品牌在我们国内的份额一日日增大,日进斗金,难道就想不到润天要是能够管理好了,会不会重现当初的辉煌?” 编,随便编,反正吹牛又不用给国家上税:“我和晏总旗下都有其他生意,原本收购润天,也是因为看好它的前景,要不是现在实在抽不出手管理,我还真省不得将它转手,别说七十亿了,再过几年十几年,润天绝对能够创造上百亿甚至更多的价值。” 吹牛吹的江东海自己都快相信了,实际上要不是当初签订的协议里包含了沿用原班底的细则,江东海还真有信心将这个品牌重新做起来。 “七十亿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这样吧,五十三亿,也不至于让江总和晏总亏了本钱。”忍下心中的怒火,楚显宗依旧笑脸朝人,对着江东海说道。 这是出发前他和霍临城以及霍霖商量的结果,对方出了五十二亿买下了润天,再多给一亿,对方已经赚到了。 “嗨,那还真抱歉了,七十亿,一分都不能少。” 江东海也笑眯眯的,却咬死了这个价格不松口。 “江总,你就一点余地也不给留?” 楚显宗和霍临城在经历了几次楚至心正确的预言后,已经完全相信了,再过一个多月末世就要降临的事实,只是他们毕竟还没有经历过末世的残酷,即便楚至心的描述多么的可怕,末世的华国将是怎样的人间惨景,他们都没有直观的感觉。 七十亿,两家的家底都得填进去,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事到临头,楚显宗和霍临城都没法下这个狠心。 更何况,这个价格,眼前这些笑眯眯的年轻人显然是拿他们当冤大头宰,这让两人如何接受。 或许是这些日子深受末世来临这个预言的困扰,楚显宗和霍临城也忽略了江东海现在的态度,仿佛吃定了他们会拿七十亿将一很难再扶植起来的公司一般。 “咳咳,爸爸,霍叔。” 楚至心看两个长辈退缩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眼里满是暗示。 不就是七十亿吗,等到了末世也是一堆废纸,她的爸爸和霍霖的爸爸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将来不会拖她后腿吧。 “江总,五十五亿,这个价格是我们能接受的最高价,这样吧,你和晏总好好商量商量,我们回去,也再评估一下润天的发展前景,到时候约个时间,我们再聊。” 楚显宗捂着心口,不论怎样,五十五亿确实是他和霍临城能承受的极限了,要不是末世来了,他压根就不会想着去经营一个自己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的零售领域。 “楚总霍总,那我也就直说了,七十亿,真的一分不能少,这样吧,你们回去也好好想想,到时候咱们再改时间约谈。” 江东海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很端得住的。 他整了整衣领站起身,这算是一个送客的动作了。 楚至心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显宗拉住,不情不愿跟着他们离开,在他们走后,江东海立马换了个样子,又蹦又叫的,抓了抓头发,拿上手机拎上包,就匆匆忙忙朝晏氏赶去了。 *****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暗部消息,五十五亿啊,那两家脑子被驴踢的,居然真想花五十五亿买下润天。” 江东海激动地在晏褚面前说道,按照当初的投资,等于他什么都没做,投资了二十亿,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获得了10%的净利,这来钱未免也太快太轻松了吧。 尤其他之前悄悄关注着楚显宗带过来的那个小姑娘,似乎对于楚显宗最后没有买下润天很不满,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这件事里的作用,但是江东海有预感,或许未来的成交价,会比五十五亿更高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他不明白了,为什么楚家和霍家真就盯着润天不放了,而晏褚又是怎么知道会有人愿意花高价把润天买过去,这一切都让江东海有些迷糊。 “你说楚家和霍家真能出七十亿吗,这得把他们两家手里的公司持股全都抛了才行吧,可自己的公司经营的好好的,为什么偏偏看中了润天呢,还是两家共同出资,即便楚家的女儿和霍家的儿子有联姻的打算,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吧?” 江东海越想越糊涂,看着晏褚的眼神也更敬佩了,总觉得对方太聪明,或许在他没想明白的时候,把一切都看透了。 “我不知道啊,或许是他们又傻又蠢吧。” 晏褚微微一笑,桃花眼中潋滟着流光,好在带着金丝框眼镜,遮挡了几分风情。 江东海捂着胸口,庆幸这时候没有异性在场,不然就自家好兄弟的美色,还不得再祸害一个好姑娘啊。 “嘿嘿,不过要是这世界上真能多几个像这样的蠢货傻货,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江东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心里对楚显宗和霍临城的智商再一次抱上了期待,期待他们能比他想象中的更蠢一些。 ***** “音音啊,之前放假你怎么也不和爸爸说一声就回学校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你顾姨没做好,惹你生气了?” 自从楚天音意外得知了楚至心和楚至智的真实身份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而楚显宗这个曾经她敬佩,现在嫌恶的生父,她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 说来好笑,离她从家回到学校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可楚显宗也从来没有联系过她,楚天音这时候才意识到,似乎在对方的眼里,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不是。 “嗯。” 楚天音走到阳台,淡漠了应了一声,她不敢多说什么,怕自己一时情绪控制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话的话,让那边提早防备了。 楚显宗这次联系楚天音,是因为她手里的楚氏的股份。 当初林秀车祸身亡,谁也不知道原来她私底下立了一份遗嘱,将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包括楚氏的股份全都转移到了楚天音的名下。 林秀出车祸的时候,楚天音已经成年了,即便是楚显宗,也不能挪动属于楚天音的资产。 从江东海处回到家,楚家人和霍家人坐在一块盘算了一下能够动用的资金。 按七十亿来算,两家肯定是要各出三十五亿的,霍家人还好说,只要出手手头的公司股份,再卖一些不动产就够了,而楚家的资产一半在楚显宗名下,一半却在楚天音的名下,想要凑齐三十五亿,必须得变卖楚天音手里属于楚氏的股份。 想着自己的最终目的,楚显宗虽然很不满意自己的女儿对他那样说话,却还是得耐心哄着她。 “音音啊,你也知道,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将来的一切都是给你的,我对心心和小智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外人,是这个家的客人,你明白吗?” 电话那头的楚天音一直不说话,楚显宗眼神示意了一番待在房间里的妻子顾安娜和楚至心,表示自己之后要说的,都只是违心的话,只是为了哄楚天音手头那市值不菲的楚氏股份。 “爸,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最近在替同学的侄女做家教,挺忙的。”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楚天音恨不得冲到电话另一头,扒下那个男人虚伪的面皮。 此时她站在阳台,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拳头紧握放在身侧,牙齿几乎快把嘴唇给咬烂,才没质问对方,怎么能够不要脸要这样的地步。 “再过几天,是你顾姨的生日,家里要举办宴会,音音啊,你能回家一趟吗,爸爸也想你了。” 楚显宗没有要告诉这个女儿末世来临的事,在他看来,楚天音可远不如楚至心讨人喜欢,也不如楚至智是个儿子,能够继承他的家业。 林秀是出生良好,家境优越的独生女儿,性子难免娇纵,在楚显宗看来,自己和林秀的婚姻里,自己是委屈的那一方,他忍着林秀的脾气,巴结林秀的父母,将自己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虽然楚天音是他的女儿,可确是一个让他屈辱的女人所生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楚天音的存在,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楚至心从小背负着没有父亲的委屈,这个女儿虽然不像她母亲那样骄纵,可是却性子清高,尤其是那双总是不争不抢,仿佛看透一切的清澈眼神,让楚显宗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和心虚敢。 虽然他知道楚天音绝对猜不透真相,可依旧忍不住避开这个女儿。 给顾安娜过生日,她配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问她堂堂楚家二小姐,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姑娘为什么要给人做钢琴家教,楚显直接忽略了这一点,说起了顾安娜生日宴的事,这一点,让楚天音心中更加冰寒,彻底将这个父亲当做了陌生人。 对于楚显宗特地打电话过来的邀请,楚天音原本想要拒绝的,可是想到自己托私家侦探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或许在那一家人身上,能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楚天音话锋一转,答应下了楚显宗的请求。 等挂断电话,楚天音皱了皱眉,前两年顾安娜过生日,从来都是她自己打电话过来的,但是话里话外的不欢迎让楚天音压根就没有去破坏他们“一家人”快乐时光的兴趣。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是楚显宗主动来的电话,她可不信对方是真的想她了,有情人给他生的一双儿女陪伴在侧,哪里还有她这个女儿的地位。 不过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着急地让她回去呢? 楚天音有些想不通,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让私家侦探查查最近楚氏有什么大动作。 现在她身上也就妈妈留下的那部分遗产还能够让那些人觊觎,除了这些东西,她想不出楚显宗扮演慈父的理由,难道楚氏遇到了什么危机? 楚天音冷静地想着,等着私家侦探给她结果。 ****** “晏总,听说你有意打包出售润天,这是真的吗?” 几天的时间,楚天音已经查清楚楚家和霍家最近的动作了。 两家开始抛售手中公司的持股动静不小,加上之前楚显宗和霍临城联系江东海的频率,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家打算出售原本的公司,联合进军百货超市。 所有人都觉得楚显宗和霍临城是不是中了什么降头了,在商场打拼了半辈子,到头来出了这样的昏招。 润天现在什么情况他们心里不清楚吗,没见晏氏那么庞大的资金支持,都转手将它抛出,他们这样没什么底蕴的家族,有什么信心能让润天起死回生? 一些老朋友也劝了俩人,但是不知道什么缘由,两家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谁说也不听,而楚氏和霍氏这些年发展前景都不错,自从放出风声来抛售他们手中的持股后,就有不少看准这个商机的商人上门了。 尤其这两家还不是家族企业,冠着楚氏和霍氏,只是因为持股的大头在他们手上,公司里的二股东早就蠢蠢欲动了,俩人手里的股份被他们吃下大半,再过不久,公司也该改名了。 楚天音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两个月内公司就有了这么大的变故,不过她也猜明白了,这趟楚显宗叫她回家,还真没安什么好心,恐怕是看上她手里的股份,以及姥姥姥爷留给她的一些不动产了。 知道润天现在在晏褚的名下后,楚天音就一直在等,等和晏褚偶遇的机会。 只是晏褚作为一个大公司的管理者,日理万机,通常家教课程结束了,晏褚都不会出现在家里,再过两天,就是顾安娜的生日宴了,因此楚天音在结束家教课程之后,干脆等在了晏家门口不远处,守着晏褚回来。 “楚显宗是我的父亲。” 楚天音知道自己贸然出现并不妥当,但除了这样的方式,自己似乎也没有和晏褚接触的机会。 “我记得你,楚小姐,你是粥粥的钢琴老师,我们在酒吧还有过一面之缘。” 晏褚的声音十分好听,低沉带着磁性,当他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暧昧沙哑的声音,能让耳朵怀孕。 楚天音的视线对上晏褚的眼睛,看着对方那张俊美无俦,自带光环的脸,忍不住心跳快了几分。 不见得是心动,这是所有女孩子看到帅哥时的正常反应。 良久她才平下心来,只是听着对方提起她最不想提起的酒吧的事,楚天音的腿抖了抖,忽然有些质疑自己今天来找晏褚的行为,是不是正确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不太正常,晚上我要早点睡,明天开始恢复正常状态 222.恶毒女配她干爹 “那个,我从小就是看你演的电视剧长大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粉丝见到偶像,激动也是在所难免的,楚天音为自己那天的主动搭讪想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演的那些电视剧电影部部都是经典,即便是现在也被人重复提起。”话一出口,楚天音就察觉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有些问题,好像是在说晏褚老似得。 而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脸上可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老天还真是厚爱这个男人。 不过男人虽然不似女人一样在意年龄,恐怕也是不希望人家说自己老的,楚天音将心比心,在那句话之后,又描补了一番。 实际上晏褚还真没那么小心眼,原身比楚天音大了十二岁,当初他还在娱乐圈的时候,楚天音就是一个孩子,真要说是看着他的影视剧长大的,一点都不为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你是想要我的签名吗?” 晏褚轻笑,长而卷翘的睫毛下一双蕴含星光的深邃眼眸,厚薄适中的红唇嘴角微微上翘,顺着她的话,将那天的事揭过。 “啊?”楚天音没想到对方忽然提出这样的提议,对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总有一种一切行为无所遁形的心虚感。 “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的声音有些轻,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是挺卑鄙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呵。” 晏褚的轻笑声让楚天音的耳朵有些发烫,低着头看着鞋尖不说话。 “楚小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相信你今天特地把我拦下,绝对不是让我给你签名那么简单吧,刚刚听你说起令尊有意收购润天的事,恐怕你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吧?” 凡事见好就收,晏褚没把人逗过火,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露出正经严肃的模样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屋谈吧。” 晏褚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楚天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楚老师。” 粥粥小朋友看到之前已经离开的老师忽然又跟着表舅舅出现有些疑惑,看了眼楚天音,又看了眼晏褚。 “张妈,准备两杯水送到书房来。”晏褚对着保姆嘱咐道,然后摸了摸小外甥的头,带着楚天音朝书房走去。 “晏总,我想冒昧的问一下,您打包出售润天的心里价位?” 她所能查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为了收购润天,楚家和霍家已经开始变卖自己名下的股份和不动产,她想不明白润天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两家放弃原本经营的好好的事业。 “七十亿。” 这一点晏褚没什么好隐瞒的。 “七十亿?”楚天音即便从来不接触商业上的事,也忍不住为这个价格咋舌,她记得晏褚和江东海从林权手里收购润天的价格也就五十亿左右罢了,现在只过去一个多月,居然狂涨了二十亿。 忍着心里的惊讶与不相信,但至少此刻楚天音明白了,为什么楚显宗一定要哄她回家的原因,两家合股,少了她这份,楚显宗不一定能够凑齐三十五亿。 “晏总,不如我们合作吧。” 看着眼前的人,楚天音收起吃惊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一句话,是她等着晏褚的时候苦思冥想的结果。 楚家经营的是电子品零件制作,在华国市场占有不小的份额,晏氏旗下的一些公司都和楚氏有业务上的往来,楚氏每一年的订单主要来源也是晏氏。 她打听到在楚显宗抛售手里楚氏的持股的时候,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同样在大批量收入这些股份和一些散股,楚天音有一个怀疑,或许晏褚收购润天的最主要原因从来就只是楚氏和霍氏。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测,毕竟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晏褚那么笃定楚家和霍家会为了润天抛弃现有的公司。 但从既得利益上来讲,如果晏家打算开设自己的零件加工厂,直接接手一个已经成熟,且运作良好的公司是最划算的。 她身上没别的东西,唯独楚氏15%的股份还能让晏褚有点兴趣,楚天音想着,她或许可以用个这些股份作为交易的对象。 “楚小姐打算怎么和我合作?” 晏褚笑了笑,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直觉还挺敏锐的,凭着她的眼界和年龄,能猜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我想请晏总借我一些人手,足够保证我的安全的那种。” 楚天音小心观察着晏褚的表情,虽然对方脸上是笑着的,可是她却分辨不出来对方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心中也有些忐忑。 自从知道楚至心和楚至智姐弟的身世后,楚天音就对自己那个父亲的人品失去了信心,现在他们那一家显然已经盯上了自己手头的东西了,难保不为了股份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来。 就算楚显宗还勉强顾念着父女情分,顾安娜等人可不见得会心软,在查清楚她妈去世的真相之前,她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除此之外,我还想拜托晏总一个忙,帮我查一件事。” 楚天音知道十个楚家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撼动晏褚的一根汗毛,只要当初那桩事是楚显宗或是顾安娜做的,他们将痕迹清除的再干净,总不可能是天衣无缝的,既然这样,她查不到,却能拜托一个比那对夫妻厉害百倍的人查。 “那楚小姐能够给我什么好处?” 门敲响了,晏褚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门口接过阿姨端来的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端到楚天音的面前,另一杯送到自己的嘴边,轻呷了一口挑了挑眉问道。 “我愿意将我手中楚氏的分股尽数转让给晏总。”楚天音在赌,赌晏褚对她手里的股份会感兴趣。 她的拳头捏的紧紧的,掌心全是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晏褚,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哈哈哈,楚小姐很可爱。” 晏褚耸了耸肩,“实际上,我对楚氏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话不假,以晏氏现在的规模,区区一个楚氏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听了他的话,楚天音觉得身体有些凉,支撑着她和晏褚谈判的勇气一下子小了一半。 她猜错了? “不过,我对楚小姐,还是很有兴趣的。” 看着楚天音眼底的失落,晏褚话锋一转,给了她新的希望。 只是这样的希望 楚天音的眼神有些怔忪,她看了看那个带着金丝眼镜框,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背部依靠着软垫,看上去轻松惬意,眼神玩味的俊美男人,想着他在圈内的风评,呼吸窒了窒。 其实当初在酒吧主动搭讪对方,她想的不就是走这样的捷径吗?可那时候她喝醉了,而现在的她确是清醒的。 “晏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天音的嗓音有些嘶哑晦涩,肢体动作隐约带上了防备。 “其实从我见到音音你的第一天起,就觉得格外亲近,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就别一口一个楚总的叫我了,以后,你可以叫我晏叔叔。” 晏褚收敛了一下上位者的侵略气息,语气温和,就仿佛亲近的长辈一样,不过你家的长辈绝对不会那么年轻,那么帅。 “晏、叔叔?” 楚天音双手抓着沙发的副手,差点没一屁股滑到地上去。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难道刚刚他表达的意思并不是想和她发生什么关系,是她想歪了,自作多情? “诶。” 晏褚就当对方磕磕绊绊带着疑惑的那句话当做了对方默认了他之前的要求,顿时笑的更温柔了,平光眼镜遮住了眼镜的流光,浑身上下居然还真就在这一刻萦绕了慈祥的感觉。 “我年长你不少,你又是看着我演的电视剧长大的,这声叔叔,我就收下了,既然你都叫我叔叔了,你的忙,叔叔自然就得帮了。” 楚天音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连最后是怎么从晏家离开的都记不清了。 等她理清楚思绪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送她回学校的私人汽车上,开车的是晏褚的司机,副驾驶的位置还坐着一个带着墨镜,内敛严肃的中年男人,她记得晏褚说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对方联系。 “晏叔叔?” 楚天音坐在后座皱了皱眉,然后再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只要能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她都认了。 这么想着,楚天音也不再烦恼那个奇怪的称呼,而是专心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应对来自楚家的麻烦。 ***** “音音,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爸这些日子可都念叨着你呢。” 说是生日宴会,现在楚霍两家都忙着应对再过不久就要到来的末世,谁也没工夫没心思大操大办,再加上今天的宴会别有目的,因此所谓的宴会,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宴罢了,除了楚家人,只有霍霖和对方的父母这三个客人。 顾安娜是一个优秀的女主人,在楚天音出现后,热情迎了上来。 楚显宗的父母还活着,老两口住不惯大城市,平日里都住乡下,楚显宗孝顺,给起了一幢小洋楼,还帮村里修了马路和学校,在老家,老两口就是菩萨,人人都供着捧着,才不乐意来城里,想要聊天都找不着人。 不过眼瞅着末世就要来了,楚显宗在不久前就将父母接回了城里,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说希望父母能够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等儿子楚至智高考完再回去。 楚家老两口是知道楚至心和楚至智的身世的,说起来,顾安娜还是他们老两口看着长大的呢,比起娇贵的前儿媳妇,他们自然更喜欢顾安娜这个知根知底,还为了他们儿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又给他们生了楚家金孙的新儿媳了。 连带着楚至心这个孙女也比楚天音讨老两口喜欢,明明那么久没见到楚天音这个亲孙女了,在对方走进家门的时候,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笑眯眯一左一右拉着他们宝贝金孙楚至智的手。 楚天音只怪自己眼瞎,明明全家人表现的那么明显,她却傻乎乎的直到现在才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恐怕当初霍霖选择和楚至心在一块,也是因为霍家人察觉到那两人身世的不对劲之处了吧。 “还真是个金贵人,连家都不回了,见了面连爷爷奶奶都不喊一声,我看就是心野了,搁乡下,这样的贱皮子非揍一顿给她松松皮不可。” 楚老太太一双吊梢三角眼,即便穿着华贵的唐装,看上去依旧是个刻薄刁钻的乡下老太太,张口闭口说出来的话,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刺耳难听。 楚显宗自持现在的身份,当然不乐意亲妈当着霍家人的面说这样的粗俗话,可是楚天音这些日子的行为,确实也让他有些生气,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阻止。 “妈,音音只是学业忙不能常回家,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孝顺,心里肯定也惦记着您和爸。”顾安娜帮说着好话,老太太一听这个向来讨她喜欢的儿媳妇开口了,哼了一声。 “妈知道你的脾气好,可也不能让孩子踩你这个妈头上撒野啊,我听小智说这丫头现在还喊你姨,没规没矩,也就你心软,一直纵着她。” 楚老太眼尾一扫,斜眼看了那个刚进来不久,闷声不语的孙女,眼里尽是嫌弃。 想当初她儿子娶了一个城里媳妇她多高兴啊,还以为能跟着儿子进城享福了,结果那个臭不要脸的贱皮子,嫌他们生活习惯不好,说什么吃饭前必须洗手,痰不能吐地上,惯她那个臭毛病,还嫌她和小区那些打扮得跟妖精似得老太太吵架,怂恿儿子让他们出去住。 还是儿子孝顺,重新在老家帮他们修了气派的房子,总算不用看那媳妇冷眼了,但是这个仇,老太太心里记了一辈子,即便那个前儿媳死了,也没放下,反而延续到了楚天音这个孙女头上。 “你奶奶说的没错,安娜和你爸已经扯证那么多年了,她就是咱们楚家的宗长妇,懂点规矩的,早就该改口了。” 这一点上,楚老头是赞同老婆子的,虽然他端着楚家大家长的姿态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两个儿媳的喜恶,但当初喜滋滋来城里享福,最后却灰溜溜地回去,同样也是楚老头心里的阴影。 “我只有一个妈,她死了。” 楚天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过眼前这些人,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还有在一旁作壁上观的所谓父亲,只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223.恶毒女配她干爹 “你这丫头还有没有家教了,美芳虽然是你的后妈,那也是妈,跟你那个亲妈早不早死一点关系都没有,说让你叫妈,你就给老娘乖乖的叫。” 老太太一听楚天音提起了她最讨厌的儿媳妇,双手叉腰站了起来,尽显蛮横气。 顾安娜一听老太太又喊了自己曾经的那个名字,眉头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险恶。 “就是啊小妹,我和弟弟都改口叫爸爸了,你也应该改口叫妈了,虽然我妈从来不计较这些,可她对你比对我们姐弟还好,这些也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 楚至心想着现在楚天音应该已经开始怀疑她和弟弟的身世了,只是暂时还没调查出什么结果来,因此这个时候楚天音对爸爸还有爷爷奶奶还是尊重的,正好能够借着这几个长辈压压楚天音的嚣张气焰,在末世来之前,先让她出一口气。 “还是心心乖。”老太太拍了拍楚至心的手背,瞪了楚天音一眼。 “爸,你说吧,这趟让我回家是为了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楚天音死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没搭理老太太,而是对上了一旁装作隐形人的楚显宗。 “妈,你少说两句,音音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 楚显宗还记得今天的正经事,看着闺女的眼神里已经压抑着不满了,这才开口制止了老太太继续撒泼。 “哼。” 楚老太毛病一堆,唯一的优点就是无条件听老头子和儿子的话,楚显宗开口了,即便她还想着教训楚天音这个孙女,也偃旗息鼓,扭过头去不再出声了。 “音音啊,我和你霍叔叔现在想要合作一个新项目,只是手里的资金不够,我记得你手上有你妈留下的公司股份,爸爸希望你能把这些股份拿出来,帮爸爸周转周转。” 此时的楚显宗就是一个慈父,拉着楚天音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你现在只是一个学生,手里有那么多钱也没用处,你放心,等爸爸百年以后,楚家的东西都是你的,这笔钱,也当是你提前替自己投资了。” “老大啊。” 楚老太太一听儿子这话就不乐意了,楚家的东西都该留给她的宝贝金孙啊,给楚天音这个赔钱货做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听儿子的话语,林秀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居然还给楚天音留了东西,这更没道理了,林秀死了,她的东西都应该是她儿子的,也就是他们楚家的才对啊。 “妈。” 楚显宗的语气加重了一些,打断老太太的话,看着小女儿喜怒难辨的表情,忽然有些后悔没提前把老太太给支开了。 “音音啊,你知道的,爸爸最疼的就是你了,要不是实在困难,爸爸也不会和你开这个口。” 楚显宗对这个女儿的性子还是了解的,有些从林家人身上学来的清高,对钱财并不是特别看重,而且性子也比较淡薄,不爱争抢,没见心心抢了她的房间,抢了她的未婚夫,她也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吗? 因此对说动这个女儿,楚显宗的把握还是挺大的。 “你是说我妈留给我的楚氏那15%的股份?” 即便早就猜到,可是听楚显宗说出这句话来,楚天音的心里依旧有些凉,或许因为她对这个父亲,还是有期待的吧。 期待对方只是在感情上背叛了她妈,没有真的做出那些无法挽回的错误,期待在对方心里,她这个女儿还是有一丁点的分量的。 可到头来,期待只是期待,现实已经注定了。 霍霖的神情有些复杂,比起楚至心,他当然更喜欢楚天音做自己的未婚妻,可谁让对方不如楚至心得宠,也没有一个同母所出的弟弟呢。 之前他选择楚至心,就是觉得对方能够带来比楚天音更大的助力,但是他没想到原来楚天音手上居然有楚氏的股份,比重还不小。 楚至心虽然得宠,未来等她出嫁,楚家未必会给她这么丰厚的嫁妆,如果没有末世,自己反倒买椟还珠,错过了真正的金娃娃了。 霍霖的眼神晦涩难辨,眼神在楚天音身上打了个转,又很快收回,几息之间,情绪就再次平定了。 “没错,音音啊,你才是你爸爸唯一的女儿,将来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放心,顾姨和你大姐小弟,都不会和你抢的。” 顾安娜温温柔柔在一旁帮腔,神情自然,带着几分豁达,要不是楚天音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没准还会被她给骗过去。 “那可真是难办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了顾安娜的话,楚天音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一分为难来。 “那些股份,我已经全部抵押给借贷公司了。”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被抵押给借贷公司了呢?”楚显宗忍不住咆哮,那可是他楚氏的股份啊。 “就是之前听同学说有内幕消息,想要凑一笔钱去炒股,结果都亏了,我就是想着把赔掉的钱再赚回来,可是我手头又没什么钱了,然后,然后就” 楚天音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像真的是担心楚显宗因为这件事骂她。 “我不敢和爸说,这些日子的生活费,都是我自己给孩子当钢琴家教攒的。” 说完这句话,楚天音似乎觉得秘密都说出来,不用再藏着掖着了,表情松快了不少:“爸,之前我一直不想回家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就怕你骂我。”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楚天音睁着眼看着楚显宗,似乎等着对方给她出个主意。 “你你你——” 楚显宗捂着胸口,差点没被这败家的女儿给气死过去。 “音音,家里现在是真的急需用钱周转,你不想借可以和爸直说,何必这样气爸爸呢。”楚至心可不相信楚天音的钱真的都炒股赔了,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家里要用钱了,她就正好没钱了。 再说了,上辈子也没有这件事的发生啊。 “没错。”楚显宗叹气的动作一顿,看着楚天音的表情带上了怀疑,“你要是不愿意借钱,爸爸可以自己想办法周转,但是欺骗家人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老大啊,你和这贱皮子废什么劲啊,那什么股份,得多少钱啊,全被这死丫头给败了,那些东西,合该留给咱们小智的啊。” 老太太可不懂那么多,她只知道那个赔钱货的孙女把她儿子和孙子的钱给败没了。 这时候老太太也顾不上儿子刚刚的叮嘱了,上来伸手就要拧楚天音的胳膊,想要让这个不听话的孙女得到教训。 “妈。” 楚显宗和顾安娜在一旁紧张地喊着,却没有一个有阻止的动作,楚天音在心里冷笑,老太太的手还没碰到她呢,就被她一把推到了沙发上,诶呦诶呦地叫唤了起来。 “爸,我虽然败家,可败的也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什么时候那些东西属于楚至智了,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今天这个好日子我也就不留下来惹你们生气了。” 在所有人都围着老太太的时候,楚天音一溜烟已经跑到了玄关处,冲着客厅里的人喊了一句,然后关上门离开。 “显宗,你快把人给拦住啊。” 顾安娜跺了跺脚,那死丫头什么时候那么精了,她心里也偏向闺女说的,什么炒股把钱都赔了的话,就是楚天音想出来的借口。 这时候可不能让楚天音跑了,她跑了,他们上哪儿凑钱去。 可是等楚显宗等人追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就只剩下汽车尾气了,楚天音早就坐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靠在别墅外的车,跑远了。 “音音什么时候买车了?” 顾安娜看向了一旁的丈夫,难道是他给买的? “我怎么知道。”楚显宗心里的怒气难消,在他看来,自己是楚天音的父亲,给了她生命,楚天音就该无条件听他的。 果然和她那个亲妈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楚显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脑海里闪过刚刚开走的那辆轿车的车牌号,总觉得似乎有些眼熟,琢磨着找个机会好好查查。 “怎么办啊,音音不肯把手里的股份拿出来,那三十五亿,咱们想要凑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安娜心里很不情愿,早知道林秀那个女人那么精明,早就立下遗嘱,那就该让她早点死,这样还能趁楚天音没满十八周岁的时候替她代管那些资产。 只是现在想再多也晚了。 顾安娜懊悔不已,等等 楚天音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了,要是对方出了什么意外,理所当然的,她的那些资产都该由楚显宗这个父亲继承。 这个念头在顾安娜脑海中一闪而过,意念却逐渐加深。 她看了眼一旁年色铁青,还在为楚天音的忤逆发怒的男人,沉下心,仔细琢磨起了这件事的可行之处。 反正再过不久末日就要来了,普通人在那样艰难的世界,很难活下去,更何况女儿都说了,末日一到,全球五分之三的人都会变成丧尸,谁知道楚天音是不是其中那一个呢。 既然如此,自己只是让她早几天去世,一点都不为过。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就在一家人各藏心事,以及楚老太太喋喋不休的咒骂中度过。 ***** “晏叔叔。” 楚天音坐在车后座,距离那个拿着笔记本办公的男人还有一定的距离,对着那张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艰难喊出了叔叔这两个字。 “怎么样?”晏褚命令司机开车,然后将笔记本盖上,对着楚天音问道。 “应该都气疯了吧,晏叔叔,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楚天音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不知道在嘲笑楚家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之前她在楚家说了那样一通话,如果他们这的对润天势在必得,在凑不到足够的钱,而她又咬死不肯交出母亲留给她的遗产的情况下,难保不狗急跳墙,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来。 经历了那么多事,楚天音可不想高估他们的品德,也不敢低估他们的贪婪。 之前她母亲的车祸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想要确凿的证据有些困难,但是如果那些人还想再对她动手的话,自然就能找到突破口,没准还能拔萝卜带出泥,顺带着找到他们谋害她妈妈的证据。 这些日子,楚天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明明她妈妈每次开车都那么小心,结果那次车祸,被发现她穿着的是一双高跟鞋,就是因为这样,没能及时踩住刹车,撞破了一旁的护栏,整辆车连带着人一块掉入海中,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淹死了。 她明明记得,她妈的车上总是会备着一双舒适的平底鞋的,而在车子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车里却没了那双鞋的踪迹。 她曾经和警方提出过这个疑点,但是警方没有放在心上,包括她自己,后来也只当是那一次她妈妈忘记把平底鞋带上,只好穿着高跟鞋开车。 可是当她对楚显宗等人怀疑的时候,当初的这个不算疑点的猜测,却一次次在她的脑海中被重复想起。 她想要知道真相,即便是拿她自己当诱饵也在所不惜。 ***** 海市来了一个大商人,对方是马尔沃公司驻亚洲区的执行总裁,他来海市的原因,是因为想要收购晏褚和江东海手里所有润天的股份。 说起马尔沃公司,全华国的人都不陌生,对方就是这些年接连吞并润天的市场份额,导致润天在华国的处境日益艰难的元凶。 这一次,他们看上了润天,似乎打的就是扩大规模的主意。 润天败在内部管理上,可是它占据的一些黄金地段,以及完好的,即刻就可以投入再使用的装修陈设,能够让马尔沃在扩张的同时,减少一部分支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主要的,收购润天,也能减少一个将来潜在的竞争对手,是一举双赢的事。 一听马尔沃的总裁来到了海市,还跟江东海洽谈了好几次,楚至心当即就坐不住了。 “钱钱钱,三十五亿,我哪来那么多钱。” 楚显宗手里的楚氏股份已经尽数抛掉了,折换了二十五亿的现金,这些钱,离江东海定下的价格,还远远不够。 “诶,要是妹妹能够将她手上的那部分股份拿出来就好了。”楚至心眼神闪烁地开口,看着楚显宗脸上倏变的神情,心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哼,别提她了,你那个妹妹被她妈教坏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爸爸。” 楚显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脸上的表情更加冷凝了几分。 “爸爸,其实在我的预言里,小妹在末世当天就变成了丧尸,只是我怕你伤心,就没有告诉你。”楚至心手指攥紧,为难了许久突然开口。 “什么?”楚显宗震惊了一下,看着疼爱的长女的眼神也严肃了许多,“你说的可是真的?” “爸爸,我怎么会拿这样的事骗你呢。” 楚至心有些难过,似乎在难过楚显宗这个父亲的不信任。 “爸爸当然不是怀疑你。”楚显宗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现在他这个闺女可是他的宝贝,是他未来称王称霸的金手指,“爸爸只是有些心疼,毕竟你小妹再不懂事,那也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妹妹。” 所以再等一个月,自己那个不讨喜的小女儿就会变成丧尸吗? 成为那样不死不活的怪物,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啊,或许他这个父亲,应该帮她提早规避这个痛苦的结局。 楚显宗长长舒了口气,没错,他是为了女儿着想,不是为了她手里的钱。 有时候只要给自己的行为挂上一个合理的借口,那么再险恶的事,都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至少在自己的心里,那一关已经过去了。 顾安娜和楚至心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底,俱是笑意。 ***** “楚总,霍总,合作愉快。” 江东海看着眼前的合同,和已经转到账上的七十亿,压抑着心里的喜悦,勉强保持高人风范,分别跟楚显宗以及霍临城握手。 “合作愉快。” 相比江东临的开心,楚显宗和霍临城的心情就不那么愉悦了,霍家还好一些,家里还有一些不动产和投资,楚家没了楚天音的那一份资产,除了现在名下的那套房子,其他的财产全都变卖了,包括顾安娜和楚至心的一些首饰包包,都变卖了大半。 因此说这四个字的时候,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楚显宗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只是为了抢在马尔沃前将润天买下,马上,家里就又有一笔资产汇入了。 江东临看着眼前几人的苦瓜脸,心里越来越想不明白,既然买的那么不情愿,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买呢? 算了算了,阿褚都说了这几人可能是傻的,反正他大赚了一笔,至于楚家和霍家怎么想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东海送几人离开,拿着车钥匙,哼着歌,高高兴兴翘班找自己的好哥们儿分享喜悦去了。 224.恶毒女配她干爹 “你们找谁?” 听楚家坳的名字就知道,在这里,楚姓是大姓,在这一片住的,只有少数外姓人,为了能够在当地立足,那些外姓人多数也和村里的楚姓人联姻,因此这一片都是沾亲带故的,村里出现一个生人,就容易惹来警醒的目光。 这不,两个驴友打扮的人还没进到村子里,就被在田里劳作的楚村人给拦下了。 “大叔,我们就是来这一片旅游的,我看你们村的环境真不错,不知道有没有供住宿吃饭的人家,我们想在这儿住几天。” 楚家坳地段不好,离最近的县城都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这里的车班也不多,每天也就五班,想要去趟县城,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么偏僻的小山村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没什么工厂,环境好,天蓝水清,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回归自然,旅游旺季的时候,村里的农家乐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来玩的都是周边城市的,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名胜古迹,除了风景,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 因此听着俩个驴友那么一说,村里人警惕的眼神就舒缓下来了,嘴角还挂上了笑。 “你们就是来玩的是吧,那还真来对了,咱们这儿就是景好人也好。” 那个中年男人笑了笑,他家儿子脑子灵活,是村里第一个鼓捣开民宿的,旺季的时候生意好,淡季的时候就有些接应不上了,今天来了两个客人,一天住宿加上伙食一百二,两人就是两百四,对于村里人的收入而言,这是一笔大生意了。 他喊了一下在另一块地里干活的婆娘,让她赶紧把两个客人领回家里去,看看客人中不中意他们家的房子。 “大娘,那是哪家的屋子,真气派。” 楚家坳并不算富裕,很多人家至今还住着平屋,偶尔见到几栋小二层的,多数也是驴粪球子外面光,看上去精致气派,里面都是水泥毛坯,连见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当然也不是没有富裕的人家,就比如现在两人指着的一栋小洋楼,三层楼,占地三四百平,带着一个小花园,看上去就跟一座小皇宫一样,在村里的房屋里鹤立鸡群。 “你说那一家啊,了不得了不得。” 那个女人看两个客人随手一指就指到了他们村第一出息人楚显宗给他爸妈盖的房子,面上立即带上了得色,也有一点点的嫉妒。 “那家的儿子可出息了,当初就是我们村仅有的几个大学生,毕业后给他爹妈娶了个城里媳妇,后来自己开了工厂,生意越做越大,都说他们家现在老鼻子有钱。” 楚家有钱在十里八乡都不是秘密了,而且楚显宗给村里修了路,还办了小学,在村里还是很有口碑的,总觉得出了这么一个出息人,是全村人的骄傲,很乐意和来村里游玩的人提起。 “你也是来的不巧,楚家老两口被他们那个孝顺儿子接去城里享福去了,不然他们要是在家,我还能领你们参观参观楚家的房子,啧啧,就是城里,也找不出第二套那么漂亮的屋子来。” 在村里人眼里,这套房子就是顶顶好的了,别说附近的乡镇了,就是市里头也见不到这么漂亮气派的小洋楼。 “大娘你还别说,我是海市来的,这样的小洋房,就是海市也少见。”两个游客中稍显年轻的那人吹捧了一句。 “你们是海市来的?还真是凑巧了,那栋洋房的主人就是在海市开工厂的,他爹妈常说自己儿子的工厂开的多大多气派,工人都有几千个呢,说国家干部见到他们儿子都恭恭敬敬的。” 一听这俩人居然是海市来的,那个中年女人立马来了精神。 村里人都知道楚家有钱,可是怎么个有钱法却不清楚,毕竟他们也没去过海市,尤其他们虽然同样姓楚,和楚显宗家的亲戚关系已经算远的了,平日里不算亲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的儿子开了村里第一家农家乐,家里的条件在楚家坳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是和楚显宗比起来,那绝对差远了,听村里人那么追捧楚显宗,女人虽然也觉得人家厉害,心里还是有些提不起劲,总觉得楚显宗或许厉害,可也没有他爹妈吹嘘的那么好。 “大娘,你说一下公司的名字,几千员工规模不算小了,要是真在海市,没准我还真听说过。” 就和寻常聊天一样,两个游客笑嘻嘻地说道。 “公司叫啥名儿,我还真记不住,反正带个楚字,老板叫楚显宗,就是咱们村出去的能耐人,真和名字一样,给他们家祖宗长脸了。” 女人看着俩人,心里不怎么抱有希望,海市多大啊,要是来一个人都认识楚显宗,那他得多厉害啊。 “楚显宗,确定是这个名字没错?” 俩人愣了愣,互看了一眼,惊讶地问道。 “怎么了,小伙子你们还真认识?”女人心里一惊,合着楚家婆子没吹牛,她儿子真就那么厉害? “认识,我们公司老板啊,你知道我们公司市值多少吗,好几十个亿呢,那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别说这样的小洋楼了,再盖上十几栋都不费劲。” 那个人咽了口口水,似乎也在怀疑,怎么这么巧,只是单纯的旅游,就游到了老板家。 同样的,那个中年女人也觉得太巧了些,惊喜过后,眼神里带上了狐疑,上下打量这两个年轻人,心里琢磨着这该不是骗子吧。 “大娘你别不信,我给你看我们公司年会时候我拍的照片,还存在我手机里呢。”其中一个看出了女人脸上的怀疑,记得直接掏出了手机,翻找着相册里的照片,很快就找到了其中一个被命名为年会的相册,打开递到女人的面前。 “你说的楚显宗是这个吧,他真是我老板,还有这个,我们老板的媳妇顾安娜,最边上这个是我们老板的闺女,站在我们老板和老板娘中间的,是老板娘和前夫生的一双儿女。” 他放大照片,将画面中的五个人的长相清晰的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去年年会,那时候楚天音还没从家里搬出来,虽然和楚至心时常有矛盾发生,可对外依旧保持着和平。 “还真是楚家儿子。” 看到照片,那个女人心里的疑窦就消了,楚显宗自从去城里上了大学后就没怎么回来过,每年过年通常都是接老两口去海市过的,这些年,也就给村里修的马路和学校剪裁,以及重修楚氏宗祠的时候回来过,但是这张脸,女人清晰的记得。 “等等。” 女人看着这张照片,眉头皱了起来:“你说这是你们老板娘,叫什么顾安娜的?”女人越看越不对,这不是顾家的女儿顾美芳吗,当年和楚显宗一起考上大学的那姑娘。 顾家是村里的外姓,顾美芳她爹娶了楚家的姑娘,才在村里扎下脚跟。 他们家孩子多,除了顾美芳,还有两个闺女三个儿子,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当初因为顾美芳会读书,全家人勒紧裤腰带就供她一人上学,其他兄弟姐妹读完小学都不念了,统统回来种地,要不就出去打工,供这个小妹妹。 不过自从出去上了大学,顾美芳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要不是每年都按时打钱回来,全家人都以为她失踪了。 这些年,靠着顾美芳打来的钱,顾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几个兄弟都起了新房子,娶了媳妇,顾家老两口的日子过得也滋润,地里就种了一些够自家吃的蔬菜,夫妻俩人一个打打小麻将,一个东家西家串串门,可把村里一群老人给羡慕坏了。 可顾美芳和楚显宗结婚了?这可从来没听楚家老两口和顾家人说起过啊,尤其在村子里的时候,两家都不怎么来往,这可不像是做亲家的样子。 “大娘,你认错了吧,我们老板娘不叫顾美芳。”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怪不得调查不到顾安娜这个人,原来对方改了名字,听这个大娘的口气,对方还好多年没和家里人联系了,恐怕他们查到的那张身份证都是假的。 早几十年,户籍资料并不严谨,有点钱,找点关系再办一张新的身份证并不算难,原先他们还当是自己的本事不够,原来是疏忽了这一点。 “不可能,认错谁我都不会认错她。” 那个女人不乐意了,照片里的那张脸和当初她离开村子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除了打扮得时髦了些,更成熟雍容了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 想当初顾美芳多招村里的姑娘羡慕啊,模样好,爹妈兄弟还供她一人念书,最主要的,对方和他们村最招小姑娘喜欢的楚显宗走的近,当初两人一块考上大学,所有人都说不出意外这楚家和顾家板上钉钉要做亲戚了,后来楚显宗娶了城里姑娘,顾美芳又和家里停了联系,村里人还道是不是因为前者的缘故,想不开做了蠢事呢。 要不是顾美芳及时给家里打钱,证明她活的好好的,顾家人差点就在楚家那个城里媳妇上门的时候打上去。 饶是这样,现在村里人提起楚显宗的时候还会提起顾美芳这个名字,这让女人怎么能忘了对方的模样呢。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这俩人又走到一块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看着照片嘀咕,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拿着手机的年轻人:“你能把这照片发我一张吗,我儿子有那啥微信,你们加一个,我得把这照片存下来,给老顾家的人瞧瞧。” “大娘。”年轻人有些为难:“我们老板娘真不叫顾美芳,不过您真要照片,到时候我就给您传一张,但是您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是我给你的,到时候我们老板娘不高兴了,我这工作可就要丢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老板有多在意这个新媳妇,就连她带着的那两个和前夫生的儿女都比我们老板的亲生女儿得他看中,要什么给什么,她那个大女儿吧,每个月零花钱就好几十万呢,上次来我们公司,拎着一个名牌包包,我们办公室的女同事一查,好家伙,几百万的包就那么拎手上了,都够买一套房了,可想而知我们老板多在意这个新媳妇了,她要是铁了心办我,我真没好日子过。” “你放心,我保准不说。” 女人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连连保证,同时心里倒吸了几口凉气。 他们家的人都是踏实肯干的,她和她男人种地,她儿子办了农家乐,淡季的时候还去镇上找一些零工做做,这么多年,攒下的钱也就几十万,可是听眼前这人的说辞,楚显宗给继女的钱就几十万几十万的给,买个包就上百万,那是啥概念啊,金子做的包也没那么贵啊。 对于楚显宗的有钱,女人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与此同时,对顾安娜这个人她也有了新的想法。 对方原来已经结过一次婚了,还和前头的丈夫有两个孩子,这些顾家人可还是被蒙在鼓里呢,尤其对方和楚显宗再婚的事,也不知道顾家人是不是知情的。 不成不成,这事乐子可大了,等把这俩个客人安顿好,她非得好好去找顾家的大儿媳妇聊聊不可。 最后两个年轻人在女人家的农家乐看了一圈,因为不是很满意农家乐的住宿条件,只吃了一顿午饭就离开了,不过临走前,按照和女人的约定,他们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传给了女人的儿子,等做完了这桩事,才离开村子。 当天晚上,村里立马就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了,顾家那个二十多年没回来的闺女,生了一双儿女,而且和楚家那个死了媳妇的楚显宗再婚了。 ***** 此时远在海市的楚家人可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忙着给超市进货,同时暗地里打听,那些渠道能够搞到武器。 现在两家人手里的流动资金都不多了,华国境内想要搞一批热武器是很不容易的,一不小心全家都得关进去,因此楚霍两家联系的是国外的势力,花了几亿,买了几十把枪和几十箱弹/药。 不是他们不想多买,而是多买容易引来境外势力的关注,而且他们手头也没那么多钱了。 至于那些枪/支/弹/药,是霍霖陪着楚至心出了趟国拿回来的,就装在楚至心的随身空间里面,不然那些东西根本就过不了海关。 因为末世到来后,原本的社会体系就会崩溃,银行之类的,更是不复存在,因此两家人还依靠润天向银行贷款了一笔钱,紧急加固了润天几大货仓,至于楚至心那个随身空间,早就已经装满了从润天货仓里调出来的物资。 现在他们手里所有的余钱都用来进货,以及将海市周边的润天仓库的货物调往海市的大货仓,旁人也只当他们有什么大动作,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已经想过了,在末世开始前,肯定要舍弃一部分货物储备,毕竟末世一开始,军队政府还是能够正常运作的,他们可以大方的将自己保护不到的货仓捐助给政府,换取他们在末世之初的政治地位,至于存放在楚至心空间内的,和海市几个加固过的大货仓里的货物,才是他们之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几天的时间里,两家人花钱如流水,除了各自名下的那一套房子,能变卖的,全都变卖了。 “明天就动手吧。” 楚显宗对着电话说道,话毕,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他挂断对话,收拾好表情,沉声说道。 “显宗,明天的宴会我已经准备好了。” 顾安娜装作不解地问道:“这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忽然办一个宴会,还挺突然的。” “怎么不是大日子,明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啊。” 楚显宗笑了笑,那可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不在场证明,怎么会不重要呢。 “显宗,我真开心。” 顾安娜笑的甜蜜,四十多岁的女人笑的如同二八少女一样灿烂甜蜜。 在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眼神瞬间晦涩,对于明天发生的事,恐怕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225.恶毒女配她干爹 “楚总大手笔啊,就这样换了版图开阔新事业,老哥这点就比不上你,没那个魄力。” 楚显宗和顾安娜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十分热闹,即便他们之前的行事让人摸不清头脑,可是现在霍家跟着一块掺和进去,还是破釜沉舟的那一种,不少人都在心里琢磨着,难道这里头有什么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 因此即便润天的管理现在依旧乱糟糟一团,不少人也依旧处在观望的状态,并没有因为这桩事,就和楚家断了来往。 相反,因为不少人都对楚家为什么要买下润天感兴趣,今天的宴会,还比以往楚家举办宴会时热闹了不少。 此时正和楚显宗说话的是楚氏原本除了楚显宗之外最大的股东,因为楚显宗打量抛售手中的持股,现在收拢了一些股份,占股33%的他已经成了楚氏新任的执行总裁,因此今天出现在楚家,也是带着看好戏以及心情过来的。 “哪里哪里。” 随着末日来临的那一天越来越近,听多了楚至心描述的末日后的惨状,以及他们两家拥有这些物资在末日的辉煌未来,即便还没有到那一天,楚显宗等人的心态和之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比如此时,楚显宗面上不显,在他的心里,眼前的这个肥头大耳,曾被他视为劲敌和眼中钉的男人,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于包括在场许多他放低身段需要讨好的人,都只是一群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的可怜虫罢了。 想着那些大人物在未来或许还需要反过来讨好他,楚显宗心里油然而生一种骄傲,环顾了一圈,忽然觉得,末日来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显宗,音音怎么还没来呢,要不要我再给她打个电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顾安娜的视线余光一直都注视着门口的位置,心里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拉了拉楚显宗的袖子问道。 听顾安娜说起了那个不懂事的女儿,楚显宗的眼神闪烁,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恢复正常神态,拍了拍顾安娜的手。 “也就你一直惦记着那个孩子,偏偏她丝毫不记得你的好。” “怎么了老楚,音音又和你闹别扭了?不是老哥说你,音音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还是弟妹给你生的孩子,亲生的毕竟是亲生的,后来的再亲那也没有血缘关系来的亲。” 刚刚和楚显宗说话的那个董事看了眼顾安娜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是在他的挑拨之下,顾安娜居然丝毫脸色未变,那个董事在心里啧啧了一声,也没往下说。 楚显宗后娶的这个女人显然是心机深沉的,反正现在楚氏是他的了,他也懒得和楚显宗计较,省的再给他增加一个难缠的对手。 “我和安娜最疼的就是音音那个孩子,只是她,诶。” 楚显宗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找到楚天音的电话号码,做出拨通的动作,抬起的手臂遮挡了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在没有注意的角落,嘴角浮现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说曹操曹操到,音音这不是来了吗?” 电话还未拨通,那个董事推了推楚显宗的手臂,让他朝门口看去。 怎么可能,楚天音应该—— 楚显宗半响回不过神来,捏紧了手机,表情有些扭曲。 顾安娜同样如此,在看到楚天音的一瞬间低下头,眼神狠厉,指尖都掐到了肉里。 楚显宗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楚天音不是应该死在了路上吗,就和她那个短命的妈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门处,走进来一双璧人,男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女孩穿着白色的抹胸长礼服,两人就如同聚光灯下的发光体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多数人的视线还是集中在那个从门外进来的男子身上的,那可是晏氏的总裁,对方怎么会纡尊降贵,来参加楚家举办的宴会? 别说白富美不追星,白富美追起星来比一般人厉害多了,当初原身混演艺圈的时候,就有一批白富美粉丝,什么海报周边一箱箱往家里搬,他代言了什么东西买足自己的,再买够身边亲戚朋友保姆阿姨所有人的用量,是实打实帮着撑业绩的,现在那些当初追星的白富美们都已经嫁人生子,但却依旧保持着曾经喜欢他的那颗初心。 反正每次只要有晏褚出现的宴会还有一大特色,那就是一个个精心打扮,争奇斗艳的贵妇以及豪门少女们的疯狂,都说晏氏能在他手上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和这些夫人小姐终日在自家丈夫/爸爸耳边的念叨是离不开关系的。 今日那些夫人小姐可没听说过晏褚要来参加宴会的消息,因此只是普通的打扮,此刻看着晏褚出现,一个个都顾不得风度了,拿起手包里的小镜子,看看妆有没有花,抱怨自己没有戴上最好的首饰,没有穿上最贵最漂亮的礼服,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而作为晏褚今天的女伴,楚天音都快被那些目光射成马蜂窝了。 楚至心同样是那些死死盯着两人的人之一,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有交集了,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原来他们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 晏褚的邀请函,是她给的,本来她也没抱希望对方会来参加,实际上在对方将润天出售给他们两家之后,楚至心就已经消除了之前怀疑晏褚也重生了的猜测,毕竟他要是重生了,绝对不会放弃那么大一堆物资不要,便宜了他们,所以今天他来与不来,都不是她在意的。 “心心,你怎么了?” 霍霖收回放在楚天音身上的视线,几日不见,对方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只是他深知自己要的是什么,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很自制的将目光转到了身边的楚至心身上。 只是此刻他身边的这个人,反倒比他更加的注意刚刚出现的俩人。 “没事,只是妹妹和晏总一块出现,我还挺意外的。” 楚至心不能说看到这两人站在一块,她就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凄惨的经历,她低下头,眼神闪烁,轻声疑惑地说道:“我没想到妹妹和晏总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之前我们两家买下润天比润天原本的售价贵了十几亿,我不知道这是晏总的意思,还是妹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都怪我,要是我平日里能够多让让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记恨我,连带着恨上你和爸爸,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来了。” 楚至心的声音很委屈,看的霍霖心疼不已,他将悲伤的女人搂到怀里小声安慰。 “你已经够让着她了,要怪只能怪我,怪我情不自禁喜欢上了你,也要怪她太过绝情,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就记恨上我们两家,害的我们在收购润天的时候,吃了那么大的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霖的话让楚至心很满意,面对着他宽厚的胸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还是仁慈的,让她在末世来临前就痛快的死去,原本按照她的想法,起码得让楚天音如同上辈子的她一般,在末日受尽折磨才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妈妈计划的那么好,言语暗示爸爸动手,可对方依旧完完整整出现在了宴会现场,不知道是她运气好逃过了这一劫,还是因为爸爸心软了,饶了她一命。 楚至心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既然楚天音不要她给她的仁慈,那就让她好好活着,见识见识末世的残酷。 “天音啊,你怎么和晏总一块过来了,难道你们早就认识?” 楚显宗作为今天宴会的主人,笑着上前和晏褚打了声招呼,然后朝跟着晏褚过来的楚天音慈祥的问了一句,脸上丝毫没有刚刚的晦暗。 “路上出了点意外,要不是晏总及时救了我,恐怕我都没法站在这儿了。” 楚天音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仿佛回想起了路上发生的惊魂一幕。 “意外,什么意外?” 楚显宗问的有些急,不过因为他是楚天音的父亲,旁人只当他关心这个独生女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没什么,那些事都已经交给警察了,今天是爸爸你和顾姨的结婚纪念日,就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了。”楚天音摇了摇头,根本没有说那些事的心情。 楚显宗的心跳快了几拍,什么叫已经将事情都交给警察了,难道他的人失手了,还被抓了个现行? 没关系,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即便人被抓住了,恐怕警方也查不到他头上,更何况,再过十几天,末日就要来临了,到时候司法体系全部瘫痪,谁还记得这桩未遂的意外呢。 只可惜了楚天音手里的资产,要是不能在末日来临前拿到,那就是一堆废纸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显宗光顾着心疼,反倒没了紧张忐忑的情绪。 顾安娜也是这么想的,她比楚显宗还轻松,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参与过这件事,甚至在楚显宗心里,她还是不知情的,即便东窗事发,也和她无关。 两人的表情,晏褚统统收入眼底,心里越来越期待,某一天的到来。 想必那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美芳,你让爸妈找的好苦啊,我的美芳啊,妈终于找着你了。” 宴会因为晏褚的到来掀起了一个小高潮,正当楚显宗和顾安娜准备携手上台致词的时候,宴会里冲进来一群人,直接冲向了顾安娜。 来的这群人,正是好不容易打听到顾安娜的存在,并且从楚家坳千里迢迢赶过来的顾家人。 顾安娜的父母,她的几个兄弟嫂子,还有她的两个姐姐姐夫,以及顾家的十几个小辈,浩浩荡荡一群人,一下子将顾安娜围得水泄不通。 作为顾安娜的丈夫,站在顾安娜身边的楚显宗自然也讨不得好。 “美芳啊,几十年了,家里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你怎么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呢,你知道家里这些年有多艰难吗?” 顾母哀嚎,她紧紧攥着闺女的手,做了半辈子的农活,粗糙的皮肤刺地顾安娜差点掉泪。 她快疯了,这群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到底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楚家的别墅安保严密,普通人根本进不来,更何况顾家那么多人,还没靠近别墅区,就被保安轰出去了。 顾安娜涨红着脸,即便她心机深沉,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一家子,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她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些家人,在她看来,自己只是他们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工具罢了,从小到大,她听到最多的就是好好念书,将来报答她几个姐姐还有她的那些兄弟,努力挣钱给兄弟们娶媳妇,建房子。 他们送她念书,不是因为疼爱她,只是为了榨取她身上的最大价值,尤其是来到大城市后,看着其他家境富裕的女同学,顾安娜对那个家的厌恶就更盛了。 这些年,她不跟家里联系,除了要隐瞒两个孩子的出生,不让家里人破坏她和楚显宗的大计外,也是为了彻彻底底和那一家子吸血鬼断了联系。 她每年按时给家里打一笔钱,这笔钱足够他们在楚家坳那样的小地方过上比较宽裕的生活,顾安娜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比她做的更好。 她想做所有人眼里光鲜亮丽的豪门太太,而这些粗俗的亲人,是她抹不去的败笔,只有他们这辈子都不出现在外人面前,和她互不干扰,平安无事,才是她希望看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你个楚显宗,娶了我妹妹还将这个消息瞒的死死的,在老家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顾家老大眼睛乌溜溜的转,这房子多大啊,比楚家在老家起的洋房还气派,听说楚显宗每个月给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便宜外甥女的零花钱都有好几十万,那对于他们这些亲戚也不能小气吧,最起码得给他们这些兄弟都起一幢这样的房子,然后再出钱资助他们做生意,让他们也做上城里人才好。 “没错,当初你明明和我妹妹是一对,却娶了城里媳妇,你辜负了我妹大半辈子,现在补偿了那也太晚了,你必须给我们顾家一个说法。” 顾二哥跟着帮腔,没看出来他们妹子那么厉害,再嫁都能把楚显宗勾的死死的,这一次非得从楚显宗身上刮下一层油来不可。 两人的话说的太快,楚显宗和顾安娜根本就来不及制止。 这是怎么回事,顾安娜和楚显宗早就认识吗?不是说俩人是因为顾安娜的前夫是楚氏的员工所以意外认识的吗?楚显宗不是很爱他的前妻,还未对方守了三年的妻孝吗?顾安娜到底是什么出生,为什么要几十年不和家里人联系? 这些议论声在房间内响起,所有人看着那对往日的模范夫妻面带怀疑,不少聪明的人,觉得已经猜到了真相。 只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对夫妻,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226.恶毒女配她干爹 “这位大娘,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看着周遭形形色色围观者的表情,顾安娜脸色难看,强撑着镇定,对着顾老太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就不能承认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顾美芳,不然这么多年她塑造的形象,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什么认错,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现在打扮的人模狗样,攀上了高枝就不认我这个亲爹了是不是?”顾老头眼睛一瞪,看着面前金凤凰一样的闺女,完全没有以往在村里人面前称赞这个按时给他打钱的闺女的满意与欢喜。 “就是,芳啊,做人要讲良心,当初为了供你念书,你大姐二姐早早就出去打工,你大哥三十岁才娶上媳妇,还不是因为家里的钱都让你给拿去了,这一点,你是亏欠你哥和你姐的,再说了,你能不是我闺女?看看你耳垂那颗痣,还有你右边屁股蛋子上有一块指甲盖大的胎记,你要是不认,就把裤子脱了让我瞧一眼。” 顾老太太附和丈夫的话,听着她说起自己隐私部位的胎记,不说顾安娜了,就是楚显宗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谁会希望自己妻子的隐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宣传呢,只是老太太声音不小,恐怕过了今天,全海市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他楚显宗的妻子屁股上有胎记了。 “大娘,你真的认错人了,这样吧,我们进去好好说,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安娜深吸一口气,顾家人的出现绝对不是意外,她和楚显宗在一块的事一直都瞒着老家的那些亲戚,即便楚家那些亲戚也没告诉。 现在楚家坳那一片,只有楚老太太和楚老爷子知晓,而这俩人被千叮咛万嘱咐过,绝对不会和顾家人提起她的事,而且顾家人能避开别墅区的保安出现在楚家的别墅也很值得考究。 她环视了一圈现场的宾客,视线在楚天音身上停留的片刻,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不进去,咱们就在这儿说清楚。” 顾老太太可不笨,就算是在村里的时候,老太太们吵架还知道拉村人给自己助势呢,更何况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得让外人好好看看,逼得顾安娜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亲人不可,要不然楚家那么有钱,她找谁说理去。 “就是,这件事必须说明白了,楚显宗,你娶了我妹妹,这彩礼钱可还没给呢,你现在那么有钱,娶个媳妇的财礼,起码也得有个百千万吧,再说了,我妹的两个孩子都跟你姓了,还有一个是男孩呢,将来可是要给你摔盆子的,让你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起码也得再加个百千万吧。”顾老大抓着一个大红虾,狂往嘴里塞,含含糊糊得说道。 顾家的人进了这宴会厅,那就是如鱼得水啊,宴会场上当摆设用的糕点酒水一份份往嘴里塞,尤其是那些孩子,直接上手捏,原本精致的餐点摆盘,被霍霍得让人无法直视,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保安,保安呢。” 楚显宗自诩身份,今天这样的宴会他连自己的亲爹亲妈都没让参加,就是怕他们出丑,给他丢脸,更何况是顾安娜那边从来就没有联系过的亲戚呢。 他气的脸色铁青,要不是记得再过不久就是末世,现在所有人的鄙夷揣测在那时候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恐怕早就被不要脸的顾家人气晕过去了。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不想忍受这些粗俗卑贱的老家亲戚,只想将这些人轰出去。 “杀人啦,楚显宗你个天打雷劈的东西,我可是你大嫂啊。” “夭寿啊,你个没儿子绝根的,我妹让自己的儿子跟你姓你还不感激,还想把我们这些媳妇娘家亲戚轰走,你遭天谴啊,老二老三,把咱们顾家的人都带走。” 顾家人一看从门口进来十几个保安要来抓他们,当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孩子们哭闹,女人叫骂,尖利嘈杂的声音都快把天花板给震破了,至于男人们在媳妇娘的怂恿下冲上去,拉着顾安娜以及楚至心和楚至智就要走。 他们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顾安娜和两个孩子在他们手上,还怕楚显宗不给钱不成,再说了,他们是顾安娜的爹妈兄嫂,就算把她捆着回家,那也是家务事,警察都不能罚他们。 顾安娜和楚至心脸色大变,看着那一个个凶神恶煞朝他们重来的顾家人,一个往楚显宗身后躲,一个往霍霖的身后躲。 “放你娘的狗屁,我看谁敢动我楚家的乖孙。” 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着孝顺的儿媳妇给自己准备的燕窝鱼翅的楚老太听楚天音说顾家人来了,还要抢她的乖孙孙,当即怒火中烧,也顾不得儿子之前说的希望她能够呆在房间里别出来的要求了。 她走到楼梯口,看着顾家人冲向了她的乖孙,气血充头,直接站在楼梯口大吼了一声,然后火急火燎冲了下来。 “你才放屁呢,那是我闺女的儿子,只是她心好,让我外孙跟你儿子姓,实际上他和你儿子有屁干系。”顾老太可不怵楚老太太,甚至想到这些年眼前这个老太婆一直都瞒着她她闺女的消息,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没我儿子往你闺女那块田里撒种,你给我变出一个孩子来,你个臭婆娘,我告诉你,就是你那不要脸的烂货女儿一直缠着我儿子,她没我儿子就活不了,我儿子还有媳妇呢,她都心甘情愿给我儿子生娃娃,她就是贱的,你还想要彩礼,我呸。” 楚老太听楚天音说了几句,顾家人是来要彩礼的,张口就是几百万,农村娶个媳妇也就十几二十万,后者这个数老太太都舍不得给,更别提几百万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楚老太太想也不想就琢磨起了让这个一直讨她喜欢的儿媳妇贬值的事,言语之间,极尽贬低。 顾安娜脸色惨白,完了。 “怎么回事?顾安娜那两个孩子是楚显宗的?” “楚至心的年纪比楚天音还大把,也就是说原配还活着的时候,俩人就早早偷上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亏我之前还觉得楚显宗不错呢,给妻子守了三年妻孝,原来都是假的。” “你们不知道吧,楚家发家靠的就是原配的嫁妆,现在想来,这是早有预谋啊,我就说姑娘们找丈夫要擦亮眼睛,要是找来一个楚显宗这样的白眼狼凤凰男,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周边的窃窃私语传到楚显宗的耳里,他脸部肌肉紧绷,尤其听到有些人怀疑他前妻的死因的时候,更是紧张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奶奶,你是说楚至心和楚显宗是我爸的亲生骨肉吗?” 楚天音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居高临下俯视着楚家众人,眼神凌厉。 “胡说八道。” 楚显宗愤怒地说道,虽然这些日子楚至心一直在给他营造末日到来,强者为尊,礼崩乐坏的社会状况,到时候没有人会关注这些小事。 可是楚显宗毕竟还没经历过末世,此时感受着众人鄙夷的目光,依旧让他有些受不了。 “音音,赶紧把你奶奶搀扶回房间去,我知道你气霍霖选择了你姐姐,而没有选择你,但是你也不能叫这么一群人来抹黑你顾姨,还怂恿你奶奶说这些不恰当的话。” 此时楚显宗都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了,只能将祸水往楚天音身上引。 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一番话漏洞很多,比如老太太为什么认识这群来捣蛋的人,比如老太太刚刚的话真的是楚天音怂恿的吗,她为什么要听一个孙女的话抹黑自己的儿子和新儿媳妇,这些都是疑点。 但是没关系,现在的他只需要一块遮羞布,暂时挡挡大家的疑窦,等到末日到来,楚家和霍家崛起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在意这些陈年旧事了。 而且楚显宗真不认为今天发生的这几桩事和自己这个小女儿无关,怎么就那么凑巧顾家人出现了,又那么凑齐,一直和老太太合不来的她,趁着所有人被陈家人纠缠住的时候,主动去找了老太太,促使了后面那桩事的发生。 这些事情背后,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影子。 她到底想做些什么,或许说她到底查到了些什么,这个时候,楚显宗的眼底杀机毕现,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这个女儿彻底闭嘴。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妹妹的那双儿女都是你的?”顾老大恍然大悟地说道,然后朝楚显宗冲了过去,“好你个楚显宗,你搞大我妹的肚子,现在才给她名分,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赔钱,不赔钱我打死你。” 陈家人并不给楚显宗这个祸水东移到机会,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便宜外甥外甥女是楚显宗亲生的更好,这样能搞到的钱也就更多了。 算起来,他们可是楚家未来继承人的亲舅舅亲姨呢,怎么着都得帮衬一下他们这些亲戚吧。 “放屁,你妹自己骚货一个,没名没分都乐意让我儿子白搞,你凭什么来和我儿子要钱。” 老太太刚刚看着儿子难看的脸色还当自己闯祸了,安静下来不敢再说些什么,可是现在听着顾家人越来越不着调的话,终究还是忍不住,双手叉腰,跟在村里和那些粗俗妇人吵架一样,什么话脏,就骂什么,完全没注意到她这样骂了孩子的妈,对孩子会有什么影响。 “所以是真的了,楚至心和楚至智都是你和这个女人的奸生子?” 楚天音没有向今天这样喜欢过楚老太太,她骂顾安娜的那些话都是她想骂却骂不出口的,那个女人不就是贱吗,不仅贱她还毒,不然也不会和楚显宗一起,害死她的妈妈。 想着今天差点发生的那场车祸,楚天音的眼神冰冷,视线从楚显宗和顾安娜身上,一直看向楚至心和楚至智,刺骨的视线看的几人背后一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那是什么眼神,谁让你妈没用,不能给我们楚家生儿子,光你这么一个赔钱货,咱们楚家的钱难不成都便宜外人吗,败家玩意儿,你爸让你把你妈给你的那些股份交——” “妈!” 楚显宗喝止了老太太的话,让她别在继续丢人显眼了。 “我又没说错,女娃娃家家,有那么多钱做什么。”老太太正气头上呢,虽然因为儿子的话停止了呵斥,却依旧气愤难忍的小声嘀咕。 今天楚家宴请的那些宾客算是大开眼界了,他们知道楚显宗出身贫寒,以前还当这是他难能可贵的地方,现在看来,恐怕也是一个笑话,有这样一个三观不正的亲娘,从小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下的楚显宗又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更何况他现在婚内出轨,还有两个私生子,甚至在妻子死后将小三扶正,对外还营造自己对前妻的深情厚谊,这比单纯的出轨更让人做呕。 再说了,这时候回过头去想想,对方的前妻,到底是不是正常的车祸死亡,还有待考证呢。 楚家人自顾不暇,霍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之前霍霖抛弃楚天音选择楚至心,为的就是对方的身世,只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是楚至心和楚至智的身份永久保密,私生子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霍家人还是要脸的。 霍临城和妻子相识一眼,但是显然现在的楚至心的价值比之前的她更高了,就凭她的预知能力和她的空间异能,别说私生女的身份曝光了,就是她的身份有更大的问题,他们都得捏着鼻子认下来,还得对外表现出对她的优待和看重,收拢对方的心。 霍霖也是这么想的,接受到父母的暗示后,他就和一个护花使者一般,将外界射向楚至心的那些不好的目光统统挡下。 他的这番行为,除了让楚至心对他更加满意外,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霍家人恐怕是失智了,还暗自揣测顾安娜和楚至心母女是不是有特地的勾引男人的技巧,对她们母女俩更加厌恶,外加忌惮,打定主意让自家男人离她们远一些。 “音音,你闹够了没有,难道你以为攀上了晏总那根高枝,就可以在我们楚家为所欲为了吗。” 楚显宗眼神晦涩地打量了晏褚,这个从出现到现在一声不吭,像是在看好戏一样的男人,他的女儿他了解,没有那个本事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完成这些布置。 再结合之前晏褚咬死七十亿天价才肯售卖润天的事,楚显宗有了更多的猜测。 “我不知道,因为那些误会,你居然自甘下贱到了这样的地步。” 楚显宗满是痛心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但是楚天音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无尽的恶意,为了转移所有人的目光,他是打算抹黑她的名声,让所有人都怀疑她和晏褚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对啊,眼前这个人都能为了钱狠心要她的命,现在只是抹黑她的名声,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总想多了,不是所有人都和顾安娜,不对,应该叫她顾美芳,不是所有女人都和她一样贱的,别说我和晏叔叔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算有,男未婚,女未嫁,怎么样都比你们来的磊落干净。” 楚天音冷笑着回答,连爸都不喊了,直接唤他楚总。 围观的人因为这声晏叔叔有些犯囧,不由将视线转到了晏褚的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能接受叔叔这个称呼吗,可是再怎么瞧,对方都不像是介意的样子,甚至从他的眼神里,大家还看出了慈祥的情绪。 慈祥??? 也是,算算岁数,晏褚早就过了当爸的年纪了。 因为两人的表现坦荡直率,没人往楚显宗希望看到的方向想,反倒因为他这个当爸的肆意抹黑女儿的名声,对他更没了好感。 对外叫叔叔,在床上恐怕就得喊干爹了吧,楚至心心里腹诽,更加厌恶楚天音的虚伪。 看着周遭这些对他们一家指指点点的人,包括现在高高在上的晏褚,再过不久,她要让这些人全都跪着向她求饶。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完结,看来明天才能用到我的存稿了 227.恶毒女配她干爹 楚家的闹剧最终以楚家遣散宾客为结局,显然现在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局势了,还不如就此打住,不管外界有什么样的猜测,只要熬到末日,到时候保命还来不及,谁又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人家家里的闲事呢,再说了,到时候楚霍两家占据着大量的物资,就是政府军队都要对他们多有敬重,有点眼色的人只会巴结他们,而不是说这些扫兴的话得罪她们。 楚家人原本是想把楚天音留下的,把人留在楚家,就算发生了什么事,等末世一来,谁还会管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活不成,她让顾安娜和楚至心丢了那样的脸,就是将她千刀万剐,母女俩都不一定觉得解恨。 可谁让晏褚也在场呢,他们就是想要强制将楚天音留下,也得看看现在的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可恶。” 顾安娜重重拍了拍桌子,现在末日未来,司法部门还在正常运行,因此她不得不在万般不耐的情况下,安顿好顾家那些人的食宿,暂时将那些人安抚了下来。 现在他们手头的流动资金本就不多了,安排完二十多人的食宿后,顾安娜手里也没剩多少钱了。 “妈,你别担心了,再过不久,天都变了,我们将人安排在最繁华的闹市,到时候闹起来那里的丧尸也是最多的,即便他们运气好没有在末日之初就丧失化,面对着那么多丧尸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楚至心仗着重生的先知,加上从楚天音手里抢夺来的机缘,并不怎么将上辈子的那些敌人放在心上,更别提什么能力都没有的顾家人了,那些人也就在和平年代逞逞威风了,等末世一来,看他们都会是什么下场。 在女儿面前,顾安娜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残忍和心计,在她看来,她欠顾家的已经用之前几十年按时打给他们的生活费结清了,倒是顾家现在亏欠她的更多。 这一次是他们贪心不足自己找上来的,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自然也是他们自己找的,与她无关。 楚显宗自从楚天音和晏褚离开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必须要保证在末日到来前,他做的那些事不被查出来。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一次他派去杀楚天音的人,正是几年前他派去除掉林秀的,眼下这个人已经到了警察的手里,虽然对方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在特定地点放置交易金进行的,但是现在他和顾安娜的事情曝光了,警察怀疑到他头上,也是早晚的事。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延缓这件事的发生,只要熬到了末日,警察也没法拿他怎样。 两家人盼啊盼啊,除了收集物资闭门不出,那天宴会现场发生的一幕幕不知道被谁拍成影片传到了网上,现在楚家的名声,可谓是烂大街了,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 楚至智干脆休学,即便他现在是最为要紧的高三时期,可末世都要来了,他们还需要怕什么呢,到时候学历,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 “天文台预测,今晚会有小行星……”楚家人和霍家人都集中在一块,准备见证历史的发生。 其中要数楚显宗最为激动,这些日子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难熬了,尤其警方那边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了,恐怕再过一两点,就要上门找他约谈了。 “再过几个小时,往日那些看不起我们楚家和霍家的人,就要匍匐在我们的脚下,恳求我们赏赐他们一些物资了。” 楚至心看着新闻上播报的关于那颗陨石的新闻,现在的人们还将这个当作天文奇观,不少天文爱好者甚至还未这件事感到高兴,他们可不知道,那颗即将降落在临国的陨石,会给全世界带来怎样的厄难。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对于楚至心而言,实在是太美妙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准确预言,现如今楚家人和霍家人也不再怀疑她的那些话了,一个个舒坦地坐在沙发上,端着红酒杯,等待末日的到来。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等,那就是晏褚。 一个巴掌大的黑匣子漂浮在半空中,这就是晏褚之前购买的魔匣。 “检测到特殊触发性物品存在,是否回收,检测到特殊触发性物品的存在,是否回收。”系统重复播报提醒。 这样的提醒语,在晏褚靠近楚至心十米之内时就已经开始提醒了,并且在他远离了楚至心之后,依旧以每五个小时重复再提醒的频率出现。 所有的特殊触发性物品都能算作时游戏的bug,是系统需要清初的存在,因此每检测到这类物品的存在,在执行者没有将其收回前,系统会一次次重复提醒,直到宿主将那件物品回收为止。 从宴会那天回来后,晏褚就在等,有些东西,太早拿回来,那就没意思了。 “天怎么暗下来了?” 行走在马路上的行人觉得今天的天色有些怪异,以往黑夜不会来的那么快,尤其这夜色,看上去还有些诡异,让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而各个国家的天文台则是严密得通过卫星观测着地球以及那颗离地球越来越近的小行星。 “怕是避不开了,看行星运行轨迹,恐怕会降落在我国疆域附近,严密观察行星大小,必要时,用导弹在空中将其击碎。” 华国的军事基地同样关注着这颗即将来访地球的行星。 所有人严守以待,眼看着那颗体型并不算小的行星即将冲破了大气层,每个人的心都绷住的时候,小行星突然就消失了,无论调取了多少卫星画面,都找不出来那颗小行星的踪迹。 怎么会突如其来消失呢,这打破了所有科学家的认知。 这场行星撞击地球成了虚晃一惊,但是行星离奇失踪的所有影像资料却被严密保存起来,成了未来天文学界永远都没有解开的谜题。 ***** 因为不能断定他们中间会不会有人成为丧尸,因此在楚至心预测的末日快来临的那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独处,没有人有心情睡觉,一个个躺在床上,等着末日的来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熬到眼睛都红了,悄悄扯开一角窗帘,外头夜色平静,一点都不像有异状发生过的样子。 “怎么回事,说好的末日呢?” 最先憋不住的是霍临城,他敲响了楚至心的房门,其他人听到响动,也忍不住走出门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啊,离你说的那个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末世呢?”霍母也忍不住质问。 刚刚她拉开窗帘看了,外面的林荫道还有夜跑散步的呢,风平浪静,这哪里是末日的样子。 “或许,末日推迟了也说不定,我们再等等。” 所有人里,楚至心是最慌的,她确定上辈子末日真的发生了啊,如果一切只是她的梦魇,怎么解释她之前的正确预言,怎么解释她的空间项链。 楚至心下意识就想摸摸脖子上的项链,可是下一秒就摸空了,脖子上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她的项链呢?楚至心慌了,这可是她在末日安生立命的存在。 “你这是找什么呢?”眼下最要紧的显然是末世怎么还不来的事,可是自家闺女却忙着找一根可有可无的项链,就是楚显宗,面上也多了几分不耐。 为了迎接这个末日,家里的钱都填进去了,现在除了一个经营不善,还背负着银行的贷款的润天,他什么都没有了,这要是有什么意外,楚显宗活吃了这个女儿的心都有了。 “或许是我预言的时间出了问题,不是今天的这个点,而是明天的这个点。” 那条项链有空间是楚至心的秘密,她当然不会告诉其他人,因此即便心里再急,她也只能假装不在意,草草解释了几句,在勉强得到两家人的信任后,匆匆回房寻找那条不见的项链。 此时晏褚呆在自己的房间中,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魔匣在装了陨石后就被他放入系统背包中了,此时他正查看着原本应该在楚至心手里的那条空间项链。 一万立方米的空间装的满满当当,楚霍两家还是有些本事的,居然搞来了一批军/火,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生存物资,以及几台太阳能发电机以及一箱箱柴油,这样的物资储备,等以后他去了一个真正的末日世界或是饥荒年代,都能派得上用场,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算一算,消耗了一个1500积分的魔匣,换来这样一件bug级的宝贝,简直就是超值的了。 也不知道现在久等末日来不来的楚家人和霍家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晏褚笑的有些玩味。 ***** “末日怎么还不来。” “第二天了,末日该来了。” “今天第三天,末日该不是不来了吧。” 这些天,楚家人和霍家人都没有出过别墅一步,一直都在等楚至心说的末日的到来。 实际上,这样的信念,在第二天的时候,基本上久已经岌岌可危了,因为新闻播报中,那颗靠近地球的小行星偏离了轨迹,不会再出现了,这一点,和楚至心的预言完全不一样。 可是他们破釜成舟,为的就是末日的来临,现在即便知道了末日可能不会来了,为了那极微的希望,他们也愿意等下去。 “阿霖,我们走。” 霍临城的理智终究战胜了他的贪欲,在第三天过后,他一脸憔悴地叫上了妻子和儿子,离开了楚家。 他们的亏损已经很大了,眼看着楚至心的预言出了问题,与其傻傻地等下去,不如尽快想办法,多挽回一些损失。 “阿霖,我们再等等,末日很快就会来了。” 楚至心看霍家人离开,心里有难掩的恐慌,这些日子,她翻遍了所有她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那条丢失的项链,这让楚至心开始怀疑,她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 难道重来一世,她依旧只能成为楚天音的垫脚石,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末日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这是楚至心的执念。 “请问楚显宗在吗,有两桩案子,我们想找他核实一下情况。” 两家人宅在家中等着末日的到来,外界的各个机构可是在好好运行当中,楚显宗做的那些事并不是天衣无缝的,加上他和顾安娜的事情暴露,警方终究将雇佣人杀死林秀,又雇佣人暗杀楚天音未遂的嫌疑人,定在了楚显宗的头上。 “我要找我的律师。” 楚显宗表情严肃,心里却是绝望的。 他怒视了一眼惶恐的长女,将一切怪罪在了对方的头上,要不是因为对方让他坚信末日一定会来,他不会想到暗杀自己的小女儿,当初的那些事就不会曝光。 霍家人已经没心情再看楚家人的下场了,他们已经把霍氏卖了,现在仅有的也只是润天一半的股权罢了,父子俩没有和楚家人打一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他们要做的事,还多得很呢。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叔叔,谢谢你。” 等晏褚再一次看到楚天音的时候,距离他参加楚家举办的宴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楚家可热闹的紧。 楚显宗因为□□,被判了无期徒刑,在楚显宗被警察带走后,霍家父子趁机掏空了润天,留给顾安娜的,只有一个空架子和一堆银行的欠债。 在顾安娜为了公司的事焦头烂额的时候,顾家人却黏了上来,给顾安娜造成了更大的麻烦,最后无力回天,银行收走了润天,同时她和楚显宗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被银行给冻结了。 她从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变成了身无分文,居无定所的可怜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候她还没有绝望到底,因为她知道女儿的空间里还有许多好东西,有了那些东西,她还能东山再起,直到楚至心的失踪,才给了她彻彻底底的绝望打击。 至于霍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润天已经日薄西山,即便掏空了润天,也不足以弥补他们损失的百分之一,加上晏褚的刻意针对,父子俩翻身失败,现在一家人终日吵闹,也不负当初的和谐。 今天楚天音上门,是特地为了表达对晏褚的感谢的,她知道如果没有对方的话,凭她自己的力量,很难让罪人伏法。 “你不必谢我,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对你真的如同你父亲说的那样,另有企图吗?”晏褚笑了笑说道。 “呵。”楚天音有些尴尬,她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认真的还是说笑的,如果是前者,她恐怕不能接受,在经历了这样的事后,恐怕她会不会再信任男人,都是一个问题。 “开玩笑的,其实我已经拿到你的谢礼了。” 晏褚知道了楚天音的答案,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条原本属于她的项链:“如果真想谢我,就把这条项链送给我吧。”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楚天音有些惊讶,不过想了想,她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母亲给她留下的遗物有很多,只是一条并不怎么值钱的项链,她还觉得自己的回报不够呢。 “你就不怕这其实是什么宝贝?”晏褚装作疑惑地问道。 “即便它是无价之宝,现在也是属于你的了。”楚天音摇摇头说道,再珍贵的宝贝,在仇恨面前,都无关紧要了。 “谢谢你,晏叔叔。” 再一次感谢,比之前,更诚心了些。 晏褚笑着将项链收回,因果已经斩断,他也能放心收下这个礼物了。 或许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228.我想做好人 楚至心怎么也没想过,自己重来一回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每天都要被抽无数管血,同时,也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液体被注入她的身体里面。 她曾今用来掩饰空间项链的所谓异能使得她落得这样的下场,在这个不合法的私人实验室里,她就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楚至心不知道是谁出卖了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也就是这般吧。 她不明白,明明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她会落的今天这样的下场。 末世,怎么就没有来呢? 在一次次的实验中,楚至心觉得自己的生命开始走向了尽头,在她认为自己终于要解脱的时候,这个地下实验室被查处了,所有的实验室人员都被警察带走,作为实验的受害者,楚至心虽然得到了解救,可是身体却遭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也是在得救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实验室的其中一个助资人就是霍家,在实验室被捣毁后,霍家的三人同样被抓了起来。 他们想要研究发生在她身上的秘密,认为这是霍家唯一一个翻身的机会。 楚至心在那个实验室里待了太久,等她重见光明的时候,父亲坐牢了,妈妈受不了从富裕的贵太太生活一下子掉到地狱的落差,在爸爸坐牢后不久,就给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做起了情妇,最后被原配找人扒光衣服当街毒打一顿,彻彻底底成了圈内的笑话。 她那个一向优秀的弟弟受不了周围人的指点和奚落,在一些社会人士的引诱下,彻底走向了堕落的道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那个她一直憎恨的楚天音,反而过的比所有人都要好,虽然楚家倒了,可她手里有她妈妈留下的可观遗产,又有晏褚在她背后保驾护航,只要不贪图太多,她的未来必定顺风顺水,即便末世没有到来,她取得不了上一世那样的辉煌成就,可是平安富足的生活,或许才是楚天音更想要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至心不明白,她的父母是真爱,她和霍霖也是真爱,既然是真爱,为什么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她希望老天爷能够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下一世,下一世…… 楚至心有些迷茫,下一世,末世还会再来吗? ****** “我想做个好人。” 晏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胡子拉碴,双颊枯瘦,蜷缩着坐在椅子上,双眼呆滞没有神光,似乎都看不到眼前的人。 “我是,真的,真的想做个好人。” 他抬起头,目光虚无地对上了晏褚,眼里遍布着红血丝,自嘲地想要笑一笑,可是愁苦的表情做了太久,脸部肌肉都不知道笑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嘴角想要拉扯,最终只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个世界,容不得好人,下辈子,就让我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吧。” 他放弃微笑了,木木地看了眼晏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叮,主线任务,做一个好人,成功奖励积分2000,失败关小黑屋一百年,支线任务,让所有的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成功奖励积分1500,失败关小黑屋八十年。” 听着熟悉的系统播报,晏褚忍不住心里有些触动。 刚刚许愿者消失的时候明明说了想要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可是最后真正的心愿,却还是想当个好人。 这是什么样的复杂情感?晏褚暂时无法理解,他沉下心吸收完原身的记忆,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中浮现了和之前那个消失的男人相差无几的复杂情绪。 再一次闭上眼,等睁开眼时,他已经彻底成了那个男人。 ***** “阿褚啊,你那车子借给了你堂哥,不是妈不心疼咱家那新车,可你堂哥都亲自上门来和妈说了,而且你堂哥都开多少年车了,不用担心他把咱家车给碰坏撞坏,而且就借一两个礼拜,这段时间你就开你爸那辆旧桑塔纳上班吧。” 晏褚出差回来,放下公文包正换拖鞋的时候,就听到他妈这么一说。 “把车借给堂哥,我大伯大伯娘知不知道啊,别好心办坏事,到时候惹来大伯娘的抱怨。” 晏褚换上拖鞋,走到客厅拿了一个果盘里的苹果。 此时他所处的这套房间面积并不算大,九十多平的电梯房,实用面积也就八十平不到,两室一厅,还有一个很小的书房,一家三口住,那是绝对够用了。 家里的装修比较素雅,看得出来在装修上是以经济实惠为主的,并没有太过考虑美观,由此可见这一家的条件和贫困搭不上边,但也绝对不至于富裕。 至于刚刚他们口中谈论的新车,是原身的父母给原身买的一辆奥迪a3,价位在二十万出头,远远够不上豪车的标准,但胜在挂着奥迪的四个环,还是新车,哄哄不懂的人还是够的了,因此原身的堂哥才特地上门和自家小叔小婶求着借了原身的那辆新车。 这辆车,原本是家里考虑到原身工作的地方离家远而购置的,前段时间原身出差不在家,那辆车也就暂时闲置了。 “你大伯娘为啥要抱怨啊?”杜娟不懂儿子的意思。 “堂哥借车干嘛去,他家不是自己有车吗?我就想你和大伯母问清楚。”晏褚咔嚓咔嚓啃着苹果说道。 “那不可能。”杜娟想也不想就否定了:“你堂哥就是借你的车和他几个朋友自驾游,这不是他家的车太旧了吗,就想借咱们家的新车,你放心,我和他说好了,让他细心些,不会把车给蹭花的。” 杜娟自己也心疼自家的新车,原身这车都不用去洗车行,老太太每天都仔仔细细给车擦个澡,可都是亲戚,借个车都拒绝,那未免太精明了,以后关系都不好处。 “如果只是这样,我大伯娘怎么没替堂哥开口来和你说?”晏褚不太相信得说道:“要不你给大伯娘打个电话问问,反正用座机打,也花不了多少钱。” 杜娟想也是,就听了儿子的话给大嫂打了个电话。 “喂,大嫂,我家……” 电话里头一阵寒暄,良久杜娟才把电话挂断,然后瞪了眼一旁吃苹果的儿子。 “看吧,你堂哥就是借车旅游去的,不然他能干啥去?就是你非得我打这个电话,也不知道你大伯娘心里会怎么想呢。” 杜娟琢磨着自己刚刚打听的方式挺隐蔽,应该不会让大嫂察觉到自家对他们的不信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晏褚在老太太的瞪视下,啃下最后一口苹果,然后将果核丢到垃圾桶里,冲着老太太做了一个鬼脸,把老太太逗逗,早忘了刚刚的不愉快。 “你看你,一团孩子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找个媳妇回来。”杜娟说着说着又谈到了找对象的事。 晏褚见状赶紧拿上一个橘子以工作为借口,逃遁回了自己的房间。 “每次说起结婚你就给我装死,指望你,我想抱孙子等下辈子吧。”杜娟冲着晏褚的房间喊了一声,将手里的抹布甩到了茶几上,单手叉腰。 越想越觉得自己喝媳妇茶的机会渺茫,杜娟决定自力更生,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拿起座机听筒给自己的一些老姐妹挨个打电话,让她们帮忙张罗靠谱的小姑娘,早日让儿子安定下来。 现在家里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就缺一个儿媳妇了。 ***** “你听听,这才借了她几天车,电话就打上来了,二十几万的小破车,亏她还稀罕上了。” 另一头,杜娟的大嫂徐淑芬挂断电话,嘴角一耷拉,就和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你也消停消停吧,咱们家确实也没二十多万的车。” 晏金生翘着二郎腿,穿着白色洗的发黄的老头衫,喝着浓茶看着报纸,茶叶是最便宜的茶饼,几十块钱厚厚一摞的那种,抛开来的茶叶都是碎散的,但是也聊胜于无,至少比白开水来的好。 他们家的条件,比弟弟晏银生家还差了不少,晏银生,也就是晏褚的父亲,曾今好歹也是发过财的,这点可以参照晏家那辆桑塔纳。 别看现在桑塔纳这个牌子不起眼,在早十几二十年,那可是响当当的,谁家有辆桑塔纳,那就是富贵的象征。 晏银生在九十年代末做录像厅生意,狠狠赚了一笔,后来录像开始被市场淘汰了,他又没及时转型,这才渐渐败落下去,不过早些年攒的身家,还是挺丰厚的,至少除了自家住的一套房,还给儿子另外购置了一套平方更大点的婚房,现在夫妻二人都不工作了,靠着曾今的积蓄,省着点用,日子还算凑合。 晏金生家就不同了,循规蹈矩地过日子,以前是工人,下岗后就四处打零工,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还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也没余钱帮助儿子。 他们家那辆车是他们儿子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鼓捣来的二手车,开了也有四五年了,因为主人并不怎么爱惜的缘故,和报废也不远了。 刚嫁来晏家的时候,徐淑芬还是很硬气的,自认为自己嫁的是长子,又给晏家生了长孙,对杜娟这个妯娌也是颐指气使,丝毫不看在眼里,后来晏银生家发达了,徐淑芬想要占便宜,不得不压下自己的脾气好好和杜娟相处,但是心里从来就没有服气过。 要说后来晏家那红红火火的录像厅衰败,恐怕徐淑芬才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人啊,就是奇怪,明明晏银生家的日子好过,她能占的便宜也多,而晏银生家落败了,她家也不可能因此发达,但徐淑芬就是开心,要是有一天,晏银生家能过的比他们落寞,她就更开心。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愿望是很难达成了,晏银生家再差,那条件也比他们家好。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 徐淑芬看自家男人不仅不帮她说话,还灭自家威风,气得她端起老头子面前的那杯浓茶,往水槽里一倒,然后重重将杯子放在桌上,扭着腰就走了。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媳妇。” 晏金生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婆娘有没有走远,这话他可不敢说的太大声。 ****** “开车小心点知道吗?” 杜娟看儿子拿上了玄关柜子上放着的那辆桑塔纳的钥匙,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那辆车已经买了十五六年了,早些年开的多,后来开的少,还没开满60万公里,因此没到强制报废的时候,加上晏家人爱惜这辆车子,虽然性能上比不上那些新款车,只论质量,绝对是过关的。 只是养护的再好,那也是辆老车的,杜娟总担心这车子会不会刹车不好啊,车厢漏油啊这样的毛病,心里琢磨着,要不干脆这些日子让儿子乘公交上班得了。 算算日子,晏天自驾游也游不了那么久,恐怕再过几天就回来了,暂时公交车应付一下,也成。 “不用了妈,咱们家这车前不久不是才送去检查过吗,一点问题都没有。” 晏褚吃着老太太一早起来亲手包的大肉包,拎上公文包,拿上钥匙,匆匆忙忙就走了,就和后面有老虎在追一样。 “我刚刚和你说的晚上跟你林姨家的邻居的三表妹吃饭的事你别忘了。” 看着儿子跑得飞快,杜娟跟着出门冲站在电梯边上的儿子叮嘱了一声。 “妈,我晚上加班,那什么相亲,你给我推了吧,诶诶诶,来不及了,我走楼梯吧。” 晏家住的楼房最高二十八楼,晏家住在六楼,有时候走楼梯比乘电梯更快。 “小兔崽子,加班加班,我看你有本事一辈子给我加班。”杜娟想追上去,可是她穿的还是家里的拖鞋呢,扒拉着门框只能冲儿子的背影骂一声。 “算了,我再找林姐说说,把约会的日子改到礼拜天吧。” 礼拜天可是公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那小崽子能一辈子躲着不去相亲,除非他能给她带一个儿媳妇回来。 杜娟哼了一声,关上门,准备去找家里的老头好好说说,让他也提点提点儿子,怎么这么大的人了,就是不开窍。 ****** 走下楼的晏褚找到了自家的车位,临近两个都是晏家的车位,只是一个空着,一个上面停着一辆老式的桑塔纳。 晏家的房子车位买的早,当初很多人都觉得车位买不划算,毕竟有车的人家少,随便想停哪儿停哪儿,晏家买下两个车位,纯粹只是因为晏银生耳朵软,被售楼小哥给忽悠的,加上那时候家里也有点钱,一买就买了俩。 当初八千块一个的车位,现在已经炒到了十五万一个不止,算是除了房产外,晏家做的最好的投资了。 这样一个有房有车,薄有存款,儿子工作稳定,父母各自买了养老保险的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算是城市当中,比较幸福的一类家庭了,要是没有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这个家庭也会一直幸福下去,在儿子娶妻后,迎来他们的第三代,和和美美,偶有争吵,那也是家庭的小情趣。 晏褚脸上的笑容在坐上车的那一刹那消失,那张并不算英俊,但也称得上清秀的脸庞透着丝丝冷意,眼神里淬着冰渣。 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还没到出发的时候,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想拿根烟来抽抽,直到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意识到自己被原身的记忆影响了,他自己,包括这个时候的原身,可都是没有烟瘾的。 但偏偏后来的原身,是个离不开烟的大烟鬼。 晏褚捏着嗓子轻咳了几声,他知道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烟瘾,这一点是原身后来的记忆带给他的变化,他同样能够感受到那种烟瘾犯了,却没有烟抽的难耐的感觉,嗓子痒痒的,总觉得不舒服。 这样的感觉,从他来到原身的身体里之后就经常发生,他也习惯了,尽量让自己的嘴巴不要停下来。 他翻开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一颗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放嘴里含着,这才舒服了一些。 这么一耽搁,时间也差不多了,晏褚转动钥匙开火,踩上油门,开着车子朝公司驶去。 原身工作的地方比较偏,算是一个新开发的工业区,许多工厂还在建造中,因此开过了市中心后,车辆就比较少了,在车子行驶到一段还在修建当中的路段的时候,隔得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倒在地上。 晏褚的眼神幽暗,抓着方向盘的手都捏紧了。 深呼吸,深呼吸,良久,激动起伏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在距离靠的更近的时候,能够看的更清晰了,一个老大娘趴在地上,似乎是摔伤了,或者又是被之前的车辆给撞伤的,捂着腿,不断哀嚎□□着。 晏褚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下车,面色紧张地朝那个老大娘走去。 “大妈,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晏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救人。 “诶呦呦,疼死我了,诶呦呦,疼死我了。”老人疼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对于晏褚的问题,她也回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叫疼,看她一直捂着左腿,恐怕是伤着左腿了。 “大妈,我送你去医院吧。” 在原身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里,乐于助人,尊老爱幼,是两个最美好的品德,因此在看到老人受伤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帮忙。 老人并不算胖,加上个头不高,估计也就一百斤不到的重量,晏褚抱起来很轻松,他将老人抱到后车座,然后开车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等到了医院,他又忙前忙后帮老人挂号,因为现在老人的意识不清,在没有办法联系上她的家人的情况下,晏褚海代缴了五千块押金。 就连请假,也是他在老人做检查至于打电话请的。 “左腿粉碎性骨折,老人的骨头本来就脆弱,现在这情况,恐怕连手术都没法做,估计要留下残疾了。” 老人骨折最麻烦,几乎只能靠静养和吃补品等待断骨自己慢慢愈合,这种治疗方法是很消极的,可是老人年纪大,动手术同样要承担风险,一般情况下,医生都不会建议上了年纪的老人动手术。 “大夫,我不是这个老太太的家人,我就是上班路上看她倒在地上送她来医院的,现在老太太的住院手续我都办好了,下午我也得赶回去上班了,等她清醒些的时候,让她通知她的家人过来,你再和她的家人细说吧。” 晏褚有些为难地对医生说道。 “这样啊?” 医生狐疑地看了眼晏褚,现在这样热心肠的人可是很少见了:“那你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毕竟老太太是你送来的,到时候我们联系上了她的家人,也好让他们把你预先缴付的押金给你。” 晏褚听了医生的话也没多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名片交给大夫,“上面有我的联系电话,麻烦您了大夫。” 晏褚连连道谢后离开医院,留下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大眼瞪小眼。 “现在这世界上还有那样的好人?老太太这伤口怎么都不像是自己摔的,该不是那个青年撞的人吧,也不知道这张名片是真还是假的。” 一个小护士嘀咕了一句,不是她消极,而是这个世道,这个风气,逼得好人不愿意当好人。 “谁知道呢。” 医院里能看到最多的世间百态,人性的善恶,作为大夫,他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听说过。 他希望那个青年说的是实话,不过如果那样的话,他还得替那个青年祈祷一下,祈祷他送来的那个老太太的家人,同样也是明事理的好人,不然这事,麻烦可就大了。 ****** “阿褚,上午你怎么请假了啊?” 原身之前出差去香江,办公室的女同事托他带了不少东西,一个个望眼欲穿呢,结果直到下午才把人等来。 “做好人好事去了。” 晏褚将后备箱里放着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有一部分是替大家带的东西,还有一部分是去香江带来的特产,也给同事们分了分。 对于晏褚的话,也没人觉得奇怪,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有多好,同事有事,拜托他帮忙处理文件,帮忙代班从来都不带推辞的,同事朋友遇到急事需要用钱,只要他有,也保准会借,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事就更别提了。 但是他也不是个烂好人,帮助人的前提就是你真的有麻烦,同事们都熟知他的脾性,同样的也很喜欢他这个同事。 “阿褚,我妈给我从老家寄了一箱红薯,指明给你的,还得谢谢你上次给我爸介绍的老中医,我爸去挂了他的号,遵从医嘱喝了一个疗程的药,老寒腿缓解了不少。” 晏褚的一个同事接过他递过来的伴手礼,用手指了指已经被他放在晏褚工作位置边上的白色泡沫箱。 “都是自家田里种的,软糯香甜,保准比超市里卖的那些所谓绿色食品要安全味道也更好。” 朋友间的相处有来有往的,晏褚道了声感谢,也没说什么你把东西拿回去,我不要之类的话。 正想再说几句的时候,晏褚的手机铃响了,看了看来电号码,是他不认识的,现在骚扰电话那么多,晏褚就给挂断了。 之后铃声反复响了好几次,晏褚犹豫了一下,这才接通。 “喂,请问你是?” 晏褚将剩下的伴手礼放在茶水台,让同事们自己拿,然后走到门外接电话去了。 “就是你把我妈的腿给撞折了是吧,赔钱,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妈残废了你知道吗,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家人请假照顾她的误工费,一分都不能少。” 电话那头是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声,电话那头声音十分嘈杂,有男有女,似乎都在朝着这个打电话的男人说话,帮他补充。 “你是今天早上我送去医院的那个大妈的家人吧,她不是我撞的,今天早上我上班看她倒在马路上,送她去的医院,医药费还是我代付的呢。” 平白无故被人冤枉,晏褚的语气也不好了。 “不是你撞的你干啥送我妈去医院啊,嫌钱多还是傻啊,我告诉你,别装蒜,我这儿可有你的名片,到时候我闹到你公司里去,看你们老板帮不帮我们做主。” 电话那头的话语依旧蛮横,根本就不听晏褚解释。 “这样吧,你问问大妈,她自己总知道自己是怎么撞伤的吧。”晏褚无奈地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甭想抵赖,我妈都说了,就是你撞的她,赔钱,赶紧赔钱,不然我报警抓你。”男人不依不饶,就是吃定晏褚了。 “行,那你就报警吧,反正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挂断电话,表情冷凝。 “阿褚,怎么了?” 办公室隔音不算好,刚刚他打电话的功夫,办公室的同事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晏褚似乎惹上麻烦了。 “没什么。” 晏褚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换了个模样,无奈又透着些许烦躁,比起之前冷飕飕不带丝毫人气的样子,让人亲近了许多。 他简单讲述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基于晏褚曾今的为人,办公室里的同事肯定是相信他的,一群人帮他讨伐那个恩将仇报的老太太以及她那个不讲理的儿子。 不过在听晏褚说起白天他路过那个路段,除了几辆疾驶而去的汽车,并没有围观路人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这一次,晏褚可能要碰上大麻烦了。 “我记得你那车子不是有行车记录仪吗,有记录仪就没事。” 其中一个同事记起晏褚的新车有装行车记录仪,到时候就算那个赖子报警了,有确实的证据在,对方也不占理,没准还能反告他一个诬告敲诈,让这种不要脸的人尝尝教训。 “我那辆新车被我妈借给我堂哥了,今天我开的是我爸那辆桑塔纳,老车上面,可没有行车记录仪。” 晏褚思索着摇头:“而且我记得福田路那一段还在修路,还没装路边的摄像探头,如果那个老太太咬死说是我撞的,我还真解释不清楚。” 听了他的话,同事们纷纷安慰他,撞了就是撞了,没撞就是没撞,死的难道还能说成活的不成,即便对方报了警,警察一定也会还他一个清白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现实生活当中,做好事被冤枉的依旧数不胜数,为什么现在社会好人越来越少了,还不是因为做好人的成本太高了。 他们也没法指责晏褚为什么不小心谨慎一些,在帮助老人前先拿手机录一段录像,等老人亲口承认他不只是肇事者,而是看见她摔倒过来帮忙的热心人再送老太太去医院。 他是好人,他做的是好事,难道就因为坏人不要脸,连带着他做好事的方式都要被质疑,这未免有些本末倒置,太讽刺了。 尤其现在晏褚的心情也不好,他们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多安慰安慰他,才是正经事。 “阿褚啊,你赶紧回家吧,你堂哥出车祸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老太太的事情还没解决,晏褚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中杜娟的声音带着哭腔,周边声音同样嘈杂,晏褚隐约听到了大伯娘的声音,他脸色一变,只来得及简单和同事说几句,然后和经理请了假,匆匆忙忙离开,连那箱同事特地带来的红薯都没来得及拿上。 晏天,也就是原身的堂哥是自由职业者,他的那个自由职业,就是有活的时候赚一点,多数时间处于啃老,无所事事当中。 这一次的自驾游是他组织的,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分别是两队情侣,晏天和他女朋友已经在谈婚论嫁的阶段了,这样出游,也相当于他们最后的婚前蜜月。 一路上的旅程都很顺利,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车子在环山公路撞破了围栏,翻滚下山,车子砸的稀巴烂不说,车上的四人全都死了,包括原身的堂哥。 这可惹大麻烦了,车上的四人哪个不是家里有爹有妈的,尤其他们这一代还是独生子女,家里就那么一个孩子,虽然和晏天凑一块的,多数也是没出息,在家啃老的货色,可在爹妈眼里,那就是心肝肉,宝贝蛋子。 现在孩子出车祸死了,所有家长在伤心之余,必须给自己的滔天怒火找一个发泄口啊。 因为暂时还不知道车祸发生的具体原因,那些家长只能先恨上了当时坐在驾驶室的晏天,想起这趟自驾游还是他组织的,更是恨的牙痒痒,一个个召集了家里所有的亲戚朋友,冲去了晏金生家,让他们给个说法。 而失去了独子的徐淑芬难道不悲痛吗? 她自从听到了自己儿子车祸去世的消息,已经在家哭晕了好几次,其他三人的家属尚且还能将他们一家当作出气口,她又能找谁发泄自己的怨恨和委屈? 琢磨来,琢磨去,她还真像到了,那就是晏银生一家。 他们一家要是不买新车显摆,她儿子就不会想到要组织自驾游的事,杜娟要是不松口将车借给她儿子,也就不会有之后的车祸的发生,这一切,都是晏银生一家的错。 更阴暗了想,她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有出过事故,为什么就这一次出事了呢,是不是晏家借给她儿子的车本来就存在着问题,杜娟明明知道这个情况,却选择了隐瞒,他们就是想要害死她的儿子。 悲痛中的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徐淑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在另外三个受害者的家属找到家里来闹的时候,她干脆就把人全都带到了晏银生家。 车子是写在晏褚名下的,按照法律的规定,该付责任的也是他,这件事,就该晏银生一家给他们一个说法。 徐淑芬甚至想着,她的儿子死了,杜娟的儿子凭什么还能活着,她要闹,拼命的闹,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晏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乱轰轰的景象,屋里屋外站满了一群人,家里的摆设,家具被砸了一半,爸爸抱着妈妈坐在沙发的一角,妈妈杜娟眼睛红肿,蜷缩着躲在丈夫的怀里,显然被这群突然闹上门来的人吓得不清。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借个车,怎么就借出罪过来了。 229.我想做好人 “你就是晏褚,还我儿子/女儿命来。” 失去孩子的父母需要的就是一个发泄口,晏天是活动的组织者和车祸的驾驶司机,他是所有家长心里最恨的人,可是他死了,恨一个死人能有什么用? 晏褚就不一样了,他是车子的主人,就如同徐淑芬说的那样,如果晏褚不借车,就不会有之后的惨剧发生,尤其在他们的儿女早早丧命的时候,晏褚好好的活着,在这些悲痛的家长眼里,这就是最让他们憎恶的事情。 晏褚刚进门,以徐淑娟为首的人就朝他冲了过去,撕扯着他的衣服,让他给一个说法。 除了那些真的因为自己儿女的死丧失理智,只知道哭泣咆哮的父母,还有一些浑水摸鱼,妄图多得到好处的所谓亲戚们。 这四个死去的年轻人都是独生子女,处于这些父母所在的年纪,想要二胎,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唯一的孩子又死了,留下的那点东西还不是便宜他们的兄弟姐妹,外甥侄女之流的。 人人都有私心,在为家里的小辈惋惜的同时,那些跟着过来的亲戚们又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着多要点赔偿金,因为这些钱将来很有可能会便宜了他们。 算一笔简单的帐,车祸时坐在驾驶位的人是晏天,如果他是过错方,咬死他,晏金生家也就一套不大的老破房子,存款也极其有限,并能赔偿多少钱,尤其考虑到晏天也在这场车祸中死亡,更加不可能赔偿他们一分钱的损失。 而咬住晏银生一家就不一样了,晏银生家有两套房,其中一套还是新区的新楼房,那一边房价涨的快,起码也值个四五百万了,加上家里的存款,真要认定对方这个车主负赔偿的责任,赔偿金应该是很可观的。 这些人谁不知道晏褚在这件事里完全就是无辜的,但是在利益面前,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伯娘,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堂哥来我家借车,你也是知情的,这个意外谁都不想看到,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些,别把莫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推。” 晏褚皱着眉,拽开徐淑芬想要往自己脸上抓的手,同样的也将那些张牙舞爪朝他冲过来的那些人用巧妙的力道推开。 “怎么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借了车,他们就不回去旅游,也不会发生这一起车祸。” 说话的是差点成为徐淑芬亲家的女人,她的女儿马上就要结婚了,虽然这个女儿往日里尽惹他们生气,自己找的丈夫也不合夫妻俩的心意,但是女儿死了,他们能回想起来的只有她儿时的可爱,和她身上所有的闪光点。 似乎是被徐淑芬洗脑了,原本矛头对准晏天那个已经死去的准女婿的女人恨上了晏褚,赤红着眼,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大伯,你也认为这是我们家的错,我们不该借这辆车?” 晏褚没有理会那个女人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一直蹲在角落里,双手抱头,对着这一出闹剧默不做声,痛苦狼狈的大伯父晏金生。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侄子那双眼睛,晏金生隐隐有些心虚。 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他们家根本就不在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媳妇说动所有人来弟弟家闹的时候,晏金生诡异的没有开口制止。 晏天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啊,他那么疼他,不然也不会在对方三十出头的年纪,依旧纵容着对方啃老。 徐淑芬那些荒唐的指控,晏金生并未放在心上,但是听多了,心里隐秘地对弟弟一家产生了不喜和厌恶,与此同时,他又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不对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边焦灼,也就有了他默不作声,两不相帮的态度。 “阿褚,你大哥死了。” 沉默了良久,晏金生只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晏天已经死了,不管这件事孰是孰非,他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但是晏银生和妻子都听出了晏金生的怨怼,因为晏天的死亡,这个往日里厚道老实的大哥终究还是怪上了他们。 而晏褚并不这么想,他看了眼那个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的男人,永远都是这样,在原身的记忆里,徐淑芬为了维护自家的利益,总是火急火燎的冲在最前头,而这个永远都不争不抢,友爱兄弟的男人,却从来不会在徐淑芬做的过分的时候上前阻止,顶多就是不痛不痒地说徐淑芬几句,在他偃旗息鼓之后,他们只会迎来徐淑芬更猛烈的攻击。 且不论是不是因为晏银生和杜鹃的良善助长了徐淑芬的嚣张气焰,在往日的相处里,徐淑芬占尽了便宜,可老实人晏金生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实。 “《侵权责任法》第四十九条因租赁、借用等情形机动车所有人与使用人不是同一人时,发生交通事故后属于该机动车一方责任的,由保险公司在机动车强制保险责任限额范围内予以赔偿。不足部分,由机动车使用人承担赔偿责任;机动车所有人对损害的发生有过错的,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晏褚冷淡地开口,对着不亲自来,在他家吵闹打砸的一群人诉说着法律条例。 现如今,因为一些不良媒体为了吸引点击和阅读量,时常编撰,或者夸大一些案件的处理,就好比现在晏褚遇到的这个问题。 你将自己的车子借或者租给了旁人,一旦发生意外,事故的责任人到底是车子真正的主人,还是当时驾驶汽车的人,在新闻报道中,时常可以看到车主将车子借给朋友,结果发生重大车祸,朋友无力偿还,车主背负巨额债务这样的新闻。 同类的事件频频出现,但现实是否是这样的呢?并不是。 车主共同承担责任,必须是在车主同样对这个事故的发生具有过错,比如在知道借车人酒驾、吸/毒、无证驾驶等情况下依旧将车辆借给借车人,或者是在明知道车辆存在安全隐患多情况下,却将车辆出借,以上这些情况的任何一种发生,车主才需要承担连带责任。 显然这上面的哪一条,在晏褚身上都不成立。 因此徐淑娟想要将这件事的祸源推到他身上,在法律层面上,是站不住脚的。 更别提现在车祸的原因还在调查中,徐淑娟就这样带着人来晏家闹,有些臭不要脸了。 可徐淑娟要是能讲得通道理,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别和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从来就没有出过车祸,一定是你的车子有问题,就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徐淑娟听不懂晏褚说的那些文邹邹的话,更理解不了他念的那一大串法律法规,她只知道她儿子死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止她的报复。 “你们别再闹了,我报警了。” 忍无可忍的杜鹃终于发飙了,之前她确实被突如其来的这群人吓着了,加上面对着失去独子的徐淑娟,她心里有同情和怜悯,对方只是朝着她发火,她也就忍了,可现在她将矛头指向了她的儿子,好像她儿子不给晏天偿命就对不起她一样,这一点触及到了杜鹃的底线了。 “报警啊,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谁的毛病。” 刚刚晏褚的话还是有不少人听进去的,他们也不懂具体的法律条例,只知道以前电视新闻上播的,将车子借给别人,发生车祸事故后,车主是逃不了干系的。 这一点和晏褚说的相悖了,但是晏褚信誓旦旦,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这样那些底气十足地 的过来的闹事者们心虚了,打定主意要找一个靠谱一点的律师,问清楚再来。 不过狠话也是要说的,省的晏银生一家还真觉得他们怕了他们。 “算了算了,大家都在气头上,大姐咱们先回去,琳琳的丧事还等着你处理呢。”开口说话的是晏天女友的舅舅林福寿,对方的长相精明,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之前的打砸他也没参与,但是看得出来,那个叫琳琳的姑娘的妈妈很信任这个弟弟,即便抹着泪心里头依旧委屈,却还是顺从地被弟弟掺着,朝门外走去。 “不准走,这件事就是晏家的不对,就该让他们说清楚。” 徐淑芬看着那些人立场这般不坚定,只是被晏褚糊弄了几句,居然就被吓跑了,当即一个健步堵在门口,不让他们离开。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林福寿可不待见徐淑芬,虽然现在因为利益的缘故,他们将矛头对准了晏银生一家,可是他们心里头清楚,这件事里问题最大的还是晏天,作为当时开车的司机,谁也不知道这场车祸的发生,有多少他的原因。 因此对带徐淑芬这个晏天的亲妈,林福寿等人都没有好脸色。 徐淑芬妄图用自己肥硕的身躯挡住门,却被其他怒气当头的受害者家属一拳头砸她挡门的胳膊上,三两下就支持不住,把路让了出来,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离开了晏家。 “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看着人都走了,除了她自己,也就晏金生那个不顶事的男人,徐淑娟咽口口水,怒视着晏褚一家,放下狠话,扬长而去,也没有理睬蹲在角落里的男人。 “大哥。” 看着一地狼藉的屋子,晏银生叹了口气,松开刚刚一直护着媳妇的双臂,走到晏金生的面前。 “老二,对不住了。” 晏金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晏褚一眼,佝偻着背,满脸憔悴凄怆地缓缓离开。 和以前一样,永远都是这种不痛不痒的话,从来也没见他实质性地做过什么,晏银生不傻,他心里有些悲凉,这就是他的好大哥啊。 晏家三人也不说话,默默去阳台拿扫帚簸箕,整理着客厅那一地打砸的碎片,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将那些完全不能用的摆件家居清理到门外面,等带回收废品的人来清理。 “阿褚啊,你回房间休息去吧,你妈受了惊吓,今天晚上的晚饭,随便叫点外卖对付对付就成了。” 晏银生看了眼儿子,这件事里最委屈的就是自家儿子了,借车的主意没他的份,纯粹只是他们老两口烂好心,禁不得晏天的哀求借的,可偏偏车主写的是儿子的名儿,麻烦事都跑到二字头上去了,归根结底,他们当父母的做的也不好。 “你放心,只要爸还在,就绝对不会让那些人找你的麻烦的。” 明明也就一个白天的功夫,往日这个因为早早退休,又手有余钱,日子过的滋润潇洒,没事拿着渔具到处钓鱼的年轻小老头,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是外貌上的,而是从内由外滋生出的气场。 一边是无辜受牵连的儿子,一边是他一直尊敬,到头来却倒打一耙的兄嫂,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对晏银生而言何尝又不大呢。 一家人愁云惨淡,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没完。 ***** 之后晏银生一家的日子,可谓是闹剧百出了。 起先是摆满了晏家门口的祭拜用的菊花,每一束句话上都写着奠语,还有车祸中死去的那几个年轻人的黑白照,贴满了晏家的大门。 死老鼠,蟑螂堆,最恶心的还属有一次不知谁倒到晏家大门的一堆秽物,整个楼道的人差点都没被臭晕过去,还是晏银生花大价钱雇了几个小时工将家门口和楼道反复清理了好几遍,这才除去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即便每一次晏家的应对都算及时,可发生在晏家身上的事,还是惹来了邻居们的不满,那些人的行为针对的虽然是晏家,可是被影响的,确是这个楼层的居民。 尤其一些晚上上夜班的住客,半夜回家看着那一张张黑白照片,那一束束用来祭奠死人的鲜花,偶尔还能闻到烛火焚烧过的味道,汗毛竖起,背后都凉飕飕的,生怕哪天就冲出来一个“脏东西”。 这些事出自哪些人的手里,晏银生一家三口都有数,左右那些人不就是想用这种恶心的手段逼他们妥协吗,可没错就是没错,凭什么要他们替别人的错误买单。 因为这些恶作剧,晏银生一家已经报警无数次了,但都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无法抓人,晏银生尝试过在楼道里装置摄像头,可往往不超过三天,这些摄像头就会被暴力损坏,到现在,晏家人还熬着,却心力交瘁了。 “阿褚,你这些日子精神不太好。” 晏褚的同事看着他这些日子总是一副睡不好的模样,有些关心的问道。 他们还不知道晏家发生的这些事,只当晏褚心里还记着那天他救下,却反过来污蔑他撞人的老太太,琢磨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开导他。 “江姐,我没事。” 晏褚摇摇头,可是下一秒打出的哈欠,鲜明地否决了他刚刚说的那个所谓的没事。 “你。”那个被称为江姐的中年女人还想再劝晏褚几句,几个从门外由人事经理领着过来的警察打断了她的话。 “你就是晏褚吧,有一起交通肇事致人残疾的案件,我们想找你核实一下情况。” 这些警察都是冲着晏褚来的,为的还是小半个月前晏褚救下老太太的那件事。 “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要调查清楚啊,晏褚为人很好的,那一天他就是看到那个老太太摔倒在马路上,特地停下车将老太太送去医院的,人可不是他撞的。” 办公室里的同事替晏褚说好话,纷纷表达晏褚往日的为人,绝对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虽然这些话不一定有用,但至少让警察对晏褚多一点了解,不至于因为那个糊涂老太太多话,对晏褚有不好的第一印象。 “你们放心,我们警察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面对着办公室那么多人的关切和紧张的眼神,几个前来找晏褚去警局核实情况的警察都有些咂舌,晏褚的职位在刚刚他们已经了解过了,就是一个普通员工,这些人对他的信任和关切不存在下属对上司讨好的原因,那么只能是对方确实人品好,让所有人都喜欢了。 但是人品好的人也不见得不会做错事,最终判案还是得靠证据的,几个念头在警察们的心里一闪而过,在和晏褚的领导沟通了一番后,他们带着晏褚离开了公司。 ***** 警队里录口供的房间十分昏暗,四面石墙,仅有一扇紧闭的房门,和一扇开口极高,面积却不大的小窗户透气透光。 晏褚并不是犯人,自然不用戴手铐脚铐,他的面前摆着一杯热茶,事现在正在询问他的男警官给他倒的。 “你是说,你那天上班看到符带娣倒在地上,并且已经受伤,意识混乱是吗?” 整理着刚刚收录的口供,男警官问道。 “是的。”晏褚点点头,那杯热茶没有喝下肚,只是捧在手里握着。 “在发觉符带娣受伤,且意识不清后,是你将对方送去了医院,并且帮她缴纳了住院的押金,是吗?” 男警官的音调不见起伏,平稳地问着第二个问题。 “是的。”晏褚依旧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当时在你看到符带娣受伤的现场,有没有人能够替你作证,证明你不是肇事者,而是帮助符带娣的好人?” 这个问题是刚刚晏褚叙述的时候没有讲到过的,这一次他摇了摇头:“当时那条路上没有行人,但是在我将车辆停靠在路边,下车查看那个老太太的伤情的时候,马路上开过了好几辆车,如果找到那些车主,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那段路还在修建当中,很多路段至今都还只是简单的石土压实而成的,并没有铺设沥青或是水泥,更别提街道两旁的摄像探头了。 尤其那段路不远处还有一个三岔口,中间小道也多,找到在当时经过那个路段的车辆,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有些司机开车专心,并不一定会注意到当时在马路一角发生的事,即便找到了,也没法给出确切的答复。 “我们会大家那一段路段的摸排工作,早日找到在那个时间段经过过现场的车辆,但是现在符带娣已经清醒,并且指认出你就是之前撞伤她的人,所以这一段时间内,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男警官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是相信晏褚的话,还是相信此时还在医院的那个老太太的。 晏褚点点头,确认口供无误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从警察局离开。 “警察同志,我妈年纪那么大了,不会说谎冤枉好人,真的是那个姓晏的把我妈撞到的,你说如果不是他撞的,他凭什么送我妈去医院呢,估计就是看我妈落下残疾了,知道这祸闯大,他不想担责任所以才说谎的。” 晏褚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听到大厅里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那儿大声嚷嚷,他身边有两个民警耐心的安抚他,让他不要在警察局大吵大闹,可是收效甚微,警察的礼貌让那个中年更加有恃无恐,涨红着脸,用手指着警察局里面,唾沫横飞。 “我家的条件摆在那里,留下一个残疾的老娘你知道这对我们家的生活影响有多大吗,你们可是警察,是用我们纳税人的钱养的,可不能不帮我们小老白姓啊。” “章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肇事司机,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警察依旧耐心的劝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诶,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吗,就是那个姓晏的撞的,你们不是都把他抓到警察局来了吗,给他判刑,让他赔钱,这事不就完了吗?” 那个男人起红了脸,很不满意那个警察的办事方式:“你们公安局是不是想要包庇罪犯啊,信不信我去找媒体记者曝光你们?” “章先生,我们警察办案也是讲证据,不能你说抓人我们就抓人。” 警察当久了,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章葆祝这样对着警察颐指气使的人并不算少,因此即便心里不耐,面上几个警察依旧好言好语地对他进行劝说。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章葆祝本人并没有感受到这一点,他瞪大眼睛:“你这话是说我妈说谎了?怎么他姓晏的说没撞就没撞啊,证据呢,拿出证据来,我告诉你,我家亲戚可是在市电台工作的,信不信我找他曝光这件事,告你渎职。” 之后的话晏褚没有再往下听,左右他也能想到章葆祝会说些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是从另一道小门出去的,正好避开了章葆祝的视线,估计办案的民警也是被他的胡搅蛮缠给弄怕了,特地不让他走正门,因为来时晏褚是坐警车过来的,所以现在离开他只能乘坐公交车回公司,他的那辆桑塔纳还停在公司的地下车库里。 “晏褚啊,我知道你这些日子烦心事比较多,这样吧,我做主让你休一个小假,等你调节好状态了,再回来上班。” 在公交车上,晏褚接到了公司经理的电话,在电话中,他感谢了经理的体谅,并且欣然应允下了这桩事,在挂断电话后,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车窗位置的他脸色陡然淡漠,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景色,双眼放空。 所谓的调节状态只是一个幌子,恐怕公司的领导是因为今天警察突然到访的事心存芥蒂,经理口中的小长假并没有时间限制,现在他遇到的这些事处理好了,自然可以回去上班,可要是处理不好,恐怕等待他的只有无限期冷遇,直到他自动辞职的下场。 世态炎凉,但遇到这样的事,也怪不得领导,毕竟除了你爹妈,没人会无条件的包容你的所有事,包括领导的这些行为。 只是对领导们对行为,晏褚感到心冷,同样也是在所难免的。 目前事情的发展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晏褚现在经历的一切,正是上辈子的原身经历的。 他是一个好人,他的父母也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人,虽然有一些小毛病,比如心软,太过包容那些得寸进尺的所谓亲戚等,但是他们所作所为的出发点,从来都是向善的。 而这样的好人一家,在上辈子却统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首先是那场因为借车引发的祸事,如同现在的事态发展一样,车祸中死亡的年轻人的亲人统统缠上了晏褚一家,包括主动提出向晏家借车的徐淑芬一家。 他们日日夜夜在原身住的屋子外闹,吵的同层所有业主都对晏家心生不满,他们在原身上班的地方闹,闹到原身丢掉了工作,甚至在原身找到新的工作后依旧步步紧逼,不依不饶。 原身一家曾经好几次报警,但考虑到那些人的行为对原身一家没有实质性的人身伤害,加上法不责众,最多就将那些人拘留个三五天,被放出来后,那些人的行为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最后无奈,晏银生一家卖掉了原本给原身用来当新房的房子,赔了每户人家八十万,才了结了这桩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晏家的麻烦,并没有因为这次赔偿的告终而结束。 符带娣是原身救助的老人,可是在她清醒之后,反而诬赖原身是开车撞她,害她致残的肇事者,符带娣的子女不依不饶,吵闹着要原身给一个巨额的赔偿。 这件事,原本只是符家和晏家的矛盾,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网络上,连带着之前晏家因为借车引发的赔款风波,一下子成了网络上热议的话题。 一边说撞人了,一边说没撞,在没有任何视频佐证,也没有任何人证的情况下,到底是谁说了谎,所有网民各有各的观点。 但因为之前的诬告事情发生的多了,在案件开始之初,更多的人相信原身,认为他是老太太一家在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时拉来的替死鬼,直到关于这件事的争论在网络上发展到白热化的程度时,忽然出现了一个所谓的目击者。 在那人的指认中,原身是撞了老太太的真凶,对方拿出了一张拍摄时间为案发时间左右,拍摄地位于车祸地点不久的路段的自拍照佐证,因为这个“关键性”的人证,原身就成了一个撞了无辜老太太后死不承认,奸诈狠毒的代名词。 当初网络上有多少人支持他,后来就有多少人唾骂他,到最后,晏家被要求赔付符带娣住院期间产生的所有损失,以及她残疾后的巨额补偿,与此同时,原身还被判处了三个月的有期徒刑。 家里的新房用于偿还借车事件的赔偿,在没有多余存款的情况下,为了刑期不再延长,晏银生夫妇只能将现在自住的房子卖掉,剩下的钱一部分用于租房和日常开销,一部分用于给儿子翻案,他们相信儿子,既然他说自己没有撞人,那一定就是没有撞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家里的钱没了,原身的事情闹得太大,网络上全是关于他的□□,加上被判刑,未来的前途全没了,晏银生一家的日子,简直就是天与地的落差。 原身想不明白,他明明做的是好事,为什么就有人能够颠倒黑白,将他害成如今的模样,他想问问那个被他救了的老人,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的良心会不会感到亏欠,他也想问问那个给符带娣做证的人,符带娣给了他多少好处,让他忍下心毁了一个无辜人的一辈子。 监狱的生活并不好过,原身性格温和,又因为常年坐办公室,体能并不算好,在监狱里,受尽了欺辱,但是那时候的他还有一个信念,就是他的刑期不长,等从监狱离开,他要自己找到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只是,母亲杜鹃等意外离世,彻底让这个本来还坚守着正义虽然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的青年彻底崩溃了,即便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委屈,他从来也不觉得原来他曾经坚守的那些信念,是这么可笑过。 自从原身坐牢后,杜鹃的情绪就有些失常了,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心软松口将车子借给了侄子,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闹剧发生,如果不是她将车子借给了侄子,儿子就不会用家里那辆桑塔纳开车上班,如果是新车,就会有行车记录仪,不用担心被那个恶毒的老太太一家诬告。 她认为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悲剧发生。 晏褚是老来子,杜鹃生他的时候年龄已经不小了,五六十岁的人本来就是某些疾病发生的高峰期,在晏银生注意不到的时候,杜鹃患上了老年痴呆,每天念叨来念叨去的就是关于儿子的事,而且喜欢一个人在街头晃来晃去,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原身做好事的那条街头等着,等着有一天一个青年好心救助白眼狼的时候,提醒他,让他不要坚守她这个母亲曾经教他的良善和正义。 也就是在那条街道,杜鹃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冲向了马路,被急驶而来的车辆撞飞,永远的死在了自己的愧疚当中。 原身在监狱里,看着来探监的父亲一下子苍老犹如八旬老人,听着他诉说着母亲离世的意外,一夜之间,这个曾经善良的青年,彻底迷失在了黑夜之中。 三个月后,原身刑满释放,在跟着父亲吃了一顿饭,又去墓地给母亲上完香后,在当天夜里,原身去了他大伯母家,用水果店买的西瓜刀将徐淑芬连同晏金生一块乱刀砍死。 晏金生在死之前苦苦哀求,原身丝毫没有心软,对着房间内溅了满墙的鲜血和地上的死尸碎肉,他慢条斯理地进了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了他从网上买的煤气工的衣服,然后扛着晏金生家的煤气桶离开。 他知道符带娣家在哪儿,符带娣跟着长子章葆祝住在城中村里,那一片的房价巨高,但迟迟等不来拆迁,章葆祝的房子是当年房改时买的单位福利房,并不大,在城中村一幢小三层的二楼,其中三间房,是属于章家的。 原身扛着煤气桶上了二楼,敲响了章家的房门,在看到房内一一目了然悉数在场的章家人后,对着他们惊恐的眼神,原身笑着,点燃了煤气罐,一瞬间,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原身用一场轰轰烈烈的爆炸,带走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同样也带走了他认为的罪恶。 只是这件事的影响远没有结束,城中村的布置本来就不合理,一个煤气桶的引爆同时也带动了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小厨房的煤气爆炸。 加上各种违规搭建的密集建筑,一场大火在城中村内蔓延开来,无数人哀嚎,无数人在这场火灾中死亡,烧伤,原本一个家庭的悲剧,引发成了无数个家庭的悲剧。 这一点,或许是原身没想到的,或许他想到过,但是那时候已经坠入黑暗的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230.我想做好人 晏褚坐在大巴车上,因为并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但无一例外,很多人都避开他坐着,不为什么,就为了此时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沉痛的氛围,让人觉得或许这个青年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反正车上位置那么多,谁也不愿意去打扰他。 这一世原身的样貌并不俊美,顶多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顺眼,加上晏褚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就是路人偏上的水平,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 但是在晏褚回忆起原身的记忆时,和他本身经历的许多世界产生了共鸣,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无端让人觉得感官复杂了许多,就像是一本封皮素净,内容却丰富的书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总的来说,就是颜值不够,气质来凑,此时大巴车上就有一个女生注意着晏褚,并且偷偷拿手机拍摄下那个坐在车后座车窗的青年。 做完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悔,说起来这也算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可是那张照片拍的又很完美,拍摄的瞬间正好一束阳光洒落车窗,晏褚的半边脸照应着暖阳,另外半边脸则是车厢遮挡下的阴影。 就好像是光明与邪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较量,却不让人害怕,只是无端感到心疼,总觉得那本该是个阳光的青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这份纯净之上,附上了一层阴影。 女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保留下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反正她和车尾的那个青年过了这趟班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了,只要她不将这张照片外传,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私自拍了对方照片的原因影响了对方的生活。 打定主意,女生关上了手机,也不再扭过头去看车尾的那个青年。 ****** 晏褚并不知道发生在大巴车上的这个小插曲,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好,以及因为刚刚走的太急,桑塔纳的车钥匙也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们说警察都上门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晏褚撞的。” 晏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同事讨论的声音,讨论的话题,正是围绕着他的。 “我觉得不是,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他绝对不会否认,相反要说他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反过来被老人讹诈这一点我比较相信,谁让他就是那样的好人,考虑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该不该做,而不是做了那样的事可能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帮晏褚说话的是那个特地给他带红薯的男同事,因为晏褚曾经帮他爸爸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以及在对方刚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主动带着他融入到同事圈子里,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说起来,这一整间办公室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受过原身的帮忙,但像那个男同事一样真心感恩的,却不一定有许多。 就好比现在。 “那可不一定,刚刚我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听王总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晏褚暂时停薪休假,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说话的是坐晏褚对面办公桌的男人,对方的年纪比较大,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只是因为工作能力不突出,工作了十几年,依旧在老位置上呆着,只是因为资历老,平日里办公室的同事对他也比较尊敬。 他颇有些看透真相地说道:“你们说警察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证据了,晏褚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办公室的骨干,年前不是还有消息说咱们主任提级后可能会让晏褚填主任的缺吗,这一点足以看出领导们对他的重视,可现在说让他休假就休假了,没点猫腻可能吗?” “我看啊,没准那老太太还真是他撞的。”中年男人总结性地发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平日里一直都对晏褚多有赞赏,人前人后都说着他的好话。 不同于未婚的晏褚,人到中年,育有一子,前不久又响应了政府号召追生了二胎闺女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过上相对宽裕的生活,男人的妻子一出月子就赶紧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家里又没有帮衬的老人,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上下学接送都是夫妻双方共同承担的。 因此往往公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偏偏又到了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找空闲的同事帮忙,更多时候,被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原身,因为对方没有女友,工作时间之余的安排比较同样的脾气也最好,对于这样的请求,原身通常不会拒绝。 往日受了他诸多帮助的男人,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却言之凿凿给他判了死刑,晏褚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王总真的这么说的,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 晏褚听出来,这一次开口的是办公室里一个老大姐,家里和公司的甲方有点关系,来公司上班纯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不干实事,公司因为甲方的缘故,对她也多有讨好,她爱干啥就干啥。 老大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聊聊公司里头的八卦,同公司谁和谁好上了,哪个老总和自己的女秘书看上去关系不正常,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身与那个老大姐的接触并不多,因为他不喜欢那些背后讲一些没根据的猜测,并且肆意传播的人,但毕竟同处一个办公室,有时候老大姐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原身也会尽量帮助她。 其实老大姐要别人帮的事也不多,谁让她闲呢,顶多就是公司进了一台科技含量稍为高一些的打字机她还不能熟练使用,需要别人指导的小忙,通常同样的问题,原身帮她两三次之后,她也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不会再麻烦到原身。 “警察刚刚来可只说了请小褚去问点问题,要是有证据人是他撞的,早带上手铐把人给抓走了,我肯定小褚不是那样的人,公司对他的处理太寒咱们员工的心,我必须找王总好好说说。” 老大姐有那个底气,她有关系的那个甲方公司给的订单养活了这个公司小半的人,王总想要给她穿小鞋还得自己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家的条件,完全不靠她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就算这间公司呆不下去了,她还能在家喝喝茶,种种花,提前过起老年退休生活呢,要是实在无聊,再靠关系进一家新公司,开始新的八卦征程,也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大姐啊,听说那个老太太可是被撞残疾了,这么一来赔偿的钱绝对少不了,可能晏褚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在将老人送到医院,听医生说完病情后就被吓退了,一时行差踏错,说了谎话。” 中年男人不否认晏褚的善良,可是善良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面对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赔款,晏褚怕了慌了,那也是没准的事。 “诶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大姐双手叉腰质问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晏褚一定撞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亏晏褚平日里还老帮他呢,合着帮出一个白眼狼来,这是认准了以后晏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就提前卸磨杀驴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东西。 “咱们先不提他撞没撞人这件事,就说说他扶老人吧,咱们就假设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扶老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撞了老人所以才去扶老人。”中年男人开口。 “什么叫假设,那就是事实。” 老大姐不乐意的推翻了中年男人的假设。 “好好好。” 因为老大姐的特殊身份,男人也不想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敷衍地说道:“你们说现在的老人扶得起吗,别说当时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车经过的路人了,当时车来车往,也没见人家停车招惹这个麻烦啊,再说了,他扶人也就扶了,就不能事先有个防备,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不能自己用手机先拍摄一段视频,然后再下车扶?做好事那也得动动脑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人好事的。” 男人说着条条框框的大理由,话里话外,对晏褚的应对方式很不满意,也有些不屑。 看现在新闻上都说了,没几套房的身家别乱扶老人,也不知道晏褚家的条件怎么样,想着晏褚那辆许久没有开到公司里来过的新车,男人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人不是我撞的,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扶老人这件事有什么错。”晏褚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刚刚说了他坏话的中年男人,尤其尴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的时候被正主抓个正着啊。 “阿褚啊,你还年轻,有时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死胡同,不肯悔改。” 有些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会羞愧,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极端的羞耻,反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说的那些小话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当着正主的面也敢说那些话,还会加重音量,将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强调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是真理了。 那个男人显然是后者,因为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被晏褚全听完了,反而不避讳了,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倚老卖老教训起他来。 “我说了,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再一次强调,面上没有了往日好说话的和气,镇静又冷漠。 “就算不是你撞的,做好事前你就不能多想想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可能会带来多后果。” 看着晏褚当着公司那么多同事的面驳回他的话,男人心里很是不满,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撕破脸,大声表达了自己对他扶人这个行为的不解。 撇去之前那些话不谈,只是谈对晏褚扶人这件事的看法,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赞同中年男人的话的,实际上这也是现在社会上的主流观点。 当初一个“彭雨案”震惊全华国,因为事发时警方笔录的丢失,以及后期媒体的过度渲染,导致“好人做好事没好报”这个说辞甚嚣尘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彭雨,“好人不好做”、“司法不公”这样的感叹在网络上,报纸电视上,几乎随处可见。 当然,这个案件里,最为出名的还要数当时主审此案的法官的一句“你不误伤她,就不会送她上医院”的判决,几乎立刻引爆了整个网络,有人称,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个案件,导致华国人民的道德水准,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是对国名道德水准的毁灭性打击。 即便后来彭雨承认了,事发当时他确实和老太太有过肢体上的碰撞,也不足以挽回已经发酵到顶峰的事态了。 因为后来双方的调解协议的保密条款,具体谁才是过错方,已经无从考量了,可是这个法官的名言却已经深入人心,加上之后媒体陆续报导的各种因为做好事被讹诈的消息,导致普通百姓对这样的事避之不及,生怕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本就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至理名言,在道德缺失的现在,被更加的信奉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扶老人,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如今她反过来诬陷我,那是她的错。” 晏褚看着那个男人说道:“在我被讹诈冤枉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责怪的却是我,因为我没有在扶老人之前做好必要的防备措施,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只能说是这个社会错了。” 什么时候起,往日最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被人们视作了洪水猛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往前十年二十年,路上有一个老人摔倒了,一堆人上前搀扶,高声大喊一声抢劫了,一群人帮着追赶小偷,色狼流氓哪个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女性动手动脚,只要被发现,一顿臭打总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人情冷漠,所有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殊不知任由这样的思想持续发展,终将有一天,当你自己躺在冰冷冷的马路上的时候,看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个漠然从你身边离开的身影,高声哀嚎,你也只会发现你和那些行人似乎处于两个世界,不论你的哀求有多么的大声,那些人也只会当作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不论你怎么评价原身的行为,都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那些利用别人的良善的人。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和那个讹你的老太太说去,反正麻烦在你不在我,我的劝告你不听就随你的便吧。”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键盘一阵霹雳吧啦,仿佛专心工作的样子。 晏褚在同事们复杂的眼神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 “晏哥,我相信你。” “小褚啊,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王总好好说说。” 在晏褚离开前,那些支持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刚刚晏褚的话给了他们不少触动,一开始,即便他们相信晏褚没撞人,可同样心里也是认为晏褚不该扶人的,可在听完晏褚的话后,回过头一想——什么时候起,人心变得那么冷漠了? 什么时候起,做好事,已经变成了自找麻烦的代名词了? 虽然这番话对众人的触动很大,可是结合现在的国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他们依旧没有搀扶的勇气,或者说,在没有确定保障自己不会惹上麻烦的情况下,没有帮助他们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出晏褚的难能可贵,如果这样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这样的笨人傻人,或许能够和平的多了。 ***** 这些天,晏家难得有了喘息,因为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快出来了,加上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外地的人头七到七七这段时间格外重要,忙着选墓,替孩子落葬,操办丧事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分出精力来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 同样的,晏天的丧事徐淑芬也没有通知晏银生这个晏天的亲小叔,两家的关系,因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搅蛮缠,彻底的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即便这些天难得消停,晏银生和杜鹃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个个苍老了不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天杜鹃和晏银生难得有心情去菜场买菜,还特地买了一只活公鸡打算晚上煲汤好好给儿子补补,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问道。 “我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对着父母说道,神色轻松,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迹象。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唯一亏欠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对老夫妻了,还得陪着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为他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再惹老两口着急。 尤其是母亲杜鹃,这些日子家里最自责的就要属她了,上辈子因为接连的打击,使得她换上了老年痴呆,这一世,晏褚做什么都得把握好一个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俩的情绪。 “休息休息也好。”杜鹃倒是没怀疑儿子的话,只是觉得终究还是她借车的罪过,要不然儿子好好的上着班,那里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妈,趁我难得有个长假,之前你给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约出来吃个饭处处呗,没准趁这现在,我还能给你讨个儿媳妇回来呢。” 让日最让杜鹃犯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说这些话,老太太绝对能美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杜鹃不是老糊涂,怎么看不出来儿子主动提及相亲,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呢。 “姑娘哪有那么好找的,妈再给你寻摸寻摸。” 杜鹃勉强笑了笑,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心思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怎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这才是首要大事。 ***** 姜家的房子里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时晏褚等人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天去他家闹事的人基本上都凑齐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样也在场。 姜家,就是差点和徐淑芬成了亲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独女,她一死,整个家庭愁云惨淡,被笼罩上了一群阴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将独女视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现在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她将生活的重心转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寿的身上,今天这场聚会,正是林福寿阻止的。 在场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林福寿找来的律师。 “所以这事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一群人仔细询问了律师关于车祸赔偿的事,结果得出来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说的相差无几,在这个案件里,虽然车主是晏褚,可是他对这个案件,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赔偿问题也牵涉不到他身上。 “还得等交警队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你们想找车主要赔偿,还真不可能。” 那个律师长得斯斯文文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啫喱,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就很让人折服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人质疑他的能力。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车主跟你们提出过物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车主本身对现行的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够保障他的权益,就绝对不会妥协给予你们赔款。” 这件事本就和车主没关系,相反车主还倒了血霉了,好好的车子完全报废不说,在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赔付的生活还被一群吸血鬼给盯上,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这几户人家凑一起给的钱,律师肯定还是要帮忙出主意的。 “江律师,我不懂什么物权保护法,但是之前新闻上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吗,一个女人将车借给朋友,后来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她的朋友无力归还欠款,女子作为车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笔钱,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有个心急的家属想不明白,这两桩事不是完全一样吗,怎么到他们身上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晏银生家闹,还不是因为之前就有现成的案例摆着,所以他们才心动的吗。 “那个案子我听说过。”律师点头开口,那个案子很有名,当时网络上骂声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车祸的是朋友,怎么车主好端端借个车,也借出大麻烦来了呢。 可实际上,这案子判的,一点都不冤。 “那个案子里,肇事司机的驾驶证已经过期了,车主在借车给自己这个朋友的时候,也明确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对于车祸的发生,她同样也是过错方,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就你们遇到的情况,当时坐在驾驶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驾驶证,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借车的理由正常,是为了自驾游,这种情况下,车主的母亲做主将车借给晏天,完全合情合法。“ 律师帮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在场多数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仔细想想晏褚那天说的话,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里面。 和着两桩案子不一样,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妇身上,本来他们去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也有这夫妻俩祸水东引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晏银生一家的主意打不来了,可这对夫妻总不能放过吧。 “江律师,你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了,你就帮我们想想办法,那车确实是晏褚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啊,再说了,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出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有问题。” 感受着众人恶意的目光,徐淑芬心头一凛,将希望放到了这个律师身上。 “这个可不好乱说,交警队那里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还没出来,车辆的检车结果也没有出炉,你要说车辆有问题,这可站不住脚。” 律师摇摇头:“切记一点,想要法律上认可车主的责任,就必须证明车主在车祸的发生上存在过错,比如之前那个案例的情况,或者对方在明知道借车的人存在酒驾、毒驾可能性,依旧将车借给他这样的行为等,到时候闹上去,法院才会判对方给予你们赔偿。” 这番话深意不小,徐淑芬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必须让晏褚存在过错,这个过错,是真是假,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呢。 而林福寿想的更多,在送那个江律师离开的时候,偷偷找他又谈了好久。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江律师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强调了在法律上中法律这两个字。 他心里嘀咕,难道在法律不认可的情况下,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迫使晏银生家给钱? 有些话律师肯定是不能直说的,那样容易留下话柄,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因此聪明的林福寿在送江律师离开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又问了不少问题,多数都是绕着这个案子来的,打着擦边球,而有些问题,看似和这桩案子完全无关。 比如骚扰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判刑,又比如聚众闹事,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不会引来警察都注目,诸如此类问题,收了林福寿红包的律师来者不拒,统统都回答了,每一个回答详介绍了警方可能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福寿因为律师的暗示想到了另辟蹊径,律师也很满意林福寿给的红包,借着自己对法律条款的熟知,替他打开钻法律漏洞的大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这俩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想过被他们算计的无辜的晏褚,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贪婪,受这无妄之灾。 ***** “葆祝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个小伙子确实也是好心,你知道的,我这伤——” “你疯了!”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发生了如下对话。 章葆祝打断病床上母亲的话,疾步走到病房的门外探头张望了一圈,然后关上门,瞪了老太太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医院是自己家啊,你知不知道警察都已经去找过那个姓晏的了,现在你和警方说是你弄错了,到时候警察告你一个诬告,是不是想连累我和你一块吃牢饭啊。” 章葆祝不耐烦地坐到病床边上,对着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这腿就是那个姓晏的开车撞的,你记牢这件事,就是做梦,也不能说溜嘴了。” “再说了,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姓晏的家里条件不错,内城区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不说,新区还有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这两套房子加起来起码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我和他要个零头怎么了?” 章葆祝想着如果真能因为亲妈的伤发一笔横财,那么他这些日子跑里跑外也就不嫌麻烦了。 这么想着,章葆祝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娘,现在她伤了腿,行动上各种麻烦,自家婆娘为了照顾老娘已经背地里和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章葆祝自己也觉得烦,要不是看老太太还有点用处,他都想把人丢给其他弟弟妹妹照顾了。 老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娘,凭什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只有他呢? 当然,要是能要到赔偿一切就截然不同了,看在赔偿款的份上,他也愿意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 “咱们家的房子也值钱。” 老太太小声嘀咕,看着儿子不耐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老太太这话也不错,他们住的那片城中村可是真正的市中心的市中心,全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一片的房子价格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因为巨额的拆迁补偿款一直没谈妥,荒废到现在的地步。 章葆祝的房子是他爹留下来的,按理这房子也有他其他兄弟姐妹的一份,可谁让老太太疼爱长子呢,在他的怂恿下,硬是将这间屋子分给了大儿子。 三间房,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四百多万的价格,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所有人都等着这片城中村拆迁,谁也舍不得卖。 单论房子的单价,章家肯定在晏家之上的。 可是除了房子,两家其他情况,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章家除了这套房子,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纯粹只是在混日子罢了。 “妈,你也不想想您的孙子,他的年纪可不小了,现在娶媳妇谁不要求家里有房,就咱家这条件,买得起房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抱曾孙了?我可是打听了,你这样的情况,找关系弄一个一、二级伤残鉴定,搞得好了,能让晏家赔大几十万呢。” 说着这个数字,章葆祝砸了咂舌,没想到这来钱的速度那么快,只可惜老太太没伤的更重,听说要是撞成瘫痪或是植物人,赔的钱更多呢。 “怎么,大宝和那姑娘的事要定了?”听着儿子的话,老太太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脚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那当然,等要来赔偿款立马就交房子首付,不用买市中心,平方也不用太大,这比补偿款,叫交个首付总是够的,到时候夫妻俩一块还房贷,日子过的还不美?” 章葆祝给符带娣描绘的蓝图太美,让她仅存的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殆尽。 儿子说的没错,那家条件那么好,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了。 “老大啊,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保险,警察摆明了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想要做实我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撞到的事实,咱们还得找出其他证据来。”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怪不得她了。 230.我想做好人 晏褚坐在大巴车上,因为并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但无一例外,很多人都避开他坐着,不为什么,就为了此时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沉痛的氛围,让人觉得或许这个青年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反正车上位置那么多,谁也不愿意去打扰他。 这一世原身的样貌并不俊美,顶多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顺眼,加上晏褚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就是路人偏上的水平,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 但是在晏褚回忆起原身的记忆时,和他本身经历的许多世界产生了共鸣,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无端让人觉得感官复杂了许多,就像是一本封皮素净,内容却丰富的书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总的来说,就是颜值不够,气质来凑,此时大巴车上就有一个女生注意着晏褚,并且偷偷拿手机拍摄下那个坐在车后座车窗的青年。 做完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悔,说起来这也算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可是那张照片拍的又很完美,拍摄的瞬间正好一束阳光洒落车窗,晏褚的半边脸照应着暖阳,另外半边脸则是车厢遮挡下的阴影。 就好像是光明与邪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较量,却不让人害怕,只是无端感到心疼,总觉得那本该是个阳光的青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这份纯净之上,附上了一层阴影。 女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保留下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反正她和车尾的那个青年过了这趟班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了,只要她不将这张照片外传,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私自拍了对方照片的原因影响了对方的生活。 打定主意,女生关上了手机,也不再扭过头去看车尾的那个青年。 ****** 晏褚并不知道发生在大巴车上的这个小插曲,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好,以及因为刚刚走的太急,桑塔纳的车钥匙也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们说警察都上门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晏褚撞的。” 晏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同事讨论的声音,讨论的话题,正是围绕着他的。 “我觉得不是,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他绝对不会否认,相反要说他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反过来被老人讹诈这一点我比较相信,谁让他就是那样的好人,考虑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该不该做,而不是做了那样的事可能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帮晏褚说话的是那个特地给他带红薯的男同事,因为晏褚曾经帮他爸爸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以及在对方刚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主动带着他融入到同事圈子里,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说起来,这一整间办公室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受过原身的帮忙,但像那个男同事一样真心感恩的,却不一定有许多。 就好比现在。 “那可不一定,刚刚我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听王总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晏褚暂时停薪休假,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说话的是坐晏褚对面办公桌的男人,对方的年纪比较大,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只是因为工作能力不突出,工作了十几年,依旧在老位置上呆着,只是因为资历老,平日里办公室的同事对他也比较尊敬。 他颇有些看透真相地说道:“你们说警察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证据了,晏褚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办公室的骨干,年前不是还有消息说咱们主任提级后可能会让晏褚填主任的缺吗,这一点足以看出领导们对他的重视,可现在说让他休假就休假了,没点猫腻可能吗?” “我看啊,没准那老太太还真是他撞的。”中年男人总结性地发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平日里一直都对晏褚多有赞赏,人前人后都说着他的好话。 不同于未婚的晏褚,人到中年,育有一子,前不久又响应了政府号召追生了二胎闺女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过上相对宽裕的生活,男人的妻子一出月子就赶紧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家里又没有帮衬的老人,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上下学接送都是夫妻双方共同承担的。 因此往往公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偏偏又到了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找空闲的同事帮忙,更多时候,被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原身,因为对方没有女友,工作时间之余的安排比较同样的脾气也最好,对于这样的请求,原身通常不会拒绝。 往日受了他诸多帮助的男人,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却言之凿凿给他判了死刑,晏褚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王总真的这么说的,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 晏褚听出来,这一次开口的是办公室里一个老大姐,家里和公司的甲方有点关系,来公司上班纯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不干实事,公司因为甲方的缘故,对她也多有讨好,她爱干啥就干啥。 老大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聊聊公司里头的八卦,同公司谁和谁好上了,哪个老总和自己的女秘书看上去关系不正常,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身与那个老大姐的接触并不多,因为他不喜欢那些背后讲一些没根据的猜测,并且肆意传播的人,但毕竟同处一个办公室,有时候老大姐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原身也会尽量帮助她。 其实老大姐要别人帮的事也不多,谁让她闲呢,顶多就是公司进了一台科技含量稍为高一些的打字机她还不能熟练使用,需要别人指导的小忙,通常同样的问题,原身帮她两三次之后,她也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不会再麻烦到原身。 “警察刚刚来可只说了请小褚去问点问题,要是有证据人是他撞的,早带上手铐把人给抓走了,我肯定小褚不是那样的人,公司对他的处理太寒咱们员工的心,我必须找王总好好说说。” 老大姐有那个底气,她有关系的那个甲方公司给的订单养活了这个公司小半的人,王总想要给她穿小鞋还得自己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家的条件,完全不靠她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就算这间公司呆不下去了,她还能在家喝喝茶,种种花,提前过起老年退休生活呢,要是实在无聊,再靠关系进一家新公司,开始新的八卦征程,也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大姐啊,听说那个老太太可是被撞残疾了,这么一来赔偿的钱绝对少不了,可能晏褚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在将老人送到医院,听医生说完病情后就被吓退了,一时行差踏错,说了谎话。” 中年男人不否认晏褚的善良,可是善良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面对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赔款,晏褚怕了慌了,那也是没准的事。 “诶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大姐双手叉腰质问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晏褚一定撞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亏晏褚平日里还老帮他呢,合着帮出一个白眼狼来,这是认准了以后晏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就提前卸磨杀驴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东西。 “咱们先不提他撞没撞人这件事,就说说他扶老人吧,咱们就假设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扶老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撞了老人所以才去扶老人。”中年男人开口。 “什么叫假设,那就是事实。” 老大姐不乐意的推翻了中年男人的假设。 “好好好。” 因为老大姐的特殊身份,男人也不想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敷衍地说道:“你们说现在的老人扶得起吗,别说当时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车经过的路人了,当时车来车往,也没见人家停车招惹这个麻烦啊,再说了,他扶人也就扶了,就不能事先有个防备,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不能自己用手机先拍摄一段视频,然后再下车扶?做好事那也得动动脑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人好事的。” 男人说着条条框框的大理由,话里话外,对晏褚的应对方式很不满意,也有些不屑。 看现在新闻上都说了,没几套房的身家别乱扶老人,也不知道晏褚家的条件怎么样,想着晏褚那辆许久没有开到公司里来过的新车,男人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人不是我撞的,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扶老人这件事有什么错。”晏褚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刚刚说了他坏话的中年男人,尤其尴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的时候被正主抓个正着啊。 “阿褚啊,你还年轻,有时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死胡同,不肯悔改。” 有些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会羞愧,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极端的羞耻,反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说的那些小话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当着正主的面也敢说那些话,还会加重音量,将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强调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是真理了。 那个男人显然是后者,因为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被晏褚全听完了,反而不避讳了,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倚老卖老教训起他来。 “我说了,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再一次强调,面上没有了往日好说话的和气,镇静又冷漠。 “就算不是你撞的,做好事前你就不能多想想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可能会带来多后果。” 看着晏褚当着公司那么多同事的面驳回他的话,男人心里很是不满,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撕破脸,大声表达了自己对他扶人这个行为的不解。 撇去之前那些话不谈,只是谈对晏褚扶人这件事的看法,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赞同中年男人的话的,实际上这也是现在社会上的主流观点。 当初一个“彭雨案”震惊全华国,因为事发时警方笔录的丢失,以及后期媒体的过度渲染,导致“好人做好事没好报”这个说辞甚嚣尘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彭雨,“好人不好做”、“司法不公”这样的感叹在网络上,报纸电视上,几乎随处可见。 当然,这个案件里,最为出名的还要数当时主审此案的法官的一句“你不误伤她,就不会送她上医院”的判决,几乎立刻引爆了整个网络,有人称,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个案件,导致华国人民的道德水准,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是对国名道德水准的毁灭性打击。 即便后来彭雨承认了,事发当时他确实和老太太有过肢体上的碰撞,也不足以挽回已经发酵到顶峰的事态了。 因为后来双方的调解协议的保密条款,具体谁才是过错方,已经无从考量了,可是这个法官的名言却已经深入人心,加上之后媒体陆续报导的各种因为做好事被讹诈的消息,导致普通百姓对这样的事避之不及,生怕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本就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至理名言,在道德缺失的现在,被更加的信奉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扶老人,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如今她反过来诬陷我,那是她的错。” 晏褚看着那个男人说道:“在我被讹诈冤枉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责怪的却是我,因为我没有在扶老人之前做好必要的防备措施,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只能说是这个社会错了。” 什么时候起,往日最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被人们视作了洪水猛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往前十年二十年,路上有一个老人摔倒了,一堆人上前搀扶,高声大喊一声抢劫了,一群人帮着追赶小偷,色狼流氓哪个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女性动手动脚,只要被发现,一顿臭打总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人情冷漠,所有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殊不知任由这样的思想持续发展,终将有一天,当你自己躺在冰冷冷的马路上的时候,看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个漠然从你身边离开的身影,高声哀嚎,你也只会发现你和那些行人似乎处于两个世界,不论你的哀求有多么的大声,那些人也只会当作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不论你怎么评价原身的行为,都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那些利用别人的良善的人。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和那个讹你的老太太说去,反正麻烦在你不在我,我的劝告你不听就随你的便吧。”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键盘一阵霹雳吧啦,仿佛专心工作的样子。 晏褚在同事们复杂的眼神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 “晏哥,我相信你。” “小褚啊,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王总好好说说。” 在晏褚离开前,那些支持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刚刚晏褚的话给了他们不少触动,一开始,即便他们相信晏褚没撞人,可同样心里也是认为晏褚不该扶人的,可在听完晏褚的话后,回过头一想——什么时候起,人心变得那么冷漠了? 什么时候起,做好事,已经变成了自找麻烦的代名词了? 虽然这番话对众人的触动很大,可是结合现在的国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他们依旧没有搀扶的勇气,或者说,在没有确定保障自己不会惹上麻烦的情况下,没有帮助他们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出晏褚的难能可贵,如果这样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这样的笨人傻人,或许能够和平的多了。 ***** 这些天,晏家难得有了喘息,因为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快出来了,加上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外地的人头七到七七这段时间格外重要,忙着选墓,替孩子落葬,操办丧事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分出精力来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 同样的,晏天的丧事徐淑芬也没有通知晏银生这个晏天的亲小叔,两家的关系,因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搅蛮缠,彻底的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即便这些天难得消停,晏银生和杜鹃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个个苍老了不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天杜鹃和晏银生难得有心情去菜场买菜,还特地买了一只活公鸡打算晚上煲汤好好给儿子补补,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问道。 “我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对着父母说道,神色轻松,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迹象。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唯一亏欠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对老夫妻了,还得陪着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为他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再惹老两口着急。 尤其是母亲杜鹃,这些日子家里最自责的就要属她了,上辈子因为接连的打击,使得她换上了老年痴呆,这一世,晏褚做什么都得把握好一个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俩的情绪。 “休息休息也好。”杜鹃倒是没怀疑儿子的话,只是觉得终究还是她借车的罪过,要不然儿子好好的上着班,那里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妈,趁我难得有个长假,之前你给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约出来吃个饭处处呗,没准趁这现在,我还能给你讨个儿媳妇回来呢。” 让日最让杜鹃犯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说这些话,老太太绝对能美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杜鹃不是老糊涂,怎么看不出来儿子主动提及相亲,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呢。 “姑娘哪有那么好找的,妈再给你寻摸寻摸。” 杜鹃勉强笑了笑,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心思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怎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这才是首要大事。 ***** 姜家的房子里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时晏褚等人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天去他家闹事的人基本上都凑齐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样也在场。 姜家,就是差点和徐淑芬成了亲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独女,她一死,整个家庭愁云惨淡,被笼罩上了一群阴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将独女视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现在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她将生活的重心转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寿的身上,今天这场聚会,正是林福寿阻止的。 在场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林福寿找来的律师。 “所以这事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一群人仔细询问了律师关于车祸赔偿的事,结果得出来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说的相差无几,在这个案件里,虽然车主是晏褚,可是他对这个案件,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赔偿问题也牵涉不到他身上。 “还得等交警队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你们想找车主要赔偿,还真不可能。” 那个律师长得斯斯文文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啫喱,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就很让人折服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人质疑他的能力。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车主跟你们提出过物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车主本身对现行的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够保障他的权益,就绝对不会妥协给予你们赔款。” 这件事本就和车主没关系,相反车主还倒了血霉了,好好的车子完全报废不说,在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赔付的生活还被一群吸血鬼给盯上,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这几户人家凑一起给的钱,律师肯定还是要帮忙出主意的。 “江律师,我不懂什么物权保护法,但是之前新闻上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吗,一个女人将车借给朋友,后来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她的朋友无力归还欠款,女子作为车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笔钱,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有个心急的家属想不明白,这两桩事不是完全一样吗,怎么到他们身上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晏银生家闹,还不是因为之前就有现成的案例摆着,所以他们才心动的吗。 “那个案子我听说过。”律师点头开口,那个案子很有名,当时网络上骂声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车祸的是朋友,怎么车主好端端借个车,也借出大麻烦来了呢。 可实际上,这案子判的,一点都不冤。 “那个案子里,肇事司机的驾驶证已经过期了,车主在借车给自己这个朋友的时候,也明确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对于车祸的发生,她同样也是过错方,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就你们遇到的情况,当时坐在驾驶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驾驶证,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借车的理由正常,是为了自驾游,这种情况下,车主的母亲做主将车借给晏天,完全合情合法。“ 律师帮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在场多数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仔细想想晏褚那天说的话,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里面。 和着两桩案子不一样,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妇身上,本来他们去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也有这夫妻俩祸水东引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晏银生一家的主意打不来了,可这对夫妻总不能放过吧。 “江律师,你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了,你就帮我们想想办法,那车确实是晏褚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啊,再说了,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出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有问题。” 感受着众人恶意的目光,徐淑芬心头一凛,将希望放到了这个律师身上。 “这个可不好乱说,交警队那里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还没出来,车辆的检车结果也没有出炉,你要说车辆有问题,这可站不住脚。” 律师摇摇头:“切记一点,想要法律上认可车主的责任,就必须证明车主在车祸的发生上存在过错,比如之前那个案例的情况,或者对方在明知道借车的人存在酒驾、毒驾可能性,依旧将车借给他这样的行为等,到时候闹上去,法院才会判对方给予你们赔偿。” 这番话深意不小,徐淑芬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必须让晏褚存在过错,这个过错,是真是假,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呢。 而林福寿想的更多,在送那个江律师离开的时候,偷偷找他又谈了好久。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江律师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强调了在法律上中法律这两个字。 他心里嘀咕,难道在法律不认可的情况下,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迫使晏银生家给钱? 有些话律师肯定是不能直说的,那样容易留下话柄,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因此聪明的林福寿在送江律师离开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又问了不少问题,多数都是绕着这个案子来的,打着擦边球,而有些问题,看似和这桩案子完全无关。 比如骚扰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判刑,又比如聚众闹事,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不会引来警察都注目,诸如此类问题,收了林福寿红包的律师来者不拒,统统都回答了,每一个回答详介绍了警方可能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福寿因为律师的暗示想到了另辟蹊径,律师也很满意林福寿给的红包,借着自己对法律条款的熟知,替他打开钻法律漏洞的大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这俩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想过被他们算计的无辜的晏褚,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贪婪,受这无妄之灾。 ***** “葆祝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个小伙子确实也是好心,你知道的,我这伤——” “你疯了!”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发生了如下对话。 章葆祝打断病床上母亲的话,疾步走到病房的门外探头张望了一圈,然后关上门,瞪了老太太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医院是自己家啊,你知不知道警察都已经去找过那个姓晏的了,现在你和警方说是你弄错了,到时候警察告你一个诬告,是不是想连累我和你一块吃牢饭啊。” 章葆祝不耐烦地坐到病床边上,对着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这腿就是那个姓晏的开车撞的,你记牢这件事,就是做梦,也不能说溜嘴了。” “再说了,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姓晏的家里条件不错,内城区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不说,新区还有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这两套房子加起来起码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我和他要个零头怎么了?” 章葆祝想着如果真能因为亲妈的伤发一笔横财,那么他这些日子跑里跑外也就不嫌麻烦了。 这么想着,章葆祝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娘,现在她伤了腿,行动上各种麻烦,自家婆娘为了照顾老娘已经背地里和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章葆祝自己也觉得烦,要不是看老太太还有点用处,他都想把人丢给其他弟弟妹妹照顾了。 老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娘,凭什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只有他呢? 当然,要是能要到赔偿一切就截然不同了,看在赔偿款的份上,他也愿意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 “咱们家的房子也值钱。” 老太太小声嘀咕,看着儿子不耐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老太太这话也不错,他们住的那片城中村可是真正的市中心的市中心,全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一片的房子价格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因为巨额的拆迁补偿款一直没谈妥,荒废到现在的地步。 章葆祝的房子是他爹留下来的,按理这房子也有他其他兄弟姐妹的一份,可谁让老太太疼爱长子呢,在他的怂恿下,硬是将这间屋子分给了大儿子。 三间房,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四百多万的价格,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所有人都等着这片城中村拆迁,谁也舍不得卖。 单论房子的单价,章家肯定在晏家之上的。 可是除了房子,两家其他情况,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章家除了这套房子,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纯粹只是在混日子罢了。 “妈,你也不想想您的孙子,他的年纪可不小了,现在娶媳妇谁不要求家里有房,就咱家这条件,买得起房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抱曾孙了?我可是打听了,你这样的情况,找关系弄一个一、二级伤残鉴定,搞得好了,能让晏家赔大几十万呢。” 说着这个数字,章葆祝砸了咂舌,没想到这来钱的速度那么快,只可惜老太太没伤的更重,听说要是撞成瘫痪或是植物人,赔的钱更多呢。 “怎么,大宝和那姑娘的事要定了?”听着儿子的话,老太太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脚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那当然,等要来赔偿款立马就交房子首付,不用买市中心,平方也不用太大,这比补偿款,叫交个首付总是够的,到时候夫妻俩一块还房贷,日子过的还不美?” 章葆祝给符带娣描绘的蓝图太美,让她仅存的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殆尽。 儿子说的没错,那家条件那么好,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了。 “老大啊,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保险,警察摆明了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想要做实我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撞到的事实,咱们还得找出其他证据来。”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怪不得她了。 230.我想做好人 晏褚坐在大巴车上,因为并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但无一例外,很多人都避开他坐着,不为什么,就为了此时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沉痛的氛围,让人觉得或许这个青年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反正车上位置那么多,谁也不愿意去打扰他。 这一世原身的样貌并不俊美,顶多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顺眼,加上晏褚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就是路人偏上的水平,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 但是在晏褚回忆起原身的记忆时,和他本身经历的许多世界产生了共鸣,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无端让人觉得感官复杂了许多,就像是一本封皮素净,内容却丰富的书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总的来说,就是颜值不够,气质来凑,此时大巴车上就有一个女生注意着晏褚,并且偷偷拿手机拍摄下那个坐在车后座车窗的青年。 做完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悔,说起来这也算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可是那张照片拍的又很完美,拍摄的瞬间正好一束阳光洒落车窗,晏褚的半边脸照应着暖阳,另外半边脸则是车厢遮挡下的阴影。 就好像是光明与邪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较量,却不让人害怕,只是无端感到心疼,总觉得那本该是个阳光的青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这份纯净之上,附上了一层阴影。 女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保留下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反正她和车尾的那个青年过了这趟班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了,只要她不将这张照片外传,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私自拍了对方照片的原因影响了对方的生活。 打定主意,女生关上了手机,也不再扭过头去看车尾的那个青年。 ****** 晏褚并不知道发生在大巴车上的这个小插曲,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好,以及因为刚刚走的太急,桑塔纳的车钥匙也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们说警察都上门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晏褚撞的。” 晏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同事讨论的声音,讨论的话题,正是围绕着他的。 “我觉得不是,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他绝对不会否认,相反要说他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反过来被老人讹诈这一点我比较相信,谁让他就是那样的好人,考虑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该不该做,而不是做了那样的事可能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帮晏褚说话的是那个特地给他带红薯的男同事,因为晏褚曾经帮他爸爸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以及在对方刚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主动带着他融入到同事圈子里,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说起来,这一整间办公室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受过原身的帮忙,但像那个男同事一样真心感恩的,却不一定有许多。 就好比现在。 “那可不一定,刚刚我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听王总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晏褚暂时停薪休假,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说话的是坐晏褚对面办公桌的男人,对方的年纪比较大,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只是因为工作能力不突出,工作了十几年,依旧在老位置上呆着,只是因为资历老,平日里办公室的同事对他也比较尊敬。 他颇有些看透真相地说道:“你们说警察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证据了,晏褚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办公室的骨干,年前不是还有消息说咱们主任提级后可能会让晏褚填主任的缺吗,这一点足以看出领导们对他的重视,可现在说让他休假就休假了,没点猫腻可能吗?” “我看啊,没准那老太太还真是他撞的。”中年男人总结性地发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平日里一直都对晏褚多有赞赏,人前人后都说着他的好话。 不同于未婚的晏褚,人到中年,育有一子,前不久又响应了政府号召追生了二胎闺女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过上相对宽裕的生活,男人的妻子一出月子就赶紧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家里又没有帮衬的老人,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上下学接送都是夫妻双方共同承担的。 因此往往公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偏偏又到了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找空闲的同事帮忙,更多时候,被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原身,因为对方没有女友,工作时间之余的安排比较同样的脾气也最好,对于这样的请求,原身通常不会拒绝。 往日受了他诸多帮助的男人,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却言之凿凿给他判了死刑,晏褚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王总真的这么说的,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 晏褚听出来,这一次开口的是办公室里一个老大姐,家里和公司的甲方有点关系,来公司上班纯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不干实事,公司因为甲方的缘故,对她也多有讨好,她爱干啥就干啥。 老大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聊聊公司里头的八卦,同公司谁和谁好上了,哪个老总和自己的女秘书看上去关系不正常,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身与那个老大姐的接触并不多,因为他不喜欢那些背后讲一些没根据的猜测,并且肆意传播的人,但毕竟同处一个办公室,有时候老大姐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原身也会尽量帮助她。 其实老大姐要别人帮的事也不多,谁让她闲呢,顶多就是公司进了一台科技含量稍为高一些的打字机她还不能熟练使用,需要别人指导的小忙,通常同样的问题,原身帮她两三次之后,她也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不会再麻烦到原身。 “警察刚刚来可只说了请小褚去问点问题,要是有证据人是他撞的,早带上手铐把人给抓走了,我肯定小褚不是那样的人,公司对他的处理太寒咱们员工的心,我必须找王总好好说说。” 老大姐有那个底气,她有关系的那个甲方公司给的订单养活了这个公司小半的人,王总想要给她穿小鞋还得自己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家的条件,完全不靠她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就算这间公司呆不下去了,她还能在家喝喝茶,种种花,提前过起老年退休生活呢,要是实在无聊,再靠关系进一家新公司,开始新的八卦征程,也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大姐啊,听说那个老太太可是被撞残疾了,这么一来赔偿的钱绝对少不了,可能晏褚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在将老人送到医院,听医生说完病情后就被吓退了,一时行差踏错,说了谎话。” 中年男人不否认晏褚的善良,可是善良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面对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赔款,晏褚怕了慌了,那也是没准的事。 “诶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大姐双手叉腰质问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晏褚一定撞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亏晏褚平日里还老帮他呢,合着帮出一个白眼狼来,这是认准了以后晏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就提前卸磨杀驴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东西。 “咱们先不提他撞没撞人这件事,就说说他扶老人吧,咱们就假设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扶老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撞了老人所以才去扶老人。”中年男人开口。 “什么叫假设,那就是事实。” 老大姐不乐意的推翻了中年男人的假设。 “好好好。” 因为老大姐的特殊身份,男人也不想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敷衍地说道:“你们说现在的老人扶得起吗,别说当时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车经过的路人了,当时车来车往,也没见人家停车招惹这个麻烦啊,再说了,他扶人也就扶了,就不能事先有个防备,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不能自己用手机先拍摄一段视频,然后再下车扶?做好事那也得动动脑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人好事的。” 男人说着条条框框的大理由,话里话外,对晏褚的应对方式很不满意,也有些不屑。 看现在新闻上都说了,没几套房的身家别乱扶老人,也不知道晏褚家的条件怎么样,想着晏褚那辆许久没有开到公司里来过的新车,男人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人不是我撞的,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扶老人这件事有什么错。”晏褚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刚刚说了他坏话的中年男人,尤其尴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的时候被正主抓个正着啊。 “阿褚啊,你还年轻,有时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死胡同,不肯悔改。” 有些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会羞愧,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极端的羞耻,反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说的那些小话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当着正主的面也敢说那些话,还会加重音量,将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强调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是真理了。 那个男人显然是后者,因为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被晏褚全听完了,反而不避讳了,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倚老卖老教训起他来。 “我说了,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再一次强调,面上没有了往日好说话的和气,镇静又冷漠。 “就算不是你撞的,做好事前你就不能多想想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可能会带来多后果。” 看着晏褚当着公司那么多同事的面驳回他的话,男人心里很是不满,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撕破脸,大声表达了自己对他扶人这个行为的不解。 撇去之前那些话不谈,只是谈对晏褚扶人这件事的看法,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赞同中年男人的话的,实际上这也是现在社会上的主流观点。 当初一个“彭雨案”震惊全华国,因为事发时警方笔录的丢失,以及后期媒体的过度渲染,导致“好人做好事没好报”这个说辞甚嚣尘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彭雨,“好人不好做”、“司法不公”这样的感叹在网络上,报纸电视上,几乎随处可见。 当然,这个案件里,最为出名的还要数当时主审此案的法官的一句“你不误伤她,就不会送她上医院”的判决,几乎立刻引爆了整个网络,有人称,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个案件,导致华国人民的道德水准,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是对国名道德水准的毁灭性打击。 即便后来彭雨承认了,事发当时他确实和老太太有过肢体上的碰撞,也不足以挽回已经发酵到顶峰的事态了。 因为后来双方的调解协议的保密条款,具体谁才是过错方,已经无从考量了,可是这个法官的名言却已经深入人心,加上之后媒体陆续报导的各种因为做好事被讹诈的消息,导致普通百姓对这样的事避之不及,生怕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本就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至理名言,在道德缺失的现在,被更加的信奉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扶老人,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如今她反过来诬陷我,那是她的错。” 晏褚看着那个男人说道:“在我被讹诈冤枉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责怪的却是我,因为我没有在扶老人之前做好必要的防备措施,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只能说是这个社会错了。” 什么时候起,往日最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被人们视作了洪水猛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往前十年二十年,路上有一个老人摔倒了,一堆人上前搀扶,高声大喊一声抢劫了,一群人帮着追赶小偷,色狼流氓哪个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女性动手动脚,只要被发现,一顿臭打总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人情冷漠,所有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殊不知任由这样的思想持续发展,终将有一天,当你自己躺在冰冷冷的马路上的时候,看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个漠然从你身边离开的身影,高声哀嚎,你也只会发现你和那些行人似乎处于两个世界,不论你的哀求有多么的大声,那些人也只会当作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不论你怎么评价原身的行为,都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那些利用别人的良善的人。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和那个讹你的老太太说去,反正麻烦在你不在我,我的劝告你不听就随你的便吧。”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键盘一阵霹雳吧啦,仿佛专心工作的样子。 晏褚在同事们复杂的眼神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 “晏哥,我相信你。” “小褚啊,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王总好好说说。” 在晏褚离开前,那些支持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刚刚晏褚的话给了他们不少触动,一开始,即便他们相信晏褚没撞人,可同样心里也是认为晏褚不该扶人的,可在听完晏褚的话后,回过头一想——什么时候起,人心变得那么冷漠了? 什么时候起,做好事,已经变成了自找麻烦的代名词了? 虽然这番话对众人的触动很大,可是结合现在的国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他们依旧没有搀扶的勇气,或者说,在没有确定保障自己不会惹上麻烦的情况下,没有帮助他们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出晏褚的难能可贵,如果这样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这样的笨人傻人,或许能够和平的多了。 ***** 这些天,晏家难得有了喘息,因为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快出来了,加上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外地的人头七到七七这段时间格外重要,忙着选墓,替孩子落葬,操办丧事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分出精力来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 同样的,晏天的丧事徐淑芬也没有通知晏银生这个晏天的亲小叔,两家的关系,因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搅蛮缠,彻底的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即便这些天难得消停,晏银生和杜鹃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个个苍老了不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天杜鹃和晏银生难得有心情去菜场买菜,还特地买了一只活公鸡打算晚上煲汤好好给儿子补补,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问道。 “我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对着父母说道,神色轻松,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迹象。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唯一亏欠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对老夫妻了,还得陪着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为他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再惹老两口着急。 尤其是母亲杜鹃,这些日子家里最自责的就要属她了,上辈子因为接连的打击,使得她换上了老年痴呆,这一世,晏褚做什么都得把握好一个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俩的情绪。 “休息休息也好。”杜鹃倒是没怀疑儿子的话,只是觉得终究还是她借车的罪过,要不然儿子好好的上着班,那里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妈,趁我难得有个长假,之前你给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约出来吃个饭处处呗,没准趁这现在,我还能给你讨个儿媳妇回来呢。” 让日最让杜鹃犯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说这些话,老太太绝对能美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杜鹃不是老糊涂,怎么看不出来儿子主动提及相亲,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呢。 “姑娘哪有那么好找的,妈再给你寻摸寻摸。” 杜鹃勉强笑了笑,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心思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怎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这才是首要大事。 ***** 姜家的房子里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时晏褚等人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天去他家闹事的人基本上都凑齐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样也在场。 姜家,就是差点和徐淑芬成了亲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独女,她一死,整个家庭愁云惨淡,被笼罩上了一群阴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将独女视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现在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她将生活的重心转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寿的身上,今天这场聚会,正是林福寿阻止的。 在场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林福寿找来的律师。 “所以这事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一群人仔细询问了律师关于车祸赔偿的事,结果得出来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说的相差无几,在这个案件里,虽然车主是晏褚,可是他对这个案件,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赔偿问题也牵涉不到他身上。 “还得等交警队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你们想找车主要赔偿,还真不可能。” 那个律师长得斯斯文文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啫喱,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就很让人折服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人质疑他的能力。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车主跟你们提出过物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车主本身对现行的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够保障他的权益,就绝对不会妥协给予你们赔款。” 这件事本就和车主没关系,相反车主还倒了血霉了,好好的车子完全报废不说,在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赔付的生活还被一群吸血鬼给盯上,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这几户人家凑一起给的钱,律师肯定还是要帮忙出主意的。 “江律师,我不懂什么物权保护法,但是之前新闻上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吗,一个女人将车借给朋友,后来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她的朋友无力归还欠款,女子作为车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笔钱,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有个心急的家属想不明白,这两桩事不是完全一样吗,怎么到他们身上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晏银生家闹,还不是因为之前就有现成的案例摆着,所以他们才心动的吗。 “那个案子我听说过。”律师点头开口,那个案子很有名,当时网络上骂声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车祸的是朋友,怎么车主好端端借个车,也借出大麻烦来了呢。 可实际上,这案子判的,一点都不冤。 “那个案子里,肇事司机的驾驶证已经过期了,车主在借车给自己这个朋友的时候,也明确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对于车祸的发生,她同样也是过错方,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就你们遇到的情况,当时坐在驾驶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驾驶证,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借车的理由正常,是为了自驾游,这种情况下,车主的母亲做主将车借给晏天,完全合情合法。“ 律师帮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在场多数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仔细想想晏褚那天说的话,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里面。 和着两桩案子不一样,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妇身上,本来他们去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也有这夫妻俩祸水东引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晏银生一家的主意打不来了,可这对夫妻总不能放过吧。 “江律师,你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了,你就帮我们想想办法,那车确实是晏褚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啊,再说了,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出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有问题。” 感受着众人恶意的目光,徐淑芬心头一凛,将希望放到了这个律师身上。 “这个可不好乱说,交警队那里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还没出来,车辆的检车结果也没有出炉,你要说车辆有问题,这可站不住脚。” 律师摇摇头:“切记一点,想要法律上认可车主的责任,就必须证明车主在车祸的发生上存在过错,比如之前那个案例的情况,或者对方在明知道借车的人存在酒驾、毒驾可能性,依旧将车借给他这样的行为等,到时候闹上去,法院才会判对方给予你们赔偿。” 这番话深意不小,徐淑芬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必须让晏褚存在过错,这个过错,是真是假,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呢。 而林福寿想的更多,在送那个江律师离开的时候,偷偷找他又谈了好久。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江律师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强调了在法律上中法律这两个字。 他心里嘀咕,难道在法律不认可的情况下,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迫使晏银生家给钱? 有些话律师肯定是不能直说的,那样容易留下话柄,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因此聪明的林福寿在送江律师离开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又问了不少问题,多数都是绕着这个案子来的,打着擦边球,而有些问题,看似和这桩案子完全无关。 比如骚扰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判刑,又比如聚众闹事,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不会引来警察都注目,诸如此类问题,收了林福寿红包的律师来者不拒,统统都回答了,每一个回答详介绍了警方可能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福寿因为律师的暗示想到了另辟蹊径,律师也很满意林福寿给的红包,借着自己对法律条款的熟知,替他打开钻法律漏洞的大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这俩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想过被他们算计的无辜的晏褚,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贪婪,受这无妄之灾。 ***** “葆祝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个小伙子确实也是好心,你知道的,我这伤——” “你疯了!”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发生了如下对话。 章葆祝打断病床上母亲的话,疾步走到病房的门外探头张望了一圈,然后关上门,瞪了老太太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医院是自己家啊,你知不知道警察都已经去找过那个姓晏的了,现在你和警方说是你弄错了,到时候警察告你一个诬告,是不是想连累我和你一块吃牢饭啊。” 章葆祝不耐烦地坐到病床边上,对着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这腿就是那个姓晏的开车撞的,你记牢这件事,就是做梦,也不能说溜嘴了。” “再说了,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姓晏的家里条件不错,内城区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不说,新区还有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这两套房子加起来起码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我和他要个零头怎么了?” 章葆祝想着如果真能因为亲妈的伤发一笔横财,那么他这些日子跑里跑外也就不嫌麻烦了。 这么想着,章葆祝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娘,现在她伤了腿,行动上各种麻烦,自家婆娘为了照顾老娘已经背地里和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章葆祝自己也觉得烦,要不是看老太太还有点用处,他都想把人丢给其他弟弟妹妹照顾了。 老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娘,凭什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只有他呢? 当然,要是能要到赔偿一切就截然不同了,看在赔偿款的份上,他也愿意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 “咱们家的房子也值钱。” 老太太小声嘀咕,看着儿子不耐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老太太这话也不错,他们住的那片城中村可是真正的市中心的市中心,全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一片的房子价格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因为巨额的拆迁补偿款一直没谈妥,荒废到现在的地步。 章葆祝的房子是他爹留下来的,按理这房子也有他其他兄弟姐妹的一份,可谁让老太太疼爱长子呢,在他的怂恿下,硬是将这间屋子分给了大儿子。 三间房,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四百多万的价格,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所有人都等着这片城中村拆迁,谁也舍不得卖。 单论房子的单价,章家肯定在晏家之上的。 可是除了房子,两家其他情况,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章家除了这套房子,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纯粹只是在混日子罢了。 “妈,你也不想想您的孙子,他的年纪可不小了,现在娶媳妇谁不要求家里有房,就咱家这条件,买得起房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抱曾孙了?我可是打听了,你这样的情况,找关系弄一个一、二级伤残鉴定,搞得好了,能让晏家赔大几十万呢。” 说着这个数字,章葆祝砸了咂舌,没想到这来钱的速度那么快,只可惜老太太没伤的更重,听说要是撞成瘫痪或是植物人,赔的钱更多呢。 “怎么,大宝和那姑娘的事要定了?”听着儿子的话,老太太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脚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那当然,等要来赔偿款立马就交房子首付,不用买市中心,平方也不用太大,这比补偿款,叫交个首付总是够的,到时候夫妻俩一块还房贷,日子过的还不美?” 章葆祝给符带娣描绘的蓝图太美,让她仅存的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殆尽。 儿子说的没错,那家条件那么好,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了。 “老大啊,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保险,警察摆明了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想要做实我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撞到的事实,咱们还得找出其他证据来。”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怪不得她了。 230.我想做好人 晏褚坐在大巴车上,因为并不是高峰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但无一例外,很多人都避开他坐着,不为什么,就为了此时他周身笼罩着的悲伤沉痛的氛围,让人觉得或许这个青年遇上了什么难过的事,反正车上位置那么多,谁也不愿意去打扰他。 这一世原身的样貌并不俊美,顶多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顺眼,加上晏褚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就是路人偏上的水平,平时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注意。 但是在晏褚回忆起原身的记忆时,和他本身经历的许多世界产生了共鸣,长相还是那个长相,却无端让人觉得感官复杂了许多,就像是一本封皮素净,内容却丰富的书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总的来说,就是颜值不够,气质来凑,此时大巴车上就有一个女生注意着晏褚,并且偷偷拿手机拍摄下那个坐在车后座车窗的青年。 做完这件事她就有些后悔,说起来这也算侵犯别人的肖像权了,可是那张照片拍的又很完美,拍摄的瞬间正好一束阳光洒落车窗,晏褚的半边脸照应着暖阳,另外半边脸则是车厢遮挡下的阴影。 就好像是光明与邪恶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较量,却不让人害怕,只是无端感到心疼,总觉得那本该是个阳光的青年,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这份纯净之上,附上了一层阴影。 女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保留下了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反正她和车尾的那个青年过了这趟班车,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了,只要她不将这张照片外传,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私自拍了对方照片的原因影响了对方的生活。 打定主意,女生关上了手机,也不再扭过头去看车尾的那个青年。 ****** 晏褚并不知道发生在大巴车上的这个小插曲,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去办公室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好,以及因为刚刚走的太急,桑塔纳的车钥匙也还留在办公室里。 “你们说警察都上门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晏褚撞的。” 晏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同事讨论的声音,讨论的话题,正是围绕着他的。 “我觉得不是,晏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那个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他绝对不会否认,相反要说他因为救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反过来被老人讹诈这一点我比较相信,谁让他就是那样的好人,考虑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该不该做,而不是做了那样的事可能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帮晏褚说话的是那个特地给他带红薯的男同事,因为晏褚曾经帮他爸爸介绍了一个靠谱的老中医,以及在对方刚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主动带着他融入到同事圈子里,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说起来,这一整间办公室的同事或多或少都受过原身的帮忙,但像那个男同事一样真心感恩的,却不一定有许多。 就好比现在。 “那可不一定,刚刚我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听王总打电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晏褚暂时停薪休假,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来上班。” 说话的是坐晏褚对面办公桌的男人,对方的年纪比较大,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是老资历了,只是因为工作能力不突出,工作了十几年,依旧在老位置上呆着,只是因为资历老,平日里办公室的同事对他也比较尊敬。 他颇有些看透真相地说道:“你们说警察那儿是不是有什么证据了,晏褚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办公室的骨干,年前不是还有消息说咱们主任提级后可能会让晏褚填主任的缺吗,这一点足以看出领导们对他的重视,可现在说让他休假就休假了,没点猫腻可能吗?” “我看啊,没准那老太太还真是他撞的。”中年男人总结性地发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平日里一直都对晏褚多有赞赏,人前人后都说着他的好话。 不同于未婚的晏褚,人到中年,育有一子,前不久又响应了政府号召追生了二胎闺女的男人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过上相对宽裕的生活,男人的妻子一出月子就赶紧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家里又没有帮衬的老人,家务活和孩子的教育上下学接送都是夫妻双方共同承担的。 因此往往公司还有没处理完的工作,偏偏又到了接孩子上下学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找空闲的同事帮忙,更多时候,被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原身,因为对方没有女友,工作时间之余的安排比较同样的脾气也最好,对于这样的请求,原身通常不会拒绝。 往日受了他诸多帮助的男人,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却言之凿凿给他判了死刑,晏褚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人性吧。 “王总真的这么说的,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 晏褚听出来,这一次开口的是办公室里一个老大姐,家里和公司的甲方有点关系,来公司上班纯粹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不干实事,公司因为甲方的缘故,对她也多有讨好,她爱干啥就干啥。 老大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聊聊公司里头的八卦,同公司谁和谁好上了,哪个老总和自己的女秘书看上去关系不正常,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原身与那个老大姐的接触并不多,因为他不喜欢那些背后讲一些没根据的猜测,并且肆意传播的人,但毕竟同处一个办公室,有时候老大姐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原身也会尽量帮助她。 其实老大姐要别人帮的事也不多,谁让她闲呢,顶多就是公司进了一台科技含量稍为高一些的打字机她还不能熟练使用,需要别人指导的小忙,通常同样的问题,原身帮她两三次之后,她也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不会再麻烦到原身。 “警察刚刚来可只说了请小褚去问点问题,要是有证据人是他撞的,早带上手铐把人给抓走了,我肯定小褚不是那样的人,公司对他的处理太寒咱们员工的心,我必须找王总好好说说。” 老大姐有那个底气,她有关系的那个甲方公司给的订单养活了这个公司小半的人,王总想要给她穿小鞋还得自己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家的条件,完全不靠她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就算这间公司呆不下去了,她还能在家喝喝茶,种种花,提前过起老年退休生活呢,要是实在无聊,再靠关系进一家新公司,开始新的八卦征程,也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大姐啊,听说那个老太太可是被撞残疾了,这么一来赔偿的钱绝对少不了,可能晏褚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在将老人送到医院,听医生说完病情后就被吓退了,一时行差踏错,说了谎话。” 中年男人不否认晏褚的善良,可是善良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面对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赔款,晏褚怕了慌了,那也是没准的事。 “诶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大姐双手叉腰质问那个男人,他凭什么就认定晏褚一定撞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亏晏褚平日里还老帮他呢,合着帮出一个白眼狼来,这是认准了以后晏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就提前卸磨杀驴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东西。 “咱们先不提他撞没撞人这件事,就说说他扶老人吧,咱们就假设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扶老人,不是因为他自己撞了老人所以才去扶老人。”中年男人开口。 “什么叫假设,那就是事实。” 老大姐不乐意的推翻了中年男人的假设。 “好好好。” 因为老大姐的特殊身份,男人也不想得罪她,顺着她的话敷衍地说道:“你们说现在的老人扶得起吗,别说当时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车经过的路人了,当时车来车往,也没见人家停车招惹这个麻烦啊,再说了,他扶人也就扶了,就不能事先有个防备,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不能自己用手机先拍摄一段视频,然后再下车扶?做好事那也得动动脑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人好事的。” 男人说着条条框框的大理由,话里话外,对晏褚的应对方式很不满意,也有些不屑。 看现在新闻上都说了,没几套房的身家别乱扶老人,也不知道晏褚家的条件怎么样,想着晏褚那辆许久没有开到公司里来过的新车,男人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人不是我撞的,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扶老人这件事有什么错。”晏褚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刚刚说了他坏话的中年男人,尤其尴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的时候被正主抓个正着啊。 “阿褚啊,你还年轻,有时候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死胡同,不肯悔改。” 有些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会羞愧,也有一部分人,因为极端的羞耻,反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说的那些小话是事实,为了证明自己即便当着正主的面也敢说那些话,还会加重音量,将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强调一遍,仿佛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是真理了。 那个男人显然是后者,因为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被晏褚全听完了,反而不避讳了,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倚老卖老教训起他来。 “我说了,人不是我撞的。” 晏褚再一次强调,面上没有了往日好说话的和气,镇静又冷漠。 “就算不是你撞的,做好事前你就不能多想想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心血来潮做件好事,可能会带来多后果。” 看着晏褚当着公司那么多同事的面驳回他的话,男人心里很是不满,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撕破脸,大声表达了自己对他扶人这个行为的不解。 撇去之前那些话不谈,只是谈对晏褚扶人这件事的看法,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赞同中年男人的话的,实际上这也是现在社会上的主流观点。 当初一个“彭雨案”震惊全华国,因为事发时警方笔录的丢失,以及后期媒体的过度渲染,导致“好人做好事没好报”这个说辞甚嚣尘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彭雨,“好人不好做”、“司法不公”这样的感叹在网络上,报纸电视上,几乎随处可见。 当然,这个案件里,最为出名的还要数当时主审此案的法官的一句“你不误伤她,就不会送她上医院”的判决,几乎立刻引爆了整个网络,有人称,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个案件,导致华国人民的道德水准,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是对国名道德水准的毁灭性打击。 即便后来彭雨承认了,事发当时他确实和老太太有过肢体上的碰撞,也不足以挽回已经发酵到顶峰的事态了。 因为后来双方的调解协议的保密条款,具体谁才是过错方,已经无从考量了,可是这个法官的名言却已经深入人心,加上之后媒体陆续报导的各种因为做好事被讹诈的消息,导致普通百姓对这样的事避之不及,生怕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本就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至理名言,在道德缺失的现在,被更加的信奉了。 可是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扶老人,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如今她反过来诬陷我,那是她的错。” 晏褚看着那个男人说道:“在我被讹诈冤枉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责怪的却是我,因为我没有在扶老人之前做好必要的防备措施,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只能说是这个社会错了。” 什么时候起,往日最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被人们视作了洪水猛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往前十年二十年,路上有一个老人摔倒了,一堆人上前搀扶,高声大喊一声抢劫了,一群人帮着追赶小偷,色狼流氓哪个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女性动手动脚,只要被发现,一顿臭打总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人情冷漠,所有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殊不知任由这样的思想持续发展,终将有一天,当你自己躺在冰冷冷的马路上的时候,看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个漠然从你身边离开的身影,高声哀嚎,你也只会发现你和那些行人似乎处于两个世界,不论你的哀求有多么的大声,那些人也只会当作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不论你怎么评价原身的行为,都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那些利用别人的良善的人。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和那个讹你的老太太说去,反正麻烦在你不在我,我的劝告你不听就随你的便吧。”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说道,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键盘一阵霹雳吧啦,仿佛专心工作的样子。 晏褚在同事们复杂的眼神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 “晏哥,我相信你。” “小褚啊,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找王总好好说说。” 在晏褚离开前,那些支持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刚刚晏褚的话给了他们不少触动,一开始,即便他们相信晏褚没撞人,可同样心里也是认为晏褚不该扶人的,可在听完晏褚的话后,回过头一想——什么时候起,人心变得那么冷漠了? 什么时候起,做好事,已经变成了自找麻烦的代名词了? 虽然这番话对众人的触动很大,可是结合现在的国情,恐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他们依旧没有搀扶的勇气,或者说,在没有确定保障自己不会惹上麻烦的情况下,没有帮助他们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出晏褚的难能可贵,如果这样是笨,是傻,世界上多一些他这样的笨人傻人,或许能够和平的多了。 ***** 这些天,晏家难得有了喘息,因为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快出来了,加上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外地的人头七到七七这段时间格外重要,忙着选墓,替孩子落葬,操办丧事的那些人暂时没有分出精力来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 同样的,晏天的丧事徐淑芬也没有通知晏银生这个晏天的亲小叔,两家的关系,因为晏天的死和徐淑芬的胡搅蛮缠,彻底的断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即便这些天难得消停,晏银生和杜鹃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个个苍老了不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一天杜鹃和晏银生难得有心情去菜场买菜,还特地买了一只活公鸡打算晚上煲汤好好给儿子补补,就看到了提早回家的晏褚,疑惑的问道。 “我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这些日子,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晏褚对着父母说道,神色轻松,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迹象。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唯一亏欠的可能就是眼前这对老夫妻了,还得陪着他再受一次罪,因此他不希望因为他被停薪留职这件事,再惹老两口着急。 尤其是母亲杜鹃,这些日子家里最自责的就要属她了,上辈子因为接连的打击,使得她换上了老年痴呆,这一世,晏褚做什么都得把握好一个度,防止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很注意夫妻俩的情绪。 “休息休息也好。”杜鹃倒是没怀疑儿子的话,只是觉得终究还是她借车的罪过,要不然儿子好好的上着班,那里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妈,趁我难得有个长假,之前你给我相看好的姑娘就约出来吃个饭处处呗,没准趁这现在,我还能给你讨个儿媳妇回来呢。” 让日最让杜鹃犯愁的就是儿子的婚事,要是早些日子晏褚说这些话,老太太绝对能美死,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是件喜事,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杜鹃不是老糊涂,怎么看不出来儿子主动提及相亲,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呢。 “姑娘哪有那么好找的,妈再给你寻摸寻摸。” 杜鹃勉强笑了笑,现在这情况,她也没心思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怎么把眼前的麻烦给处理了,这才是首要大事。 ***** 姜家的房子里聚集了一群人,如果此时晏褚等人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那天去他家闹事的人基本上都凑齐了,包括徐淑芬和晏金生同样也在场。 姜家,就是差点和徐淑芬成了亲家的人家,姜琳是姜家的独女,她一死,整个家庭愁云惨淡,被笼罩上了一群阴影。 姜父去的早,林福美将独女视作自己晚年的依靠,现在女儿死了,悲伤之余,她将生活的重心转到了和她感情最好的弟弟林福寿的身上,今天这场聚会,正是林福寿阻止的。 在场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是林福寿找来的律师。 “所以这事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一群人仔细询问了律师关于车祸赔偿的事,结果得出来的答案和晏褚那天说的相差无几,在这个案件里,虽然车主是晏褚,可是他对这个案件,不负任何责任,同样的,赔偿问题也牵涉不到他身上。 “还得等交警队的责任认定结果出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你们想找车主要赔偿,还真不可能。” 那个律师长得斯斯文文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上抹着啫喱,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就很让人折服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人质疑他的能力。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车主跟你们提出过物权保护法,也就是说车主本身对现行的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知道法律能够保障他的权益,就绝对不会妥协给予你们赔款。” 这件事本就和车主没关系,相反车主还倒了血霉了,好好的车子完全报废不说,在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赔付的生活还被一群吸血鬼给盯上,只能说是流年不利吧。 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这几户人家凑一起给的钱,律师肯定还是要帮忙出主意的。 “江律师,我不懂什么物权保护法,但是之前新闻上不是也有类似的消息吗,一个女人将车借给朋友,后来发生了车祸撞死了人,她的朋友无力归还欠款,女子作为车主,被要求替她朋友出那笔钱,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有个心急的家属想不明白,这两桩事不是完全一样吗,怎么到他们身上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还去晏银生家闹,还不是因为之前就有现成的案例摆着,所以他们才心动的吗。 “那个案子我听说过。”律师点头开口,那个案子很有名,当时网络上骂声一片,都在抱怨司法不公,出车祸的是朋友,怎么车主好端端借个车,也借出大麻烦来了呢。 可实际上,这案子判的,一点都不冤。 “那个案子里,肇事司机的驾驶证已经过期了,车主在借车给自己这个朋友的时候,也明确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对于车祸的发生,她同样也是过错方,自然要承担责任,可是就你们遇到的情况,当时坐在驾驶位置的死者晏天有驾驶证,也有多年的驾驶经验,借车的理由正常,是为了自驾游,这种情况下,车主的母亲做主将车借给晏天,完全合情合法。“ 律师帮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在场多数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仔细想想晏褚那天说的话,似乎也有差不多的意思在里面。 和着两桩案子不一样,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淑芬夫妇身上,本来他们去找晏银生一家的麻烦也有这夫妻俩祸水东引的成分在里面,现在晏银生一家的主意打不来了,可这对夫妻总不能放过吧。 “江律师,你是经验丰富的大律师了,你就帮我们想想办法,那车确实是晏褚的,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啊,再说了,我儿子开了那么多年的车都没出事,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有问题。” 感受着众人恶意的目光,徐淑芬心头一凛,将希望放到了这个律师身上。 “这个可不好乱说,交警队那里关于车祸的责任认定还没出来,车辆的检车结果也没有出炉,你要说车辆有问题,这可站不住脚。” 律师摇摇头:“切记一点,想要法律上认可车主的责任,就必须证明车主在车祸的发生上存在过错,比如之前那个案例的情况,或者对方在明知道借车的人存在酒驾、毒驾可能性,依旧将车借给他这样的行为等,到时候闹上去,法院才会判对方给予你们赔偿。” 这番话深意不小,徐淑芬沉默下来,也就是说,必须让晏褚存在过错,这个过错,是真是假,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呢。 而林福寿想的更多,在送那个江律师离开的时候,偷偷找他又谈了好久。 刚刚他可是注意到了,江律师在说那段话的时候,强调了在法律上中法律这两个字。 他心里嘀咕,难道在法律不认可的情况下,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迫使晏银生家给钱? 有些话律师肯定是不能直说的,那样容易留下话柄,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因此聪明的林福寿在送江律师离开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向他又问了不少问题,多数都是绕着这个案子来的,打着擦边球,而有些问题,看似和这桩案子完全无关。 比如骚扰到什么程度,才会被判刑,又比如聚众闹事,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不会引来警察都注目,诸如此类问题,收了林福寿红包的律师来者不拒,统统都回答了,每一个回答详介绍了警方可能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福寿因为律师的暗示想到了另辟蹊径,律师也很满意林福寿给的红包,借着自己对法律条款的熟知,替他打开钻法律漏洞的大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这俩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没有想过被他们算计的无辜的晏褚,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贪婪,受这无妄之灾。 ***** “葆祝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那个小伙子确实也是好心,你知道的,我这伤——” “你疯了!” 医院的某一间病房里,发生了如下对话。 章葆祝打断病床上母亲的话,疾步走到病房的门外探头张望了一圈,然后关上门,瞪了老太太一眼。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医院是自己家啊,你知不知道警察都已经去找过那个姓晏的了,现在你和警方说是你弄错了,到时候警察告你一个诬告,是不是想连累我和你一块吃牢饭啊。” 章葆祝不耐烦地坐到病床边上,对着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这腿就是那个姓晏的开车撞的,你记牢这件事,就是做梦,也不能说溜嘴了。” “再说了,我可是打听了,那个姓晏的家里条件不错,内城区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不说,新区还有一套面积更大的新房,这两套房子加起来起码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我和他要个零头怎么了?” 章葆祝想着如果真能因为亲妈的伤发一笔横财,那么他这些日子跑里跑外也就不嫌麻烦了。 这么想着,章葆祝嫌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娘,现在她伤了腿,行动上各种麻烦,自家婆娘为了照顾老娘已经背地里和他抱怨了好几次了,章葆祝自己也觉得烦,要不是看老太太还有点用处,他都想把人丢给其他弟弟妹妹照顾了。 老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老娘,凭什么到头来受苦受累的只有他呢? 当然,要是能要到赔偿一切就截然不同了,看在赔偿款的份上,他也愿意尽自己作为儿子的孝心。 “咱们家的房子也值钱。” 老太太小声嘀咕,看着儿子不耐的脸色,又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老太太这话也不错,他们住的那片城中村可是真正的市中心的市中心,全是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就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一片的房子价格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因为巨额的拆迁补偿款一直没谈妥,荒废到现在的地步。 章葆祝的房子是他爹留下来的,按理这房子也有他其他兄弟姐妹的一份,可谁让老太太疼爱长子呢,在他的怂恿下,硬是将这间屋子分给了大儿子。 三间房,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四百多万的价格,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所有人都等着这片城中村拆迁,谁也舍不得卖。 单论房子的单价,章家肯定在晏家之上的。 可是除了房子,两家其他情况,那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章家除了这套房子,其他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纯粹只是在混日子罢了。 “妈,你也不想想您的孙子,他的年纪可不小了,现在娶媳妇谁不要求家里有房,就咱家这条件,买得起房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抱曾孙了?我可是打听了,你这样的情况,找关系弄一个一、二级伤残鉴定,搞得好了,能让晏家赔大几十万呢。” 说着这个数字,章葆祝砸了咂舌,没想到这来钱的速度那么快,只可惜老太太没伤的更重,听说要是撞成瘫痪或是植物人,赔的钱更多呢。 “怎么,大宝和那姑娘的事要定了?”听着儿子的话,老太太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脚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那当然,等要来赔偿款立马就交房子首付,不用买市中心,平方也不用太大,这比补偿款,叫交个首付总是够的,到时候夫妻俩一块还房贷,日子过的还不美?” 章葆祝给符带娣描绘的蓝图太美,让她仅存的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殆尽。 儿子说的没错,那家条件那么好,给他们一些又怎么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宝贝孙子更重要的了。 “老大啊,我觉得这事还是不保险,警察摆明了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想要做实我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撞到的事实,咱们还得找出其他证据来。”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很辣,都到这个地步了,可怪不得她了。 231.我想做好人 因为上了年纪,符带娣撞断的骨头只能任由它自己长齐,这些日子,每天她都能感受到伤口位置的阵痛,和伤口愈合以及骨头生长瘙痒却不能抓挠的痛苦,只有刚吃完镇痛剂的时候,才能稍微缓解一下这个情况。 但是镇痛剂的服用不能过量,通常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她都能在睡梦中被疼醒。 因为这个原因,符带娣是医院极少数住院还没有家人陪夜的,因为她的那些儿女谁也不乐意半夜三更还被老太太的痛苦□□声吵醒。 不过今天晚上,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这段睡眠的时间似乎很长,而睡眠带来的梦境,似乎也更加真实。 睡梦中,符带娣忘记了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情况,如同她受伤以前保持的生活习惯一样,白天早早起床替儿子儿媳以及她最疼爱的长孙准备早餐,在服侍全家吃完早饭,洗完碗,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后,她挎着买菜用的竹筐,为了尽可能地节省开支,乘着公交车去外环的大菜场,因为那里蔬菜比家附近的菜场更便宜。 通常这样一来一回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能有三四个小时,但因为家里人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回家吃午饭,加上老年卡减免公交费的措施,符带娣对于这样耗时费力的事,一直乐此不疲。 和往常一样,符带娣要去离家几百米外的公交车站,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往日喧闹的城中村格外的寂静,拥挤的小巷中,来来往往也就三四个人的身影。 符带娣觉得古怪,还在心里琢磨,这一片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包括那个和她交好,时常和她一块去抢商场清仓尾货或者是超市促销大甩卖的商品的徐老太今天也没在家。 符带娣冲她家楼下喊了好几声,没听见楼上有什么响动。 要知道城中村这一片多数都是老危房了,隔音效果极其差,夫妻俩做那档子事都不敢扯着嗓子喊,不然等第二天早上恐怕你家上下左右的邻居都知道你们昨晚上你们夫妻俩在床上讲了什么悄悄话。 符带娣在楼下吼了好几声,按理这个音量,楼上要是有人,不可能听不见。 她也没想过上去敲门,只当徐老太今天不在家,疑惑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嘀咕了几句,走向了汽车站。 城中村就在市中心,符带娣处理完家里的所有家务出来时已经将近九点了,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期,这个点去外城的菜场虽然很难买到最新鲜的蔬菜,但是同样的,准备收摊的菜农会把蔬菜的定价减低不少。 往日汽车站等车的人都能排期长龙,街道上,也是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可是如同符带娣在城中村看到的景象一样,今天的街道,同样冷清的有些可怕,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是自己忽视了,没有注意到的。 但是等走到汽车站的时候,看到近处的画面,她顿时就停止了一切的胡思乱想。 徐老太不知道为什么,就倒在离她几米远的马路上,抱着双腿不住的诶呦诶呦直叫唤。 “这是怎么了?” 看着老姐妹摔倒在地上,符带娣思考了十几秒的时间,有些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站在她边上紧张地问道。 “诶啊,年纪大了不顶事,刚刚就是想去马路对面等车的,结果不小心脚底打滑,直接摔地上了,诶呦呦,估计是摔倒骨头了,可疼死我了。” 徐老太额头冒着虚汗,对着符带娣哀嚎:“带娣啊,你赶紧送我去医院,再疼下去我可不行了。” 按理都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姐妹,扶一下徐老太也没什么,可是符带娣没理由的就是一阵心慌,她想要后退几步,以通知徐老太的儿子为借口,将送她去医院的事暂时放放。 但是符带娣心里这么想,身体却一点都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自己上前几步,扶起倒在地上的徐老太,然后随手招了一辆的士,去了最近的医院。 等挂完号,拍完片,符带娣才渐渐收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而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就和鬼上身了一样,符带娣自己都没法解释她那么做的原因。 不过人救都救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她将手里的那些缴费单子妥善保管,打算等徐老太的儿子出现后再找她报销。 “左腿粉碎性骨折,老人的骨头本来就脆弱,现在这情况,恐怕连手术都没法做,估计要留下残疾了。” 这是医生的原话,符带娣听医生讲徐老太的伤势,那种无来由的熟悉感更深了,但就是说不上来,她在什么时候听到过类似的话。 “小康小李,你们来啦。” 等到了晚上,徐老太的儿子儿媳才从工地回来,符带娣去水房打水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夫妻俩坐在徐老太的床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徐老太的儿子是一个小包工头,生活条件算是他们那一片里比较好的,早早自己赚钱买了新房,从城中村搬了出去,不过徐老太因为和儿媳妇不合的缘故,依旧住在老房子里,她对外宣称是因为自己舍不得老房子的这些友邻,符带娣心知肚明之余,也不戳破她的谎言。 徐老太的儿媳妇是个厉害的女人,把持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徐老太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却也因此不敢和她大小声。 这不,徐老太的儿子和媳妇过来,在知道她可能会落得残疾后,第一反应不是紧张,而是皱着眉头,直觉麻烦。 徐老太有些心寒,可是因为心里对儿媳妇的畏惧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忐忑,自己要是因此落病了,这个厉害的儿媳妇会不会照顾她。 俩人来到医院后,跟着徐老太聊了好长一会儿话,看到符带娣回来了,才停下话语声,夫妻俩互看一眼,徐老太的儿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符带娣的面前。 “符姨,你把我妈撞成这样,总该给我家一个说法吧。” 男人的脸上透着一抹几乎不可见的心虚,恶狠狠地说道。 符带娣原本想着自己送徐老太来医院,就是得不到徐老太家人的感谢,也不至于因此惹上麻烦吧,她万万没想到,徐老太的儿子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康你疯了吧,你妈可是自己摔倒的,关我什么事?我好心将她送来医院,你这是恩将仇报啊,小心将来遭天谴。” 符带娣气的浑身哆嗦,伸手指着男人的鼻子,不敢置信地说道。 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徐老太:“阿芬,你和你儿子说,是不是我在路上看到你摔倒了,把你送来医院的?说是我撞的你,可不可笑。” 说完话,她就看着徐老太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睛,扭头看向床边,声音有些飘忽:“就、就是你撞的我。” 看着对方的行为,符带娣心都凉了大半,怎么会有这么下贱又不要脸的女人,她真是瞎了眼了,和对方处了那么多年的好姐妹。 果然之前她就不该扶她的,惹来了这么一身腥,符带娣懊恼白天那个不受控制的自己,恨不得回到她撞见徐老太摔倒的那个时候,把要扶人的自己一巴掌扇死。 扶什么扶,那样不要脸的女人让她躺在马路上直接等死算了,省的祸害其他人。 但是不管符带娣怎么咒骂,徐老太和她的儿子儿媳就是咬定了撞人的就是徐老太,一家人扣着符带娣,对方不肯缴清剩下的治疗费用,就不让她离开,到最后,符带娣的儿女都知道了这件事的发生。 不出意外,符带娣被她那些儿女骂得狗血喷头。 尤其是长子章葆祝,私心将老太太的那些体己钱都当是自家的东西,在得知很有可能因为老太太的不谨慎全都赔出去,甚至可能还不够后,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家老太太,这样不仅不用赔钱,没准还能倒赚一笔。 至于符带娣会因此落得残疾,全家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的经历对符带娣而言就像是噩梦一般,她的儿女多,徐老太的儿女也不少,加上外甥侄子,终日吵吵闹闹的,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徐老太一家一纸诉状将符带娣告上了法院,强制要求对方为这场意外负责。 符带娣心中笃定,徐老太确确实实不是她撞倒的,即便闹到法院去,也是徐老太没理。 这样的信念,支撑着符带娣熬过了一个个充斥子女的抱怨,和徐家人的咒骂的日子,可是最后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所谓证人的指正,还是让符带娣几乎崩溃。 “没错,就是那个老太太把人给撞倒的。” “那天我亲眼看见了,就是那个老太太把另一个老太太撞倒,最后又送对方去医院的。” 这样的证词在好几个人的嘴里出现,在法庭上,符带娣一直高呼冤枉,咒骂那些作伪证的人,但是却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符带娣头一次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感受。 到最后,符带娣就看着徐家人在她面前洋洋得意,拿着她一辈子攒下的养老金,骂着她的蠢笨。 因为赔偿的数额比较高,即便用尽了她的养老金都不够,符带娣的女子都怕这笔债务牵连到自己的身上,纷纷和她这个亲妈断绝关系,尤其是她最疼爱的长子章葆祝,还将她从家里赶了出来,只给她装了一些随身的行李。 符带娣欠着一屁股债,居无定所,她怨恨徐家的恩将仇报,恨儿女的不孝顺,但是人微言轻的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 之后的余生,她靠捡破烂维生,手里稍微有一点钱,就会被徐老太的儿女抢走,因为她确实还欠着徐家一笔巨额欠款,即便报警,也没有警察受理。 再后来,她实在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子女都告上了法院,要求他们每个月按时支付赡养费,为了每个月那几百块钱,几个儿女彻底恨毒了她。 到最后,符带娣在一个寒冬,在一间废弃的棚屋里被冻死,直到她死去,她的那些儿女都没有一个来替她收尸。 “呼——” 符带娣瞪大眼睛,从病床上坐起,看着周边熟悉的环境,才意识到那一切都只是梦境罢了。 只是那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到让人以为那是确实发生过的。 包括里面经历的被冤枉的愤懑,被子女抛弃的痛苦,那种心脏撕裂的感觉,符带娣现在都还能感受到。 她记得梦境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回忆着梦境里发生的故事,符带娣捂着胸口,脸色难看地可怕。 ***** “葆祝啊,你最近这些日子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自从做了那个被所有儿女都抛弃的梦,符带娣再面对几个往日里疼爱入骨的儿女,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虽然她明白那只是梦,可是梦里的感情太真实,让她暂时无法从那种痛苦中挣脱出来。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章葆祝眼底一片青黑,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在梦里,他的儿子救了一个马路上被车撞到老人,结果被那个老人讹诈上了,最让人烦躁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所谓的人证,指认他无辜的儿子是撞老人的元凶,为了不让儿子坐牢,章葆祝没办法,贱价卖掉了一但拆迁,就会是一笔巨款的城中村老房。 因为没了唯一的住房,儿子的女友和他分手,做了好事反被冤枉的儿子终日郁郁,章葆祝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最让他绝望的是儿子在某一天受不了这样的巨大落差,和女友和他分手的打击,从家里租住的公寓楼顶跳了下来。 即便从梦里醒来,章葆祝都能清晰记得儿子从高楼坠落在地上,脑浆迸裂,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模样。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孝顺亲妈,不在乎媳妇,但是对于唯一的独子,他一直以来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他恨透了那个冤枉了儿子的无耻老人,梦中无法挽回儿子悲剧的无力感,充斥了章葆祝整颗心脏。 这些天,章葆祝日日夜夜都被类似的梦境折磨,在那些梦里,不是儿子死了,就是他自己死了,搞到现在,章葆祝都不敢闭眼,生怕等睡着后就又开始了那些让人痛苦的梦境,这么一来,脸色能好才怪了。 也怪这些梦境里梦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嫌晦气都来不及,怎么会和别人谈起这些让人听着想着就不愉快的事。 因此直到现在,一大家子的人只当只有自己做了噩梦,不知道其他人同样也在每一个晚上被噩梦折磨。 听了儿子的解释,符带娣好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犹犹豫豫的,还是下不了决心开口。 那毕竟只是梦,怎么能当真呢,而她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伤了腿,光是养伤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加上落得残疾之后,家里帮忙做买菜做家务的人就少了一个,恐怕日子长了,还会惹来儿子儿媳的嫌弃。 梦里的经历一直在折磨着符带娣,她生怕自己的儿子真的那么狠心,在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就将她抛弃。 所以她必须有钱,有很大一笔钱,使得儿子儿媳为了钱也不得不好好供着她。 想着梦境里被冤枉的绝望,符带娣有些心虚,但是想着自己现在的情况,再一次硬下心。 另一边的章葆祝同样如此,他隐隐怀疑这些日子自己每晚都做噩梦是不是因为做了这个亏心事的原因,可谁让他穷呢,章葆祝想着,如果他能有点余钱,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一边在心里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一些过分,毕竟梦境里儿子的惨状和他的惨状至今历历在目,可是一方面,金钱的诱惑力更大,大到可以泯灭自己的良知。 母子俩各怀心思,在经历了那么多晚的折磨后,却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 “人都安排好了?” 符带娣凑到儿子的耳边小声问道。 “都安排好了。” 章葆祝点点头,然后皱着眉问道:“确定那个姓晏的车上没有行车记录仪,也没用手机拍照?” 他们可都计划好了,要是晏褚那儿到最后拿出证据来,倒霉的反而是他们一家了。 “你妈还没老年痴呆呢。” 符带娣想也不想地说道:“从他停车到下车扶我,拢共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就这点时间,哪里够他拍照的,再说了,我上车的时候已经仔细看过了,那辆车就是个老破旧,那时候的车可没有什么行车记录仪。” 当时符带娣已经快疼昏过去了,没办法,现在的人都怕惹上事,就她躺在马路上那几个小时,来来往往的车都绕着她开,就是行人顶多也就看她几眼,然后匆匆忙忙扭头就走。 要不是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恐怕那个时候的她早就没有精力打量晏褚车内的配置了。 “那就好。” 听到了老太太肯定的回答,章葆祝松了口气,然后在病床的床头放下一桶保温盒,里面装着两份素菜,这些日子老太太住院,家里的家务活都落到了章葆祝都媳妇身上,对方才不乐意帮老太太准备滋补的饭菜呢。 相反因为对方住院导致家里的活都落到了她这个儿媳妇的头上,心里怨恨还来不及呢,想她做点好的,简直就是做梦。 “又是这些菜,晚上我想喝骨头汤,大夫说了,我这骨头要自己愈合,可得好好补补。” 看着保温盒里的两份素菜,一份是炒青菜,看得出来是昨晚上的剩菜,菜叶子都有些深了,蔫哒哒的,看着就让人没胃口,还有一个菜是西芹炒虾仁,虾仁都被挑干净了,保温盒里只剩下芹菜。 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菜符带娣心里就算是不满意,也会委屈地吃下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想着梦境里自己的那些悲惨结局,对着章葆祝这些她疼爱的孩子都有了芥蒂,更何况对方媳妇这样对老太太而言算是外人的人呢。 “除了骨头汤,我还想吃凉拌嫩豆腐,菜场有新鲜的带鱼也给我整两条,简单的清蒸就好,少加盐,多加点葱姜去腥。” 符带娣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钱这东西,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来的靠谱,现在她手里的养老钱不多,但马上她就要有一笔巨额的赔偿了,到时候手里捏着钱,哪个孩子敢不孝顺她,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劲儿花钱就好。 梦境里凄苦的晚年让符带娣心有余悸,短短几天,她经历了无数个悲惨的未来结局,因此她更怕现实生活里的她也会如此,决心改变过去的自己,尽情享受生活。 “现在的带鱼多贵啊,妈你想吃鱼,我让大梅帮你买点草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章葆祝一听老娘的狮子大开口心里很不乐意,又是带鱼又是骨头汤的,家里都没吃那么好呢,她都多大年纪了,吃的再好也是浪费。 他们这样的内陆城市,带鱼都是从沿海城市空运来的,价格很高,相反草鱼这样繁殖力高的河鱼,价格就便宜许多了,但同样的,味道也天差地别。 “草鱼有股泥腥味,我不爱吃那玩意儿,现在就是吃带鱼的季节,肉质肥美,清蒸的带鱼油汪汪的,光闻着那味道我就能吃下两碗饭。” 符带娣想着带鱼的味道,隐秘地咽了咽口水,再看向保温盒里那两碗卖相并不好的蔬菜时,更加没了胃口。 “大夫可是说了,我这把年纪断了骨头就得好好养,每天吃这样的饭菜,我这身体能养好吗?” 符带娣将保温盒重重放在了床头柜旁,一副不想吃饭的样子。 自从章家分家,符带娣跟着大儿子章葆祝生活后,就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发过脾气,章葆祝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还想训老太太,爱吃吃,不爱吃滚,惯不得她这个毛病,可是对上老太太幽深的眼神,章葆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到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 他都忘了,现在还有要用到这老太婆的时候呢,恐怕对方也是仗着这一点,腰杆子变硬了。 “行,妈你想吃啥尽管和我说,我会告诉大梅让她帮你准备的。” 想着到时候会拿到的钱,章葆祝忍下了这口气,在钱没到手之前,就先让这老太婆高兴一段日子,等钱到手了,谁还惯她这富家太太的毛病。 盘算着老太太想吃的菜,比起能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而言也就九牛一毛,盘算着得失,章葆祝也就不那么心疼了。 符带娣只是头一次试探,结果没说什么,儿子就妥协了,觉得或许是往日的她太好说话了,琢磨着梦里自己的结局,更加坚定了现在这样的做法。 “妈你今天就先将就着吃吧,晚上随便托小护士帮你在医院打包两个菜,我等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话章葆祝就离开了,他怕自己呆久了,越来越难搞的老太太又想出什么龙肝凤胆让他变出来,那可亏大了。 “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符带娣毕竟还是疼爱章葆祝的,看他神色不好,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只是说起休息这两个字,不仅章葆祝,就连老太太自己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想着睡着后出现的那一幕幕恍若真实的噩梦场景,一想到这一点,只觉得恐惧,一点都没有正常休息放松的时间。 ****** “老林啊,你最近的气色有些难看啊,是不是夜生活太丰富啊。” 林福寿收拾好工具,匆匆忙忙准备下班回家,在换下身上的工作服的时候,他的那些同事好奇地打趣他说道。 汽修厂的同事都知道林福寿和前妻离婚,新娶了一个外地媳妇,比他年轻了十几岁,虽然说不上漂亮,但胜在年纪小,加上新婚,免不得夜夜笙箫,他年纪也不小了,被掏空身体也是正常的。 汽修厂的员工多数都是男人,还是结婚多年,孩子都快成家的老男人,私底下说话,荤素不忌惯了,拿林福寿的新婚妻子打去,也是常有的事。 “你们当我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儿呢?” 林福寿啐了他们一口,不过心里对自己一把年纪还能娶到一个年轻小媳妇也是十分自得的,虽然这个妻子出生贫困的山村,没有本地户口,学历也低,但对于林福寿这样本身也不算优秀的中年男人而言,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谈资了。 不过他这些日子,还真不是因为这桩事精力不济,而是因为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在他睡熟后重复上演的噩梦。 “再说了,我那外甥不是出了车祸吗,我大姐就那么一个儿子,每天哭得就和泪人一样,我忙着安慰她,帮我外甥讨公道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好好休息呢。” 林福寿的小娇妻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了,当初要不是因为对方怀孕,他也不会和前妻离婚,娶了她过门。 年轻的小媳妇固然好,总没有老妻来的让人放心,只可惜前妻只给他生了一个闺女,而现在这个小妻子就不一样了,她妈生了七个孩子,六个男孩就她一个小闺女,林福寿就是看中了对方这一点,为了能够有一个儿子,硬是舍弃了一半的身家给他前妻,也把那外地小媳妇给娶回来了。 现在他做的这些亏心事也是为了他还没出生的儿子,外甥死了,他姐就他这么一个弟弟,对方百年之后,那些钱还不都便宜了他,他这只是为了儿子提早攒身家。 前妻因为这桩事恨死了他,和前妻生的女儿也怨他这个爸爸,所以将来他能依靠的,只有小妻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了,林福寿知道自己的年纪不小了,所以在孩子还没长大前,他就得把钱和房都替他攒足了。 想着没出世的孩子,林福寿忍不住笑了笑,可想到这些日子接连的噩梦场景,他又忍不住蹙眉,眼下的青黑和深深的眼袋让他看上去憔悴狼狈,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了十几二十岁。 林福寿的解释得到了大家的体谅,汽修厂的同事都知道他外甥车祸去世的事,当初为了这桩事,林福寿还请了好几天的假,和他交好的一些员工凑了一笔份子钱,算是自己的心意。 “赔偿金到手了没?” 汽修厂的同事不清楚车祸的始末,但是也知道似乎车祸的罪魁祸首一直都没赔钱,林福寿前段时间一直为这件事着急,还托同事问身边有没有什么从事法律相关工作的亲戚朋友,似乎是打算上诉要钱。 “没呢。” 林福寿摇摇头,自从从那个律师嘴里听说了这件事他们几家不占理也不占法后,林福寿虽然没有断了向晏银生家要钱的打算,但是也谨慎了许多,不再谈论太多关于外甥车祸和赔偿的事。 因此现在汽修厂的同事只当林福寿的外甥是车祸的受害者,而赖着钱不给的那人是车祸的元凶,一个个义愤填膺帮他讨伐了晏褚好些日子。 林福寿和同事寒暄了几句,拔下储物柜的钥匙匆匆忙忙离开,在出了汽修厂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样了?” 他拨通的是同为这场车祸意外中的受害者的家属,今天说好了对方去晏家送花圈,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别提了,晏家搬家了,也怪我们不谨慎,都没让人在晏家楼下盯着,现在一家三口搬家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也是一肚子气,他们扛着花圈避开保安的视线进入小区容易吗,结果晏家早就人去楼空了,害他们白跑一趟。 “搬家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林福寿看着汽修厂的方向,压低声音问道。 “听晏家的邻居说的,晏家的搬家动静不小,邻居们都瞧见了,只是不知道搬去了什么地方,恐怕就是为了避着咱们上门。” 想起他们今天搬着花圈过去,被晏家的邻居骂得狗血喷头,差点还拉起袖子干了一架,那人就有些不愉快,也有些怨上了出这个主意的林福寿。 “晏金生那儿问清楚了,他自己的亲弟弟搬家,他都不知道?”林福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翻起了白眼。 “哪能知道,你说晏金生夫妻俩都那么算计他这个亲弟弟呢,晏银生是傻子,还拿他当亲哥。” 电话那头的话有些冲,林福寿忍着怒火,压低声音:“行了,我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为了咱们大家,不是为了我自己一个。” 林福寿怎么听不出来电话那头的不满,好声安慰。 那人也知道林福寿的话有道理,哼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奇怪的话。 “搬家动静那么大,总有人知道他搬去了哪里的,再说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晏褚上班的地方晏金生一家不是说过吗,明天早上我和厂里请假,咱们一起去晏褚的公司,你们把今天准备拿去晏家的花圈全带上,明天再多叫点人,就不信晏褚公司的老板能忍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福寿本来是不想自己亲自出马的,因为做这样恶心人的事虽然不至于触犯刑法,但要深究起来,拘留个几天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看那些人第一天就铩羽而归的结局来看,林福寿想着,这件事自己不亲自去,恐怕还真不能放心。 “行,我这就是去通知其他几家,明天早上咱们就在林姐家集合。” 林福寿的姐姐林福美早年孀居,只有一个独子为伴,现在儿子死了,就仅剩独身一人,因此这些日子几家聚会,都会选择在林福美家,省的麻烦。 林福寿点点头,挂断电话,揉了揉额头。 回家走去的脚步有些沉重,夜晚马上就要降临了,想到如果要睡觉的话,很有可能又会重复之前几晚的噩梦,但要是强忍着困意不睡的话,又坚持不了几个晚上。 林福寿琢磨着等明天处理完晏褚的事顺便去医院瞧瞧,不然持续这样的生活,还没累死,也得被那一个个结局绝望的梦境给逼死。 ***** “阿褚啊,你们老板那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去上班啊?” 杜鹃收拾了临时租的新家,自从搬了家,徐淑芬等人再也没来闹过,杜鹃放松了许多,也有心情询问儿子的工作了。 “还没说,我也想休息休息。” 晏褚算了算自己系统背包中仅剩三次的黄粱一梦,前期的开胃小菜够了,也可以开始之后的计划了。 232.我想做好人 “请问你们找谁?” 林秀娥正准备进公司,就看到一群陌生人扛着花圈围在公司外面,不时探头往公司里面张望,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一大早上的看到一堆花圈可不吉利,眼瞅着原本该站在门口的保安没在岗位上戴着,林秀娥在心里默默参了那个玩忽职守的保安一笔,干脆自己走过去,想让那些人离开。 “这位大姐,你就是在这公司上班的吧。” 林福寿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他从徐淑芬的嘴里打听到晏褚上班的公司,一大早就来公司门口守着,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对方上门的时候把他拦下,然后狠狠闹上一通。 这样就是在大马路边上闹事,闹的还是私事,晏褚公司里的那些人也没法找他们麻烦。 可要是进公司里面闹,那严重性就不一样了,林福寿可不想话没说几句,就被轰出来。 只是这左等右等的,徐淑娟都说了晏褚往日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眼瞅着十点都快到了,都没见晏褚来上班,林福寿还在心里嘀咕,难道是晏褚连工作都辞了,就为了彻底避开他们? 这不,林秀娥主动上前问,林福寿干脆就和她打听起晏褚这个人来了。 谁是谁大姐? 林秀娥心里老不乐意了,她自认在保养上花了不少心思,身边的人也总是吹捧她看上去比三四十岁的年轻女性都查不了多少,忽然间被林福寿这样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喊了大姐,即便林秀娥心里明白这就是一个客套称呼,心里也不高兴。 “我是在这儿上班啊,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林秀娥看了眼他身后那群举着花圈的男男女女,皱着眉问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姐,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姓晏名褚,他是你们公司的吧。”一听林秀娥就是在他身后的公司上班的,林福寿面上一喜,连忙开口问道。 他这一打听,林秀娥的心里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她就是当初在同事闲聊的时候替晏褚打抱不平的那个大姐,也是始终相信晏褚说的他没撞人的那一个。 看着身后那一群打扮尤为不同的人,立马将他们和晏褚救的那个老太太联系到了一起。 难道是那个老太太受伤太重,去世了? 林秀娥心里有数,这些人估计就是来闹事的,好在因为领导胆小怕事,让晏褚停薪留职了,不然还真被这些人逮住了,对方人多,真要吵闹或是动起手来,晏褚绝对是吃亏的那一个。 “你们说晏褚,他已经不在我们公司上班了。” 林秀娥冷着脸说道,然后挎着皮包朝公司里面走去。 她有晏褚的联系电话,打算等进了公司以后给晏褚打个电话,让他最近警醒一些,别被那些人给缠上了。 “大姐,晏褚真的不在这公司上班了?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林福寿不太相信这个陌生女人的坏,将林秀娥拉住,有些狐疑地问道。 “诶,你干什么,快给我松手。” 林秀娥看着那个男人拽住自己的手,当即音量高了八度,大声喊了起来。 “有人耍流氓啊,臭不要脸。” 林秀娥看这些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上先入为主的念头,本来就觉得晏褚受了委屈,看着林福寿等人,自然就觉得面目可憎了。 借着这个由头,她直接拎起了挎包,将手上的鳄鱼皮包包直接往林福寿身上甩去。 “你这个女人怎么打人啊。” 林福寿也觉得冤枉,自己跟她耍流氓,她也不照镜子好好瞧瞧。 五十出头的人了,他是多想不开,在家里还有年轻娇妻多情况下和她耍流氓。 林福寿双手抱着头躲避,看着林秀娥的气焰越发上来了,也忍不住冒火,当即就拽住了林秀娥的那个皮包,从她手里夺过,狠狠甩在了地上,还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那几个玩忽职守的保安终于出现了。 林秀娥在公司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谁不知道她是公司里的活祖宗啊,最主要是这个人事妈,爱教训人又爱投诉,多少保安工作期间偷偷抽烟被她逮着告了一状,结果被扣工资的,因此公司里很多基层员工都怕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见这个活祖宗快被人打了,那些个保安魂都快被吓飞了,赶紧上前拦人,要是真让这姑奶奶被人碰到一根汗毛,他们这工作也保不住了。 其实真要论起来,林秀娥出了事妈了一点,待他们这些保安还是很不错的,就好比公司里那些白领出去玩,顶天也就给同事上司带点伴手礼,谁在意过他们这些守门的保安啊,而林秀娥每次出远门回来的时候,总是不忘买上一大袋的东西放到门岗,让他们这些保安分着吃。 也是因此,虽然林秀娥总是打小报告,但是在保安们的心里地位不算低。 “你们还敢打人?” 跟着林福寿来的那些人一部分是林家的亲戚,看到保安上来就抓住了林福寿,自然不甘示弱,之余另外那批人,则是为了钱而来的,现在不仅没找到晏褚,还白受了这些闲气,在保安和林家人扭打的时候被波及到,干脆也加入了战局。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了,林福寿看着越围越多的人当即就知道不好,他扯着嗓子让他带来的那些人停手,可现在停手有什么用,得看那些被打的保安同不同意,也得看那些打出火起来的人同不同意。 到最后,还是警察来了,才制止这场暴乱。 林福寿一群人连带着当时动手的保安,以及林秀娥都被警察带走了,当时门口的录像带同样被拷贝了一份。 “你们干什么带着这些东西去人家公司门口闹。” 一群人被集中在一间房间里,因为林福寿是领头人,警察问的自然也是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警察同志,我冤枉啊,这可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是那个不讲理的女人劈头盖脸冲我一顿打,还叫了那些保安过来帮忙,我们为了自保,这才打起来的。”林福寿狡辩道。 “胡说八道,要不是你耍流氓我能打你吗?”林秀娥指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录像画面,对着警察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 这些日子,总是在梦里被冤枉也就算了,在现实生活中,林福寿还是头一次吃到这样的哑巴亏。 “这算狗屁的动手动脚啊,我是摸你胸了还是摸你腚了,就你那老干菜,我能对你耍流氓?”林福寿被气的口不择言,不就是情急之下扯了她的手吗,这算哪门子的动手动脚。 “警察同志,你看看,当着你们的面他还人身攻击,他还威胁我,你们可不能放过他。”林秀娥听到老干菜这三个字,火冒三丈,不论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不会喜欢这三个字。 “再说了,谁说了骚扰就一定是摸胸摸屁股啊,你拽我手我同意了吗,我不同意你这就是耍流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警察听的都头大。 但是这件事说穿了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不良影响,通常情况下,警察们也就和稀泥,两边都劝劝,能和解是最好的。 林福寿也知道这事闹到了对他们没好处,自然同意警察说的给林秀娥道歉,就当这件事过去的和解方案,林秀娥也明白,她虽然口口声声嚷着林福寿耍流氓,可在现行的法律上,对方只是扯了她的手腕,还是在情急之下,真的算不上什么耍流氓。 等林福寿倒了歉,林秀娥嗯了一声,这事就算过去了,林福寿等人吃了一肚子的气,也打算从公安局离开。 “别走啊,这事还没完呢。” 林秀娥拿出手上那个磨损厉害,还粘了好几个脚印的鳄鱼皮包:“我这个可是香奶奶家最新款的限量包,售价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这包是被你们扔地上的,可得给我好好算算。” 林秀娥将那个鳄鱼包甩在桌子上,对着那个正准备关掉录像视频的警察说道:“警察同志你帮我看看,都有哪些人踩了这个包,这可都是要赔的。” 这话一出,林福寿等人都愣住了,他看着那个被自己从林秀娥手里抢过来扔地上的那个包,就这么一个破包十八万多,都抵得上他一两年的工资了,有这闲钱买这样贵重包的人,还上班做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躺着? 林福寿憋了一口血,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 林秀娥的鳄鱼皮包发票齐全,加上购买的日子就在近期,林福寿等人着实赔了一大笔钱。 林福寿作为元凶,赔了四万八,其他每一个踩到过这个包的人各赔两千,那些同样猜到包的保安们自然是不用赔钱的,林秀娥也不会要他们的钱,最后收拢的六万多还不值那个包的零头,虽然心痛那个买到手没多久的新包,可是看着林福寿等人吃瘪的样子,林秀娥心里头还是暗爽的。 在从警察局出来没多久林秀娥就给晏褚打了电话,那几个人在她身上吃了个大亏,恐怕更不会放过晏褚了,所以必须提醒他小心才好。 “阿褚啊,我是你林姐,这次打电话来问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林秀娥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她省略了那个包的事,真要说起来,她还是亏了的,毕竟包是实打实的损毁了,而林福寿等人的赔款却没到达应有的数额,虽然只是那样一笔钱,就足够他们肉痛很久了。 林秀娥知道晏褚这人的脾气太值,心又善,要是知道这个包的损坏和他有一定的关系,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价差补上的,现在他停薪留职,手头肯定不宽裕,林秀娥不想他破费,同样也不希望他愧疚。 “阿褚啊,原本我都快说动老板让你回来了,现在看来,你还是缓缓才好,那些人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上班了,没准之后的日子每天都会派人守着,要不这样吧,我再给你介绍个工作,离开咱们市,过些日子等那些人放弃了再回来。” 林秀娥很喜欢晏褚这个后辈,也就是她闺女已经结婚了,不然还想介绍给他呢,晏褚这个人心善又有责任心,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谢谢你,林姐。” 这句话也是晏褚代替原身说的,上辈子,即便出现了所谓的人证,一堆人面对这样的反转,对原身极尽辱骂,可总还有那几个人是相信他支持他的。 这个林姐就是其中之一,晏褚觉得,或许原身许下的心愿还是想当一个好人,就是因为林姐这样的存在。 是他们让他在坠入黑暗的时候,后方还有一丝光明,让他有回头的希望。 可是想想又很可悲,坏人多数都会变成更坏的人,而好人被现实逼迫变坏的时候,多数都受着良心的煎熬,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们依旧愿意回到最初,继续做一个好人。 但是往往,现实并不会给好人们这个机会。 水波逐流的时候,我们只能看着少部分的好人,在少部分的坏人和大基数的麻木的人的目视下,放弃他们曾经坚持的那些东西。 “嘿,你和我说什么谢谢啊。” 林秀娥豪爽地说道,在又提点了晏褚几句后,她才挂断了电话。 “阿褚啊,是谁打来的电话?” 杜鹃从厨房端出一碗汤,对着儿子问道。 “以前公司的同事大姐,她说今天早上林家带着人去公司外面闹事了,让我最近小心一些。”晏褚放下手机回答。 “什么,他们去你们公司了?” 杜鹃脸色难看,将手上用来隔热的帕子摔在了地上,“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要逼死我们才开心吗,好啊,嫌我不该借车给他们,那我就把我的命赔给他们,这下子他们该满意了吧。” 说完这句话,杜鹃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号啕大哭。 这些日子因为搬家的缘故,再也没有那几家人耍那些恶心手段来家里闹,可这并不代表家里就能平静下来。 杜鹃那根神经一直都扯地紧紧的,因为她知道这样和平的日子,并不会持续太久。 这些夜晚,杜鹃总是睡不好觉,只要闭上眼,她就会梦到那些人来家里打砸的场景,加上她心里隐隐猜测儿子所谓的放长假只是因为那些人去儿子的公司闹了,一直对晏褚心存愧疚,所以一听道晏褚的话,当即就心防失守,彻底崩溃了。 “妈,我想到办法了,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他们纠缠的机会了。” 晏褚抱住哭泣的母亲郑重地说道。 布局了那么久,这边也到收尾的时候了。 “真有办法了?”杜鹃不信,觉得这只是儿子说来安慰她的话。 “真的。” 晏褚重重的点头,把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 “都怪我,当初我就不该把你那车子借给你堂哥的,要不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杜鹃还是不信,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似乎是魔障了。 晏褚无法,只能带着老太太回了房间,然后使用了仅剩不多的黄粱一梦,给老太太编织了一个美梦,让她放松心情。 这些日子是他光顾着那两边的情况,忽视了父母的心理问题,尤其是母亲杜鹃,看着对方有条不紊地操持家事,他都忘了上辈子的杜鹃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心理问题。 将老太太哄睡,晏褚拿出手机,给徐淑芬打了个电话。 233.我想做好人 “你说晏褚主动打电话给你,说希望谈谈赔偿的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福寿正为了那意外损失的几万块钱窝火,就听到了徐淑芬打来的电话。 “那小子为了怕我们缠上去,连家都搬了,工作也辞了,怎么现在转了口风,说要谈赔偿了?”林福寿的语气不算好,因为那意外损失的几万块钱,他那个年轻小媳妇终日在家哭闹,因为对方肚子里还有孩子,林福寿都不能打她骂她,这股气只能自己憋了了,越积越旺,全都发泄到了晏褚身上。 要不是因为对方不肯爽快的赔钱,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再加上因为去晏褚的公司闹这个主意是他牵起的头,现在那些和他一样赔了钱的人都恨上了他,人心都涣散了,这样的事不仗着人多,不仗着势重怎么能成?林福寿正纠结着想办法呢,听徐淑芬那么一提,当即就心动了。 只是因为向来的谨慎,没有一口应下来。 “谁知道呢,我估摸着是你们去他公司闹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总躲着也不是个事,总要把事情给解决清楚吧。” 徐淑芬也不知道啊,距离车祸的发生,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她根本就无法从儿子去世的悲痛中醒来,勉强将祸水引到晏银生一家头上,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那好,咱们就见一见。” 纠结再三,林福寿答应了下来,准备在约好的那一天多叫些人过去,他就不信晏褚能拿他怎么样。 他在心里盘算着该开口要多少钱,除了外甥的死亡赔偿金和丧葬费,怎么着都得再加上他今天损失的几万块钱吧,不从他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林福寿心里这口气就出不来。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林福寿一群人包括徐淑芬出现在了和晏褚约好的地点。 晏褚定下的地点正好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原本徐淑芬以为晏家人搬家就是搬到了这儿,可是进屋子里瞧了一眼,虽然家具都齐全,却不像是住人的样子,杜鹃和晏银生都不在场,也不知道晏褚卖的是什么关子。 他们一行来了十几个人,四户人家都来齐了,毕竟谈的事情有关于一笔巨额的赔偿,没人放心将这件事拜托给其他几家。 “说吧,你打算每家赔多少?” 徐淑芬作为代表,朝晏褚问道。 “我没打算赔钱。” 坐在屋子客厅的沙发上,晏褚望着屋内的人,抬了抬眼皮说道。 “你这是耍我,你哥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徐淑芬一听顿时就炸了,要不是因为晏褚那辆车,她儿子会死吗,他怎么可以对此无动于衷,还有没有良心了。 在徐淑芬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替晏褚挡祸了,本来该死的,是晏褚才对。 “你今天叫我们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福寿皱着眉,眉眼间带着威胁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前天去我公司闹了,今天叫你们过来,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停止这些无休止的闹剧。” 晏褚拿出厚厚一叠文件,递到林福寿的手里。 “这些文件上都是近几年类似案件法院审理的报告,作为无过错方,即便闹到法院去,我也不用赔一分钱,顶多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我能够用车子的保险申请一笔赔付,但也仅此而已。” 晏褚指着那叠文件,对着林福寿说道。 “那又怎么样?” 林福寿睨了那叠文件一眼,这些情况他早就已经从律师嘴里得知了,但法律规定又怎么样,理法不外乎人情,他现在的行为又有什么错? “我们四家的孩子可都死了,死的时候坐的还是你的车,这件事你的责任,是怎么都逃不掉的,再说了,法院不判又怎么样,只要你和你的父母还住在华国,我们就不会让你们解脱。” 在林福寿看来,晏银生一家能跑到哪里去呢,现在讯息那么发达,想要找一个人太容易不过了,晏褚的父母上了年纪,能够安安生生躲在家里一辈子,可晏褚呢,他还要工作,他还要娶媳妇,只要他还要在这个社会上活动,他就该怕他们。 他找一份工作,他们就把他的工作搅黄了,哪个老板能够接受这么一个自带麻烦的员工,他交了女朋友,他们就把这段姻缘搅散,现在小姑娘那么现实,谁会愿意和一个将来可能背负巨债的男人在一块。 至于晏褚报警,警察最爱的就是和稀泥,他们失去了至亲,悲痛之下的过激行为难道不值得同情和体谅吗,就算拘留,又能关他们几天? 迟早有一天,晏褚总要受不了的,只要他还想过上平静的生活,这笔钱他就得给,还得痛痛快快的给。 林福寿心中笃定,这可是他从江律师嘴里套出来的好法子,相对于晏银生一家这样脾气软和,家里稍有薄产,却又没什么过硬的人脉关系的人家,光是这样程度的威胁骚扰就能把他们给吓死,然后老老实实交钱买平安。 “丧葬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死亡赔偿金,每户人家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林福寿从徐淑芬的嘴里打听过晏家的家底,四户人家四百万,稍微超出了晏家那套新房的售价稍许,可总要给晏银生一家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要能拿到六七十万,林福寿心里就比较满意了。 他也怕自己的要价太高把人给吓退,到时候晏银生一家要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肯给钱,那就鸡飞蛋打,白忙活一场了。 “不可能,别说一百万了,不该我出的钱,一万我都不会给。” 晏褚想也不想地回绝,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大伯母:“徐淑芬,你说这钱我该给吗?” 他深深看向一旁的徐淑芬,对方对上他的视线又急忙错开,惊慌心虚之下,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叫的是她的全名,连声大伯母都懒得喊了。 “当然该给,这场祸事,就是你惹出来的。” 徐淑芬色厉内荏地说道,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佯装镇定。 “我们家的孩子都死了,你赔点钱又怎么了。” 因为晏褚的态度强硬,这让原本以为今天就是拿赔偿款来的死者家属很不满,当即就有一个脾气火爆的,上来就要拽晏褚的衣服,想给他几拳头,让他清醒清醒。 对方人高马大的,边上的人都等着看热闹,反正打人的也不是他们,再说了,他们心里也隐隐期盼着,没准晏褚被打怕了,就老老实实给钱呢。 今天在场的都是冲着钱来的,如果他们还有同情心和自尊心,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儿,因为面对即将挨揍的晏褚,什么心虚什么愧疚,这样的心情根本就不会在这些人心里出现。 只是预想中的画面没看到,那个朝晏褚挥拳头的男人,被他轻飘飘一下就推开,打人不成,自己反而因为自身的冲击力,冲向了晏褚身后的那堵墙,一头撞在了客厅背景墙上,咚的一声,听着都疼。 “你还打人你!” 撞墙男人的亲戚挽起袖子也要动手,但是无一例外,一个个连晏褚的衣袖都没碰到,反而各自因为收不住手脚,摔做了一团。 徐淑芬都看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那个坐办公室,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侄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你厉害,咱们走着瞧。” 这样的情况,动手肯定是不行了,林福寿也不想留下这样的话柄。 他一脸阴毒地看了晏褚一眼,然后带着一群人离开。 不就是比耐心吗,看谁最先败给了谁。 在他们离开后,晏褚看了眼房间天花板顶被装饰物遮挡的摄像头,微微一笑。 ***** #八一八我史上最悲惨的同事# 某一天晚上,一个神奇的帖子在某知名论坛出现,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吐槽贴的网友无意间点进这个帖子的,在看完所有的内容后,就被帖子的内容给震惊了。 【不可能,这肯定只是个钓鱼贴,我不信直接上真的有那么蠢的人,居然敢扶老太太,他月薪过百万了吗?他在一线有五六套房吗,没有那些东西,他哪来的底气扶老太太】 【不相信帖子真实性加一,以及有没有学法的人,我想问问帖子里那个关于借车的事,法律上真的有规定将车借给了别人,一旦发生意外就要负法律责任吗?之前借了新买的车子给我表妹做婚礼头车,现在好怕出事啊。】 【只有我在默默同情那个帖子里的男主吗,如果是真的,未免也太惨了,整副身家都要搭上了吧,以及楼主帖子差评,你都没有介绍一下男主的条件,这让我们怎么判断呢?】 如果此时熟悉晏褚的人看到这个帖子就会发现,故事中围绕着主人公发生的事,简直和晏褚正在经历的一模一样。 只是公司里的人只知道他扶老太太的事,而晏褚的父母只知道借车的事,目前为止两边都没察觉到还有另一件事的发生。 【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评论都一边倒的同情男主人公,难道认为老太太就是男主撞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还有我,现在的人把老人和孩子都妖魔化了,只要是老人都是坏的,只要是孩子都是熊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孩子,凭什么故事男主人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万一老太太真的是他撞的呢,提前就同情那个男主人公的,就不怕到时候啪啪啪打脸吗】 讨论的人多了,不同的声音自然也多了,或许是因为帖子的内容确实有趣,也或许就是这样不同的论点,很快的,这个帖子就被搬运到了其他论坛,在网络上略微有了些许人气。 只是因为帖子的内容太过荒谬,更多的人只是将这个故事当作一个段子,一个嘲讽时下现状的段子,一个个在网络上大胆肆意地发表着自己的言论。 此时的徐淑芬等人,和还在住在医院里的符带娣等人都不知道网络上有了这么一个帖子,还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晏褚给钱。 ***** 和往常一样,徐淑芬艰难地打起精神,起床去买菜,在出门的时候,看到家里的信箱里面居然被塞了一封信。 她好奇的打开,只是一看到信件的内容,一下子惊呆了。 这是法院的传票,晏褚居然把她给告了,他告她敲诈勒索,同时又告了已经在车祸中死去的晏天损坏财务罪。 徐淑芬还是头一次收到法院的传票,在她看来,警察法官什么的都是平日里挂在嘴边吓唬人的,现在真刀真枪看到了,吓得她一哆嗦,腿软地差点跪了下来。 这么一来,买菜肯定是买不成了,她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家,赶紧给林福寿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她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她,但凡参与过这件事的,统统都被晏褚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 他是玩真的了! 徐淑芬挂断电话,紧张地咬着指甲。 不会的,那件事那么隐秘,警察都没查出来,他自然也不会知道。 再说了,法不责众,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徐淑芬在心里安慰自己,过大的压力,加上这些日子噩梦连连,休息极差的关系,在晏金生开门从外面回家的一瞬间,徐淑芬翻了个白眼,直接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节假日旅游玩的就是人挤人,看的就是人山人海,以及感受我们中国人到底多有钱,哈哈哈 鉴于评论的意见,修改了一下文章之后的走向,因此原本的存稿可能会有不小改动,因为只能尽量保证每天十点的三更能够准时送上 234.我想做好人 “他是不是疯了!” 林福寿不能理解晏褚的脑回路,正常人避着法院警察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反其道而行,主动去找那些麻烦呢,难道他就那么有把握,认为自己能够胜诉? 在收到法院的传票之后,林福寿特地给江律师打了个电话,询问的就是有关晏褚状告他敲诈勒索的事。 实际上这个案子说简单简单,说难,也挺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中国自古都是人情社会,而且还有一句俗语,叫做理法不外乎人情,晏褚一次性将他们所有涉及其中的家庭全都告上了法庭,首先牵涉面就太广了。 实际上这种案件法律上的判定很复杂,首先你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林福寿等人要求赔偿的数额要求巨大,而且所要求的赔偿是不合理不合法的,这样的案件,在取证和定性上本来就是件麻烦事,其次,林福寿等人要求赔偿的出发点是基于亲人死在了晏褚出借的车辆上,处于这一点考虑,法官也不会顺着晏褚的话,就判定他们真的是敲诈。 “你放心,一般这样的案子,很难告成功的。” 收了林福寿等人凑的律师费,江律师自然就要好好办事了,他在业界小有名气,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钻法律的漏洞,因此在行业内名声并不算好,不过像林福寿这样的情况,就特别喜欢找他这样的律师。 “首先你们并没有拿到钱,最多法院就判你们一个敲诈未遂,敲诈未遂的量刑是很轻的,其次敲诈要考虑原告是不是真的收到你们的威胁,你也说了,晏家早就搬家了,而且你们去他上班的地方闹,同样也没有碰到过他,所以要说他在这件事中受到了多大的威胁和精神压力,很难取证,法官也不会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做实你们敲诈的事实。” 江律师的威胁让林福寿松了口气,实际上对于警察法官,作为他这样的小市民,心里也是畏惧的,尤其他在这件事上也挺站不住脚的,还真怕就这样把自己给弄到监狱里去了。 “交警队那里的责任报告出来了吗?” 律师随意问了一句,算算日子,这个车祸的发生原因也该有个结果了。 “出来了,一群小赤佬喝了酒之后还开车,出事的路段没有监控,但是根据路面上留下的痕迹模拟,估计就是一群醉鬼喝了酒之后开车,没注意到前面的电线杆,等注意到的时候紧急打方向盘,然后翻车滚下坡的。” 林福寿对自己那个外甥女没多少感情,她被她妈宠坏了,对他这个舅舅都没多少尊重,现在对方死了,林福寿只是唏嘘了一下,就放下了这件事,专心想着为自己谋好处。 再说了,他那个外甥女要是还活着,他姐再疼他这个弟弟,钱和房子也不会便宜他。 “酒驾?” 江律师皱了皱眉,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晏天以前有酒驾的习惯吗?” 他还真没想到那群人玩的那么疯那么不怕死,喝了那么多酒不请个代驾反而自己开车,真要这么说起来,晏褚还挺惨的,好好的车子借给堂哥,结果借车的人自己不爱惜也就算了,搭上自己的性命,还让晏褚惹了一身腥。 “那我也不清楚啊。” 林福寿摇摇头,现在的事故责任肯定是在晏天身上的,只是他们一家太穷了,就一套老破小,还没存款,要不是徐淑芬说好了等要到属于她的那份赔偿款就将那笔钱均分给他们这些死者家属,林福寿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她。 “酒驾这种习惯,绝对不是一次两次的,晏褚敢将车借给有酒驾习惯的堂哥,这件事,他还真脱不了关系。” 江律师看着林福寿,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是,晏褚怎么知道晏天酒驾?” 林福寿还没明白江律师的意思,晏天又不是傻,酒驾还到处宣传,再说了,也不能认定晏天之前也酒驾,并且晏褚知道他有酒驾的黑历史啊。 只是在细想过后,他就明白了律师的意思。 不管晏褚知不知道晏天有酒驾的习惯,反正这一件事,他必须得知道。 林福寿嘿嘿笑了笑,连被晏褚告上法庭的危机感都一扫而空。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您好,您就是江律师吧,我是阿祥介绍来的。” 章葆祝走进江律师的办公室,坐在皮质沙发上,有些拘谨的说道。 本来他是没想过请律师的,只是警察局那边办理案子的流程实在是太慢了,明明他妈都指认是晏褚撞的人了,也没见警察把晏褚抓起来,赔偿更是遥遥无期。 章葆祝急了,一听江律师在这方面很有名气,忍着肉痛,花了大价钱预约了这个时间,过来咨询关于车祸赔偿的问题。 “你好章先生,你的情况我已经有些了解的,但是还有些问题,我想问问你。” 江律师刚送走了林福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润润喉咙,就等来了章葆祝,对方给的钱不多,但是有一点他比较满意,就是这一次案件的赔偿金,他能抽20%的提成,也就是说如果能要到五十万的赔偿金,就能拿到十万块,赔偿越多,他这次的佣金也就越高。 因此虽然从业多年,察觉到这个案子里有点小猫腻,江律师依旧丝毫不放在心上。 “相信你们报案后,警方应该对事故车辆进行过检查,也对事故现场进行过痕迹鉴定吧,那些都是什么样的情况。”江律师十指交叉,手肘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章葆祝问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律师,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章葆祝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早就想好的说辞,然后开口说道。 “当时车祸发生后,我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昏迷,意识并不清醒,而肇事司机一开始以为我妈伤的不重,开车将她送去了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了,知道我妈很有可能变成残疾后,他就吓跑了,等我妈清醒,我们这些子女知道车祸的事后,距离车祸发生,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加上车祸当天下起了小雨,车辆来来往往的,什么痕迹都被破坏了。” 章葆祝解释道:“更何况,我妈和车辆也没发生直接的撞击,就是被蹭到的,车子很快就刹车,我妈的伤,主要是摔的,不是被撞的。”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什么东西检测不出来,章葆祝在准备敲诈晏褚的时候,也是做过功课的,有备而来。 “这样啊,也就是说除了老太太的口证,没有任何物证人证证明老太太就是肇事司机撞的?”江律师点点头,心里有些嗤笑,大概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了。 左右就是找不到撞人的真凶,随便找了一个替死鬼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在这年头还敢扶人。 “不是,江律师,我们有证人。” 章葆祝摇摇头,拿出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证人在事发当时在附近拍摄的,时间地点都吻合,也就是说明他当时就在现场,他愿意出庭帮忙指正那个司机就是撞我妈的元凶。” 他从口袋里小心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江律师,这样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妈说的是实话,这个案子,赢面是不是也大多了?”章葆祝紧张的问道。 最近这些日子家里的老太太口味是越来越叼了,素菜不吃,偏偏要吃那些贵的要死的河鲜和滋补的鸡汤骨头汤,家里的伙食费支出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要不是知道老太太现在要派大用场,章葆祝可不会那样纵容她,不过饶是这样,眼瞅着家里光出不进的财政,章葆祝都肉疼的厉害。 “有人证?”江律师看了看那张照片,光从照片上,看不出其他什么东西,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自拍照罢了,只是背后入境的还有马路背景,如果时间对的上,确实能够证明照片中的人当时就在现场不远处。 “这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法律上,亲属或是近邻友人的证词可信度是要低于其他证人的,一般而言,除非有其他证据佐证,不然法庭可能会酌情考量证人证词的可信度。 “有关系,但是关系已经很远了。” 章葆祝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人是我家附近邻居的儿子,只是他很早就搬走了,那天只是回来看看他妈,和咱们家的关系也比较远了,这种情况,法官会怎么看?” 他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按照江律师的说辞,这个棋还用不用得上。 “这样啊。” 江律师深思了片刻,这样的情况在法庭上具体还得看法官怎么看,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不过因为这张现场照片的缘故,证词的可信度比一般情况又高了不少。 “这样吧,这个案子我接下了,到时候你把具体的资料给我,我再好好理理。” 总体而言,这个案子还是能打的,章葆祝这边好歹还有人证,另一边却什么都拿不出来,车祸路段没有摄像,车子没有行车记录仪,没有行人的口供,警方那边暂时也没有依靠之前路段的摄像,找到目击事发那一幕的其他司机,所以总体而言,现在的优势还是在章葆祝这边的。 “晏褚?” 看着肇事司机的名字,江律师愣了愣,这个晏褚,是他知道的那个晏褚吗,如果是同一个人,这该有多倒霉啊? 作者有话要说:发烧感冒了,吃了感冒药,中午没去玩睡了一觉,现在好了些,因为存稿需要改的幅度还挺大的,只改出来一章,十二点前送上第二章,今天就这么多,要早点睡了,希望明天能够退烧 235.我想做好人 三天的时间,网络上那个刚在小范围内火了一把的帖子#八一八我史上最悲惨的同事#的热度就已经悄悄退去了。 一来是因为网友们的忘性大,网络上离奇的故事层出不穷,在没有后续佐证的情况下,谁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帖子上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来帖子的内容太过荒谬,没人相信有人真的能倒霉到那个地步,前脚借车被人讹上,后脚随便扶个老太太,又被冤枉是他开车撞的人。 你说这样的事随便哪一个在身边就是小概率的事件了,一个人能够在同一时间段同时碰到两个,和买彩票中头奖的几率差不多了吧。 因此在热度过去后,网友们就不再关注这个帖子,直到有一个自称在法院工作的人,确认了这个帖子的真实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自称是法院工作的网友透露他所在的法院正巧受理了一个案件,和那个帖子中楼主所说的借车案十分相似,同样是将车借给了堂哥,结果出了车祸,开车的司机,加上车内的三个乘客全都抢救无效死亡,而那个死亡的司机,正是借车的堂哥。 车子的真正主人将已经死亡的堂哥告上了法院,同样被告的,还有四名死者的家属,被告的罪名是敲诈勒索。 【emmmmmm,那些人确实是坐他的车去世的,死者为大,把那些死者的家属告上法庭,卫冕也太冷血了吧。】 【同感,其中一个还是亲戚呢,把自己的亲人告上法庭,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有一部分网友同情故事里那个汽车主人的遭遇,可同样觉得他的这个做法未免太过偏激,毕竟华国人讲究死者为大,那些人都死了,他们的亲属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汽车主人不想赔钱那就不赔呗,将人以敲诈罪的罪名告上法庭就不好了。 【怎么总有那么多人慷他人之慨,感情刀没有割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啊?车主好好的新车被撞毁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被一群不要脸的人吵着闹着要赔偿,就因为他们的亲人死了所以车主就要忍着,车主又不欠他们的。】 【没错,搞不懂现在的法律,我记得以前也有一个类似的案件吧,车主还替肇事者陪了钱,反正看多了这样的新闻,我是不敢将车子这样容易出问题的东西借给亲戚朋友了,感情再好也不行,不然出了事张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楼上的,你说的那个案例不一样,那个案例我记得,女车主是在知道借车的人驾驶证过期的情况下将车出借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故事里,车主是不是过错方,如果是,他还真要赔钱,这么一来,那些死者家属向他要求赔偿,还真算不上敲诈勒索】 因为故事进展的更新,原本热度已经稍稍退去的帖子重新开始回归大众视线,尤其是在那个最早发帖的人掉马,被查出ip地址,顺藤摸瓜摸到他的公司后,这个劲爆消息的热度一下子冲到了热搜前几的位置。 当初林福寿等人在晏褚的公司外面闹,甚至引发了斗殴曾被路人拍下,上传到网络,只是水花很少,倒是林秀娥那个限量版的香奶奶的鳄鱼包被不少人认出,曾经被小范围的转发过。 现在网络黑客通过查找ip地址,查到了林秀娥等人的公司,这段斗殴的视频就被翻了出来,林福寿等人曾拿着花圈去晏褚的公司门口闹事的事,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么一来,故事的可性度又高了不少,有不少看到新闻的,又有认识的同事在晏褚公司上班的,就忍不住打电话过去询问自己的朋友,问问他们公司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个倒霉蛋,晏褚扶老太太反被讹并不是什么秘密,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因此那些带着好奇来询问的网友们,这才相信,原来真有那个一个倒霉蛋,能够倒霉到那种地步。 所有涉及到这个故事的人都被扒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故事里最中心的人物——晏褚。 【所以就因为他平时风评很不错,就认定他没有撞老太太吗,呵呵,我不信那种能够不留情面将亲大伯一家告上法庭的会是什么善良的人,对于他是不是撞人这件事,我呈保留态度】 【拜托,那还是亲大伯呢,借了侄子的车结果给撞坏了,反过来还倒咬侄子一口,让侄子出巨额的赔偿,这样的亲大伯,没有才更好呢】 【你们都没抓住重点啊,重点难道不是不要随便借车和扶老太太吗,这个社会实在是越来越危险了,老祖宗说的明哲保身这句话果然没错,人还是顾好自己才是最正确的,其他不想干的事,能不管就不管了】 网络上议论纷纷,但是因为两边都没有有力的证据出现,所以暂时舆论的态度还是比较中立的,不论是晏褚该不该赔钱,还是他到底有没有撞老太太,都各有各的支持者。 只是很快,随着网络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份警方出具的尸检报告,舆论开始有了变化。 尸检报告中,当时作为司机的晏天血液内的酒精浓度已经到达了醉酒驾驶的程度,而车上的其他几名乘客,同样也都饮酒过量,在车祸发生的时候,他们的意识很有可能都是不清醒的状态。 【妈呀,酒驾,自己找死还能怪的了谁,这辈子最讨厌这种人,自己不惜命也就算了,有没有想过醉酒开车,威胁的同样也是其他行人的生命】 对于酒驾,稍微有点三观的人都是拒绝的,毕竟这样的行为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同样也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因此在得之借车的晏天是酒驾开车后,原本不少同情他的人都闭嘴了,觉得这样的人死了才干净,省的危害社会。 可是同样的,也有另一个观点,开始逐渐引起了网友的注意。 【我想说有胆子酒驾的人,绝对不会只酒驾一次两次,很有可能之前只是运气好,没被交警查出来,所以没有留下酒驾的案底,可是作为至亲,车主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堂哥有酒驾的习惯,或者说知道他曾经酒驾过的历史吗?如果答案是是的话,这钱,他赔的还真不亏,将车借给这样的人,就该做好赔钱的准备】 这种观点开始渐渐出现,想来也是,关系好到都能将家里的新车借给那个堂兄了,对他的那点小毛病,车主晏褚真的会是不知情的吗? 要知道,法律规定的物权责任法也是有条件的,晏褚要是知道晏天有酒驾的习惯,这件事里他就是过错方,林福寿等人要求赔偿,合情合理,相反晏褚反过头来将几个受害者告上法庭,那就显得吃相难看了。 【上面的回复真好笑,酒驾是什么光荣的事吗,难不成你杀人放火还得全世界到处嚷嚷,再说了,你们猜测车主是知道晏天有酒驾习惯的,你们有证据吗?】 【也不能这么说,一个人的行为方式是很难改变的,两家是亲戚,以前总得一起吃饭吧,吃饭的时候如果喝了酒晏天还开不开车,作为亲戚,车主难道就没有注意过吗,再说了,他既然将车借给了晏天,那就必须得保证他有驾驶证,没有酒驾和毒驾到历史,不然这件事里他就有过错。】 两边的人谁都说服不了谁,趁着这个热度,徐淑芬等人,居然接到了一个网络新闻的邀请,想请他们还原事情的经过。 “我的儿子,确实有酒驾的习惯。” 徐淑芬有些艰难的,对着摄像机说道。 这是现场直播,直播的画面同步上传到网络上,因为这个#八一八我史上最悲惨的同事#的帖子火爆,直播一开始,就有了几万人的观看,并且随着口耳相传和网络转发,在线观看的人数越来越多。 在徐淑芬承认儿子晏天有酒驾习惯后,整个网络都被引爆了。 “徐女士,也就是说你是知道你儿子有酒驾习惯的,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吗?”主持人拿着话筒朝徐淑芬问道。 “家里人都清楚,我儿子胆子大,酒量好,一般程度的醉酒并不会妨碍他开车,以前家里面聚会,吃饭的时候喝了酒,儿子照样开车送我们和一些亲戚回家,所以不仅仅是我,家里的其他亲戚也是知情的。” 徐淑芬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后,儿子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儿子死了,可她和老头子还活着,总不能把两个人的养老钱都赔进去。 再说了,她儿子死了,凭什么杜鹃的儿子还过的好好的,那个奸诈的小畜生居然还去法院告她,这是徐淑芬无法忍受的。 “所以你的意思,车主晏褚在借车前,就知道晏天有这么个酒驾的习惯了?”主持人面上沉重,心里却十分愉悦,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这期节目的火爆了,作为主持人,他也能小火一把。 “那么请问林先生,你们家里的孩子,事先知道晏天有酒驾的习惯吗?”主持人将话题抛到林福寿身上。 “不清楚,在此之前,我和晏天不熟,而我的外甥女去世了,我们也没法从死者口中听到回答。” 林福寿抹了抹眼泪,一副为了早逝的外甥女伤心的模样。 晏褚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直播画面,小窗口中,出现了好几个人的照片,有替林家和章家打官司的江律师,同样也有那个姜家人口中的人证。 令人惊奇的,那些人此时的活动画面居然丝毫不变呈现在电脑的小窗口中,在他们的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晏褚的监视当中。 果然如他预料的,姓江的律师是打算和他打舆论战了,但是他们恐怕都不清楚,在网络上,他才是无敌的王者。 236.我想做好人 【所以车主是在知道堂哥有酒驾历史后依旧将车借给他的吗?这一点永黑,赔钱也是他自己自找的】 徐淑芬等人的网络访谈出来后,原本一边倒觉得晏褚倒霉的人有了其他的想法。 【也不能这么说吧,谁知道那个女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对于这种跟亲戚借车,借车成功后又将亲戚推出来的女人,她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 【暂时持观望状态但我自己也是一个母亲,作为母亲,很难想象一个女人会在儿子出事后这样抹黑自己的儿子,所以徐淑芬的话,在我心里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但是基于之前网络实时反转打脸的次数太多,这一次我暂时中立,等着更多的证据出来】 车主知道堂兄有酒驾历史借车,和车主不知道堂兄有酒驾历史借车,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加上网络上忽然出现了一群搅浑水的,带节奏的,舆论很快就被带着跑偏了。 【呵呵呵,老不死的臭婆娘,也不知道是被谁撞的,抓着一个好人就冤枉,祝她救治无效,早日升天】 【不仅仅是那个老太婆,还有那一群借车的事逼,没事借人家车干嘛,出事就是自己活该,司机他妈还好意思攻讦车主,臭不要脸,活该她儿子早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网络上出现了很多污言秽语,攻击的都是符带娣和徐淑芬等人,向着晏褚说话。 本来这样的评论只是少数,也很快就被其他留言压了下去,但是渐渐的,类似的留言越来越多,言辞间也极近粗鲁难听,惹来了很多本来保持中立的网友的恶感,甚至连带着对晏褚的感官,也变得不太好了。 人本来就是心软的动物,尤其是在一方示弱,而另一方穷追不舍的情况下,再者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这么言辞凿凿的将另外两遍的人定在耻辱柱上,未免也太不公道了。 因此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那些满口脏话的留言底下回复,希望他们能够删掉这些不当言论。 只是那些人一个个都和吃了□□一样,但凡替符带娣和徐淑芬等人说话的,必定被喷个狗血喷头,这样的人身攻击不仅仅牵涉个人,还牵涉到了家里的所有长辈孩子身上,让那些原本心平气和的网友也忍不住动怒,将对这些人的厌恶,通通转移到晏褚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符带娣紧跟着徐淑芬等人上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访谈节目。 “符奶奶,你怎么能肯定就是晏褚撞了你呢?” 一个温婉的穿着正装的女主持人坐在符带娣的床边问道。 “我当时正准备过马路,对方刹车及时,虽然没有直接撞到我,但是那阵车风还是把我给带倒了,当时我被吓得直接摔在了地上,只觉得大腿巨疼,差点把我疼昏过去,但是那时候我还是有知觉的,我亲眼看着晏褚,也就是那个撞了我的司机下车。” 符带娣今天特地打扮过,穿着一身过于宽松的病服,头发花白,眉眼温和慈祥,就和普通的邻家老太太一样,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恶意讹诈别人的老人。 “其实我还是挺感激他的,毕竟他当时没把我直接丢在那里让我自身自灭,还送我来了医院,要不是因为就医即时,我这条腿恐怕都得截肢了,不像现在,好歹腿还是保住了,只是走路有些瘸罢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直播画面里,符带娣说话有条不紊,也不一味攻击肇事者,相反,很理智的分析现在的情况。 “我听说了那孩子平日里是很不错的孩子,这一次,恐怕也是因为我伤得太重,怕会担上巨额的赔偿所以才说谎的,实际上,要不是因为我们家实在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也不会选择将事情闹的那么大,毁了那个孩子的前途。” 符带娣哀叹惋惜,活脱脱一个老菩萨。 不同于往日那些扶老人例子里老人一家的无理取闹,泼辣蛮横,符带娣以及章葆祝等人的态度让网友对他们大为改观,联想到在事件刚发生的时候,因为以往太多扶老人的反转剧,他们还下意识的将符带娣摆在了加害者的位置,不由的有些心虚。 “所以老太太,您只是希望肇事者能够承担所有的医药费,并不奢求巨额赔偿吗?” 女主持人依旧笑容温和地问道。 “这件事,还是问我吧,我妈年纪大了,常年念佛茹素,这种事你问她也不好说,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妈残疾是一定的了,我们家虽然穷,但不是没骨气的人家,只要肇事司机愿意出所有的医药费,加上我妈残疾以后,需要专人照顾的养护费就够了,多了我们也不会故意讹他的。” 章葆祝正义凛然地说道,仿佛之前在电话中叫嚣着让晏褚给出巨额赔偿的人不是他一样。 【感觉这家人挺好说话的,只要医药费和之后的养护费,不像是那种故意讹人的人家】 【同意,符奶奶的模样和气质很像我奶奶,加上她说的那些有理有据的话,忽然觉得可能真的是晏褚撞的人,然后在得知老太太残疾后忽然反悔了】 这则采访视频在网络上疯狂转发,原本因为当初一件件扶老人案件对老人先天有恶感的网友,都忍不住同情他们。 尤其看到视频画面中详细拍摄的符带娣母子的午餐,老太太的饭菜里还有些荤腥,章葆祝的午餐盒里除了隔夜饭,就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根青菜,在听说因为老太太生病,家里没有人照顾,章葆祝迫不得已辞去了工作,家里的收入锐减,加上巨额的医药费,入不敷出后,有一些感性的网友,还呼吁大家发起一个捐款的频道,帮助这个可怜的老太太一家。 也不是没有对这一切心存怀疑的网友,只是因为之前那场骂战,网友的感官被一群为晏褚“说话”的网民破坏,加上接连的两则不利于晏褚那边的采访,让极少一部分想替晏褚说话的网友,也纷纷闭嘴了。 “还是江律师你想的办法好。” 章葆祝嘿嘿笑着,刷着手机上有利于他们的舆论,心里忍不住激动又开心。 按照现在的舆论倒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家拿到巨额赔偿的未来,也不白费他在电视里演了那样一出恶心人的戏。 “现在一切可还没尘埃落定呢。” 江律师呷了一口浓茶,看着坐在自己办公室的章葆祝以及林福寿等人,这一个案子要是打好了,自己在行业外的名声恐怕还能再上一层楼,以后更是财源滚滚了。 “江律师,他那边是成了,可我们那边呢。” 也是通过律师的嘴,林福寿才知道原来除了他们这桩事,晏褚还惹上了另一桩麻烦,但是晏褚惹上再多的麻烦都和他无关,他只需要江律师能够保证,他们能够拿到预计的赔偿就好了。 “你们的情况比他复杂,而且我们之前就说好了,我只能保证你们能要到赔偿,但是要到多少赔偿,我并不能保证。” 江律师也觉得棘手,以往遇到这样的事,在面对那么多户人家的骚扰时,胆子稍小些的,为了息事宁人都会选择赔钱了事,认下这个哑巴亏,谁知道晏褚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还将他们告上了法庭。 这时候,江律师反倒觉得晏天等人的车祸原因是因为酒驾对他们而言还是好事了,只要咬死晏褚知晓晏天有酒驾黑历史的证据,多多少少还是能要到一些赔偿的,只是数值不会太多,顶多每家陪个五六万的丧葬费,就差不多了。 这一点和林福寿预想的数值相差太大,原本他心里想着,他们家里死了人,每户总能拿到五六十万甚至更多的赔偿的吧,光光四五六万,不仅不够他赔的那个鳄鱼皮包,连合请律师的本钱都收不回来啊。 “这我就没办法了。” 江律师摊摊手,实际上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也已经是他绞尽脑汁的成果了,本来这样的案子能不上法庭最好就不要上法庭,私底下和解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谁让林福寿等人那么没用,连一个刚出社会没多久的青年都斗不过。 “嘿嘿嘿,林哥啊,你们告不倒晏褚,那不是还有一户人家吗。”因为同病相怜,章葆祝和林福寿相处的还算不错,私底下喝了几次小酒。 从章葆祝的私心来讲,他是不希望林福寿等人从晏褚手里要到太多的钱的。 他知道晏家的房子现在都在晏银生夫妇的名下,包括那套毛胚的楼房,因为买房子的时候晏褚还在念大学,没有贷款的资格,在写名字的时候,写的还是晏银生的名字,只要那对夫妻够狠心,完全可以不替儿子出这笔钱,反正这样的案子,做几年牢就出来了。 林福寿那边可有好几户人家呢,每一个都是巨额赔偿的话,保不齐晏银生夫妇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所以在章葆祝看来,林福寿等人能够要到的赔偿越少越好,只是单赔他们一家,想来那对夫妻也不会这样肉痛了。 因此在从江律师嘴里的到确切的答案后,章葆祝这心里就有些美了,看着林福寿愁云惨淡的表情,想着这些日子喝了几顿酒的交情,他忍不住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是说?” 林福寿很快就明白了章葆祝的意思,这是让他把晏金生一家一块告上法庭了? 原本因为晏金生家没多少存款,加上他们承诺在得到晏银生一家的赔偿后就会将那笔赔偿款交给他们,所以林福寿等人才选择放过他们一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律师都说了,他们想要从晏褚手里要来巨额赔偿的机会不高,这么一来,他们免不得要想想其他来钱的路子了。 因为闹着要赔偿的事,林福寿已经和公司请了好几次假了,汽修厂的老板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满意,加上林福寿想要巴结他姐,前期为外甥女讨公道的钱都是他自己出的,这钱要是讨不回来,林福寿想死的心都有了。 仔细想想,章葆祝这个提议,也不是不可行。 林福寿暗自思索,江律师在一旁作壁上观,他可不管林福寿是不是还想着再拖一家人家下水,他只需要知道林福寿想要多告一个人,就得多给他一份律师费就成了。 ****** 关于借车和扶人的事件在网络上沸沸扬扬发酵了好几天。 从一开始起,就是符带娣和林福寿那边在发声,相反晏褚那边,一直风平浪静,即便网络上的舆论从原本倒向他得到状态,变成了倒向另一方,即便网络上开始频频出现关于他的质疑声,也没见他答应了哪一家新闻网站的邀请,如同符带娣等人一样接受采访,通过采访洗白自己。 这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对晏褚的质疑中。 再不济,网友们也希望晏褚能够出来表个态,声明一下自己的立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终于,在网友的千呼万盼中,一个身份认证过的微博账户发声了。 #寻找5.3号八点半到十点见经过xxx路段的行人和司机# 这则声明一发布,就引来了不少网友的留言,只是很少有留言是针对这则内容的。 【晏褚我们永远相信你,符带娣那个死婆娘冤枉你,祝她出门被车撞,全家暴毙】 【死死死死,所有冤枉你的人全家死光光】 当初在网络上引起一波骂战的言论再次出现,让那些原本因为留言内容动摇的网友,再一次因为这些不堪入目的言论动气。 【这是某人找来的水军吧,呵呵,没撞人就是没撞人,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只能证明你自己的心虚】 【没错,以为发了这么一则声明就能转移焦点吗,事发都过去多久了,警察都没有找到目击着,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这则声明就能找到,该不是知道当时在场的没有旁人,死无对证,想要借此让人相信你是清白的吧】 路人的感官败坏了,不论晏褚说什么,都不会引来同情,相反,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敢不错,他现在这样的情况,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很快的,原本只发布了一条微博内容的账号再次发生了。 #你们的留言在你们看来是在维护正义,隔着一条网线,可以肆无忌惮的谩骂,可以不用思考那些被你们攻击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只想说,在没有决定性证据前,一切都有反转的可能,你们又何尝知晓,自己会成为恶人的帮凶# 这则声明比前一则声明引起的舆论风波更大。 这则声明,就没差指着那些为符带娣等人说话的网友的鼻子骂他们助纣为虐了,这样那些义愤填膺的网友怎么能忍下去呢。 嚣张,太嚣张,这事他们对晏褚的唯一评论。 这下好了,被晏褚那么一骂,原本那些动摇的,隐隐觉得符带娣等人可怜的网友都不得不彻底转向他们了,不然怎么办,临阵退缩的话,岂不是在向晏褚证明他们说错了,做错了,他们是助纣为虐的恶人? 反正隔着一条网线谁又知道谁是谁,他们骂得再难听再过分现实当中也没人知道这些话是他们说的。 晏褚的微博很快就被沦陷,满屏都是粗鲁的对骂,一半是真的气不过的网友,还有一半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坚定地相信晏褚,对符带娣等人极尽攻击的网友。 因为后者的存在,前者在责骂晏褚时还能安慰自己,要不是因为他请的水军太过分,他自己为人太嚣张,他们怎么会留下那样粗鲁的言论呢,没错,都是晏褚自找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在接受了一轮网络暴力后,晏褚只是默默在微博发了九张长图,长图中,都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反转案例,故事当中的主人公许多在做了好时候被冤枉,因为不堪被救者家人的骚扰,和网络上无端的网络暴力,最后走向极端的案子。 在那些案子发生后,在他们沉冤昭雪后,得来的只有极少数人轻飘飘的一句抱歉,更多曾经在网络上攻击他们的人,却一声不啃,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虽然没有点名自己的观点,可是这几则故事,完全表明了晏褚的立场,以及他对这些在无实名制网络上满嘴喷粪的所谓网友的鄙视。 这几则故事出来,也不是没人有所触动的,尤其其中几个案例的发生就在近几年,现在义愤填膺的网友,也有不少是经历过当初那几桩事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着那时候被打脸的羞辱,一部分网友停止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但是还有更多一批网友,仿佛被踩重了痛脚,反而更加愤怒了。 【呵呵呵,你有什么脸说自己是无辜的,还拿自己和那些人比】 【没错,你说你自己无辜,拿出证据来啊,我还真不相信这年头还有人有那个胆子扶老太太,不是你撞的人,你扶她做什么】 有些人被戳中了痛脚,只会更加歇斯底里的证明自己的正确,一条道走到黑,很有可能在决定性的反转证据出来以后,还会一个劲儿的为自己支持的那一方找借口。 殊不知,你看看网络,至今还有多少人支持着将无辜室友锁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砍死的刘鑫,想想有多少人,觉得那些一口一个你国你支的人是真性情。 网络世界太大了,在这个平台,无论说什么,你几乎都不需要承担触犯法律的风险,现实生活当中抑郁的,受挫的人可以在这个平台畅所欲言,有什么他们真的是想得到真相吗,不是的,他们想得到的,只是他们以为的真相罢了。 自从接连发布完这三条声明后,无论底下的留言多么不堪入目,晏褚都没有再发布新的讯息,这让那些攻击他的网友更加艰辛自己的立场是正确的,并且跑到符带娣等人零时开通的微博上,自发为他们捐款,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江律师,你说网上的人怎么都那么傻那么好骗呢,我们就演了那么一出戏,他们就相信我们了,还给我们捐钱,你还别说,也就几天的功夫,都凑到两万块了。” 对于章葆祝而言,这笔钱就是意外之喜,就连这些天老太太越发得寸进尺地和他要吃的要喝的,他都不放在心上了。 “人家傻给你送钱你还不开心?” 江律师白了章葆祝一眼,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他那么愉悦。 现在的舆论走势在他的把握之中,唯一出乎他预料的就是晏褚的态度,对方那三条声明,简直就是把舆论支持往他们这边推啊,太过顺利的进展,总让江律师这根老油条有些不踏实。 可是仔细思索着现如今的人证物证,晏褚那边完全找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来,在思索了很久后,江律师还是放下了这个猜测。 左右现在事态的发展是有利于他们的。 ***** “老范啊,你怎么翻来覆去就是不睡呢?” 一间小公寓里,一对中年夫妻在黑夜中对话。 “睡不着,你说我要不要去警局替那个青年作证?”男人忐忑地说道。 “你疯了,这么做不怕那家子无赖缠上咱们家,我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你要是把你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交上去,不是让人家知道你在经过那个倒在地上的老太太的时候没有挺车吗,你难不成是想让网友指责我们冷血?就是不考虑咱们自己,也得考虑考虑孩子啊。” 女人言辞激烈地反驳了男人的话,她的说法也没错,想着白天看到的网络上的一幕幕,男人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媳妇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普通人,没见那个做好事的青年被缠上之后的结局,想想这样的情况要是落在他头上,恐怕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他只是个自私的普通人,没有高尚到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自己全家的地步。 心里念叨着好人没好报,不要滥好心,男人心中苦涩,久久不能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吃了药睡一觉没压住,早上起来上吐下泻,今天还是去医院了,庆幸昨天从香港回来了,不然在香港看病更麻烦,只是接下去的旅行也泡汤了,今天只改出来两章,看看剩下的存稿明天就能完结了,下一个小故事甜甜甜,缓解一下心情 237.我想做好人 “爸妈,我想卖掉咱们家在碧园的那套房子。” 现在网络那么普及,即便是杜鹃和晏银生这样的中老年都人手一个手机,时不时上网冲冲浪,注册个qq和姐妹淘,好兄弟们调侃闲聊,因此现在在网络上发酵地越来越大的事件,根本就瞒不过夫妻俩人。 尤其这些日子他们也不是彻底和外界停止交流的,除了晏金生夫妇的手机以及各种通讯方式被拉黑之外,总还有其他要好的亲戚朋友能够联系上他们,在得知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后,纷纷赶来安慰。 所以早在一个礼拜前,夫妻俩就已经得知了,除了借车这个麻烦,自家还惹上了另一桩事。 虽然这件事是晏褚惹出来的,可是杜鹃和晏银生谁都没有责怪过他一句,一来自己不也是将车借给了侄子,惹来了一堆吸血鬼,二来这件事归根结底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将儿子教成了一个好人,而现在这个世道,是容不得好人的。 “卖吧,我和你爸手里还有一点积蓄,凑一凑,应该够赔了。” 这些日子,即便有丈夫和儿子在一旁安慰,杜鹃依旧身心俱疲。 尤其当她看着网络上那一条条对她儿子的唾骂的时候,恨不得穿到网络那边,告诉那些骂她儿子的人,她的阿褚,是多么多么善良又懂事的孩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这些行为,只能想想,却难以付诸实际,杜鹃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当了多年家庭主妇,除了柴米油盐,与社会微微脱节的普通中老年妇女。 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儿子再被那些不明就里的人攻击,也不想那些恶人如同口香糖一样,黏在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被恶心一辈子。 如果破点财真的能消灾,那不如就损失点钱财吧。 钱没了,总是能再挣的,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杜鹃不懂法律,但是她也是清楚的,如果法官真的认定符带娣是她儿子撞的,在儿子拿不出补偿款的情况下,是有可能被判坐牢的,对于杜鹃而言,儿子比钱财可重要多了。 “那些事错不在我们,我们凭什么赔钱。” 对于两个一心为了原身的老人,晏褚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虽然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夫妻俩心软借车引起的,同样的,上辈子他们面对林福寿等人的妥协,同样是使得他们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原因之一。 但他们只是世界上最平凡的一对父母,他们没有那么多的远见,能想到的,只是尽可能的让儿子少受麻烦罢了。 “我之所以想要卖掉那套房子,是因为我想请最好的律师。” 晏褚沉声,执着笃定地看着眼前的那对老夫妻说道:“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是错的,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错,我不想一辈子背负着一个罪犯的名声,我不想让别人指指点点,说我的父母,教出了我这么一个撞了老人却死不承认的儿子。” “爸,妈,你们相信我,再给我几年的时间,我能自己给自己挣出一套房来,但是这一次,我不想就这么退步了,我相信,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最后那句话,是原身上辈子坚持的,只是他终究没有等来迟来的正义。 这辈子,晏褚想要替对方做的,就是把那迟到的正义,给找回来。 同时他也想试试,把这个社会上迟到的正义,给找回来。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杜鹃和晏银生相视一眼,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请个律师要花多少钱,光是看电视上那些新闻和电视剧就能了解到了,自家那套碧园的房子,能值个三四百万,电视剧里演的,好的律师光是每分钟的咨询费都是一个大数目,更别提让他从头到尾跟进这么一个麻烦的案子了。 在不了解行情的杜娟夫妇看来,这些钱,估计也就够请那么一个律师罢了。 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倒向了了林福寿以及符带娣等人,加上符带娣那边还有一个自称是目击者的证人,在这种情况下,那律师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帮着翻盘。 再说了,那些之名的大律师应该是很爱惜羽毛的,到了他们那个程度,想要多少钱没有,社会地位,声誉,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这个案子,他们接不接还不一定呢。 为了儿子的声誉,夫妻俩不怕花钱,他们怕就怕钱花了,公道依旧没讨回来,到时候再赔钱的话,除了拿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赔,还能有什么选择。 这么一来,所有的退路就全没了。 杜鹃有点纠结,现在结婚,谁家不要求男方有房的,本来他们夫妻计划的挺好,碧园那套房子给儿子当婚房,然后他们老夫妻就住在老房子里,省的住的近了,和儿媳妇有什么龃龉。 顶多等儿媳妇生孩子了,需要人帮忙带,他们再过去帮几年忙,就算这样,等孩子上幼儿园了,他们也能脱手了。 现在搞不好就要赔两套房进去,再加上儿子现在背负的骂名,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小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来呢? “好,明天就去中介那里挂房子。” 晏银生早些年也是拼搏过的,不然也不会攒下现在这些身家,即便在家养老了好几年,真要遇到麻烦,还是他更能但的起事。 左右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一退再退,只能让人觉得他们好欺负,更让那些不知情的人觉得他们心虚,既然这样,不如破釜沉舟试一试。 晏银生不相信,好人就真的那么没好报。 他只当以前是老天爷打盹了,现在,老天爷也该睡醒了吧。 “卖吧卖吧。” 丈夫都那么说了,加上杜鹃心里其实也是不想看到儿子背负着骂名过一辈子的,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想通了。 “我那儿还有四十多万,本来是我和你爸存着养老,还有给你将来办婚礼用的,如果卖了房子手里的钱还不凑手,就把那笔钱一块拿过去用了吧。”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背水一战,现在这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 “江律师,我们盯着晏银生家那边的人来消息,说是他们家那对父子今天去了中介,把碧园那套房子挂牌出售了,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这个案子必输无疑,故意想要提前转移财产啊?” 林福寿急急忙忙来到了江律师的律师事务所,满头大汗进来,没来得及喝口茶,紧张地问道。 虽然江律师都说了,他们四家想要从晏银生一家手里得到大额补偿款的几率不大,可那毕竟还是有几率的,眼瞅着晏家有小动作,林福寿怎么能坐得住。 “你急什么。” 江律师听了林福寿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多想什么。 本来那套房子就是写在晏银生夫妻名下的,只要他们夫妻俩不想替儿子还钱,就是法院判定了晏褚有罪,这套房子都没人能收走。 又不是古代了,还时兴什么父债子偿之类的旧风气。 江律师之所以有把握晏家会出那笔补偿款,赌的就是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晏银生夫妇是愿意舍财保儿子,还是为了财产,眼睁睁看着儿子坐牢。 据他之前的经验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父母多愿意牺牲一切为孩子付出,反之就不一定了,所以这套房子卖不卖,在江律师看来没任何区别,只要晏银生夫妇舍不得儿子,这笔赔偿,他们总是要拿出来的。 更有甚者,江律师还怀疑,是不是那对父子察觉到现在局势对他们的不利了,所以才急忙变卖房产,就是等着支付赔偿款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经过江律师的安慰,林福寿的心情好了不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他没想过,在他们猜测将来一切明媚的时候,第二天一早,网络上的一则消息,就给了他们迎头一击。 晏褚花了卖房子的三百八十万,外加他之前个人炒股所得的两百七十多万,合计五百五十万,聘请了五位华国顶尖的大律师。 这只是前期的支出,因为他在股市里还有几笔涨势良好的投资,初步预计,价值五百万市值,因为他之前数笔精准投资,完全可以相信这笔钱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回报。 包括他的父母在内,谁也不知道这个在公司安安稳稳上班的年轻人,居然悄悄的在股市里攒下了这么丰厚的身家。 而为了这个案子,他前前后后,准备了一千万的律师费以及各项杂费。 他要告的人多了去了,除了涉及到先前案子的徐淑芬、符带娣等人,在网络事态发酵之后,近两个两个礼拜以来,所有在网络上涉及人身攻击的,涉及捏造事实冤枉他的,以他曾经同学、朋友、同事口吻,编造虚假黑料的,统统被他告上了法庭。 粗略估计,这个案子涉及的被告已经高达数千人,被告的理由各有不同。 这样的大手笔,直接在网络上丢下了一枚□□,没有一个人预料到,他居然会这样反抗。 这个原本小小的扶老人案,借车案,真的是闹大了。 ***** 闵海,一个初中毕业没什么学历文化的中年男人,租住在一线城市地下室,喜爱二次元的任何东西,逃避社会,是现实生活中人人嫌弃的蛀虫。 但是在网络世界里,他有另一个身份,同样被人看不起,但是对闵海而言,却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注目,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没错,这个身份,就是水军。 算起来,他在水军届也算小有名头了,算是水军的一个小头目,前些日子,他刚接了一个单子,就是按照雇主指示的话去指定网站以及一个名叫晏褚的微博底下留言。 这样的任务对他而言很轻松,作为水军,他们已经熟练切换自己几百个账号,以不同的口吻不同的身份留言的做法了。 这一次的任务同样进展顺利,拿到薪金后,闵海第一时间给他喜欢的女主播砸了几辆跑车,剩下的钱,又只够他吃泡面度日了。 不过看着女主播一口一个哥哥,闵海觉得很自得。 和往常一样,闵海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看看自己的手机,有没有新的任务过来。 只是在他醒来没有多久,出租屋的门就被敲响了,他不记得自己最近有网购过什么东西啊,像他这样的人,现实生活当中是没什么朋友的,亲人也拿他当臭虫,更不存在那些人来找他的原因了。 闵海疑惑地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派送邮件的,他疑惑地将邮件签收,回到邋遢的,堆满垃圾的房间拆开一看,当即愣住了,手里的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 林天智是一个海归精英,在一家投行上班,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憋屈,以往在同龄人中间拔尖的他,自从进入了投行这个领域后,忽然就失去了光彩,仿佛一下子没了往日那种值得吹嘘的资本。 面对着同样优秀的同事,严苛的老板,林天智不能发泄怒火,久而久之,他就把这些火气发泄到了网络之上,隔着一条网线,他能够肆无忌惮攻讦那些他看不惯的人,畅所欲言,他可以编造各种各样他不喜欢的明星的黑料,甚至以他不喜欢的同事为原型,编出一个个小故事发布到网络上,享受不明就里的网友帮他一起斥责那些同事的感受。 前不久刚刚在网络上发泄一通的林天智这些日子容光焕发,就连不久前被老板怒斥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林先生,有你的信件,必须得你本人签收。” 前台忽然给林天智来了个电话,他有些纳闷,什么信件是必须本人签收的? 他郁闷地走到公司前台,从邮差手中接过那份薄薄的信函,并且无所谓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封信函拆开。 匆匆扫视了信件上的内容,林天智脸色惨白,紧紧攥紧那张薄薄的信纸,脚步慌乱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不顾同事们猜测怀疑的目光。 这样的一幕幕,发生在华国的各个角落。 两三天的时间内,所有人都明白,晏褚这次,是认真的了。 238.我想做好人 一连状告上千人,要不是聘请了那么多顶尖的律师,连带着对方身后庞大的运作团队,还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的诉讼,要知道,法院受理案件也是有流程的,不是你告了,法院就能立马受理,并且发送诉讼函的。 当然,这一点,也离不开网络的便利,在你认为自己在网络上隐秘了身份的时候,殊不知自己的一切信息都在许多公司的大数据库了,你的手机号,你的真实姓名,以及你现在的住址,当触及到刑事案件的时候,那些你曾经注册过会员的论坛,绝对不会保护你的个人信息。 几乎是在多数人收到律师函的当天,网络彻底爆炸了。 一部分是斥责新浪等平台泄露自己的个人信息的,一部分是更加疯狂的辱骂晏褚的,他们不认为自己当初在网络上的言行有什么错,咬死这就是晏褚为了转移视线想出来的怪招,一个个有气又怕,如果此时晏褚在他们面前,恐怕能被他们活生生咬死。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是后悔的,当初他们按着键盘打下那些字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会惹来那些麻烦,都是普通人,谁也想象不到,如果自己真的上了法庭,如果晏褚真的是无辜的,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一旦这个罪名成立,就意味着他们的个人记录上留下了案底,往小了说影响以后出国旅游,往大了说,这也意味着他们和各种公职、事业单位无缘,同样的,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们之后在事业上的发展。 社会上显而易见是存在歧视的,上到顶尖集团,下到小私企业,能有多少老板豁达到聘请一个曾经坐过牢的,有案底的员工。 难道就因为他们在网络上随意的几句话,就要毁掉他们的下半辈子吗? 这些人怒火中烧,可是真的实打实闹上了,他们却又忍不住退缩了,因为一旦转换到了现实,他们当中的很多,都是胆小怕事的人,也就敢在网络上大声喧吠几声罢了。 但是这些愤怒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他们眼里轻飘飘的几句责骂,对网线另一头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文字有时候能够编织出最美妙的诗词歌赋,同样的,也能化身成杀人的利器。 上辈子,原身的结局何尝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谁也不是无辜的。 【一千万原谅我这个俗人,一千万有多少个零来着,让我算算自己搬砖几百年能挣到这些钱】 【感觉默默打脸了,一千万够扶十个老太太了吧?】 【楼上的,扶老太太的价格是很高的,但是一千万五个总扶得起的】 原本晏褚微博底下的腥风血雨被他那几千封律师函给吓退,除了极少一部分恼羞成怒,反而上蹿下跳地更厉害的网友,更多的反而是听说有人花一千万打名誉官司赶来的吃瓜群众。 因为这个出乎所有人预计的金额,原本晏褚身上的疑点,似乎一下子洗清了。 用常理推算,你撞伤了一个老太太,顶多也就赔点钱的事,你家穷,你不想认这笔账所以抵赖,这个思路很容易就能理解,但是换到晏褚身上,显然对不上号啊。 他不穷,相反富得流油,这个年纪的青年,在没有长辈支持的情况下,自己研究股市,积攒了百万身家,这样的人,会因为区区一百万的赔偿而做出抵赖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 反正在网友看来,能有那个脑子炒股的青年,应该不至于那么傻。 再加上晏褚请的那些律师都是什么人啊,单拎出来一个,都是法律界跺跺脚就能震三震的大人物,更何况一来还是五个,要不是有确定的把握,他们能接下这个案子? 有些聪明的隐隐看明白了,估计晏褚那里还有没拿出来的杀手锏,能够确保这次诉讼的胜利。 这桩案子牵涉到时下最热的扶老人事件,以及网络普及以来,无数次被提出的网络暴力,加上案子发展到现在,所凝聚的社会影响力,以及这还是有史以来涉案人数最广的诉讼案件,作为代理律师,这将会是他们记录里程碑的案件,那些大律师会接手这个案件,除了确实还算丰厚的报酬,恐怕也有这一点原因。 【庆幸自己当初没说什么过激的话】 【晏哥,我看中了xxx股,你知道您觉得它之后的涨势如何】 【晏哥,介不介意开个小班教授炒股秘诀】 【股神,您还缺腿部挂件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时之间,晏褚的微博底下岁月静好,讨论的最多的,反而是关于炒股的事。 当然,也不是说因为晏褚一下子告了那么多人,拿出了那样一笔堪称天价的诉讼费,就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的清白的。 也有一部分人坚定自己最初的立场,只是有之前那几千个人的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在网络上随意留言了,就算是表达自己的观点,也知道尽量避开一些侮辱人的词汇,以及尽量模糊自己的观点,不出现肯定,确定晏褚就是撞老人的元凶这样的话语。 当然,这个时候,最紧张的肯定要数徐淑芬以及符带娣等人了,他们怎么也没想过,这风向,能够变得那么快。 还有就是江律师,他自认在行业内有点名气,可和晏褚请的五个行业大拿比,他屁都不是啊。 ***** 因为被告人数多,且被告原籍地址不一,很多案件,是需要去被告原籍法院受审的,而且还得等待法院受理,时间长短不一,因此完成所有诉讼,会是一个很长的周期,许多曾经想要状告类似案件的人,也是因为这些理由放弃的,在这里你所需耗费的金钱、时间、精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但是现在的晏褚,显然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那些网络侮辱诽谤的案子,并不需要他亲自到场,可以委托律师处理,但是符带娣等人的案子,显然没有他自己亲自到场,是不可能的了。 在他发布了几千封律师函没多久,之前就已经上诉的关于他开车撞击符带娣致残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只是因为这个案子是符带娣提告的,所以在这个法庭上,他担任的是被告的角色。 “请原告证人上庭。” 符带娣那边也是有备而来,在法庭上,一个看上去白胖富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法庭上,对方律师拿着一叠照片递交给法官。 这就是符带娣邻居家的儿子,据对方自述,十几年前就已经搬离了城中村,不存在和符带娣一家有亲密往来的关系。 当时他是回家探望老母亲,在回自己的小家的路上,回忆起了童年生活在那一片的记忆,忍不住停车拍了几张照片,江律师递交给法官的那几张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据。 据他口述,当时他亲眼看见了晏褚那辆车牌为浙xxxxx的桑塔纳开车撞了人,只是当时没看清对方撞的是谁,不过当时他看见了肇事司机,也就是晏褚下车扶那个倒地的人影,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开车急驶而过,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从老母亲的电话中得知符老太太被人撞了,肇事司机将她送去医院后就耍赖失踪的消息后,这才意识到他当时看到的被撞的那个人就是符老太太,因此在老母亲的劝说下,站出来作证。 因为这个证人的出现,旁听席上一阵小骚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普通邻居的儿子,似乎没必要帮符带娣和章葆祝等人承担做伪证被发现的风险,这么一来,他的说辞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道真的是晏褚撞的人? 耳尖地听着旁听席上传来的窃窃私语,江律师紧皱的眉头舒缓了很多,他微微笑了笑,或许自己还真能从那几个大拿手里拿下一局,这么一来,自己在律师界,岂不是名头更大了。 “请被告证人上庭。” 被告证人? 江律师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僵住了,被告能有什么证人,他脸色难看地怒视了章葆祝等人好几眼,明明他们事先保证了,现场不会有其他目击者了吗? 章葆祝等人同样觉得莫名其妙,当时他们可是都观察好的,那个路段来往的车辆很少,行人更是零星几个,从符老太太倒在那儿开始,就没有行人路过过,即便是车辆,也是极少的,除了晏褚,其他车辆都没有停下来过。 所以现在忽然跑出来一个证人,那又是怎么回事? “事发之前,我曾经开车经过过那个路段,我的行车记录仪,也记录下了那一幕,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我的车辆经过之时,已经有一个老人躺在那里了。” 一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出现,他看向晏褚的眼神,隐隐有些羞愧。 其实他早该站出来的。 239.我想做好人 如果说,这个以前从来都没冒过泡的证人以及他带来的行车记录仪给符带娣等人带来的效果是震撼的话,之后出现的那个证人,简直就是压死符带娣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徐老太,符带娣的老邻居,老姐妹,同样也是这次替她作证的那个中年白胖男人的老母亲,对方居然是以晏褚的证人的身份,出现在了法庭之上。 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不仅是旁听席上的人,就连法官也忍不住吃惊了一下。 儿子和母亲分别给原告和被告作证,这么一来,总有一个做的是伪证喽? “那一天我儿子开着家里新买的汽车回来,章葆祝正好也在家,就磨着我儿子让他坐驾驶位过过瘾,当时说好了只在小巷子里慢慢开过过瘾的,谁知道在开到章家院子外的时候,符带娣就从楼上下来了,正好站在视线死角的位置,被车给撞到了,虽然车速慢,可是也伤到了骨头。” 徐老太年纪不小,思路却还是清晰的。 这些日子,她保受噩梦的折磨,老太太本来就是一个迷信的人,做了亏心事,在梦里又梦到自己因为犯了这个大罪孽时候要下油锅,上刀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至今历历在目,加上不久前她去庙里上香,想要添点香油钱替自己和儿子赎罪,从庙里出来,遇到的那个很灵验的大师的一席话,更是让她下定了决心。 现在她和儿子都是有大罪孽的,必须要在死之前洗清自身的罪孽才好,这也是她在纠结了许久,终于赶在最后关头站出来。 “因为当时章葆祝慌了,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于是他想出了这个招,让符老太太去城中村不远处刚修建的,行驶车辆不多的路段碰瓷,我儿子也就是好心,所以才替他们做了伪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老太的话还是美化过的,实际上她儿子能够轻易答应帮符带娣做伪证,完全只是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 他这个借车的情况和晏褚可不一样,章葆祝没有驾照,在这种情况下他将车子借给了章葆祝,并且发生车祸,他同样也是事故责任人,需要承担赔偿。 也是那时候的章葆祝不知道这一点,光是看到自己撞伤了老娘,吓得六神无主,这一慌神,岂不是什么馊主意都往外冒了。 实际上在听说了林福寿等人打的案子后,他就已经后悔了,当初要是咬死徐老太的儿子,压根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了。 “被告证人,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证言?” 江律师忍着心里的燥火,行使他在法律上的正当权利。 “有有有。” 徐老太点点头,她可是来赎罪来的,不诚心点怎么成,万一地藏菩萨觉得她没办好事,再让她下十八层地狱怎么办。 “我儿子那车在撞符带娣的时候有剐蹭,因为怕惹麻烦,至今还停在车库里没送去修呢,你们警察不是很能干吗,对比一下章家楼房外面那堵墙的剐蹭不就成了。” 徐老太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一些话,也是她从晏褚的律师嘴里听来的,活学活用:“还有之前章葆祝这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什么车主要承担借车人惹出来的麻烦这样的话,敲诈了我儿子两万块钱,那钱还是我的养老钱呢,是我从我的社保账户上取的,然后打到了章葆祝的卡里。” 江律师狠狠瞪了心虚的章葆祝一样,心里颇有一种回天无力的感觉,他自认为了这桩案子机关算尽,耐不住有一个一直给他拖后腿的猪队友啊。 实际上这两个证人以及各自携带的证物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很明朗了,孰是孰非,长了眼睛的,能辩是非的,都应该看明白了。 通常这样的案子,不会当场结案,各自还有一段时间补充证据,等待下一次开庭。 但是等到退庭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对这个案子的结局,已经有了定论。 因为这件案子的热度,今天的旁听席座无虚席,在庭审一结束,法庭上发生的一幕幕,事无巨细地出现在了网络上,不知道哪个胆大的,居然偷偷拍摄下了庭审视频,上传到了最大的视频网站,一夜之间,点击过千万。 曾经有多同情符带娣这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多心疼章葆祝这个孝顺的好儿子,现在网友的脸就有多疼。 这个案子,已经不单单只是普通的扶老人反被诬告那么简单了,从头到尾,这就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碰瓷”,完全是在糟践现今社会,仅剩不多的良心。 或许是因为曾经骂的太狠,现在的网友连一句道歉都说不出口,只能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 ****** “对不起。” 刚刚还在庭上替晏褚作证的那个中年男人纠结了许久,走到晏褚面前对他说道。 之前,他是不准备来趟这个浑水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员工,和妻子两人精心培养着一个女儿,背负着几十年的房贷和车贷,偶尔入不敷出,不仅不能孝敬老人,还需要老人们的补贴。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波折都是男人承担不起的。 他怕招惹上章葆祝这样的人,使得自己被闹得丢了工作,他也怕因为自己的所谓正义感,最终害了自己的女儿,毕竟你不能保证那样没有底线的人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要不是因为几天前他的邮箱里受到的匿名邮件,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十万块钱,他还真不一定会来做这个证人。 你能骂他自私,但是在现今社会,他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理智。 男人不知道发邮件给他的人是怎么知道他手里会有一份拍摄到符老太太倒在地上的行车记录仪画面的,现今社会没什么隐私,他恐慌了一阵,就放下了。 让他心动的是那十万块钱,女儿马上就要念初中了,好一点的公立学校排不上号,私立学校学费又高,有这十万块钱,至少他能够保证接下去三年家里的开支不那么紧巴,所以即便知道作证有得罪人的风险,他依旧还是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证人席上,看着晏褚冷凝的眼神,他居然感受到了莫名的羞愧,尤其是在得知那场碰瓷还是章家人精心策划的结果后。 他忍不住开始想,如果遇到这件事的是他的女儿,他作为父母,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忍不住开始想,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如果今天他没有站出来,如果没有那十万块钱,一个做了好事却反被诬赖的青年就这样被定下罪责,这种负罪感,是不是会缠绕他一生,这样的他,真的配做一个孩子的父亲吗,他有什么资格教育自己的女儿。 人生在世,除了活着,总该有点其他追求的,只是他们都麻木了。 “那笔钱,我会还你的。” 那十万块,不是晏褚给的,就是他身边的人帮着给的,男人觉得,自己没资格收下那十万块钱了。 等说完这句话,原本的负罪感消失了大半,他觉得自己解脱了自己。 ***** 在符带娣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之后,紧接着开庭审理的是徐淑芬等人的案子。 在这一场案件中,晏褚是原告,状告的是徐淑芬等人敲诈勒索,以及诽谤、侮辱等数桩罪名。 法庭上,徐淑芬咬死杜鹃等人知道她的儿子晏天有酒驾历史,以此来证明晏褚在借车上的过失,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晏褚提告的各个罪名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而对应的,晏褚拿出来的,是几则录音,以及其他辅助证物。 第一则录音,记录的时间是在晏天发生车祸当天,背景音有些噪杂,听得出来徐淑芬是在跳广场舞的间隙,和儿子打电话。 电话中,徐淑芬的嗓音有些尖利,质问儿子是不是喝了酒后又开车了,中途因为广场舞的广播音有些大,部分对话不清晰,录音的最后,以徐淑芬一声高亢的“儿子”结尾。 以录音时间推算,加上晏天等人的尸检报告,估计晏天就是在酒后驾驶,以及驾驶途中和徐淑芬通话,双重违规,导致的车祸。 而这一点,作为案发后最后一个和晏天通话的人,徐淑芬自己也该清楚,然而她什么都没说。 第二则录音,是杜鹃和徐淑芬之间的电话录音。 之前晏褚刚出差回来,就按时杜鹃给徐淑芬打了个电话,当时徐淑芬认为杜鹃是心疼自家的新车,小气不想借车给她儿子,因此在电话中,各种好言好语的保证,在短短四五分钟时长的录音中,她曾无数次向杜鹃保证自己的儿子开车小心,从来不会酒驾,保证能够将他家的车子安安全全送还回来,这段录音,也从侧面证实了晏银生一家不知晓晏天有酒驾历史这个说法。 在法庭上,只要不是窃听,胁迫等方式取得的录音,都能当做证物,只是录音本身的局限性,很难让它成为一个完整的证物,往往需要其他辅助证明。 因此第一段录音配套送上的还有一段视频,是当天有人在广场上拍摄的,视频当中,清楚拍摄了徐淑芬所在位置发生的一幕幕,视频画面对准了她的正面,完全可以依靠视频中她的嘴型,证明录音的真实性。 当然,录音也是合法取得的,当时有个乐队准备在那儿录制自己的曲目,将徐淑芬和儿子的通话录制到里面,纯属巧合。 除此之外,林福寿等人曾经大闹晏家以及晏褚公司的恶劣行径,以及他们威胁晏褚给与巨额赔偿的家庭录像视频,统统被作为证物呈上来。 看见那厚厚一摞的证物,林福寿等人都忍不住胆寒,对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来那么多证据的,之后那些证据就算了,更往早些的,就说徐淑芬和她儿子的最后一通电话,怎么就那么凑巧,又有人拍视频又有人录音的,还那么凑巧,那些人都被晏褚给找来了。 当然没人觉得这是晏褚提前计划好的,他又不是先知,难不成他还知道他那个堂兄会在那个晚上出车祸不成,知道他这个大伯娘在后来会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把他推出去不成? 这不是做白日梦吗? 因此在场的,除了徐淑芬等人,其他人都在心里感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理昭昭? ***** 在除去了最棘手的两件案子,其他琐碎的网络诽谤案和侮辱案对于那些名律师而言,更只是小事一桩了,顶多就费点时间,光是他们手下的助理,就足够完成这些案子了。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网络闹剧,从开始,到彻底结束,历史整整四个月,除了涉案人员多,也离不开现如今司法上繁复的程序。 无一例外,每一个案子,晏褚都赢了。 符带娣被判敲诈未遂,只需要行政处罚,又因为其年满七十周岁,免于治安行政处罚,章葆祝被判刑两个月,处罚金五千,以及赔偿晏褚精神损失费两万块。 最惨的还要数徐老太的儿子,因为做伪证,被判三个月,倒比符带娣和章葆祝这两个罪魁祸首都高了。 至于徐淑芬等人,罪名反而比章葆祝等人更轻了,正如之前江律师说的,他们敲诈又没收到钱,顶多也就是个敲诈未遂,这一点在法律上的量刑本来就不算高,除了徐淑芬以及林福寿这样的带头人被判了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外,其他从犯分别被判了两个月和一个月,甚至还有那些聪明的人家,当初闹事的时候叫的就是家里的老人,这下子好了,和符带娣一样,什么刑罚都免了。 看似法律对他们的处罚轻了,实际上,这才是晏褚想要的效果,至少网络舆论上,如他预料的,爆炸了。 原本这就是一个聚焦了很多目光的案子,别说当时陷入过那波网络大战的网友了,半年的时间发酵,时不时一个案子宣判了,关于晏褚的新闻,就没有离开过民众的视线,到最后,只要没和社会脱轨的,都知道了这么一桩案子,包括很多法学专业,都将这个案子当做案例,在课堂上被提及。 当初网络上有多少人误会晏褚,现如今就有多少人心里愧疚,尤其是真相出来以后,察觉到自己被符带娣等人欺骗的网友,恨不得分分钟让他们原地爆炸。 他们期待了那么久的审判,就是想看那些人的结局,结果倒好,那么轻飘飘的处罚就算过去了,有些甚至还比不上那些因为网络诽谤的判刑呢。 要知道,数千桩网络诽谤案因为被告职业水军的身份,牵涉到了其他案件,量刑最高的,达到了这类刑罚规定的量刑极限,被判了足足三年呢。 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原本在他们看来,符带娣等人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这样才能警示那些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 而现在的结果,显然没有达到所有人的预期。 然而法律就是那么规定的,想要改变一个国家的立法规则,绝对不是舆论那么简单的事。 ***** 这个案子结束了,但是他带来的影响力却远不止于此。 晏褚为了这桩案子前前后后投入了近两千万,只是因为他炒股有道,现在的身家远不止于此,他拿出了自己名下的一千万,用来援助那些同样因为做好事被诬告,却无力反驳的好人,同样的,这笔钱也用来资助那些承受着校园暴力,网络暴力侵害的普通人,只要他们愿意,随时能够得到援助,捍卫自己的权利。 虽然法律并不一定能够给你最好的保障,不能让坏人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但至少这是一个态度,晏褚想要告诉所有人,做好事是正确的,被侵害,同样应该勇于反抗。 或许现在的法律并不健全,司法的完善也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可谁又知道,他们现在的努力,会不会加速这个进程呢。 起先没有人敢站出来,直到有一个小女孩,抱着她父亲的遗照出现在了晏褚设立的慈善基金会。 她是一个人偷偷过来的,她的父亲因为做善事被他帮助的老人讹诈,因为不堪老人亲属的骚扰,同样也不愿意拖累家人,带着无尽的委屈,跳河自尽了。 而那些逼死她父亲的人,却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依旧逼迫他们这些依旧活着的人,讨要巨额的赔偿。 女孩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那些打砸他们家的恶人嘴里那样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她不希望她爸爸死的不清不白,即便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依旧逃课悄悄过来了。 这个案子是基金会受理的第一件案子,因为时间久远,取证十分艰难,但是结果还是好的,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当初目击了事实的游客,对方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只当这是旅行途中的插曲,为自己当初的不谨慎害死了一条人命而懊悔。 因为对方的出面,越来越多曾经畏惧于那户人家无赖,狠毒的旁观者站了出来。 那个枉死的男人,终于得到了迟来的正义。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任这个突然间冒出头来的基金会,因为越来越多的案例发布在基金会的网站上,看着那些做善事的人最后的悲惨下场,曾经作为旁观者,明哲保身的一员,也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的行为是否正确。 诚然,每一桩案子的平反都不可能是成功的,法律对恶人的宣判,往往也不尽人意。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相信在不远的未来,法律会听到他们的声音,越发完善,让恶人不敢行恶,好人平平安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符带娣败诉了,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有坐牢,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因为章葆祝被判刑的原因,儿媳妇怨上了她,将她赶出了家门,其他几个儿女因为她臭大街的名声,纷纷以她为耻,要不是因为她闹上了法庭,恐怕连最低档的赡养费都不愿意给她。 因为没有足够的医疗费,符带娣的伤腿养护的并不好,晚年时期,腿脚的伤痛伴随了她的余生。 晏褚创办基金会,在华国多受人尊敬,相对的,她这个曾经试图诬陷他的人,就多受人唾弃。 想要捡垃圾,被人排挤,想要乞讨,只要露出那张脸,等来的只有唾沫和地上的石子烂泥。 符带娣以为曾经那个梦中的结局就已经是噩梦了,没想到她真正经历的现实,比噩梦还让人畏惧。 后来的后来,符带娣在饥寒交迫中,忍着腿脚的伤痛,闭上了双眼,死的时候,她质问自己,她错了么? 除了符带娣,章家的其他人同样不好过,当初的事情他们谁都有份参与,除了躲到山沟沟里,只要走在马路上,总有人能够认出他们来,事业受挫,生活中还饱受鄙视,章家的兄弟姐妹,最后的发展皆是平平,连带着拖累了各自的子女。 也不知道,在每一个煎熬的夜晚,他们心中是否后悔曾经的选择。 ***** 徐淑芬做牢的时候,晏金生就提出了要和她离婚,因为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徐淑芬参与的多,而他几乎就是一个隐形人,可是只剩这最后一根稻草的徐淑芬,怎么会放过他呢,即便最后法院判处了晏金生和徐淑芬强制离婚,在从监狱出来后,看到再娶的晏金生,徐淑芬做的,就是以蛮横的姿态,插入到了那对新婚夫妇当中。 这样当然没完,晏褚等人的钱是要不到了,不仅如此,林福寿等人还背负着高额的赔偿,因此他们将目光转向了徐淑芬和晏金生,当初酒驾的可是晏天,而夫妻俩现在住的这套晏家的老宅,在当初晏家老祖宗过世的时候,记到了孙子晏天的名下。 当初是为了省一轮的遗产税,而现在,反而成了林福寿等人获取赔偿的最有力的武器。 作为车祸的过错方,晏天名下的这套房产,自然该作为补偿,分给其他三个受害者的家庭。 几家人闹得不可开交,因为之前的案子,他们所有人失了工作,同样也失了未来,只有在经过伪装后,才敢走在马路上。 估计要等哪天晏褚不再活跃在公众的视线中了,他们这些曾经的臭虫才有被遗忘,重见光明的一天,因此他们能紧抓的,也就只有晏金生家那套老破小了。 最后的结局林福寿等人当然是得偿所愿的,可这也触怒了徐淑芬,在出狱以后,那个家对她而言,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一个比晏金生更可靠的希望。 毁了这一切的林福寿,自然成为了她的眼中钉。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买来了几瓶硫酸,冲到了林家,将硫酸全都泼在了对方身上,之后她在林福寿的小娇妻的惊呼声中逃跑,带着剩余的硫酸想要去找她最恨的晏褚,只是这一次没那么好运了,在她动手前,就被人抓住。 这一次,她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 至于那个始终穿插在这两个案件里的江律师,他被吊销了律师执照,因为他煽动、教唆当事人采取扰乱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等非法手段解决争议,同时当初晏褚微博底下的网络水军也被证实是他聘请的,而发表危害国家安全、恶意诽谤他人、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言论,同样可以被吊销律师执照。 还因为他的这些行为,被追究法律责任,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赖以谋生的手段没了,名声也彻底臭了,出狱之后的江律师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中,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又在做什么。 ***** 五十多年的时间,晏褚成立的基金会越做越大,华国的人民诙谐地称它为好人基金。 这个称呼来源于当初晏褚结束影响了他整个人生的那桩扶老人案的庭后采访,当时记者问他,如果以后还遇到摔倒在地上的老人,他会不会扶。 晏褚说:会 记者问他:为什么 晏褚回答:大概是因为我的父母教我做个好人。 这个回答,在当时看来还是具有争议的,因为他一次性告了太多的人,那些人当中,有一部分确实只是那种闲得无聊,只是在网上骂人彰显存在感的男男女女,对方提起的刑事诉讼,显然对那些人的未来造成了致命的影响。 这样做算不算一个好人,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是之后的五十多年,晏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他的一生,都致力于推动司法体系的完善,他的基金会,帮助了许多需要帮助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管网络上有多少非议,有多少人觉得他这样的做法只是在沽名钓誉,他这一辈子,确确实实,一直都是个好人,还是个帮助了无数好人的好人。 他去世的那天,前来哀悼的人挤满了晏家老宅外的一整条长巷,很多尚且不懂事的孩子,都从家长的嘴里听说了这位老人的事迹。 原来,在五十多年前,扶老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原来,曾经当目击证人需要那么大的勇气;原来,曾经诽谤、侮辱,在网络上是那么不需要成本的一个东西 他们不能说这样的改变是这个叫做晏褚的老人带来的,但他确实在里面,起了不可抹灭的作用。 他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改了n久,我也知道我的小故事结局总是遭到诟病的,所以每次发结局都各种忐忑,这已经是我改版了好几次后最好的一版了,明早起来看留言,继续忐忑中 240.阿拉不撕家以后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嗷嗷嗷嗷——” 晏褚沉浸在意识空间里,看着面前带着标准邪魅狂狷黑眼线的哈士奇,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聘请一个狗语翻译。 “嗷嗷嗷嗷——” 晏傲天可看不懂晏褚的想法,把自己的愿望一吐而尽,吐着舌头再瞪了他一眼,直接就在他的脑海中消失。 “叮,主线任务,让于心妍幸福,任务完成奖励800积分,失败关小黑屋一百年,支线任务,惩罚于心桐和楚天河,将两人赶出娱乐圈,任务完成奖励600积分,失败关小黑屋五十年。” 系统提示音响起,晏褚根据上涨的任务积分以及失败惩罚,也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加大了。 “新手世界累计1100积分,在新手世界停留扣除100积分,剩余1000积分,现在开启积分商城。” 007就是那么喜欢神出鬼没,在晏褚吸收完这个世界的记忆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积分商城只有五个货架,货架上的商品每天十点更换,物品所需积分由商城自行拟定,宿主可以选择性购买。为顺应潮流,商城允许分期付款,但是利息堪比高利贷,如果没法按时归还所欠积分,后果很可怕,我并不介意宿主超前消费,商城剩下的功能宿主可以自行摸索,如果连这样傻瓜的操作都不会,我觉得宿主可以呵呵呵。” 007留下一串冷笑,又神出鬼没的消失了。 晏褚在007消失后从识海中脱离,原本躺在别墅客厅沙发上的男人,也再次恢复清明。 他的视线在客厅环视一圈,在靠近餐厅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大型犬的狗窝,只是里面空无一狗,晏褚回想了一下,此时任务的委托者,那条狂拽酷炫的哈士奇晏傲天应该在二楼,和它的主人作伴吧。 这个任务世界相当于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平行世界,原身晏褚,是一名演员,更准确来讲,是一位三冠影帝。 金凤、千花、金肖奖是这个世界华国演员的最高奖项,而原身也是华国获得三影帝大满贯中年纪最小的男演员。 他在23岁时被星探挖掘,这个年纪对娱乐圈而言并不算年轻,无奈老天爷赏饭吃,得天独厚的外貌,精湛的演技,在接演第一部偶像剧时,就凭借痴情男配一夜爆红,获得无数迷妹,从那以后,他的演艺事业就一发不可收拾,入圈第三年,就登顶娱乐圈顶级流量的行列,只要是他参演的电视剧,部部爆红。 随着即将迈入三十大关,晏褚开始尝试转型,第一部电影搭档华国最顶尖导演之一的林导,扮演一个卧底的缉毒警,悲剧的结尾赚足了一票眼泪,他也凭借着在电影里无可挑剔的演技,以及号称爆破戏打戏不用任何替身的敬业态度,得到了业内业外的一致认可,在凭借这部片子获得他人生中第一个金凤影帝后,晏褚彻底打开了演技派实力派的道路。 现在晏褚三十五岁,对于一个实力派男演员而言,这是最好的年纪,对于他曾经偶像派的身份而言,这个年纪也不算太大,毕竟即便这个年纪,他的颜值还是吊打一众鲜肉,甚至因为年龄的提升,又多了几分岁月的积淀,犹如美酒,时间越长越香醇。 在他的微博和脸书上,留言最多的就是男神我想和你生猴子,男神睡我之类的话,尤其这个男神入圈十几年,除了一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炒作的恋情,没有任何绯闻,对于所有女友粉,事业粉而言,没有比粉这样洁身自好的男神更让人放心的了。 不过随着男神的年纪渐长,当初的粉丝开始成熟,也有一部分粉丝开始操心起了男神的终身大事,只是这些粉丝都不知道,她们眼里一直宣称单身的男神,早就已经结婚了。 于心妍,也就是晏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向他提出离婚的女人,他们已经结婚十二年,这个期间,她一直默默做着晏褚背后的女人,因为原身的事业,除了自己的母亲,她没法和自己的亲人、朋友,介绍原身的存在,一年当中,她有将近十一个月忍受夫妻分居的寂寞,原身总是让她等,说等到他脱掉偶像派的帽子,就会光明正大和自己的粉丝宣告她的存在,于心妍爱他,就选择了相信。 可惜,直到原身拿了三冠影帝,她都没有等到那一天,甚至现在,她发觉自己的丈夫的心渐渐的也不再属于她,仅有的一些相处时光,在丈夫嘴中提到最多的,也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于心桐,那个比她小了八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娱乐圈新晋小花。 于心妍累了,选择了放弃,她不想自己即便输还输的那么难看,于是她主动提出了离婚,保全自己谨慎的一点颜面,同时她也不想闹到最后,现实告诉她,自己那么多年的付出,那些真心,都只是笑话。 客厅的水晶灯富丽堂皇,晏褚沉默的看着对面的液晶电视,于心妍,就是他这次的任务目标。 这次任务的委托者晏傲天是原身的狗,只是他太过忙碌,平日里照看它更多的反而是于心妍这个女主人,因此在晏傲天的心里,于心妍就是妈妈一般的存在,至于原身,估计就是那个负责生不负责养的没良心的爸爸吧。 晏褚觉得刚刚在识海里晏傲天对他那一顿吼,多半是在骂他。 按照这个世界的走向,原身的结局并不算太好,于心妍的预感没有错,在这个时间点,原身和她那个异母妹妹已经开始产生暧昧的感情,只是他不知道,于心桐接近他,除了习惯性抢夺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异母姐姐拥有的一切东西外,还有就是想要借着原身在娱乐圈的地位,为自己的演艺之路保驾护航。 从头到尾,原身就只是于心桐的踏脚石罢了,她喜欢的是和原身所同一个经济公司新捧的男演员,出道之初,就顶着小晏褚的称号,那个男人也就是支线任务中他所需要对付的楚天河。 于心桐靠原身给的资源扶摇直上,在他准备和于心桐告白并且打算和于心妍离婚的时候,就被于心桐曝光了隐婚的丑闻,在经纪公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警察又来到公司将正在和经纪人商量对策的原身带走,原因是吸毒藏毒。 这个丑闻相较于隐婚而言更是致命,原身想不到,自己从来都没有碰过那些东西,为什么尿检会呈阳性,并且他所居住的大平层公寓中会搜出重达五千克的毒品 当初让他获得第一个影帝的影片,他所扮演的就是卧底的缉毒警,甚至最后还因为和毒贩的火拼,丧失了性命,这时候被爆出他吸毒藏毒的丑闻,可以说是致命的,加上他同时还担任着禁毒大使的名声,这更让他成了一个笑话。 在他暂时被羁押的时候,又有十几个女演员站出来指正他片场潜规则和咸猪手,那时候正是他观众感官最差的时候,没有人怀疑那些女演员说谎,一时之间,原身的那些圈内好友没有一人站出来替他说话,经纪公司也打算放弃这个曾经的影帝,培养新人,那个新人也就是小晏褚之称的楚天河。 不对,因为原身的丑闻,他已经不再用小晏褚这个称号了,那时候他是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在获得第一个最佳男配的当天,就在微博公开了自己和当红小花于心桐正在交往的事,和他相比,隐婚十多年的原身,更加让人唾弃。 最后的结局,楚天河和于心桐幸福恩爱的生活在一起,成了圈内有名的模范情侣,而原身,于心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给他注射的过量毒品让他彻底染上毒瘾,戒毒的过程没有那么简单,意志力薄弱,复吸的几率极高。 那时候,原身声名狼藉,巨大的落差让他郁郁寡欢,在藏毒存在疑点被释放后,原身几乎就生活在戒毒、复吸、戒毒、复吸的循环中。 最后于心妍,那个被他背叛的女人带着他变卖了所有房产不动产,移民离开了华国,去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国家,那个国家风景优美,当地居民热情,终此一生,两人都没再踏上华国的土地。 于心妍没有选择和原身复婚,也没有选择和其他人再婚,那时候对原身,更多的事处于一种责任和同情。 241.阿拉不撕家以后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晏褚,晏影帝!!!” “你真的隐婚十二年了吗?” “请问你和妻子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晏影帝,你的妻子是于娜娜吗,晏影帝,你能给大众一个解释吗?” 这些都是记者,他们冲在最前面,毕竟第一手爆料意味着丰厚的奖金,记者们也是要吃饭的。 那些粉丝相较于记者更疯狂了一些,能在这个时候围在经纪公司外的多数都是超级死忠粉,或者说是偏低龄化的狂热女友粉,她们不相信晏褚隐婚多年的事实,想听晏褚亲口承认一切都是假的。 “记者朋友们,我们晏褚会择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你们想知道的问题我们都会一一回答,晏褚很累了,麻烦你们让让,放晏褚回去好好休息。” 刘江涛都快被挤得变形了,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在这个关头他也只能保持的微笑,不然等第二天见报的估计就不是他想看到的新闻了。 晨心的保全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即便无数人挤着,他们还是安安稳稳的把刘江涛和晏褚护送上了车,然后拉起人墙,阻挡住了那些想要挡在车头的人,直到车辆顺利离开,他们才放行。 那群记者可不是好糊弄的,当下就拿起摄影机跑到了自己的停车位,跟着晏褚保姆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剩下的一部分人看正主都走了,也没了守在晨心的意思,满脸丧气,也三三两两的离开。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一个皮肤较黑,穿的特别新潮时髦,带着一副酷酷墨镜,穿着打扮走嘻哈风的青年大摇大摆的从晨心娱乐的侧门出去,这道门通常都是一些练习生走的,别人就是看见了,也只会感叹晨心的艺人不是走演绎挂的吗,什么时候想混嘻哈圈了。 那个青年径直走到车库,找到一辆很普通的大众汽车,上车关上门后摘掉了眼上那副过于夸张的眼镜,赫然就是一开始随着刘江涛离开的影帝晏褚,只是真人在这儿,不知道刚刚走的是哪个了。 而同一时间的另一边,一群记者开车跟踪晏褚的保姆车,看着他们在大马路上来回的兜圈,要不是记得某国王妃就是因为狗仔在马路上追逐而丧生的,他们都想直接加速超车把人堵住了。 好不容易保姆车终于找了个地停了下来,“晏褚”和刘江涛也从车上下来,记者们纷纷冲了过去,正打算追问影帝那些问题呢,就看到那个穿着影帝在直播节目中那套衣裳,身形和他十分相似的男子拿下口罩、眼镜、帽子,赫然一个路人,哪里是他们追的晏影帝啊。 “大家来的正好,咱们晏褚特地替各位定了几桌酒水,你们也累了大半天了,吃顿好的补补。” 刘江涛这时候不避了,反而笑着迎了上去。 “晏褚是真的累了,大家放心,不出一个礼拜我们晨心一定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大家也体谅体谅他。” 这会儿记者们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停车的位置正是h市有名的五星饭店,虽然被耍了有些生气,不过对方的态度和准备实在太充分,让人想生气都不知道该生什么气。 都是混这个圈子的,他们能不知道明星对待他们的态度,更何况晏褚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想躲着他们也是正常的。 刘江涛看着那些记者的态度都软化了下来,笑的眼睛更弯了,就和笑弥勒一般,把那些记者迎到了酒店内。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些记者,能不交恶当然是最好的。 ***** 开着助力的大众汽车,晏褚犹豫了许久,没有选择回自己这两天暂住的公寓,而是回了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别墅。 因为晏褚常年在外拍戏,所以在这个家里他的东西并不算多,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收拾自己在这个别墅里留的东西。 晏褚站在门外,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也不知道她在离婚后有没有换锁。 “咔哒。” 门正常的打开,晏褚朝玄关处看了一眼,进门的地方整齐的摆着一双女士拖鞋,看来家里的女主人并不在家。 根据记忆,晏褚很正常的打开一边的鞋柜,拿出一双男款拖鞋给自己换上,然后关上门朝屋里走去。 他没有上楼,而是选择坐在沙发上,等于心妍回家。 房间里很安静,晏褚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东西,可到底是什么呢? 他沉思了好一会,突然间记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打开过系统附带的积分商城,不如就趁于心妍还没回来之前,看看积分商城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积分商城是一个很小的图标,就隐藏在任务面板的右下角,观察不仔细还看不到他,此时晏褚的面前就是一块悬空的投影屏幕,只有他自己能看见,而操控的办法就是他的意识。 他用意识点开积分商城,如007所说那般,商城只有五个货架,上头摆放着五种不同的货物。 晏褚有些好奇,系统的存在已经突破了他之前所学的所有认知,不知道积分商城里所贩卖的商品,是不是也如同系统一般神奇的存在。 打自己十拳,还你三倍美丽,永久型,1000积分 纤纤小细腰,你值得拥有,当前世界可用,500积分 百变体香,任你选择,永久型,1000积分 百变体香,任你选择,当前世界可用,500积分 光看前四个商品,晏褚觉得自己必须和系统反应,这商城欺负男执行者啊,什么小蛮腰天香丸的,男人用这些东西像话吗? 好在第五个总算没有使用上的性别指向了,让晏褚稍微开心了一点点。 了解你的爱宠的喜好,单独绑定一动物,具有唯一性,当前世界可用,目前特价促销中,200积分 晏褚想起原身似乎还留了一个综艺节目给他,只是花费两百积分值得吗?要知道,上个世界他完成新手任务也就只有1000积分的累积罢了。 系统商城下一次更换时间:十五小时,他注意到货架右下角的小字提示,记起007说过,系统商城货柜上的货品每一天会更新一次,看来自己还有十五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实际上光看现在的五件商品,宠物之心的价格算是比较低廉的,相较于同样只能在当前世界使用的我的小蛮腰和天香丸,特价中的宠物之心已经很划算了。 “嗷嗷嗷呜——” 晏褚正在沉思该不该花那两百积分的时候,晏傲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嘴角身上全是羽绒絮,看它一路跑来留下的痕迹,估计是刚从二楼拆家回来。 这只蠢狗居然在家?他以为于心妍今天出门的时候把它也带上了呢。 “嗷嗷嗷呜嗷嗷嗷。” 晏傲天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渣爹,这些日子妈妈一直为这个渣爹哭它是知道的,作为一只最爱妈妈的狗,晏傲天已经决定单方面和渣爹脱离父子关系了。 它想着妈妈看到渣爹估计又要难过了,紧张的用自己的猪鼻子顶着晏褚的大腿,想要在妈妈回来前把人赶跑。 这么一来妈妈一定很高兴,不会计较它和妈妈的羽绒被打架的事实,虽然这次是羽绒被先动的手,可是妈妈一定不会信的。 想到晚上可能吃不了它心爱的鲜牛肉,晏傲天一边难过的流着口水,一边激动的加上了前爪的动作,想把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渣爹给赶出家门。 看着这头敌视自己的蠢狗,晏褚没有再犹豫,终究还是点击购买宠物之心的按钮,很快原本1000的积分余额成了800,然后系统的货架上就多了一团冒着光晕的金团,晏褚试探着点击了那个图标,就发觉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轻飘飘的东西。 “嗷嗷嗷。” 作为一匹狼,晏傲天坚信自己有足够的战斗天赋,一看到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团冒着光的东西,秉持着哈士奇大无畏的精神,它猛地将前爪搭在晏褚的膝盖上,啊呜一口,在晏褚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就把那金团给吃进了肚子里。 晏褚还没研究那金团的具体使用方法呢,看着贪嘴的蠢狗,想着现在让它吐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嗷嗷嗷嗷。” 渣爹,识相的赶紧离开,不然本傲天对你不客气。 晏褚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居然听懂了晏傲天的话,他想到被它吃下肚的那一团金光,原来宠物之心强悍到能直接和宠物沟通吗? “嗷嗷嗷,嗷嚏。” 羽绒飞到鼻子上,晏傲天狠狠打了个喷嚏,不过它那小眼神依旧邪魅狂狷的盯着晏褚,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为了他刚刚给自己吃的那团没有味道的东西就屈服的,如果他能给它十块新鲜的小牛排,它会好好考虑考虑。 “有了后爹,就很容易有后妈,如果换了一个爹的话,你的牛排可能就没有了,你最心爱的狗咬胶会被后爹的亲生狗给抢走。” 晏褚握住晏傲天的两条小爪子,直视着它的眼睛说道。 “后爹可能还不知一条亲生狗,它们会抢你妈妈的怀抱,会抢你的小房子,它们还会到处搞破坏,然后诬陷是你做的。” 晏褚每说一句,晏傲天的小眼神就绝望了一分,晏褚发觉自己居然从一条狗的脸上看出了晴天霹雳这个词。 “嗷嗷嗷嗷。” 我妈才不会那么对我呢,晏傲天想反驳,只是它想到以前自己啃了沙发,啃了桌角,啃了妈妈喜欢的衣服包包,明明是那些东西先动的手,可妈妈还是罚它当天只能吃狗粮。 晏傲天顿时觉得渣爹说的话或许不是假的,一想到将来妈妈会给它找一个后爹,后爹又会带来自己亲身的狗儿子,晏傲天整个狗都是绝望的。 “嗷嗷嗷。” 不对,你怎么知道狗在想什么,晏傲天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商朝着晏褚疑惑的问道。 “因为” 晏褚慈祥的看着眼前的蠢狗。 “我是你亲爸爸啊。” 一人一狗深情凝视,于心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还记得这颗银杏树吗,你小时候就喜欢我抱着你打树上的银杏果,还有这口井,这个大铁盖,是我担心你年纪太小玩闹的时候跌到水井里,特地请铁匠打的。” 晏荀看着已经长得一表人才的儿子,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拉着他回忆起了他小时候的事,这一段段记忆是晏荀在农场劳改那些年反复回味的快乐记忆,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晏褚看着这个熟悉的四合院怔楞了几秒,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院子在原身的记忆里频繁出现过,却不是在童年那些并不清晰的记忆里,而是在他上一世高考完回到首都之后,继父一家搬家后的新房。 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恨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光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第一次,她有些愧疚也有些害怕,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也就没什么愧疚了,也是在对方的挑唆下,她匿名举报了自己的丈夫,就为了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那个晏荀也是傻的,在出事前偷偷给了她一盒金条,加上她之前当家时攒的一些钱和提前藏起来的晏家的古董,这些年日子过的很宽裕,除了江城前妻留下的长子和晏褚,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地方,尤其是后来她给江城生的那对龙凤胎,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全部。 可江城刚刚说什么,晏荀回来了,想着自己对长子做的那些事,高亚琴不由的有些心虚。 此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晏褚考上大学回来的事,也不知道晏褚早就和晏荀联系上了,在他们看来,晏褚还在山沟沟里待着,到时候晏荀要是来找人,只要说是那孩子自愿下乡插队的就成了。 “你还不知道。”江城揉了揉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嫉妒:“晏荀不仅回来了,当初充没的那些财物也归还了大半,一套皇城根儿的四合院,桐华路的小洋楼,光是这两块房产就不说了,其他几套房据说也是地段好又大又宽敞的,还有当初没收的一些古董,除了一部分不知道是文革时毁了还是被人给昧下了没给,总归还归还了一小部分,听说晏荀去领东西的时候,抬了整整两箱子出来。” 江城有些烦,他当初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靠一路□□别人上来的,这些年随着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平反,他的日子很不好过,随时都担心这个位置会被撸了。 晏荀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他要是死了以后再平反,那些东西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江城忍不住感慨,他不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一切确实是像他想象的那般发展的。 “怎么,你后悔当初跟我了,也是,不然这时候你还是你的晏太太。” 江城自己可以后悔,可是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露出一副惆怅震惊的模样,这辈子他最自得的估计就是以一个初中文凭的造反派,撬了文化人,大教授的媳妇,只要想起高亚琴曾经的那个男人是那么高高在上,每次他在干那个女人,看着他为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就特别带劲,这让他有一种格外的成就感。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也有过其他比高亚琴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她却一直稳稳的做着江太太的原因。要知道作为首都造反派的一个小头目,早些年江城在这片地界还是很有地位的,也就是这些年,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老实蛰伏罢了。 “你说什么呢,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写举报信把他给整下去,还为了你那个儿子把我自己的儿子送到乡下去。” 240.阿拉不撕家以后 “结算任务积分” 在从上一个世界彻底脱离后,晏褚如同往日一般,出现在了系统空间当中,只是这一次,007却比他更早出现,早早等在了原地。 在等上个任务积分结算后,它开口说道。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宽容大度,通情达理的系统,为了缓解上一个世界带给你的精神压力,按照以往的惯例,我替你选择了一个相对和平轻松的任务世界执行下一次任务。” 007的机械大眼闪着耀眼的光芒,就差没直说看我真诚的大眼睛了。 不过007的话让晏褚心头也有些许放松,上一次007这么说的时候,自己去了二流子的任务世界,那个任务世界确实没什么难度,虽然积分不高,但是当做度假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007除了偶尔不靠谱以外,还是很不错的,晏褚在心里默默想着。 “而且这一次的任务世界,不仅氛围轻松愉悦,积分同样不输普通世界,也是我花了很多功夫,才替你抢来的,我知道你很想感激我,庆幸自己有那个福气遇到我这个一个伟大的系统,但是长话短说,就简单的夸我两句,然后让我送你去执行任务吧。” 007在半空中上下漂浮,显然还有些小得意。 氛围轻松愉悦,积分还高? 晏褚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加上这一次007早早就等在系统空间内的行为,更加让他忍不住怀疑,前方是不是有一个大坑在等着他。 或许他理解的氛围轻松愉悦,和007理解的轻松愉悦,压根就是不同的。 “算了算了,伟大的系统是不会计较没良心的宿主偶尔的白眼狼行为的。” 007对上晏褚的眼神,闪烁的机械大眼睛卡顿了三秒,然后咳咳两声,直接将晏褚送往了下一个任务。 绝对有问题! 这是晏褚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反应。 ***** “阿拉,吃饭饭啦,今天有你爱吃的牛肉粒。” 一声清甜软糯的少女音在晏褚的耳边响起。 阿拉?这个称呼让晏褚的思绪翻滚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曾经第一次养那个叫晏傲天的蠢狗的时候,带着它去参加的那个宠物综艺里,也有一只叫阿拉的阿拉斯加雪撬犬。 阿拉,在上海方言里是我的意思,给爱宠取名叫阿拉,也意味着这是我的狗,同时这又是阿拉斯加雪撬犬的前缀名,生动地点名了狗狗的品种。 晏褚曾经还赞叹过那个主人取名字的能力,哪像晏傲天,就因为名字取的不好,整个狗都没有正型。 不过在晏褚心里,晏傲天还是最可爱的狗,没有之一。 时隔十几个世界,忽然再一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晏褚觉得有些恍惚,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唤的那个“人”就是现在的他,谁让他刚刚来到这具身体里,还没有吸收好原本的记忆。 “阿拉,你乖乖的,今天咱们不撕家了好不好?” 一双温暖的手从晏褚的脑袋顺着脊背一路往下轻轻抚摸,舒服的晏褚想要翻个身,吐着舌头让她顺带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等等! 吐舌头?摸肚子? 晏褚一个晴天霹雳,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前那两只毛茸茸的爪子,黑褐色的掺杂着白色的毛皮长而柔顺,因为主人养护得当,毛发蓬松如同一团雪球,让人忍不住想将它抓在手里好好□□一番。 晏褚试着抖动了一下眼前的左爪,左爪抖了抖,他试着抖动了一下眼前的又爪,右爪抖了抖 007!!!晏褚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了一声,他就知道那个垃圾系统从来都不会靠谱。 “胡说八道,本系统是全主神空间除了001系统最靠谱的系统。” 一直视奸着晏褚的007忍不住冒了出来。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让其做狗。再说了,做狗多好啊,不用养家,不用干活,卖卖萌就一堆漂亮小姑娘嗷嗷尖叫着喜欢喜欢,一般人想要这样轻松的任务我还不给呢,告诉你,本系统虽然宽容大度,但也是记仇的,我的小本本里已经记下你刚刚骂我的话了,哼!” 傲娇的007哼唧了一声,就消失在了半空中,好在因为它身份的特殊性,除了晏褚之外,房间内的任何一人,都看不见它,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一幕太过诧异了。 晏褚哭笑不得,看着自己前面毛茸茸,胖乎乎的两只爪子,只能认命了。 “阿拉,你怎么不吃了,是生病了吗?” 温软的女声在晏褚耳边响起,双手顺着他的脊背,摸到了他的脑袋,耳朵,然后是小心翼翼地沿着脸颊两侧,摸向了它的嘴巴。 晏褚抬起头,看了眼应该是原狗主人的小姑娘,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居然是个盲人。 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漂亮的棕褐色,比一般人的瞳孔色更浅一些,柳眉杏眼,配上这样的瞳孔颜色,再漂亮不过了,只是因为双眼无神,稍稍使得这份美丽黯淡了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拉,阿拉。” 她紧张地唤着晏褚现在的名字,这是她的哥哥留给她最后的宝贝了,虽然阿拉又笨又淘气,每天净想着拆家,可只要想到在那些个自己最难过的夜晚,是阿拉陪伴在她身边,用它肉呼呼暖烘烘的身体安慰她,卓溪就永远无法对它生气。 对于卓溪而言,阿拉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家人。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难道是因为昨天自己不让它啃沙发腿让它生气了?还是因为它体重超标,被宠物医生提醒要调整伙食,所以自己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给它添小香肠,所以让它闹别扭了? 卓溪心里想到了很多可能,最怕也最不敢猜的,就是阿拉生病了。 “王姨,等会儿——” “嗷呜呜——” 晏褚看着那个小姑娘似乎紧张地想要带它去医院,虽然觉得挺挑战自我的,但还是憋屈的开口嗷嗷叫了几声。 听到晏褚的回应,卓溪面上的担忧就降低了很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溪溪啊,侬有什么事啦。” 王姨是卓溪的保姆阿姨。 卓溪的眼睛是因为小时候的一场意外,所以从她六岁起,就已经习惯了没有白天没有色彩的世界,直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她已经能够很好的生活。 只是一个盲人独自生活总归还是有很多不便的地方的,尤其桌溪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常年不着家,王姨就是卓溪的哥哥为她聘请的保姆,在卓溪的哥哥去世后,依旧留在卓溪的身边照顾她,当然,费用还是照给的。 普通琐事,卓溪用不着王姨帮忙,就是日常三餐,需要碰触天然气的一些操作,以及偶尔要带阿拉去宠物医院美容体检的时候,需要王姨过来帮忙,其他时间,她自己就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刚刚在厨房准备今天的午饭的王姨听到了桌溪的喊声,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紧张地关掉灶火跑了出来。 “没什么,因为阿拉不肯吃饭,我以为它生病了。” 卓溪笑了笑,眉眼弯弯,加上常年待在家中,瓷白的肌肤,就是一个温婉秀致的小美人,尤其是那纯净的笑脸,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里一软。 至少王姨对卓溪就是真心疼爱的,看着卓溪的笑颜,忍不住在心里再一次感叹,她的眼睛要是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应该也和普通小姑娘,追追星,旅旅游,有很多朋友,也有可能会有男朋友,哪至于总是孤零零的待在家里,和阿拉那条胖狗一块生活。 “我看阿拉好像确实有点不舒服的样子,要不今天我和你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吧,我想阿拉最近应该是又发情了吧,不如就趁这次把它蛋蛋割了,省的它以后还那么淘气,再说了,宠物医院的医生也说了,绝育对他们这样的狗狗比较好。” 王姨忍不住劝了几句,卓溪什么都好,就是心软,每次去宠物医院,光听见阿拉在那儿撕心裂肺鬼哭狼嚎就反悔不让它做绝育手术了,在她看来那条肥狗贼精,吃准了它主子的心软。 想来现在它那般精力旺盛,每天在家东拆一角,西拆一角,也和没有做绝育手术有关。 什么仇什么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觉得自己下半身凉飕飕的,下意识就用毛茸茸的尾巴,把自己的蛋蛋给遮了起来。 狗生艰难,狗艰不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真的都凑一起了,我姐预产期六月份,结果今天早上九点就发动了,宫口开的特别慢,一直生到了现在还没出来,家属也不能跟进去,现在医院走廊码字,希望在我码完之后的三更前能看到小外甥or小外甥女 241.阿拉不撕家以后 做小奶狗大狼狗的经验晏褚还是很丰富的,可要论做真狗,那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你要问做狗的感觉怎么样,此时无奈啃着狗粮的晏褚只能告诉你,苦不堪言。 “咔嚓咔嚓咔嚓。” 晏褚费劲地嚼着面前那盆满满当当的狗粮,在心里安慰自己,狗粮好歹还是玉米肉泥做的,别说狗了,人都能吃。 正所谓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一个对自己的蛋蛋虎视眈眈的王姨在,他最近还是好好保持一个狗的习性为好。 “你还别说,阿拉今个儿看上去还真怪咧,吃饭都不像样了,以前它干啥都不认真,就吃饭和拆家最认真了,哪舍得把狗粮给拱到盆外面去。” 绝育的事情暂且不提,王姨回到厨房将剩下的饭菜给做了,然后端出来,和卓溪一块吃。 她的孩子在外地发展,家里的男人又很早去世了,独独自己一个人,因此每天的三餐和卓溪都是一块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回自家睡。 说起来,两家还是同一个小区的,只是不同栋,卓溪手腕上带着一个手环,遇到紧急情况直接用手一按手环上的开关,王姨的手机就响了,到时候有什么急事,赶过来也方便。 此时她一边端着饭菜,一边看着往日那个吃饭龙精虎猛的胖狗现在吃起狗粮来焉哒哒的,心里也觉得不对劲了。 别看王姨嘴上嫌弃阿拉,实际上她也疼它疼得紧,毕竟胖乎乎的大肉球谁不喜欢啊,要是阿拉能够少拆几次家,王姨能更喜欢它。 “王姨,要不下午我们带阿拉去医院看看吧。” 卓溪十分顺畅地走到自己的专属座位坐下,摸索着拿起碗筷,边吃饭,边说道。实际上她也有些担心,今天的阿拉,实在是太安静了。 “这倒不用那么急,再过一晚上看看,毕竟你也知道的,阿拉这脑袋顶上装了天线,一靠近宠物医院那段路,拖都拖它不走,要是没啥毛病,一来一回就够折腾人了。” 王姨瞅了晏褚好几眼,晏褚不由夹紧尾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不仅是原狗阿拉对宠物医院避之不及,现在的他也恨不得绕着宠物医院走。 王姨的话卓溪还是听的,再说了,每次带阿拉去宠物医院,确实都是不小的挑战,这个挑战的难度,还随着它体型的增加不断飙升。 “咔嚓咔嚓,嗷——” 晏褚压根就不习惯狗类进食的方式,用舌头卷狗粮的动作也做的不熟练,因为要表现出它胃口好,身体健康的状态来,一不小心就咬到舌头了。 “哈哈哈。” 卓溪耳尖的听到了晏褚哀嚎的声音,同样的,王姨也见到了晏褚犯蠢的这一幕,尤其是看到那蠢狗疼到自己尾巴都高高翘起来,全身毛发蓬松成一颗大圆球的模样,更是乐的不行。 一下子,刚刚的烦恼担忧全都一扫而空。 这么活泼单蠢,绝对是阿拉没错了,毕竟不犯点傻,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阿拉斯加呢。 ***** 熬过了午饭时间,卓溪进了厨房,陪王姨一块洗碗,然后就是她每天的午睡时间了,这时候王姨都会离开,等到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再过来准备晚上的晚饭。 卓溪的哥哥卓为活着的时候,对吃特别在意,不吃回锅的,不吃过夜的,他也不铺张浪费,做多少吃多少,因为他的这个习惯,王姨这么多年也就那样过来了,每次做的饭量正好就是一餐够吃的,然后下一顿再做新的。 “阿拉,我们睡觉啦。” 卓溪摸了摸晏褚的狗头,然后站起身,拿着盲杖走在前头,晏褚纠结了一下,还是用他暂时不太习惯的四肢跟在卓溪的身后走去。 “你不乖,昨天没有洗澡,所以今天不能上床睡觉哦。” 他还没走几步,就被转过身来的卓溪给拦下:“今天你得在自己的小窝里午睡,不过如果你晚上能够乖乖洗澡的话,我就允许你睡我的枕头。” 她蹲下身,无神的眼睛似乎在和晏褚对视,认真的模样,好像眼前的这只大狗听得懂一样。 “嗷嗷嗷——” 晏褚还没吸收原身的记忆,所以不知道通常这种情况下阿拉会怎么做,思考了一下以往晏傲天的丰功伟绩,他干脆放下节操,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嗷嗷嗷叫着似乎是对卓溪的回答不满。 “就知道撒娇,不过这件事,没商量。” 卓溪面带笑意,撸了把晏褚厚实柔软的皮毛,深觉满足之后,还是冷酷无情地将他带到了属于他的小窝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上面无数条抓痕,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了,虽然不是晏褚做的,但心里总有一种淡淡的心虚。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他就没打算真进人家小姑娘的房间,趁现在一个狗带着的时候,他还能吸收原主的记忆,以及这个世界许愿者的给他布置的任务。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世界的许愿者,是卓溪的哥哥卓为。 卓溪和卓为的父母是商业联姻,相互之间没有感情,生下卓溪和卓为,完全只是因为满足两家长辈的需求,在后来两家合作关系破灭后,两人的婚姻自然也走到了尽头。 灵魂后,两人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对于前面这两个孩子,他们给予了足够的金钱,可是在关心爱护上,却少得可怜。 加上那时候两家关系势如水火,卓溪和卓为这样掺了一半对方血液的孩子,反而成了让人厌恶的一点,虽然不至于如同恨对方那样恨这两个孩子,可是比起在他们之后出生的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弟妹,那绝对是差了一大截的。 卓溪之所以在六岁时意外失明,也和父母双方的疏忽离不开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早熟的卓为承担起了爸爸,妈妈,哥哥的三重身份,早早就将这个失明的妹妹,当做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责任。 因为身份的特殊,两家的企业注定不会让他们兄妹插手,因此卓为还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利用手里的那些生活费零花钱创业、炒股,但卓溪户头下的那份钱,他从来没有动用过,每年他还会存不少红利进去。 再到后来,卓为的生意越来越大,同样的,他也越来越忙了,每当听到妹妹在电话里落寞的声音,卓为除了心疼,却又想不出其他办法。 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足够的金钱,才能给妹妹最好的生活,他想让妹妹过上比那几个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妹妹更好的生活,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妹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姑娘。 卓为想着,给他多一些时间,等他的事业稳定下来了,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妹妹了。 但是在此之前,他能做的还有很多,比如给妹妹找一个玩伴。 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伴侣,卓为最先想到的,就是让妹妹养一只狗。 优先考虑的一定是导盲犬了,卓溪在很小的时候就有过一只导盲犬,那只导盲犬陪了她六年,也算是陪她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的过渡,只是培养一只导盲犬并不简单,当初那只名叫阳光的拉布拉多来到卓溪身边的时候,已经六岁了,十二岁,差不多也是一只拉布拉多生命的极限了。 作为一只优秀的导盲犬,它有所有导盲犬该有的有点,安静,温顺,聪颖,它曾经是卓溪最好的朋友,在阳光死后,卓溪就拒绝了下一任导盲犬的到来。 因此脑海中将导盲犬的形象过了一遍后,卓为就放弃了,只是他对狗并不算熟悉,最后就凭着眼缘,选中了阿拉。 如果他知道阿拉斯加是那样破坏力强大的一种狗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反正后来的他是后悔的。 卓为以自己忙于工作,无法照顾自己的爱宠阿拉为由,将它拜托给了妹妹照顾,他心里清楚,只有这样,外表看似软糯的妹妹才会接受新的家庭成员的到来。 果不其然,因为阿拉的到来,家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欢声笑语,妹妹卓溪在和他打电话的时候,也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提到了阿拉的名字。 幼儿期的阿拉斯加确实可爱,圆滚滚的一小团,腿也短短的,跑得快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左脚绊右脚,然后骨碌骨碌,就滚远了。 而且小时候的阿拉斯加破坏力可远没有它成年后那么强,光是那奶声奶气萌唧唧的声音,就能让人卸下对它的所有心防。 卓为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只可惜,在他还没来得及看到阿拉的后续破坏力的时候,他在一次出差中昏迷,被紧急送往了当地医院。 胃癌,从高中时期开始的日夜颠倒,为了创业,忙起来常常一日一餐,想起来了填点东西对付过去,过量的饮酒,早就让这个胃不堪重负。 他记得让王姨给妹妹准备最精细的食物,却忘了自己,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从检查结果出来,到死亡,也就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因为是扩散性的癌症,卓为甚至不敢将自己的□□捐给妹妹,即便现在不少城市已经允许癌症病人捐献□□,也有权威认可这样的做法是可行的,卓为依旧担心,移植了他的角膜的妹妹,会有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同样被癌症这个病魔看中。 三个月里,他有条不紊的处理自己的身后事,公司被变卖了,他知道妹妹没有足够的能力掌管一家公司,与其被父母双方吞噬,不如早一步将其变换成现。 所有的流动金,二分之一被卓为变换成了不动产,房产全部写在了妹妹的名下,这些房产,除了现如今卓溪自住的这一套,其他全都租住了出去,那些租金,就足够卓溪很好的生活。 剩下的二分之一,被卓为存放在了瑞士某银行当中,只有等卓溪的孩子满十八周岁的时候,才能取得那笔钱,在此期间,每年产生的利息,将作为王姨的工资以及卓溪的生活费,多余的部分,将会捐助到指定的慈善机构。 当然,这些遗嘱的实施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卓溪还活着。 一旦她死亡,不论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些遗产都会交由指定的慈善机构处理。 可以说为了卓溪这个妹妹,卓为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只是他没想过,最后引来最大麻烦的,还是他送给妹妹的那条阿拉斯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卓为的病逝,似得原本就喜欢阿拉的卓溪更加将它视作珍宝,阿拉斯加本来就是一个教了也很难乖,不教就更不怪的狗,拆家闹事简直就是常事,家里每个月开支的大头,反而是更换那些被阿拉啃坏的家具家电。 好在卓为留下的遗产丰厚,不然普通人家,还真不一定经得起那样的消耗。 仅仅只是这样,当然是没问题的,麻烦的是之后发生的事。 卓溪是个盲人,因为童年的精力,她并不喜欢与外界过多的接触,但是在养了阿拉这条大型犬后,她不得不花了更多的时间,在遛狗这件事上。 因为盲人的身份,以及巨型阿拉斯加体型的限制性,卓溪自然不可能自己独自一人遛狗,而王姨上了年纪,也有心无力,因此在医生再一次下达阿拉体型严重超标的警告后,卓溪就委托经理人聘请了一个兼职遛狗的小姑娘,当然,因为不放心,卓溪每天也都是陪同着一块出去的。 那个小姑娘叫罗素,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大学生,她的性格太过鲜活,对于安静的卓溪而言,实在是很神奇的存在,或许是因为这样互补的性格,在之后的相处中,两人渐渐成了好友,算起来,罗素也是卓溪在现实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也因为罗素的缘故,卓溪认识了罗素的哥哥罗旭。 除去眼盲这个缺点,卓溪是个样样都好的姑娘,而卓溪虽然不知道罗旭的长相,可是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她也认定了对方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伴侣,在认识了三年之后,卓溪和罗旭确定了关系,并且见了双方的家长。 卓溪的父母都是大忙人,对于这个女儿,他们有亏欠,却没有多少疼爱,而且一个眼瞎的女儿是没有联姻的价值的,对于她找了一个普通人的选择,夫妻俩持无所谓的态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旭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虽然家贫,却是真真切切质朴善良的那批人,他们对于儿媳妇的丰厚身家感到惶恐,同时也对她从小的经历感到同情,并不觉得儿媳眼瞎,就是他们能够嫌弃她的理由。 公婆和善,小姑友好,丈夫恩爱,卓溪的生活,仿佛在这一刻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罗家家境一般,但为了儿子结婚,还是勉力在海市郊区的一个楼盘买了套小二居,虽然只付了首付,但也是这对勤劳质朴的夫妻这辈子攒下的大半积蓄了,剩下的那一半是给闺女的嫁妆,总不能哥哥有了,妹妹啥都没了。 考虑到公婆的心意,卓溪从自己宽敞的房子里搬了出去,当然,她也没忘记带上哥哥给她的最好的宝贝阿拉。 小二居的房子,对卓溪而言尚且是一个挑战,更别提从小就习惯了闹天闹地的阿拉斯加了,狭窄的空间完全限制了它的发挥,这么一来,遭殃的还是新房里的家具。 一次两次,公婆俩看着儿媳妇带来的那只败家狗,虽然心里清楚儿媳妇家底丰厚,可是素来节俭惯了的夫妻俩依旧疼地心里直打颤。 有些话,不好和儿媳妇说,只能通过儿子的嘴悄悄提点几句。 在得知了公婆对阿拉的不喜后,卓溪也意识到,自己对阿拉的宠溺,似乎确实超出寻常了,可是在认识罗旭之前,阿拉就是她的全部。 她试着管教阿拉,那时候已经六岁的阿拉,早就已经过了被管教的年纪,再加上卓溪对它根本就狠不下心来。公婆虽然心疼,可毕竟花的都是儿媳妇自己的钱,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底的这根刺,还是就此埋下了。 真正矛盾的爆发,是在卓溪怀孕后。 罗父罗母出生农村,小时候也没念过什么书,能供罗旭罗素两兄妹念大学,是他们夫妻最大的远见,在年老以后,夫妻俩人迷上了各种所谓权威的微信公众号,并且坚信,女人一旦怀孕了,家里就不能有长毛的畜生存在。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阿拉了。 为了卓溪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罗父罗母提出在孩子上小学之前,把阿拉放到别处寄养。 之所以要到孩子念小学那么久以后,就是因为阿拉的体型太大,除了怕他身上的寄生虫影响孩子外,也怕它一时没个轻重,伤了年幼的孩子。 这一点在卓溪看来,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 她相信科学,罗父罗母所谓的和宠物生活在一块就有可能导致流产或是腹中胎儿畸形是极其荒谬的,而且在卓溪看来,阿拉除了淘气一点,爱拆家了一点,还是一个十分亲近人的好孩子,和她在一块,不论玩的多疯,都会记得收起爪子,藏起利齿。 为了反驳罗父罗母的观点,卓溪特地找了几篇反驳那些老年人微信朋友圈疯转的文章的权威报刊,只是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原本平静的生活,反而因此被破坏了。 而作为矛盾的元凶,阿拉依旧每日沉浸在拆家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离开主人的那一天。 因为卓溪太珍惜现在这个得来不易的家庭的幸福了,最终,她还是妥协在了公婆和丈夫的哀求中,将阿拉拜托给了独居的王姨照顾。 这在卓溪看来,只是缓兵之计,早晚她还是会把阿拉接回来的。 而对蠢萌的阿拉而言,和卓溪分离的日子,是它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因此在王姨不注意的时候,它自个儿偷跑了出去,似乎是想寻找卓溪这个主人,在得知阿拉失踪的卓溪,则是在匆忙从家里跑出来寻找阿拉的途中,意外流产了。 最终,阿拉还是没有被找回来,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是有了新的主人,还是被不法狗贩给抓走了,或许已经成为了餐桌上一道热腾腾的美食,而卓溪在经历了失去儿子的痛苦,和失去阿拉的痛苦后,也意识到,自己和罗旭的感情,似乎回不到从前了。 阿拉对她而言很重要,这一点,是她在失去阿拉后才发觉的,对外人而言,那只是一只狗罢了,有钱就能买无数条,可对卓溪而言,阿拉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它不单单只是陪伴了她七年的爱宠,更是陪伴她熬过了哥哥去世后,最黑暗时光的依靠和支柱。 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知道那些温暖有多珍贵,而卓溪在为了其他她觉得更温暖的东西的时候,把她真正放在心间的宝贝给弄丢了。 失去孩子的意外让卓溪痛苦,而阿拉失踪的这根刺,会卡在她的婚姻里一辈子,让她无法喘息。 再后来,卓溪离婚了,她搬回了原本的房子里。 她还在期待着,或许哪一天,她能够再一次听到那声熟悉的叫唤声,那时候,她会把它曾经想吃的,想玩的,想拆的所有东西都给它。 卓为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只是送了一条狗给妹妹解闷,居然就送出了那么大的麻烦,成了妹妹婚姻上的绊脚石,要是选择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犯蠢送出阿拉斯加这样后期体型巨大,破坏力又强的狗狗。 但要说他对罗旭一家有多满意,那倒也是未必,毕竟作为一个妹控的哥哥,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配不上自己的妹妹的。 因此这个世界的任务显然易见,主线任务,替卓溪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依靠。 支线任务,让阿拉不再捣蛋。 第二个任务再简单不过了,晏褚自认这点节操他还是有的,他怎么会没事瞎捣蛋呢,至于主线任务就有些麻烦了,试问一只狗,该怎么做红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码字这章的时候我姐终于生了,男孩,六斤,也不知道那么小一团怎么就磨了他妈那么久,因为太高兴太激动了,剩下的三更就成了现在的二合一更了(*/w\*) 242.阿拉不撕家以后 只是很快的,晏褚就意识到了,红娘狗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他首先需要思考的问题。 卓溪现在才十九岁,她和罗旭的相识是在两年后,而正式确定关系的时间更是在五年之后,即便两人之间还有缘分,也不是现在。 而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很有可能影响他一整个狗生的棘手问题。 “嗷嗷嗷。” 晏褚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嗷嗷叫着。 说好的午睡后的散步呢,带他来宠物医院做什么? “阿拉乖,我们就是做一个身体检查,你放心,姐姐不会帮你绝育的。” 之前卓溪就在奇怪,以往阿拉来宠物医院都是如临大敌的,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就该开始狂吠外加不愿意靠近了,而这一次直到到了医院门口才反应过来,这更让卓溪觉得或许阿拉的身体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 “嗷嗷嗷。” 晏褚不信,铲屎官们都是这么骗自己养的猫猫狗狗的,有些不是还喜欢在给宠物绝育前联合兽医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吗,他又不傻,绝对不会上当受骗的。 这辈子成了阿拉斯加就已经够倒霉了,要是连自己的蛋蛋都保不住,晏褚会崩溃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拉啊,咱们乖乖的,真的不割你蛋蛋啊。” 王姨看这对主宠又在宠物医院外面闹上了,艰难地牵着狗绳对着晏褚说道,实际上她心里想着的还真是到时候怎么联合兽医一起劝劝卓溪下定这个决心。 对于卓溪,王姨还真是很上心的,知道她喜欢阿拉,自发的了解了许多关于宠物的知识,比如喂狗的禁忌,以及阿拉斯加这种犬类的习性,绝育这一块宠物须知,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对于公狗而言,绝育能够根除□□癌,这是狗类第二种常见癌症,同时也会彻底根除前列增生问题,大量数据表明,给动物绝育,能够延长动物的寿命。 当然,也不能说绝育就全是好处,同样也存在弊端,比如增加绝育可能会增加前列腺癌,膀胱癌,骨癌,血管瘤等患病率较低的癌症几率,变得肥胖贪吃,同样因为绝育的问题,变得安静没有生气。 但这些也不是绝对的,也有许多猫狗在绝育后,脾性依旧和绝育前一样。 反正总体而言,肯定是好处多过于坏处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家里养宠物的人家在猫狗经历了第一次发情期后就带着猫狗去绝育了。 在王姨看来,阿拉那性子,要是绝育以后能变得安静了,倒还是好事了,现在也就她看着,要是以后她老了,看不动那个笨狗了,再来个不负责任的看护,卓溪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所以能绝育还是绝育为好,不然到时候它在外面搞出几窝阿拉撕家来,那才让人头大呢。 “嗷嗷嗷——” 王姨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晏褚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情急之下,干脆用自己的两条爪子抓住了一旁的柱子,不松手了。 蓬松亮眼的毛发,过于圆润的体型,加上哈喇着嘴抱着住址的动作,活脱脱一个成精的大萌物。 宠物医院外人来人往的,多数都是本身就饲养着小主子,对萌宠有着无尽耐心的饲主,看着晏褚的动作,心都被萌化了。 “好可爱的阿拉斯加。” “好萌好萌。” 边上一群小姑娘围着晏褚欢呼拍照,要不是顾忌到狗狗的主人还在场,都有心想要摸一摸他那一身厚实顺滑的毛发了。 “嗷呜呜。” 为了蛋蛋,放低一下自尊又算得了什么,晏褚安慰自己,他现在只是一只狗,一只狗,这么一来,撒娇卖萌似乎也不算什么事了,反正他顶着的还是阿拉斯加那张蠢萌的面皮呢。 此时它依旧用两条前爪抱着柱子,只是叫唤声从一开始的中气十足到现在的呜咽,就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萨摩耶号称微笑天使,实际上和它并成为雪橇三傻之一的哈士奇以及阿拉斯加,同样具有这个魅力,这一点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唇角的弧线,当它们咧开嘴的时候,弧线是向上翘的,就如同微笑一样,因此很多时候,你就算知道这三种狗有多傻多坑爹,每当看到它们那张脸,就发不出火来。 这一点在晏褚附身的阿拉斯加身上同样适用,因为它是卓为为妹妹精心挑选的爱宠,品相上绝对是一等一的,咧嘴笑,歪头杀,简直就是一击核弹级别的暴击,此时他面露委屈的表情,趴在地上,眉头微囧,小声呜咽,简直让人心疼坏了。 就连一开始立场坚定的王姨都忍不住心软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着阿拉的那双眼睛,自己要是再坚定地让它绝育,自己就是个罪人似得。 卓溪还好一些,谁让她眼睛看不见呢,可是双眼失明的人在其他方面的感官就会更敏感一些,就好比现在,卓溪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阿拉的紧张和害怕。 “阿拉放心,今天咱们真的就只是检查个身体,姐姐向你保证,只要你乖乖的,晚上咱们吃你最喜欢吃的小牛排,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小皮球怎么样?” 卓溪对待阿拉的问题,总是率先无条件投降的,要不然早在几个月前,在阿拉第一次发情期后,就该给他进行绝育手术的,也不会一拖拖到了现在。 “嗷呜呜。” 晏褚小声呜咽,看着卓溪的表情,思考着对方似乎也不像是骗他的样子,勉为其难地松开了自己的贵爪。 “阿拉真乖。” 感受到了晏褚不再那么抗拒,卓溪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了,抱着他的脑袋摸了好几把。 “好聪明的阿拉斯加。” “好可爱。” 边上围观的观众看卓溪那么一劝,阿拉斯加就松开了抱着柱子的爪子,纷纷觉得有些惊奇,难道它还能听得懂铲屎官的话不成? 想想现在一些视频网站上那么多上传的萌宠视频,比眼前这头阿拉斯加更聪明的也大有宠在,这么想着,似乎又不那么奇怪了。 不过围观者中有一个全职画手,因为好玩,将刚刚拍摄下来的那段视频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标题#当你的铲屎官想割你的蛋蛋,你可以这么做,致所有的汪星人们# 发完视频,她就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也不知道就在不久后,这条微博居然还能小火一把。 ****** “旺旺旺。”呦,兄弟,也是来割蛋蛋的吧。 “喵——”臭狗。 一进宠物医院,喵喵汪汪的声音就不绝于耳,尤其是当晏褚进来后。 作为一个刚满一岁的阿拉斯加,晏褚的体型有些超标,他足足有九十八斤,相当于一个成年女性的体重,而这个年纪的阿拉斯加正常体重应该在六七十斤左右,现在的它,完全就是一个行动的肉球了,加上蓬松的毛发,在普通中小型犬以及一些猫咪看来,那就是一座肉山。 也怪不得兽医要求卓溪控制一下阿拉的体重,照这么发展下去,糖尿病,关节炎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我们这里新进了一批狗咬胶,特别受大型犬饲主的欢迎。” “买。” “这是进口的配方狗粮,适合过度肥胖的犬类食用,热量没有之前的狗粮高,但是能够保证足够的营养吸收,同时口味也很不错。” “买。” “这是新出的宠物用沐浴露和洗发露,有柚子味和牛奶味,长时间使用,能够使狗狗的毛发更加顺滑。” “买买买。” 晏褚跟着兽医检查完身体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自己的饲主为他一掷千金的大场面,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卓溪面前的东西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有,这家宠物医院的推销手段也怪厉害的,这么些东西,都足够再养几头阿拉斯加了。 看着卓溪来者不拒的模样,晏褚总算知道家里那间堆满了各种狗狗用的玩具和吃食的房间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为什么原狗的身材一直都瘦不下去了。 “卓小姐,关于阿拉的身体,我想和你聊一聊。” 刚刚帮晏褚检查身体的年轻兽医牵晏褚的狗绳走到卓溪的边上,看着对方脸上如沐春风的表情,原本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兽医的晏褚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这个兽医,似乎对卓溪有点意思啊。 想着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务,晏褚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把把关。 “阿拉的体重比起之前体检的时候又重了,足足有一百零二斤,不知道卓小姐在家的时候有没有按照医嘱,好好控制阿拉的食量。” 于超很早就开始关注这个总是带着一头肥胖过度的阿拉斯加来做检查的姑娘,对方的家境似乎很优渥,出行总是跟着一个保姆阿姨,对待自家养的阿拉斯加出手十分大方,每个月花在那只狗身上的钱,都快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而且对方的模样气质俱佳,撇去眼瞎这一点,完全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作为阿拉的兽医,于超总是借着它的身体问题和卓溪套近乎,但可惜,收效甚微。 这一次,他想出了一个新的主意。 “卓小姐想来也是狠不下心吧,但是长久下去,肥胖对于阿拉的身体确实是一个负担,不如这样吧,你可以将阿拉寄放在我们医院,然后由我们这些专业的医生对它进行科学的照顾,你可以每天都过来看它,等什么时候体重恢复到正常范围了,再将阿拉带走。” 于超想着,这么一来,他和卓溪的相处时间岂不是增加了,没准一来二去,感情就升华了。 “嗷嗷嗷。” 就他这点心计,晏褚都不带他玩的,还没过一轮,就直接将眼前这个小兽医排除在了卓溪的择偶范围内。 为了防止卓溪上当受骗,晏褚直接狠狠甩了甩头,将狗绳从于超手里挣脱出来,叼到自己的嘴里,然后一溜烟冲出了宠物医院,自己把自己给溜跑了。 “诶,阿拉你别跑啊。” 王姨急了,卓溪同样也听到了阿拉逃跑的动静,牵着王姨的手赶紧追了出去。 结果晏褚压根就没跑远,她们出去的时候,正叼着狗绳坐在之前那根柱子底下呢,等卓溪她们出来,还乖乖迈着小碎步,将嘴里的狗绳啪嗒吐在了她们面前,要多乖有多乖。 “真是成精喽。” 王姨稀罕地不行,以前阿拉鬼灵精,但也没那么机灵啊,一听人家兽医想给它减肥,自己叼着狗绳就跑了,还没跑远,知道等着她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看阿拉这是不想在医院待着,不过医生的话也对,阿拉的体型是得好好控制控制了。”王姨对着卓溪嘀咕了一句。 “要不这样吧,我请林叔帮我找一个年轻小姑娘一块遛狗,早晚各溜一次,锻炼时长上去了,没准阿拉就能瘦下来了。” 卓溪也不是很想和阿拉分开,加上现在阿拉强烈的反抗态度,折中一下,卓溪想出了这个办法。 以往因为身体原因,阿拉出门遛弯的频率保持在一个礼拜三次,好在卓家的房子够大,不然足够将一个大型犬给憋疯了。 “嗷!” 这声叫声那叫一个活跃高亢,卓溪听着阿拉愉快的叫唤声,也觉得心情大好,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下了。 请遛狗员的事提前了两年,晏褚也不知道,这一次被请来的,还会不会是罗素。 243.阿拉不撕家以后 罗素从小在农村长大,虽然是个女孩,备受父母和哥哥的宠爱,可是该做的家务活,也都是做惯了的,尤其父母承包了村里的一片山林,地里的活,她也是做顺手的。 即便现在念了大学,放假回家的时候她也不忘去果园给父母搭把手,因此很是有一把子力气。 她今年念大二,学业并不算特别忙碌,家里因为承包了一个果园的缘故,经济条件并不算差,但是罗素还是想着给父母减轻一点负担,从刚来到大学起,就在学习之余承接了不少兼职,礼仪小姐、发传单、家教,这类工作她全都做过。 遛狗这样神奇的工作,她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尤其雇主给出的工资还不低,八十块钱一小时,每天遛狗一到两次,每次不少于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如果她能早晚都帮主人家遛狗的话,一天就能挣两百四十块钱,一个月就是七千多块钱,一年的学费都挣出来了。 至于聘请她的人说的那个狗的体型很大的问题,罗素没有想太多,一只狗而已,体型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也是城里的狗金贵,还需要专门招人来溜,像他们乡下养的小土狗都是自个儿在乡间小道上蹿,到了饭点乖乖回家,吃的也只是家里吃剩的饭菜,哪像那些品种狗那么金贵,这不吃那不吃的,养个狗比养个祖宗还麻烦。 这些想法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反正养狗花的是人家的钱,人家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对罗素来讲,自己能挣钱了,这才是大事。 ***** “卓小姐你好,我是林先生介绍过来的。” 罗素的性子素来活泼,可是来到卓家,看到了卓家的模样后,就不由有些拘谨了。 卓溪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个大平层,总面积约为四百平,考虑到卓溪的特殊情况,房子请了专门的设计师设计。 房间很大,同样的也很空,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任何多余的摆件,同样的,每件家具都是定制的,包括转角的墙面,都是圆润的弧度,也是因为怕卓溪不小心撞到设计的。 可明明就是很空旷的房间,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设计过于单调,相反只给人一种舒朗开阔,大气的感觉。 要知道,海市的房子那可是寸土寸金啊,尤其是卓溪所住的这个楼盘,每平方的房价都已经被炒到十万以上了,罗素光用肉眼看,这个空旷的客厅就已经差不多七八十平了,赶上普通人家一家三口的刚需房了。 罗素心里咂舌,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雇主的豪气,心里也更加忐忑了,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雇佣她。 “罗小姐你好。” 卓溪一听罗素说起林先生,就知道她是林叔找来帮她溜阿拉的人了,在此之前,林叔已经打电话通知过她了。 “卓小姐太客气了,你叫我罗素,或是素素都可以的。” 罗素连连摆手,但是很快意识到她的雇主是个瞎子,看不到她的动作,又有些尴尬地将手放下。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罗素了,你也别一口一个卓小姐了,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 只是刚接触,卓溪自然不好直接叫素素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是直接叫名字好,等以后熟了,再改变称呼也是一样的。 寒暄了一阵,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干的,那就是让罗素试着溜阿拉一次,看看她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当初在招聘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性别就是女性,谁让卓溪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找一个陌生男人过来,谁能放心的下。 可一般女性力气小,还不一定能制得住随时可能发疯的阿拉斯加,所以对体力的要求同样也是他们招人时重点考虑的问题了。 罗素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二,又有务农经历,一下子就从一群应聘的女生里脱颖而出,但是是骡子是马,要溜过才知道,罗素自己本人也知晓今天是对她的第一次考验,只有通过了这个考验,她才能顺利接下这个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因为对罗素的为人还不熟悉,王姨肯定不能放心让卓溪和罗素一块去溜阿拉,所以她准备了一袋子的东西,有阿拉累了要喝的水,也有一些小零嘴,还有防止阿拉在外面随地大便的狗便袋,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才将原本待在自己的专属房间内的晏褚带出来。 “这就是我家的阿拉,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卓溪摸了摸晏褚的脑袋,对着罗素说道。 一岁的阿拉斯加,肩高70厘米,四肢粗长,站立的时候甚至比罗素矮不了多少,加上它此时浑圆的体型,简直突破罗素心目中狗的极限。 原来狗还真能长那么大,原本她心里因为家家户户日子都好过,被喂得膘肥体壮的中华田园犬们,在眼前这头阿拉斯加面前,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小白菜啊。 这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养的那么肥,怪不得还得斥重金找专人溜它,就这样的体型,溜起来也是个体力活啊。 罗素心里有些犯怵,不过想着丰厚的工资回报,又给自己加油鼓劲,她一定可以的。 王姨将阿拉的牵绳递到了罗素的手里,然后自己牵过卓溪的手,三人一狗朝常去散步的公园走去。 阿拉斯加的模样都是很帅气的,晏褚现在的身形又是肥墩墩的,中和了阿拉斯加雪橇犬身上原本类似狼犬的煞气,看上去憨态可掬,一点都不吓人,一路上回头率爆表,时不时就有人举着相机拍他。 来到这个身体里有一段时间了,晏褚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对于那些小声惊呼萌萌萌的声音也不那么在意了。 走自己的萌路,让人说去吧。 溜了晏褚一段时间,罗素心里的担忧小了一些,原本她想着阿拉斯加这样的犬种估计和哈士奇一样,都是撒手没,等到了外头,应该会很疯才是,到时候要把这狗给拽住也怪不容易的,可没想到阿拉和它的主人说的一样,特别的乖巧,慢慢悠悠在前头散着步,一点闹事的苗头都没有。 “溪溪啊,我看这小姑娘可以,看上去心眼挺正的,最要紧的是阿拉不排斥她,你看今天阿拉不是挺乖的吗?” 王姨一边默默观察罗素,一边在卓溪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她说的,卓溪自己也感觉到了。 以往溜阿拉的时候,它总喜欢扑扑碟啊,刨刨地啊,她和王姨两个得废很大力气才能把它从另一条道上拽回来,今天就不一样了,出来了快十几分钟,就没见阿拉闹过什么妖。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最近这段时间,阿拉确实比以前乖了不少,至少家里的家具,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让工厂做新的了。 卓溪将这一点归结于阿拉长大了,就好像一个孩子一样,一岁前的阿拉是调皮捣蛋的童年期,现在的阿拉长大了,懂得体恤姐姐的不易了。 这么想着,卓溪就忍不住感动了,她的阿拉果然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狗狗。 “啊——” 还没开心多久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 “抓小偷啊,有人抢我的包,那里面装的可是我儿子的救命钱。”女人的声音听上去都快要崩溃了,可想而知她心里的急迫。 “王姨,发生什么事了?” 卓溪看不见,只能通过女人的尖叫声大概猜测现在的状况。 “有两个小赤佬当街抢包呢,无法无天的,看着也就二三十岁,强强壮壮的,干什么事不好。” 王姨气狠狠地说了一句:“那个女人也是倒霉的,碰上了这样的事。” 话虽这么说着,王姨却很谨慎地拉着卓溪往边上退了退,那两个小偷抢匪逃跑的方向可是冲他们这里来的,通常敢当街行凶的手上肯定带着匕首之类的凶器,她虽然同情那个被抢的女人,可她和卓溪一个老一个瞎,怎么都不像是能和歹徒拼搏的样子,倒是等会儿帮忙报个警比较靠谱。 卓溪也不是那种瞎逞能的人,王姨都说了,抢包的是两个壮年男人,就她这体格,给人送菜还差不多。 但不仅卓溪和王姨那么想,公园里现在散步的人并不少,在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后,全都自发给抢匪让出了一条道来,生怕波及到了自己,包括那样同样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全都选择明哲保身。 “快拦住他,求求你们,快拦住他。” 跟在那两个抢包的劫匪身后跑的女人苦苦哀求,包里的钱可是她所有的希望了,要是钱没了,她干脆也死了算了。 “嗷——” “阿拉你干什么去。” 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晏褚从愣怔出神的罗素手中挣脱,然后径直朝那两个正巧从他们身边跑过的两个抢匪冲去。 罗素当时正犹豫着要不要拦人,哪里知道晏褚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狗可是雇主交到她手上的,要是因此出了什么问题,她岂不是要但责任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拉你快回来啊。” 王姨看阿拉早不淘气晚不淘气,偏偏选在这时候犯老毛病,同样急的直跺脚,只可惜晏褚都快跑成一阵风了,哪里有要回来的意思。 “王姨,阿拉怎么了?” 卓溪紧张地攥紧王姨的手,阿拉这是怎么了。 “溪溪你别急啊,阿拉那孩子又淘气了,你放心,罗素马上就帮你把阿拉拽回来了。”王姨怎么好和卓溪说阿拉这是追着那两个抢匪跑了,要是卓溪知道,那还不得急疯啊。 可是她不讲,不代表路人们不议论啊。 “那个阿拉斯加是追抢匪去了吧,体型还真够大的,想来主人喂得不错,也不知道真打起来,是狗赢还是人赢。” “你少在那儿马后炮,人家狗还知道追抢匪呢,你一个大男人刚刚还躲我身后,我告诉你,咱们吹了。” “诶,你” 卓溪听不清那对小情侣之后的对话,她只知道她的阿拉追着穷凶极恶的抢匪跑了。 “阿拉。” 卓溪慌了神,拄着盲杖,朝刚刚抢匪离开的方向跑去。 王姨哪里放心地下,赶紧跟了上去。 至于罗素,她早在晏褚挣脱她跑掉的第一时间,就追上去了。 路遇抢匪本来就是一件小概率的事,现在又出现了阿拉斯加当街追赶抢匪的事,公园里那些本来想要避开这堆麻烦事的人也忍不住好奇心了,不知道那条狗能不能真把劫匪给追回来,也好奇两边到底哪边赢,虽然觉得还挺有风险的,却依旧管不住自己的腿,跟着罗素等人跑了过去。 还有人拿出了手机,觉得这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新闻。 “哥,有个狗一只追着咱们跑。” 前头跑远的抢匪中的一个回头瞟了眼,确定被他们抢包的女人是不是还跟在后头,哪知道一扭头,就看到一头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在几十米远的位置对他们紧追不舍。 四肢粗壮,皮毛油亮,急速奔跑时带起来的风,让那头阿拉斯加看上去极其神俊和凶猛,抢匪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差点就腿软了。 这样大的狗,被咬上一口岂不是连皮带肉都得被扯下来。 “没出息的,咱们不是带了刀子吗,给那畜生捅上一刀,看它还追不追了。” 被喊哥的男人没怎么在意,狗不就是喜欢追着人跑吗,现在大城市里养的那些狗也就外表还有点狗样,就那脾性,那里还有犬类的风范了,稍微吓一吓,就立马怂了。 说着,似乎是想让小弟看看自己的能耐,男人干脆停下了脚步,拿出手里的□□,打算给他演示一番。 等他一回头,晏褚和他的距离也已经近在咫尺了,男人能够清晰的看到晏褚张开的嘴巴,以及上下两排尖利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卧槽!” 男人握着□□的手抖了一抖,他妈的他以为追着他跑的就是泰迪这样城市里比较常出现的狗种,哪里知道是一头这样巨型的阿拉斯加啊,早知道,他就径直跑了。 “哥,你快上啊。” 小弟不知情,只觉得大哥威武,跟着这样的大哥,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对着小弟威武的眼神,男人咽了口唾沫,挥了挥手上的□□,也只能上了。 “阿拉快回来。” 跟着卓溪过来的王姨看到了抢匪持刀行凶的那一幕,心跳到嗓子眼了,这刀要是捅到阿拉身上,这可是要狗命的。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喂得这么大的阿拉就要遭到毒手了,平日里老是损它还想带它去割蛋蛋的王姨都恨不得跑快点,冲过去把它给扯回来了。 围观的人同样也不忍看之后的画面,阿拉斯加体型大那又怎么样,抢匪毕竟手里还有刀呢,在旁人看来,两人一狗的差距还是很悬殊的。 可是很快的,晏褚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在抢匪的刀即将刺到它身上的时候,一个扭身飞跃,两条后爪踹到了边上另一个抢匪身上,借势跳的更高,他张开嘴,直接咬住了男人挥刀的手,在他的惨叫声中,那个匕首掉在了地上。 被晏褚一脚踹开的抢匪一看大哥被咬了,当即也发了狠,掏出了自己拿把□□,在晏褚攻击自家大哥的时候,想从背后给它来上一下。 可晏褚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得了的吗,在他还没靠近的时候,就松开了咬住那个男人的嘴,一个回身,扯下了那个小弟腿上的一块肉。 “啊啊啊啊——” 那可是被活生生扯下来的一块肉啊,小弟捂着自己的大腿,看着不断喷涌的鲜血,止不住的惨叫,哪里还顾得上晏褚。 原本嚣张的两个抢匪,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凶器现在也落在了地上,原本还旁观不敢上前的路人终于也鼓起了勇气,纷纷凑近你给他一脚,他给他一巴掌,狠狠教训了那两个抢匪一通,然后有用两个抢匪腰间的皮带将他们捆了起来,等着警察的到来。 而作为这场胜利的大英雄,晏褚叼起落在地上的狗绳,走到了正在发呆的罗素面前。 “嗷。”发什么呆,快点溜我。 “哦。”罗素总觉得自己从一只狗的眼睛里看出了无奈的情绪,手忙脚乱的接过晏褚叼起来的狗绳,牵着它朝正在朝他们跑来的卓溪走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嗷嗷嗷——” 晏褚也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比较冲动的事因此现在特别乖,拿着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卓溪的腿,似乎是在求饶。 “阿拉,你可吓死我了。” 卓溪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在感受到晏褚的亲近后,腿软地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将体型巨大的晏褚整个抱在怀里,上下揣摩看看它是不是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我是狗,我是狗。 被摸到敏感部位的晏褚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这一次,总算是有惊无险,但是说好的散步却也泡汤了,谁让晏褚虽然做的是好事,可是两个劫匪的模样却太过凄惨呢,此时的他们必须得留下来,等警察把这事情给处理了,才能离开。 “谢谢你,谢谢你。” 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背包,女人对着卓溪连连感谢,谁让她是晏褚的主人呢。 “你放心,等会儿警察来了我一定会帮你作证的,明明是那两个抢匪的问题,怎么都不能让你们赔钱。” 虽说是见义勇为,可这也需要把握一个度,不知道两个抢匪的伤势如何,要是伤的严重,卓溪作为狗主人,恐怕会承担麻烦。 还有这头帮她制服了两个劫匪的阿拉斯加,作为城市豢养大型犬只就是一个矛盾聚焦的问题,现在这头阿拉斯加又咬了人,不管出发点是什么,恐怕都会有非议。 女人的担心卓溪心里都明白,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阿拉好好的,她什么都不在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阿拉斯加:谁说我傻,那只是你们从来不知道我隐藏的实力# #阿拉斯加,风一般的狗子# 同一天下午,许多当时在场路人拍摄的晏褚勇斗劫匪的视频就被上传到了网络,并且有了不小的热度。 视频画面里,最先出现的只是晏褚奔跑的身影,还没出现劫匪的画面。 【这颗球滚动的好灵活】 【好肥美的阿拉斯加,想要狠狠吸一口】 在这个时候,底下的留言都还是比较正常的,一溜烟都是夸萌萌萌的。 当宠物就是这点好,人胖了就丑,而动物越胖,那就越萌,反正晏褚现在这体型,别提多找网友们稀罕了。 不过,视频的重点还是在后头。 【卧槽,作为一颗阿拉斯加球,它怎么可以有那么灵敏的身手,这不可能】 【妈呀,我居然被一只狗给帅到了,有这样的狗狗保护,一定很安全吧,我想嫁给它,同意的顶我】 【别说了,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我被这只阿拉斯加征服了】 【哈士奇:我们当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在多数人的固有印象中,阿拉斯加的不靠谱程度和哈士奇是一样的,可眼前这头阿拉斯加,显然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在视频结尾,看到它居然还知道叼着狗绳去找铲屎官的那一幕,所有人都给这头阿拉斯加跪下了。 说好的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呢,动物界里又出了一个叛徒。 有心人翻着翻着,又找到了不久前一个网上小有名气的画手曾经上传的一则视频,这则视频发生的地点是在宠物医院外,同样的自己叼着狗绳把自己溜到铲屎官面前的那一幕,让所有同样饲养着阿拉斯加的铲屎官们大呼不公平。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聪明的阿拉斯加,他们不信,这一定是一头拉布拉多整容了,没错,就是这样。 244.阿拉不撕家以后 对于卓溪等人而言,晏褚因为捉贼一炮而红的事离他们还很远,眼下最要紧的,反而是处理这两个劫匪。 因为当时刚遇到抢劫就有人偷偷摸摸报警的缘故,警察来的很快,几乎就在晏褚制服了那两个劫匪后没多久就出现在了公园里,只是当时没料到现在的场景,等到了现场,看到两个抱着手和腿不断哀嚎的劫匪,不得不打了个120急救电话,把那两个匪贼送去了医院。 在当的围观群众可没那么好心,趁机多踢他们几下还来不及,哪会在看到他们受伤后还圣母地给叫救护车呢。 作为涉案狗的主人,卓溪也不得不带着晏褚前往警局做笔录。 万幸的事,两个劫匪的伤势并不重,就是看上去恐怖了些,那个小弟腿上的肉只是被咬下来一层皮,没伤到肌肉,不会对他将来走路造成任何影响,顶多就是留一道疤,那个率先掏刀恐吓的大哥也是如此,手腕并没有遭受难以愈合的创伤。 因此即便这俩人在医院叫嚣着要告那个咬了他们的狗,也没人搭理他们。 抢匪抢了包,晏褚跟在后面追,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那么多目击者都看见了,是他自个儿先掏的刀,晏褚之后的反击,只是正当防卫,又不是把人咬残咬死了,这样没准还会摊上一个防卫过当,现在这个程度,远不至此。 唯一的麻烦就在于晏褚不是人,他是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不论什么原因,总是会让人心存芥蒂的。 按照常理来说,但凡伤人的狗,都是建议安乐死的。 这一点,别说围观了整件事的群众不同意,就连知道始末的警察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特事特办,警犬里也有不少见过血的,晏褚现在这样见义勇为的性质和警犬有什么区别,这要是把狗给安乐死了,还不得引来民怨,责怪警察们办事不地道。 “哇哇哇,好可爱好可爱。” “好像摸摸它,肉肉的,手感一定很好。” 女警察们此时的态度压根就不像是面对这一条刚刚咬了人的狗,各自拿着自己压箱底的零食,也不知道晏褚吃不吃,摆在它面前想要诱惑他,要是能诱惑成功,摸上一把他肥嘟嘟的身体,那就太完美了。 也因为女警察们轻松愉悦的态度,卓溪心里的担忧少了不少。 不过对于女警察们的引诱,晏褚一点都不为所动,叼着狗绳,往卓溪的身边又靠了靠,笑话,他是那么没有节操的狗吗? “哇哇哇,它又自个儿溜自个儿了,好可爱啊。” 女警察们不仅没有生气,因为晏褚这个叼狗绳的动作,更加觉得被萌化了,就连晏褚此时摆出来的高冷脸,在她们眼里,那都是傲娇蠢萌的模样。 “卓小姐,这件事严格说起来,还是阿拉见义勇为了,只是因为它身份的特殊性,加上它确确实实也伤了人,所以奖金和表彰,咱们警局可能没法给了。” 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官的话让卓溪舒了口气,奖金什么的她从来都是不在意的,令人惋惜的是得不到表彰,不然她能将阿拉的奖状或是锦旗装裱起来,就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了,虽然她自己看不见,但是可以让以后进出她家的人都瞧瞧,她们家阿拉是一只多么厉害的狗狗。 但是现在能够不负任何责任,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卓溪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自己找人去定一个锦旗,就当是送给阿拉的礼物。 剩下的录口供的事就简单了,在警局呆了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卓溪等人就顺利地被放了出来,只是这么一来天色也暗了,遛狗的事也泡汤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素心有惴惴,今天阿拉是在她手里挣脱的,还差点在和劫匪的搏斗中出了事,这一点被雇主看在眼里,会不会觉得她不够称职。 错过了这么一个轻松来钱快的工作,想要再找到同等时薪的工作,可就难了。 “以后每天早上八点,晚上六点你就过来吧,如果学校有课或是其他情况,我们也可以另约时间。” 在警局门口,卓溪的一番话定了罗素的心,她没想到,卓溪现在还愿意雇佣她。 “谢谢你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认真溜阿拉的。”她重重的点着头,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 下个月就是哥哥的生日了,她一直在攒钱想替哥哥买一个稍微好一些的手表,毕竟哥哥都是工作的人了,总是带着那个很早以前买的两百块钱的劣质皮带表也不是个事儿,现在的人多势利眼,先敬罗衣后敬人,她也不打算买太贵的表,就几千块钱的,好歹不那么让人看不起。 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贡献给大哥了,第二个月,第三个月的工资再给自己和爸妈买点东西,还没领到工资,罗素就已经开始规划该怎么花这笔钱了,想着未来丰厚的收益,对这份工作的态度就更加认真和积极了。 ***** 罗旭比妹妹罗素大五岁,罗素大二的时候,加上大四实习,他已经工作了四年了,为了节省开支,他在郊区租了一套一室户,每个月房租两千五,在海市而言算便宜的了,代价就是每天要比普通人起的更早,赶上早班的公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一个程序员,他的工作并不轻松,但是胜在工资高,入行四年,他的月薪已经近两万了,但是即便工资在同龄人当中算高的了,他依旧省吃俭用,谁让海市的房价太高,他不吃不喝工作一年赚来的钱,都不一定能够买得起一间厕所,家里的帮衬总归是有限的,还得留下妹妹那一半,所以为了能够真正在海市落脚,从工作的第一年起,罗旭就已经开始在有规划的存钱。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攒了近五十万了,在同龄人当中实属难得,但依旧不够海市一套小房子的首付款。 罗素偶尔会来哥哥罗旭这边住,每次她来借宿的时候,罗旭就会睡客厅的沙发床,因此在这套小房子里,也留有不少罗素的生活用品。 妹妹找到了一份高薪兼职这件事罗旭也是知道的,他很鼓励妹妹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勤工俭学,谁让现在这个社会对女性而言压力更大,从长久性考虑,罗旭也希望妹妹能够多攒点钱,在结婚前能够攒一笔首付款出来,即便只是一套平方不大的单身公寓,那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方,能够让她在婚姻中更有底气。 “成功了。” 罗素兴奋地扑倒沙发上,“哥,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在除电视以外的地方看到那么大,那么豪华的房子,我的那个雇主,还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小姑娘呢,长得可漂亮了,脾气也好,只可惜身体上有些小毛病,不然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还有她养的那只狗,好家伙,我头一次看到那么大的狗,你是没瞧见我那雇主多宠爱那只狗,整整一间屋子的玩具,全是给狗玩的,还有各种牌子的狗粮,还都是进口的,比咱们吃的都好了。” 罗素喋喋不休地跟着哥哥讲着自己的见闻,罗旭毕竟比妹妹早出社会几年,对她描绘的卓溪和阿拉的相处方式并不怎么惊奇,现在城市里养宠物的多了去了,很多都是拿宠物当家人看的,尽可能给宠物最好的一切,这样的习惯,更他们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可不一样。 就好比他们爸妈也养了好几条看果林的狗,但养的压根就不精细,狗要是闯祸了,该打打该骂骂,更有甚者,村里有些人家养那些土狗就是来吃的,城里人的这些习惯要是传回乡下说给那些乡亲们听,没准他们还会嫌弃城里人矫情呢,养条狗养只猫还能当祖宗一般供着了。 这就是接受不同思想不同教育的结果,哪边都说不上有错,谁也别干涉谁就好。 妹妹的话罗旭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在此时的他看来,那只是妹妹的雇主,和他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只要那个雇主人好,妹妹能工作的开心,就足够了。 ***** 林湘前些天送自家大哥的那条阿拉斯加去宠物医院的时候,正巧撞到了一头因为被恐吓割蛋蛋,就抱着柱子耍赖的狗,因为觉得好玩,顺手拍了视频,在给周遭入镜的人员打码后上传到了自己的微博。 她的微博是工作博,发的多数都是画画相关的内容,关注她的多数也是因为她的画,因此那条视频的点击量并不算多,留言也只是少数。 只是今天她起床,随意翻了翻自己以前的微博,那条在三天前发送上去的微博,居然已经转发过十万,下面的评论也以肉眼可见的涨势不断刷新。 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狗腿!哥,管管你的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没来得及欣喜呢,就看到自己的房门被刨了个大洞,一条熟悉的肥爪还胆大包天的想往里面探,气的林湘顾不上微博的事了,从床上冲下来,打开门,拽住那只肥狗的脖颈肉,往自家亲哥的房间气势汹汹的跑去。 “嗷嗷呜——” 狗腿耷拉着舌头,眯着眼,四肢摊开愉悦地享受着在光滑的地板上被拖行的感觉。 可怜林湘将一头几十斤重的肥狗拖到亲哥的门口累的气喘吁吁,对上那只蠢狗享受的眼神,顿时就有原地爆炸的冲动。 同样是阿拉斯加,自家这个怎么就让人有吃狗肉的冲动呢。 245.阿拉不撕家以后 “哥,你看看你家狗腿又对我的门做了什么。” 林湘的哥哥林琛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年纪轻轻,却已经年入百万,也算得上是年少有成的那一拨,不过能在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成就,背后付出的努力绝对少不了,因此加班也是他的常态。 直到近一年,他的工作强度才有所缓解,更多的琐事可以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他只要负责决策就好,不过即便这样,比普通的员工忙碌还是难免的。 昨天晚上他刚参加了一个酒局,回来的时候草草洗了个澡就睡下了,现在被自家亲妹妹吵醒,脑袋还晕乎着呢。 “现在几点了?” 林琛捏了捏鼻子,声音略微带着些许暗沉嘶哑。 “都八点了。” 林湘虽然是全职画手,生活作息却十分健康,每天准时七点半起床吃早餐,然后开始工作,下午两小时的午睡时间,晚饭过后去固定的健身会所锻炼一个半小时,之后洗澡看剧以及构思明天的创作,晚上十点半,准时睡觉。 相比生活作息紊乱的林琛,她的作息简直就是佛系。 “八点了。” 林琛清醒了一些,早上十点公司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也是时候该起床了。 “哥,你都没仔细听我刚刚说了什么。” 林湘气呼呼地拖着那只肥狗,将那条四肢张开,活脱脱一条狗毯子的阿拉斯加拽到了林琛的面前。 “狗腿又把我的门给挠了个洞,你都不管管它。” 想起自己更换的门,自己被这个蠢狗撕扯坏的画作,林湘看着林琛的神情悲愤了许多,这条狗之所以那么有恃无恐,那么屡错屡犯,就是眼前这个昏君纵容的,狗腿成了现在这副狗德性,全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错。 “门给挠坏了就给换个门,哥给你钱。” 林琛掀开被子,他没有裸睡的习惯,永远都是正经穿着全套睡衣睡觉的,因此当着妹妹的面掀开被子,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丝质的银灰色竖条纹睡衣,顺滑的衣料很好的勾勒出了他的身材,和林湘一样,即便工作再忙,他也从未忘记每一天固定时间的锻炼,因此虽然常年酒局不断,他的小腹依旧紧实,丝毫没有要冒啤酒肚的样子。 他起身走向一旁的衣架,从衣架上挂着的西装里掏出一个钱包,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换了门,剩下的就买几个包包,买些好看的衣服,你看人家小姑娘都打扮地多好看啊,每天宅在家里,也不带个男朋友回来。” “谢谢哥。” 在金钱的诱惑下,林湘很没骨气的屈服了。 “不过外面的小姑娘一个个打扮的好看,也没见你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啊。” “你说什么?” 林琛正巧蹲下身和狗腿玩闹,没听清林湘后半句小声的嘀咕声。 “没什么,我就说这次一定要买个结实点的门,大不了,我买扇铁门装上,看狗腿这次还能不能把铁门给挠穿了。”林湘哪敢说实话啊,赶紧找了其他话语搪塞过去。 “不过哥,你可真得好好管管狗腿了,你看同样是阿拉斯加,人家养的阿拉斯加怎么就比它乖巧那么多呢。” 林湘用脚尖轻轻提了提狗腿的肚子,委屈的狗腿往林琛怀里缩了缩。 “呜呜嗷——” 听这呜咽声,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戏精!林湘觉得自己看透了狗腿的险恶用心。 “阿拉斯加这种狗还有听话的?”如果真有,那一定是血统不够纯正,绝对不是皇家血统。 林琛养狗,是因为真的喜欢狗,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金毛、拉布拉多这样性格比较温顺容易驯养的狗,阿拉斯加原本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只是当初他去宠物店的时候,狗腿那一窝兄弟姐妹刚刚满月,被放出笼撒欢,当时还是小奶狗的狗腿拽着林琛的裤脚就不肯撒手了,嗷嗷撒着娇,把它拉开了,又摇摇晃晃缠上来,不让靠近,还委屈地直叫唤。 林琛觉得或许是自己和这个狗有缘分,最后还是没选择他更喜欢的金毛和拉布拉多,而是选择了这条注定将来破坏力会极强的阿拉斯加。 也因为两人结缘的原因,林琛这才给阿拉斯加取名为狗腿。 不过这个名字饱受林湘的诟病,从来就没有听过,哪只母狗的名字叫狗腿的,但是再后来,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狗腿也果然不负它的名字,在林琛面前,就是十成十的大狗腿一个,所有的破坏力,都可劲朝着林湘去了。 或许是存着想要让她哥清楚的认识到自家的狗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臭德性的目的,林湘干脆拿出了手机,播放起了她当初拍摄的那段视频。 给自家亲哥看的当然不是上传到微博的那段经过处理的视频,而是原本没有打码过的原版视频。 “怎么样,人家的阿拉斯加机灵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湘忍不住炫耀,还不忘瞪了狗腿一眼。 “嗷嗷呜!”那个狗哥哥好帅啊。 正值发情期的狗腿看到了视频里那头威武雄壮的阿拉斯加,忍不住叫声高亢了些,原本蹲在地板上充当毛毯的狗腿站起身,前爪扒拉着林湘的手,想要仔细看看那个帅气的狗哥哥。 不过它的体型也就正常阿拉斯加的水平,加上还是一头刚满九个月大的母犬,林湘这么一个大活人,对付一只六十斤左右重量的大狗的力气还是有的。 看不到心心念念的狗哥哥,狗腿急的围着林湘直打转。 “湘湘,你认识这只阿拉斯加的主人?” 林琛交往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是在大学时期,感情最单纯,只是那时候两人都还年轻,比较自我,很快就因为不可调和的矛盾分开了,第二段感情是在大学毕业后,两人在一块,也是双方父母介绍的,交往了一个月,女方嫌弃他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比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多太多,这段感情,同样无疾而终。 这两段感情,林琛都没有那种特别热烈,特别冲动的感觉,他一直以为感情都是这样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或许只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对的人。 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存在。 光是看着视频里那个温婉的姑娘轻声细语哄着那只撒娇的阿拉斯加的模样,林琛的心跳,就差点跳停拍了。 “你问这做什么?哥,难道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林湘瞪大眼睛看着自家亲哥,他都二十九了,人家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样,这臭不要脸的,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琛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自家妹子看穿自己的心思:“兽医不是说了吗,在给狗腿绝育前,最好让它做一次母亲,你不觉得视频里这条阿拉斯加很不错吗,或许我们可以联系一下这条阿拉斯加的主人,问她愿不愿意让自家的狗和我们的狗腿配个对。” “嗷嗷嗷!” 狗腿咧着嘴蹦蹦哒哒的,它虽然没太听明白主人的话,但也知道这个谈话一定跟自己以及那个黑匣子里的帅□□哥哥有关。 “那也太委屈人家的狗了。” 林湘支支吾吾的,看了眼自家兴奋的狗腿,简直就是狗中色魔,光是看了照片就觊觎上了人家狗的美色,把这样的狗腿介绍给那条看上去就乖巧机灵的狗,她都觉得有些亏心。 但是想想,如果真的成功了,还能中和一下狗腿的基因,好歹能够让它的后代不要跟它一样傻,这似乎也是一个造福其他狗奴的好事。 “我也不认识她,只知道她经常会带着她的阿拉斯加去我常带狗腿去的那家宠物医院。”林湘摇摇头,“而且那个小姑娘眼盲,平日里并不怎么出门,能碰上她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眼盲?” 因为视频拍摄角度的问题,林琛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皱了皱眉,并不是因为介意卓溪眼睛的问题,而是因为心疼,生活在黑暗中,看不见任何色彩,这样的生活,一定有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吧。 “是啊,虽然没有相处过,但是我感觉的出来,那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孩。”即便老天爷剥夺了她一个很重要的感官,却依旧能够心态平和,积极的生活,那一定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姑娘。 “所以,湘湘,狗腿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 哥的幸福也靠你了,后半句话林琛没说,只是用鼓励信任的目光给妹妹来了一个全身心的洗礼。 “嗷嗷。”靠你了靠你了。 被一人一狗四只眼睛看着,林湘顿时觉得有些亚历山大。 ****** “那个,你好。” 因为自己拿段视频的忽然火爆,关注底下留言的林湘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样的她也特地去看了初始版本的,和好几个经过剪辑特效的晏褚制伏歹徒的视频。 这下子,本来就觉得晏褚特别聪明机灵的林湘,算是彻底被它给折服了。 这些日子,她没事就带狗腿来宠物医院这边洗澡美容,为的也是能够和卓溪以及晏褚偶遇,只是一个多礼拜的功夫,一次都没碰上过。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林湘想着要不放弃算了的时候,卓溪和罗素就带着晏褚出现了。 “嗷嗷嗷!”帅气的狗哥哥。 狗腿流着哈喇子,就想向晏褚扑去,林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差点没拉住这头饥渴的色犬。 从来只看过发情期的公狗跟着母狗跑的,什么时候见过母狗对公狗饿虎扑食的,自家的狗腿实在是没出息到了几点。 林湘在心里腹诽了一番亲哥的挑狗眼光,但是为了狗腿的终身大事,也不得不厚着脸皮上去和卓溪搭讪。 “你是?” 陌生的声音,卓溪有些迟疑,自己似乎从来没和这个声音的主人说过话。 因为眼盲的缘故,卓溪其他的感官特别灵敏,加上她聪慧,基本上和她有过交流的人,她都能记住对方的姓名,在下一次交谈的时候,不用对方提醒,光是凭着声音就叫出对方的名字。 眼前这个主动和她打招呼的女生,显然不在前者的行列里面。 “你是阿拉的主人对吗,这次冒昧将你拦下,是为了和你说一声抱歉。” 林湘不好意思将自己当初把晏褚在宠物医院外发生的一幕拍摄成影片上传到自己的微博上的事解释了一遍,同时她也不忘说明自己有记得将除了主角晏褚以外的人全都打码,不用担心自己的模样出现在网络上。 因为晏褚用擒歹徒的视频的火爆,连带着她偷偷拍摄的那段视频也被翻了出来,在网络上已经有了几十万的转发,上她的工作号很是涨了一波粉丝,说起来,这也是蹭了晏褚的人气,还是在卓溪这个主人没有允许的情况下。 严格说起来,这也算侵权了。 本来没火也没什么,现在视频火了,这就有些不恰当了。 “小姑娘,侬是说阿拉阿拉火了,成大明星啦?”王姨张大嘴,看着自家肥嘟嘟的阿拉,怎么都不能想象网络上一群人喜欢它的场景。 卓溪基本上是不上网的,她喜欢听戏曲歌剧,偶尔也会听一些有声读物,这是她最多的消遣,而王姨最爱的则是家长里短的婆媳剧,豪门宫斗剧,湾湾那种几百集长度的狗血剧集简直就是她的本命,俩人都是不怎么关注网络事态的,自然不知道发生在网络上的关于晏褚的事了。 至于罗素,她还是上了大学以后才有的手机,以前只能寒暑假玩一会儿她哥的电脑,qq号是初中计算机课的时候注册的,这个软件玩的最多,来了大学后,发觉大学里的同学更习惯用微信,于是装了一个,至于微博,她压根连下都没下载。 在罗素看来,微博就是一个讨论八卦,还有明星粉丝吵架争斗的地方,没什么必须要下载的价值,有那功夫玩微博,她还不如多找几份兼职,多背几页英语单词呢。 因此主要发生在微博的这个热点新闻,她同样也不知情。 在家中三人都对晏褚火了这桩事一无所知的时候,林湘突然跑出来,也怪不得她们都那么惊讶了。 至于晏褚,影帝都当了好几世了,现在以一个狗的身份火了,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嗷嗷嗷——” 晏褚警惕地看了那个对他流哈喇子的狗一眼,他对跨物种的恋爱没兴趣。 ***** 因为那次的谈话,林湘和卓溪交上了朋友,至于她偷偷拍摄了晏褚的视频传到网络上的事,也被大方的原谅了。 因为同样养了一头阿拉斯加的缘故,林湘也顺利地加入到了每天遛狗的队伍当中来。 “嗷呜——”狗哥哥。 狗腿迈着小碎步,含情脉脉地想要去闻晏褚的屁股。 养狗的人都知道,汪星人习惯用这种方式交流讯息,通过嗅闻同类的屁股,它们可以得知对方的饮食习惯,性别以及情绪,同样的,狗的鼻腔内存在第二套嗅觉系统,这套嗅觉系统的存在是汪星人进行犬类之间通讯而形成的辅助嗅觉系统,这个系统独自将信息传递给大脑神经,防止汪星人们在收集讯息的时候,被其他气味干扰,因此不用担心,狗狗们在互相嗅对方屁股的时候,闻到屎味或是其他味道。 狗腿想要做的就是闻闻晏褚的屁股,再让晏褚闻闻自己的屁股,然后就可以做羞羞的事了。 这样的行为是狗类的本能,不需要身边的人教,就能无师自通。 在狗腿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放到晏褚眼里,就是很不可理喻了,那条母狗居然想要闻他的屁股! 晏褚用尾巴将自己的隐私部位盖的牢牢的,冲着狗腿压低嗓音咆哮了一声,喉腔里还不时发出低吼声,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抗拒。 “嗷嗷呜——” 狗腿有些心碎,帅气的狗哥哥拒绝了它,从小到大被爸爸捧在手心里的狗腿第一次尝到了受挫的滋味。 悲伤了,愤怒了,狗腿想要离开这无理取闹的世界。 林湘牵着狗绳好好和卓溪还有罗素聊天呢,聊得正高兴,加上一路上两条狗都很安分,手里的狗绳牵的也就没那么紧,狗腿一发疯,林湘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让它给挣脱了。 这可是在公园里,除了遛狗的,还有许多带着孩子散步的家长,狗腿的体型没晏褚那么大,可也是个成年的大型犬,这样一个失控的大型犬只在公园里狂奔,惊到任何一个孩子,都不是林湘愿意看到的。 狗腿发疯跑了,晏褚也很郁闷啊,他不就是拒绝了一只狗的求欢吗,他招谁惹谁了。 想想有些心累,这辈子当狗就算了,还得给另一条狗擦屁股。 晏褚无奈地追了上去,因为他的体型,在他真的想挣脱的时候,罗素是绝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拽住他的,因此在所有人都为狗腿挣脱缰绳惊呼的时候,晏褚也跑了。 这下好了,卓溪、罗素、林湘还有金姨四人,一下子乱成一锅粥了。 “谁家狗不好好牵着。” 公园里最让人讨厌的就是那种不牵狗绳遛狗的人了,其次就是放纵自家狗随地大便又不用东西包起来丢到垃圾桶里的。 那些推着婴儿车的,带着自家年纪并不大的孩子的老人看着在公园里乱窜的阿拉斯加,眉头皱的紧紧的,想着等狗主人出来,非要好好骂对方一顿不可。 遛狗不牵狗绳,这是对其他人生命安全的不负责任,别说你家狗不咬人,等它真咬人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原本想着一头阿拉斯加也就算了,没想到几十秒后,又蹿出来一条体型更大的,好家伙,足足上百斤了吧,就是大人看着也犯怵。 不少带着孩子散步的大人已经打退堂鼓,想着今天要不就先带孩子回家算了,不然这两条狗要是发起疯来,伤到孩子可怎么办啊。 只是他们的担心的很没必要,因为就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最先跑过来的那条体型较小的阿拉斯加身后拖着的那条狗绳,就被另一头阿拉斯加叼嘴里了。 “呼噜噜。”小屁孩,就知道给你哥惹事。 晏褚嘴里叼着狗绳,只能用喉腔发音。 “嗷嗷呜——” 狗腿刚迎来人生中第一次失恋,又被之前的暗恋对象,现在的负心汉责骂,顿时觉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即便被叼着狗绳,还想着再挣脱。 可是晏褚会给它这个机会吗,抬起爪子冲着它的脑袋就拍了两下,不听话的孩子,打一顿不行,那就来两顿,知道疼了,自然就懂事了。 “嗷呜呜——”狗腿委屈,它要爸爸。 不过自知不是晏褚对手的狗腿终究还是安分了下来,焉哒哒地任由晏褚叼着自己的狗绳,将自己给拖走。 它耍起了小脾气,也不迈腿了,趴在地上,充当起了滑行的毛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在这个公园边上的都是高端小区,公园道路上铺设的石材也很讲究,打磨的十分平滑,加上阿拉斯加的毛发都十分厚实,即便被拖着走,也不觉得疼。 好家伙,以前只见过人遛狗,从来不知道原来狗也能溜狗啊,简直是天下奇景了。 “我怎么觉得那条大狗有些眼熟。” 从一开始狗腿跑过来就开始拿手机拍的青年思索着说道,很快他就记了起来,此时溜着另一条狗的阿拉斯加,不就是网络上最近很火的那条风一样的狗子吗? 青年似乎可以预料到,自己拍摄的这段视频上传到网络,会有多么的火爆了。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晏褚的出马,总算是有惊无险,林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觉得自家狗腿配不上人家家里的阿拉。 但谁让狗腿是她侄女呢,作为姑姑,总得帮侄女争取一下。 晚上林琛下班回来,林湘就和他说了白天发生的事。 “嗷嗷嗷——” 狗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爸爸的膝盖上,它委屈,它今天委屈大发了,需要爸爸亲亲抱抱才起来。 只可惜现在心里一心装着狗妈的狗爸,压根就顾不上它这点小情绪。 “人家的狗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不表示点谢意,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正好我刚处理完一个项目,上面给我放了三天的小假,要不这样吧,明天我买点谢礼,和你一块去卓小姐家中好好谢谢人家的狗” 差点又说溜嘴了。 这么说也没毛病,要不是晏褚及时将狗腿拖了回去,很有可能它就被其他居心不良的人给带走了,或是吓到了一些天生怕狗的孩子和大人,林琛说要感谢晏褚,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反还会让人觉得他特别懂礼数。 林湘觉得这样也不错,她还记得大哥想要把狗腿和阿拉配对呢,多送点礼,那也是帮两个狗牵桥搭线啊。 明天就要去送礼,临时买肯定来不及了,好在林家并不缺东西,用心找一找,就能拼凑出一份很不错的礼物。 因为送礼打的事晏褚的幌子,所以礼物里面免不了就有许多只有狗才能吃能用的东西。 狗腿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进口狗罐头,最爱的狗咬胶都被爸爸装在了一个礼品袋里,感觉自己的狗心都要碎了。 它果然已经失宠了,狗生无望。 ***** 此时白天在公园发生的那一幕,也已经被上传到了网络。 【卧槽,有没有妖界管理处的人来解释一下,是不是还遗漏了一个刚成精的狗精没有记录在册】 【光是用看的,我就感受到了那个被溜的阿拉斯加的痛苦与绝望,就好比约好一起做傻子,你却背着我偷偷喝了一箱六个核桃,谁准那头阿拉斯加那么聪明的】 【哈哈哈哈,我男朋友果然很优秀,不仅仅会溜自己,还会溜别的狗,感觉它可以发展遛狗师这个副业了,我等它攒够钱来娶我】 网络上因为晏褚的异军突袭,最近几天都是欢声一片,明星对家也懒得撕x了,地域攻击泼黑料的帖子点击量也蹭蹭蹭往下掉了,所有人都在期待,那条神奇的阿拉斯加之后还能干出什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甚至因为晏褚的火爆,网络上更新换代了一批表情包。 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jpg,配图晏褚咧着嘴亮着尖牙追赶劫匪。 你一点都不胖,我不许你减肥.jpg,配图晏褚蹲着蜷缩成一团肉球的模样。 我有特殊的溜自己技巧.jpg,配图晏褚自己叼着狗绳的照片。 爱我,你怕了么.jpg这张是新鲜出炉的,配图就是晏褚拖着狗腿走的场景。 几乎各色各样的表情包,涵括了晏褚的邪魅狂狷、天真活泼、春风和煦、凶残暴力等一切特质,加上阿拉斯加那张本就魔性的脸,这套表情包简直就如同烈火燎原一样,成为了新一代宠物界表情包之王。 只可惜因为卓溪太过低调,加上她从六岁起接受的就是私人的家庭式教育,没有同学,没有朋友的缘故,至今为止她是阿拉主人的消息都没有在网上被扒出来,所以晏褚的主人至今成迷,导致那些想要找到狗主人,拜托她赶紧开一个微博,多拍一些晏褚的小视屏,以及美美的照片,让他们尽情吸狗的愿望尽数落空了。 因为晏褚的突然爆红,一些狗粮、犬类用品厂商也将目光放在了晏褚的身上,除去它的机灵不谈,它的品相本就是阿拉斯加当中数一数二的,虽然胖了些,可是狗狗就要胖胖的才招人稀罕,尤其它在视频里灵活的身手,完全证明了它健康的身体,肥胖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负担。 如果能请到晏褚当自家产品的代言人,就凭借它现在的人气,绝对能够让他们产品的销量涨上一波,这可比花大价钱请一些早就成名已久的宠物博主打广告有价值多了。 因此许多厂商也开始发动关系寻找晏褚,找到卓溪头上,也是早晚的事了。 “侬是说,想请阿拉阿拉帮侬拍广告?” 还真有个能耐人,居然联系上了卓溪经理人,在通过卓溪经理人的口转达了他们的来意,并且获得卓溪的同意上门后,恩赐狗粮的总经理就说出来他们这边给出的条件。 五万的代言费,加上一整年的顶尖狗粮供应,对于一只刚成名不久的狗狗来说,这已经是很厚道的合同了。 恩赐狗粮在国内小有名气,虽然比不上一些进口狗粮更让饲养员们青睐,可至少这个牌子还是很值得信任的,尤其一些手头不宽裕,但又不希望贪便宜买了毒狗粮害了自家孩子的狗主人们,通常就会选择恩赐,因此恩赐在国内,还是有不小的市场的。 这些年,恩赐一直在寻求突破,希望能够取代进口狗粮在饲养员们心中的一番地位,因此在宣传上很舍得花功夫,但凡网络上叫得出名字来的网红狗的主人,都接过恩赐的宣传费。 但晏褚这个又有些不同,它这次是替恩赐拍电视广告,有过这样待遇的网红狗,可就寥寥无几了。 王姨一想到她一手带大的阿拉就要上电视了,兴奋的不行,恨不得帮卓溪一口答应下来。 “阿拉,你想拍广告吗?” 卓溪握着晏褚的两只前爪,声音轻柔地问道,“如果你想,就叫一声,如果不想,就叫两声。” 这些日子,卓溪越发的感受到阿拉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她说的话,对方或许听得懂。 “卓小姐,你要是是对代言费不满意,我们也能再商量商量。” 前来洽谈的经理只当卓溪不满意他们给出来的价格,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狗怎么听得懂人话呢,让狗来决定拍不拍广告,这不是玩闹吗? 但是这么想也不对,能住的起这样寸土寸金的房子,还有职业经理人帮她做好所有规划,这样的人,怎么都不像是缺几万块,为了那点小钱斤斤计较的模样。 “嗷!” 晏褚想了想,仰着脖子叫了一声。 他现在的饭量还挺大的,卓溪给他准备的,可都是最顶尖的狗粮,加上其他玩具,衣服的支出,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晏褚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养着,现在想想,当网红狗也挺好,至少能够挣钱养活自己了。 当然,他很快就会意识到,他挣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卓溪在他身上花钱的速度。 246.阿拉不撕家以后 因为晏褚答应下了拍摄广告的邀约,保险起见,卓溪特地叫来了有过许多次合作的张律师,拟定合约的合同。 “这一条不行,我的阿拉很贪玩的,它做不到连续四小时参与你说的那个新闻发布会。” “这一条也不行,阿拉的口味很杂,喜欢吃的狗粮种类也很多,我不会逼它只吃你们生产的恩赐这一种狗粮。” 卓溪听律师念着恩赐那边拟定好的合同,逐条提出反对的意见。 其实恩赐那边拟定的合同已经算是比较公道的,行业内比这更霸道的条款多了去了,毕竟狗明星和人明星有很大差别,它所带来的明星效应没有很大的直观效果,这条狗不行,换另一条狗,只要有点名气,又足够可爱,有的是狗主人愿意争抢这份合同。 可卓溪不一样了,她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不说亲哥卓为给她留下的巨额遗产,光是她父母双方在她成年前给她的生活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说起来那对父母除了没给她父爱母爱,在钱财上确实也没太过委屈她。 因此在卓溪看来,区区五万块钱的广告费还真不值得让她的阿拉那么累,要不是阿拉自己想接这个广告,卓溪都想把这个邀约给推拒了。 她驳回一条,恩赐方派来的经理额头的汗就多几滴,他也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怎么这么能挑刺。 “卓小姐,照你这样改下去,阿拉除了能帮我们恩赐拍摄一条广告,还能尽到其他哪些代言责任了?” 恩赐方的经理苦笑,以前在签订这样的合同条款的时候,他们才是大头,那些宠物博主还得讨好他们才成,怎么到了卓溪这儿,地位反而反过来了。 “这位先生,关于合同的事,剩下的,就由我和你谈吧。” 卓溪只需要负责指出这些条款里她不满意的地方,恩赐方要是有不满,这些不满,也用不着冲着她去,在场的张律师已经先替她挡上了。 最后等合约签订的时候,上面的条款早就被改的面目全非,最后签完条款握手的时候,恩赐那边作为代表过来的经理,整个人都是晕眩的了,也不知道这个律师是卓溪打哪儿请来的,那张嘴皮子溜的,让人丝毫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等合同签完了,才发觉自己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协议。 “你说因为更改了合同,咱们的广告费从一开始的五万降到了四万,可那位卓小姐光是请了那样一位律师来拟定合同,花的钱恐怕也和这个数字相差无几吧,既然这样,拍广告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离开卓家的时候,经理忍不住跟自己带来的助手发牢骚。 人家狗主人让自家狗拍广告,接代言,那多数都是奔着钱来的,也不能说狗主人不疼自家的狗狗吧,毕竟挣来的钱有一部分也是花在狗上的,可这里面肯定还有自己的私心,没见多少人都卯着劲儿想要自家的宠物出名,还不是为了钱,为了更好的生活吗。 可卓溪这个做法,倒让他看不透了,说她想要让阿拉出名吧,她却把其他站台活动都给取消了,单单留下一个广告的拍摄,而且网上动静那么大,也没见她开通什么宠物微博,趁热打铁帮自家的狗积攒名气,现在更是连钱都没得挣了,让人怪想不通的。 “或许是因为想要让她的狗高兴吧?”助力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代言,确实也是那条狗自己接下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经理静默了片刻,好吧,有钱人,就是这么的任性,连有钱人家的狗都能有狗权了。 看着手里薄薄的几张合同纸,他已经想好了,这个合同拿回去就得封存起来,千万不能让自家的其他代言人知道这样条款的存在,至于晏褚,那就当是特例吧,只求它不辜负他对它的期望。 ***** “阿拉,你最喜欢的球球在这里。” 在送走了恩赐的人以及张律师后,家里的几个活人对待晏褚的态度依旧没什么变化,顶多也就王姨一个人激动了些,谁让她喂养的阿拉再过不久就要拍广告上电视了呢。 激动的王姨从冰箱的速冻箱里拿出了一块约一斤重的牛排,原本是打算化冻后稍微煎一成熟后切成小丁给晏褚吃的,可是想到它现在的体重以及宠物医生的警告,又将那一块牛排冰回了速冻箱里。 这么一来,唯一可能有的区别也没了。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以前干啥依旧干啥,晏褚的成名,似乎也就是那回事吧。 卓溪坐在铺着厚厚羊毛垫子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橡胶皮球,等着晏褚来咬。 这些日子,阿拉的破坏力小了很多,卓溪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给家具订做的工厂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担心一直没啃东西,对阿拉的牙齿不好,她干脆每天就捧着它最喜欢的橡胶球,等着它来撕咬。 “嗷嗷——” 晏褚是很不想配合的,因为他觉得即便成了一只狗,可他也是一直狗格调的狗,坚决不能做出这种有损他形象的事。 可是球球好可爱,圆润的弧线,鲜艳的色彩,光是用看的,晏褚就觉得自己的牙齿有些痒了,好像叼着那个球用它来磨磨牙。 “阿拉快过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卓溪冲爱宠招招手,还不时晃着拿着球的那只手诱惑它。 不知道是因为怕小姑娘怀疑他又生病了,还是真的抵抗不了原狗留下来的本能,晏褚终究还是屈服在了小皮球之下,嗷呜口将小球球咬住,然后两只前爪按着球球,咯吱咯吱咬了起来。 卓溪听着晏褚开心地咬着皮球的声音,十指插在晏褚厚实的皮毛当中,替他梳理着毛发,还用恰到正好的力道,帮它按摩。 嘴里叼着喜欢的小球球,还有人替你做全套马杀鸡,简直幸福的要升天了,晏褚都快控制不住阿拉斯加的本能,高兴地打起了小呼噜。 “嘭——” 因为晏褚啃的很专心,原本还胖鼓鼓的小皮球很快就在他嘴里壮烈牺牲了,转而变成了一张扁扁的橡胶皮。 看着眼前的橡胶皮,晏褚的心情有些复杂,这玩意儿,是他啃出来的?别在狗身体里呆久了,真的变成一条狗了。 “阿拉真厉害。” 卓溪听着久违的小皮球放气的声音,笑眯眯的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只黄色的球来,准确的顺着刚刚声音传来的位置,放在了晏褚的面前。 “嗷嗷——” 算了,谁让他现在就是狗呢,晏褚自暴自弃地将那张红色的橡胶皮扔在一旁,卖力地啃起了黄色的小球球。 他只是想要让自己的行为符合一个狗的习性,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啃小皮球很有趣,没错,就是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咯吱咯吱,嘭——” “咯吱咯吱,嘭——” 一主一宠玩这个游戏似乎上了瘾,王姨做晚饭的这点时间,晏褚的身边已经堆了一摊的橡胶皮。 “阿拉今天还挺有活力,是不是知道自己要上电视高兴坏了?” 王姨端着饭菜出来,看着那一地的橡胶皮有些开心,以前阿拉没事就喜欢啃桌椅沙发的四个角磨牙,每次要更换那些定制的家具,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这些日子阿拉虽然不啃家具了,但同样的也不啃狗咬胶和小皮球。王姨就担心,阿拉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打算在哪一天把这个家一拆到底,现在好了,专心啃它的小皮球,那玩意儿虽然也贵,可跟家具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了。 “阿拉开心就好。” 卓溪听着王姨的话,心情也有些放松,抱着晏褚的脑袋,将脸埋在他的后颈处:“改天王姨你再帮我去宠物店里买点小皮球回来吧,既然阿拉喜欢,家里就多备着些。” “嗯,还是选最贵的五十一个的是吧?行,这次我让人送五箱过来。”晏褚咬的不是那种实心耐咬的橡胶球,因此五十一个已经是很贵的了,但这种玩具号称是纯橡胶制,没有任何不良的添加剂,对狗狗不会有毒副作用,所以给阿拉挑选玩具的时候,卓溪最先考虑的也是这个牌子的产品。 晏褚听了两人的对话,再看了看那一地被它啃坏的皮球,粗略估计,起码也是三四百块钱啊。 他就磨磨牙的功夫,三四百就没了? 忽然间觉得,挣钱养自己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只是同时晏褚也不由沉思,光是这些玩具上的花费就那么巨大,更别提还要加上吃食等其他必要支出了,可能每个月卓溪花在他身上的钱,比罗旭一个月挣到的工资都多。 罗家只是普通人家,在卓溪看来很必要的花费,在他们看来都是浪费,这样巨大的消费上的差异,即便两人有感情,那也走不长远。 原本晏褚想着,这辈子的他不像原狗那么捣蛋,或许卓溪和罗旭还是有希望的,可现在想想,即便没有了拆家这一块的支出,罗家的父母看到他这么一条狗吃的是新鲜空运的牛排,穿的是奢侈品牌专供宠物的小衣裳,这几点,他们能够接受吗? 悬殊太大的感情,或许一开始很美好,但久而久之,一开始被情感蒙蔽的落差终究会显现出来。 晏褚觉得,或许他该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卓溪和罗旭的问题。 247.阿拉不撕家以后 “之前狗腿的事,给卓小姐添麻烦了。” 林琛拎着谢礼在妹妹的陪伴下来到了卓家,以狗腿为借口,顺利地打破了卓溪和王姨的心里防线,进入了卓家。 此时他坐在沙发上,压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看别人,满心满眼的,都黏在了不远处那个温婉娇怯的身影好,好在他还知道掩饰自己面上的痴汉相,不然恐怕早就被王姨当做登徒子,留下什么坏印象了。 实际上他也不明白自己也不算是那种没有过感情经历的初哥了,怎么在面对眼前这个姑娘时,就有一种老房子着火的窘迫感和急切感。 卓溪同样有些别扭,因为其他感官的灵敏,她能够感受到那股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尤其这样的目光还是来自于一个异性,这更让卓溪有些羞怯,脸颊的温度也不由的升高。 她感受的出来,这道炽热的目光是不带淫邪和恶意的,因为盲女的身份,加上还算出众的身材和脸蛋,走在大马路上,她时常能够感受到陌生人不带掩饰的意淫目光,这些目光让卓溪感觉难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抗,这也是她为什么越来越不爱出去,更多的时间选择呆在家里的原因之一。 而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确实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情感。 有些陌生,却不让人厌恶。 在林琛和林湘走进门的那一刻起,晏褚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们,他当然不会错过林琛眼底的情绪。 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追求者,晏褚心里思索,上辈子在卓溪的生活里,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个叫做林琛的男人,或许这就是他来到这具狗身后的蝴蝶效应吧。 “嗷呜嗷呜——” 狗腿这几天很心碎,因为它觉得它的爸爸没有以前爱它了,不仅不帮它出气,还把它的宝贝玩具拿来讨好这个不懂得欣赏它的坏狗。 伤心的狗腿无精打采地趴在卓家的地板上,两条前爪还不是扒拉着毛茸茸的毯子,就和磨爪子似得。 “嗷呜嗷呜——” 狗腿小声呜咽了几声,以前它这么叫的时候,爸爸都会抱抱它,然后哄哄它的,可是现在爸爸就盯着姑姑的朋友,都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它。 狗腿生气了,愤怒了,它觉得被所有人忽视的自己应该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想到这儿,狗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它仰着脑袋打量了一圈四周的木制家具,观察着哪个最好下嘴,磨了磨牙齿,有些蠢蠢欲动。 这些四角怪好像都很好啃的样子,狗腿双眼泛光,一下子兴奋起来,迈着四条小肥腿就像茶几跑去,趁着所有人都专心聊天的功夫,张开嘴就要往茶几的腿上啃。 “啪啪——” 这些家具晏褚都盯多久了,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张嘴啃这些可爱的小东西,自己都不能啃,更别提狗腿这个外狗了,一巴掌被晏褚拍到了边上去。 脑袋被摁地上的狗腿蒙蔽了,下一秒,伤心地大吼大叫起来。 虽然脑袋被晏褚用前爪摁着,可它还有四条腿和一条尾巴吧,挣扎起来的力气,也还真是不小的。 “嗷嗷嗷——”男狗欺负女狗,不要脸。 狗腿欲哭无泪,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瞎的狗眼,看上了这个一个没有绅士风度的狗。 “嗷呜!”这点责骂对晏褚来说不痛不痒,反正他又不是狗。 再说了,作为长辈,他觉得自己有资格也有必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母阿拉斯加,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啃的。 如果能够让世界上多一只乖巧听话的阿拉斯加,那也是大功无量的一件事。 两只狗的争执在旁人看来那就是感情好的表现,尤其它们现在保持的动作,不同角度看上去,就好像晏褚在摸狗腿的脑袋,而狗腿开心地晃着四肢和尾巴。 因为没有可聊的话题,现在的氛围有些尴尬,看着“玩的正好”的闺女和晏褚,林琛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拉近自己和卓溪关系的话题。 “阿拉的毛发看上去蓬松顺滑,不知道卓小姐给它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露,我曾给狗腿买了不少市面上很火的鳖蛋爆毛粉,似乎都没有达到这样的功效。” 这段话,既赞美了卓溪疼爱的狗子,又顺势引申到宠物喂养的话题上,到时候还能顺着这个话题延伸到其他方方面面,不用担心没话可聊,林琛在心里给自己暗暗点了个赞。 果不其然,聊起有关阿拉的话题,卓溪就有说不完的话。 俩人从宠物的喂养和日常的护理聊到了宠物的心理学,从宠物最喜欢的玩具聊到了不久前刚兴起的萌宠乐园,话匣子一下被打开,除了他们俩人,其他人都插不到他们的话题当中。 说起来林琛对于狗腿确确实实是当亲闺女养了,他的工作并不轻松,所剩不多的休息时间,也被他全都贡献给了狗腿,平日里林湘能够上手的也就是帮狗腿喂喂食,然后定期送它去预约好的宠物医院检查身体这样的工作。 然而林湘喂得食物是林琛提前一天定好的分量,她送狗腿去的宠物医院,也是林琛在工作之余百般对比挑选出来的,实际上花大心思的,还是林琛本人。 因此说起这些话题来,林湘还真比不上他。 林家的条件并不算差,林父林母都是做科研的,平日里宅在实验室的时间更多,给与儿女的补偿重点就体现在了钱上,所以林琛和林湘兄妹俩在钱财上,并不是特别看重的。 工作后,林琛的工资又跟做了火箭一般蹭蹭蹭往上涨,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年入百万的高管,对待唯一的爱宠,更是不会吝啬,什么贵买什么,什么好买什么,宁滥毋缺,因此在这一点上,他和卓溪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虽然卓溪和外界的交流比较少,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在阿拉身上投掷的金钱是有些过量的,在宠物医院里,她常常可以听见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声,许多同样养着宠物的饲养员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能够在阿拉身上花那么多钱。 可是对卓溪而言,钱只是一个数字,这辈子她的钱注定是花不完的了,为什么她不能在自己疼爱的阿拉身上多一些投入呢? 难得碰到一个志同道合,不会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的男人,卓溪以往比较安静的性子在这一刻也变得活泼了些。 王姨看在眼里,不由有些安慰,打量林琛的眼神,也变得深沉了些。 “卓小姐。” “不用叫我卓小姐,以后和湘湘一样,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小溪就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林琛和林湘告辞的时候,卓溪开口说道。 “那以后我就叫你的名字吧,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林琛。” 林琛好歹也是个高管,熟知人的心理,别看卓溪现在松口让他叫她小溪了,他要是真听了她的话唤了这个太过亲密的称呼,恐怕以后相处起来,对方就要对他保持距离感了。 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某个不可说部位,比起一日千里,林琛更喜欢按部就班,这样能够让人更踏实。 今天只是他们第一天见面,他对对方的称呼就能顺利的从卓小姐进化为卓溪,光是这样,林琛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今天聊的很开心,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带阿拉还有狗腿去市里新开的那家萌宠乐园。” 林琛嘴里的萌宠乐园是他们今天聊得最多的话题,这是一个专为宠物开设的游乐园,这样的概念国外早就已经提出并且实行了,但是在国内还是比较少的,这和国内的国情也有关系。 但是随着这些年家养宠物的增加,以及宠物在人们心里地位的提高,宠物乐园在国内渐渐也有萌芽出现,而海市这一家萌宠乐园,应该算是现如今全华国规模最大的宠物乐园了,只是之前一直在试运营当中,具体如何,许多宠物饲主还在观望。 林琛的这个要求很合情合理,卓溪只是犹豫了几秒,就答应了下来。 她的犹豫并不是因为林琛的这个邀约,而是因为她本人对去萌宠乐园那样一个人流量必定会很大的公园有所抗拒。 终究还是对阿拉的疼爱占了上风,因此虽然觉得那样的环境不适合她,可是卓溪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再见,卓溪。” 林琛看着那个站在门口,虽然双眼没有神光,整个人的气质却纯净恬淡到犹如一汪清泉的姑娘,卓溪这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字,在他嘴里被念出来的时候,拖曳着长音,让人的耳朵有些发烫。 在送别了林家兄妹后,卓溪被王姨搀扶着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用略微有些冰冷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热热的。 “湘湘那个哥哥,还挺不错的是吧。” 王姨冲着卓溪来了这么一句。 “是挺好的,看得出来,他对狗腿很好,是个很有爱心也很有耐心的男人。”卓溪点点头,现在她的心情已经有些平复下来了,对于王姨的话,她并没有多想。 “是啊是啊。” 王姨随意的应和,她算是看出来了,溪溪这孩子压根就还没开窍,也是,她的年纪,毕竟还小了些,也没到那么着急的时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此刚刚的事只是在王姨的脑海中留下了一道影子,之前的想法也被封存了起来,王姨想着,现如今就顺其自然吧,只要两人有缘分,自然就能在一块。 “还是阿拉你好,没心没肺的,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东西。” 在厨房里,替晏褚准备营养晚饭的时候,王姨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也不知道林琛那孩子是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模样,不然光凭他也养狗且爱狗这一点,和溪溪还真就很配了。” 没心没肺.晏褚.狗: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看着晏褚瞪大眼睛看着她,王姨忍不住扑哧一笑,然后将调和好的各种功效的狗粮摆在了晏褚面前。 “如果真的成的话,你可就有姐夫了。” 王姨小声地说道,声音越来越轻,到后面,要不是晏褚耳朵灵敏,几乎都听不到她说的话。 她也是替卓溪发愁啊,父母都是靠不住的,哪天要是连她都没法照顾她了,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守着她,护着她,即便有卓为死前的遗嘱做保障,可背负那样一笔庞大的身家,谁知道那些眼红这笔钱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只可惜 王姨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摸了摸晏褚的脑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 “狗腿啊,你对人家阿拉的那份心思,还是放下吧。” 晚上回到家里,林琛洗完澡,抱着电脑处理白天拉下的公务,对着身边那个对他无比依赖的阿拉斯加说道。 今天在交流中他注意到,卓溪对阿拉的自称一直都是姐姐,也就是说,如果他和卓溪在一块了,阿拉那就是他的小舅子了。 而狗腿是他闺女,闺女怎么能和它舅舅在一块呢,这是乱/伦的。 “嗷嗷嗷嗷嗷嗷嗷。” 狗腿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阿拉的名字,它这辈子都要和那只狗划清界限。 “你这孩子,才多久的功夫,用情就那么深了?”林琛有些郁闷,可是对着愤怒的闺女,他也只能好言好语安慰它,谁让他这个亲爹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要牺牲它还没开花的感情呢。 “你放心,爸爸以后会给你留意其他帅气健壮的雄性阿拉斯加,以后面对阿拉,你就拿它当亲舅舅一般尊敬吧。”不管狗腿听不听得懂,林琛觉得自己的态度还是要表达出来的。 “嗷呜!”气炸,狗腿噌的转了个身,拿自己肥硕的大屁股对着林琛。 小可怜样,真是伤心极了。 ***** 借着两只狗的缘故,林琛和卓溪的往来渐渐加深了些,在不久前,林琛对卓溪的称呼,终于也从姓名转变为了小溪这个更显亲密的称呼。 不仅如此,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卓溪的日常生活除了陪伴晏褚玩耍,也多了一项和林琛交流的活动,打字的速度也因为这项活动,变得熟悉了许多。 目前为止,两人就处于普通朋友以上,亲密友人未满的状态,至于另一种感情向的窗户纸,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要扯破的意愿。 卓溪是因为还没有那个心,林琛则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猎人该有的敏锐嗅觉,他怕在那个胆小的猎物上钩前,就把她给吓跑了,到时候再想要猎物进入陷阱当中,那就难上加难了。 至于林湘,天生粗神经的她压根就没有发现自家亲哥的意图,因为时常带着狗腿和卓溪以及罗素一块遛狗的缘故,三个小姑娘的感情倒是越发的好了。 “小溪,我忘了带我行策的资料了,今天早上九点半考试,现在我再回家拿显然也来不及,我和我哥说好了,到时候让他给我送公园来,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等我哥过来。” 六月底就是大学的考试周,罗素最近忙着期末考,就连遛狗的时候,都不忘背英语单词,这一点卓溪和林湘都是知道的。 至于她口中的行策在今天早上开考,是开卷考,要是没带书,想要通过考试还真是挺够呛的,因此她只是开口一提,卓溪和林湘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三人找了一个还算显然空旷的地方坐下来,等待罗素哥哥的到来。 “小妹。” 罗旭他们组前不久通宵达旦完成了一个大项目,那段时间,他们这些程序员的平均睡眠时间每天也就两三个小时,现在项目完成了,领导特许他们放假两天,把这些日子拉下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要不是因为这样,这个点罗旭已经在赶往公司的路上了,就算罗素想要他帮忙把落在家里的行策课本带过来,那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因为缺少睡眠的缘故,罗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很艰难才从床上起来,草草洗了把脸,穿上皱巴巴堆在桶里暂时还没功夫洗的格子衬衫就过来了,头发长到遮眼,黑框眼镜,胡子拉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 这是很多程序员的形象,也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忙碌了,不然罗旭的形象能够比现在好一些,至少衣服是干净的,头发胡子也修剪的整整齐齐,不像现在,看上去就跟一个常年不出家门的宅男一般。 不过只是送本书的关系,罗旭也没想太多,他原本打算把书给妹妹送过去,然后就赶紧回家睡觉,这么一来,再特地剪头发刮胡子,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可是这一切在看到妹妹身边还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生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 罗旭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被漂亮的异性看到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也是会心虚的,尤其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身边那个白净温柔的小姑娘,让他有一种别样熟悉的感觉,在对方面前那么狼狈,让他有一些无所适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妹妹也太不靠谱了,只说让他帮忙把落在家里的行策课本带过来,也没说陪他一块等的还有其他人啊。 罗旭给不靠谱的妹妹记上了一笔,心里琢磨着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 “嗷嗷——” 光是看了罗旭一眼,晏褚就知道这俩人不般配,罗旭太普通了,长相普通,身材普通,丢到人群里压根就不会让人有看第二眼的冲动。 如果晏褚是卓为,他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和这样普通的男人在一块。 以前是卓溪喜欢,以她的喜恶出发,一切都能被忽略,可现在卓溪还没喜欢上罗旭,甚至对卓溪而言,罗旭还只是一个陌生人,既然这样,不如就让这段上辈子以悲剧告终的情感,从一开始就掐断他们的萌芽。 晏褚扯了扯罗素来着的狗绳,急躁的刨了刨地面,大家都只当它坐不住了,想要去公园其他地方玩耍。 怕不满足他的愿望到时候他又抢过狗绳自己跑了,因此罗素也没工夫和哥哥寒暄,只是互相帮着介绍了一下对方,就匆匆赶着哥哥离开了。 这场原本应该是卓溪和罗旭感情开始的初识,到头来卓溪只勉强记住了罗旭的名字,所有的心神就被晏褚给带跑了。 而罗旭虽然对卓溪有了深刻的印象,却没有机会进一步的和卓溪交谈,心底带着一肚子的怅然若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 今天是卓溪和林琛约好带晏褚和狗腿去宠物乐园的日子,本来王姨也是要一块过来的,只是她那个在外地工作的女儿忽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很有可能是她未来女婿的男人,这么一来,王姨是没工夫过来了。 但因为王姨来不了了,林湘这个二百瓦的大电灯泡就必须在场了,不然王姨不放心不说,卓溪也会放不开。 此时林琛就保持微笑看着那个夹在自己和卓溪中间的妹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妹妹是亲的,不能失控打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明天应该就能完结了,因为就是一篇甜甜的短篇小萌文,下一篇会开变态厂公,让阿褚感受一下没有蛋蛋的感觉,厂公是真太监啊,不是假的 248.阿拉不撕家以后 此为防盗章,防盗比例50%,24小时后可看到正常更新 就是眼前的这座气派的四合院。 他记得当时生母高雅琴的说法,这个院子是他们后来买的,现在想想,这一切还存有疑虑呢。 他的继父江城算是政府的一个科级干部,在首都这个政治中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利,但是绝对称不上多厉害的一个人物。 他的生母高雅琴出生不错,只可惜高家早在战争那几年就败落了,家底远远不如晏家,当初晏荀愿意遵守婚约娶她,还被众人夸仁义,现在高雅琴在大学里当了一个后勤老师,夫妻俩的工资待遇都不错,但是绝对没到能买的起四合院的地步。 原身那时候忽略了太多东西,比如他插队那几年家里忽然多出来的几套房子,改革开放后他那个继父哪来的一大笔资金下海从商,这一切恐怕都和原身息息相关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上一世在死后迎来了平反,并且像这一世一般,国家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务,这部分遗产,按理应该交给晏荀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原身,只是他那个所谓的生母和继父贪图了原本属于他的财产,并且利用这笔钱财作为本金,成为了后来江家发家致富的第一笔初始资金。 这时候晏褚就不得不同情一下原身了,本来觊觎江家的财富并不怎么占理,现在好了,原来那些财产都是从他那没经过他的同意骗去的,最后反倒是他沾了一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名声,不得善终。 这么想来,原身恨毒了那一家子,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晏褚看了看边上拉着他的手,有些害羞拘谨的媳妇,上辈子抛妻弃子,原身还是个渣男不解释。 父子俩久别重逢,加上得知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晏家的第三代,开学前的这段日子,晏家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晏父,国家不仅归还了当初没收的部分财产,还替他补足了劳改这些年本身身为大学教授该有的工资,光是这笔钱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了,晏荀似乎是想要把这些年欠儿子的都补上,新衣裳新鞋子都是最基本的,又是首饰,又是手表,恨不得把儿子和儿媳从脚尖武装到头发丝,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们手上。 相较之下,江家的日子过的就没那么痛快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前夫回来的事?” 江城一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质问道。 “什么,晏荀回来了,他不是劳改去了吗?”高亚琴皱了皱眉,面带不解的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那个前夫了,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她不住的有些恍惚。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耀眼的让人感到自卑,当初高亚琴知道那样的男人会成为自己将来的丈夫时,心里是真的高兴的,可是渐渐的,这些高兴就变成了不知足。 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她似乎就是一件拿得出手的摆设,他对他很好,也从来不和自己的那些女学生暧昧,可高亚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喜爱书籍,看书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还多,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房事上,他不算热衷,每个礼拜例行公事般的两次,即便是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克制,保持原有的频率,直到终结,高亚琴受够了那种不温不火的性事,在一次意外中,她和眼前的男人上了床,江城在床上很霸道,很粗鲁,却让高亚琴真真切切尝到了作为女人该有的滋味。 第一次,她有些愧疚也有些害怕,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也就没什么愧疚了,也是在对方的挑唆下,她匿名举报了自己的丈夫,就为了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那个晏荀也是傻的,在出事前偷偷给了她一盒金条,加上她之前当家时攒的一些钱和提前藏起来的晏家的古董,这些年日子过的很宽裕,除了江城前妻留下的长子和晏褚,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地方,尤其是后来她给江城生的那对龙凤胎,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全部。 可江城刚刚说什么,晏荀回来了,想着自己对长子做的那些事,高亚琴不由的有些心虚。 此时他们都还不知道晏褚考上大学回来的事,也不知道晏褚早就和晏荀联系上了,在他们看来,晏褚还在山沟沟里待着,到时候晏荀要是来找人,只要说是那孩子自愿下乡插队的就成了。 “你还不知道。”江城揉了揉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嫉妒:“晏荀不仅回来了,当初充没的那些财物也归还了大半,一套皇城根儿的四合院,桐华路的小洋楼,光是这两块房产就不说了,其他几套房据说也是地段好又大又宽敞的,还有当初没收的一些古董,除了一部分不知道是文革时毁了还是被人给昧下了没给,总归还归还了一小部分,听说晏荀去领东西的时候,抬了整整两箱子出来。” 江城有些烦,他当初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靠一路□□别人上来的,这些年随着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平反,他的日子很不好过,随时都担心这个位置会被撸了。 晏荀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他要是死了以后再平反,那些东西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江城忍不住感慨,他不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一切确实是像他想象的那般发展的。 “怎么,你后悔当初跟我了,也是,不然这时候你还是你的晏太太。” 江城自己可以后悔,可是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露出一副惆怅震惊的模样,这辈子他最自得的估计就是以一个初中文凭的造反派,撬了文化人,大教授的媳妇,只要想起高亚琴曾经的那个男人是那么高高在上,每次他在干那个女人,看着他为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就特别带劲,这让他有一种格外的成就感。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也有过其他比高亚琴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她却一直稳稳的做着江太太的原因。要知道作为首都造反派的一个小头目,早些年江城在这片地界还是很有地位的,也就是这些年,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老实蛰伏罢了。 “你说什么呢,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写举报信把他给整下去,还为了你那个儿子把我自己的儿子送到乡下去。” 高亚琴是个聪明人,她清楚晏荀要是知道当初的真想和这些年她是怎么对晏褚那个孩子的,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现在她要是露出一分后悔的意思,恐怕就会两头不讨好。 “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些我都记着呢。” 女人都是要哄的,江城握着高亚琴保养得宜,却不再年轻的双手,凑到嘴边亲了亲,惹来高亚琴一阵嗔怪。 “对了,最近你和晏褚那孩子有联系吗,那孩子在乡下日子怕是不好过,你多给他寄点吃的穿的,让孩子知道你这个当妈的还是很关心他的。” 江城眼神闪烁,晏褚那孩子对高亚琴这个亲妈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即便下乡的时候带着气,这时候气也该消了,这时候高亚琴再卖点好,那蠢货还不和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吐着舌头追上来。 “我知道,当初把那个孩子送到乡下去都是情不得已,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疼他。” 高亚琴闻一知十,一下子明白了丈夫打的小算盘。 晏荀年纪不小了吧,不出意外,晏褚可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满是算计。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见刘江涛和一群黑衣保镖护着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低着头的男子从公司内出来,看身形和打扮,分明就是晏影帝。 “晏褚,晏影帝!!!” “你真的隐婚十二年了吗?” “请问你和妻子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晏影帝,你的妻子是于娜娜吗,晏影帝,你能给大众一个解释吗?” 这些都是记者,他们冲在最前面,毕竟第一手爆料意味着丰厚的奖金,记者们也是要吃饭的。 那些粉丝相较于记者更疯狂了一些,能在这个时候围在经纪公司外的多数都是超级死忠粉,或者说是偏低龄化的狂热女友粉,她们不相信晏褚隐婚多年的事实,想听晏褚亲口承认一切都是假的。 249.阿拉不撕家以后 “怎么会不见的呢,我就守在外面,阿拉和狗腿的体型那么大,如果从门口经过,我怎么会看不见。” 林湘都快疯了,她不就耍了会儿逗音吗,就那么一错眼的功夫,阿拉和狗腿居然都不见了。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帮你调监控,你放心,园区内遍布摄像头,即便两条阿拉斯加从美容中心跑出去了,也不会走丢的。” 美容屋的经理同样急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萌宠乐园开园还没满一个月,对于这个刚刚在海市开始试运的宠物乐园,外界给与了许多关注,公司的意图,是以海市的萌宠乐园为中心,朝周边各大城市扩散,最终的目的是上市,如果在这个节骨眼爆出了宠物丢失的丑闻,别说他这个小小的美容中心主观了,就连园长都得受到上面的批评,闹得不好,丢了工作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件事必须处理好了,千万不能让游客对他们存有不满。 “怎么回事?” 另一边,林琛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牵着卓溪的手回来,另一只手上还拎着给妹妹带的那份甜品。 “哥,阿拉和狗腿不见了。”林湘说话的时候带上了哭腔,你说她有那么多时间刷逗音,为什么就不回家再刷呢,要是阿拉和狗腿找不回来,她非得愧疚一辈子不可。 “阿拉不见了!” 卓溪牵着林琛的手狠狠捏紧,急迫的想要上前,要不是这个手牵着,恐怕直接摔地上了。 员工一边安慰卓溪等人,一边紧急调出监控,从视屏画面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内的一个员工在从员工通道离开的时候忘记把门带上,之后在其他员工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狗腿和一个小只的泰迪犬就从那扇打开的门离开,之后另一个员工看到了打开的门,为防止宠物们逃跑,又将门重新关上。 美容中心的主管瞪了眼那个最初离开的时候忘记关门的员工,当初在培训之初,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随手关门锁门,结果他们都拿这些话当耳旁风,现在好了吧,闯了大祸了。 视频的画面还在继续,在狗腿他们消失两三分钟后,阿拉似乎察觉到了狗腿的消失,冲着林湘的位置吼了几声,但是没等到回应。 林湘愧疚地看着视频画面,原来阿拉曾经找过她,只是她没有听见。 视频画面里久久唤不来林湘的阿拉从垫子上起身,朝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观看这个监控录像的美容中心员工和林琛等人就看着它直立起身,两条前爪搭在门把手上,然后用力一压,将门打开,然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狗成精了!” 其中一个员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心里忍不住想,前两个宠物狗的失踪能说是因为他们失职的缘故,那后头这个呢,难不成也怨他们这些员工。 怨就该怨设计这道门的设计师没料到宠物也能有那么聪明的,没把开门的方式设计的更难一些吧。 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在谁身上的时候,把那几条失踪的狗给找回来,那才是正经事。 和狗腿一起消失的泰迪的主人是个六岁的小姑娘,这一次来萌宠乐园,是她父母陪着过来的,在知道家养泰迪失踪之后,都快哭昏过去了,对方的父母心疼闺女,言辞激烈地要求公园方面给一个答复。 宠物在萌宠乐园失踪这不是小事,尤其过错方还是在公园这边的时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园区内的领导都过来了,将卓溪等人唤去了监控室,想从所有园区的监控中,找到晏褚等狗的踪迹。 “先生小姐你们放心,我们萌宠乐园的安保措施还是很严谨的,巡逻的保安看到落单的宠物会及时送到宠物休闲中心,而且园区内遍布摄像头,只要根据美容中心周边的摄像头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们的爱宠。” 萌宠乐园园长的保证并没有让卓溪等人放心多少,如果他真的如同自己宣传的那样出色,那么好好呆在美容中心按摩的阿拉和狗腿就不会在那么多员工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而被所有人惦记的狗腿和阿拉,到底在哪儿呢? ***** “嗷呜呜——” 狗腿趴在箱笼里,它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都好好的,下一秒自己就被一个陌生人抱住,对方往它身上刺了枚针筒,然后就四肢无力,只能任由着对方像抱孩子一样,将它抱出了萌宠乐园。 和它有着相同经历的,还有那只跟着它跑出来的小泰迪。 “汪汪汪!” 小泰迪有些激动,看着小货车后备箱里那一笼笼被关押在箱子里的同类们,对着细密的栏杆空隙,开始了日空气的运动。 “这次就是碰运气去的,没想到收获真的还挺大。”驾驶位置上的两个中年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对话着。 他们就是一群偷狗贼,不过和一般偷狗贼又有些不同,他们转偷那种贵重的品种狗,偷回去的主要价值,也是用这些品种狗来繁衍,因此他们偷狗的时候会尽量挑那些未成年的狗,这么一来绝育的几率低,就算看走眼了,品种狗转卖的价格同样也是不菲的。 再不济,卖给那些小作坊狗肉店,反正这就是无本的买卖,卖亏了也不心疼。 这一次听说海市开了一家萌宠乐园,万□□就是去碰碰运气,那么贵的门票,舍得带着自家宠物狗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那些人能养中华田园犬吗? 不携带宠物,只是只身前往参观的门票并不算特别贵,三百一张的门票,只要能搞到一条狗,连本带利就都拿回来了,这一次幸运女神也眷顾着他们,刚进公园没多久,就被他们碰到了两只落单的宠物,他们当机立断,就给那头看上去接近成年的阿拉斯加母犬和公泰迪打了针,以这两只狗主人的名义,大摇大摆从公园出来。 阿拉斯加这些年在狗市上是很受欢迎的,尤其他们拐来的还是一只品相很好的母犬,按照它现在的年龄,每年配种两次,每次生个五六胎,一年就是好几万,嫌麻烦,将这个母犬卖给那些不正规的狗舍,也能卖个大几千。 泰迪虽然没有阿拉斯加那么贵重,可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养的比较多了,薄利多销,也是一笔收入。 这么算下来,他们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 “万哥,你说咱们不会暴露吧?”那种地方,摄像头肯定多,而且万一丢狗的主人是有大能耐的,他们不就都赔进去了吗。 “你怕什么,咱们戴着口罩,就算被拍下了,又能拍出什么来,再说了,咱们的车都是套牌的,你当那些有时间遛狗的人能是多能耐的人啊,公安局局长,市长这样的人物还有时间遛狗玩不成?” 万□□吐了口烟圈反驳道,不过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拐狗他也还是第一次,现在看来风险还是偏高的,这样的风险冒一次就好了,以后还是老规矩,去公园和老小区踩点,这样比较保险。 公安局局长是没时间遛狗,可保不齐他闺女,他儿子会啊。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小弟不敢反驳大哥的话,转头往车厢看了眼,看着今天的收获,七只品种狗,还有十几只随便抓的准备拿去当肉狗的中华田园犬,在心里默默将这十几只狗换算成了收入,咧着嘴,也不将万□□的批评当回事了。 他就初中学历,当初那些同学现在一个个不是当保安就是在工地搬砖,谁的日子能有他潇洒,每天就开着面包车在街上晃,轻轻松松一个月几万块钱就到手了,现在房也买了,车也买了,再干几年回乡娶个媳妇,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犯愁的。 至于那些失去了爱宠的人会有多么痛苦,压根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些人那么有钱,再买一个宠物不就好了,再说了,看他们拿宠物当祖宗的模样,也不知道对自己的亲爹亲妈有没有那么孝顺,自己偷了他们的狗爹猫爹,没准还是一件造福老人的好事。 “嗷嗷!” 两人正交谈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狗叫。 “下车看看,是不是有狗跑出来了?”正在抽烟的两人把烟一掐,警惕地跑了出去。 “大哥,你说咱们今天要不要去拜拜,怎么那么好运呢?” 车外面,一个接近赛级品相的阿拉斯加犬正摇着尾巴看着他们,对于他们的靠近,也不做任何反抗。 万□□想也不想就和自己的小弟制住那头忽然冒出来的阿拉斯加犬,然后打开面包车的后车厢,选了一个空的大笼子将它关了起来。 “嗷嗷嗷!”狗腿激动了,阿拉怎么也被那两个奇怪的人抓来了这里。 “呦呵,感情还是一对狗鸳鸯,大哥,你说这只阿拉斯加公犬是不是就是奔着这头母犬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对我们而言是好事,现在一公一母凑齐了,还都是品相这么完美的,到时候生出来的幼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次咱们赚大了。” 万□□没想那么多,今天能有这样的收获就很不错了,他们得趁交警查的不严的时候赶紧回去,不然要是被交警给拦下,那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从头到尾,晏褚都没有任何反抗,乖乖被缩在箱子里,也因为他的配合,万□□为了节省开支,没有给他打麻药,让它保持清醒,一直到车子开进了一个陌生的小院当中。 后车厢的笼子被一个个抬下车,关进了一间幽暗的房间里,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看到有人进门后抬了起来,然后又垂下头,神情麻木,没有丝毫波动。 一个个堆叠的笼子,加上晏褚这些刚被抓来的狗,小小的一间房间内,居然足足关了四五十只品种狗,显然都是那些人偷来的。 逼仄的房间内混杂着狗屎狗尿的骚臭味,以及一些劣质狗粮的味道,空气混浊,极为难闻,两个男人将狗笼平稳地放到房间内,似乎也是不愿忍受这样难闻的气味,很快就退了出去。 晏褚抬起耳朵,听到房间落锁的声音后,灵活的从笼子内部,将关着自己的笼子打开。 “嗷呜——” 狗腿激动地在笼子里转圈圈,然后希冀地看着晏褚,至于那只公泰迪,依旧孜孜不倦地日着空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 晏褚没有理睬狗腿,打量了一圈房间内的陈设,将目标定点在一个通风的窗口,一个跃身跳上狗笼,再以此为起点,跳上了另一个叠层的狗笼之上,接连跳跃三次,跳上了那个开着的窗户。 窗口的位置并不大,外面还装着一层防盗窗,以防盗窗的密集程度,晏褚的体型根本就钻不过去,好在那些偷狗贼为了省钱,用的防盗窗质量略差,晏褚只是稍微费了点力气,就将其中的两根栅栏咬开,顺利地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嗷呜!” 自己就这样被抛弃了?狗腿一脸懵逼。 ***** 此时园区内的所有监控都被调了出来,狗腿和那只泰迪是怎么落单被两个带着口罩的陌生男人大摇大摆地带离萌宠乐园,也是一目了然的事。 更让人无语的是晏褚的离开,他只是紧跟着一个带着宠物的游客,门口的保安就自动将他认作是那个游客的另一只宠物,没有任何怀疑就直接放它从萌宠乐园离开。 全乱套了,园长几乎能够想象到这样的过失被报道出去后,萌宠乐园会受到怎样的抨击,有这么大的安全隐患,以后还有人愿意带自己的宠物来游乐园玩耍吗? 只是一个宠物丢失问题,却暴露出了萌宠乐园存在的诸多问题,好在还是在试运营的初期,园长都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了。 现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报警,两只被拐的品种犬,价值上已经构成犯罪了。 遇到这样的意外,最伤心的一定是卓溪和林琛兄妹了,阿拉和狗腿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爱宠,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林湘,愧疚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王姨,我想做手术了。” 得知阿拉失踪的事,王姨匆匆忙忙丢下闺女女婿就跑回了卓家,她知道阿拉对卓溪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卓为死后,支撑卓溪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了。 不过王姨真的没想到,在她过来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她的痛苦自责。 “好好好,你终于想通了。”王姨都快喜极而泣了,她等卓溪的这句话,都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了。 卓溪眼睛的问题,并不是不可救治的,以前是因为她的眼睛没有恢复到能接受角膜移植的程度,后来是卓溪自己的抗拒,心理和生理上的恐惧让她害怕恢复光明的那一天。 普通人或许不明白卓溪的想法,明明有重见光明的机会,为什么要选择放弃,王姨同样也是那些不理解的人之一,但她毕竟不是卓溪,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作为两个独立的个体,她没办法替她做任何决定。 说她逃避也好,说她胆小也罢,能够掌控自己身体的只有她本人,因此王姨能做的,也就只有时常劝说她,至于同不同意,那得她自己做决定。 可是今天,卓溪居然松口同意做角膜移植的手术了。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卓溪没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紧张,等真的开口吐出这句话,她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果然如此的感觉。 其实早在几年前,卓溪的眼睛就已经能够接受角膜移植手术了,但是那时候的卓溪不敢,她只有哥哥了,如果等她的眼睛恢复正常,哥哥会不会不再像以前那样疼她,将原本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转投到别人的身上。 对于从小就不被父母期待疼爱的卓溪而言,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哥哥卓为更重要的人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太过自私,可当你溺水的时候,作为唯一一根能够拉扯住的稻草,谁又舍得放手呢。 在哥哥胃癌去世后,卓溪几乎日夜活在愧疚当中,她会忍不住想,如果她早点接受角膜移植手术,哥哥是不是就不需要工作的那么辛苦,他是不是就不会染上胃癌,卓溪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所以即便是在角膜移植手术愈趋成熟的现今,卓溪也没想过接受角膜移植,因为她觉得,黑暗就是老天爷对她自私的惩罚。 可是今天,卓溪忽然有些后悔了。 当初因为她的自私和胆小,她错过了哥哥,现在,她又想因为自己的逃避,错过更多更多的人或是事物吗? 在她的脑海里,印象深刻的只有童年时的哥哥,对于长大以后的哥哥,她只能依靠触觉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她忽然急迫地想要重见光明,她想看看哥哥的模样,想看看阿拉的模样,想看看身边很多很多人的模样,她不想再像当初失去哥哥时的痛苦一般,直到把一切都失去了,再追悔莫及。 卓溪觉得,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她要把阿拉找回来,她要好好看看她的阿拉是怎样的帅气和乖巧。 ***** 罗旭租住的房子是一套一室户,说是一室户,其实就是外环未拆迁的民宅户主自己请人隔断装修的小套间,一套四层的小楼房,被房主隔成了七八户,有罗旭住的这种一室户,也有租给一些小家庭的二室户,这一片有很多这样的住房,租住的都是外来打工的普通人,或是刚毕业没几年,工资并不算高的小青年。 罗旭这样的高收入者也有,但是不多。 自从那天给妹妹送课本见到了妹妹的雇主后,罗旭就一直对那个温婉的女孩念念不忘,只是他自己知晓自己和那个女孩的差距,即便对方在身体上有缺陷,他们依旧不是适合对方的那一个。 但是罗旭心中隐隐有些期盼,期盼再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机会。 “今天你怎么没去卓小姐家帮忙遛狗。”看到妹妹比以往提早回来,罗旭疑惑地问道。 “别提了,阿拉丢了,小溪都快急疯了。”罗素的眼睛就没从手机上离开过,罗旭瞟了一眼,发现妹妹不断在朋友圈转发关于阿拉和另外几条丢失的宠物狗的讯息,同时也不忘在几个人流量比较大的论坛发帖,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那个叫阿拉的狗丢了?罗旭心里一紧,想来卓溪一定很伤心吧。 “我去倒个垃圾。” 罗旭面上不显,提起家里堆了两天的垃圾下楼,这一片有一个统一的垃圾场,所有的垃圾会在每一天早上统一被收走。 穿着拖鞋,拎着垃圾袋,罗旭的心里藏着事,并没有太注意周边的环境。 “嗷!” 一声有些熟悉的狗叫,罗旭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朝不远处一看,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正是妹妹心心念念的那条阿拉斯加阿拉吗。 罗旭曾无数次从妹妹的手机里看到阿拉的照片,他绝对不会认错。 来不及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罗旭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给妹妹打电话,让她通知卓溪。 “嗷嗷!”晏褚接连叫了两声,然后上前拖住罗旭的裤脚,将他往那间关押了无数被偷来的狗的院子走去。 实际上他也没想到一切就是那么凑巧,上辈子的原狗在被卓溪送到王姨那儿后,偷偷溜出来想要回到卓溪这个真正的主人身边,只是离开王家没多久,就被一伙儿偷狗贼给盯上了,那伙偷狗贼,就是今天他遇上的这几个人。 所有的相遇都提前了,晏褚和这伙偷狗贼的缘分也提前了好几年。 因此他打消了原本将狗腿等狗从面包车里解救出来的打算,因为他知道万□□背后的团伙不仅仅他们俩人,每一年死在他们手里的宠物狗和流浪的土狗,都以千百计数,如果不将他们彻底的消灭,将来只会有更多无辜的狗和无辜的人受害。 只是上辈子原狗被拐后就被关在了一间阴暗的房间中,被当做种狗,直到他老了,榨干最后一滴油水送入屠宰场为止,原狗一直不知晓,原来它和它心心念念的主人,居然靠的那么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辈子罗旭买不起太贵的房子,选择在他曾经租住的区域买了一套小二居,而那个掩藏了无数罪恶的小院,就在那套小二居不远处,同样的,那个院子离罗旭现如今租住的一居室也很近。 原本晏褚是想去罗旭租住的房子找他的,没想到在路上一人一狗就碰上了。 罗旭看阿拉一副很急的样子,只是匆匆给妹妹发了条短信,就朝着晏褚拖动的方向走去。 晏褚带他去的是那个小院的后院,一堵石墙高处有个窗,紧贴着石墙,隐隐能听到一些细碎的狗类的□□和喊叫。 罗旭面色一凛,想着妹妹在朋友圈转发的几条和晏褚一块丢失的狗的讯息,大概猜到了晏褚想要带他来看的是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没有单枪匹马的和那些偷狗贼搏斗,而是趁没有人注意到晏褚的失踪时,拖着晏褚悄悄从那个地方离开,在走远了以后,拿出手机,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阿拉!” “狗腿!” 卓溪感受着晏褚熟悉的体温,喜极而泣,她以为她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 林琛同样如此,看着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的狗腿,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它的淘气引起的,却发不了火,想着它可能受到的伤害,心里感激庆幸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骂它呢。 在场许多接到警方通知,来认领自家报案过丢失的爱宠的人多数都和这俩人一个反应,抱着瘦了许多,脏了许多的爱宠,没一个脸上有什么嫌弃的表情,哭着笑着,掺和着宠物激动的叫声,把严肃的警局改造成了一个热闹的舞台,上演着一幕幕重逢的喜悦。 罗旭做完笔录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林琛和卓溪抱着各自的爱宠,两人两宠围在一块,狗腿应该也是意识到了是对方搬来的救兵,想要表达亲热地舔阿拉的毛发,却被阿拉嫌弃地挥爪子推开,林琛一手抱着狗腿,一手小心护着卓溪,明明在场还有旁人,可是他们的氛围,却始终让其他人插不进去。 罗旭有些丧气,本来他还以为,有了阿拉的牵绊,他能够多一丝机会,结果还没到他争取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那对璧人很般配,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坦然接受了那些找到爱宠的失主们的感激,罗旭长长舒了口气,或许他该放下的,就当曾经做了一个美好的梦,现在梦醒了,人总要朝前看。 ***** “阿拉,你不要跑太快。” 又是一年清明,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少女走在上山的台阶上,对着跑在前面的那头阿拉斯加犬说道,她的眼神清澈灵动,完全不复以前的木然呆滞。 卓溪在晏褚回来后就预约了角膜移植手术,并且在第二年顺利地等到了角膜捐赠,手术很成功。 今天她是来拜祭哥哥的,也是头一次,她可以不需要在任何人陪同的情况下,单独地跟哥哥说些悄悄话。 照片上的人和卓溪有五分相似,只是对方的五官更英气些,脸型也更显棱角,对方笑的温和,和卓溪预想的哥哥的模样,所差无几。 絮絮叨叨的,卓溪将自己这一年的经历讲给哥哥听,开心的,不开心的,重点当然是围绕着阿拉展开的,只是这一次她话题的中心多了一个陌生人,也就是突然闯入如她的生活的林琛。 当然,还有一个重点,她坐在哥哥的墓碑旁,告诉哥哥,她终于鼓起勇气做了角膜移植手术,现在她终于能看清哥哥的长相了,以后到了天堂,不会将他和别人认错。 “哥,对不起。” 这句话是卓溪在心里埋藏很久了的。 “哥,谢谢你。” 这句话,同样也是卓溪一直想说的。 “阿拉,该回家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将所有想说的话统统说完后,卓溪朝不远处一个犹如守护骑士一样蹲守着的晏褚挥了挥手,将原本拿在手上的狗绳替对方绑上,然后一人一狗消失在了夜色中。 山脚下,一个清俊挺拔的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等着了,看到卓溪和晏褚从山上下来,他身边一条肥墩墩的阿拉斯加欢快地吼了一声。 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卓溪主动牵上了对方的手。 狗腿也想狗腿地往晏褚身边凑,可惜再一次被武力镇压,连互舔毛毛的机会都没有。 卓溪和林琛看着爱宠逗趣,相视一笑。 现在这样,就很好。 248.阿拉不撕家以后 萌宠乐园建立在二环朝外的地段,面积还不小,足足有一个小型游乐园那么大,这也意味着这个萌宠乐园前期的投入并不算少,因此他的门票必然便宜不到哪里去。 为了最好的游玩体验,萌宠乐园每天只接待五百对主宠,以及五百个不带宠物的游客,目前宠物限定在猫科、鼠科、犬科以及一些限定品种的宠物猪,养蛇的,养蜥蜴蜘蛛的饲主们暂时不在萌宠乐园接待的范围内。 萌宠乐园开圆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七点,门票七百一张,还有稍微划算一些的季票和年票,分别售价一万五和三万五,在上架没多久,就被哄抢一空,由此可见宠物这块市场现如今有多火爆。 林琛和卓溪买的都只是单日票,因为他们暂时也不清楚自家的宝贝是否会喜欢这个游乐场,如果它们喜欢,到时候再凭借着各自的人脉关系搞两张季票和年票,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们觉不觉得那条阿拉斯加看上去有些眼熟?” 在等待入场的时候,不少人看着晏褚朝身边的人小声问道。 不久前,晏褚作为主角拍摄的广告终于通过审核在各大电视台播放了,恩赐估计也是铁了心想要扩大品牌影响力,买下的都是热门电视台的黄金时间段,因此说起来,全华国一小半的观众,对晏褚至少混个眼熟了。 不过广告拍摄那已经是一两个礼拜之前的事了,这段日子里晏褚早晚散步,加上狗粮吃的也少了,体重掉的自然就快,比起电视里那条肥硕丰满的跟个球似得阿拉斯加,苗条了两三圈,虽然外貌上依旧相似,却让人不那能那么笃定的辨认了。 现在的晏褚胖瘦合宜,完美的凸显了阿拉斯加的帅气与挺拔,昂首挺胸站在那儿,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这一方面人的审美和狗的审美还是差不多的,排队等候的时间也就四五分钟吧,不仅许多带着宠物过来的饲主忍不住多看了这条神俊的阿拉斯加几眼,他们各自牵着的宠物也或多或少有些骚动。 公狗们是气的,气在场居然有一条那么霸气的狗抢它们的风头,母狗们的眼神则是含情脉脉,尤其是那些还没绝育,正处于发情期的母狗,拉着各自的铲屎官,都想朝晏褚那儿靠去。 “嗷嗷嗷——”一群肤浅的蠢狗。 狗腿鄙视地冲那些母狗叫了几声,它们都不知道阿拉帅气的外表之下是一个多么霸道不讲理的灵魂。 想着自己脖子上的狗绳还被阿拉叼在嘴里,狗腿绝望地垂下脑袋趴在地上,偶尔抬起眼皮看一眼变心的爸爸,它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宝宝。 因为人流量限定的关系,排队的时间并不长,卓溪等人就随着人流进入了萌宠乐园。 萌宠乐园分好几块,包含了美食、美容、娱乐、休闲、宠物周边等几个板块,其中部分的费用是包含在门票里的,可也有一部分属于不包含在门票里的消费,比如你在园内的饮食,还有宠物美容之类的花费,这同样也是萌宠乐园收入的大头。 园内的环境很整洁,所有萌宠都有主人看着,也都显得乖巧听话,听着此起彼伏的“喵喵喵”和“汪汪汪”,简直就是所有猫奴和狗奴的天堂。 林湘有些纳闷,不是说好了带阿拉和狗腿来萌宠乐园玩吗,一开始确实也是这样没错,可到了下午,逛着逛着,怎么就变成了哥哥和卓溪在前面走,而她这个就是来凑数的人反而成了最受累的那一个,看着两条不属于自己的狗,成了临时铲屎官。 她低头看了眼听话温顺的阿拉,又瞅了眼被阿拉管着,不得不安分的狗腿,忽然间有些心累,好在阿拉懂事,要是换做两个狗腿,现在她还不累散架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家亲哥的心思了。 狼子野心,阴险狡诈,林湘想到个词就往自家亲哥身上套,看着那个和卓溪越靠越近,中间的距离就快连一个拳头都没有的男人,下定决心等回了家,一定要狠狠敲诈他一笔不可,总不能让她这个妹妹白受累一天吧。 此时他们正巧经过一个狗狗美容屋,这家美容屋号称有全华国最好的狗狗按摩大师,因为逛了半天确实也累了,加上美容屋边上就是一家甜点屋,几人干脆将两只狗送去了美容屋做按摩,然后他们去点几份甜点在边上等着。 “湘湘,你想吃什么。” 林琛拦下了也要一同跟过去的妹妹,心里暗忖爹妈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把智商都给了他,不然都这个节骨眼了,妹妹怎么还没那么眼色呢。 “虽说按摩店的员工会看着阿拉和狗腿,可是我终究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吧,你在这里盯着些阿拉和狗腿,你想吃什么,到时候我和小溪帮你送过来。” 甜品店多好的地方啊,就他这些日子做的攻略来看,那也是约会圣地之一,没准在甜品店,他好卓溪独处的时候,会有什么意外突破呢。 “我看中了香奶奶家的一个新包。”林湘在林琛的耳边小声说道,因为压低了声音,除了林琛,旁人几乎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但卓溪是例外,眼盲后耳朵格外灵敏的她将林湘对林琛的威胁听得清清楚楚。 十指揪成一团,卓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微微低着头,散落下来的长发遮挡住了她此时的神情。 从头到尾,她就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说什么制止的话,但从她手指的动作来看,心里有忐忑和紧张,唯独没有抗拒的意思,显然也是默认了。 晏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兄妹俩顺利地谈妥了这桩“交易”,林琛看着那个拄着盲杖脸颊微微泛着粉嫩光泽的女孩,嗓子微微暗哑地说道:“现在人多,小溪,我能牵着你的手吗?” 林琛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的姑娘。 “嗯。” 卓溪的声音有些紧绷,看的出来,现在她的心情绝对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不是林琛一直注意着听她的回答,差点错过这个几乎比蚊子声响亮不了多少的嗯声。 心中狂喜,林琛好不容易才绷住自己面上的表情,然后伸手,将卓溪白皙柔嫩的小手捏在手心,不敢太重,怕把人给捏疼了,不敢太轻,怕让人给跑了,林琛觉得,这真是天底下最让人甜蜜的烦恼。 “有异性没人性啊。” 被塞了一嘴的狗粮,林湘悲伤地叹了口气,她的真命天子啊,怎么还在她婆婆家待着没来找她呢。 “嗷嗷嗷!” 狗腿也很悲伤,爸爸和阿拉的姐姐在一块了,这不就意味着阿拉真的成她舅舅了,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九个月小狗。 不行,它一定要想办法反抗阿拉这个暴君,它要对未来悲惨的生活说不。 狗腿的两条前爪刨着地,发挥它仅剩不多的小脑筋,思考着对付晏褚的方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它不想被阿拉溜着散步,它不想拆家的时候被阿拉摁住狗头,它也不想家里明明有一只帅狗,却只能光瞪眼看,却吃不到嘴里,这样的狗生实在是太悲惨了。 没人知道狗腿的小脑袋里想了那么多,自然就没人防备它之后那一系列作死的行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狗狗美容屋有两道门,一道是迎客的大门,还有一道是专供员工通行的小门,当宠物们在做美容的时候,主人可以在外面的休息区等候。 宠物按摩的时间是半个小时,林湘干脆拿出手机开始刷逗音,反正有那么多员工看着,阿拉和狗腿也跑不了。 “嗷呜嗷呜——” 做狗也是很累的,尤其是做一条听话懂事的狗,晏褚觉得不仅心累,身体也累,因此在狗狗美容店按摩师的高超按摩技巧之下,晏褚舒服地直哼唧,差点就晕晕乎乎睡过去了。 按摩分两部分,在开始下一轮按摩的时候,按摩的技师暂时离开了一会。 从舒爽的感觉中喘了口气,晏褚用余光在室内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原本应该和他一样趴在专属的狗垫子上的狗腿。 “嗷!” 晏褚宠着林湘喊了一声,但因为等候区有段距离,加上林湘正戴着耳机刷逗音,在满屋子都是嗷嗷嗷汪汪汪的时候,他的声音并不显耳。 从室内到等候区的地方拦着一道一米高的铁栅栏,就晏褚对狗腿那战五渣的了解,它绝对是越不过这样的高度的,这么一来,对方最有可能就是趁员工不注意的时候,钻进那道员工专用通道逃跑了。 晏褚有些头疼,以前管熊孩子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起,他连熊狗都要一起照顾了? 250.变态厂公 阴暗的囚室之内满鼻的血腥腐臭之气,为数不多四肢俱全的活人都低着头,对面前那副画面,噤若寒蝉。 “九千岁好一个好一个九千岁,咳咳” 一个满头白发,衣衫凌乱被捆在十字柱上的老人,眼球遍布血丝,瞪着不远处的阴柔男子,费劲地说道。 “你会遭报应的,老夫老夫等着你被千刀万剐那那一天!”他怒吼咆哮,凄厉的呵斥声在狭窄的囚室内形成回声。 两旁宦官模样的人对于老人的话充耳不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等着囚室正中央那个穿着一袭暗红色衣袍的男子的吩咐。 “李御史。” 红衣男子样貌昳丽,赤红色的锦衣衬的他肤白如雪,和阴暗的囚室形成鲜明的对比,眉如黛墨,唇如晓花,艳丽到如同开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勾人心魄,让人呼吸都停滞。 他的身材略微削瘦,腰间系着一根赤金腰带,因为并不怎么雅观的坐姿,衣襟微开,隐约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此时他斜倚在宽敞的贵妃榻之上,身形妖娆,让人完全忽略他的性别,为这个嗜血的妖精沉浮。 饶是李晋中这么憎恶眼前这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副好皮囊。 “成庆十八年,李御史次子强占良田,导致桃花村村民四死九伤,村民姜奎进京告御状不成,反被诬偷盗,乱棍打死;成庆二十三年,李御史庶四子贪恋渔家女王氏三娘的美貌,强迫其做妾不成,将其奸污,王三娘不堪受辱,上吊自尽;成庆” 男子随意看着手上的折子,将上面记叙的内容缓缓诵读,李晋中听着男子的话,脸憋成了猪肝色,又是窘迫,又是愤怒。 “胡说八道,全是污蔑!” 他扯着手上的铁链咆哮:“奸宦当道,天亡我大商。” “呵——” 红衣男子轻呵一声,拖曳的音调让人感觉耳朵酥麻,双腿发软。 一些定力稍差的小太监忍不住抬头望囚室中央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在触及对方身边那些还沾着鲜血和皮肉的刑具时一个瑟缩,想着男子的凶名,心中胆怯,即便对方身上万般旖旎,也不敢多看一眼。 “李御史的忠肝义胆,像我这样的阉人自然是比不上的,不过好在进了宫,净了身,万般皆消,我有时候还真是羡慕李御史,有那么一群拖后腿的子子孙孙,哪像我,就是想替这些子孙发愁,都没那个机会。” 男子嗤笑着将手里那本折子扔到了一旁的火堆中,任由火舌将其舔舐,原本微笑着的表情渐渐冷凝,直到失去所有的生气。 “这些罪状,足够要了你李家满门性命,我拿这些人的命,换你一个问题可好?” 男子漫步上前,脚步轻缓,赤红色的衣袍步步生莲,仿佛他此时身处的事凌霄宝殿,而不是逼仄阴暗的囚室一般。 他凑到李晋中的耳边,小声地问道,在他开口后,其他宦官都十分有眼色的,井然有序地离开,此时囚室之中,也仅剩他和李晋中两人。 李晋中很想往眼前这个祸乱朝纲的佞臣脸上吐口唾沫,来显示他的节烈,可是他不敢,刚刚对方口述的一道道罪名,终究让他怕了。 他自认这辈子为官清廉,只在儿女问题上犯了不小的错误,但他认为他为大商百姓的付出,功过相抵,完全可以保他后世子孙无罪,只可惜大商律法严苛,又有萧褚这样的奸佞当道,哪里还容得下他这样的忠烈,被对方抓到把柄借题发挥,现在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更何谈其他儿孙。 李晋中恨啊,如果只是他自己,死在那奸佞手上,等到朝堂恢复清正之时,史书上好歹能给他留下一个忠肝义胆,不畏强权的美名,可要是自己那些儿孙的罪孽被萧褚告知天下,李家积攒了百年的好名声,就毁于一旦了,连带着他也会受史官的口诛笔伐,这不是李晋中想要看到的。 “你想要问什么” 李晋中闭上眼,时不待他,没想到他李晋中居然会有向一个宦官低头的一天。 “二十三年前,镇国将军晏家灭门惨案,当时任职顺天府府尹的李大人,都知道些什么?” 男子在李晋中耳边轻声说道,对方原本紧闭的眼睛顿时瞪大,满是疑窦地看着他,久久不肯开口。 晏家,再往前二十多年,在大商那也是赫赫有名的,晏家的家主,当时的镇国将军晏昭北声望之高,偏远如极北之地,一度只知镇北将军,而不知成庆帝,当时晏家的权柄甚至高到他们想要造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时候成庆帝刚刚登基没多久,根基未稳,却已经将晏家当成了那根卡在自己喉咙的鱼刺,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晏家灭门惨案发生在成庆七年,那一天是成庆帝的三十岁寿诞,所有驻守在边关的将领都被召进京,喝的烂醉如泥的镇国将军被成庆帝留在了皇宫内,就是那一夜,京中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皇城的时候,一伙盗匪进入了镇国将军府中,所有的家眷,仆妇,全都惨死在盗匪手中,等镇国将军第二天一早醒来,得知爹娘妻儿遇害的消息,旧伤复发,怒血攻心,在皇宫中救治无效,暴毙身亡。 曾经轰轰烈烈的晏家,居然那么轻易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包括曾经和晏家交好的人家,都从中看出了其他隐藏的杀机来,纷纷表达自己的立场,生怕没和晏家脱离开关系。 最终这个灭门惨案,以抓获了一群盘踞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山匪告终,又因为在帮晏家家眷敛尸的过程中发现了晏昭南私藏在晏府密室内的龙袍,以及他和其他几个边境小国的私信,原本忠名赫赫的晏家被冠上叛国、谋逆的罪名,所有晏家嫡系曝尸荒野,晏昭南时候还被鞭尸,当初鲜花着锦的晏家人,在死后居然连一副像样的棺椁都没有。 二十多年过去了,还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尸骨,都是未知之数。 李晋中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听到晏家这两个字了,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穿着盔甲,骑在高头骏马上,意气风发的男子。 那时候,他还是顺天府尹,按理京中出现重臣被盗匪满门屠杀的惨案,他是最该知晓案件始末的人物,尤其那一天还是成庆帝的寿诞,九城司,京城之内大大小小的武官都该受牵连。 能屠了镇国将军府,那贼寇的数量该有多少,即便那一天内城当中许多达官显贵都进宫给皇帝贺寿了,住在镇国将军府边上的人家也不该没听到动静,向九城司求救,这样的案子要是处理不好,京城之中,岂不是人人自危。 但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也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当初涉案的部分官员确实全都被贬谪,包括接管这个案件的李晋中,但是在之后的十几年,镇国将军这个名字越来越少的被提及的时候,他们这些被贬谪的,又开始以各种名义被提拔了起来。 就好比李晋中,从当初的从三品顺天府尹,晋升到现在的从一品督察院右都御史,以他的年龄和履历而言,升的确实有些快了。 “镇国将军”李晋中的嗓子有些干涩,绞尽脑汁,却想不出解释的话来。 只是萧褚一个宦官,为什么会对二十多年前就被灭门,之后又被冠上叛国和谋逆两个罪名的晏家感兴趣? 李晋中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因为早早净身的缘故,萧褚和宫里绝大多数太监一样,面容阴柔,行事作风,更偏向于女子,尤其萧褚五官明丽,身上兼具着浓艳和清高的复杂风仪,导致他受成庆帝宠幸以来,宫里宫外一直有他是成庆帝脔宠的传闻。 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诱人夺目的,在他还未得势的时候,谁也不晓得宫中还有这样一个勾人的尤物,在他得势以后,显露出来的狠辣手段,又让人心惊胆战,顶多就是在心中意淫,却绝对不敢付诸行动。 这样的男人,让人完全无法和当初那个浓眉朗目,身材魁梧,性子豪爽的镇国将军联系到一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不是对方忽然提起二十多年的灭门惨案,李晋中也无法想象,这个在朝堂之上受万人唾骂的宦官,或许就出自当初那个满门忠烈的晏家。 太违和了,萧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晏家的子孙呢? 李晋中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或许对方忽然提起晏家,只是因为他的野心已经不仅仅只满足于一个九千岁了,而晏家,就是他想要改朝换代的契机。 “晏家的案子,大理寺还留有存档,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我早就都记不清了。” 李晋中避开男子的视线,语调平稳地说道。 “是吗?” 男子不置可否,在李晋中以为对方还会追问他的时候,对方却已经走到了囚室门旁。 “好好伺候咱们的李大人吧。” 对方话音刚落,原本再往外头等候的一些宦官就井然有序地进来,他们拿起摆设在一旁的刑具,上面还残存着上一个受刑者的皮肉,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赶紧放了我,啊——” 凄厉的惨叫声被囚室的石门阻挡,晏褚站在囚室之外,深深呼吸了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听着那一声声隐约透过石门的缝隙传来的凄惨喊叫,心里波澜不惊。 “九千岁,陛下在乾清宫等着您呢。” 一个穿着烟青色小太监服的少年跑到他边上小声说道,对方长得眉清目秀,最出众的要数那双灵活的眼睛,在对方的视线里,晏褚看不到害怕的情绪。 “你不怕我?” 晏褚的嗓音有些嘶哑,虽然少了几分清丽,但配合他侵略性极强的容貌,更显勾人诱惑。 “不怕,九千岁是放心里尊重的,小的哪里会怕呢。” 小太监说话不慌不乱,还有几分胆色,不像宫中某些太监宫女,看到晏褚出现,腿都软了,一个个跟鹌鹑似得,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呵——”晏褚轻呵一声,饶有趣味地看了眼面前的小太监:“以后你就到我身边伺候吧。” 说罢,他掸了掸衣摆上肉眼并不可见的灰尘,朝自己居住的兰沁宫走去。 从囚室往兰沁宫和乾清宫,那可是两个方向。 小太监想着乾清宫那儿传来的口谕,再看看晏褚的举动,纠结了片刻,咬了咬牙紧跟着晏褚离开,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疑惑的话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听到那个小太监紧跟上来的声音,嘴角微微上翘,心里也满意了几分。 ***** “嬷嬷,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烟云轩,兰嫔的宫殿中,一个穿着嫔妃常服的女子看着窗外那一片兰花,对着一个年迈的老嬷嬷问道。 “老仆不知。”老嬷嬷的神色有些复杂。 “娘娘,四皇子马上就要从宫学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四皇子备点点心了?” “是啊,琪儿就要下学了。” 女子看了眼窗外开的极盛的兰花,叹了口气。 她的琪儿,现在才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啊。 251.变态厂公 成庆帝子嗣不丰,仅有六个皇子,四位皇女,六个皇子中,二皇子和六皇子年少早夭,如今立住的皇子,也仅有四位罢了。 大皇子宗政清辉,是成庆帝潜邸时候的通房所出,今年三十又一,皇子妃为黔西布政使司布政使张江嫡幼女,为大皇子诞有一女,大皇子府除皇子妃外,还有两名侧妃和庶妃侍妾若干,皇长孙就出自其中一位侧妃。 大皇子宗政清辉的生母出生卑贱,因为生育皇长子的功劳,在成庆帝登基后被册封为平贵人,此后再无加封,因为早年就失宠于成庆帝,连带着宗政清辉这个皇长子在成庆帝心目中也没多少分量。 三皇子宗政清光,生母为成庆帝潜邸时的侧妃,成庆帝登基后被封为德妃,宗政清光今年二十又三,外家在文人中颇有威望,其舅官拜从二品内阁学士,因此在太子之位未定之时,凭借着母家的威势,三皇子在文人当中的呼声最高。 继三皇子之后,宫中所出的皆为公主,直到四皇子宗政清琪的诞生,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四皇子生母万俟兰,万俟一族是大商西北部一支自治的少数民族,万俟一族常年守在深山当中,那里有一片天然的毒瘴作为万俟一族的保护屏障,即使族中人口只有四五万,大商的皇帝轻易也不敢奈何他们。 为了稳定西北的局势,不论朝代如何更替,每一任皇帝对万俟一族都是拉拢居多,万俟兰作为万俟这一代的小公主,却自愿进入到大商的皇宫之中,嫁给当时已经年逾四十的成庆帝,在当时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为了表达对万俟一族的重视,万俟兰初进宫就压过那些潜邸的老人,被封为兰贵人,在诞下皇嗣后,又被加封为兰嫔,因为成庆帝怜惜她远离故土,她在宫中的待遇,一律比照妃子的分例。 宗政清琪今年年仅十岁,比起前头早就长成并且成家立业的哥哥,只能算是一个孩子,加上生母兰嫔出生少数民族部落,身有异族血统,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前头的两个哥哥将目光都放在了年龄更小的五皇子宗政清祚身上。 说起五皇子的生母,确实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成庆帝在分封后宫女眷上,是比较吝啬的,不然作为大皇子的生母,即便再不受宠,也不至于只是个贵人,兰嫔作为万俟一族的公主,又诞育了皇嗣,即便封为妃子,也不过分。 而成庆帝的后宫之中,除了早逝的皇后,妃位之上就只有德妃和惠妃两位正一品妃子,在三年前惠妃病逝后,更是只有德妃一人。 正是因为成庆帝在对待后宫女眷上的吝啬,更凸显了五皇子生母的不一般。 蒋贵妃,宫女出生,在成庆帝醉酒后被宠幸,初封即是贵人,生下五皇子后被封为蒋妃,虽然没有正式的封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恩宠在后宫所有妃嫔之上。 早夭的六皇子同样是蒋贵妃所出,因为怜惜当时还是妃子的蒋氏,成庆帝不顾朝臣的反对,将其册封为五妃之首的贵妃,力压出生豪贵,并且在潜邸时就跟着成庆帝的德妃,手掌凤印,从原本后宫中最低贱的宫女,一跃枝头,成为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 现如今成庆帝沉迷丹药,追求长生,几乎已经不临幸后宫了,然而蒋贵妃依旧有那个本事,让成庆帝在百忙之余去她的凤栖宫。 现如今后宫之中,隐隐分出了两拨势力,一拨是以德妃为首的贵族女子出生的嫔妃,一拨是以蒋贵妃为首的出生贫寒的嫔妃。 当然,除了这两拨势力,也有兰嫔这样两不相靠,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的,只是这样的嫔妃并不多,毕竟不是每个妃子都如同兰嫔一样,背靠万俟一族,即便两不相帮也不会引来任何一边的敌视的。 在这后宫之中,墙头草历来都是不好当的。 因为沉迷炼丹的缘故,成庆帝的身体越发败坏了,现在不仅是前朝,后宫众女眷也在等成庆帝做出决断,到底立哪个皇子为太子。 萧褚作为成庆帝最宠幸和信任的太监,他未必会希望大皇子和三皇子这样已经长成,有自己的决断的皇子登基。 这么一来,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个稍显年幼的皇子,自然就成了他最好扶持的傀儡。 很多人都觉得蒋贵妃的赢面更大,比起出生万俟一族,清高孤僻的兰嫔,同样宫女出生的蒋贵妃和大太监萧褚显然有共同的经历,而且兰嫔的身后有万俟一族,而蒋贵妃能够依靠的,只有成庆帝的宠爱,没有母家的帮助,又没了帝王的佑护,蒋贵妃在这深宫之中,只会孤立无援,如若萧褚要扶持一个傀儡,显然蒋贵妃母子更为恰当。 这些话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但不少宫女太监深以为然,即便成庆帝的身体越发不济,驾幸凤栖宫的日子越发减少,宫人们非但不敢克扣凤栖宫的分例,但凡外头进了什么好东西,总是如蒋贵妃盛宠之时一般,一股脑的送到凤栖宫中,等蒋贵妃挑选完了,再送往其他宫殿。 其他妃嫔对于内侍监的做法敢怒不敢言,谁让内侍监听命于萧褚呢,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在多数人看来,那些太监宫女的做法,都是萧褚在私底下吩咐的。 东厂都督萧褚对他们这些行为的默认,也让他们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现如今,成庆帝还没死,后宫之中就有人以蒋贵妃和五皇子为尊了。 大皇子和三皇子一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可惜萧褚在前朝和后宫之中的党羽众多,加上他所掌控的锦衣卫凶名在外,就是一把悬在所有人脑袋上的刀,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对他动手。 没瞧见李御史只是在朝堂之上参了他一本,就被他诬告藐视皇权,下了大狱,其他人自认为没有李御史的权柄,更加不敢挑衅萧褚的权威。 年迈昏庸的成庆帝盲目信从萧褚的话,恐怕现在他说想立哪个皇子做太子,成庆帝想都不想就能答应下来。 现如今,有点骨气的就告老还乡,要不就当萧都督的应声虫,还想在朝堂之上坚持成庆帝亲理朝政的,最后的下场,也只能向李晋中看齐。 奸佞当道,天亡大商,他们那些朝臣能做的却只有随波逐流,明哲保身,可悲,可悲。 每当这个时候,就有一些老臣忍不住在心里幻想,如果现在镇国将军晏昭南还活着,晏家由有子嗣,凭着他们对大商的赤胆忠心,萧褚这般的佞臣,是不是压根就没有上台的机会。 但那也只是幻想,晏家满门惨死,连全尸都没能留下,有那样血粼粼的例子摆在面前,大商,哪里还敢有这样的忠臣啊。 ***** “陛下,萧公公来了。” 成庆帝今年五十又五,看上去却和七旬老人没有任何分别,满头白发,身形枯瘦,脸上充斥着不正常的潮红,看上去疯疯癫癫,没有一点帝王的气度。 在听身旁伺候的小太监说萧褚来了之后,他整个人就兴奋了起来,慌忙从龙椅上下来,拿着手里的锦盒,如同献宝一样从台阶上拾级而下,还没等晏褚朝他行礼,就将人扶了起来。 “爱卿你看,这是青云道长最新炼制的丹药,我服食了一颗,只觉得飘飘然,如道长所说,有乘风欲去之感,想来坚持服用这颗丹药,白日飞升,亦不是虚幻。” 成庆帝手里的锦盒被打开,里面装着数十颗金色的丹药,这样的色彩,也不知道是炼丹的时候自然形成的,还是后期用了什么颜料染色,不得不说,对方的技术还是高超的,丹药饱满圆润,外层的金色隐隐有些荧光,看上去确实不是一般的俗物。 也怪不得这一次成庆帝那么激动,显然是真的将这盒丹药当做好东西了。 “如此神物孤必然和爱卿共享。” 此时出现在成庆帝面前的晏褚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之前那一袭红衣沾染了血腥唯二,且侵略性太强,现在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袭月白色的锦衣,上面绣着蟒纹,粗眼瞧去,和龙纹没什么分别。 收敛了身上的妖冶之气,此时的晏褚看上去就只是比俊美更出格些,漂亮的晃人眼,但不至于让人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自觉将他和妖和魅联系在一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成庆帝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爱卿,看着锦盒里的丹药,在里面挑挑拣拣,选出了一颗稍微小了一圈的丹药,心疼地递到晏褚的手中。 “谢陛下赐药。” 晏褚不做任何犹豫,接过那颗丹药,面带感激地将它服下。 “果真如陛下所说,服下此丹药,腹脏隐隐有温热之感,想来这就是它的奇妙之处。” 晏褚的话让成庆帝十分开心,他小心地将剩下的丹药仔细藏了起来,看着晏褚哈哈大笑。 青云道长说的没错,萧褚果然是他的福星,对方生来,就是辅佐他这个千古一帝的。 之前他对青云道长的话还有疑窦,但接连几件事的发生,一一验证了青云道长当初的预言,尤其想到那一次前朝余孽居然在祭天台埋伏,要不是萧褚忠心,舍身救他,恐怕那一次,他就死在了祭天台上了。 而萧褚也因为那一次替他挡了一箭,伤了心脉,因此落下了心悸的毛病。 他为了追求长生之道,是萧褚忠心耿耿替他操持朝政,并且替他招揽天下所有的能人异士,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妄图长生是白日做梦之时,也只有萧褚依旧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在成庆帝看来,萧褚不仅仅是忠臣,更是他的知己。 要不然,他不会将那样珍贵的丹药赏赐给他。 成庆帝已经想好了,等到他飞升那一天,一定要把萧褚这个忠仆给带上,等到了天界,封他一个小神当当。 人间的帝皇,哪有神仙来的逍遥自在。 “李晋中那个老奴审的怎么样了?” 成庆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处理过朝政了,朝堂之上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是以奏折的形式呈上,而这些奏折,则是由萧褚代他批阅的。 昨日,他心血来潮忽然想要临朝听政,李晋中那个倚老卖老的逆臣贼子居然妄图用撞柱威胁他,让他将萧褚这样的忠臣斩首示众,然后重理朝政。 荒谬,不知所谓! 在已经疯狂的成庆帝看来,李晋中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阻碍他得道飞升,因此在萧褚状告李晋中恐有不臣之心后,成庆帝想也不想就让萧褚将他抓了起来。 “李大人”晏褚面露游移。 “但说无妨,孤恕你无罪。” 看着萧褚的态度,成庆帝皱了皱眉,怎么,难不成李晋中对他这个皇帝的决断还有不服不成? “李大人” 晏褚隐去了自己在里面的作用,只将李晋中咒骂他这个奸佞当道,咒骂成庆帝昏聩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在成庆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他话锋一转:“李大人还说,二十三年前,要不是因为他,陛下怎会那么轻易除去晏家三十多口人,以及晏府上下两百多个仆从和上百名护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直默默观察着成庆帝的脸色,在对方骤变的神情中,晏褚体贴地说道:“当时臣就怒斥了李大人,谁人不知,当初晏家满门被屠,是山匪所为,加上晏昭南勾结番邦小国,在府中藏匿龙袍意图谋逆,这样不忠之臣,人人得而诛之,和陛下又有和干系,但是李大人却驳回了臣的话,只说陛下清楚当初的一切,臣不敢擅自做主,又恐李大人的胡言乱语,伤了陛下的英名,只能让手下的人将李大人的嘴巴堵了,严刑拷打,想知道到底是谁怂恿他说出这番话,污蔑陛下。” “没错,李晋中这番乱语胡言,朕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怂恿他。” 成庆帝难看的脸色稍稍恢复正常,他满意地看了眼萧褚。 世人都道他宠幸宦佞,但他们也不想想,这种绝了根的奴才,除了他的恩宠,还能有什么前途,比起宠幸那些朝臣,萧褚这般注定绝后,在宫外又没有其他牵连的宦官,宠幸起来,更让他放心,反正他们即便掌控了再多的权势,注定也是掀不起风浪的。 别人都道他傻,但成庆帝却觉得自己很聪明。 萧褚就是他惯用的一把刀,指哪儿打哪儿,却替他承担了所有的骂名。 今天对方提起了他埋藏在心里多年,却不想在被提起的晏家让他有所不悦,但仅仅也只是不悦罢了,他心中更多的怒火是朝着李晋中去的。 那个逆臣贼子,居然拿当初晏家一事来威胁他,真当他念及旧情,不敢对他下手不成。 “李晋中的事,你就不需要插手了,孤会派一等侍卫张璠前去审问。” 成庆帝挥挥手,那些事,他不希望萧褚沾手。 作为一个帝王,一个曾经成功的帝王,即便长生之说腐蚀了他的心智,最基本的帝王之学,还是浸润在他的血液当中的,因此他虽然信任萧褚这个无根之人,同样的也忌惮着他,在其他方面,对他有所压制。 张璠? 晏褚的眼神微闪,对方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居然是成庆帝的心腹,在遇到那么棘手的晏家的问题,对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他,可想而知对方在成庆帝心目当中的地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往原身在宫里宫外排除异己,可都忽略了张璠这个往日里就比较沉默的一等侍卫,要不是这一次的试探,他还不知道原来张璠就是成庆帝的人。 当着成庆帝的面,晏褚自然是表情平和,连连应好的,但是在心里,晏褚却有了其他决断。 ***** “娘娘,你说萧厂公真的会扶持咱们五皇子做太子吗?” 凤栖宫中,一个艳丽夺目的女人斜躺在美人榻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宫人剥好的葡萄,眉目之间,看不出强烈的喜怒。 “怎么?你想知道?那不如你替本宫去萧厂公那儿问上一问。” 美艳的女子微微侧了侧身,宽松的衣襟随着她的动作敞开,露出大半截白皙细腻的乳肉,以及一道深深的沟壑。 因为她斜躺的动作,显得那道沟壑更加深不可测,同样的也更显神秘诱惑,即便同为女子,身旁服侍的宫人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心里一片燥热。 蒋凤娇将晶莹的葡萄含入嘴中,红艳的舌尖舔了舔莹润的嘴唇,对上宫人羞涩的视线,她忍不住嗤笑一声,胸前那对傲人的双峰,更显挺立。 同为宫人出生,却能爬到现在这个地位,蒋凤娇向来比旁人更明白该怎么利用自己生来的资本,后宫之中那些出生高贵,矜持做作的女子,也利来是她鄙夷又羡慕的存在。 为了爬到这个位置,她放弃了自己的自尊,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她自然不会让大好的局面付之东流。 宫人只当她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的,蒋凤娇自己却知道,她是认真的。 宫里那些去势的太监,多是心理扭曲的,曾经和那些人一块共事,蒋凤娇早就对那些太监的陋习以及一些变态的行为司空见惯。 也是宫里的规矩不人道,一堆绝了根的男人,你让他和一群娇滴滴,却同样得不到满足的宫女们待在一块,久而久之,哪能不出点问题,别看太监们生理上不行了,可给一个女人生理上的满足,并不一定要太监们自己亲自上啊。 蒋凤娇容貌娇美,早在她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就受到了不少大小太监觊觎的目光,那些断子绝孙的变态,在床榻之上,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或许也因为心理的扭曲,他们的一些行为,比正常男人更甚,尤其是一些爬到高位的太监,对他们的某些行为更加不会避讳,蒋凤娇曾经好几次见到自己同房的姐妹一瘸一拐地回来,脱下衣服,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也因为那段经历,让蒋凤娇发誓,她一定要做人上人的,为的就是不被那些变态□□。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都爬到贵妃的位置了,为了更高的地位,却依旧不得不像一个阉人雌伏。 萧褚在宫女中的风评不错,因为他足够有权势,也因为他足够俊美,对比其他样貌丑陋,年龄又大的太监,对于宫女们而言,他显然是更好的归宿。 只是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也没听说他有和宫女对食的意愿,人人都说他眼界高,现在没有对食,恐怕只是因为和他献殷勤的宫女他没一个看得上。 都是从小净身当太监的人,那些太监得势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宫外买地置宅,然后娶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过继几个子嗣,这几乎是所有太监的执念,也是所有太监最向往的生活。 萧褚没道理和别的太监不一样,顶多就是他的权柄比其他太监更大,眼界比其他太监更高罢了。 蒋凤娇从自己白皙的肌肤上轻轻拂过,她和萧褚是一类人,她看得出来对方的狼子野心。 对于他那样的阉人来说,还有比将她这样的绝色佳人压在身下更刺激的吗,更何况,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成庆帝最宠爱的女人,同时也是后宫之中份位最高的妃嫔。 把皇帝的女人压在身下肆意玩弄,这样的诱惑,萧褚能够抗拒的了吗? 蒋凤娇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她坚信,太子的位置,终究是她的皇儿的,而太后的位置,也终将会是她的。 为此付出再多,她也甘之如饴。 ***** “娘娘,四皇子回宫了。” 烟云轩内喜气洋洋的,因为四皇子宗政清琪回来了。 年满六岁的皇子都会送去前殿的皇子所居住,每个月,只有五天和生母相聚的机会,因此每一次四皇子回宫,对于烟云轩的宫人而言,都是过节一般的存在。 “琪儿瘦了。” 万俟兰看着年幼的皇儿,往日清冷的面容,也不由的柔和下来。 “母妃。” 宗政清琪个量不大,行事却已经有点小大人的风范了。 他喝了口万俟兰一早就让人熬着的补汤,看着宫内只有母妃贴身伺候的忠仆,忍不住就将自己在宫学受的气,发了出来。 “父皇实在昏聩,居然那般信任萧褚那个佞臣,如果等我、的他皇兄登基,掌权之后,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那个奸佞。” 宗政清琪的脸上俱是不满,也不知道他在宫学之中,因为萧褚受了什么样的气。 “嘭——” 万俟兰的神态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原本手里握着的盛汤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实的毯子,没把勺子摔碎,可是这么一来,毯子沾上了汤汁,恐怕也不能用了。 一边是疼爱的幼子,一边是曾经的旧情人,这两者发生了矛盾,一时之间,万俟兰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调节了。 252.变态厂公 “琪儿为何这般讨厌萧都督?” 在这前朝后宫,巴结萧褚的人称他为九千岁,憎恶他的人称他为萧阉狗,如万俟兰这样的妃嫔,自持身份地位,即便想要巴结他或是打心底里厌恶他,明面上也不会做的太过火,因此对对方的称呼,更多是厂公以及都督。 “因为他不是个好人。” 宗政清琪不假所思地说道,对方作为大商子民,在父皇沉迷丹道的时候不多加劝说,反而趁机扶植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祸乱朝纲,这样的奸佞,人人得而诛之。 看着儿子稚气未脱的小脸,万俟兰心中怅然,是啊,曾几何时,那个站在定风关的城墙上,指着西北处那一片广袤的草原,信心满满地告诉她,等他长大了,会代替他的父亲,替大商子民守住这万里江山的男孩,早就已经蜕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了。 他变了冷血残酷、麻木不仁,宫里宫外,人人都知道他的凶名,甚至普通人家止小儿夜哭的威胁也变成了如果他们不听话,东厂的萧都督就会派锦衣卫将他们都拖到酷刑司去。 宗政清琪有些疑惑,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宫学里,其他皇侄和一些伴读都那么说,就连太傅也隐晦地表达过自己的不满。 因此此时对上母妃眼底的惆怅,宗政清琪就有些不解了。 “你说萧都督不是好人,那他可曾做过什么造反谋逆,天怒人怨之事?”万俟兰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收回原本怅然的视线,将目光转到稚气未脱的儿子身上,拉着他的手坐到一旁的圆凳上。 “他在父皇沉迷炼丹期间,宦官干政,不合祖制。”宗政清琪想了想,掷地有声地说道。 “那是你父皇吩咐的。” 万俟兰轻轻柔柔地回答。 “可可”宗政清琪没想到母妃会给他这样一个回复,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可现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再聪慧,现在也只是一个虚岁十岁的小皇子,学的也多是四书五经,朝堂之上的事,太傅也不敢多教,只能靠自己摸索。 可即便这样,宗政清琪也知道萧褚这样是不对的,作为一个宦官,即便父皇昏聩,将朝堂之上的事交到他手上,他也该死谏拒绝。 “他抓了李御史李大人,李御史对大商对父皇忠心耿耿,萧褚不该因为一己私怨,就诬告对方,将其下了大狱。” 宗政清琪心想,就算让萧褚这个宦官干预朝政是父皇的吩咐,可诬陷忠良,总不是父皇吩咐他的吧? 这样不忠不义之人,怎配父皇对他的信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宗政清琪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自己那个父皇也是怨的,要不是对方年老昏聩,是非不分,宠幸萧褚这样的奸佞,现在朝堂之上,也不会一片哀声哉道,一片乌烟瘴气。 “下令将李御史打入监牢的,是你的父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万俟兰的音调依旧不温不火,饶是宗政清琪内心虚火旺盛,对于这样的母妃,也发不出火来。 “可那是因为萧褚的污蔑。”宗政清琪觉得自己快被母妃带沟里去了,不过知道自己立场的小皇子依旧坚守底线,坚决不被母妃给带偏了。 不然照母妃的说法,千错万错萧褚没错,全成了父皇的错了。 “萧褚就算污蔑了李御史,那也得你父皇听了,才会有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万俟兰捏着儿子的手,心里想着,这段日子儿子念书辛苦,瘦的手指捏上去都没以前的肉感了,这趟儿子回前殿,还得多带几个心腹才好。 不过心里想着这件事,嘴上的话也没停。 “再说了,你说萧都督污蔑李御史,你又怎么知道,他说的话是污蔑呢?” 母妃的反问让宗政清琪愣了愣:“李御史不是忠臣吗?” 既然李御史是忠臣,那么将其抓起来关到监牢里的萧褚,自然就是反派了。 “你又怎知李御史是忠臣?”万俟兰继续反问。 “所有人都那么说啊?”宗政清琪不假所思。 太傅那么说,伴读那么说,而且对方能够在父皇沉迷炼丹的时候,以死上谏,希望父皇远小人,亲贤臣,重理朝政,这难道不是忠臣的所作所为吗? “人云亦云,这就是宫学里的太傅教你的?” 万俟兰叹了口气,慢慢摇着头,看着一脸失望的母妃,宗政清琪有些心慌,他拉扯着母妃的袖子,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做错了。 “成庆十八年,李御史次子强占良田,导致桃花村村民四死九伤”万俟兰轻声细语地讲述着李御史一家的罪名,如果萧褚在场一定会惊讶,对方所说的那些罪过,和他当时在囚室之内威胁李晋中的话几乎相差无几。 “李晋中官拜御史,不仅没有成为百官表率为民做主,相反纵容子孙为祸乡邻,甚至他还借用自己职务的便利,替触犯律法的子孙抹除罪证,这样的李御史,真的是你嘴中人人称颂的忠臣吗?” 听着母妃的话,宗政清琪目瞪口呆,第一时间沉浸在原来太傅和伴读们称赞的李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的震惊里,反而没有注意到,万俟兰作为一个处在深宫当中的女子,为何会知晓那么多宫外之事。 更何况李晋中想要做忠臣,想要史书当中留有他的传说,绝对会将李氏一族不肖子孙的所作所为掩藏的好好的,只是一般手段,绝对查不出对方隐藏的那么深的秘密。 万俟兰这个往日里在深宫中不显山不露水,看似依靠万俟一族的势力,才在蒋贵妃和德妃的斗争中明哲保身的女人,真的只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吗? “李晋中唯恐触怒你的父皇,只敢将矛头对准萧都督,赌的不就是他以死相谏,只要你父皇不想做史书上的昏君,就绝对不会要他的命吗,看似忠心耿耿,实则虚伪小人,这样的人,配得上皇儿你为他抱不平吗?” 万俟兰长叹一口气,对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今天他敢指着鼻子斥责你父皇昏聩,那我还敬他一分,可他不敢指责元凶,却对身不由己的萧都督无端叱骂,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 “可可萧褚萧褚他确实如同李御史说的那样以宦官身份干预朝政啊?这于礼法相悖。” 宗政清琪的脑子都混乱了,总觉得他似乎被母妃带到了沟里去。 “之前母妃不是说了吗,萧都督干政,那是你父皇要求的啊。”万俟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神里带着些许担忧,似乎是在烦恼自家儿子的脑袋不太好使似得。 “可可” 宗政清琪结结巴巴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萧褚干政,是父皇要求的,他陷害忠良,可忠良一点都不忠,还不良,而且母妃说的对,萧褚进谗言,可那也得有人听信他的谗言啊,结果到头来,最有问题的还是他的父皇不成? 那萧褚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干政是他父皇逼的,进谗言是因为他父皇爱听,难不成他还是清清白白的水莲花了? 宗政清琪觉得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可是在母妃给他编织的迷宫里,绕不出来了。 他依旧认为萧褚不是个好人,但此刻的立场,至少不像他刚回烟云轩时那么坚定了。 为防止皇子和母族太过亲密,每一个年满六岁的皇子每个月仅有的几次和生母独处的时间都不长,宗政清琪留在烟云轩吃了午膳,之后母子俩人都默契地避开了有关朝政的话题,等到了未时,万俟兰也不得不送皇儿离开了。 只是这一次宗政清琪在离开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两个伺候的下人,这两人,一个是万俟兰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还有一个是她烟云轩的小厨房里专做点心的嬷嬷。 身为嫔位主子,万俟兰想给儿子安排几个服侍的人,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的。 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万俟兰隐去心中隐隐的忧愁,现如今儿子那样厌恶萧褚,自己原本的计划,恐怕越发难以实施了。 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她在儿子身边安排的人,能够发挥她们的作用。 “娘娘,那边来信了。” 万俟兰身边的老嬷嬷拿着一根细长的簪子走过来。万俟兰在簪子上随意一折,原来这根金簪是空心的,随着她的动作,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 “亥子交接,碧波阁见。” 碧波阁曾经住着先皇的贵妃,只是那位贵妃后来不知道因为何事,触怒了先皇,从此以后碧波阁就被封了起来,而那个贵妃受不了失宠的打击,在碧波阁上吊自尽,宫中女人嫌碧波阁晦气,宁愿和其他妃嫔挤在一间宫殿里,也不愿搬去碧波阁住,久而久之,那就成了冷宫一般的存在。 又因为宫中有传言先贵妃死后冤魂不消,夜半时分时常能听到碧波阁里有人啼哭,渐渐的,所有人就开始避着碧波阁走,宫女太监都不愿意去那里打扫,生怕被先太贵妃的冤魂缠上。 万俟兰将那张纸条烧成黑灰,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主动联系她了,看来她之前让他调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253.变态厂公 “娘娘,你让我查的东西有眉目了,没想到成庆帝居然会让我主审李晋中的案子,显然他已经将我当成了他的心腹,以后要调查晏将军的旧案,就更加方便了。” 碧波阁中,一个蒙着面,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对着一个同样打扮神秘地女子说道。 “只是萧褚似乎对李晋中也十分感兴趣,现在关押李晋中的那个囚室里还有许多阉贼,我是不是要想个办法把那些阉贼都支出去,不然要是让萧褚知晓当初的案子,恐怕他会借机在这件事上闹出什么事来。” “不用。” 女子的嗓音有些清冷,在寂静的夜色中更显透彻。 所有人都有可能利用当年那桩陈年旧案,只有他不可能。 “审理李晋中,不需要避讳萧都督那边的人。”万俟兰轻声吩咐道。 张璠有些奇怪主子的决断,可既然主子都吩咐了,他照做就是了。 原来这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是成庆帝的心腹张璠,之前成庆帝担心萧褚知道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事,转而就让张璠接手,可想而知他对张璠的信任。 张璠是左翼前锋营同龄张虎的庶子,出生就为嫡母不喜,受了很多苦,要不是因为他天生神力,瞒着家中长辈考上了武状元,现在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算是张家最出息的子嗣,只可惜家中嫡母容不下他,也不喜他盖过了一众嫡兄嫡弟的锋芒,在他还是七品武官的时候就将他分出府去,连带着他那个姨娘生母,算是彻底和张府嫡系分开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不知道现在他爬的那么高,张虎是否后悔当初听了正妻的话,那般苛待这个出息的庶子,只可惜就算懊悔也没用了,当初闹得那么僵,两府绝对没有谈和的机会。 成庆帝会将他当做心腹,恐怕也有这个原因,他的猜忌心那么重,只有萧褚和张璠这样的孤臣才能入他的眼。 不过没人知晓,张璠那个生母,其实是万俟一族的族人,她也是万俟一族在经历了晏家灭门惨案后,为了自保,早年埋在京城的暗桩之一,由她培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对万俟一族忠心耿耿。 在万俟兰入了后宫,成为了成庆帝的妃子后,这些原本埋在京中的暗桩自然也被转送到了她的手中,张璠,正是其中之一。 密谋了一番,张璠就悄悄从碧波阁离开,他毕竟还是外男,碧波阁位于后宫之中,要是被人发现他出现在这儿,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同样的万俟兰也必须尽快回她的烟云轩,即便她是后妃,被人发现她大半夜的出现在这儿,也会惹来旁人的怀疑。 可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碧波阁那棵需三人环抱的月桂树后,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也不知道那个人从什么时候起就在那儿了。 万俟兰和身后的老嬷嬷被吓了一大跳,尤其是万俟兰,由宽大的衣袖遮挡着,顺着手肘的机关,滑落下来一把锋利的匕首,紧紧捏在手心,随时准备在那人质问之前动手。 只是等看清来人,握着匕首的动作一顿,哐当一声,银色的匕首就掉落在了石阶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你” 万俟兰的声音有些颤,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泛红。 多少年了,她都不记得多少年,他们没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对方。 在这后宫之中,她是皇帝的妃嫔,他是皇帝最宠幸的太监总管,他们两人总是有那么多的避讳,同样的,万俟兰也知道,他们在互相躲着对方。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深宫之中蜕变,蜕变成她陌生的模样,听着前朝后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憎恶他,畏惧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记忆中那个开朗,率直,正义凛然的晏哥哥,只是她曾经一个美好的梦罢了。 万俟兰重重眨了眨眼,好像眼里进了风沙一样,她不敢让自己流泪,那些泪,早在二十多年前的日日夜夜里,流干净了。 晏哥哥曾经说过,她是森林的公主,而他是保护公主的将军,他会让她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不掉一滴眼泪,那是他对他的承诺,或许现在的他早就忘记了当初年少时的诺言,但万俟兰还记得,所以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哭泣。 “你不该掺和进来的。” 寂静的夜空下,一身暗红色锦衣的男子开口了。 晏褚看着不远处黑纱遮面的女人,眼底的情绪复杂,在黑夜之中仿佛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苍白的肤色,黝黑的眼眸,殷红的嘴唇,这世间最诱惑致命的色彩,在这个男人身上居然诡异的被统一了。 砰、砰、砰,万俟兰惊叹,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对方变成了什么模样,她的心,永远只有在面对他时,才能那般剧烈的跳动。 “可是我已经掺和进来了啊?” 万俟兰看着眼前妖冶夺目的男人,这十多年,她曾后悔过吗,或许是有的,如果她知道他还活着,如果她知道他也生出这深宫之中,她或许 万俟兰的嘴角带上一抹苦涩,她还是会选择进宫吧,因为这埋葬了无数少女的深宫中,有他啊,只是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以成庆帝的女人,以妃嫔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吧。 就好像命运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她觉得自己走的都是正确的道路,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万俟兰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迷雾,她眨了眨眼,感觉有几滴湿润的液体顺着眼眶流下,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笑的温婉甜美,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那时候他是镇国将军的长子,她是万俟一族的小公主,在成庆帝没有登基之前,晏家就镇守在大商西北的定风关,而万俟一族的驻地,离定风关,也就二十多里的脚程。 没人知晓,晏昭南曾经对万俟一族的族长有救命之恩,两家也曾玩笑似的说过要给儿女结亲的话,只是当时晏褚和万俟兰的年纪尚小,双方的长辈都打算让他们从小培养感情,待各自长成之后,如果还有那个意愿,就下定结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成庆帝以寿诞为由将晏昭南连同家眷全部召唤进京前,晏褚还和万俟兰承诺了,要给她带京中最时髦的小玩意儿。 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在万俟兰心里,晏褚早就已经是她未来的夫婿。 只是带着无数的憧憬,她等来的,只有晏家满门被屠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晏昭南的叛国罪和谋逆罪。 那一段时间,西北人人自危,不少晏昭南曾经的部下被牵连,万俟一族和晏昭南的交好都是在私下进行的,加上万俟一族特殊的地位,才从这件事当中抽开身。 那时候年仅十岁的万俟兰怎么都不信晏叔叔会做出叛国和谋逆的事来,同样的,她也想调查清楚晏家灭门惨案,可西北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即便身为万俟一族的小公主,她能做的事也是有限的,最终,她下定决心,干脆以和亲的身份进入到了宫廷当中,只有去了京城,去到成庆帝的身边,她才能查到更多的消息。 在她十五岁那年,她进宫了,在离开西北之时,她以未亡人的身份,给晏褚立了一个衣冠冢,里面埋葬的,是所有曾经晏褚送给她的礼物。 那时候,一心想替晏家翻案的万俟兰怎么都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晏褚没死,对方居然会以那样截然不同的样貌,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和她分别时的晏褚虽然年纪也就将将十岁,可因为晏家男儿常年锻炼的缘故,体格高大健壮,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英气勃勃,眉眼间尽是浩然正气。 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晏褚,身形消瘦,肤白如雪,有一种病态的艳丽,他的眼神阴鸷,犹如蛇蝎一般,加上他偏爱赤红,暗紫这样浓墨重彩的衣裳,颓丽、勾人心魄,同样的也让人心惊胆战。 这样的晏褚,让她完全无法将对方和曾经的少年联系到一起,恐怕除了她,没人能够认出来,原来恶名远扬的萧都督,萧厂公,居然是镇国将军的嫡长子。 万俟兰记得,萧,是晏褚母家的姓氏,对方改了姓,潜伏在这深宫之中,为的是什么,不用想也清楚了。 在发现对方的第一时间,万俟兰是想着跟晏褚相认的,只是很快的,她就胆怯了。 她以什么身份和对方相认,以成庆帝妃子的身份,以一个很有可能是晏家灭门惨案的元凶的女人的身份?她还替他的仇人生了一个儿子,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再走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每一个日日夜夜,她都是那么的思念他。 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骄傲,曾经的晏小将军,现在成了一个人人鄙夷的太监,这样的他,难道真的会希望她认出他来吗? 或许晏褚也是那么想的,明明两人离得那么近,却在这几年间,没有任何接触,即便在宫里碰上,也不打招呼,远远避着对方走。 万俟兰就这样默默看着,她看着那个男人在仇恨中迷失自我,他变得越来越威风,所有人都怕他,他身上沾染的血腥越来越多,有罪有应得的,也有无辜人的。 那样的晏褚,让她感到陌生。 来到这深宫之中,支持万俟兰的是儿时的情谊,以及被时间所酝酿积淀的感情,可面对那样陌生的晏褚,以及逐渐开始长大的儿子,万俟兰的天平开始摇摆。 成庆帝是她不喜的,可对于宗政清琪这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万俟兰无法割舍。 一开始,她打的是扶持儿子登基,然后由儿子给晏家满门平反的主意,直到现在,这个想法依旧没变,唯一的变数就是晏褚,万俟兰不知道晏褚想要做什么,但不用说,对方一定恨透了宗政皇室,他不会放过成庆帝,也未必会放过成庆帝的这些子嗣。 万俟兰无法阻止晏褚复仇,甚至还会帮助对方加快这个复仇的进城,但是她真的恐慌,如果有一天,当她的儿子和晏褚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她该帮谁。 “收手吧,成庆帝的命我要定了,看在年幼的情谊上,你放心,太后的位置是你的,皇帝的位置,也会是你的儿子的,咳咳。” 晏褚咳嗽了两声,原本就苍白的肌肤更增添了几分死气,就如同开到极盛的花,越艳丽,越闻得到腐败的气息。 “你以为我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太后的位置?” 万俟兰有些伤心,可听到对方的咳嗽声,依旧忍不住心软的想要上前。 她知道成庆帝宠幸他,宫中也有传言,丹房那些道人炼出来的丹药,成庆帝时常会赏赐晏褚,与他共享。 聪慧如万俟兰还能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光看成庆帝现在的身体就知道,那是能掏空人的玩意儿,也就成庆帝当这是好东西。 而晏褚想要取信成庆帝,对于成庆帝的赏赐,自然是不能推据的,可想而知,本来就受过重伤的男人,在不断服用这些要人命的丹药后,身体会败坏成什么模样。 万俟兰偷偷寻了两个做药膳很有一手的厨子,用自己的人脉安排在了兰沁宫中,好歹也能帮着调理调理晏褚的身体。 一边心焦,一边又因为对方太过疏离的话有些心冷,连带着万俟兰脱口而出的话都有些生硬了。 老嬷嬷在后头充当木头,心里却替自家公主感到焦急,明明心里头一直惦念着这个男人,怎么真有机会独处了,反倒还闹别扭了你? 在老嬷嬷看来,成庆帝是配不上自家公主的,自家公主也无心于他的宠爱,不然就凭公主的样貌心智,这后宫哪还有那个妖妖娆娆的蒋贵妃的事儿。 也怨那个老皇帝,要不是他那么多事,晏家还好好的,自家公主和晏小将军,肯定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哪像现在,晏小将军变了,小公主也因为四皇子有了牵绊,两人再怎么样,都回不到从前了。 老嬷嬷替自家小公主感到可惜,在心里又给那个行将就木的老皇帝狠狠记了几笔,决定等回了烟云轩,就去小佛堂那儿参拜几句,祝那昏聩的老皇帝早日升天。 “我们两人,本就只有儿时的一点情谊,你该不是想让我相信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哈哈哈,咳咳,兰嫔,兰娘娘,真真是可笑。” 晏褚边说边咳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憋气之余,脸上多了几分红润。 “我和你之前的婚约,只是长辈的一句玩笑话,在我选择进宫那一天起,这个婚约就作废了,你当你的兰嫔,安安分分等着老皇帝驾崩,然后做你的太后,仅此而已,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事了,我不会感激你的,这颗心,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晏褚拉过万俟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那个傻乎乎的晏褚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萧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萧褚。” 他凑近了万俟兰,两人靠的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万俟兰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即便沐浴更衣后都无法去除的腐败的味道。 惨白的肌肤,五官在夜色下打下的阴影,黝黑的眼眸倒映出来衣摆赤红的颜色,诡谲可怖,万俟兰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嗤——” 晏褚的笑声随着一阵清风消散在空气里,仿佛那个笑声,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你怕我,你居然怕我。” 晏褚笑的恣意,他松开万俟兰的手,良久,收敛了笑容,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冷凝。 “所以,别再妄图靠近我了。” 话毕,晏褚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在他离开后,万俟兰直接跪坐在了冰凉的石板地上,她不断地摇着头,哪里还有往日清冷的模样。 她怎么会怕他呢,她明明,她明明 难道真的是时光将他们改变的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回各自曾经的模样? 万俟兰不信! ***** 兰沁殿中,一片幽暗,在这里伺候的宫人都知道萧九千岁是最不耐独处的时候被人打扰的,因此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很少,也基本不会进入到寝殿服侍。 因此一到宫里熄灯的时候,下人们就各自回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除了几个守夜的下人,诺大的宫殿没有一丝人气。 此时兰沁殿的寝宫之中,晏褚走到一个暗格之中,搬出一个不小的木盒,按照原身以往的习惯,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擦拭。 有不贵重却胜在精致的小步摇,有时间久远,已经开裂的小泥人,还有一个褪色的小绣球,一件件小玩意儿,都被仔细地清理了一番,再按照原样放了回去。 这些小玩意儿,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三件,是他欠一个小姑娘的二十三件礼物。 晏褚捂了捂自己的心脏,闷闷的钝痛,从他在碧波庭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后就没有停止过,不知道这些感情是原身的,还是代替他存活在这个世界的自己的。 当初那份年少时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模样,连晏褚自己都分不清了,毕竟那段感情,他有的只是记忆,只是因为后来的惨烈,使得那份仅存的情感太过珍贵,每当他绝望的时候,支撑他的也仅仅是这些小小的曾经的美好,越怀念,这份情感就越升华,直到它滚成雪球,每看一眼,都是心酸,每想一次,都是心痛。 “这一次,会是不同的结局。” 晏褚捂着胸口,小声地说道。 本就不该是他们承受的痛苦,他想看看,如果当初原身试着相信一些,试着放开一些,这一世的他们,会不会有不同的未来。 ***** “九千岁,那些吃里扒外的人,都处理好了。” 人来人往的御花园里,一个穿着白色貂毛滚边披肩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上,边上摆着的一壶清茶还冒着热气,在这已经降温,略显湿寒的深秋显得有些诱人。 他肤白如玉,配着月白色的蟒袍锦衣,几乎可以入画,当然,首先得去除此时在他面前不远处惨烈血腥的画面。 十几个宫人被捆在长凳上,边上是手执一丈红的健壮太监。 “嘭——嘭——嘭——”每一个板子下去,都能听到那些被捆在长凳上的宫人的惨烈叫声,以肉眼可见从那薄薄的衣衫内渗透出来的鲜血,几棍子下去,衣裳都被打破了,衣裳底下皮开肉绽,几乎能够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再刮过来一阵风,浓烈的血腥味,隔了老远都闻得见。 要知道这御花园可是宫妃们平日消遣的地方,原本是想着解解乏的,没成想看到这样堪称人间炼狱的场景,那些宫妃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凤娇捂着鼻子,她曾经做过宫女,也知晓主子们惩罚犯了错的宫人的手段是多么的狠辣,可她从来也没见过一连十几条人命,就这样在她眼前活生生的消失啊。 看着不远处那个脸色波澜不惊的男子,蒋凤娇隐隐有种胆寒的感觉,她真的能够勾引到那样一个冷血的恶魔吗? 254.变态厂公 蒋凤娇今天本是想召集宫中的妃嫔来御花园赏菊品茶,顺带着也是为了显摆一下她这个贵妃的威风,万万没想到,萧褚居然胆大妄为到了这个地步,敢在御花园里,在大庭广众之下,杖毙那么多奴才。 以往她知道萧褚行事嚣张,却不知道对方已经嚣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下令行刑的时候没有让堵住那些犯了错的宫人的嘴巴,因此那些凄厉的哀嚎声,一直充斥着这些娇滴滴的宫妃的耳朵,直到哀嚎声越来越轻,再也没有一丝声响为止。 原本精心打扮来参加蒋贵妃主持的赏菊会的妃嫔们个个花容失色,胆子小一些的,要不是有身旁的宫婢搀扶着,早就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了。 没人敢多看那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人一眼,仿佛他的背后有恶鬼,只要多瞧了一眼,就会被那恶鬼拖入阴曹地府一般。 “荒唐,太荒唐了。” 王贵人的反应比其他妃嫔好一些,她的牙齿格格作响,身体微颤,可好歹还是不用人扶,自己站住了。 此时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凳上其中两个被捆着的宫人,那两个宫人在她出现后,就一直用哀求、凄凉的眼神盯着她,王贵人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唯独一股怒火直冲心头。 凭什么,那只是一个阉贼罢了,是谁给他的底气让他胆敢在后宫妃嫔时常出没的御花园行刑,难道陛下真的糊涂到了这个地步,任由这奸佞肆意妄为吗? 尤其是看着那两个宫人在她眼前慢慢断了气之后,王贵人心中的害怕更是化为了悲愤,叫嚣着让萧褚给一个说法。 “萧公公胆敢在御花园杖毙那么多奴才,是不将我们这些妃嫔放在眼里,还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我不信,如若陛下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还会这般纵容你。” 王贵人的生母正是李家的女儿,说起来,她还得称呼李晋中一声二叔公,萧褚陷害李晋中下了大狱,就是断了李家最大的臂膀,连带着王贵人生母这样出生李家的女儿也得受牵连。 虽说李晋中被抓也没多久,但是王贵人生母李氏哭诉的信函却早早传入了宫中,加上这些日子宫里伺候的宫人扒高踩低,对她也越来越不尽心,御膳房送往她宫中的膳食不是迟了就是冷的。 王贵人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觉得萧褚就是这一切的元凶,因此猪油蒙了心,找了两个她早早埋下的暗桩,想在萧褚的日常饮食里下毒,认为只要对方死了,她最大的靠山二叔公就能被放出来了。 可现在看到两个被杖毙的宫人,王贵人知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好在那些人在宫外的家人还在她的手里,谅他们也不敢出卖她,可即便这样,王贵人还是心慌,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着现在姐妹们对着萧褚怨声载道的时候,一起联合起来,将萧褚斗下台。 那只是一个阉人罢了,而且现在还是他有错在先,陛下难不成真的会为了那个阉贼,不顾她们这些妃嫔的恳求? 没错,她现在不仅仅只有一个人,还有蒋贵妃,还有敏嫔,还有其他贵人常在,她们这些人里,有深得陛下宠爱的,也有家世背景显赫,她一个人算不得什么,可那么多妃嫔加起来,陛下难道真的不会动摇吗? 王贵人这么一想,心里的压迫感就少了几分。 她笃定地朝边上的蒋贵妃等人看去,却发现那些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妃嫔,一个个离她好几丈远,每个人都避开她的视线,就好像发生的这一切事都和她们无关一样。 怎么可能,难道她们不愤怒吗,萧褚胆敢在御花园行刑,下的是她们这些妃嫔的脸,人家都把你的脸面扔地上踩了,你还能笑盈盈地和他说话? 王贵人觉得荒谬极了,这还是那些在后宫之中为了帝王的宠爱斗的乌鸡眼一样的女人吗? “蒋贵妃。”王贵人不死心想要拉拢主持这场赏菊宴,并且深得陛下宠爱的贵妃。 “今日这日头怎么有些大,都怪我,举办个宴会也没选一个好时辰,萧都督,本宫这就带着妹妹们离开,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蒋凤娇的声音极其娇媚,不愧是从宫女的身份爬到现在这样高位的女人,果然不能小觑,刚刚脸上还带着惊惧呢,现在就已经满面春风了,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偷偷给晏褚递了两个眼风,又娇又甜。 晏褚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瞧见了,身子一阵火热,心里还嘀咕,蒋贵妃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她铁了心想要勾引人,就是绝根的太监也扛不住啊。 只可惜,看他们都督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蒋凤娇也没想着萧褚能够轻而易举被她勾引到,他们来日方长。 “敏嫔。” 王贵人看联合蒋贵妃不成,心里暗骂她奴才出生,果然有够贱的,可现如今,她也只能在找其他帮手,不然就凭她今天和萧褚彻底撕破了脸,以后宫里绝对没她好日子过。 现在不仅仅是前朝,后宫这个萧褚的大本营几乎都是他的走狗,太监和宫女们都想讨好他,好享那泼天的富贵,她得罪了萧褚,在这后宫里,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三公主昨日着了凉,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贵妃姐姐,恕我搅了你的雅兴,不如咱们就此分开,我也好去漱玉苑看看三公主。” 敏嫔是镇西将军的女儿,她早早就得到了家里的传信,让她千万别得罪萧都督,敏嫔能安安稳稳在后宫活到现在,凭的就是她踏实本分的性子,陛下喜欢谁,她就敬着谁,家里的爹娘也不会害她,他们让她不要得罪萧都督,那她就不得罪,刚好萧都督还是陛下宠幸的人,这下好了,两边的圆满了。 至于为什么,敏嫔也不想,反正她的三公主已经定下了额驸,她只要等三公主平平安安的出嫁,然后安心当她的敏嫔就好了,她又没有皇子,还失了宠爱,何苦再去惹那些是非呢。 只可惜,这后宫里像她这样的明白人,还是少了些。 “王妹妹,我看你今天气色也不好,还是赶紧回宫请个太医吧。” 敏嫔看着一脸怔忪的王贵人好心提点了一句,这也算是她最后的忠告了,不管对方听不听,反正她已经尽了自己那份心了。 有了蒋贵妃和敏嫔起头,其他妃嫔头如同逃命一样离开了这个遍布血煞气的地方,唯独留下王贵人一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进退维谷。 “你想杀我” 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原本的勇气早就消失了,背后一阵冷汗,深秋的寒风吹过,更是刺骨的寒冷,王贵人瑟缩着,都不敢抬头。 可是有些事,不是她不抬头就能避过去的,就好比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双月白色绣着银丝暗纹的鞋子。 王贵人紧咬牙关,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缓缓抬头,视线触及到那张俯视她的精致妖冶的脸庞时,白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 “听说你今天在御花园杖毙了十几个奴才?” 成庆帝睡在软垫之上,左手劳宫穴放在左太阳穴处,枕于头下,手肘弯曲,右手放在丹田之上,腿部弯曲似半圆,看上去,就好像一把张开的弓。 这是青云道长教他的吐息之法,据说只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冥想,能够更快的感应天机,成庆帝对此深信不疑。 “那些个奴才嘴巴不实,对陛下追求的长生之道有所非议,而且那些奴才也不知受谁指示,居然在臣和青云道长的饭菜里下毒,臣一气之下,没和陛下禀报,直接将他们当场杖毙了。” 晏褚跪在成庆帝的寝殿内,从他进来到现在,成庆帝也没叫起,他就只能一直跪着。 “哼,那些奴才,死有余辜。” 成庆帝一听就怒了,青云道长可是得道高人,那些贱婢不一定伤的了道长,但是要是道长知晓宫中有人对他不满,不肯诚心教他升天之道怎么办,那些人果然该死。 “阿褚果然是我的福星,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至于王贵人,就让她去冷宫好好呆着吧。” 晏褚低着头,果然,这个老皇帝手里还是有些可用之人的。 “是。” 他点头应允,也快到了青云道长例行讲道的时间了,成庆帝不耐处理那些琐事,挥了挥手,就让晏褚退了出去。 “也就三五之月的功夫了。” 晏褚离开的时候,一身道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人正好和他擦肩而过。 就在两人互相额首行礼的时候,他动了动唇,小声和晏褚说了一句。 “太慢了,一个月。” 晏褚想着另一边都快收网了,那个昏君活了太久,久到他都不耐烦了。 老道看了他一眼,隐晦地点了点头,然后停直脊背,一脸矜持又随和的朝成庆帝的寝宫内走去。 ***** 围观了白天发生在御花园的那一出,宫里的妃嫔都在观望,在等来王贵人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后,所有当时在场,却没掺和进去的妃嫔都舒了一口气。 在笑王贵人愚蠢的同时,也都暗自警醒,以后在对待萧褚这个太监时,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王贵人的下场,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在从碧波阁回到烟云轩后就没有合过眼的万俟兰在得知白天发生在御花园的事后,也一直在等着乾清宫那儿的反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现在就是在玩火,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偏偏他又是那么张扬,行事一点都不收敛,万俟兰想着,她这辈子所有的担惊受怕,恐怕都是因为那个人了。 明明他昨晚都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可万俟兰就是放不下对他的关注,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 而另一边,蒋凤娇也因为成庆帝的这个口谕,再一次克服了自己心里的恐惧,她带着势在必得的心情,在宫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穿戴了她最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画了最明艳的妆容,然后以五皇子为借口,让下人传口信到萧褚那儿,让他得空了,赶紧去她的凤栖宫一趟。 蒋凤娇看着那面西洋镜中娇艳欲滴的美人,她就不信,萧褚那个太监,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 ***** “萧公公,娘娘在里面等您呢。” 凤栖宫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宫人都被蒋凤娇支出去了,现在宫里待着的,都是她的心腹,比如现在站在门口等着晏褚的这个宫女,对于蒋凤娇的打算,心知肚明。 她们是注定绑在蒋贵妃和五皇子这条船上的人了,只有蒋凤娇和五皇子过得好,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过,因此面对着等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除了有些紧张之外,这些宫人心里,没有一丝对成庆帝的愧疚。 萧褚只是个阉人罢了,他除了过过心瘾,还能真的对贵妃做什么不成,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对不起成庆帝。 几个宫人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面上自然也就越发坦然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披着厚实的披风,轻轻咳嗽了一声,抬手挥退了想要跟着他进去的几个小太监,然后进了那间早就熏上了淡淡催情香,挂满了轻纱,看上去神秘又诱惑的房间。 255.变态厂公 晏褚刚进凤栖宫的正殿,就闻到了那股不对劲的味道,他挑了挑眉,却没有因此退出去,只是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也不知道蒋凤娇是这么想的,居然对他这个太监下催.情.药。 想到这个世界自己的身躯,晏褚在心中默念了几声佛号,淡定,淡定,千万别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把007这个垃圾系统给打死。 不过也好在他只是个太监,催.情.药的药剂不高,他本身性激素也低,在他身上几乎很难起作用,加上他意志力坚定,这些催.情.剂,根本不足为惧。 此时凤栖宫内殿之中,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有眼色的退了出去,紧紧守在宫外,防止一些不相干的人进来,同时也是放哨,有什么突发情况,随时都能通知此时待在屋内的蒋贵妃和萧九千岁。 “九——千——岁——” 蒋凤娇的声音透过那一层层的薄纱传来,带着颤音,酥酥麻麻,甜得腻人,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场,恐怕连腿都能听软了,她想要什么,就满足她什么。 只可惜,晏褚不是一般的男人,而且现在的他也称不上男人。 对着那一层层随着室内流动的微风漂浮的薄纱,晏褚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随意将那些悬挂在梁柱之上营造神秘仙幻氛围的纱布一把扯下,很快的,薄纱之后的半裸美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肚兜,勉强遮住最要紧的几点部位,除此之外,身上只套了一件半透的薄纱长衫,半露不露,最是诱人。 蒋凤娇看着对方如此“急色”的将那些轻纱从梁柱上扯下来,面上不由带上了一抹得色,她就知道,她的魅力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抵抗,别看萧褚平日里一副正经禁欲的模样,私底下,和其他猴急的男人没任何区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可惜他,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男人了。 蒋凤娇舔了舔嘴唇,她这个年纪,才刚刚懂得床榻之间的愉悦,成庆帝却已经老了,以前还能聊胜于无吧,自从成庆帝沉迷炼丹之后,她就连望梅止渴都没机会了,顶多就借助一点宫里女人爱用的小玩意儿,可那东西毕竟是死物,哪有真刀真枪来的爽快。 如果萧褚没有净身,凭他的样貌,绝对能够让她在床上很开心,蒋凤娇在心里可惜了一下,不过没关系,等她成了太后,手握实权,到时候,她想养几个面首,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蒋凤娇之前的野心也只限于得宠,能够吃好的,穿好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可能性。 比如前朝那个吕太后,执掌朝纲,儿子也只是她的傀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用仰人鼻息,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九千岁——” 蒋凤娇看晏褚光站在那儿不动,只当他看傻了,平日里凶名赫赫的杀人魔,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 隐去心中的骄傲,蒋凤娇又娇嗔着唤了他一声,勾了勾手指头,眼神缠绵就跟蜘蛛丝一样,想将晏褚直接缠起来,困在她的盘丝洞里,挣脱不出她的手掌心。 晏褚看着卖力表演的蒋凤娇,将手上拿着的从梁柱上扯下来的薄纱全部扔到了她半裸的身子上,一下子将她盖的严严实实了。 “你!” 蒋凤娇怎么都没想到晏褚会是这样的反应,他难道不心动吗,他就不想玩弄她这个美艳娇柔的成庆帝的女人吗? 她气的想要站起来破口大骂,可脑海中很快就浮现了白日里发生的那一幕,蒋凤娇忍住气,深呼吸,很快又恢复骄娇的模样,将那些薄纱都扔在地上,还干脆的脱了自己身上那件半透的罩衫,仅仅穿着一件肚兜,从软塌上赤着脚,缓缓朝晏褚走来。 “九千岁可知,娇娇仰慕了您多久,从娇娇第一眼见到您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你的女人,伺候陛下,都是我的情非得已。” 蒋凤娇攀附在晏褚身上,指尖隔着衣裳,在他的胸膛划圈,红唇微动,凑到晏褚的耳边轻轻吐气,看晏褚毫无反应,还想伸出舌尖舔.弄他的耳朵。 以往成庆帝最吃不消的就是她这样的挑逗,萧褚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了,但是面对美色的诱惑,他们的反应应该都是一样的。 只可惜,还没等她进行她的勾引大计,就已经被晏褚一手推开了。 “蒋贵妃,你说你爱慕我,咳咳有趣。” 晏褚掏出帕子,轻咳了两声。 宫里人都知道萧九千岁的身子骨并不是很健壮,这和他当初舍身救成庆帝,伤了心脉有关,每到换季的时节总是比常人更难熬。 就好比现在,只是深秋,可他却穿着打扮的和寒冬无异,前不久还感染了风寒,时常能听见他的咳嗽声。 宫里也有人猜测,这和他经常服用成庆帝的丹药有关,他今年也就三十出头,还算是青壮年,就连他都抵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丹药的毒性,更何况成庆帝那样垂垂老矣的老人呢,恐怕更加命不久矣。 旁人都看的明白,也就成庆帝和着了魔似得,不相信太医的话,一心认为他身体的败坏只是因为受到了上天的感召,离得道飞升已经不远了。 “既然你说你爱慕我,那你能用什么方式来证明呢?”晏褚凝视着蒋凤娇,轻呵着问道。 “能、能怎么证明?” 蒋凤娇打了个结巴,对方的眼神太有压迫力,这一点,即便是面对着成庆帝她都没有感受到过。 “娇娇现在这样,难道还不是爱慕九千岁的证明吗,还是九千岁,不信娇娇?” 蒋凤娇用修剪的整齐的指甲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平复心情后娇滴滴地说道。 她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对面这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没错,我是不相信。” 晏褚嗤笑,视线直勾勾地对上蒋凤娇:“你让我怎么相信,好不容易从宫女的位置爬上来,一心想做人上人的蒋贵妃,居然会喜欢我这个阉人,还是说,你喜欢的不是我,只是我的权势,我的地位。” “你想要的,是太后的位置吧?” 晏褚一步步向前,蒋凤娇被他逼得不断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柱子,没有退路。 “是又怎么样?” 蒋凤娇算是看出来了,那个男人天生就没长感情那根筋,估计是净身的时候年纪还太小,一点都不懂得做男人的乐趣,自然心里就不会有向往了,勾引这样的事,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做无用功。 想明白的蒋凤娇不再假扮娇羞痴情的模样,干脆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九千岁,我们是一路人,我比任何人都懂你的野心,我们都吃过被人践踏,肆意凌.辱的苦,所以为了往上爬,我们都能不择手段,牺牲一切。” 蒋凤娇将丢在地上的轻纱捡起来,随意套在身上,既然绝了勾引对方的心思,她也懒得在一个太监面前露肉,有失她的身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错,我今天怎么做,确实是为了得到你的助力,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深宫之中,只有我,才是你最好的盟友?” 色诱不成,蒋凤娇干脆替晏褚分析起了现在的局势。 “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经长成,他们是绝对不会乐意受你的摆布的,四皇子的生母出生万俟一族,脾性清高,如果扶持四皇子登基,万俟兰和万俟一族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个阉人摄政,操控四皇子的言行,而我就不同了,我能依靠的,只有陛下,一旦陛下驾崩,在这后宫里,我和五皇子就孤立无援,能够仰仗的,也只有九千岁您老人家的善心。” 蒋凤娇的手指又有些不安分了,在晏褚的胸膛磨磨蹭蹭的,只是对上晏褚冷凝的视线,她吓得瑟缩,稍微老实了一些,撇了撇嘴,继续往下说。 “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好控制的傀儡,而我想要的,只有太后这个尊崇的位置,到时候你是大商实质上的皇帝,而我只要享这泼天的富贵,我们互不干扰,岂不是很好。” 蒋凤娇可是查清楚了,萧褚的户籍上只有他一人,去他的家乡调查,他的那些家人早在当初逃难的时候都死绝了,不然他也不会自卖自身,进宫当太监,所以绝对不用担心他在宫外还有什么血亲。 一个没有亲人的太监,再威风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大商的江山,终究还是她的孙子,曾孙子的,萧褚爱管朝政,那就让他管,自己和儿子还能省心呢。 当然,如果有机会从萧褚手里夺权她还是乐意的,谁能真心实意的想当傀儡呢,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她的皇儿长大了再谈,现如今,让萧褚当他们的挡箭牌,吸引所有敌人的注目也好。 “所以,只有祝我一臂之力,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想九千岁,应该不会不懂吧?” 一个宦官想要干政,本来就是一件麻烦事,首先民间和前朝的争议绝对不会少,成庆帝如果驾崩,萧褚必然要在几个皇子里面挑选一个继承皇位,除非四个皇子都死绝了,不然决计不可能越过他们,从宗室当中挑选嗣子继位。 可要接连对四个皇子下手,要么绝对不留一丝痕迹,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现如今萧褚对前朝的掌控力,还没可怕到这样的地步,一旦他做了,离底下的人彻底反他也就不远了。 但留一个成庆帝的皇子继承皇位就不一样了,好歹明面上的遮羞布给了,天底下贪生怕死的人更多,不把他们逼到极点,他们还是愿意安生过日子的,这世间,装傻的总是多数。 蒋凤娇真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才对说服萧褚,有着强烈的信心。 “我不敢信你,除非” 晏褚看向乾清宫的方向,小声低语了一句,然后观察着蒋凤娇的反应。 “你要我” 蒋凤娇的脸色白了一分,没错,她是希望成庆帝早日升天,这样她才能坐上太后的位置,不需要仰仗虚无缥缈的帝王的宠爱,可是萧褚让她做的事,对于蒋凤娇而言,太过大逆不道,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嗤,你这样,让我怎么信你?” 晏褚轻咳了一声,拿着锦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角,神情淡漠地转身离开。 “慢着!” 蒋凤娇看他要走,连忙将人拦住,她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良久,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她和五皇子,并不是萧褚的唯一选择,要是触怒了对方,他选择了其他人,那她该怎么办,做一个太妃,在皇庙里枯守余生,这不是她要的生活。 “无毒不丈夫,九千岁的野心比我想象的更大,也比我想象的更狠,只希望经过这件事后,九千岁能够看到我的诚心。” 蒋凤娇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阉贼最好保佑自己一辈子都好好的,千万别让她找到反咬的机会。 “呵呵。” 晏褚轻笑两人,对蒋凤娇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凝视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蒋凤娇看着对方高瘦的背影,只当对方是默认了,在消化了那股害怕之后,紧接着漫上心头的就是一阵狂喜,皇位,终究是她的皇儿的,太后的位置,也终究是她的。 ***** “道长,青云道长。” 成庆帝捂着胸口,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意识都爆炸了,脑袋里回闪着一幅幅被他压制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有儿时父皇责骂他,夸赞其他皇兄皇弟的,有当初为了皇位,他使计陷害其中最有竞争力的皇兄,害的他从马背上跌落断腿的,这一幕幕画面里,出现的最多的,还是晏昭南死在他面前的惨烈场景。 那就是个疯子,在得知晏家满门都死在了流寇手中后,晏昭南就疯了,他一下子就猜测到了是他使计陷害他,以寿诞的名义召他全家入京,还在寿诞当天,将他灌醉留在宫中,那个逆臣贼子,果然有不臣之心,居然敢抢了一旁侍卫的武器,对他这个皇帝动手。 在他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即便晏昭南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是成百上千的精锐护卫。 成庆帝看着那个男人身上被砍了一刀又一刀,就和血葫芦一样,嘴里喷着鲜血,眼珠子直勾勾的,就那么瞪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侍卫砍断了他的左脚,斩断了他的右手,没了四肢,他还靠那股儿往前挪,那一幕,是成庆帝毕生都要忘记的噩梦。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回想起那一幕了,成庆帝觉得自己快疯了,他需要青云道长,需要青云道长的丹药,只有服用了那些金丹,他才能得到解脱。 “道长,青云道长。” 成庆帝愤怒,以往这个时候,在外面守夜的太监宫女应该听到动静过来了,然后把住在偏殿替他炼丹的道长请过来,怎么现在他都喊了那么一会儿了,都没个响声。 成庆帝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疼到了骨子里,就像是被上万只蚂蚁啃噬一样,他打着哈欠,流着鼻涕,不断哆嗦着,哪里还有一点身为帝皇的尊严。 “噗通”一声,因为在床上翻来覆去,成庆帝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他实在太难受了,不断匍匐着,想要爬到寝殿外。 “陛下。” 一双月白色的锦缎靴出现在了成庆帝的面前,上面绣着蟒龙纹。 成庆帝心里一喜,他费尽地将手放在那鞋面之上,然后抬头。 “快,快叫、叫道长,孤、孤要丹、丹药。” 看到鞋子上的绣纹,成庆帝就知道来者是谁了,因为思绪的混乱,一时之间他也没想到为什么大半夜的,晏褚会出现在他的寝宫之中,现在的他,只想要青云道长炼制的丹药,他忍的快要疯了。 256.变态厂公 “萧、萧褚。” 长时间的沉默,即便成庆帝现在的意识极其混沌,也明白了这里不对劲的地方,他哆嗦着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性地清醒了片刻。 “你、你还不帮孤去、去唤青云道长,你、你想、想做乱臣贼子不成?” 成庆帝扒拉着晏褚的裤脚,好不容易,才从匍匐的状态,变成了半坐的姿势,喘着粗气,仰着头看着晏褚说道。 “臣给陛下讲一个故事可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没有理睬他,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势,像是藐视一个蝼蚁一样,用冷漠的眼神,俯视着他。 什么故事? 成庆帝觉得萧褚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还是他的宽容纵容了对方,在这个时候,对方居然还有闲情给他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等青云道长过来,他服用了丹药,一定要好好惩戒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宫里那么多太监,他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现在的成庆帝还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从前有一个男孩,他有一个大英雄爹爹,一个温柔贤淑的娘亲,他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和一个将将两岁,刚学会走路不久白白胖胖的妹妹,那个妹妹是他盼了好久判来的,虽然他是个男孩,可却依旧学着帮妹妹那为数不多的头发梳小揪揪,他学会了做好多鬼脸,为的就是哄妹妹开心,他还有一个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双方的长辈说好了,等他们再大一点,就为他们彻底定下婚事。” 成庆帝的脑袋越来越晕了,原本咬了舌尖带来的疼痛只是一时的,根本就没能让他保持清醒太久。 此时晏褚讲的这些故事在他听来完全就是云里雾里的废话,不懂对方在此时说这些话的意义。 “在男孩十岁生日前,他生活的那个国家的皇帝的诞辰到了,他的大英雄父亲受召回京,还带上了自己的家人,小男孩以为这一次进京,只是暂时的,他和自己的青梅约好了,等下一趟回家,他会给她带上京城最有趣的礼物,那一个晚上,星星很亮,妹妹因为不习惯京城的天气,进京不久后就病了,男孩的娘亲为了照顾妹妹,留在了府中。” 听到这里时,成庆帝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他总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意有所指。 “那一个晚上,小男孩一直在等进宫的爹爹回来,听他讲皇宫里的故事,他想知道,皇宫究竟是什么模样,皇帝是不是如同民间传闻那样,身为天子,都有三头六臂,他等啊等啊,等来的却只有一群屠戮了他全家的恶魔。” 晏褚弯下腰,凑近半坐在地上的成庆帝:“那一天晚上,小男孩被匆匆换上了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奶兄的衣服,被藏在了除了他父母以外,没有任何人知晓的密室里。他透过缝隙,看着娘亲勒死了弟弟和妹妹,弟弟的哭闹声越来越轻,妹妹本就生着病,即便难受,也只是小猫哼哼,他想要出去,可记得娘亲让他发誓诅咒的话,如果他提前出来了,就让他们死后被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他亲爱的小弟弟,小妹妹被娘亲勒死后,娘亲再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那一晚,他没有闭上过眼睛,他透过缝隙看着娘亲的尸首悬在房梁上晃啊晃,听着密室外不断传来的惨叫,他没等到爹爹的到来,反而等来了一群蒙面的杀手,那些杀手粗鲁地将娘亲和弟弟妹妹,还有代替他而死的奶兄的尸首扔到一块,在他们的尸首上一阵乱捅,然后扬长而去,再然后,他等来了一群禁卫军打扮的护卫,那些人带走了娘亲和弟妹的尸首,然后在房间里一通乱找,他没出声,因为娘亲说了,除非等来了爹爹,不然,他就得一直呆在密室里,直到再也没有人会出现为止。” 晏褚的眼球上不满了红血丝,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暗哑:“小男孩靠着当时被娘亲关进密室时顺道放进来的那壶茶和一盘糕点,硬生生在里面躲了大半个月,因为他没等来爹爹,又不知道外面是不是真的安全了,糕点吃完了,他吃从密室的小洞里钻出来的老鼠,渴了,就咬开自己的手腕,喝自己的血,因为他知道,他要活着,只有他活着,他才能给爹娘还有弟妹报仇,他知道,在那个晚上,从他苟且偷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到底是谁?” 成庆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敢承认。 晏家居然还有余孽,而他居然放任晏家那个余孽在他身边逍遥自在了那么久,甚至一手将他扶上高位。 “嗤,我是谁?我是萧褚啊,是陛下最宠幸的东厂都督萧褚啊。” 晏褚眼神幽暗,从他联系上娘亲匆忙告诉他的那几个暗桩,并且决定转换身份进宫成为一个太监,又因为复仇犯下了那么多错事后,他就没有资格姓晏了。 晏家有的,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他们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他们的武器,只对准那些妄图侵犯大商疆土的敌寇。 而他在复仇过程中,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无辜人的鲜血。 所以,现在活着的,只是萧褚,真正的晏褚,早就在那个晚上,随着爹娘,还有他疼爱的弟弟妹妹,一块入了轮回。 “逆贼,逆贼!” 成庆帝不信,对方说了那么多,他一定是晏昭南的儿子无疑了,他惊慌失措地想要逃,可是毒瘾已深的他手脚酸软,只能狼狈地用滚爬的方式离晏褚远一些。 “救驾,快来人,快来人救驾!” 他用尽力气咆哮,四肢并用朝宫门爬去,想要叫醒那些原本应该守夜的宫女太监,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萧褚既然敢这么做了,他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绝对不可能留下那样的疏漏,给他翻盘的机会。 可成庆帝还是不想死,他在赌那唯一的希望。 “什么声音?” 正当成庆帝惊恐晏褚这个逆贼会弑君的时候,外面的越来越响闹的骚动声,传入了成庆帝的耳中。 那应该是兵戈相交的声音,以及隐隐传来的呐喊声和擂鼓声。 这似乎是打仗的动静,可好端端的,为什么前殿一副正在打仗的模样?成庆帝来不及深思,只当这是有人发现了萧褚的狼子野心,前来救驾了。 他爬啊爬,晏褚也不追,就在后面,冷漠地看着他跟一个废物一样,狼狈地蠕动,因为害怕,地上的石砖上一滩可疑的液体,随着他的挪动,越拖越长。 成庆帝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终于在他力竭之前,碰到了那扇虚掩着的宫门,还来不及欣喜,宫门却被人给推开了。 “娇娇,快、快帮孤拿下萧褚、萧褚那个逆臣贼子。” 宠爱的贵妃突然出现,无疑给成庆帝的心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的神智稍稍又清明了一分,拉住蒋凤娇的裙摆,也顾不得对方看见了他此时最不堪的模样,也没有意识到,往日里最爱摆排场爱耍威风的蒋贵妃,此时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陛下,不久前大皇子和二皇子听闻陛下驾崩的消息,带着府中的精锐逼宫了,两边的人马在前殿相遇,双方打杀了起来,大皇子和二皇子,全都薨了。” 蒋凤娇看着那个枯瘦老迈,行将就木的帝王,用衣摆擦了擦脸上莫须有的眼泪,一副悲恸的模样。 “驾、驾崩?” 成庆帝觉得荒谬,他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怎么大皇儿和二皇儿还会因为抢夺皇位,互相残杀。 “你,是你!” 成庆帝捂着胸口,怒急攻心,他杀了他的一双弟妹,所以他也要杀他的两个儿子来偿还。 晏家的狼性果然是埋在骨子里的人,居然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当初先下手为强果然没有错,错就错在没把晏家的根除干净,还留下了晏褚这个祸种。 “你你你你你——” 成庆帝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一瞬间,什么都想不明白,什么都没法想,他仿佛又看见了二十三年前那个断了手脚,依旧靠着一股气想要杀他的男人。 “护驾,蒋贵妃,快叫孤的禁卫军护驾。” 成庆帝心痛如狂,即便往日里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大皇儿和二皇儿的重视,可那都是他的儿子啊,是他的亲生骨肉,听到他们两人在逆贼的算计下自相残杀,他如何不心痛。 好在,他还有两个皇儿,看蒋贵妃的神情,五皇儿定然还是好好的,这么一来,他还不算输。 “蒋、蒋贵妃。” 成庆帝重重扯了扯蒋凤娇的衣摆,对方怎么和木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是被萧褚吓傻了吗,果然是宫女出生,即便再受宠爱,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心中不满的成庆帝还没出声斥责,就眼睁睁看着他宠爱的贵妃,一脚踢开他,然后扭着细软的腰肢,娇娇怯怯朝着他眼中的逆贼走去,当着他的面,还朝对方娇媚一笑,温婉地站在了对方的身后。 转过身再看向他这个皇帝时,眼神厌恶又不屑,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奸夫淫/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下子成庆帝是真忍不住了,气血冲头,呼吸越来越急促,腹脏巨疼,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257.变态厂公 “陛下身体如何?” 成庆帝寝殿内,一片肃静,只见一群太医围在龙榻旁,各个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愁什么烦心事。 以蒋贵妃为首的宫妃也全焦急地守候在一旁,要知道成庆帝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存在,要是对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们这些妃嫔升做太妃,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刚刚她们还得知大皇子和三皇子在前殿自相残杀,同归于尽的消息后,更觉得胆寒,年长的两位皇子死了,现如今活着的只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四皇子和年仅七岁的五皇子,如何担得起家国重担,到时候还不是萧褚这个得势的宦官当政,可想而知,她们这些先帝妃嫔的下场。 不仅这些妃子焦虑,就连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大臣们同样觉得莫名。 好端端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到底是怎么得来的成庆帝病逝的消息,宫中没有敲鸣钟,京中也没有开始戒严,这样莫须有又没有根据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到两位皇子耳里并且让他们深信不疑,使得他们为了抢占先机争夺皇位,干脆逼宫,互相残杀的呢。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成庆帝也不会怒急攻心昏迷过去,导致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生死未卜。 那些焦虑的大臣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眼立在龙榻之侧的男子,对方收敛着神色,往日的戾气现在倒是看不着了,穿着一身烟灰色的常服,平心静气,手里还拿着一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碧玉佛珠串,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佛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对劲,萧都督往日什么脾性,这些大臣都知道,这位动辄抄家灭门的厂公,可不是那样好脾气的人,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和他是不是有关系。 大皇子和三皇子是萧褚掌权的最大障碍,只要他们死了,剩下两个小皇子中的任何一个上位,都只会是他的傀儡,现如今陛下要是驾崩,他可以立即凭借一份由他口述的陛下的口谕,或者一份伪造的遗诏来宣布皇位的继承,到时候,这天下到底是宗政一族的天下,还是他萧褚的天下就不一定了。 唯一庆幸的恐怕只有他是阉人这个身份了,不论对方闹得再过火,这江山,早晚还是要回到宗政一族的手里的。 那些大臣心思浮动,看了眼身边其他的重臣,看看这个,觉得对方是萧褚的人,看看那个,觉得对方可能和萧褚有牵连,面对未知的势力,一个个决定明哲保身,不论萧褚决定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想要做忠臣,那也得考虑一下全家老少的性命啊。 瞧瞧之前那个忠心耿耿的镇国将军晏昭南一家的下场,祖祖辈辈为宗政一族抛头颅洒热血,还不是在西北战事评定后被卸磨杀驴,但凡晏昭南有点警惕,就绝对不会落得全家惨死,曝尸荒野的下场。 也就成庆帝觉得自己的遮羞布掩盖的好,事实上,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当初发生的一切了。 所以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做忠臣,是没好结果的,对于成庆帝这样的无能君主,不值得他们搭上全家族的性命。 这世间,一啄一饮,莫非前定,恐怕成庆帝也不知道,当初他自认为棋高一招的计谋,使得他现如今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这或许也是报应吧。 “啊——呜呜——” “醒了醒了,陛下醒了。” 在太医的针灸之下,双眼紧闭的成庆帝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先是迷茫,紧接着,就闪过一丝惊恐和愤怒,他费尽地扭着头,想要找到蒋凤娇和萧褚这对奸夫淫.妇以兼逆臣贼子,可是他说不出话来,就是想要抬手臂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难如上天。 一旁等候的妃嫔看成庆帝醒了,连忙挤开那些太医围了上去,也就万俟兰这样并不在乎皇帝宠爱的妃嫔依旧站在一旁静静守着,面上也只是随大流的露出了些许担忧。 “陛下,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臣妾有多担心你。” 蒋凤娇理所当然是挤在最前头的,成庆帝好不容易抬起手来想要指着她的鼻子臭骂,却被她顺势握住,然后附身压着他的胸膛,就是一阵担忧哭诉。 “臣妾知道陛下伤心于两个皇子的不孝,可陛下还有臣妾,还有我们的五皇子,还请陛下为了臣妾和五皇子,好好保重身体啊。” “呜呜——呜呜——” 成庆帝气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边上一直注意着成庆帝的妃嫔觉得这样的陛下有些奇怪,可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两个成年的皇子接连逝世,还是因为逼宫这样谋逆的大罪,陛下再怎么愤怒伤感,也是情有可原的。 包括那些朝臣,都是这么想的。 “刘太医,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的视线对上那个怒视他的帝王,缓缓开口,朝着刚刚施针的太医院院正问道。 “陛下怒急攻心,刚刚微臣帮陛下把脉,陛下恐怕,恐怕是中风了。” 刘太医看了眼成庆帝,然后赶紧低下头跪下,他这一跪,后面的其他太医也都呼啦啦跪下了一片。 中风! 这样的病症可大可小,结合刚刚成庆帝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他的症状绝对不轻,恐怕以后就要与床榻为伴了,这样的帝王,真的还能胜任皇帝的位置吗。 “呜呜——啊——” 成庆帝不信,他的身体好着呢,再过不久,他就要得道升天了。 不对。 成庆帝忽然反应过来,萧褚是晏家的余孽,那青云道长,以及后来通过萧褚找来的那些所谓的得道道士,会不会早就已经被他收买了,这些年,他吃的那些东西,到底是祝他飞升的丹药,还是□□呢? 人瘫了,成庆帝的脑子却比以往更加清明了。 “啊啊啊啊——” 这么想着,成庆帝就更加疯狂了,他不断嚎叫,口水从唇角两侧流下,加上他此时眼歪嘴斜的模样,看到那些出生高贵的妃嫔们一阵恶心,不着痕迹稍稍退后了一步,想离这个已经中风的皇帝远一些。 “呜呜——啊——”奸夫淫.妇,是他们害了他,成庆帝几乎发狂,一股气憋在心头,眼珠子一凸,再一次被气昏了过去。 “陛下——” 成庆帝一晕,原本还对他有点嫌弃的妃嫔一下子又围了上去,纷纷上前轻唤着成庆帝,似乎想将对方唤醒,一个个围成一团,浓郁的香风以及嘈杂的声音,刚刚成庆帝只是短暂地闭过气去,等他下一秒悠悠转醒时,再一次因为这些妃嫔的“紧张”,真正昏迷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医忙着救治,显然再呆在成庆帝的寝殿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在晏褚的带领之下,那些大臣,以及几个诞有皇子皇女的妃嫔,朝前殿走去。 “刘太医,陛下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你和诸位大臣说说。” 晏褚的风寒还没好,此时他手里拿着一个白玉雕的鼻烟壶,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鼻气稍微通了些后,开口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陛下受了强烈的刺激,伤及心脉,现今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即便用上好的天材地宝,顶多也只能延长陛下的寿命,却无法根治这中风之症。” 刘太医说着跪下:“还请诸位娘娘,还请萧都督饶恕微臣学艺不精,无法救治陛下的病症的罪过,或许民间还有高人,可以张榜聘请民间神医,为陛下医治。” “胡闹,陛下万金之躯,全大商最好的大夫都已经齐聚太医院,让那些三脚猫水平的庸医替陛下治病,要是治坏了陛下的身子,是刘太医你负责,还是本宫负责?” 蒋凤娇想也不想就驳回了刘太医的话。 笑话,现如今成庆帝被气瘫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也死了,正是她想看到的最好的结局,虽说等她儿子登基了,还有一个太上皇压着让人不怎么爽快,可既然他又哑又瘫,那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留着他也好,也能当做一个威慑萧褚的摆件。 蒋凤娇并不知道晏褚和成庆帝的恩怨,她只当萧褚是因为野心所以才设计了这一系列的事,在她看来,大商的子民天生就该对皇帝有一种敬畏的感觉,包括她自己,虽然为了权势地位背叛了成庆帝,可这心里,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将心比心,她觉得晏褚同样如此,不然对方就该杀了成庆帝,斩草除根,而不是留下他这条命,让他苟延残喘了。 她哪里知道,晏褚只是觉得就那么让他死了太痛快了,他让他活着,只是为了让他日日夜夜受锥心刺骨之痛,体验一下原身每活一天,就如同在地狱里煎熬一年,生不如死的痛楚。 蒋凤娇的话得到了一部分朝臣的认可,事实上早在几年前,成庆帝就已经不怎么处理朝政了,对方瘫不瘫,对目前朝堂的运行没有特别重大的影响,还不如干脆点直接升他做太上皇,赶紧确立新君更靠谱些。 四皇子和五皇子虽然还年幼,但两位皇子还在宫学就已经展露出了不错的天赋,他们只要耐心培养继位的皇子,到时候再寻求时机,从萧褚这个阉贼手中夺回宗政一族的江山,也未尝不可。 “事到如今,还是得请陛下重立新君。” 晏褚在蒋凤娇激动的神情中开口,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往万俟兰的方向看上一眼。 “没错。” “有道理。” 朝臣们纷纷议论,只是他们也有些疑惑,现如今陛下这副模样,怎么立新君呢,四皇子和五皇子,到底立谁更妥当呢。 “立新君是国之根本,这样的大事,应该交由陛下亲自决断。” 晏褚话音刚落,之前守在寝殿内的一位太医就匆忙跑过来欣喜地说道:“陛下又醒了。” “既然陛下已经苏醒,那就请诸位大臣随我一同进去吧。” 晏褚将鼻烟壶收了起来,没有理会蒋凤娇骤然变得惊恐,疑惑的表情,迤迤然走在前面。 ***** “啊——呜——” 让他做太上皇,他不同意,成庆帝气的面红耳赤,他是皇帝,这是他从他那些皇兄皇帝手里夺来的帝位,他还没死呢,怎么轮得到其他人坐。 “还请陛下尽早择定新君,以安民心。” 晏褚站立在床榻旁,声音平和地说道。 现如今的大商可不是铁板一块,当初被晏昭南打服的西北夷族经过这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渐渐有卷土重来的迹象,这些年的大商边境,一点都不太平。 加上这几年大商境内时常有旱灾,洪灾这样的自然灾害发生,部分地区人民生活艰难,一旦传出成庆帝中风瘫痪,而大商还没有确定继位的新君的消息,恐怕不仅西北夷族会趁虚而入,那些受灾地区的有心之人,也会坐不住了。 萧褚这话合情合理,即便一部分看不起他的大臣,也不得不附和点头,请成庆帝早日拿定主意。 “四皇子生母兰嫔出生万俟一族,血脉不纯,五皇子生母蒋贵妃深受陛下恩宠,且五皇子天资聪颖,微臣认为,五皇子是下一任帝王最好的人选。” 前一秒还赞同晏褚的话的大臣听了他之后这番话,原本点头的动作顿了顿,面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五皇子比四皇子更年幼,且母族不显,更好掌控,萧褚选择对方继位,完全显示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啊啊——呜——” 成庆帝气的想拍床板,这对奸夫淫.妇,果然很早就勾搭上了,蒋凤娇那个贱人,居然为了一个阉贼背叛他,可恶,可恶。 原本成庆帝最疼爱的就是五皇子这个幼子,其中也有爱屋及乌的原因,现在蒋凤娇遭了他的厌弃,连带着五皇子宗政清德自然也不受他待见了。 想让他顺了他们的心让五皇子继位,别做梦了。 “如果陛下属意四皇子,那就眨一下眼,如果属意五皇子,就眨两下眼。” 晏褚背对着那些朝臣,用威胁地目光凝视着成庆帝。 “嗬——嗬嗬——” 成庆帝气极反笑,这是恐吓他,如果他不顺着他的心立老五做皇帝,他还要杀了他不成? 正好,现在这副模样,他生不如死,尤其以后还要以这副活死人的模样看着这对奸夫淫.妇,他更加度日如年,还不如彻底死了算了。 成庆帝有些癫狂,朝臣们都要以为陛下是不是疯了,底下传出一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后,成庆帝才稍稍平静一些。 对着晏褚的视线,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然后瞪大眼睛,再也没眨过。 老四虽然不得他重视,老四的生母兰嫔在宫里也是个木头美人,可他胜就胜在背后还站着最难搞的万俟一族啊,萧褚想要对老四动手,还得看看万俟一族答不答应。 蒋凤娇关注着局势的变化,拳头捏的紧紧的,明明之前局势那么好,萧褚是傻了才让成庆帝自己做决定,现在好了,骑虎难下,难不成一直等着,等成庆帝眼酸,再眨第二下眼睛不成,那些大臣又不是傻子,除非将他们都杀了,不然等她的德儿登基,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陛下属意四皇子登基,即日起开始筹备新帝的登基大典,以及兰嫔娘娘,以后,该唤您一声太后娘娘了。” 晏褚深深看了成庆帝一眼,在对方得意的眼神中,转身朝万俟兰跪下:“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成庆帝亲自选定的帝王,作为新帝的生母,万俟兰就是板上钉钉的圣母皇太后,在晏褚下跪扣首后,其他朝臣也都纷纷跪下,口里直呼千岁。 没想到萧都督能够那么轻易地接受四皇子登基,现在看来,萧都督还是有所顾忌的,四皇子虽有异族血脉,但现如今看来,他登基的利大于弊,至少比五皇子强不少,再说了,成庆帝亲自选定的储君,名正言顺,他们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萧——” 蒋凤娇都懵了,这一切和他们之前说好的根本就不一样,宗政清琪登基,那她何苦和萧褚合演一出戏,气瘫了她最大的靠山。 她正想质问晏褚,就眼睁睁看着晏褚身后那个默默站着的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子,然后在她前面折断。 蒋凤娇吓得脸色惨白,她认出来了,这根簪子,是她皇儿今天佩戴的玉簪。 晏褚这是威胁她,也是,他连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杀了,再多一个五皇子那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四皇子还活着,他就依旧能够扶植一个傀儡,安心当他实质上的摄政王。 蒋凤娇气的牙齿格格作响,是她太蠢了,居然与虎谋皮,懊悔几乎将蒋凤娇吞噬,她怨毒地怒视着晏褚,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可是形势比人强,她终身的依靠五皇子生死未卜,她只能忍着,只有活着,才能奢求未来。 万俟兰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晏褚,她知道在那么多视线之下,她不能上前将他扶起来。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明明她帮晏家平反的计划还在稳步进行中,对方却已经不声不响地整垮了他最大的敌人,还如他所说的,让琪儿成了新皇,让她成了太后。 看似一切似乎即将要迎来光明了,万俟兰的心却越来越不安,她觉得,或许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正走上了对立面,一旦她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他们就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啊啊——呜——” 成庆帝在晏褚坦然接受他的选择后就觉得不对劲了,对方不是和蒋凤娇有私情,想要扶持老五上位吗,现在怎么不争取一下,如此顺从就接受了老四登基这个事实。 他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里,这个陷阱,还是萧褚一开始就给他设下的。 当成庆帝的视线转向万俟兰,看见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思慕和痛苦时,他了然了,他愤怒了。 这个奸佞,这个阉贼,他不仅和蒋凤娇勾搭上了,他还勾引了兰嫔。 他一个太监,他凭什么。 成庆帝气疯了,觉得整个后宫,联合起来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258.变态厂公 转眼,宗政清琪登基已经有一月有余,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自己在朝臣的拥簇下走向龙椅的惊讶和欣喜,也记得当他坐在所有皇兄皇弟都渴望的龙椅上时,那种居高临下,俯瞰金銮殿的全景,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在他脚下臣服时那种胸腔激荡,壮志豪情的冲动。 这一切对尚且年幼的宗政清琪而言,都太过虚幻,就像是做梦一样。 至于太上皇的身体,在宗政清琪的心里并没有掀起太多的波澜,从他有记忆起,见到那个父皇的次数就不多,在宫里,要不是母妃的出生,他们母子就如同隐形人一般,对比受宠的皇弟宗政清德,宗政清琪的心里对这个父皇不能说不怨恨。 不过无论怎样,父皇在大皇兄和三皇兄出事后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宗政清琪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 所以他让蒋贵妃这个父皇最宠爱的贵妃留在他身边伺候,想来父皇一定会很满意的。而蒋贵妃宫女出生,最懂得怎么伺候人,父皇如此爱重于她,她一定也会以最体贴的伺候回报。 对于宗政清琪而言,这样的决断简直再完美不过,也省的他的母妃,现在的太后娘娘,受那个侍疾之苦。 但要说生活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那还是有的。 ***** “陛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萧褚权倾朝野,朝堂之上遍布他的党羽,此时和他撕破脸,对陛下并无好处,现如今,我们只有韬光养晦,积蓄力量,等到适当时机将那奸宦拉下马,这才是正道。” 宗政清琪虽然成了皇帝,可他毕竟年幼,该上的课程,还是要上的。 只是不需要再去官学,而是有太傅一对一的教导他。 所有人都以为萧褚会选择自己的心腹教导宗政清琪,趁对方还年幼的时候就将其养废,可谁知道从头到尾在选择帝师这件事上,萧褚都没有插手,太傅的选择,都是宗政清琪和太后万俟兰自己拿的主意。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江老就是朝堂之上为数不多的保皇党,永远坚定无疑地站在皇帝那边,本来他早就因为不满成庆帝的荒唐致仕了,但现在朝堂混乱,加上新帝还年幼,因此在接到圣旨后,这个告老的老御史再一次归朝,成了帝师。 “太傅放心,孤知道该怎么做的。” 宗政清琪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萧褚现在的势力有多庞大,在他登基后,对方以他年幼,还不适合亲政为借口,就将朝政全都总揽了过去,害得他堂堂皇帝,在上朝的时候,就如同一个傀儡摆设,甚至连批阅奏折的权利都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偏偏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朝堂之上,居然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一个个都屈服于萧褚的淫威之下。 这个皇帝做的着实憋屈,宗政清琪心性未定,又是志得意满之际,遇到这样的状况,心里的不满,自然也成几何倍数增加了。 “臣也想问问,陛下想怎么做。” 不声不响的,这对惺惺相惜的君臣身后,忽然又多出了一道身影,那个被他们谈论的萧褚,出现在了门外。 外面守着的宫人怎么都没有吱声? 宗政清琪和江老紧张地互看一眼,刚刚他们的话应该都被萧褚听了去了,恐怕现在对方心里,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了吧。 太上皇可还有一个更年幼的皇子呢,宗政清琪知道,萧褚真正属意登基的是他的皇弟,被对方听到了他和江老的算计,恐怕更给对方一个借口,让他将他这个傀儡皇帝从皇位上拉下来,扶持宗政清德上位。 “臣想知道,臣哪里做的不够好了,让陛下这样欲将我除之而后快?” 自从成庆帝退位后,晏褚的身体就好了不少,因为再也没有人逼他吃那些要命的丹药了,此刻看上去,少了几分往日的阴鸷,看上去颇为清俊。 “孤、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宗政清琪看着萧褚,心跳如擂,说不出话来。 “陛下年幼,刚刚那些,都是我怂恿的陛下,萧都督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 江老看不得萧褚这样的阉人威逼陛下,他有什么资格,断子绝孙的玩意儿,也是太上皇疯了,才会让他爬到现在这个不可撼动的位置。 “你确实有错,太后请你来当陛下的老师,不是为了让你教他好高骛远,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想着让他快跑了。” 晏褚的指责让江老气地胸口疼,同样的也让宗政清琪窘迫地恨不得挖一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萧褚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不堪大用吗? “陛下对我的说辞心存质疑,那好,我问陛下,东省大旱,粮食收成不足以往的三成,东省境内,饿死的百姓成千上万,多少大商子民流离失所,这件事让陛下处理,陛下会有怎样的决断?” 晏褚说的,是前不久朝堂上争论地最激烈的问题。 “朝廷拨款,从南方产粮大省急调粮食去东省,再让当地的县令开粮仓,在救济粮到来之前,先安抚民心。” 宗政清琪看出来了,这是晏褚对他的考验,想着这些日子在早朝听到的一些救助措施,将其整合,再结合自己的思考,自信满满地说道。 江老在一旁听着,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按照新帝的年纪,他能说出这样的举措来,已经很了不得了。 “那微臣想问陛下,你可知现如今粮价多少,救济东省的灾民,国库又需要拨款多少?”晏褚的脸上不辨喜怒,对宗政清琪的政见也没有任何评价。 “孤需要知道这些么,难道户部的官员都是摆设吗?”宗政清琪觉得晏褚在刁难他,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十岁的孩子,还不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的心思,晏褚在心里叹了口气,未来的明君,现在也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娃娃罢了。 “东省例来是产粮大省,因为今年东省爆发旱灾,其他地区的粮价一路飙升,包括京城的粮价,也受到东省旱灾的影响,每石米价由一开始的五百文,涨到了现在的八百文,而户部官员报上来的粮价,是每石一千三百文。” 这样的价格,足足是原本粮价的两三倍。 宗政清琪听了晏褚的话愣了愣,今天早朝之上,萧褚对吏部尚书发难,他原本以为对方是想要扶植自己的人上台,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缘由。 东省百姓民不聊生,为何还有那些贪官污吏在此时发国难财? 宗政清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识人不清以及自大愚钝,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在他最大的敌人面前出丑的羞愤,几种情绪的交杂,让宗政清琪的脸色格外难看。 “以及陛下所说的拨放赈灾款,陛下又可知,三年前乌桓水灾,朝廷拨款三百万两,最后到达乌桓的赈灾款,却只剩下十五万两,最后乌桓百姓干脆落草为寇,成了湖西一带至今都没有处理好的麻烦,陛下轻轻松松拨款两字,可有想过,怎么才能确保赈灾款能够到达受灾地区的百姓手里?” 晏褚并没有就此放过宗政清琪,他接连的质问,一字一句敲击到宗政清琪的心里,刚刚的志得意满,仿佛只是一个笑话。 “还有,刚刚得来东省提督的密折,东省境内琉球县县令怜恤百姓,私自开粮仓,当地灾民暴动,突破了原本县令设置好的防线,将粮仓席卷一空,琉球县县令自知罪孽深重,在县衙上吊自尽了。” 天灾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人性的,饿极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粮仓不开还好,开了粮仓,又没有做好严密的准备,看到那满仓的粮食,饿急了的灾民可顾不上朝廷的律法了,哄抢只是前奏,到时候,那些没抢到粮食的,和抢到粮食的,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 而其他乡县,看到琉球县百姓的所作所为,饿极了的他们,会不会也因此受到启发,模仿他们行事,到时候,东省境内,哪里还有和平可谈。 想来那个县令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发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引来了大祸,觉得有愧于朝廷,所以才上吊自尽了。 这也是为什么,例来开仓振粮,都需要先通报上级的原因,因为真到了需要开仓振粮的时候,必然是灾情严峻到了极点的时候,开仓之前,朝廷会派驻军守在粮仓外,确保粮食能够井然有序地发放到每一个灾民手里,尽可能防止□□的出现。 驻军同时也起威慑的作用,减少乡县内抢夺粮食、食人这样的惨状发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宗政清琪听得越多,脸就越红,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从百官的口中听来的良策,背后还有这样大大小小的隐患需要用其他办法弥补。 “琉球现在爆发了民乱,是否需要赶紧派兵前去镇压?” 宗政清琪将自己丢脸的事先摆到了一边,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处理东省内的灾情,这个小小的□□一旦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大乱。 “四天前,微臣已经吩咐东省提督往各个受灾严重的乡县分派驻军,琉球之乱,只是因为驻军未到的缘故,想来现在,那些□□已经被镇压了,不久后,陛下就能收到东省提督的密折了。” 晏褚的话让宗政清琪越发羞愧,四天前,那就是朝廷刚刚得知东省旱灾的消息后,对方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算无遗策想到了民乱之事,自己比起他来,果然还差得远了。 和这样老谋深算的奸贼比,他真的能赢吗? 宗政清琪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江老,我同意太后的选择,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教导出一个出色的帝王,现在看来,你让我失望了,难道你也觉得,现在的陛下,能够处理朝堂之上的政事吗?” 晏褚对着江老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宗政清琪:“我知道你不满我一个阉人摄政,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我等着你从我手上夺回你宗政江山的一天。” 话毕,晏褚端着暖手壶转身离开,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披着狐裘,体格看上去消瘦孤寂的背影。 这样就完了? 宗政清琪和江老都有些诧异,尤其是江老,他以为萧褚在听了他对新帝的教导之后,就会将他这个太傅革职,如果对方的气量再小些,凭他的权势,甚至可以将他江家一族抄家流放。 江老吃不准,对方是故布疑阵还是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根本就不屑于对他动手。 但不得不承认,刚刚晏褚的表现,让他对这个更多是在传闻中被提起的奸佞宦官,有了新的看法。 259.变态厂公 “江太傅,还是太过迂腐了些。”万俟兰听着儿子的抱怨,小声低喃了一句。 她只想着给儿子找一个良师,而且考虑到江老致仕好些年,他告老的时候,晏褚在前朝还没有崭露头角,对晏褚的芥蒂不会太深。 可她忘了,江老就是因为看不惯成庆帝的昏聩所以才怒而告老的吗,就他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晏褚这样的宦官总揽朝纲呢。 万俟兰琢磨着,儿子身边也不能只有江老这一个帝师,之前觉得纯臣才能让人放心,现在想来,琪儿已经成了皇帝,身边更要百花齐放才是。 往届的状元,现在的翰林院编纂墨逊是晏褚的人,对方颇有才名,精通算学,殿阁大学士蒋光璐以八股文取长,为人中庸了些,但能够左右逢源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那就是他的本事 万俟兰在心里划过了许许多多的名字,帝王身边一枝独秀并不是好事,只有各怀心事的人多了,琪儿才能知晓做一个皇帝,不能偏听偏信,更重要的是自己思考,加上那些人各有坚持,对晏褚的喜恶不一,有那些人的影响,皇儿才能学会用自己的目光去看待那个男人。 万俟兰不觉得晏家的儿郎,晏褚真的会做出危害大商社稷的事,即便他想复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不会拿黎民百姓做赌注,所以只要皇儿用心看了,就会发觉自己以前对他的那些偏见,误解,都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至于晏褚对宗政皇室做的那些事,万俟兰自然会在后面描补,皇儿不会知晓晏褚在他大皇兄三皇兄以及太上皇的事情上扮演的角色,她不希望自己最珍视的两个人,走上敌对的道路。 “母后!” 宗政清琪忍不住像儿时撒娇那样拽住万俟兰的衣袖:“你怎么净帮那阉贼说话,难不成我堂堂的皇帝,还要听他的摆布不成?” 其实今天在御书房发生的那一幕,对宗政清琪的影响也不小,至少他认可了萧褚的本事,意识到对方能过坐到现今这个位置,靠的也不全是父皇的宠幸。 他的心里有淡淡的佩服,但更多的还是忌惮。 “隔墙有耳。” 万俟兰原本笑着的脸色收了收,听着心爱的儿子那样称呼晏褚,滋味很是不好受。 “知道了母后。” 宗政清琪的脸色垮了垮,他还是不是皇帝了,还得看萧褚那个宦官的眼色。 以前后宫前朝还会遮掩一下对萧褚的巴结和崇拜,现在一个个高呼九千岁,差一步就比上他这个万岁了,要不是他是个太监,恐怕直接推翻他这个傀儡皇帝,自己上位了。 以万俟兰的聪慧,当然看出了儿子现在的言不由衷,她在心里觉得一丝疲累,却还是打起精神来,想要开解儿子的心结。 “你觉得萧都督今天对你的批评有错吗?”万俟兰看着儿子问道。 宗政清琪想说有,但嘴巴蠕动了好一会儿,都不好意思吐出有这个字。 对方的话句句在理,而且也是他的神机妙算阻止了东省灾民的动乱,这时候他要说有,未免也太凉薄了些。 可宗政清琪心里还是有些不忿的,他是皇帝,这些事难道萧褚不该提前教他吗,只要他教了,他就懂了,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当皇帝的,更何况他还年轻,总要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的。 “你是在责怪萧都督没有在东省旱灾消息传来后就告诉你怎么做?” 宗政清琪是万俟兰生的,他在想什么,她还能不清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皇帝,如果这些事都需要萧都督想清楚了再来告诉你,那你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义,他为什么不推翻了你,直接自己当皇帝?” 万俟兰过于直白的话听得宗政清琪脸色发白,他还是个少年,怎么能受得了一直疼爱他的母妃站在敌人那边,这么奚落他瞧不起他。 “他就是个阉人,他想当皇帝,朝臣能服他吗,百姓能服他吗?” 宗政清琪紧咬牙关,心里犯了倔,母妃不疼他了,小皇帝的心里委屈。 “那他为什么不赶你下台,换一个更听话,更好控制的皇帝上台,以他现在在前朝的掌控力,想要我和你无声无息的死在后宫之中,完全不会引来外界的抗议,没了你,还有你五皇弟,还有其他宗政皇室的成员,他们当中甚至还有尚在襁褓里的婴儿,那些人,哪一个不比你服他,甚至因为他给了他们皇位,他们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这一次,万俟兰狠下心了,没有因为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就将他搂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安慰。 “他还留着江老做你的帝师,还愿意指导你,而不是一味纵容你,将你宠成一个志大才疏,于国无用的昏君,那就说明,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他的野心,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他、他或许、或许还有其他阴谋诡计。” 宗政清琪已经有些被万俟兰这个母后说服了,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今天白天晏褚离开御书房时说的那句话,他等着他从他手上夺回宗政皇室的江山,这是不是摆明了对方不会刻意打压他的立场。 但是少年的倔强让他嘴硬,不想在和母后的争辩中那么轻易就认输。 只是因为心虚,说话的语序磕磕绊绊,也不那么笃定。 “琪儿,用你的心去看,你不是想要成为一个流芳百世的明君吗,明辨忠奸,就是你的第一课,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这世间的一切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看到的,听到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母后希望你能够抛开那些固有的成见,认认真真看清楚,萧都督,到底是旁人口中霍乱超纲的奸佞,还是一个有治世之能的能臣。” 万俟兰捏住儿子的双肩,一脸郑重地说道:“但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你必须学会掌控各种各样的大臣,他们当中并不一定人人都是忠于皇室的,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的野心,但这并不妨碍你欣赏他们的能力,怎样正确将那些人的本事化为己用,这才是你该学的帝王之道,等什么时候,你能够让萧都督为你所用了,那么你就是一个成功的帝王了。” 万俟兰的话给宗政清琪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忍不住幻想到了他站在金銮殿侃侃而谈,而萧褚在底下用敬佩地眼神看着他的场景。 憋屈感一扫而空,宗政清琪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新的目标。 萧褚不是说让他从他手里夺回宗政皇室的政权吗,他不仅要夺回属于他这个帝皇的权利,他还要他真心实意地臣服于他。 宗政清琪捏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 当然,这一切必须得从好好学习开始,他和萧褚的差距实在太大,头悬梁,锥刺股,宗政清琪就不信,再过几年,十几年,他还比不上萧褚这个太监。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想带孤去哪里?” 宗政清琪扯了扯身上粗糙的外衫,虽然他里面穿着的衬衣还是上好的丝缎,可外衫的衣领却一直磨蹭他脖子上细嫩的肌肤,又痒又麻,导致宗政清琪总是忍不住伸手拽自己的衣领。 也不知道萧褚到底犯了什么毛病,让宫人伺候着他换上了这样一件衣裳,还带他出了皇宫,身边除了他,以及几个护卫,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宗政清琪忍不住担心,对方是不是看他最近学习刻苦,感觉到了压力,想将他这个皇帝带出宫外灭口。 这么想着,宗政清琪也顾不上脖子上的难受了,警惕地瞪着萧褚,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来。 “现在在宫外,陛下还请自称我,至于我们俩现在的身份,我是游商萧老爷,而你是我的儿子,也就是小萧少爷。” 晏褚也换了一身常服,比起金尊玉贵的宗政清琪,他显然更能适应身上这件不算奢华,却也绝对算不上劣质的衣料,拿着一本古籍,坐在马车上慢慢翻看。 “大胆!” 宗政清琪气的火冒三丈,这个阉贼居然敢自称他老子,胆大包天,狼子野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 晏褚的视线从古籍上离开,就那么淡淡地看了宗政清琪一眼。 “哼,仅此一次。” 就那么一眼,宗政清琪就萎靡了下来,之前的盛怒一下子就消失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们在宫外,身边的侍卫又都是萧褚的人,惹怒了他对他没好处。 宗政清琪低着头揪着身上的外衫,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气成了一个皮球。 260.变态厂公 “你带孤、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宗政清琪毕竟年幼,在消了晏褚私自带他出宫的怒气后,就被街道两旁热闹繁华的场景吸引。 尤其是那些捏泥人,扎风筝的摊子,上面琳琅满目的物品,让宗政清琪的双眼都无处安放。 还有那一些沿街叫卖的冰糖葫芦的小贩,扛着扎满糖葫芦的靶子,木串上一颗颗红艳艳的糖衣裹着圆润饱满的果子,他虽然没有尝过味道,光是看着那诱人的模样,就忍不住口水分泌,想要下去买上一串尝尝。 这一切,历来只活在宗政清琪的耳朵里。 不同于其他已经出宫开府的皇兄,以及有一个借了蒋贵妃的光,一家子被封了一个没有实权的虚爵的外家的皇弟。宗政清琪的其他亲人远在西北,从小到大就没有出过宫,只能听这些去过宫外的皇兄皇帝以及那些从宫外进来的宫女太监描述宫外的趣事。 因为要面子,嘴巴又紧,向来在听皇弟讲起宫外的故事时,宗政清琪总是会表现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可实际上在他的心里,早就对皇城另一边的世界,起了好奇探究的心理。 这一次晏褚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将他带出宫,看到了他梦中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宗政清琪转头再看向晏褚那张脸的时候,也顺眼了不少。 只是这马车怎么不在京城最繁华喧闹的市集停下来? 宗政清琪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单一,两旁的房屋也越来越老旧,马车在宗政清琪的质疑中出了城门,朝不知名的地方驶去,原本因为出宫而欣喜的心渐渐沉了下来,最开始的担忧浮上了心头。 尤其此刻当他踩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看着周遭一望无垠的田地,只有零星几个牵着黄牛替刚刚收获完的土地除根松土的老农,以及一群在田埂上欢闹玩耍的孩子。 宗政清琪警惕地看向晏褚,他带他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老伯,今年地里的收成怎么样?” 晏褚没有理会宗政清琪的质问,而是下了马车,径直朝最近的一块田地里耕作的老农走去。 “收成好啊,这些年咱们这一片风调雨顺的,收成年年都好,加上新帝登基,减免了三成的赋税,今年咱们也能过一个红红火火的好年了。” 晏褚和宗政清琪今天的穿着打扮在宗政清琪眼里是破旧粗糙的,可看在那个老农眼里,干净体面的锦缎,比他们难得进城去布庄看到的贵死人的布料都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老爷和少爷。 因此面对晏褚的提问,老农笑呵呵地,就回答了。 宗政清琪原本不虞的脸色在听完老农的话后就放晴了,他饶有兴趣地上前:“老伯,你觉得现在的新皇怎么样?” 说着,他睨了晏褚一眼,这个老伯看起来也是明事理的,肯定看不惯现在朝堂之上宦官当道的现状。 他倒想看看,被一个老农指着鼻子骂,萧褚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不得说不得。” 老农连连摆手,看着宗政清琪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东西。 那可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妄论当今天子,不要脑袋了不成? 这家小少爷看上去白白净净挺机灵的,怎么问出来的话这么没脑子呢。 “这位老爷,你别气老头我多嘴,您家公子,得好好教教了,现在东厂的锦衣卫多厉害啊,之前咱们村隔壁有个懒汉,喝醉酒骂了小皇帝几句,第二天就被锦衣卫的人给带走了。”老汉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恐,对着晏褚说教的态度也恳切了许多。 “小公子那么聪明伶俐一个人,到时候说了什么错话,那可是要遭罪的。” 都说进了东厂,不死也得脱层皮,在普通百姓心里,那就是一个禁忌,比监牢更可怕的地方。 “那个懒汉骂小皇帝什么?” 宗政清琪气成了一个河豚,他才刚登基多久,还没亲政呢就有人骂他,明明政务都是萧褚处理的,凭什么骂他啊,想想心里就有些委屈,宗政清琪瞪了萧褚一眼,都怪他。 “你这小公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老农气了,那个懒汉骂了小皇帝被锦衣卫的人抓了进去,眼前这个小公子还让他复述懒汉的话,岂不是想他一块被抓进去。 老农自觉这个小公子就是个麻烦人物,扛上锄头打算去另一边犁地,省的到时候那个小公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牵连了他。 “你别走。” 宗政清琪翻遍了自己的全身,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来,忽然想到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在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没被取下,想也不想,就拽下手指上的玉戒,然后朝老农一递:“现在能说了吧?” 老农的行为让他想到了宫里那些扒高踩低的宫女太监,一些低位又不受宠的妃嫔想要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就要源源不断地拿钱收买工造司和御膳房的奴才,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吃上热乎的饭菜,穿上应季的漂亮衣裳。 他以为这个老农也是这样的,因为没有得到好处,所以不愿意和他说那些话。 “你这小公子。” 老农直叹气,不懂他为什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种要命的事。 “你不想说我刚刚问你的那个问题,那我就问你另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了,这个玉扳指就是你的了。” 宗政清琪看了眼晏褚,见对方对他的行为没有制止的意思,挺了挺胸膛,略带骄纵地朝那个老农说道。 “这位老伯,我们家小公子天生好奇心就重,他问了,你就好好说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侍卫在收到晏褚的眼神示意后,上前一步,将宗政清琪手里的玉扳指兑换成了一锭散碎银两,估摸着应该有四五钱的样子,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讲,这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那成,小公子你就问吧,不过太难的问题,老头我可不好讲。” 在老农眼里,银钱比那个他从没见过的玉扳指可值钱多了,在金钱的诱惑下,他犹豫了片刻,想着家里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孙,壮着胆子答应了下来。 “老伯,听你刚刚的语气,你很怕锦衣卫?” 宗政清琪也知晓老农是不会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的,所以干脆也将那个问题放到一边,打算等回宫再好好查查这件事,现在对他而言,下萧褚的脸面更加重要。 “怕,谁不怕锦衣卫呢?”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就和阎王爷差不多,老农哆嗦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锦衣卫不存在了,你们会不会更开心?” 锦衣卫就是萧褚的爪牙,现在朝臣畏惧萧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畏惧他身后的锦衣卫,要是锦衣卫消失了,萧褚的实力就会减轻一半。 宗政清琪似乎也看出来了,萧褚看不上现在的他,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放纵他,丝毫没有打压他成长的意思。 他不明白这是对方的有恃无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也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现如今他在萧褚面前,反倒没有那么拘谨了,只是偶尔还有些忌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锦衣卫为什么会消失?”老农听了宗政清琪的话愣了愣,疑惑地问道,脸上还带上了一丝愁绪。 看着老农的表情,宗政清琪脸上的微笑顿住,他以为他看到的会是老农欣喜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扭头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发声的萧褚,对方似乎毫不意外老农的反应。 甚至于对方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刚刚那些提问,在他眼里,都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玩闹,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你不是怕锦衣卫吗?”宗政清琪捏紧手里的玉扳指,看着老农的眼神也带上了他作为帝皇的威势。 只是因为年纪小,加上气势还未成气候,在旁人眼里,那就是一个被宠坏的,有些骄纵的小公子。 因为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发脾气了。 “我是怕锦衣卫没错,可自从有了锦衣卫,我们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所以我为什么要高兴锦衣卫消失呢?” 老农看着宗政清琪开口说道:“以前咱们地里的出息除了要交赋税,还有各种各样上面官员巧立名目设立的税收,县老爷家生娃了,要交税,知府家里纳小妾了,我们也得交税,咱们这还是在皇城脚下呢,那些人都这样胆大包天,更何况是其他地方,山高皇帝远,日子肯定比咱们更艰难,可自从锦衣卫出现后,贪官全被抓了,赋税也正常了,咱们老百姓每年吃饱喝足还能有结余,我们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呢。” 以前没有东厂,没有锦衣卫,老皇帝昏聩无能,对于手下的官员放任自流,朝廷贪官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即便没有天灾,日子也不好过。 百姓不管当皇帝的是谁,掌权的是谁,他们只知道自从有了东厂,他们就过上好日子了,东厂都督萧褚和他底下的锦衣卫凶名在外又如何,得到实惠才是真的好。 “锦衣卫抓人,那也是抓那些该抓的人,比如那个懒汉,谁让他说不该说的话,像老农我这样老老实实做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论他人是非的,心里坦荡,又怎么会想要锦衣卫消失呢?” 老农的一番话让宗政清琪哑口无言,他看了看那个收了银锭一脸高兴的老农,又看了眼萧褚。 阴谋,一定是阴谋,萧褚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听这些话,好降低他对他的警惕。 作为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完咱们就回城。” 宗政清琪瞪了眼萧褚,他得回城,多找些人问问,他就不信,萧褚的本事大到把全天下的人都给收买的地步。 261.变态厂公 晏褚并没有如宗政清琪所愿的,立刻就带着他回城,而是在那片城郊逛了很久,找了几个当地的老农详细问了一番农作物今年的粮产,以及他们将粮食卖给米粮店的价格。 当着宗政清琪的面,晏褚还重点询问了一番东省旱灾消息传入京城后对当地粮价和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影响,这个时候,宗政清琪也顾不上和晏褚生气了,竖起耳朵听得很认真,连刚刚纠结的事也都放到了一旁。 出了宫,宗政清琪才知道原来宫外头的普通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他还在附近的农家吃了一顿饭,夹杂着野菜沫的杂粮窝窝,过冬时候家家户户必备的咸菜疙瘩煮的一锅汤水,以及因为看他们给了足够的银钱,老农狠下心来才宰杀的老母鸡熬的鸡汤。 那锅鸡汤几乎就是原味熬煮,没有撇去上面的浮油,火候不够老道,又没有添加足够的辅料,宗政清琪只喝了一口就觉得腻,要不是杂粮窝窝卡嗓子,他还不见得会将老农盛给他的那碗鸡汤喝下肚,至于那些煮过头显得有些柴的母鸡肉,他自然一口都没碰,勉强吃了一个半的窝头,他就觉得饱了。 “不要浪费。” 晏褚捡过他吃剩下的半个窝头,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每一口饭,每一口汤,都吃的极为虔诚。 在他的对比之下,以及看着老农家几个半大孩子乖巧坐在一旁,吃着窝窝眼馋地看着桌上那一锅香浓的鸡汤吸溜着口水却不敢碰的模样,宗政清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过于娇惯了。 “谢谢老伯,今天的午饭很美味。” 对于晏褚来说,今天的午饭味道确实不错,纯正新鲜的野菜,揉的筋道的玉米窝窝,除了苞米磨的时候没磨细,颗粒感有些重,以及窝窝里掺了一些包谷棒子面,口感更加粗糙了外,在现代,完全就是一个健康又天然的美食。 老母鸡熬汤的时候没有处理好,但老灶柴火熬炖,虽然腻了些,但滋味足够浓郁,细细品尝,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晏褚早就知晓怎么坦然接受你面对的一切,从细微当中发觉食物美妙的地方,在宗政清琪看来很难忍受的一顿饭菜,晏褚却可以坦然享受,也是这个原因。 “嘿嘿嘿。” 老农听了晏褚的真心夸赞,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上面还黏着窝窝渣子:“说实话,搁几年前,我也没想过自己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老农不傻,从宗政清琪这个小少爷的表现来看,他就知道这户人家平日里的伙食肯定比他们好上许多,他们家过年都不一定能喝上的老母鸡汤那个小公子都看不上,想来家里每餐都是山珍海味,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俊秀的老爷能够将他儿子吃剩下的窝窝一块吃下去,吃完饭的时候还真心表达感谢,在老农看来,这就不是一般人。 他觉得,眼前这个老爷,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老爷都要和善近人,老天爷让这样的人享大福,果然是有道理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是慈父多败儿,这个小公子在家似乎被娇宠惯了,心不坏,就是有些为人处世方面的道理,没他爹吃的透。而且这小公子胆子也大,还敢打听皇帝和锦衣卫的事,只希望这位老爷能狠下心,回去好好管管他这个儿子,免的他到时候闯出大祸来才好。 这些想法在老农脑海里也就是一眨眼的事,看着手里苞米面多,野菜和苞米棒子面少的窝窝,老农由衷发出幸福的感叹。 “早些年,我作为家里的劳动主力,一餐只敢吃两个窝窝,然后喝上一大壶水,从来不敢敞着肚子吃,生怕这顿吃饱了,下顿就没着落,现在就不一样了,一餐我能吃四个窝窝,还能喝一碗野菜粥,逢年过节,家里也舍得去镇上的猪肉铺买点猪下水,五花肉改善改善伙食了,这样的日子,真是想都不敢想。” 老农嘿嘿笑,今年新帝登基,还减免了赋税,加上京城这一片锦衣卫看的最紧,哪个不要命的敢顶风作案苛待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这么一来,他们今年能存下的钱就更多了,明年闺女出阁,也能给她置办一些体面的嫁妆了。 对于未来的生活,老农一片向往,日子,真的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没错,我也能吃两个窝窝头了。” 老农家七岁的小孙孙举着三枚手指,笑呵呵地说道,露出一口豁牙,黑瘦黑瘦的脸蛋,看上去精力十足。 两个窝窝头,每一个也就孩子拳头大小,可对于农家的孩子而言,已经是无上的幸福和最大的满足了。 要是爷爷能让他喝一口贵人喝完剩下的鸡汤就好了,小男孩擦了擦从牙豁口流出来的口水,低着头乖巧地啃起了杂粮窝窝。 宗政清琪听着,心情沉落了不少,当他还在为饭菜不和胃口挑三拣四的时候,他的那些子民,因为能够温饱就那么满足,可想而知,他们之前的生活有多糟糕。 “现在咱们种稻谷小麦,还种朝廷从海的另一边引进的苞米土豆番薯,那玩意儿产量高,对气候也没那么多要求,现在连山坡那些原本的荒地都被种上了这些新作物,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而且有那些产量高的粮食,想来东省那边的饥荒,很快也能缓解的。” 老农注意到晏褚之前问的很多问题都是关于粮食产量以及粮价的,以为对方关心东省旱灾的事,他忍不住开口安慰了对方几句,现在朝廷的话事人那么英明,东省的旱灾,持续不了多久的,相信朝廷一定能够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听了老农的话,宗政清琪更加惭愧了。 苞米、土豆、番薯的种子的引进,说起来还得归功于萧褚,当时他组织了海上商队,去海域另一边的国家进行商贸,那时候,没人看好萧褚的决定,相反因为他修建大型商船,劳民伤财,掏空了小半的国库,那时候,前朝后宫对他的决断都有非议,讨厌他的人,私底下更是骂他奸佞误国。 那时候宗政清琪的年纪更小,在身边人的影响下,他同样是叱骂萧褚的人之一。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海上航线的开辟给大商带来的变化,是值得载入史记的。 宗政清琪不由沉默了,他在执拗地认为萧褚是奸臣的时候,对于大商的子民而言,他这个奸臣,或许比大商曾经的皇帝,他的父皇更加值得他们信任。 这样的萧褚,他真的有资格诋毁他,不屑他吗? ****** “还想逛吗?” 在老农家用完了午饭,晏褚就带着宗政清琪上了马车,回了城内。 他走在后面,任由宗政清琪往酒馆、书肆以及街头小巷的摊贩那儿钻,之后的半天,他陪着他听了酒馆里的酸儒用隐晦的话语抨击现今宦官当道的现状,也陪着他听了街头小贩对现今生活的满意以及对未来的期望。 他看着他的眼神从怀疑,到深思,再到现在多种情绪交织的矛盾和复杂。 晏褚知道那个小男孩一直在偷瞄他,却没有如对方的意,即便是在听着那些酸儒对他的批评指着,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宗政清琪知道自己的心思,对方一定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么一来,小皇帝别提有多挫败了,他和那个男人比起来,仿佛还隔着无数座高山,他都怀疑自己有没有攀登到和他一样高度的那一天。 “你,哼。” 宗政清琪想问问对方,为什么百姓私底下议论皇帝锦衣卫的人就要逮人,而他这个东厂都督,锦衣卫实际上的主子被那些酸儒那般评价,却没见东厂的人有什么反应。 酒馆那么大的地方,宗政清琪不信东厂的耳目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仿佛对于眼前的男人而言,他对外的名声,是好还是坏,从来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只是问题还没问出口,宗政清琪就有些后悔了,他和萧褚的关系,哪里和气到能问这种问题的地步,因此他收回了到嘴边的话,用一声傲娇的轻哼终结了那个还没开始的话题。 “老伯,给我两串糖葫芦。” 晏褚从荷包里拿出四文钱递到一个小贩的手里,从他扛着的靶子上,选了两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这么大的人了还吃这样的东西? 宗政清琪在老农家的时候就没吃饱,现在逛了大半天,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了,只是因为面子的缘故,不好开口。 糖葫芦是他从出宫的时候就盯上的新奇吃食,只是注意到围在糖葫芦小贩边上的都是一群四五岁稚气未脱的奶娃娃,宗政清琪自认为他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好意思开口买这些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现在看萧褚不顾形象,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不由瞪大了眼睛。 两串,总有一串是给他的吧? 宗政清琪咽了咽口水,眼神的余光不住往晏褚手上的糖葫芦瞟去,心里想着,如果萧褚非要给他,那他就收下吧,这可不是他嘴馋想买的,他皇帝的威严依旧保住了。 出乎宗政清琪的预料,晏褚将手里的两串糖葫芦都给了他。 “宫外的东西毕竟没有宫里做的精细,陛下尝尝味道就好,如果觉得喜欢,可以让宫里的御厨学着做。” 他眼神淡淡,仿佛那两串糖葫芦就是他随手买的一般。 宗政清琪顾不得计较那么多,面对着讨喜的糖葫芦,忍不住咧嘴大笑,好半响才发觉这样更影响他帝王的形象,赶紧把嘴捂住,左顾右盼,似乎是想看看刚刚那一幕被多少人看到眼里了。 两串糖葫芦,一串他自己吃,还有一串留给母后,说起来母后自从进宫后也有十多年没有出宫了,对于这些宫外的小玩意儿应该也是惦记的,给了她这串糖葫芦,没准能够让她开心一些。 虽然母后从来不说,可宗政清琪可以感受到,在那深宫之中,母后并不开心。 晏褚看了眼那个心情说变就变,得到了两串糖葫芦就很开心的小皇帝,完全无法将他和原身记忆中的那个在无数次磨砺后成长起来,杀伐果决,坚毅果敢的帝王联系到一块。 上辈子,原身和他,到底哪个更错已经说不清了,出于原身的立场,他只想杀光所有宗政皇室的人,包括宗政清琪这个他心爱的女人的儿子。 出于宗政清琪的立场,他当了几年的傀儡皇帝,眼看着大商江山因为原身的蓄意报复陷入水深火热,边城狼烟四起,所有人都想在中原这块广袤的疆土上分得一杯羹,天灾横行,百姓起义,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当机立断,诈死脱身。 原身扶植了新的傀儡,在他的操控之下,宗政皇室,渐渐彻底走向灭亡,同样的,大商江山四分五裂,群雄割据,原本和平的土地上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等十年后,宗政清琪再一次出现在那时快完成复仇的原身面前时,他已经今非昔比。 也是那时候,原身才发现,原来宗政清琪没死,西北那个收揽了万俟一族在五六年前突然冒起来,接连打下几个小国的西北王,就是他。 在后宫之中,能够有本事帮他诈死脱身,而他又不会防备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深爱着,却不敢相见的女人。 在他和宗政清琪之间,那个女人,终究还是选择了她的儿子。 那时候的原身,因为陈年旧疾,身体早就不复从前,两人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边是枯败腐朽的旧朝廷,一边是士气正旺,民心所归的西北王,原身顺理成章的,就败给了宗政清辉。 在他上位后,重整朝廷,平定叛乱,收复江山,他花了又一个十年,处理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再花了整整二十年,使得大商四海升平,八方宁靖。 史书将那一场动乱称之为庆宁之变,取成庆帝和靖宁帝国号上的两字,这一场影响了大商整整二十余年的战乱,被所有人铭记在心,而造成这场战乱的元凶萧褚,也成了史记当中被史官口诛笔伐的祸国奸佞。 在他死后,大商诸多群葬坟前都立有一个跪着的宦官雕像,每一个前去上坟的人都会朝那个雕像吐口水,扔烂泥,而这座雕像的原型,就是大奸臣萧褚,即便江山更迭,关于萧褚的故事,依旧流传在祖祖辈辈的口述之中,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 造成一切的元凶是成庆帝,而代替他承受所有苦难的却是黎民百姓。 在这个错误里,原身是无辜的,宗政清琪也是无辜的,他们中的一个承受了千万年的骂名,另一个成了千古一帝,却没人知晓在他成为傀儡的那些年,在他诈死的那些年,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只因为他生来流着的成庆帝的一半血液。 宗政清琪正吃着糖葫芦,就感受到了晏褚复杂的视线,这似乎是对方今天第一次流露出这样不受控制的表情。 他在看什么? 宗政清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只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甚得他心的糖葫芦,颇有些不情愿地将糖葫芦凑到晏褚的面前。 “这可是你给我的。” 宗政清琪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小气鬼,既然想吃,就自己再买一串呗,他又不会笑话他。 “就一颗。”看萧褚不动嘴,宗政清琪把糖葫芦又往他面前凑了凑,然后强调了一句。 “咔擦。” 咬破了外层的糖衣,里面的山楂微微泛酸,这样的酸度正好和外层糖衣的甜度相中和,酸甜可口,刺激着味蕾,让人胃口大开。 晏褚在小皇帝肉痛的眼神下如他所愿咬掉了最上面的那颗糖葫芦,似乎是怕他多吃,小皇帝在他咬下那颗糖葫芦后,就赶紧将糖葫芦串收了回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起逛过街,一起分享过同一串糖葫芦,宗政清琪觉得,这一天的相处,他对萧褚这个往日里他恨之入骨的太监,好像有了不同的看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改变,似乎也不赖。 “咚、咚、咚、咚” 皇宫外的鸣冤鼓被敲响了十下,利来只有重大冤情要求面圣深渊的情况下,才会被敲响。 要知道从大商开国以来,鸣冤鼓就只响过两次,并不是天底下的冤情就这两桩,而是鸣冤鼓被敲响的代价,非常大。 当今天子可不是那么好见的,既然你有冤情要诉说,就必须证明你伸冤的决心。 敲响鸣冤鼓,只是伸冤的第一步,在敲响鸣冤鼓后,伸冤之人还得过“刀山”和“火海”,才能见到皇帝,诉说冤情。 “刀山”是由一千根尖利的铁钉拼成的钉板,每根铁钉长一寸,伸冤之人需要穿着单薄的春衫,滚过那长约三丈的钉板。 “火海”是由一堆燃烧着的炭火铺成的长路,伸冤之人得从“火海”上赤脚走过,只有完成上述两个考验,并且还活着的情况下,才能得到这个珍贵的面圣伸冤的机会。 也真是因为这样的挑战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除非有重大冤情,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想也没有那个胆子敲响鸣冤鼓。 这个时候,宗政清琪正跟着萧褚回宫,听到鸣冤鼓被敲响,他当即就掀开马车的帘子,然后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对每一任帝王来说,宫门外这口鸣冤鼓被敲响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宗政清琪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此时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堆听到鸣冤鼓响,跑来看热闹的百姓,宗政清琪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过这些拥堵的人群,走到最里面。 “你有和冤情?” 守宫门的总管出来,看着那个拿着鼓槌,跪在宫门外的青年问道。 “草民乃前镇国将军晏昭南之子晏褚,我状告当今太上皇派人假扮流寇屠杀我晏家满门,诬陷我父亲叛国、谋逆数宗罪状,还请新帝,还我晏家枉死族人一个公道,还我晏家满门忠烈的先祖一个公道。” 周遭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忽然间全都停止了。 262.变态厂公 晏家?不少人都已经不记得那个二十三年前赫赫有名的家族了,只有一部分老人尚且还记得关于晏家的事。 只是晏家的人不都已经死在二十三年前了吗,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男人自称是晏昭南的儿子,这一点可信吗? 最重要的,对方告的可是太上皇啊,从来没有听说过百姓还敢告皇帝的,这不是找死吗 在场所有围观的人里,可能要数小皇帝最懵了。 在皇宫之中,晏氏就是一个禁忌词,尤其是晏昭南这个名字,成庆帝每一次听见,都会大发雷霆,在晏家刚出事那几年,宫里因为这件事,死了不少宫女太监,久而久之的,就没人再敢提起这个名字和他身后的家族了。 因此在宗政清琪的幼年,几乎没有什么有关晏氏一族的影子,包括在宫学念书的时候,老师们也只是将晏家描述成野心勃勃,通敌叛国的反贼,然后一笔带过。 现在,时隔二十多年,忽然有一个人冒出来说他是本该死在灭门惨案中的晏昭南的长子,还敲响了鸣冤鼓状告当今太上皇,实在是太荒诞了。 不过太傅们的教导还是有功效的,至少这个时候,宗政清琪没有立马冲上去,质问对方。 “你可知道,敲响鸣冤鼓,想要面圣伸冤,是要付出代价的。”守门的总领对着那个跪在宫门外自称是晏褚的男子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很头疼,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状告太上皇,那么多百姓都听了去,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上面会不会拿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出气? 可鸣冤鼓又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那么多人看在眼里,他们也不能不顾礼法,就把这个告御状的男人带走吧。 思来想去,还是拿“刀山”“火海”吓唬对方才好,只要对方怕了,后悔了,到时候他们再想点借口,传点流言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就好了。 “我知道。” 可男人的态度,显然并不配合他们的想法。 “既然敲响了鸣冤鼓,我自然已经做好了滚“刀山”,走“火海”的准备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的表情十分坚毅,他看着皇城的方向,“我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搜集曾经的皇帝,现在的太上皇灭我晏氏满门,污我晏家忠烈英明的罪证,这二十多年,已经是我偷来的了,如果能还我晏家一个公道,就算要了我的命,那又怎样呢?” 男人显然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肚外了,一个苟延残喘,以复仇为信念的人,又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镇国将军啊,我还记得他,当初他打退了西北夷族,骑着高头大马进京接受封赏,那时候他多威风啊。” “我也记得,当初晏老将军走的早,朝廷的武将青黄不接,要不是当时的晏小将军横空出世,西北那一片,还不知道要乱多久呢,那一次他可是把夷族打的元气大伤,直到二十多年以后的现在才恢复点元气,据说西北那一片又乱起来了,要是晏将军还在的话,或许就没有夷族什么事了。” “你们说那么多干什么,他本事高又有什么用,当初抄家抄出来的龙袍和通敌叛国的信笺还有假不成,他自己狼子野心,活着才是大麻烦呢。” “呸,晏将军要是真有狼子野心,还能坐等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流寇杀他妻儿,还能乖乖独身一人进宫赴宴,还不是他蠢,他笨,愚忠于皇帝吗,要是他真有反心,早该在太上皇召他全家进京的时候就有所防备了,还能死的那么突然,我看啊,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四个字,功高震主罢了。” 宗政清琪听着周围百姓的小声议论,拳头捏的紧紧的。 或许是因为对成庆帝这个父皇的不信任,他觉得边上那个说完功高震主这句话后,就自觉不妥捂着嘴隐没到了人群里面的围观者的话,或许是真的。 卸磨杀驴,确实像是他的父皇能够做出来的事,同样的,小心眼,也是他的特点。 虽说子不言父过,可成庆帝的为人,不论是从他作为帝王,还是他作为一个普通父亲角度来看,都是不合格的。 尤其在今天一天,听了百姓们言语间对他和对萧褚的评价后,宗政清琪对这个父皇,就更加失望了。 现在忽然又出了这么一桩事,也只是让他的失望变得更大罢了。 守门的侍卫行动很快,在众人议论的时候,就将尘封在仓库里几十年,都没有动用过的钉板拿了出来,摆在了城门前。 虽说尘封了已久,可经过简单的擦拭,那些铁钉在阳光下依旧尖利地吓人,隐隐冒着寒光,密密麻麻一片,看着就让人心惊,可想而知,当人躺在这钉板之上时,铁钉扎入皮肉之中,会是什么样的痛楚。 男人脱了身上厚实的罩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毫不犹豫,直接躺下,只听噗呲一声,鲜血从他背后渗出,沿着钉板的凹槽缓缓流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胆子小些的,早就已经捂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不敢再看再听。 “呜——”男人紧咬牙关,只是轻哼了一声,双手撑在钉耙之上,一个转身,露出背后一个个血洞,将前半身钉在了铁钉之上。 一瞬间,整个人就被鲜血浸透了,就连胆大的守城护卫都不忍再看了。 男人并没有停顿,这样的刑罚,停下来才是最要命的,只有不停歇,忍着疼滚过这三丈长的钉板,才有成功的希望。 而且因为铁钉比较密布的原因,这些伤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当你躺在上面的时候,刺的并不会那么深,不用担心腹脏受创,可这疼痛确实难忍,很多人就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疼痛,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并且因为疼痛身体几个着力点不由加重力道,导致那些帖针越刺越深。 围观的人就听着那噗嗤噗嗤的声音,以及男人压抑的闷哼声,直到这难熬的声音结束,才敢睁开眼。 等到这个时候,男人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原本白色的里衣上再也看不出任何除了红色以外的颜色,可想而知,此时他的身体是怎样的千疮百孔。 滚了“刀山”,还有“火海”,在意识到对方的毅力足够支撑他爬过刀山后,守门的护卫就开始准备起了炭火。 他们将烧红的木炭砸碎,铺成了一条小道。 此刻男人因为流血过多,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可他依旧顽强地脱了鞋,赤脚走上了“火山。” “滋滋滋”炭火炙烤皮肉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越来越浓的焦臭味,男人的下唇都已经被咬出血来了,可他依旧坚强的,没有痛喊过一声。 这样的儿郎,不愧是当初声名赫赫的镇国将军晏昭南的儿子,也没辜负他祖先的威名。 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敬佩,围观者的情绪变化,也就在这几炷香之间罢了。 “陛下,该回宫了。” 晏褚看着侍卫上前扶住了那个踩过“火山”,这才忍不住虚弱地倒下的男子,上前在宗政清琪耳边小声说道。 “回、回宫。” 宗政清琪显然还没有从刚刚那一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晏褚的声音,才稍稍恢复几分清智。 对方通过了“刀山”和“火海”的考验,再过不久,所有百官都会进宫,他这个皇帝,自然也该出现。 开天辟地头一遭有人状告太上皇,宗政清琪忽然不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如果真的是太上皇的错,难道当着大商所有百姓的面,要承认太上皇曾经是那么无耻卑鄙的一个小人吗,这样就是将宗政皇室的脸面扔到地上任人践踏,自古以来,何时出现过一个还在皇位上,就被丢到绞刑架上审判的帝皇。 一旦成庆帝的罪名成立,宗政皇室都会变成一个笑话,史书上更是会记下这件耸人听闻的骇事。 可要是不给晏家一个公道,宗政清琪觉得,自己曾经的坚持,他想要当一个英明的帝皇的愿望,似乎也成了笑话。 到底该怎么选择? 他忍不住看了眼边上神情淡漠的萧褚,对方或许能够给他一个正确的方向吧? 263.变态厂公 “你说你是晏昭南的儿子?” 宗政清琪匆匆赶回乾清宫,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了龙袍,在他赶往前殿的时候,闻讯而来的大臣,基本也都到齐了。 那个自称是晏褚的男子做了简单的包扎,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此时跪坐在金銮殿正中,只有他苍白的脸色,能够看出他之前经历了怎样的酷刑。 在朝堂之上,小皇帝宗政清琪例来就是摆设一样的吉祥物,加上他年纪还小,大臣们在行完礼后,就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朝跪在中央的那个男子提出自己的质问。 当初晏家满门被屠,大理寺可是对过尸首的,从主子到仆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晏昭南的夫人以及三个孩子的尸体都在正堂,对方难不成是晏昭南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时隔太久,晏褚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加上从小在定风关长大的缘故,因此听到晏褚这个名字,很多大臣一时间没有将他和晏家嫡长子联系到一块。 “没错,你说你是晏昭南的儿子,可有什么证据?” 不能跑出一个人来说自己是晏昭南的儿子他就是啊,大宗族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认一个孩子回来,那不是乱套了吗。 “这个玉佩是晏家传家的玉佩,晏氏嫡系子孙,每人手中都会有一块,我是晏氏嫡长子,当初我们晏家无端遭遇灭门之灾,娘亲用乳母的儿子顶替了我,而我则是被娘亲藏在了密室当中。” 晏褚四岁离开京城去了定风关,他乳母的家人都在京城,因此没随他一块去,而是选择留在了晏家老宅,当一个管家娘子。对方的夫君是晏家在城郊一处别庄的庄头,那一天,是因为晏萧氏要替儿子选侍童,奶娘借着小时候奶过晏褚一场的恩情向晏萧氏那儿求了一句,因此晏萧氏特地让她回别庄将儿子带来,来府里相看,那些杀手没料到有这个插曲,只觉得所有人数对上,就完成了任务,这才让晏褚逃过了一劫。 当初留在晏府的主子奴才全都被屠杀干净,其他侥幸逃过一劫的下人也没逃过之后晏家被诬陷的叛国罪和谋逆罪,所有下人都被充军,被发卖。 作为官奴,可以通过当时的买卖记录查询到他们现在的位置,只要找到他口中的那个庄头,自然就能辨别他所言的真假。 对方言辞凿凿,还通过了最严苛的“刀山”“火海”,身份的事,就暂且放到一边不提吧。 “萧都督,你怎么看?” 能问什么,能怎么问? 对方告的可是太上皇,虽然对方昏聩无能,现在又成了没牙的老虎,可毕竟还是太上皇啊,思来想去,这种得罪人的事,还得他们萧九千岁来。 “你状告当今太皇,说他派人屠杀了晏家几百口人,以及诬陷镇国将军叛国忤逆,可有证据。” 晏褚看着跪在底下的那个人,他手里那个玉佩,原本应该在万俟兰那儿的,当初原身离开定风关,双方长辈说好了,等从京城回来,就替他们正式缔结婚约,这块象征着晏氏嫡系的玉佩,就被原身当做信物送给了万俟兰。 而现在这个自称是“晏褚”,来替晏家平反的男子的手里也拿着这块玉佩,他是谁派来的,就可想而知了。 “有。”在宗政清琪复杂的目光下,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沓纸。 晏褚示意站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将那沓纸接过来递给了他,在一张张翻阅完后,又让小太监将那沓纸递给了小皇帝。 朝臣望眼欲穿,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些纸张上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诸位、大人,也、也传阅一番吧。” 宗政清琪的脸色苍白,说话也有些艰难,他无力地坐在龙椅之上,在对上晏褚的视线时,心头一颤,做下了决定。 百姓都说萧褚好,说锦衣卫好,虽然害怕锦衣卫的狠厉,可更害怕锦衣卫的消失,而他的父皇在百姓看来,就是一个无能又昏聩的皇帝。 现在,在证据确凿之下,他依旧选择替他的父皇遮掩,萧褚会怎么看他,将来得知真相的大商子民会怎么看他。 他不是想要有一天能够从萧褚的手里光明正大接过政权,让他心服口服吗,如果连这样的事他都做不到,他凭什么让对方觉得,他能管理好诺大的江山,他有资格成为大商子民的帝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父皇的骂名已经够多了,也不差一这桩。 小太监将那沓纸分给那些好奇的大臣,随着翻阅,那些大臣的脸上闪过惊讶,恍然,然后各自长叹一口气。 如果这份认罪书不是假造的,那晏家人,死的未免也太冤了。 “我记得李御史早在三个月前就被太皇打入监牢,这份认罪书” 一个以往保持中立的大臣站了出来,他的视线忍不住朝萧褚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对方老神在在地坐在朝堂之上唯二的一把太师椅上,细细品着一旁茶几上的热茶,仿佛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事都与他无关。 可李晋中都在晏褚的看管之下了,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得到这份认罪书的呢,看笔墨的痕迹,以及纸张的新旧程度,这份认罪书,应该是近期才写下的,难道是李晋中早知道自己会被太皇卸磨杀驴,所以在被打入天牢之前写下的这份东西? 可他又怎么知道晏家还有传人,并且找到对方,将这份认罪书给他的呢? 这一切,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早在陛下中风前,就已经将李晋中的事移交到了一等侍卫张璠的手里,十三天前,李晋中在监牢感染了风寒,已经暴毙。” 这件事朝臣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因为成庆帝中风,新帝继位的事,朝里朝外一片忙活,谁还会在意一个被打入天牢的罪官。 可李晋中暴毙,这一切不是死无对证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陛下,这件事里尚且还有疑点,不能草率判决,不如先让人去查清这个自称是晏昭南之子的男子的身份。”忠心的保皇党站了出来。 自古以来,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可儿子要是反老子,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这个说法,不仅适用于平民百姓,对皇家而言,也是一样的。 尤其皇上和太上皇这样敏感的身份,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万民放大了品鉴,往好了说,帮晏家平反,人家会称赞新皇大义灭亲,往坏了说,那就是忤逆不孝,坏了纲常。 到时候史书上记下一笔,后人如何评说新皇还是未知之数呢。 现今新皇年幼,还未执政,没必要为了一个陈年旧案坏了自己的名望和根基,为到时候掌权增加难度。 因此在那个大臣看来,不如粉饰太平,趁李晋中死了,将一切推到他身上,然后再赏这个晏家的儿郎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彰显皇室的恩慈,要么就干脆一错到底。 总而言之,太皇可以有错,但这个错,绝对不能在新皇在位期间,由新皇认定。 阴谋论点的,都开始怀疑这一出是不是萧褚闹出来的了,因为闹上这一场,只对他有好处,太皇背了谋害忠良的罪名,新皇背了忤逆不孝的罪名,唯独他这个东厂都督清清白白。 皇室失了威信,他趁机再收割一波势力,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在今天之前,宗政清琪很有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可谁经过了今天一天的经历,以及之前母后对他的告诫,他反而能够看得更明白一些。 他这个皇帝,本就只是傀儡,萧褚如果真的容不下他,完全可以用几百种方式让他下位,换一个更听话懂事的宗室子登基,完全没有必要横生波澜,牵扯出另一桩陈年旧事来。 “我还有其他证据。” 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听了朝臣对他递上来的这份认罪书的质疑后,缓缓开口。 “晏铮,和我父亲从小一块长大的亲随,当初成庆帝搜出来的所谓的我父亲通敌叛国的书信,其实都是他根据我父亲的字迹仿造的,天底下,也只有他有那个本事,作为我爹的贴身随仆,他本该死在那场灭门灾祸中,只是因为成庆帝收买他后让他写的那几封信让他看出了端倪,早早诈死离开,老天有眼,还是让我找到了他。” 男子的视线在那些朝臣以及作为龙椅上的小皇帝身上划过,刚刚包扎的伤口早就已经渗出血来,整个人虚弱又憔悴,可脊背依旧挺的直直的,丝毫不堕晏家的英勇之名。 “还有当初出现在我们晏家的那件龙袍,例来龙袍所用的布料皆为特贡,每一尺每一寸的消耗内务处都有记载,我们晏家凭空多了一件龙袍,要么是进贡贡缎的布坊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内务处出了问题,这类珍贵布料的消耗,只要查清楚二十三年前内务处的记录和贡缎布坊的记录,理清楚龙袍的损耗,多出来的一件龙袍到底是什么来历,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男子举出一件件证据,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只是他的伤势真的太重,显然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 “来人,宣刘太医。” 宗政清琪绕过萧褚下令,对方不能死在金銮殿上,想要替晏家翻案,他这个晏家的子嗣,就必须活着。 正好也趁这个功夫,派人去查清楚他的来历,以及将他口中的那些人证物证,全都带进宫来。 “晏褚”的伤势不清,等这些事都查清楚,正好他的身体也能恢复三四成,宗政清琪也想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做。 只是他这个没有实权的小皇帝发话有什么用,在看到萧褚轻轻点头后,一旁的内侍才搀扶着“晏褚”下去。 往日这个时候小皇帝又该生气了,可因为太上皇做下的那些糊涂事,他光顾着心虚了,也没在意这一点。 之后还有十几年要磨呢,宗政清琪觉得自己得习惯起来这样的情况。 ***** 夜深人静,万俟兰在宫婢的服侍下上床歇息,还没躺下多久,就感觉到了一股注视的目光。 “谁?” 她警惕地睁开眼,原本紧绷的肢体在看到来人后,松懈了下来。 “你来了。” 在布置完那些事后,她就预料到对方会来找她,但没想过对方居然胆大到夜谈懿宁宫。 “我说过的,让你不要掺和到这些事当中。” 昏暗的房间内,晏褚的身形更显单薄,万俟兰的心紧了紧,忍不住有些担忧。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不需要你的允许。” 万俟兰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一个人再怎么变,他的本性都是不会改变的,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世人知道,晏家的嫡长子,居然成了宦官。 所以他的身份将会成为他们两人的秘密,永久封存下去,这一点,万俟兰没法劝他,因为对晏褚而言,他的身份公开,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和伤害。 这一次顶替晏褚身份的男子是她的暗卫,所谓暗卫,就是活在阴影中,不能有自己的姓名,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如同影子一般存在的人。 她要求对方假扮晏褚,只要晏家平反,就赐他姓名,放他自由,这是任何一个暗卫都抵抗不了的诱惑,加上暗卫从小接受的严苛培养,承受“刀山”、“火海”的磨炼,也并不是难事。 到时候,“晏褚”自然就会消失,旁人也会当他替亲人伸冤,心愿已了,主动远离了朝廷的纷争,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晏褚求的,也只是还亲人一个公道,成庆帝会因此赔上性命,当初参与这些事的人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但其他人是无辜的,万俟兰不希望晏褚迷失在仇恨中,皇朝崩乱,伤害的只会是百姓,一旦晏褚从仇恨中清醒,看到满目苍夷的江山,最先懊悔的,也只会是他。 这就是晏家的男人,从骨子里就改变不了他们的正义。 万俟兰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劝他,因为死在那场灭门惨案里的他的亲人也是无辜的,凭什么他无辜的家人就得死,而宗政皇室、成庆帝的血亲却能好好活着。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面,万俟兰只想将一切停止在最恰当的位置。 “你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你爱我吗?” 晏褚上前了一步,万俟兰床榻旁终日点着的那盏昏黄的烛灯正好将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俊美无俦,一瞬间,万俟兰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如果我说这样还不够,当有一天,我和宗政清琪站在对立面的时候,你会选择谁?”晏褚一步步逼近,他蹲下身,将手轻轻抚上了万俟兰的脸庞。 上辈子,原身彻底疯狂,未尝没有万俟兰的原因,她是他活着的唯一执念了,可最后她选择的,依旧是她的儿子。 万俟兰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湿润,在她没有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她能够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可是有些感情,是只有你成为母亲之后才能体会的。 那是切切实实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也没有比他更重要的存在了。 “你的选择,终究是他。”晏褚轻叹了一口气。 即便上一世被伤害,可重来一次,原身想要的,依旧只是被她选择罢了。 “对不起。” 万俟兰抓住晏褚想要从她脸颊离去的手:“但是晏褚,我可以陪你一起死。” 她对他的爱,早就已经从一开始的执念,变成了一种习惯,在儿子和爱人的天平中,万俟兰只能选择儿子,可这并不代表她对他的感情就是虚假的。 原身赢了这世间所有男人,唯独输给了一个孩子,或许一开始错过的,终究就是错过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挣脱开万俟兰紧紧抓着他的手,缓缓站起身,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寝殿离开。 “晏褚!” 万俟兰赶紧下床追,也顾不得自己赤脚走在石砖地上。 “太后娘娘?” 屋外守夜的宫婢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惊醒,赶紧提着宫灯小跑着进来。 “哀家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那个男人早就消失在了窗户的另一头,万俟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空荡的寝殿只剩她和两个面带忧色的宫婢,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就像是做梦一般。 她只能闻着那一股淡淡的,还没消散的药味,感受到对方曾经来过的痕迹。 在宫人的伺候下,万俟兰重新擦了脚,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 睡吧,睡吧,或许一觉醒来,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也只是梦境,他们还是孩子,依旧活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264.变态厂公 颐和宫,当今太上皇颐养天年的地方,同时也是不少太妃太嫔居住的院所。 宗政清琪对那些太妃并不算薄待,但凡育有皇子皇女的,并且那些皇子皇女已经开府或是出嫁的,就能出宫随子女居住。 就好比三公主的生母敏嫔,在三公主出嫁后就跟着去了公主府,小日子比在宫里还滋润。 五皇子年纪小,尚且住在宫中,蒋贵妃又是太上皇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出于儿子的孝心考虑,宗政清琪特地让升为太贵妃的蒋氏给成庆帝侍疾,这个宫殿中,每天都有万俟兰和宗政清琪的耳目盯着她,在其他妃嫔对太上皇避之不及的时候,蒋贵太妃却不得不忍着心里的怒火,伺候成庆帝这个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老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上皇彻底没希望了,即便小皇帝再孝顺,也不能掩盖这个男人成了需要人端屎端尿的残废这个事实。 宫里许多妃嫔尚且年轻,有孩子的还有个奔头,那些没孩子,又没承过几次宠的妃嫔都快恨死成庆帝了,哪里还会愿意见他,伺候他。 还有平太贵人和德太妃这两位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在得知了儿子的死讯后,精气神就被抽光了,在这深宫之中,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颐和宫不大,成庆帝的妃子却不少,小小的宫殿显得格外拥簇,往日独居一宫妃嫔此刻只能跟一些贵人常在挤几间耳房,身边伺候的宫人也几番消减,因为人多地方小,争端不免也多了,反正都成了昨日黄花,往日等级分明的妃嫔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终日吵闹,没个消停。 “啊啊——” 此时成庆帝的寝殿内一股屎尿的臭味,诺大的宫殿里,居然还没一个宫女太监伺候,唯独蒋凤娇站在阴影处,看着那个不断哀嚎,满脸痛恨地看着她的帝王。 要说蒋凤娇最恨的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的晏褚的话,第二恨的,一定是成庆帝没跑了。 要不是对方宠幸萧褚,扶植了这么一个养不熟的宦官,她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要不是对方在最后关头,将皇位留给了万俟兰那个贱人的儿子,现在她就是太后,住在懿宁宫,享受命妇参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女人就该是她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仰人鼻息,还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对付那些人,终日心惊胆战。 这一切,是萧褚带给她的,也是成庆帝带给她的。 因此在颐和宫的这些时光里,蒋凤娇就没让成庆帝过过一天好日子。 相比日暮西山的太上皇,宫女太监们显然更愿意讨好她这个诞有二皇子的太贵妃,更何况成庆帝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就算想告状也没法开口,只要表面功夫做得好,新皇和太后又怎么会知道他遭了什么罪,为他惩罚这些不尽心的宫人。 现在除了裸露出来的肌肤,成庆帝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多数伤口都是蒋凤娇用针扎的,足够疼,却只在肌肤表皮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针眼,过几天,这个伤口又会消退。 对于成庆帝来说,在颐和宫的这几个月,他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现在,更让他绝望的就是蒋凤娇所说的前朝有人敲响了鸣冤鼓,告状之人是二十三年前就该死在那场灭门惨祸中的晏昭南的长子晏褚,他状告的人,就是他这个已经成了太上皇的曾经的帝王。 “啊——啊啊——” 成庆帝只能费尽的嘶吼,什么晏褚,一定是萧褚安排的,他不就是晏昭南的长子吗,怎么还能跑出第二个晏褚来。 对方狼子野心,而他的儿子居然任由对方的摆布,将这件隐秘的事广而告之,等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了这件事,他岂不是要成为史书上有名的昏君,受万民唾弃。 “啧啧啧,是不是很生气?” 蒋凤娇特地传这个消息过来,就是为了看成庆帝气疯的样子,她离床榻的位置远远的,因为这样闻到的味道才能不那么刺鼻。 一开始,宫里伺候的宫人还算勤快,毕竟成庆帝就算瘫痪了,那也还是个帝皇,可眼看着太后和皇上只在太上皇迁宫的时候来过一次,之后只是偶尔让宫里的人过来瞧瞧,那些在颐和宫伺候的宫人就开始不尽心了。 成庆帝的日子开始难熬起来,除了要承受来自蒋凤娇的折磨,还要忍受屎尿拉了一床,却无人帮他更换的痛苦。 现在天寒,即便屋里烧了炭火,濡湿的被褥依旧能刺的人骨头泛疼,成庆帝的后背一片冻伤的疮口,宫人也怕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到时候太后和皇帝再不在意太上皇也一定会追究,这才稍稍改变了一下做法,每天都来帮他换两次床铺垫子,剩余时候他要是拉了尿了,也只能忍着。 堂堂皇帝,沦落到这个境界,恐怕史书上除了亡国之君,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蒋凤娇掩了掩鼻子,看着成庆帝的眼神无比嫌弃。 “这就是你挑的好儿子,帮着外人来对付你,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阉狗才是他亲爹呢。”蒋凤娇算是明白了,凭她的心计以及实力,和萧褚斗,被他玩死都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只要她乖乖的,等她的皇儿成年后分封出去,她还能当一个王太妃。 所以她有再大的恨意都只能忍着,把一切都发泄到成庆帝的头上。 “啊啊——呕——” 成庆帝气的肠胃翻涌,把早上喝的那些凉粥统统都吐了出来。 屎尿的味道加上呕吐物的酸臭味,蒋凤娇恶心地耸了耸肩,看着浸泡在一堆秽物里的成庆帝,觉得今日份的怒火算是了了,也懒得再看那难以入目的画面,娇笑着离开。 ****** “啊啊——” 成庆帝还沉浸在蒋凤娇带来的消息的愤怒中,就看到一群陌生长相地宫人出现在了他的寝殿里。 那些人一个个都木板着脸,将他从那堆秽物中捞出,然后帮他沐浴,洗发,涂上润肤的脂膏,换上干净的衣袍,全身上下,都仔细打理了一番。 因为他的脸色憔悴,那些人还拿出一些女人用的脂粉,帮他掩盖气色,使他看上去肌肤红润,如同常人无异。 成庆帝不能反抗那些人的动作,他心里已经隐隐猜测到,是谁派他们来的,那些人又会带他到哪里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啊啊——” 他只能哑着嗓子咆哮,那个不孝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有一个背负骂名的父君,对他来说难道是什么好事不成,自古以来哪有儿子审判老子的,他这么做,是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萧褚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是成庆帝知道,自己更多的还是惊慌,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完了。 ***** 金銮殿上,太上皇的位置和龙椅并肩,即便成庆帝是今天的审判对象,只要他还是太上皇,他就依旧能坐在那个位置。 朝堂上一些经历过二十多年前那桩灭门惨案的老臣心情复杂地看着龙椅旁的那个干瘦的老人,对方眼里的狠辣和疯狂,让所有大臣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恐怕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将晏家的人杀干净吧。 那个自称是晏褚的人在太医的精心救治下,身上的伤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随着他的证据一件件被呈上来,当初那桩惨案孰是孰非,已经很清楚了。 除了成庆帝徒劳无力的□□咆哮,所有人心里都对这个案子有了定论。 “萧都督。” 宗政清琪看着堆叠在桌案上的一堆罪证,感受着成庆帝的视线,如芒在背。那毕竟是他的父皇,他真的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审判他的父皇吗? 小皇帝缩到了乌龟壳里,想把这一切交给萧褚处置。 “陛下,这只是你亲政的第一步。”晏褚摇了摇头,并没有要替小皇帝做决定的意思。 他的眼神就那么轻飘飘地看着宗政清琪,却给宗政清琪带来了无比的压力。 宗政清琪咬了咬牙,萧褚话里透露出来的未尽之意是他一直想要的,他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为了皇族的颜面选择蒙蔽世人,那个男人会怎样看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恢复晏氏一族的名誉,让太上皇下罪己诏,这已经是必然的事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啊——噗——” 成庆帝何尝看不出小皇帝的妥协,事到如今,他终于忍不住,哆嗦着身体,喷出一口鲜血,直勾勾瞪着萧褚的方向。 夺去他的江山,让他被自己最宠爱的女人折磨,现在又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将自己打入罪不可赦的地狱。 他让他活着,只是为了让他体验更多生不如死的绝望。 萧褚,他果然够毒! 265.变态厂公 “关于澜省灾后处理事宜,第一批救济粮已经送到,想来可以在短时间内平息当地百姓的慌乱,当初修建的大坝已经被春汛洪水冲垮,与其增收劳役,不如考虑以工代赈,通过发放救济粮和银钱鼓励灾民参与到灾后重建,既能减少增加劳役带来的民怨声,也能减少灾乱时期当地百姓的动荡。”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青涩的小皇帝,此时正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眉眼间尽是少年人的锐气。 底下的朝臣听着靖宁帝对这次澜省百年一遇的水患的处理方式,不由连连点头。 时光不仅让他褪去了儿时的青涩,也让他越来越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模样。 当初成庆帝发布罪己诏,朝大商百姓承认自己对忠臣晏氏一族的罪过引发了轩然大波,尤其是西北民众,他们是最受晏氏恩德的百姓,当初晏家通敌叛国以及谋逆的罪名传来,西北地区的百姓将信将疑,还引发过一场不小的□□,还是朝廷派兵镇压才将这个祸事消弭,现如今成庆帝承认当初晏家的所有罪名都是他构陷的,当初那些未晏家叫屈的百姓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还是宗政清琪接连下了几份诏书,才勉强平息了民怨。 一份诏书,是收敛晏氏族人的尸骨,重修晏氏祖坟。 第二份诏书,是将晏昭南的灵位立在了英雄殿,从大商开国以来,得以进英雄殿的,也就寥寥数人,这些人,都是史书上记载的有赫赫功名的伟人。 英雄殿设立在宗政一族的皇祠内,但凡进了英雄殿内的功臣,都能受到万民祭祀的香火,分享皇室的福运。 第三份诏书,则是将太上皇送往了皇陵,他的余生都将留在皇陵内,不得出皇陵半步。 这样严厉的惩戒一个曾经的帝王,是从来没有过先例的。 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往往天子犯了法,只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遮掩过去,绝对不会这样告诸天下。 宗政清琪的做法,惹来了不少迂腐的酸儒的抨击,同样的也博得了不少百姓的好感,那些年,确确实实也是朝堂最动荡的几年,内忧外患,他也在那几年内,有了质的进步。 现在,已经不同于往了。 “老师,你觉得孤的想法怎么样?” 看底下的朝臣若有所思的表情,宗政清琪微微侧过身,看向了左下角位置,那个超然于其他大臣,坐在太师椅上的略显阴柔的男子。 或许是因为早年受过重伤,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堆积毒性的缘故,晏褚的身子,在这几年是越发的败坏了,一个月当中,有一半的时间缺席早朝。 此刻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身形消瘦,唇色粉白,虽然憔悴,却不掩他一身独特的气质。 他手捻着一串檀香木的佛珠,穿着宽松舒适的常服,和周遭严肃的氛围不太融合。 随着小皇帝的逐渐长成,以及萧褚的身体越发败坏,朝堂上的局势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萧褚毕竟是个宦官,跟着他,十年,二十年,或许会很风光,可等他百年以后呢,掌权的终究是宗政皇室,更何况萧褚的身子,能不能撑上再一个十年都难说。 跟着这样一个没有未来的主子,风险是很大的。 早些年小皇帝还小,看不出脾性来,这几年就不同了,随着小皇帝开始插手朝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面对阻碍他完全掌权的萧褚,两人之间,早晚都得死一个。 要么,就是萧褚败,要么,就是小皇帝输了,就目前形势而言,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看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撑不了多少年了。 “陛下想听臣说真话还是假话?” 晏褚看着坐在高台上的青年,有些恍惚,虽然少了上一世的种种磨练,眼前的青年,依旧越发和上一世的他重合了。 晏褚的心情很复杂,宗政清琪又何尝不是。 当初,他很讨厌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但这些年,在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宗政清琪渐渐对他改观。 那个男人很复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似乎不贪恋权势,放任他学习很多帝王之术,并且在他成年后毫不在意的让他开始接触朝政,但同时,他依旧牢牢握紧锦衣卫这个杀手锏,以一个宦官的身份在朝堂上培植他的党羽。 他似乎对他十分友善,比如会带着他微服出宫,带着他学习很多老师们不会教授却很有用的知识,但同时他又对他若即若离,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很想亲密他,但他总是对他保持生疏的距离,仿佛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在教学上。 这样一个难以捉摸的男人,让宗政清琪忍不住探究,崇拜,同样的,还有深深的忌惮。 正因为他太难以捉摸了,宗政清琪不知道对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作为一个已经二十岁,已经大婚有了子嗣的帝王,皇权却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寝食难安,脖子上永远架着把刀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身边的谋士已经不止一次让他对萧褚下手了,宗政清琪一直在犹豫,因为他发觉,即便忌惮,他也无法对对方动手。 可这样的犹豫,宗政清琪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真话,孤自然要听真话。”他看着萧褚笑道。 “很好,陛下身上,已经有了一个明君的影子。”晏褚点了点头,他已经没什么好教他的了,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去揣摸。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萧褚在所有朝臣面前称赞他,早就已经习惯不将自己的喜怒显于脸上的宗政清琪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一下子,脊背挺得更直了,下巴也不由地仰高,一副得了长辈夸赞的孩童模样。 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一些敏感的大臣捕捉到。 萧九千岁和皇上的相处方式,似乎并不像他们认为的那般剑拔弩张,奇怪,奇怪。 早朝很快就散了,晏褚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宫殿内,而是让当初被他看中收留的那个已经长大的小太监搀扶着,朝乾清宫的内殿走去。 “不知道陛下可否赏脸,陪我出宫。” 私底下,晏褚在宗政清琪的自称一直都是我,宗政清琪本人也已经习惯了,就好像在私下相处时,他从来不会对晏褚自称孤一样。 这两三年里,宗政清琪再也没有和晏褚一块出宫过,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开始接触朝政,开始在朝堂之上培植自己的新势力。 身边的人都让他防备萧褚,怕对方会在私底下的相处中,做出伤害他的事来。 恍然间听对方说约他一块出宫,宗政清琪还有些不习惯了。 “陛下。” 跟在宗政清琪身后的内侍官紧张地唤了一声,现在朝堂之上要求萧褚还权的呼声越来越高了,谁知道对方这一次让陛下陪他出宫,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好。” 对上晏褚的眼神,宗政清琪答应了下来。 ***** “你们说的是我爹啊,他前年去世了。” 一户农户家中,宗政清琪和晏褚穿着常服,围坐在一张缺角的旧木桌上用着午饭。 杂粮窝窝,咸菜粥,飘着一层鸡油的鸡汤,宗政清琪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一模一样的饭菜,唯独当初陪着他们坐在这张饭桌上的老农,变成了老农的儿子,而当初略显破旧的三间茅草屋,变成了现在五间敞亮的泥瓦房。 宗政清琪嚼着嘴里粗糙干涩的杂粮窝窝,他依旧不习惯这个口感,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能够从里头嚼出甘甜来,也能在和这户农家人聊起农事的时候侃侃而谈。 “你们父子的感情可真好。” 当初张着一口豁牙的小娃娃现在也已经结婚生子,成了一个爽朗的青年,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还没长牙的小娃娃,用筷子沾着鸡汤喂他尝尝鲜,笑呵呵地说道。 父子? 宗政清琪看了眼身旁那个苍老了不少的男人,心中一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我还记得,当初你吃了我一颗糖葫芦。” 回宫的时候,宗政清琪特地买了一串糖葫芦,这个滋味一直留在他的心中,但是自从那一次以后,他再也没有尝过糖葫芦的味道。 “唔——有些酸。” 宗政清琪咬了一口糖葫芦,被里头的山楂酸地皱了皱眉,这真是他小时候思念了很久的美味吗? 在心里怀疑了一下儿时自己的品味,宗政清琪将剩下的那些糖葫芦,递到了晏褚的手里。 这是他曾经欠他的。 晏褚看着小皇帝捏的紧紧的手,哂然一笑。 “今天让陛下陪我出宫,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余生,我就想逛逛大商的美好河山,到时候找一个风景最美好的地方,将自己安葬。” 他归还了那两串糖葫芦,那自己是不是也该把该物归原主的政权交还,这就是小皇帝想表达的意思。 晏褚很理解对方的心情,更何况,他确实也打算走了。 他为大商培养出了一个明君,原身上一辈子亏欠的,在这辈子全都弥补了。 “离开?” 宗政清琪的手颤了颤,是啊,只有对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要是还在朝堂一天,他曾经的那些党羽势力,就一天不会死心。 而且只有对方彻底离开朝堂,他才能真正对他放心。 这样的想法很卑鄙,确实对他们两人最好的选择,总好过有一天,他成了真正的皇帝,再也容不得对方的存在。 “我会派一支队伍保护你。” “不必。” 晏褚看了眼那个眉眼间有些紧张的皇帝,那支队伍的作用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他的表情都写脸上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晏褚看透,宗政清琪也有些懊恼,其实对方的身体都已经败坏成这样了,他还有什么好警惕的呢。 “一路保重。” 没了利益纠纷,宗政清琪觉得自己的心头放下了一块巨石,从今往后,或许他就能够只用单纯欣赏敬佩的目光,看待眼前这个男人了。 不管他曾经什么,至少对于他而言,他是一个好老师。 ***** “你要走了?” 在成庆帝死在皇陵后,万俟兰就一直在等,等晏褚什么时候离开。 十年过去了,万俟兰都已经成了祖母级的人物,曾经浓烈的情感已经渐渐积淀下来,她变得更加睿智,更有韵味,同样的,她也不再年轻了。 “嗯,是时候要走了,我要是还留在宫里,岂不是让你做二选一的抉择。” 这个时候刚刚好,宗政清琪已经有了成为帝王的准备,却还没有帝王的狠心,再过几年,如朝臣猜测的那般,他们两人中,终究有一个下场凄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躲了我十年,接下去的日子,总不能再躲着我了。”万俟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微微一笑。 言语间的意思,是想随晏褚一块离宫了。 “这一次,你选择了我?” 晏褚笑了,恍惚间,万俟兰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他的笑容也是现在这样的,不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开心。 原身的两个愿望,一个是让大商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他做到了,他帮宗政一族管了二十多年的江山社稷,还给百姓培养了一个英明的君主。 第二个愿望,原主想要被万俟兰选择一次。 上辈子,他有无数的机会赢宗政清琪,只是最后他依旧败了,他真的是输给了那个西北王吗,并不是,他只是输给了万俟兰,输给了他仅存的最美好的回忆。 这一次,他也想被万俟兰选择一次,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一次就好。 现在万俟兰选择放弃太后的身份,放弃成了皇帝的儿子,和晏褚一块离开,原身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我累了。” 笑声过后,晏褚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前半生,为复仇而活,我的后半生,为大商百姓而活,在我的余生,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晏褚望着宫墙外的蓝天白云,“我喜欢的姑娘,是那个扎着长辫,骑在鹿背上的女孩,你喜欢的,是当初那个正直开朗的晏小将军,现在的我们,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我们各自喜欢的,真的是已经改变的我们,还是记忆深处,被我们不断美化,不断追忆的那个影子。” 晏褚转身,对上万俟兰不解、疑惑的眼神,如释重负地笑了。 “太后娘娘,以后,就各自珍重吧。” 晏褚拢了拢胸前的披风,在对方怔忪的视线下,转身离开。 ***** “九千岁,咱们真的要离开啊?” 当初幸运的被晏褚挑中留在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看着渐行渐远的红色宫墙,微微有些不舍。 你说他好不容易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做什么想不开就跟着都督出宫了呢,等离开了皇城,他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要是舍不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晏褚坐在马车上,拿着本书,缓缓开口说道。 “那可不行。”小太监想也不想地回答,他都在都督身边伺候了十多年了,离了他都督该多寂寞啊,他也是有良心的,都督待他好,他也要知恩图报。 这不是心疼他那些没收拾好的宝贝吗,不过这趟离宫他们带的金银珠宝,也足够他们在宫外当一个潇洒的富家翁了。 想想宫里朝不保夕的生活也越发紧张的局势,似乎这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太监不想那么多了,看都督身侧的茶水喝完了,赶紧给倒满。 太医说了,都督的时间不多了,他可不能在都督面前露出苦瓜脸来,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没准都督见了心情好,寿数还能延长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群太医的话也不是全都能信的,都督那么好的人,凭什么就不能长命百岁呢。 小太监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马车渐渐驶离了皇城,去往了未知的地方。 ***** “没想到,终究还是我先送走了你。” 晏家的祖坟内,一座新修葺的坟墓,墓碑上写着晏褚的名字。 万俟兰乔装打扮,穿着便服跪在墓碑前,这时候的她,比起三年前更加苍老了。 对方死前说让她把他埋在一处风景好的地方,别污了晏家的祖坟,但是他的遗愿,万俟兰终究还是辜负了。 在活着的时候,晏褚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让世人嗤笑晏氏一族,死后,他也该回到他最应该待的地方,这里有他的爹娘,弟妹,有他的亲人。 在将晏褚的尸首下葬的时候,万俟兰还将一份描述了他生平经历的册子放在了棺材中。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没有了大商,没有了皇室,一切变得更开明的时候,这份册子会被人发现,那时候的人们能够更好的评价他这一生的过失,也还他真正的身份。 他这一生,没有什么值得嘲笑的地方,他是个英雄。 “娘娘,该回宫了。” 唯一知晓万俟兰和晏褚过往的老嬷嬷精神头还矍铄,她看了看时间,对着万俟兰小声催促道。 万俟兰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膝盖早就已经跪麻了。 “我还是没能明白你当初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万俟兰对着晏褚的坟墓缓缓开口:“不过在过奈何桥的时候别忘了等等我,至少下辈子,我们别再错过了。” “娘娘,该走了。” 老嬷嬷眼底有些不忍,太医说了,娘娘这是心病,自从晏小将军的死讯传来,她的身子就垮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没法劝娘娘,好在她的年岁也大了,到黄泉路上,她还能再服侍她的公主一程。 两道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越来越长,直至消失。 266.玛丽苏的男人们 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当晏褚结束完当前任务回归到主神空间时,007并没有出现,倒是虚无的空间内多了一张纸,上面简述了晏褚要进行的下个任务。 “呵呵,垃圾系统迟早药丸。” 晏褚将那张纸捏成一团随意一丢,大致已经明白007之所以没出现的原因了。 上上个世界让他变成了一条阿拉斯加,终日为了不被割蛋蛋而奋斗。 上个世界更精彩,等他穿越过去的时候,蛋蛋已经被割完了,他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要忍受雌激素分泌带来的身体上的变化,以及忍受净身后身体上的极大不便,那几十年,简直就是受着身心的双重煎熬。 虽然同样的这两个世界的任务积分很可观,也不能抹去他心理上的不适。 只可惜上个世界007全程装死,任凭他怎么呼唤都不出来。 晏褚冷哼了一声,躲得了一世,躲不了生生世世,有本事这个垃圾系统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了。 平定了一下心情,晏褚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现在自己的积分以及系统背包里的物品。 又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加上他这段时间没有购买系统商品,几乎每个世界的积分都存储了下来,剩余的积分,一共有六万三千七百分,距离一百万的赎身额度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比起最初的他来,已经是一笔可观余额了。 除了这一笔积分,同样的系统背包里的物品也变得更加丰富。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 【聪明绝顶】三十六小时内拥有当前世界最高智商,副作用:绝顶 【时间回溯器】类似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效用:三小时内 【我是德鲁伊】可以动物交流,天生动物好感度60,仅一个世界使用。 【掌心雷】茅山术,驱鬼辟邪,三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两次 【黄粱一梦】梦境编织机,能够编造十次梦境,不限世界,剩余九次 【聚宝盆】将任何系统商品除外的物品放入聚宝盆中能产生复制效果,使用次数三次,不限世界 【活点地图】每个世界可定位五个人物地理位置,使用次数不限 【魔匣】储存任意一件物品,自成空间,与当前世界隔离,使用次数,一次。 【还我漂漂拳】修复任意脸部创伤,任意世界可用,使用次数,十次。 【大胃丸】将胃部与次元洞连接,拥有饕餮之胃,当前世界无限次使用。 前两个世界任务积分高,而且任务的难度也没到达需要使用上述物品的程度,所以真要说起来,那两个世界带来的净利润更大。 尤其是上一个世界,主线任务的积分已经涨到了五千,这里面,可能也有附身身体身体残缺,给执行者补偿的缘故在,加上支线任务,光是这个世界,晏褚就挣了八千积分,抵得上他之前几个世界了。 “啪啪啪——” 晏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点,他敢保证,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对这个世界积分的满意,之后的世界,007那个没有节操的系统就敢让他附身在更多元的物种上。 蝙蝠、老鼠、异形,只有他想不到,没有007做不到。 为了自己的身形健康积极发展,晏褚觉得自己还是要踏踏实实,努力攒积分才好。 更何况,晏褚对于攒够一百万积分,真的没有那么迫切,经历了一个个小世界,体验了不同的人生,晏褚觉得,这样的经历,其实也是一种乐趣。 对于攒积分,他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么想着,晏褚又点开了系统商城,想看看这一次货架上出现的商品。 【???蛋】品种???不可食用,孵化期,可在各个世界携带,武力值???美貌值???,100000积分,打折促销期间,只要9999,只要9999,9999积分,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到就是赚到,折扣时间不定,机遇转瞬即失,请对此蛋有兴趣的执行者赶紧下手。 晏褚中意很久,但是因为价格太高一直没有购买的那颗神秘的蛋再一次顽强的占据了五格固定货架的其中一格,只是与以往不同的,这颗蛋居然成了折扣商品,现在的价格比一折还便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换一个人,肯定是选择立即买下了,而晏褚不同,在惊喜过后,他就忍不住开始琢磨了,那么多世界,他从来就没见货架上出现过折扣商品,还是这么低的折扣,这颗蛋得多滞销,才逼得系统商城不得不搞这样的促销的活动啊。 晏褚有些犹豫,因为这颗蛋还在孵化期,谁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就能孵化成功,万一这要是成了一颗死蛋,这9999的积分,就是很大的损失了。 可要是不买,晏褚又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 算了,反正他也不急着凑那一百万积分,而且在商城随机显示物品的时候,那颗蛋却一直牢牢占据着系统的一格货架,这或许也是他和那颗蛋的缘分,晏褚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购买,将那颗收入系统背包。 【???蛋】品种???不可食用,可在各个世界携带,武力值???美貌值???,孵化时常,一-三个任务世界。 在那颗神秘的蛋放到背包当中时,后面的备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到三个世界的孵化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快的话,等他结束完这个任务就能知晓蛋里到底是什么奇特的生物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摸了摸那颗莹白色,篮球大小的蛋,里面的小生灵似乎也感受到了有人在触摸,微微颤了颤,隔着一层蛋壳,晏褚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希望他不会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吧。 将蛋放回了背包里,晏褚闭上眼,开始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 ***** “爸,小宝又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宽敞的客厅里划分出了一块区域,用成人膝盖高的塑料围栏挡着,底下铺着厚实的毯子。 两个小公主打扮的小女孩身边摆着一堆洋娃娃,捂着嘴,朝厨房的方向大声喊着。 年纪更小些的小婴儿咧着嘴,也不哭,肥嘟嘟的手臂用力挥舞着,仿佛拉裤子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来了。” 晏褚关掉煤气灶上的火,从厨房出来,抱着趴在地上四脚朝天的小不点朝卫生间走去。 闻味道就知道,这一定是拉粑粑了,给她换尿不湿的同时还得帮她擦屁屁,不然小孩子皮肤娇嫩,很容易就长疹子。 “爸,三姐抢我的娃娃。” 尿不湿还没换呢,外面又是一声娇气的呼喊声。 “爸,我饿了,我要吃小熊饼干。” 这还没完,晏褚听到客厅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噼里啪啦换鞋子扔书包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是家里的两个大宝贝回来了。 “爸——” “爸——” 外面四朵金花不停地呼唤给妹妹换尿不湿的爸爸,里面的奶娃娃似乎也被姐姐们感染了,将肉呼呼的小拳头从嘴巴里拔出来,口水都拉成了丝。 “啪啪,噗——” 粉嘟嘟的小嘴吧嗒两下,歪着脑袋吐口水泡泡,晏褚心里哪还有什么不耐烦,慈父心爆棚,当然是她们说什么都好了。 这个世界的原身和吝啬鬼世界的原身有几分相似,只是生活的背景,以及之后的遭遇,却截然不同。 原身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同样的,他的妻子也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 八十年代初,夫妻俩看准了市场的趋势,卖掉了一套祖传的老宅子,换得了三千块钱,以此为本钱,开始进行了倒爷的事业。 十几年的时间,他们夫妻俩的身家从一开始的三千块,演变成了之后的一百万,对于九十年代而言,这是一笔巨额资产。 夫妻俩的感情很好,加上这么多年一块拼搏奋斗的经历,更让他们懂得珍惜对方,即便在发达了之后,身边出现各种各样的诱惑,他们都没有背叛过彼此。 后来,倒爷的生意萧条了,他们又将手里的现钱投入到固定资产当中,在首都和海市买了几套房子和铺子。 他们的眼光不错,那几年正是个体户兴起的年代,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个体户的未来,他们的铺子处在旺市,每个月的租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劳累了十多年,他们终于也可以平定下来,靠着租金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但原身还是闲不住的,他察觉到了在经济不断发展的当下,女性这块市场的丰厚利润,他高薪聘请了几个香江的设计师,开办了服装产业,在内陆地区依旧被老式国营纺织厂服装产垄断的时候,标新立异,很是大赚了一笔。 夫妻俩最爱固定资产,赚了钱就买房买铺子,买了房买了铺子就租出去,到后来,夫妻俩的身价到底有多少,旁人都算不清了。 这样会挣钱,又恩爱的一对夫妻,按理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但是不然,他们俩这烦心事,还真的挺大的。 早些年,因为做倒爷的缘故,夫妻俩没忙着要孩子,直到后来进货出货的线稳定下来,他们才生了自己的第一个宝贝闺女,赶在89年的尾巴出生的晏多金,小名大宝。 别看夫妻俩脑袋挺灵活,可就是对儿子,有一种老式人的执念。 那时候计划生育早就出来了,好在夫妻俩不是体制内的,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把孩子生下,再抱着孩子给罚款就成了,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们又生了二闺女晏多银,小名二宝。 晏二宝出生的时候,正是原身的母亲病危的时候,她临终前,还拉着原身媳妇的手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到死也没抱上孙子,说完,瞪着眼睛断了气。 原身的妻子为此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生儿子,也成了她的执念。 第三胎,第四胎,统统都是闺女,罚款交了几十万,依旧没能让原身的妻子死心,那时候,原身的妻子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就连原身都放弃生儿子的希望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夫妻俩对闺女也是疼爱的,这一点从她们的小名上也看得出来,可生儿子就是他们那个年代的执念,尤其还有原身母亲临终前的那番话,更让原声的妻子觉得没生出儿子来,是她的罪过。 最后一胎,原身夫妇俩还是跑到香江去生的,也是这一次香江行,断送了原身妻子的性命,她依旧生了个闺女,却躺在产房的床上,再也睁不开眼睛。 原身哭的死去活来,可这样妻子也活不过来啊,他还有五个闺女,那是他的责任。 或许是因为妻子的死,原身彻底放弃了生儿子的想法,也绝了再娶的心思,一心一意就想把闺女养好,不辜负妻子临终前的嘱托。 为此,他尽可能的将公司的业务交给别人,留出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五个女儿,他宠她们,却有个度,比起吝啬鬼世界的那个原身,他在丰富孩子们的物质生活的同时,也不忘丰富她们的精神世界。 在他的精心照顾下,五个女儿一个个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各自的领域都有不同的成就。 一切都是那么顺遂,只可惜,这样优秀的五个女儿,却在各自的感情上,都遭到了打击。 她们的男朋友,同样优秀的男人,居然和疯了一样,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267.玛丽苏的男人们 晏多金,89年出生,作为大姐,她也是五姐妹里最沉稳懂事的孩子,从小她就被原身当做继承人培养,在完成国内本科的学业后出国,学成归来从基层做起,用自己的实力坐上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是晏家服装集团板上钉钉的接班人。 她的男朋友姚湛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对方的家世和晏家旗鼓相当,在各自回国之后,商业往来上的交流频繁,在对对方的欣赏中,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对方心思缜密,同样也是商场上一课冉冉升起的新星,两人的结合,同样也是两个家族的结合。 晏多银,91年出生,作为老二,她并没有被父母忽视,从小主意就正的她性子有些刻板,最爱说教,也是五姐妹里最让几个小妹妹害怕的姐姐。晏多银天生就有一种掌控欲,在人大毕业后,顺理成章进入了政府机关,为人民发光发热。 她的男朋友邵清是她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个官二代,在家庭氛围的熏陶下,邵清的心思较深,更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行为处事也更考虑得失,晏多银会答应和他在一起,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存在,因为一个聪明的人,才不会干出一些没脑子的蠢事。 晏多玉,93年出生,是五个女儿性子最单纯的,喜欢小动物的她在大学毕业后开办了一家小小的宠物店,终日以撸猫撸狗为生,轻松又自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男朋友庞威的性子恰恰与她相反,作为黑大世家的太子爷,庞威已经见惯了太多的黑暗与背叛,为人冷漠,猜忌心重。 两人的相识只是因为一场意外,晏多玉救了受伤的庞威,而庞威也喜欢上了单纯的晏多玉,以一个普通顾客的身份接近晏多玉,通过精心演练过的相处方式,让晏多玉对他产生好感,并且答应他的追求。 晏多珍,九五年出生,刚刚学成归来的她是晏氏服装公司的设计师,最为五姐妹里最漂亮的姑娘,从小到大她就不缺乏追求者。 她的男友樊森是通过选秀节目一炮而红的鲜肉巨星,两人因为晏氏服装的代言相结识,保持了多年的地下恋。 最小的妹妹晏多多比晏多珍小两岁,还是水木大学的在校生,从小就展露艺术天赋的她立志做一个画家。 她的男友解应宗是建筑系的系草,出生贫寒的他很有志气,大学期间就承接私活,凭借着过人的天赋,还没毕业,在设计业内就小有名气。 这样五个截然不同的男人,这样五个聪明的男人,在一个名为钟筱朵的姑娘出现后,居然统统都和着魔了一样,曾经的感情不管了,这段感情里的利害关系也顾不上了,一个个决然地闹分手,并且为了得到那个叫钟筱朵的姑娘的欢心,用尽手段。 那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所有男人为她倾心,姚湛五人,只是她庞大追求队伍中的其中几个罢了。 那时候,晏多金和姚湛已经结婚,晏多银也和邵清举办了订婚宴,可以说他们的决定,不仅是将晏氏的脸面扔地上踩,同样也狠狠伤透了晏家姐妹的心。 尤其当五姐妹知道这五个男人是因为同一个女人才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后,这样的恨意,就到达了顶峰。 以往聪明的五姐妹,在遇上钟筱朵之后,就集体智商下线,她们用各种拙劣的手段对付着钟筱朵,这样的行为惹怒了钟筱朵的追求者,那些男人将她们施加在钟筱朵身上的伤害,乘以百倍还击在她们的身上,几姐妹不仅复仇不成,还要承受来自前男友的报复,一颗心,伤的千疮百孔。 这还不是最让五姐妹绝望的,真正把她们打入深渊的是她们最敬爱的父亲,居然也爱上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为了那个女人斥责她们,为了那个女人否认她们,甚至在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被庞威派人轮/奸后,对着她说出了活该两个字。 就在那一个天,晏多多从原来的大姐夫姚湛的公司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仅十八岁的生命。 最小的妹妹的死亡彻底激怒了另外的四个姐姐,晏多玉拿着她从黑市买来的□□冲到了庞威常住的地方,可惜射击不准,只打中了庞威的一条手臂,自己却被一辆“失控”的车辆撞死。 晏多珍为了替三姐和小妹报仇,爬上了一个位高权重的老男人的床,没过多久,那些亲密的片段被人传到了网络上,高官下马,晏多珍则是受到了各种攻讦和嘲讽,彻底的疯癫。 晏多银的目标最精准,她恨钟筱朵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认为只要对方死了,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在她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原身阻止了她,替钟筱朵挡住了几乎致命的刀伤。 为了心爱的女人,原身大义凛然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上了法庭,让她接受法律的审判,作为国家干部,晏多银知法犯法,前途毁了,还得承受漫漫的刑期。 到最后,晏多金带着疯癫的四妹和另外两个妹妹的骨灰盒,离开了这个奇幻的国都,而原身丝毫不在意,那时候的他正为钟筱朵接受了他的感情而欣喜。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男人决定各退一步,像钟筱朵这样善良,宽容,美丽,值得所有溢美之词的女孩,怎么可以被某一个男人独占呢,他们决定共同拥有这个纯洁的姑娘。 而纯洁的钟筱朵因为无法抗拒他们每一个的好,羞涩地答应下了这个荒谬的请求,一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块。 就这样生活了六七年,已经年近六十的原身,即便吃着最好的滋补品,用着最好的保养仪器,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也不由地渐渐衰败,就在这个时候,他越来越开始质疑自己在那些年的决定,看着身边的一切,越发的陌生。 每当一人独处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拿出那些被堆藏在阁楼的相片,看着照片里,从活泼可爱的肉团子,长成后来那样明艳的大姑娘的五个女儿,忍不住揪心的疼。 那是他最最重要的五个宝贝,他怎么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做出那样伤害她们的事。 尤其是小闺女在遭遇了那样残酷的打击之后,他居然对她说出活该这两个字,原身无法想象,在她站上姚氏公司的天台时,是多么的绝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越心痛,就越清醒,思考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原身真的觉得,这就和一场梦一样。 他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女儿也不该有这样凄凉的下场。 可惜没等原身想明白,他就死了。 只是一个午觉的功夫,他再也没醒来过。 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希望五个女儿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同时也希望晏褚搞清楚钟筱朵身上古怪的地方,不要再有他那样的惨剧发生。 “啪啪——” 晏多多,小名小宝的奶娃娃用肥嘟嘟的小手掌拍了拍晏褚的脸,手上还沾着她的口水,两条腿使劲地弹着,示意爸爸赶紧帮她把尿不湿换上,不然屁股就要着凉了。 “淘气鬼。” 晏褚拿过婴儿用的湿纸巾帮她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又用那条纸巾帮自己擦了擦脸,然后任劳任怨地帮着换起了尿不湿。 “咯咯咯——” 手手又变得香喷喷的,在晏褚帮着换纸尿布的时候,调皮的小姑娘贪心地将两只手都往嘴里塞,这下子,可算满足了。 “爸,三姐抢我娃娃。” “爸,我要吃奶糕。” “爸——” “爸——” 在晏褚抱着晏多多出来的时候,四个闺女将他围成了一团,年纪最大的晏多金今年九岁,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还是个孩子的她暂时还没有后来身为大姐的担当,依旧十分孩子气地拉着爸爸的胳膊撒娇,闹着要吃昨天晚上爸爸说好的要给她做的奶糕。 大姐都这样,其他几个闺女自然就更娇惯,更闹腾了。 四肢都被缠住的晏褚已经能够预想到之后的生活了。 五个可爱的闺女,这果然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啊。 ***** 晏家现在就只有晏褚一个长辈,因为孩子多的缘故,他从之前居住的一百多平的楼房里搬到了现在的别墅内,因为不想外人过多干预到父女几人的日常生活,晏褚只聘请了两个钟点工,分别负责打扫卫生以及买菜、清洗衣物。 只有在晏褚不得不出差的日子,他才会托晏家的一个远亲,上门照顾五个孩子。 从小到大,五姐妹的三餐都是原身负责的,每一个孩子生病,原身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前跑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孩子们的身边。 正是因为原身这样的付出,虽然生活中少了一个母亲,但她们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感受到的爱比任何孩子来的少。 “金金,你今天的午饭也是你爸爸帮你准备的吗?” 外国语小学二年级的一间教室内,几个女孩儿围着晏多金,一脸羡慕地说道。 “嗯。” 晏多金感受着小伙伴艳羡的目光,骄傲的点着头,并且当着大伙的面,将自己的便当盒打开。 便当盒一共有三层,最上层的左侧是铺的整整齐齐的什锦炒饭,鸡蛋,火腿、胡萝卜、虾仁、蘑菇被切成小块加上一颗颗小青豆和隔夜的午饭一块翻炒,色泽鲜亮,加上丰富的配色,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即便经过了加热,也不影响它的美观。 炒饭的另外一边摆放着几个切成章鱼形状的小香肠,上面浇着浓郁的酱汁,小香肠的上端还用紫菜和小米做了一双眼睛,让这个小章鱼看起来更加栩栩如生。 第二层是玉米排骨汤,经过学校食堂的加热,在盒子被掀开的一瞬间,浓郁的香气就扩散到了周围,好几个小姑娘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光是闻着这股香味,她们就觉得这汤一定很好喝。 第三层是饭后水果,西瓜、芒果被切成真好可以入口的大小,还有这个时节首都也很难寻到的大提子,看起来诱人极了。 作为九十年代末,首都开办的第一家外国语小学,能来这所学校念书的孩子,都非富即贵,他们从小就吃惯了山珍海味,一般的美食还真看不上眼,可唯独晏多金每天从家里带来的那份便当,让所有的孩子都羡慕不已。 她的便当总是花样很多,里面的食物被精心摆成各种造型,有孙悟空的,也有奥特曼的,还有各种各样动物造型的饭菜,不光好吃,还好看,相比较之下,他们从家里带来的保姆精心烹制的食物,以及学校食堂的饭菜,就显得难以入口了。 当然,最让这些孩子们羡慕的还要数这个便当的制作人,他们的爸爸都忙于公司的事务,平时想要坐在一块说说话都不容易,更别提吃爸爸亲手做的饭了,而晏多金不仅能够享受到这一点,她的爸爸还能把饭菜做出花来,这还不把这些孩子给羡慕坏了。 这样的一幕同样发生在多银和多玉两姐妹所在的幼儿园内,她们两姐妹的便当,也是晏褚亲手制作的。 作为一个仅靠肉包子就风靡了一个世界的男人,他亲手制作的便当盒,香味自然就不用说了。 刚进幼儿园小班,和同学们还不熟悉的晏多玉很快就凭借这份便当盒打开了局面,通过分享这份美味,结交了很多新的朋友。 “钟筱朵,你在吃什么?” 外国语小学附属幼儿园小班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小男孩好奇地朝一直低着头的同桌面前的便当盒看了一眼。 “这个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难吃啊。” 胖乎乎的小男孩从来就没吃过咸菜干,自然认不出来钟筱朵便当盒里的那份食物。 只是凭着外貌,就判断出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刚刚在所有孩子分享午饭的时候,他幸运地分到了晏多玉便当盒里的章鱼小香肠,他用自己最喜欢的去骨小鸡腿作为交换,不过小章鱼太可爱,他至今舍不得吃,放在了自己的便当盒里,打算等吃完了其他饭菜,最后再享用这个可爱的美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注意到新同桌没有参与到这项有趣地活动中来,小胖子捧着便当盒,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被他称为钟筱朵的女孩长得瘦瘦小小的,头发枯黄,帮着一个崭新,却有些劣质的大红头花,在小班里这些穿着漂亮崭新的衣衫,白白胖胖的孩子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外国语幼儿园的学费并不便宜,作为私立的学校,加上这个年代少有的聘请了外教从幼儿园就开始双语教学的学校,他每年的学费,是普通幼儿园的几十倍,一般条件的家庭,并不会选择将孩子送到这所学校里来。 钟筱朵是个例外,她的妈妈是幼儿园的老师,因为职工的便利,她的学费因此减免了一部分。 钟家条件一般,甚至可以说是艰苦,普通双职工的家庭,要承担一个患了癌症的老人和一个瘫痪在床老人的医疗费用,巨大的负担压的这一家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钟筱朵的母亲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她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也知道随着首都国际化的进程加快,掌握英语,会是一个多么好的谋生技能,因此她咬紧牙关,送唯一的女儿来到自己任教的幼儿园,为的就是女儿能够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而且在这所幼儿园上学的孩子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从下结识这样的朋友,对女儿来说,也是一种可以改变自己阶级的机会。 可是钟筱朵的母亲没有想过,她让女儿和这样娇养着长大的孩子在一块学习,会对三观还未成型的女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就好比每天午饭的时间,看着其他同学的便当盒里的丰富饭菜,再看看自己几乎不会出现荤腥的便当盒,虽然还不知道攀比为何物,钟筱朵的心里就先油然而生了一种自卑以及嫉妒的心情。 尤其当她的同桌看到她因为外婆来不及准备,只是草草夹了几筷子腌菜的盒饭,钟筱朵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直接将盒饭盖上。 “你怎么了,我又没骂你。” 小胖子看一副要哭的模样,挠了挠耳朵:“是你的饭菜太难吃了吗,我还有两个鸡腿,就分你一个吧。” 说着,小胖子就从自己的饭盒里夹了一个小鸡腿出来,放到钟筱朵的饭盒里。 “大坏蛋!” 钟筱朵不争气地大哭起来,盖上自己的饭盒,推开小胖子就朝教室外跑去。 好心分享小鸡腿的小胖子看着自己打翻在地的饭盒,以及那个掉落在地上,没了眼睛的章鱼小香肠,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小孩子的脾气本来就是很不稳定的,小胖子哭了,其他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跟着哭,瞬间小班内魔音灌耳,带班的老师看着这一幕,顿时就有些头大了。 这一幕,钟筱朵并不知道,在她跑着离开教室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看着那个被其他小朋友围在中央,穿着漂亮的粉色公主裙,梳着漂亮的花苞头的晏多玉。 头一次,钟筱朵认识到,原来人和人的差距,能有那么大。 小胖子的哭闹很快就被哄好了,带班老师将自己的盒饭送给了他,晏多玉也将自己仅剩的那块章鱼小香肠送到了小胖子的口中。 哭闹的祸源消停了,其他小孩自然也就偃旗息鼓,擦着眼泪吃着午饭,班级里的氛围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等到了第二天,原本属于钟筱朵的位置空了下来,她再也没有在这个班级出现过,只是开学了几天,晏多玉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原来还有过一个名叫钟筱朵的同学。 晏褚也不知道,原来在那么早,晏家和那个女孩儿,就已经有了交集。 268.玛丽苏的男人们 “晏总,恭喜恭喜啊。” 一晃眼,十五年过去了,晏家最大的女儿晏多金已经从国外留学归来,今天晏褚在晏家设宴,邀请了很多商场上的朋友,也算是彻底将这个大女儿推入社交圈,同样也是朝众人表明自己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晏多金的年纪并不算大,今年也就二十五岁,但是晏家的女儿在学习上表现都十分出众,跳了好几级的她在这个年纪已经取得了经济学和社会学的双硕士学位。 才貌双绝,沉稳大气的晏多金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今天是她的接风宴,晏褚那些商场上的朋友自然更加死命夸她。 “我们家多金啊,一直以来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按照华国人的习俗,在这种情况下少不得自谦几句,晏褚就不这样,对于那些朋友的夸赞,照单全收。 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就差直说让大伙儿多夸几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是是,你家的女儿啊,个顶个都是最棒的。”和晏褚处的比较好的一个老头笑呵呵地说道,早就已经习惯了晏褚这样的表现。 说起来晏家父女的相处模式确实也让这些同样做了父亲的男人眼热,早年因为忙于工作的缘故,孩子通常都是扔给家里的老人或是保姆带的,运气好的,孩子同样出色,就是和爹妈不亲,运气差的,被老人惯出了一身臭脾气,只要不坑爹,他们就该烧香拜佛庆幸了。 还有一些在功成名就后离婚再娶,又和新任妻子又生了孩子的,家里更是一团糟,随时随地都能上演宫心计,什么温情脉脉,都是戴着面具演出来的。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晏家父女之间的感情就很让人眼热了。 可他们心里也清楚,这里头晏褚付出了多少,作为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他在家里既当爹又当妈,一边要处理好公司的事,一边又要空出足够多留给五个孩子,听说晏家几个闺女念书的时候便当都是晏褚自己做的,还是后来学校的食堂越做越好了,带便当上学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了,晏家才取消了这样的习惯。 他们当中有几个孩子和晏家的女儿同龄的,还吃到过晏褚给闺女做的便当,据孩子们的口述,那味道比起米其林三星都不逞多让。 虽说他们觉得这句话有些夸大其词,但也能证明晏褚对五个闺女的用心。 “晏总,晏小姐还没男朋友吧,你觉得我家儿子怎么样?” 晏家父女的感情固然值得羡慕,但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缺陷,提起这个缺陷,羡慕他的人就少了一半,那就是晏褚没儿子。 五个闺女,再好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晏家的家业,还不是便宜了外人,他们和孩子的感情不够亲,可好歹还有儿子啊,再不出息,那也是能给家里传宗接代的。 这样固执的老思想即便是在富豪的圈子,也是存在的,他们当中有一小批人,是占了好时候的光发的家,学历文化依旧停留在旧时代,对他们而言,儿女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放眼望去,虽说计划生育从八十年代就开始实施了,可这些富豪第一胎生闺女的,照样想尽办法生个第二胎,第三胎,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女的,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比较少见的。 也就这些年好了些,时代在变化,所有人都在宣传男女平等。 言归正传,看晏褚一连生了五个闺女,直到原配妻子难产去世后才停下来,就知道他这人骨子里也是更喜欢儿子的,就是放不下他妻子的死,所以才没有再娶。 或许他现在表现的疼爱闺女,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难过叹气,感怀自己的家业没有一个晏姓的儿子能够传承,这么一想,那些眼红他和几个闺女感情的男人们,就畅快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家的产业可不算小,明面上,一个服装集团,实际上晏家最值钱的,还不是这个服装集团,而是晏褚早年眼光好,屯的几块地。 这些年房价飙升多块啊,他的那些地产还都是买在寸土寸金的地界,光是这些不动产的价值,就让人咋舌了,娶他的闺女,那就是娶了一座金山回家。 因此晏多金刚踏入社交圈,就有不少人家心动了,她可是晏家的长女,也是晏褚放出风声来要继承晏家公司的女儿,娶了她,岂不是等于娶了大半个晏家。 “哈哈哈,老韩啊,你可别跟我抢,早些年我可都说了,多金这孩子是我看中的儿媳妇,我那儿子让我给□□好了,以后多金让他去东边,他就不敢去西边。” 一群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在那儿说笑打趣,用玩笑话试探着晏褚的意思。 “滚你个老东西,感情这事可得各凭本事,你说想要多金当你儿媳妇,搞得好像多金看得上你儿子似的,多金啊,王叔叔的儿子也在国外念大学呢,今年过年他肯定回来,要不到时候你们吃个饭,小年轻嘛,也不用拘束,就看看合不合眼缘。” “几位叔叔伯伯,我这才刚回国呢,现在我就想在公司能有一番表现,让我爸爸看看我这几年的学习成果,感情上的事暂时还不在我的规划内,再说了,出国两年,我也想好好陪陪我爸爸。” 晏多金面带微笑,婉言拒绝了几位叔伯的提议。 她的这番说辞有理有据,即便被拒绝,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好不痛快的地方,只是在心里惋惜,这个金饽饽似乎还不开窍。 “爸爸,我看小妹还在楼上没下来,我上楼去看看她。” 为了防止这些叔伯再搞什么拉郎配,晏多金干脆选择找个借口从这群叔伯里脱身。 晏褚点了点头,晏多金冲那些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后端着手中的香槟酒离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总啊,你这闺女年纪可不小了,她不想谈恋爱,你可不能纵容她,万一真拖成老姑娘了怎么办?” 晏多金不开窍,这不还有晏褚在吗,他们就不信他这个当爸的不急闺女的婚事。 “感情上的事,我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这都新世纪了,咱们的老思想也放一放,孩子想什么时候结婚,想不想结婚,都要尊重他们自己的意见。” 晏褚打了一个太极拳,把那些人的话都推了回去。 闺女和老子都那么说,那些一心想撮合晏多金和自家儿子的人又能说什么呢,只能扯开话题,谈论起生意场上的事。 “那个就是晏氏的老总?” 宴会的角落,一个穿着酒红色露背长裙的女人端着高脚杯,冲着身边的人若有所思的问道。 她并不算年轻,至少和她身边那个穿着白裙,看上去清纯动人的女孩有很大差距,一头大波浪的长卷发,脸上的妆容浓艳风情,眼尾隐约看得出被粉底掩盖的皱纹,但并不损她的容貌,反而让人觉得她更有味道。 “是啊,怎么了?”她身边一个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 “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吧,他告诉你,那个男人,食古不化,勾引的难度那是地狱级别的,反正这么多年,就没见那个女人爬上过他的床。” 白衣女子心里了然,在这么一群大腹便便的男人当中,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晏褚确实很出挑,明明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老天爷对他似乎特别优待,快五十的人了,看上去就和四十岁差不多,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岁月积淀的味道,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她们这些女人根本就不是宴会场上这些老板的正经女伴,多数都是想办法找关系混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样的场合,勾引到一个长期饭票。 比起受到经济制约的二代三代,当然是在场这些一代们出手更阔绰,虽然老了些,丑了些,经济的角度上来讲,更加实惠。 而同样是糟老头,当然是傍晏褚这种这种有钱又帅的“老头”更让人开心啦。 “不过啊,他就五个闺女,要是真能爬上他的床,给他生一个儿子,别说晏夫人的位置了,整个晏家没准都是你的了。”楚楚动人的白衣女子在那个穿着酒红色露背长裙的女子身边说道,看她闪烁的目光,心里露出几分不屑。 那个女人并没有察觉到身边女子对她的恶意,相反还有点心动。 她拿出手拿包里的粉饼对着小镜子补了补装,然后端着香槟酒,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地朝晏褚的方向走去。 269.玛丽苏的男人们 “晏总你好,我是天成的傅欣兰。” 红衣女子款款走到晏褚面前,伸出纤长白皙的右手,面带魅惑人心的微笑。 “晏总,我忽然看到一个老朋友,等会儿再和你聊关于西城那边开发的那块地的事。” “没错没错,我们缠着你可有一会儿了,也让你这个主人翁喘口气。”都是男人,哪个看不出那个主动过来和晏褚搭讪的美艳女子的心思,原本和晏褚聊得好好的男人一个个找着借口离开,有些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晏褚递眼色,眉眼间尽是打趣。 做生意,逢场作戏总是难免的,加上诱惑大,不少人都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没个小三小四,还让人觉得你这人有问题呢。 聪明点的,玩的隐蔽,别让家里的老婆知道,也明白外面那些女人就是玩玩的,论真心,哪个都比不过陪你从苦日子过来的糟糠妻。 晏褚这情况和他们又不太一样,他可没老婆,不论从心出发还是从肾出发,都不需要有那些顾忌。 眼前这个女人长得不错,虽然看上去不太年轻,可熟女也有熟女的好处,更懂得这样取悦男人。 秉着这样的心思,那些男人自然很识趣的离开了。 “你好,傅小姐。” 晏褚看了眼傅欣兰并没有如她所愿伸出自己的右手,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当做问好。 傅欣兰记得,晏氏的总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或许因为他有五个女儿的缘故,在圈子里,他也是出了名的尊重女性。 可就目前对方的表现来看,似乎和传闻中的他不太相似。 “晏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围着这些富豪们打转的傅欣兰能屈能伸,自然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右手,随意撩了撩长发,微微侧身,显示出自己骄人的身躯和圆润的肩膀。 以退为进这一招,她玩地最溜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是个男人就不可能说出是这个字,相反为了表现自己的体贴,他还会主动寻找一些话题,这么一来,两人也算有了初步的接触了。 “傅小姐确实打扰到我了。” 晏褚笑容得体,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留情面。 站在远处的人看起来这就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哪里看得到背对着他们的傅欣兰此时脸上羞耻难堪的表情。 “不好意思傅小姐,今天是我女儿的接风宴,我得过去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恕我不能亲自招待你了。” 说罢,晏褚没有理睬她的反应,就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嗤嗤,有些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人家晏总连水当当的女大学生都看不上,还能看得上你这个年过四十的老女人。” 晏褚走后,一个年轻女人有节奏的踩着高跟鞋,双手环抱出现在了傅欣兰的面前。 她和对方同样都是天成公关部的副经理,既是同时,同样也是竞争对手,早就看不惯对方很久了。 “你嘲笑我?” 傅欣兰铁青的脸色在年轻女人出现后,稍稍恢复平静,她看着女人眼底的讥讽,嗤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忘记自己之前被晏褚拒绝时的模样了吧,我可比你要脸多了,至少不会装醉酒,硬往人家的怀里钻,直接被人叫助理拖了出去。” 是她失算了,原本想着这些年那么多小姑娘想爬晏褚的床都不成功,只是因为对方不喜欢那一口的。 自己和对方的年龄相仿,而且保养得当的她既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又有年轻女人的娇嫩肌肤,或许对方会喜欢她这一款的,可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连拒绝她的方式都这么决断。 她的年纪不小了,就连她自己都清楚,在这一行当,她待不了多久了,可这些年她是赚了不少,同样的,开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她需要不断在美容院投钱维护自己的脸和身材,她需要买各种各样的华服首饰装点自己,增加自己在异性眼中的魅力。 因此外表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她,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存款,至少那些钱不够她风风光光度过余生。 所以她急需要找到一个大方富有的“码头”,就算不能转正,至少也要狠狠赚上一笔,确保她在离开了这个浮华的圈子后,依旧能够过得滋润。 晏褚就是她盯上的目标之一,对方出了名的痴情,对外几乎没有绯闻,同时晏家家大业大,晏褚手里随便漏点东西给她,她就不算亏本。 只可惜,以往在那些男人面前无往不利的行为,在对方的眼中,简直就是一团空气。 “你!” 被揭了伤疤年轻女人凤眸一瞪,“呵,我要是你,趁还能勾引到男人的时候多去美容院拉拉皮,也不看看自己眼角的纹路都能夹死苍蝇了,人家有钱人想找的是年轻鲜嫩的小姑娘,不是找小妈。” “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你说的这些话,我也还敬给你。” 傅欣兰的嘴角抽了抽,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对着女人讥讽着说道:“不过我看你现在玩的那么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保养的还不一定有我好呢。” 说罢,傅欣兰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撑着手肘,风姿摇曳地转身离开。 年轻女人还没想好怎么回骂回去,对方就这么走了,气的她直跺脚。 刚刚就有不少人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此时追上去,未免太难看了,女人咬了咬唇,朝着四周注意着她的宾客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深吸一口气,面带着微笑,得体地朝着自己那些小姐妹齐聚的方向走去。 她非得好好帮傅欣兰宣传宣传不可,都是被晏褚拒绝过的女人,总不能就她一个丢脸吧。 ***** “咔嚓。” 钟筱朵听到客厅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正在写作业的手顿了顿,起身朝房间外走去。 “呜——呕——” 刚走到房间的门口,钟筱朵就听到一阵呕吐的声音,紧接着的就是一阵刺鼻的酸臭味以及浓郁的酒气。 “死丫头,没看到我吐了,还不快点把拖把拿过来,把地板给擦洗一遍。”傅欣兰看着木愣愣站在卧室房间外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哦。” 钟筱朵低着头,肩膀耷拉着,含胸驼背地朝阳台走去。 傅欣兰看见这样的女儿就来气,要不是这个女儿和她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她都得怀疑是不是在医院抱错了。 可虽然对方和她有几分相似,那种胆怯卑微的气质,将那几分出彩完全掩盖住,看上去畏畏缩缩的,让人没有一丁点想要亲近的欲望。 “笨手笨脚的,我回来这么久,都不会给我倒杯水吗?” 看着那个顺从地拿着拖把拖扫被她吐了一地污秽的地板的女儿,喝的醉醺醺的傅欣兰又开始吹毛求疵。 “哦。” 钟筱朵微微抬头,用余光扫视了一眼那个穿着性感,斜躺在床上的女人,将拖把放到一旁,然后朝厨房走去。 “哦哦哦,你除了哦哦哦,你还会说什么。” 今天在宴会上受了那么大的羞辱,还被自己的死对头瞧见,傅欣兰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对方会怎样添油加醋地将这一切宣传出去,心情糟糕的她回来再看见这个一个畏畏缩缩,和她亲爸像了十成十的女儿,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当初要不是你,我会和你爸离婚,要不是你,我现在的日子会糟糕成这样,月中的测验你考了几?367,总分750你给我考367,你连三本都考不上,你这脑子到底是人脑还是猪脑啊,我给你请了那么多家教,那么多补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哦哦哦,你是不是一辈子都只和我说这个字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欣兰抓着头发,将自己原本蓬松顺滑的头发抓的一团乱,她在客厅里暴走,忍不住拿起一个个花瓶摆设就往地上砸,抑制不住地发泄着。 她就是想要过好日子不行吗,她不想再过那个一毛钱都要掰开来花的生活,她不想一日三餐只有最便宜的白菜,不想人家的饭盒里有鱼有肉的时候,她的饭盒打开就只有咸菜,她也不想白天在幼儿园里被一群小孩子折磨后,回家还得给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端屎端尿。 她的这个想法有错吗? 那时候傅欣兰还没想过要改变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只是将希望投注在了女儿身上,希望那个孩子能够替她改变家里的现状,只是这个被她寄予了厚望的女儿,居然在开学没多久就惹哭了别人家的孩子,跑回家后还犯起了倔,再也不愿意去那所不是谁都能上的幼儿园念书。 因为这件事,她第一次和丈夫起了争执,往日鸡毛蒜皮的小事在那场争执中被不断提起,傅欣兰也是那时候才觉醒,与其通过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改变她的生活,还不如通过她自己,彻底摆脱过往的一切。 她和那个老实的丈夫离了婚,女儿也丢给了对方,没了家庭的负担,幼儿园教师的工资足够她在温饱之余,留出一部分钱打扮自己。 她的样貌并不差,加上外国语幼儿园老师这个身份的便利,她结识了许许多多有钱有势,却早就和原配妻子没了感情的男人,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是那么具有优势的一件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快的,她就从幼儿园辞职,她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居住的房子从一开始单位分配的二十多平的单人寝室,到后来七十多平的小公寓,再到现在居住的,属于她自己的一百五十多平大三居,除此之外,她有了自己的豪车,有了各种各样奢华的首饰包包,成了许许多多不知情人眼中的成功人士,这才是傅欣兰想要的生活。 有了钱之后,傅欣兰就将钟筱朵从再婚的前夫手里接了回来,她接受了对方的条件,没有再将她送到那些权贵集中的学校,不过却在学习之余,给她报了各种各样的辅导班,请了许许多多的家教,让她开始学习民族舞,学习钢琴,学习许许多多有钱人家的女孩该学习的东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欣兰对这个女儿给予了厚望,但现实中,这个女儿无数次让她失望。 她自卑,她阴郁,她软弱,傅欣兰想要她学习的东西,样样都不出色,在学业上,她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让已经在她身上投入了许多资金的傅欣兰如何能够接受。 “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去学钢琴了,我给你重新找了一个美院的高材生教你绘画,听说晏家的五小姐也是那个学生教的,你要好好学,别让我这钱又浪费了。” 发泄完了,傅欣兰的心情终于顺了些,她以命令的语气,对着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的钟筱朵说道。 “哦。” 钟筱朵的声音比蚊子叫还要轻。 “你真是想要气死我啊。”傅欣兰头疼对方的这种回复,气的直接把边上的杯子朝钟筱朵站着的方向砸去。 “嘭”的一声,杯子砸在了墙上,四溅的碎片划过钟筱朵的手背,割出一道血痕。 “笨死你得了。” 傅欣兰心头一紧,看到钟筱朵身上的伤口不深,这才松了口气,原本朝钟筱朵走去的双脚顿了顿,“冰箱上面有药箱,自己拿个创可贴贴上。” 说罢,她懒得再看这个软弱的女儿一眼,踉跄着步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独自留在客厅里的钟筱朵木然地动了动身,也没有管手背上那个不断冒血的伤口,拿起一旁的拖把,慢慢处理这一屋子的狼藉,等所有的摆件碎片都清扫干净了,地上的呕吐物也都擦了,这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嘭。” 她关上门,也没打开房间的灯,摸着黑,走到自己的小书桌旁,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带锁的日记本。 “去死吧,去死吧” 她拿着一支红色的记号笔,面色狠厉地在笔记本上不断戳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遍布红叉,而这些红叉底下,赫然写着傅欣兰,和晏多玉几姐妹的名字。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手背上的伤口渗出来的血液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甩去,正好就滴落在了抽屉里一颗造型奇特的石头上。 幽光一闪,然后又暗淡下来,这一幕,钟筱朵并未发现。 ***** “晏总,这是你让我调查的东西。” 晏褚坐在书房里,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个厚实的信封。 他让助理离开,将信封打开。 果然,将来那个引得无数优秀男人前赴后继,甚至放弃尊严,和那么多男人共享的女人,此刻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高中生,甚至连普通都说不上。 照片里那个佝偻着背,用厚实刘海遮盖着半张面容,略带沉郁的女孩,和原身记忆里那个光芒四射无比耀眼的女人可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晏褚相信人会变,却不相信在那么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一个普通的女生会有那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在原身的记忆里,她似乎还有一种让人丧失神智的魔力。 这一切,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270.玛丽苏的男人们 今天晏褚没去公司,一大早开车去了最近的菜场,买了许多食材。 应几个女儿的强烈要求,他还买了十几斤活奔乱跳的小龙虾,准备做她们姐妹最喜欢的麻辣和椰汁咖喱的口味。现在正是吃小龙虾的时节,晏褚挑最大的买,一个个小龙虾挥舞着大钳子,看上去威风凛凛的,一看就很好吃。 现在晏家的产业规模越来越大了,可是在生活习惯上,却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家里依旧没有请住家保姆,钟点工也只是在每天固定时间上门打扫。 此刻晏褚就在厨房和二闺女三闺女一块处理着小龙虾,给它们去虾线,老四晏多珍和老五晏多多还是高中生,没有两个念大学的姐姐那么灵活的休息时间,得等早上下课后才能回家,而晏多金现在在晏氏上班,还是从基层做起,自然也不能随随便便请假,也得等下班才能回来。 因此今天这一顿大餐等主力是晏褚,辅助人员就只有晏多银和晏多玉两姐妹。 十几斤的龙虾足足装了一大桶,三个人的手速都不算慢,可要处理那么多龙虾,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在这时候,晏家的门铃忽然间响了。 “我去!” 今年已经念大三的晏多玉眼神一亮,放下手里的小龙虾,草草洗了个手就冲出了厨房。 “多玉今天请了客人过来?” 看三女儿的异常表现,晏褚好奇地向老二问道。 “我不知道啊?”晏多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一本正经地说道。 二十三岁就已经跳级成了人大研究生的晏多银此时已经很有上一世进入体制后的模样,说起大道理来一通一通的,从五讲四美讲到八荣八耻,深刻贯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每到姐妹之间有内部矛盾的时候,只要派她出场,保准吵不起来。 “叔叔好。” 晏褚和二女儿正说话的时候,晏多玉带着一个胖乎乎,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小伙子就进来了。 对方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年纪,比一米六五的晏多玉高了大半个头,身材不算高大,体型有些胖,脸型圆乎乎的,看上去就是那种让人不设防的邻家大男孩。 全身上下最出彩的估计就是那身皮肤了,白白嫩嫩,一般女孩都比不上,配上那有些敦实的体型和傻乎乎的笑容,浑身上下就差写上无公害,无污染几个大字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看上去让人无法设防的小年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异性,还是三闺女在家庭聚会日特地叫过来的,作为老父亲,晏褚的心里不得不响起了警报。 现在三闺女只是一个大三学生,距离她在大四下半学期开办宠物店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距离她和庞威相识也有整整一年的时差,上一世,在和庞威交往前,晏多玉可没有什么要好的异性朋友,更别提将异性带回家这一茬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大男孩,快速翻阅着原身的记忆,上一世,在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对方的影子。 “爸,这是我朋友,蒋涛,就是我念幼儿园时和我同班的那个小胖子。”对上爸爸和二姐意味深长的眼神,晏多玉有些不好意思。 晏多玉这么一提,晏褚就想起来眼前的小胖子是谁了,说起来这还得提起晏褚给几个闺女准备的午餐便当。 有一次晏褚开车去外国语学校接几个放学回家的孩子,刚到幼儿园门口,正蹲下身冲多银和多玉两个闺女张开怀抱,一个大胖蛋就冲到了他的怀里,差点没把他撞地上,那个大胖蛋就是眼前这个胖胖的小年轻。 对方吃了他给闺女准备的便当饭,一下子惊为天人,当天抱着他的大腿,就问他他家还缺不缺儿子,那种能吃下三盒便当的胖儿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最后那个小胖子还是被他那个一脸严肃,看上去很有威严的亲爹给扛着带走的,不然晏褚还真不知道该拿那个为了美食连脸皮都不要的小胖子怎么办了。 从那天以后,但凡晏褚去接孩子,总能看到幼儿园门口站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小胖子直溜溜地盯着他,直到被他那壮汉亲爹拖走为止。 现在看来,这小胖子贼心不死啊。 晏褚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这一世,就因为他这个好手艺,三女婿轻而易举的就换人做了? “叔叔好。” 第一天上门,蒋涛的手里拎着不少东西,他的视线瞄向了一旁大桶里鲜活的小龙虾,想到了未来岳父的手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夏天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龙虾更棒的了,鲜香麻辣的小龙虾,他一个人就能干翻十斤,更何况岳父的手艺加成,再翻一倍也不嫌多啊。 “会给小龙虾抽筋吗?” 晏褚将蒋涛带来的那些名酒放到一旁,指着桶里的小龙虾问道。 “会会会。” 蒋涛连连点头,胖乎乎的双下巴可疑地颤了颤,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吃货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和食物相关的事是不会的。 “那好,手套在那里,帮着一块清洗小龙虾吧。” 晏褚将手上的手套脱了下来,然后眼神示意二女儿跟他去处理别的食材。 “怎么样,你爸是不是认同我了?”蒋涛在晏多玉的耳边小声问道。 都放心的给他们小情侣二人空间了,这应该是认同的意思吧。 “应该吧?”晏多玉是家里第一个带男朋友回来的女儿,前面也没有一个比较的标准啊,她想着爸爸脸上平静的脸色,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你放心,我爸爸人很好的。”对着有些不自信的男朋友,晏多余安慰地说道,然后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手臂。 “嗯嗯。”蒋涛点了点头,未来岳父手艺那么好,那一定是个好人没错了。 想着以后他就能光明正大上门蹭饭了,看着可爱的小女友,蒋涛觉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吃货了。 ****** “晏小姐,希望我们这一次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 姚湛看着眼前那个一身职业装,看上去精明得体的女性,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家世背景相当,学历相当,眼前的晏多金就是他理想当中未来的另一半。 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姚湛比任何人都明白感情易变,只有绝对的利益才是维护一段感情的最好纽带,就如同他的父母一样,一辈子相敬如宾,有着各自的事业和空间,同时又对婚姻足够忠诚,对儿女足够负责,这样就足够了。 他喜欢人生按照规划进行,不喜欢超脱计划外的生活,现在他的年纪不小了,也时候开始考虑起另一半了。 晏多金刚踏入社交圈不久,但是他早就已经在长辈的交谈中了解过对方,他觉得,对方就是那个适合他的人,今天经过简短的交流,这种信念就越发强烈了。 “不好意思,姚总,今天是家庭日,我和我的家人有约了。” 在谈生意的间隙,晏多金已经从手机简讯里看到三妹带男朋友回来的事,因此今天的家庭日,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那么明晚,请问晏小姐有约吗?”姚湛脸上的笑意未变,朝着晏多金问道。 “那、好吧。” 现在晏家和姚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要是接连拒绝,未免不好,晏多金纠结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下来。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姚湛笑了笑,带着几个助理从晏氏离开。 271.玛丽苏的男人们 晏多金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融洽的说笑声,同时还有一股浓郁麻辣的香味儿,一个劲的往她鼻子里钻。 声音和香味都是从厨房传过来的,晏多金换上自己的拖鞋,看了眼玄关处一双不属于她爸的男士运动鞋,当即心里就有数了,交谈里那个陌生的男音,恐怕就是二妹给她发的简讯里的三妹的男朋友吧。 “大姐。” 晏多金是最后一个到家的,因为刚刚和姚氏洽谈的合作项目耽搁了她不少时间。 其实本来按照她基层小助理的身份,这样的洽谈会是轮不到她参加的,可谁让她背后还有一个晏氏大小姐的身份呢,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又不是电视剧里,企业的小姐少爷轻轻松松就能隐瞒身份进入基层工作,闹得不好还会被公司里的某些员工欺负,然后亮出身份啪啪打脸。 几乎是在晏多金刚进她那个部门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大小姐要来基层镀金的事了,原本实习助理应该做的一些琐碎的小事没人敢差遣她,部门的领导也很乐意在重要场合带上她,给她更多的学习机会。 人情社会,同事们这样的做法也是正常的,也正是如此,这一次由他们部门负责的这个合作项目,晏多金自然而然就加入到了主力小组的队伍里,也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在她之前,晏多珍和晏多多两姐妹已经从学校回来了,此时也钻在厨房里,和爸爸姐姐聊天,顺带着偷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在晏家的厨房足够大,不然那么多人挤在里面,恐怕连转个身都困难。 “大姐。” 蒋涛看到从外头进来的职业装女性,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作为家里的长姐,晏多金在几个妹妹心里很有威信,蒋涛心里也明白,在这个家,他除了要过未来岳父那一关,这个大姨姐的想法,也是很重要的。 他当即收回了自己朝着那盘麻辣小龙蠢蠢欲动地手,一本正经朝着晏多金问好。 只是他嘴角和手指上没擦干净的红油出卖了他,显露了他吃货的本质。 不仅仅是他,晏家其他几个姐妹也差不多,谁让爸爸的厨艺太好,刚出锅热腾腾的小龙虾无声地诱惑他们,红彤彤的外壳上闪烁着诱人的油亮光泽,点缀的青红椒以及土豆年糕不断朝他们呼唤,快来吃我快来吃我。 还没等开饭,在厨房美其名曰帮忙的姐妹四人和蒋涛,就忍不住帮几个龙虾“宽衣解带”,然后送到自己的胃里,让它们发挥着一身最大的价值。 麻辣小龙鲜香麻辣,汤汁煮的极其入味,抓着龙虾,先就着壳外面的汤汁狠狠嘬一口,然后再拽掉龙虾的脑袋,虾黄鲜美,虾肉紧实弹牙,焖煮过的小龙虾已经将所有调味料的精华吸入到虾肉当中,q弹的虾肉带着香麻的味道,味蕾被这股劲爽的味道刺激,完全舒张开来,怎么吃都吃不够。 而椰汁咖喱小龙,那又是另一种别样的风味,这一盘小龙没有麻辣小龙那么辣,更多的是咖喱的浓香,椰汁在里面起点缀作用,给小龙虾增添了一股清甜的味道,这份小龙虾里最出众的是里面的配料乌冬面。 乌冬面是晏褚纯手工揉制的,软滑q弹,和椰汁咖喱的味道相得益彰,将龙虾肉剥出来,沾满酱汁,和乌冬面一块送到嘴里,那味道就别提了。 吃了未来岳父亲手做的小龙虾,蒋涛才知道原来他以前吃的那些小龙虾实际上都被厨师给糟蹋了。看着那两盆去壳后就剩不了多少的小龙虾,蒋涛在心里默默想着,要不以后他来岳父家拜访,也别带烟酒之类的礼物了,不如多带一些顶尖的食材,相信那些食材到了岳父大人手里,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让它们死得其所。 不过好在几人都还是克制的,知道现在还没开席,而且大姐也还没回来,只是浅尝即止,打算等上桌了,再好好大快朵颐。 “你好。” 晏多金朝有些窘迫的蒋涛点了点头,不失礼貌的将他打量了一番。 第一印象,蒋涛算是过关了,他的长相本就不容易让人心生皆备,但是更多的考量还是得在之后的相处当中判断,就目前而言,只是从谈恋爱的角度出发,晏多金觉得妹妹和这样的男生交往,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或许是因为晏褚从小到大的言传身教,其他四个姐妹谁也没问蒋涛的家庭背景,也没想过万一对方家里的条件很差,妹妹和对方在一块会不会吃苦,在姐妹们看来,找对象只要对方人好就成了,反正她们晏家也已经够有钱了。 因为晏多金回来了,晏褚的午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家人将那些饭菜端上桌,由厨房向餐厅迁移。 另一边,傅欣兰和钟筱朵这对母女,也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吃起了午饭。 傅欣兰已经十多年没有亲自下厨做过饭了,因为油烟会伤害她精心保养的肌肤,所以今天的午饭和往常一样,都是傅欣兰直接打电话定的外卖,十几道大厨精心烹制的美食从打包盒里装到家里的盘子上,摆了满满一桌,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 就是母女俩面对面坐在大圆桌旁,隔着那么长一段距离,温馨的氛围顿时就被破坏了一半。 “我听张老师说了,你在画画上很有天赋,这点妈妈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前不久,傅欣兰钓上了一个煤老板,对方是没有晏褚的长相和气质,但胜在足够有钱,对她也足够大方,只是“交往”了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在她身上砸了不下二十万。 傅欣兰看着无名指上闪烁的红宝石戒指,想着今天去公司的时候,那个和她有过争执的女同事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心里就无比畅快。 这年头有钱老男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哄的,给你房给你车,可惜全都不在你名下,等腻了你了,完全可以不留情面将那些东西收走,比起那些虚的东西,还是钱、包、首饰来的更为实际。 那个女人自持有个大学生文凭,年纪又轻,在公司里一直和她别苗头,也不看看她这个年轻的女大学生的干爹每个月在她身上花的钱才多少,还有那个底气和她叫板。 傅欣兰泯了一口红酒,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女儿,恍惚了一下,似乎在她专心哄着那个煤老板的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对方身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以往钟筱朵在她这个亲妈面前一直都是畏畏缩缩的小可怜模样,骂也骂不听,教也教不好。 她给她买了那么多漂亮时髦的衣裳,颜色鲜亮的她一件都不穿,只钟爱那些灰扑扑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的衣裳,要么就是终日套着一件校服,佝偻着背躲在人群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其他人的目光。 明明有一副还算不错的容貌,却总是阴沉着,用厚实的刘海遮盖住上半张脸,眼神死气沉沉,看的人心底发凉,让人没有丁点想要接触的欲望。 傅欣兰都快对这个女儿失望了,可今天破天荒的,她放弃那些灰黑色的衣裳,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及膝裙,大圆领的设计凸显出了她美好的脖颈曲线,纤细的手臂也显露无疑,原本常年盖住半张脸的刘海也被她用夹子固定了起来,黄瘦暗沉的肌肤此刻看上去白皙通透,加上那双黝黑又灵动的眼睛,一下子鲜活了起来,有了几分少女的模样。 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这个女儿就变得出挑了起来,这还是她女儿吗?傅欣兰都有些不确定了。 “妈,以前都是我不好,辜负了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念书,好好学习其他艺术特长的,努力将来出人头地,好好报答你。”钟筱朵将嘴里的那块鱼肉咽下去,喝了口果汁,朝着傅欣兰微笑着说道。 她的表现落落大方,和以前那个胆小阴沉的小姑娘完全就跟两个人似的。 “你知道就好。” 傅欣兰仔细端详了一眼眼前的闺女,这确实是她的女儿没错,到底是什么让她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但是这样的改变终归是好事,傅欣兰也没有细究。 “你也别怪妈妈对你管的严,这些东西学的多,真正得到好处的也是你。”这句话,傅欣兰是发自真心的,毕竟这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还能不盼着她好? 虽说这里面也有她的私心,可更多的,她做的一切也是为女儿的未来考虑,有一份好的文凭,出众的谈吐,以及拿的出手的特长,这就是敲响更高阶级大门的敲门砖。 傅欣兰是吃过苦的女人,她懂得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现在的她没得选,但她的女儿还有无限的可能,此刻看着这个让她失望的女儿开始渐渐理解她的苦心了,傅欣兰也觉得欣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我不想在国内念大学了,我想直接出国,张老师说我在艺术上有天赋,我想努力努力,报考英国皇家艺术学院。” 钟筱朵想过了,现在她的这点改变就已经惹来了傅欣兰的怀疑,恐怕到时候朝夕相处,对方对她的怀疑只会更大,还不如彻底离远一些,等几年以后再回国,到时候她的那些同学也早就忘了她这个在学校里不起眼的女生,她可以用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时候,她将会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当初那些看不起她,欺负过她的人,通通都会被她踩在脚底下。 钟筱朵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激动地颤抖,她捏紧拳头,指尖狠狠掐进肉里,钻心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勉强保持镇静。 “出国?” 傅欣兰的反应不由大了些,自家女儿她还是了解的,各科成绩都很差,尤其是英语,从来就没有及格过,现在忽然说要出国,不是傅欣兰想不想的事,而是对方能不能通过雅思,拿到她口中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录取函。 傅欣兰忍不住喝了口红酒压压惊。 “只要你能考上,妈给你出钱。” 不过女儿难得有这个志向,傅欣兰觉得自己也不能打击了,点了点头,豪爽地答应了下来。 因为傍上煤老板和钟筱朵身上看到了希望这两桩喜事,傅欣兰的心情大好,也难得没有发脾气,母女俩和和气气地吃完了这一顿午饭。 洗完碗筷,钟筱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脸上原本挂着的甜美微笑,顿时就收了起来。 “怎么样,你现在察觉到我的好处了吧,你放心,只要你吸取足够多的气运,我将会让你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到时候别说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你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女王,男人们会为你着迷,所有人都会跪在你的脚下,向你臣服。” 钟筱朵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魅惑的女声,随着对方的蛊惑,钟筱朵的眼神越来越亮,心情越来越激荡。 “我会的,我要将那些人通通都踩在我的脚下。” 她恍惚着开口,身上弥漫起莫名的黑气,越来越浓郁,直到在她身后凝聚起一个虚幻的黑影,几乎将她吞噬。 272.玛丽苏的男人们 颇有情调的西餐厅被人包了场,幽暗的灯光,静谧的环境,不由让人心生一种暧昧悸动的感觉。 空旷的餐厅里就坐着一对穿着得体的年轻男女,面对而坐,西餐红酒,桌上摆着一个烛台,氛围看上去十分融洽。 晏多金拿着刀叉割着面前那份七分熟的羊羔肉,心思却早就已经神游天外,也没仔细听对面的人说了什么。 继上一次姚湛邀约之后,两人私底下又聚了好几次,比如今天就是姚湛约她来观看一个国外知名乐团在华国的巡演场,在演奏会结束后,又带她来了这家西餐厅。 她不是懵懂的小女生了,在姚湛第二次约她出来之后,就明白了姚湛的意思。 说起来,联姻在他们这个圈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尤其是基本没有继承公司权利的女孩,享受了多年富裕的生活,对于她的家族而言,现在就是她们给予贡献的时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家的几个姐妹就没有这个烦恼,尤其晏多金,在晏褚的属意下,她就是晏氏的继承人,不至于为了什么所谓的联姻,就把她这个继承人给贡献出去。 但是晏多金心里也清楚,既然她身处这个圈子,她的丈夫,就不能脱离这个阶级太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实话,姚湛在目前可供她选择的适龄未婚男青年内,也是属于拔尖的那一批了。 从家世上来讲,姚家家风清正,父母各自有自己的事业,相敬如宾,是圈内的模范夫妻,姚家只有姚湛一个儿子,将来也不用担心闹出什么夺产的风波来。 从个人情况上来讲,姚湛和她有一样的留学背景,两人在国外的母校还是同一所,这样的学识背景,有助于他们日常的沟通交流,其次姚湛并不是那种被宠坏的富二代,他有能力,就这些日子简单的接触而言,对方性格严肃,做事有条理有规划,是那种严于律人,更严于律己的人,和他在一块,对方会做到对婚姻忠诚,对妻儿负责,因为对于他这样讲求效益的人而言,出轨被发现带来的损失并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 晏多金即将踏入二十六岁的大关,这并不算是一个很着急结婚的年纪,但要是在这个年纪,还没有交往过男朋友,那就真的有些赶了。 按照晏多金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她希望能够在三十岁之前结婚,在三十五岁之前生下一个孩子,然后专心事业。 姚湛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在对方表露出对她的追求后,晏多金就开始陷入了犹豫,尤其今天对方包下西餐厅的举动,更让晏多金猜测到了他之后可能会有的行为,因此现在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些精致的餐点上,完完全全陷入了烦恼当中。 上一辈子的晏多金,同样做了这个选择,只是这一世的晏多金和上一世的自己不同,因为在她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很高很高的标杆。 从小就有那么一个会做家务,会挣钱,疼爱孩子,家里家外一把抓,为了她们死去的母亲拒绝一切诱惑,简直完美无缺到极点的爸爸朝夕相处,晏多金姐妹的眼界一下子被拉高了许多。 尤其是晏多金,作为长姐,也是未来晏氏的继承人,她在选择另一半的时候,除了考虑自己,同时也得考虑几个妹妹,为此在择偶上,她不由自主就将身边出现的所有异性都和爸爸相比较,这也是为什么她单身至今的原因。 姚湛相比较他的同龄人,无疑是优秀的,可要是将他和亲爱的爸爸摆在一块时,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晏多金心里也明白,要是真按照她爸为模版,可能她这辈子都得单身到底了,所以要不要降低要求,试着和姚湛交往试试看,就是她现在纠结的原因。 是接受,还是拒绝? 晏多金微微抬头,看了对面认真地切割着盘中的五成熟牛排的俊秀青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多金,和我交往吧。” 用完晚饭最后一道甜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拉着小提琴出现,原本室内幽暗的灯光忽然改变,凭空多出一盏射灯,照射在晏多金和姚湛的餐桌上,然后姚湛将手伸到背后,不知怎么做到的,变出了一束玫瑰花来。 他将玫瑰花递到晏多金的面前,声音微带磁性,眼神诚挚地说道。 虽然已经猜想到,可真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晏多金还是忍不住有些触动,脸上也露出了一分女儿家的娇羞。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抗拒这样的小浪漫,晏多金也不例外。 不过即便这个时候,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谢谢。” 晏多金接过姚湛递过来的花束:“但是这有些突然,能不能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你知道的,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晏多金的面上带着几分歉意,不过在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就作出选择,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 对方诚然是一个很好的伴侣选择,可晏多金不确定,自己和他在一块,只是因为合适,还是因为自己想要和他在一块。 “我知道我们相处的时间短,但是我们在任何地方都很契合,我相信,我们是最适合彼此的那一个。”姚湛看着晏多金说道,他相信对方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就好比他的父母,同样是两个家族的政治联姻,因为相同的教育背景和两个家族的利益联合,他们同样平平稳稳的过了大半辈子,相比那些为了所谓的“真爱”,闹的家里人仰马翻,在爱情消退后终日互相指责的生活,他更喜欢前者。 而且作为工作狂,姚湛希望将来能够花更多的时间在事业上,同样的,他也希望自己的妻子有足够的进取心,晏多金就是这么一个女强人,相信在这一点上,对方也能理解他。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决定,所以我尊重你的意见,希望等你考虑清楚,能够给我一个令人愉快的答案。” 姚湛并没有逼迫晏多金当场就做出选择,而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晚餐结束,姚湛将晏多金送回晏家,在晏家别墅外,将那束晏多金落在车里的玫瑰花递给她,这才开车离开。 晏多金在门口站定了很久,看到车子在黑夜中彻底看不见影子了,这才满面愁绪地进了家门。 因为看完音乐会已经很晚了,等晏多金吃完晚饭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妹妹们都已经睡下了,唯独爸爸还坐在客厅里,拿着份报纸,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 “爸。” 晏多金将玫瑰花放在了玄关处,换上拖鞋朝沙发走去。 “我们家大宝有心事了?” 晏褚知道大闺女今晚和谁有约了,他也没制止,而是尊重女儿自己的想法,不过看她此时的脸色,似乎遇到了什么解不出来的难题。 大宝是晏多金的小名,在她念高中以后,爸爸就很少用这个小名称呼她了,那时候爸爸说,她已经是大人了,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和决断能力,所以他开始称呼她的名字,也表示这个家里多了一个家长,在家里,她得给妹妹们起表率作用。 对于那时候的晏多金而言,爸爸的话让她萌生了作为长姐的责任心,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有了一个明确的概念,那就是她的人生是属于她自己的,从她成年的那一刻,她就要开始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了。 可是今天,当她听见这个久违的亲呢的称呼时,她发觉自己依旧还是爸爸的小女儿,那个当初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宝宝,有什么麻烦了,就找爸爸,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了,也可以找爸爸,只要对方在她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这一点,即便现在她已经长大成人,也没有丝毫改变。 晏多金放下自己进入公司以后就开始树立起的坚强的外壳,如同小时候和爸爸撒娇那样,坐到沙发上,将脑袋靠在爸爸的肩膀上,两条胳膊将爸爸紧紧抱住,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她想,或许现在她烦恼的问题,爸爸能够给她一个很好的回答。 273.玛丽苏的男人们 “爸,你和妈妈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原身妻子去世的时候,作为长女的晏多金已经八岁了,对于母亲,即便十多年过去了,她的脑海中还是有关于对方的记忆牢牢存放在识海的深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晏多金的记忆里,她的妈妈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性格率直,为人油滑,现在单家能有这样一份基业,和她当初的付出也不无关系,在家庭中,对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母亲,即便因为老观念作祟,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却也没忽略她们前头这几个女儿。 更何况,能够让那么优秀的父亲惦念了半辈子,余生都没有再娶,这一点也足以证明母亲的魅力,和父母双方的感情。 “我们那时候和你们可不一样,找对象就几个途径,父母介绍,同事介绍,亲戚介绍,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谈的对象是自己找的,那时候也不兴谈恋爱,看对眼了,家庭背景也合适,就能下定扯结婚证了,然后一辈子,也就这么过来了。我和你妈就是亲戚介绍的,第一天见面,媒人在两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第二天我和她就去看了场电影,第三天去逛了公园,然后这婚事就定下了,之后两边长辈谈彩礼嫁妆,走完这些流程,一个月后我和你妈就结婚了。” 晏褚将从原身记忆里看到的,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只是相亲吗?”晏多金有些诧异,以往爸爸很少提起有关妈妈的事,她们姐妹也当是爸爸怕触景伤情,平日里说话也很注意这一点。 她一直以为,爸爸能够为了妈妈单身后半辈子,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以前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多了? “那你第一天见妈妈的时候有没有那种心跳加速,一见钟情的感觉?”晏多金忍不住追问道。 “哪儿有那么玄。” 晏褚忍俊不禁,摸了摸闺女的脑袋,“你妈家里兄弟姐妹多,她小的时候,和前头一对兄姐被送去了乡下奶奶家,直到到找对象的年纪了,才回城,那时候她长得黑,绑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件新做的深蓝色衬衫,看上去有些拘谨,当时我还觉得她长得不好,想要你爷奶跟中间的牵桥搭线的红人说,咱们这边没看上你妈。” 虽然是说着贬低的话,可是晏褚的脸上却带着和煦追忆的笑容,晏多金明白,即便当初他爸没有看上他妈,后来肯定也对她妈改观了,不然不会用这样的态度丝毫不遮掩地说起当年的事。 “不过你妈那儿就不一样了,你爸我年轻的时候多俊呢,还是高中文凭,相亲那天,你奶好好帮我捯饬了一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你妈刚看到我眼睛都看直了,要说一见钟情,她恐怕还真是这样。” “爸,既然你当初没看上我妈,那后来怎么你们俩的事,又成了呢?”晏多金有些着急地追问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别急。 “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那时候找对象,更多的是看家庭,看父母双方的意思。那时候我没看上你妈,但是你爷奶看上了,他们觉得你妈体格健壮,是个勤快的女人,而且你妈性子爽利,这一点更对了你奶奶的胃口,她那时候总觉得我做事温吞,就需要这个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中和我的脾气。既然身边的人都说好,我就想着那就试试吧,于是我就约了你妈看电影,约了她去公园玩,在相处中觉得你妈如同你爷奶说的那样,是个适合过日子的,也就应下了这桩婚事,然后我们就结婚,之后有了你们。” 那时候的婚姻,哪有那么复杂的,合适的就结婚,也没什么爱不爱的,凑合着过日子吧,生儿育女,没什么意外的话,一辈子就那么过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说的,和姐妹几个当初幻想的父母的故事截然不同,晏多金敛下神色,有些怅然地想到了自己。 “爸,那你对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责任吗?” 晏多金由着父母的婚姻联想到了自己,目前看来,姚湛确实是最合适她的那一个,尤其两家现在合作融洽,他们如果真的能够在一起的话,同时也能加固两家的合作关系,这是一件双赢的事。 她似乎不需要考虑其他更复杂的情况了。 晏褚看出了大女儿的心思,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掰正她的坐姿,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 “我和你妈那个年代,感情的培养主要是在婚后,有爱情吗,那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夫妻,支撑他们之后婚姻的,就是责任,也是亲情。” 有一部分幸运的夫妻,在婚后的相处中发觉对方就是适合他们的另一半,渐渐就萌生了爱情,他们是幸运的,还有一部分夫妻,在婚后的相处中,他们没有爱上对方,却滋生了亲情,在之后的道路上,相互扶持,相伴余生,这部分人同样也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大多数。 考验后半部分夫妻的,正是他们双方的责任心。 七八十年代,物质生活才刚刚得到基本满足,很多人都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追求精神上的富裕,夫妻相处,围绕着柴米油盐,围绕着孩子父母。 到了九十年代以后,人们的物质水平上去了,娱乐生活也更加丰富,这时候,考验也就来了。 男人嫌弃妻子不够漂亮,没有外面的女人会打扮,嫌弃妻子不够温柔,只知道为了一毛三分钱斤斤计较,哪像外面的女人,知情识趣,小意温柔。 同样的,女人也会嫌弃自己的丈夫没有人家的丈夫会挣钱,嫌弃丈夫没有给她足够好的生活,而丈夫足够会挣钱的女人,或许又会嫌弃对方没有足够多的时间陪伴他们,相比身边那些甜言蜜语的诱惑,现在的婚姻乏善可陈。 这时候,他们就会想到这段婚姻的起始,只是源于家庭包办,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将就,而打破这段错误的婚姻枷锁,就是自由的开始。 离婚开始变得频繁,也变得理直气壮,就好比民国时文人才子骄傲地挽着新式进步的新娇妻,和明媒正娶的原配发妻说不那样自豪高调,就好像当初的婚姻,是别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进行的,也全然忘记了,这段婚姻里那个同样痛苦的可怜女人。 而这个时候,责任就变得极其重要了。 即便外界诱惑再大,有责任心的人都会记得,陪他们走过艰难日子的人是谁,给他们生儿育女的人是谁,跟着他们一块孝敬长辈的人又是谁。 这个世界,不是只靠情情爱爱运行的,除了爱情,还有其他值得坚守的东西。 在你没有选择另一半之前也就罢了,既然当初选择了,那么在之后的婚姻里,就该互相体谅,互相理解,而不是在外界的诱惑下,用轻飘飘的我和你没有感情这句话,给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晏褚不清楚原身对于他的妻子到底有没有过爱情,但是可以肯定,在那个奇怪的钟筱朵出现前,他是一个负责人的男人。 “但是。” 就当晏多金以为爸爸要教她婚姻当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责任的时候,晏褚忽然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说辞。 “我们那个年代没的选,所有人说你年纪不小了,你就得相亲结婚,所有人说那个对象适合你,你就得跟他扯证,那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你不能标新立异,只能按照规划好的人生,按部就班的生活。” 晏褚替闺女将鬓角细碎的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女儿的眼神无比慈爱:“我喜欢现在这个时代,因为它能够容得下更多的声音。” “我希望当你领着男朋友出现在爸爸面前的时候,是因为他是你喜欢的人,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合适的人,我希望有一天牵着你的手将你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是因为你爱他,是因为你想嫁给他,而不是因为别人说,你的年纪到了,你该结婚了,你该生孩子了,那是不正确的。” “大宝,爸爸希望将来你的婚姻里,不仅仅有责任,同样还有爱情。” 对上晏多金有些不解的眼神,晏褚笑了笑:“你放心,爸爸很开明的,要是没找到你真正愿意嫁的那一个,那咱们就谈一辈子的恋爱,哪一天你要是领着一个姑娘回来,说那是你喜欢的女人,爸爸也举双手支持,但是有一点,爸爸希望你记住了,那就是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那样将就的人生,并不是爸爸希望看到的。” 晏褚并不是觉得那种互相合适的婚姻不好,只是因为晏多金是他的女儿,所以他希望她过得更好。 “爸爸。” 晏多金的眼眶微微泛红,忍不住将头埋在了爸爸的胸膛里,然后将人紧紧抱住。 她觉得爸爸应该是知道她最近纠结的烦恼了,刚刚那席话,同样也是他作为父亲,给出的建议。 说实话,这个圈子里联姻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早在决定继承晏氏的时候,晏多金就准备好找一个家世相当,对晏氏的发展有好处的丈夫,姚湛就是那么一个人,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因为对方合适。 正如同姚湛对她表示满意一样,只是因为利益的联合。 可现在爸爸的意思,分明就只是希望她单纯的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不是找一个对晏氏有好处的丈夫。 晏多金觉得,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恐怕就是有了这么一个睿智又慈爱的父亲。 274.玛丽苏的男人们 “对不起姚总,现在我还想多花点时间精力在工作上,你的感情,我恐怕不能接受。” 姚湛回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晏多金的电话,他没想到,晏多金给他的答复居然是拒绝,而不是接受。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姚湛也算是一个金龟婿了,想要和姚氏联姻的人很多,只是姚湛有自己的想法,他看不上那些被娇惯坏了,只懂得购物美容的娇小姐,偏偏圈子里只有独女,或是将女儿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家族太少,晏多金就成了姚湛最好的选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这并不代表他非她不可。 姚湛也是要脸的,在晏多金表现出拒绝后并没有纠缠,而是十分豁达的表示接受她的选择,并且承诺两人之间的事,不会影响姚氏和晏氏的合作。 他是个聪明人,两家的合作是双赢的事,他怎么会为了一段还没开始的感情,就损害自己的利益。 就是这么精明又冷静,晏多金在挂断电话后,听着电话另一头波澜不惊的音调,长长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正如同爸爸说的那样,或许她和姚湛在一块,有共同的利益追求,他们会互相尊重的过一辈子,就如同姚湛的父母一样,成为圈内有名的模范夫妻,但这种相敬如宾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晏多金觉得不是。 在解决了姚湛这个烦恼后,晏多金觉得这几天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没有了,一夜无梦,早上起床的时候神采奕奕,晏多银等几个妹妹不知情,还缠着大姐问她最近是不是用了什么保养品,女人不论什么性格年纪,对于自己那张脸,还是惦记的。 晏多金好说歹说才摆脱了几个妹妹,在餐桌上和爸爸相视一笑,将这个属于他们父女俩的秘密埋藏到了心底。 ***** 一年后 傅欣兰举着手臂,露出手上显眼夺目的欧米茄定制镶钻女表,这块手表官方售价十七万,是她那个一年前傍上的煤老板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傅欣兰现在的新宠。 在机场空旷的大厅里,傅欣兰注意到来来往往不少人都盯着她手上的手表瞧,心里就更加高兴了,一边嘲笑那些土包子,一边又将看手表时间的动作,维持地更长了些。 直到她感觉有些手酸了,这才放下手臂。 “妈!” 国际站台的出关口缓缓走来一个推着行李箱,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女孩,她的头发又黑又密,烫着微微的小卷,如同海藻一般,蓬松地披散在身后,长度正好在肩胛骨偏下的位置,头上帮着一个和衣服同色系的发带,看上去清纯又文静。 她的肌肤很白,尤其是在机场大厅灯光的照射下,几乎白的发光,莹润通透的肌肤微微呈现出健康的粉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试着伸手抚摸这比玉石还完美诱人的肌肤。 当然,最出挑的,还要数女孩儿的五官,清纯至极,让人看到她的瞬间,就忍不住联想到一个词——天使。 这就是她的女儿? 傅欣兰都不敢上前相认,虽说这一年的时间,她已经从对方时不时发来的简讯照片中看到了对方的改变,可真当那个孩子站在了她的面前,真实感受着对方翻天覆地的变化,傅欣兰还是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中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虚幻。 “妈。” 看着怔忪的女人,钟筱朵弯了弯嘴角,亲昵地小跑着上前,这一声呼唤,让傅欣兰的意识清醒了些。 “欢迎回家。” 傅欣兰的心软了软,对上周围那一片男人爱慕的目光和女人嫉妒的眼神,挺了挺胸膛,将一年没见的女儿抱入怀中。 这就是她的女儿没错,她的优秀已经超出了她的要求,傅欣兰几乎可以想象女儿的未来。 “我已经提前完成了学业,这一次回来以后,我就不回去了。” 钟筱朵的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清透悦耳,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甜糯,傅欣兰作为一个浸淫在男人圈子里多年的女人,当然知道这样外表出众,又有这样悦耳声音的女儿,会让男人何等疯狂,恐怕只要她勾勾手,就会有无数男人愿意爬上她的床。 不过傅欣兰所求更多,她知道以色侍人这一条路不好走,同样也会惹来旁人鄙夷的目光,傅欣兰就希望女儿依靠外表的本钱,加上这些年她对她的精心培养,能够交往一个豪门男友,光门正大的嫁入上流社会,而不是像她这个母亲一样,只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玩物,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对了,回国之前我的老师詹姆斯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到时候,我会去水木大学的设计学院任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筱朵说的随意,可对傅欣兰来说,去水木大学任教,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那可是水木大学啊,和燕京大学并列的全华国最好的两所院校,去那样的学校任职,简直就是在自己的身上镀了一层金。 傅欣兰不知道女儿口中的詹姆斯是谁,好奇那个人居然能有那么大的能力。 “朵朵,你和你说的那个叫詹姆斯的老师很要好吗?”傅欣兰试探地问道。 作为一个女人,在面对一个大馅饼,还是一个一听就是男人名字的人给的馅饼的时候,她不由地就想多了。 “詹姆斯在国外的时候很照顾我。” 钟筱朵矜持地说道,“妈,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个男人在艺术领域确实有很高的成就,对方很迷恋她,称呼她为迷人的中国娃娃,他说她是他的灵感缪斯,说为了她能够和现在的妻子离婚。 钟筱朵很享受对方的追捧,可她心里清楚,那个已经年近六十的男人,早就配不上她了。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灰姑娘了,作为天选之女的她,有资格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男人,那个詹姆斯,只是她走向更好生活的跳板罢了。 这一次,她之所以提早完成学业回国,也是因为对方纠缠她纠缠的太紧,以及她在国外认识的,英国传媒大王的次子还有阿拉伯某位王子,她在那两人身上下了不少心思,现在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突然之间的分离,能让对方更加看清楚自己的感情,想来再过不久,那两个人也该追过来了。 “之前吸取的那波气运剩下不多了,你现在的外表和迷惑人心的光环,只能够再维持三天,你要祈祷,那两个男人会在三天内出现。” 一团黑雾出现在了钟筱朵的身后,浓郁的黑气和她纯洁的外表截然不同,剧烈的反差看的人心惊胆战。 然而除了钟筱朵本人,旁人仿佛根本就看不到那一团黑影,同样的,也听不到钟筱朵说的那几句话。 “你放心,华国什么都少,就是男人多,包括那些带着气运出生的男人,就算阿费夫和乔治不出现,我也会给你提供源源不绝的气运,供你维持我现在的模样。” 钟筱朵口中的阿费夫和乔治,正是她在国外这一年,处心积虑勾引的两个男人,他们中的一个是阿拉伯的王子,富可敌国,还有一个,是英国传媒大王的次子,家族掌控着全球很大比例的报社媒体,是很多权贵都不敢得罪的人物。 她觉得,也就这样的男人能够配得上她,至于其他次一等的男人,也就只配给她提供那些微薄的气运罢了。 “我很期待。” 黑雾一阵颤动,发出一阵魅惑的笑声,然后没入钟筱朵的身体之内。 “朵朵,你怎么了?” 傅欣兰不满地推了推身边的女儿,她和她说了那么久的话,她怎么都不给个回应呢。 “你——”正当傅欣兰打算再推她一下的时候,钟筱朵转过头来,眼底闪过一阵红光,暴虐又血腥,吓得傅欣兰顿时说不出话来。 “妈,你怎么了?刚刚我想着到时候去水木大学报道的事出神了,没听清你说了什么?”钟筱朵歉意地笑了笑,单纯中透着一丝无辜,刚刚那一幕,似乎只是傅欣兰的错觉。 “没什么,妈就是想说你马上就要去水木大学任职了,这两天我是不是该陪你去买几身漂亮点的衣裳。” 傅欣兰的眉头微微舒展,隐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替自己纾解刚刚受到的惊吓。 “妈,谢谢你,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钟筱朵甜甜笑着,挽上傅欣兰的手臂,就如同一对感情很好,从来就没有过隔阂的母女一般。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傅欣兰发自内心地说道,她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在教育方法上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对钟筱朵这个女儿,她还是尽了心的。 钟筱朵将头轻轻靠在傅欣兰的肩膀上,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原本氤氲着笑意的双眼顿时就冷了下来。 对她好,呵呵,笑话。 ***** “多玉。” 爱多宠物店内,一个身高一米九出头,看上去俊美又有几分邪肆的男人站在宠物店中央,手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流浪猫,看着那个刚刚给一头大型犬洗完澡,身上湿漉漉的,有些疲累又狼狈的女孩。 “你怎么来了?” 晏多玉脱去自己身上的罩衫,上面全是水,以及刚刚那头萨摩耶洗完澡后掉落下来黏在衣服上的毛发,穿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她并不喜欢此时出现在她的宠物店内的男人,虽然对方每次上门都是带着受伤的流浪猫和流浪狗来的,可是对方真正的心思,晏多玉心知肚明。 当初选择救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因为她没办法看到一个被砍伤倒在小弄堂里的陌生人置之不理,而且她做的也只是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这种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做的事,对方现在以报恩为由,反而干扰她的正常生活,让晏多玉十分不喜。 只是她的性子绵软,面对对方的死皮赖脸,根本就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尤其她是开宠物医院的,对方带着受伤的动物上门,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在路上看到这只猫被来往的汽车压到了腿,第一时间,就想着把它送到你这儿来了。” 庞威抿了抿嘴唇,作为黑道太子爷,对面的女人,是唯一一个让他这样低三下四讨好的,也只有她,有这个资格。 “让我看看这只小猫。” 听着猫咪喵喵喵的哀嚎声,晏多玉不由心软,对于这样天真无邪的小动物,她向来是没什么抵抗能力的。 “你做什么?” 晏多玉抱着小猫咪,她敢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个男人在将猫咪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借机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要说递猫咪这样的动作,有些肢体上的接触是难免的,可挠手心这种近似于调情骚扰的动作,晏多玉不觉得这是意外或巧合。 她羞恼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庞威。 “抱歉,是我情不自禁了。” 看着对方瞪圆的杏眸,跟她怀里的猫咪如出一辙,同样的不谙世事,纯净清澈。 恰恰就是这份清澈单纯,是身为黑道太子,看惯了黑暗和背叛的庞威所没有的,同时也是他向往的。 “玉儿,这些日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了。” 庞威缓缓朝晏多玉走进,直到将她逼到宠物店的角落里,看着那个紧贴着墙壁,惊恐看着他的姑娘,庞威恨不得替她抹平她额头因为害怕皱起的纹路。 她不该这样怕他的。 庞威一个壁咚,身高带来的优势让他此时极具压迫力,看着少女粉嫩的樱唇,他有一种冲动,想要低头汲取她的美好。 “神经病啊!” 晏多玉气急,一个高抬腿,狠狠重伤了庞威某个不可说部位,而没有丝毫防备的太子爷,此时也只能放松对晏多玉的桎梏,躬着身,按着某个不可说部位,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晏多玉,将脸疼成猪肝色。 “庞先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很好,以后请你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了。” 晏多玉忍着怒火说道,现在的她有些庆幸,当初听了爸爸的话,跟着几个姐妹一块学习了跆拳道,截拳道,以及古武术,不说多厉害吧,至少在面对一个体格比她高大强壮的异性的时候,也有了抵抗的力量。 就好比她刚刚那一下,晏多玉敢保证这个男人能有一个痛彻心扉的教育。 “还有一句忠言,庞先生,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去医院瞧瞧,因为你刚刚的无耻举动,医药费我就不负责了。” 晏多玉抱着庞威带来的那个受伤的小猫咪跑到了工作台后面,那里有一个警报铃,要是庞威再靠近,她就可以按下那个按钮,到时候负责这一片商铺的保安就会过来。 “男朋友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庞威艰难地说道,除了身体上的重创,他的心情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晏多玉居然有男朋友,那个男人是谁?只要一想到自己看中的女人曾经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里,她的樱唇曾经被另一个男人亲吻,或许还有其他更亲密的动作,庞威就抑制不住暴虐的情绪。 他的性子本来就是霸道至极的,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拿在自己的手里,独占欲强,最厌恶分享,有些东西,宁可毁了也不愿意让别人拥有。 在庞威看来,他喜欢的女人,在感情经历上就只该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作为黑道太子爷,庞威知道他有很多想要制他于死地的仇人,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人调查晏多玉,现在看来,是他失误了,不然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让晏多玉口中的男朋友,乖乖从她身边消失。 谁让他喜欢这个女人呢,容忍对方的过去,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庞威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要是让他查出来两人之间有什么过分亲密的行为的话,那个男人,就必须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刚刚的事我很抱歉但是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 若说之前单纯的晏多玉让庞威心动的话,现在这样浑身带刺的她更加让庞威着迷,她就像是一个谜团,随时都能让他看到惊喜。 不过庞威现在也顾不上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了,他勉强站直身体,像晏多玉诉说着他对她的心意,然后在晏多玉警惕的视线下,缓缓朝宠物店外头走去。 庞威觉得,比起追求喜欢的姑娘,现在的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医生。 “喵喵——” 被晏多玉抱在怀里的小橘猫喵喵叫了一声,带着倒刺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着晏多玉的手心。 它的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右腿呈现诡异的扭曲,显然是骨折了,看着庞威离开,晏多玉上前将宠物店的大门关上,回到后面的小型宠物诊查室,替猫咪检查伤口。 275.玛丽苏的男人们 “多多,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来了一个新的油画老师,据说还很年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晏多多拎着一大袋画具,正走在去油画教室的路上,身边和她走一块的,是她的室友,也是她在大学里交的好朋友。 “你说莫老怎么那么倒霉,出门买个煎饼果子的功夫,就遇到了抢劫,把手给摔骨折了,也不知道这新老师水平怎么样,要是徒有其表,下学期我可得换选修课了。” 室友小声嘀咕了一句,忽然间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高瘦青年,眼睛一亮,拿着手肘戳了戳晏多多的腰。 “你的追求者来了,我要不先闪一边去?”女孩话语间带着笑意,冲晏多多眨了眨眼,然后一副要识趣离开的样子。 “你别闹了,什么追求者啊,要是被解学长听见了,那该多尴尬啊。” 晏多多年纪比同届的学生都要来的小,今年只有十七岁,和家里的姐姐们一样,在小学和初中跳了好几级,比同龄人提前上了大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班上的同学都对她多有照顾,拿她当小妹妹看待。 因为从小就被姐姐们保护的很好的缘故,晏多多的脸上还残存这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她抬头朝不远处的青年看去,然后又很快低下头,脸颊上带起了两抹红霞,粉扑扑的小脸青涩又可爱。 “噢——解——学——长——” 室友拖着长音,学着晏多多的称呼呼唤着她口中对方的追求者,羞得晏多多也顾不上手里还拎着一堆重量不轻的画具,空出一只手来就想追着她打。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你赶紧收手,没见解学长看着你啊,多在人家面前保持一下你的淑女风范。” 室友不闹了,咳了咳,收敛了神情扯着还有些拘谨的晏多多朝油画教室走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天下午现代艺术馆有一场关于中世纪欧洲艺术品的展出,不少都是这些年极少公开展出的珍贵艺术品,我的导师给了我两张入场券,多多,明天你有空吗?” 解应宗很自然地走向晏多多,接过她手里的画具,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明天啊?” 晏多多虽然没有扭过头看,可也能想象得到室友此时八卦的神情,谁让她前脚刚说人家解学长对她没意思,下一秒对方就直接来邀请她去看展了。 晏多多觉得自己的脸烧的都快冒火了,低着头看着被解应宗接到手里画具,小声应道:“有空的。” “那好,明天我来你们寝室楼下接你。” 解应宗俊秀的脸庞洋溢着丝丝笑意,低着头看到女孩儿的发顶,想象她此时害羞的模样,笑容幸福的恨不得将人溺毙过去。 这可是艺术系公认的系草啊,在学艺术的男人普遍会打扮的情况下,解应宗光是清清爽爽站在那儿,就足够秒杀所有同性,可想而知他的外表有多么出众,即便比起娱乐圈一些当红的流量偶像,也是不逞多让的。 此时他对一个大一的小学妹露出这样的笑容,边上的女生多心碎不知道,晏多多的室友早就捂着牙识趣地快步朝油画教室走去,生怕再不走,上下两排牙齿就被酸倒了。 他们今天上的这门课是选修课,不仅是绘画系的学生,设计系的学生也能跨专业选修,这门课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中外油画作品的赏析,还有一部分是绘画实践,原先任这门课的老师因为手臂受伤,而课程正好进行到绘画实践这部分,不得已,学校只能找了另一个新老师顶上。 “那个穿着白色衬衫,拎着卡其色画袋的男人,身上的气运很浓厚,比起阿费夫和乔治,也不逞多让。” 钟筱朵站在画室的讲台上,看着一个个从教室外进来的学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厚。 按照魅姬的说法,她将视线转向了刚进来的那个青年,视线停留在那张清俊的过分的脸上,心里很是满意。 回到华国以后,她原本以为吸收男人的气运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哪知道和国外一样,多数男人的气运都少的可怜,和他们交合,吸收的气运勉强只能维持她一天的容貌,偶尔有几个气运高一些的,也只能勉强她七天的消耗量。 魅姬是钟筱朵那次意外受伤将血滴到一块奇特的石头上,所召唤出来的异灵,对方号称有吸收异性气运,帮助她提升魅力的能力。 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带一些气运的,那些一出生就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气运最高,还有一部分后天注定要发达的人,气运同样也不低,而作为普通人,气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魅姬的能力就是帮她吸收异性的气运化为己用,她吸收的气运越多,她的魅力也就越高,等到了顶点的时候,全世界都会为她疯狂。 而吸收气运的方式同样也很多,与异性的亲密接触,比如拥抱接吻等,后者吸收的气运多,因为这里面包含了体/液的交换,同理,交合能够得到比接吻更多的气运。 而魅姬交给她的特殊功法,会让那些和她交合过的人陷入对她不可自拔的迷恋中,她征服的男人越多,吸取的气运越多,她的媚功就会越发精深,据说练到了顶层,不需要她做什么,那些男人就会乖乖缠上来。 不过媚功是需要气运支撑的,一旦没有了气运,她的功力就会溃散,娇美的容貌将会无法维持,她又会变成曾经那个灰扑扑的,只敢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艳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的可怜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筱朵很享受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做,自然而言就成为人群焦点的生活,她也享受那些男人对她爱慕又渴求的眼神,享受同性对她的嫉恨,这样的她,才是她当初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人。 为了维持现在的生活,钟筱朵牺牲再多也愿意,更何况她并不认为她现在做的这一切是牺牲,看着那些男人在床上低三下四的讨好她,取悦她,她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不过因为她现在的功力还不够高深,吸收的气运还不够多的缘故,她能做的,只是让一些普通男性为她沉迷,不过好在气运滋养了她的躯体,有这样清纯至极的外貌,晶莹剔透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引得那些气运浓厚的男人的爱慕,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钟筱朵已经得到了阿费夫王子即将启程来中国的消息,想来不久之后,她的媚功,就能有质的进步。 “解学长,你怎么了?” 晏多多看解应宗站在教室门口堵着不动,在他耳边小声的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明天看完展,我们两个去吃点什么。” 解应宗摇了摇头,目光隐晦地瞧了眼那个站在讲台上的新老师,总觉得对方有些奇怪,刚刚有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对方才该是他喜欢的人。 这个想法很莫名其妙,解应宗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不远处那个女老师虽然模样出众,可在有了心爱的女孩的解应宗眼里,那也只是一个异性罢了,突然间对着一个陌生的异性产生奇怪的爱慕之情,这在解应宗看来有些荒谬。 不过那样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解应宗心里虽然奇怪,却也找不出理由来,他只当那个感觉,是他的错觉。 “哦。” 一听解应宗说起看展那天的晚餐,晏多多有些羞涩,但是第一反应,却是赶忙回答应了下来,等回应完了,晏多多又有些后悔。 她应的那么快,会不会让解学长觉得她太不矜持,而且明天是礼拜六,按照以往的惯例,双休日她都是回家的。 从来都没有和爸爸撒过谎的晏多多有些纠结,她是该向爸爸坦白明天的约会呢,还是应该想个借口骗过爸爸呢。 “哈哈。” 解应宗觉得脸颊鼓鼓的,一脸纠结的女孩可爱极了,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刚刚的那个插曲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女老师什么的,哪有他家多多来的可爱招人疼。 而另一边,钟筱朵也认出了站在解应宗身边的晏多多。 从小到大,晏多玉是第一个让她深刻明白人与人之间差距的女人,而在之后的生活中,晏家的姐妹一个个开始出现在她妈的口述里,仿佛一座座高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什么晏家的大小姐跳级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什么晏家的二小姐取得了奥赛的金奖,晏家的这些女人,连同其它有钱人家的女儿一块,成了她妈贬低她,抨击她的最好武器,和这些出生富裕,聪明大方的女孩相比,她就是地里那块烂泥,谁沾到了,都嫌恶心。 钟筱朵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一年了,时隔一年,再次看到晏家的女儿,她依旧有一种将她们撕成碎片的冲动。 凭什么她们就能拥有那样一个有钱又疼爱她们的爸爸,而她的爸爸却只是一个平庸又无趣的男人,凭什么她们一个个漂亮又聪明,而她就如同丑小鸭一样,谁都能看她不起。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在创造她们的时候,给与了她们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却对她这样吝啬。 钟筱朵背后的黑气越来越盛,一张诡异的人脸漂浮在那团黑雾中,在她背后,露出得逞的笑脸。 ***** “那个是盛世的张总,他的儿子和你同龄,刚从米国留学回来。” “那个是东谊的王董,他就两个女儿,站在他边上的是他的亲侄子,据说他有意培养那个亲侄子做他的继承人。” 傅欣兰指着宴会场中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向一旁的女儿介绍到。 说起来傅欣兰运气还算不错,之前她傍上的那个煤老板发迹之后就和原来的老婆离了婚,那个男人陡然暴富,也没什么心计,被傅欣兰使了点心思之后,一颗心就黏在了傅欣兰身上,前不久,甚至隐隐透露出想要和她结婚的意思。 虽然对方又老又丑,可对傅欣兰而言,那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而且如果真的能和对方结婚,也意味着她的身份得以洗白。 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多少有钱人的老婆是当年的小三转正啊,只要有本事上位,谁还管你曾经是干什么的,不管背后怎么说,明面上还是得给你一个笑脸的。 煤老板是个暴发户,真的权贵阶级不一定会给他好脸色,可对方有钱,有钱才是王道,有了那样一个继父,女儿嫁入上流社会的可能性也更大了些。 今天来参加这个宴会,傅欣兰凭借的就是那个煤老板女伴的身份,而她刚刚指给女儿看的,都是她中意的未来女婿的人选,一个个都是青年才俊,那些虚有其表的富二代,傅欣兰一个都没给女儿挑。 “好强,那个人的气运好强。” 魅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的,通常来说,她出现的时候,意味着目标出现了。 钟筱朵还是头一次听见对方那么失控的声音,她顺着对方指给她看的方向瞧去,看到那个站在人群中格外吸睛的男人,心跳停了几拍。 她认识他,当初她是多么渴望,那个男人才是她的父亲。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气运那么强盛的男人。” 魅姬的神情有些疯狂,别人看不见,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那个男人身上的气运几乎凝聚成了一条光柱,闪耀的金光如同一条飞跃的巨龙,盘旋在光柱之上。 那样强盛的气运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威势,只是看着,魅姬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气运,要是能够被她所用,她还哪里需要寄居在这个没用的肉身上,恢复她原本的躯体,坐地飞升,也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魅姬贪婪地看着那些浓厚的气运,恨不得钟筱朵现在就躺倒那个男人的床上。 “你们年轻人自己多交交朋友,你张叔叔叫我了,剩下的,你自己机灵些。” 傅欣兰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心不在焉,看到煤老板在朝她招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丢下她就朝那个煤老板走去。 在傅欣兰离开后不久,钟筱朵看晏褚离开人群,向宴会厅的阳台走去,咬了咬唇,端起一杯红酒喝了猛灌下去,很快的,脸颊上就呈现了漂亮的驼红色,清纯中,多了几分诱人的娇媚。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钟筱朵端着一杯红酒,掀开阳台遮掩的帘子,对上晏褚的视线后惊呼了一声,轻咬着红唇,害羞又娇怯,仿佛没有预料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连点头,为打扰到晏褚的清净而羞愧,正在她慌忙想要离开的时候,鞋尖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惊呼着,整个人向晏褚所在的方向摔去。 “其实我觉得,七彩的头发更适合你,比如红橙黄绿青蓝紫,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没有预料当中英雄救美的公主抱,也没有她缓缓睁开眼时,和对方四目相对的一眼万年,晏褚只是虚扶了一下她的肩膀,确定她能够站稳后,就放开了手。 钟筱朵瞪大了眼,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至于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听在钟筱朵的耳朵里,更是莫名其妙了。 “还有,我很想问问你,你哭泣的时候会流钻石吗,没有钻石,小珍珠也是可以的。” 作为一个人见人爱的玛丽苏,怎么能够没有玛丽苏独有的特长呢,晏褚一直很好奇,那些里的七彩玛丽苏哭泣时留下的那些珍珠钻石,不会将她们的眼球划破吗? 钟筱朵预备了一肚子的话被晏褚这几个奇怪的问题堵了回去,她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和对方似乎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都不可以吗?” 晏褚有些失望,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红酒杯:“所以也不是喝花露水就能长大的花仙子吗?” “啧!” 一声轻叹,配上摇头的动作,完全体现出了晏褚此时嫌弃的心情。 不喝花露水,不流珍珠眼泪,连头发都不是七彩的,这个玛丽苏很不成功啊。 晏褚将擦完手的手帕扔在了一旁的烟灰缸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钟筱朵,然后转身离开。 一阵凉风吹过,穿着露肩抹胸长裙的钟筱朵浑身颤抖,不是被冻的,而是被气的。 虽然听不懂刚刚晏褚那些话的意思,但是钟筱朵很明白,她被那个男人给羞辱了。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钟筱朵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在得到魅姬之后,她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尝到挫败的感觉。 而另一边,晏褚在拉上通往阳台的帘子,重新回到宴会厅时,表情却变得有些凝重。 他完全没有刚刚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第一次面对面的较量,他意识到,对方身上那种莫名的改变,似乎有些棘手了。 276.玛丽苏的男人们 这些年,晏褚并没有停止对钟筱朵以及傅欣兰的调查,当然调查的重点还是放在钟筱朵身上的,包括对方出国这一年发生的事,晏褚基本上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至于她在国外的那些香艳韵事,自然也没逃过晏褚的眼睛。 但凡和钟筱朵发生过关系的男人,晏褚也都派人盯上了,想知道那些人在和钟筱朵分开后的后续,但无一例外,那些人统统都对钟筱朵死心塌地,甚至因为对方的离开,痛不欲生,无数次想要挽回和钟筱朵之间的感情。 这个现象很有意思,让晏褚联想到了上辈子的原身和姚湛等为钟筱朵痴迷的优秀男子。 认真分析,那些男人当中有许多都是理智大于感性的,尤其是原身,和五个女儿相依为命的感情,居然会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出现分崩瓦解,这从常理来讲,根本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 那些出色的男人,在遇上钟筱朵时,仿佛就被下了降头,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以往所有的情感,成了一个为她生,为她死的傀儡。 因此晏褚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钟筱朵有了什么奇遇,比如学会了苗疆蛊术,或是其他魅惑人心的手段。 但是另一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发现,让晏褚有了其他看法。 钟筱朵身边的男人很多,很大一部分都是露水情缘,在她的这些男人里,晏褚重点让人跟踪调查了其中十五个。 不差不要紧,一查,还真查出了点问题。 第一个,是钟筱朵高中时的同学,真要说起来,应该也算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男孩原本的成绩还算不错,至少能够稳定保证排在年级前一百,班级前十,要知道,对于钟筱朵这个女儿傅欣兰还是废了很多心思的,当初她钓了一个体制内的男人,啥都没要,就要求对方帮她那个成绩稀烂的女儿进一所好学校。 因此钟筱朵所在的那所高中,综合水平在全市都是有口皆碑的,那个男孩的成绩,起码能够保证他考上一所不错的本科院校,加上京市户口的加成,运气好一些,还能考一所名列前茅的本科院校。 可自从和钟筱朵在一块后,对方的成绩就如同雪崩一般下降,等到钟筱朵退学出国的时候,他的成绩已经不能看了,一下子跌倒了年级倒数。 家里人还当他谈恋爱耽搁了学习,在临近高考的关头帮他转学,然而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考上了一所垫底的专科。 最后那个男孩选择了复读,晏褚记得他的成绩在近期似乎有所起色了,勉强达到了二本的分数线,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还会不会再次选择复读。 其中还有一个有趣的巧合,就是在交往了这个男朋友后,钟筱朵身上的变化变得明显了些,人也开朗了,模样也开始出挑了,在和这个男友交往的同时,她和高中其他男同学也保持这暧昧的关系,只是没有像之前那个一样,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发生。 第二个和钟筱朵发生关系的,是她出国后认识的,同样从华国出去的留学生,很凑巧,对方还是和她考上的是同一所艺术院校。 那个男人比她大了六岁,是学校公费留学的研究生,对方在绘画领域小有才气,也是很多人看好的未来华国艺术届冉冉升起的新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的家庭条件一般,能够出国,靠的也是他在绘画上难得的天赋,可是在和钟筱朵交往后,他身上的这点才气就开始消失不见,所创作出来的画作越来越死板,越来越模块化,少了那一份绘画最主要的灵动和生气。 半年的时间,因为越来越多老师的不满,这个本该有一段光明未来的青年被学校委婉地劝退,交换项目终止,抱着遗憾,回到了国内。 现在他已经毕业,在一所私人的绘画机构教小孩子画画,曾经的辉煌,似乎只是昙光一现。 这一个男人的离开并没有对钟筱朵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在和这个男人交往的时候,钟筱朵还有许许多多的暧昧对象。 很快的,在继那个男人之后,钟筱朵又有了第三个固定伴侣,这一次对方是个外国人,和钟筱朵的前任一样,对方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虽然还在学校念书,可是画作已经被不少画廊收入,一副油画创作的价格,也达到了一到两万美元,算是新生代叫好又叫座的年轻画家之一。 同样的,在和钟筱朵交往后,对方在绘画创作上变得越来越困难,所交出的画作越来越平庸,所有人只当这是他的灵感枯竭,却没想过其他原因。 不仅只有这三个,之后和钟筱朵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似乎都要接受这个从辉煌到落寞的过渡,在离开钟筱朵后,再缓缓开始有所起色。 也不知道钟筱朵做了什么,这些感情经历都是对外保密的,那些男人即便在她离开了他们之后,依旧爱的她如痴如狂,更加不会将自己的失败归结在她之上。 一个两个,还能说是巧合,但是那么多例子摆在面前,晏褚觉得,钟筱朵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他没看透的秘密。 不会只是简单的蛊术或是魅惑人心的办法,晏褚觉得,或许钟筱朵身上还有什么能够吸收别人气运的法子,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那些男人在和她交往的同时,气运会渐渐衰败。 但直到现在,这也只是晏褚的猜测。 晏褚回到热闹的宴会厅,和组织宴会的主人告别,头也不回的离开。 本来今天这样规格的宴会,就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因为听说钟筱朵会参加,所以他才接下了主人家的邀请函。 对方身上的谜团太多,不亲眼见一见,晏褚总是不放心的。 “老板,你没事吧?” 司机看着脸色有些虚白的晏褚担忧的问道,今天晚上忽然起了大风,他想着老板是不是被冻着了。 “没事。” 晏褚坐在后车座挥了挥手,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休养心神。 刚刚在和钟筱朵打照面的时候,他陡然觉得意识有那么一瞬间不受控制,好在他意志力强大,并没有被那股奇怪的力量干扰。 晏褚明白,那股力量是来自于钟筱朵的,换做一个意志力稍微差一些的人,恐怕在那股力量之下,直接就将钟筱朵当做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了,恐怕上一辈子,那些男人中招,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不过好在她的那股力量此时并不是很强大,只要心性稍微坚定些的,都不会被控制太久,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就难说了,毕竟晏褚也说不准,她那股邪门的力量到底来自于哪里,又是靠什么东西滋长的。 晏褚想着,恐怕想要彻底剥夺她身上那股古怪的能力,还得从她提升能力的源头下手,没了这个能力,钟筱朵,也只是个普通有野心的女人罢了。 闭上眼睛,晏褚决定好好想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爸,明天晚上,我就不回家吃饭了。” 晏多多敲响了爸爸的房门,扭捏了好久,这才开口说出这句话,她捂着有些发烫的脸,小女儿的娇态尽显脸上。 “不回家吃饭?可怜我这个老父亲啊,辛辛苦苦养了五个闺女,又有一个要被拐跑了。”晏褚看着害羞的女儿,打趣着说道。 对上女儿的眼神,晏褚想着,明天和女儿有约的,应该就是解应宗吧。 上一世,在晏多多出事后,解应宗就消失了,本来在钟筱朵身边,他就是一个比较沉闷的人,即便后来他离开,旁人也只当是他自动退出,没有想太多,现在看来,对方恐怕是这么多人里最先清醒的那一个吧。 277.玛丽苏的男人们 对于上辈子那些被钟筱朵迷惑的男人的所作所为,晏褚没办法评价,因为那些事,很多也不是出自他们的本心,刚刚体验过钟筱朵那诡异能力的晏褚对此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 因此从一开始,他都没有刻意隔绝女儿和那些男人的接触,包括原身的那些愿望里,也没有一个是要求晏褚报复那些男人的。 不过,这些放任还是有底线的,就好比三闺女晏多玉的姻缘,其他女儿是不是会和上辈子的对象在一块,他选择顺其自然,但唯独三闺女,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和上辈子一样,和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黑道太子爷在一块的。 不说晏褚天然就对什么黑道太子爷就偏见,就凭他上辈子对小闺女晏多多做的那些事,就足够晏褚判他死刑了,这个从骨子里就坏透了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他闺女 也怪这个世界太魔幻,涉黑分子不夹着尾巴做人,还鼓捣出了什么黑道太子爷这个称号,恨不得跟全天下宣告他爹是混黑社会的,而且众人也见怪不怪,一堆小姑娘在网络上嗷嗷叫着太子爷好帅,要给太子爷生猴子,连警察也不将庞家当回事,对于庞家那些涉黑买卖睁只眼闭只眼,搞得晏褚想举报还得提前琢磨一下。 好在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三闺女这一次换了一个男朋友,晏褚这才稍微放心点。 “爸爸。” 晏多多晃着爸爸的胳膊撒娇,她可都答应解学长了,总不能放人家鸽子吧。 “行了,不过你要记得家里的家规,未成年前不能超过九点回家。” 晏褚点了点闺女的脑袋,笑着应允了她的请求。 “耶!” 晏多多高兴地蹦了起来,忍不住给了爸爸一个熊抱,然后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爸爸你是最胖的。” 小姑娘比了一个耶字,欢呼着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急着给心上人报告这个喜讯去了。 “臭丫头,什么胖不胖的。” 晏褚脸上的笑意不减,虽然他心里清楚什么最胖的是网络上年轻人喜欢的流行语,可依旧忍不住在洗澡的时候照了照浴室里那扇大镜子,看着自己年近五旬,却依旧保养的身材。 “明明一点都不胖。”摸了摸自己依旧很结实的腹肌,晏褚自信地说道。 ***** “汪汪汪——” “喵喵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家的别墅每一天都格外热闹,因为除了晏褚和他的五个女儿,家里还有一堆调皮可爱的小动物。 这些小动物多数都是不值钱的品种,以串串和中华田园犬田园猫为主,很大一批是当初被他们的主人送来医治或寄养,结果主人嫌费用太高,干脆将宠物遗弃在宠物店后,被晏多玉给收留的。 也有一批是外面受伤的流浪动物,在没有找到愿意领养它们的主人之前,就被晏多玉带回了家,精心照顾着。 后者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庞威友情提供的,晏多玉都很好奇,对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么多受伤的流浪动物,虽然恶意揣测别人不好,但是晏多玉真的很担心对方是不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故意伤害那些无辜的猫猫狗狗,来增加和她接触的机会。 虽然这种猜测很没有根据,但是晏多玉的直觉告诉她,这种可能性很大。 作为一个爱护小动物的女孩,她知道一个真心关心小动物的人在看到那些受伤的猫猫狗狗时的眼神,而在庞威的眼中,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发自内心的关切,对方看着那些猫狗的眼神总是冰冰冷的,就像是在看待什么死物。 晏多玉觉得,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有那个耐心满京市的寻找那些受伤的猫狗。 京市那么大,没道理所有受伤的猫狗都被他碰上吧? 带着这样的疑虑,晏多玉对这个被自己救了的男人就喜欢不起来,现在她只希望在之前那件事之后,对方能够放弃对她的追求,这样对野外生活本就比较艰难的猫狗也是一件好事。 如同往常一样,晏多玉几姐妹一大早就起来,给家里那些猫猫狗狗喂食。 能被晏多玉接回家的,基本上都是比较健康,或是伤情已经在愈合阶段的小可爱,因为病症严重的,需要留在宠物店仔细观察。 这些被主人抛弃的,或是从一出生就开始流浪的猫猫狗狗从一开始刚来到晏家的警惕,到后来的亲近,也就短短一段时间罢了,或许是因为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这些小可爱们虽然难改天性的顽皮,可是总体上都十分乖巧听话,有时候甚至过分听话,似乎也是担心被再一次抛弃。 每当看着这些小生灵讨好的跑到她们脚边,露出软乎乎的小肚皮,喵喵喵,汪汪汪叫着的时候,晏多玉就会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连晏家的姐妹,也从一开始对晏多玉的选择颇有微词,到现在的欣然接受,毕竟哪个女孩能够抵抗一堆毛团子的诱惑呢,现在每天按时替这些毛团子们喂食,也成了晏家的一项固定活动。 好在晏家的房子是附带前后院的别墅,并且离临近的几栋别墅之间都有一段距离,不用担心邻居的意见和投诉,也能敞开了饲养这些小生灵。 “喵喵喵——” 一个前腿绑着绷带,走路还有些不稳的小橘猫蹦蹦跳跳朝晏多玉跑来,在距离她一米外的地方,啪叽摔在了地上,奶声奶气地朝着晏多玉叫到。 对于这个小奶猫很不成熟的碰瓷手段,这些天晏多玉已经好好的领教过了,可谁让这个小奶猫带着伤,在抢食中不带优势,自然只能想歪招,用这种“无耻”的手段要求开小灶了。 晏多玉果然拿它没办法,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碗,在里面放上一把适合它这个年纪的猫咪食用的猫粮,以及小半个猫罐头还有一些促进骨骼生长的骨粉搅拌均匀,推到小奶猫的面前。 “喵喵喵——” 看到好吃的小奶猫也不趴地上装死了,踉跄着用三条腿朝食盆走去,还不忘在吃饭前,用小舌头舔了舔晏多玉的手掌,似乎在表达感谢。 小奶猫舌头上的倒刺碰在手心痒痒的,还带着一些舌尖上的温度,让人忍不住觉得暖心,晏多玉实在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变态,居然能以虐待这样可爱的生灵为乐。 看着小奶猫前爪刺眼的绷带,晏多玉忍不住又想到了庞威,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她只能说她当初那一下,踹的还不够狠了。 “阿嚏!” 在高级私立医院特级病房的庞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身体的震动牵扯到了某个敏感部位,庞威倒抽一口凉气,面色铁青,强忍着才没发出痛呼声。 “少爷,你没事吧?” 庞威的死忠不敢看他那敏感的位置,紧绷着表情朝着庞威问道。 这些日子不少偷偷朝着少爷那个部位看的兄弟可都被少爷扔去刑堂了,哪个不要命的还敢犯上作乱,有些事,他们顶多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 “我让你查的,你可查清楚了?” 庞威不知道自己的心腹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又是一阵雷霆之怒。 作为黑道太子爷,他可以手骨折,可以脚骨折,甚至肋骨脑骨哪里骨折都没事,可唯独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命根子也骨折过,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庞威不用想都知道,道上的那些人会怎么嗤笑他。 尤其他这个太子爷的位置还不稳,作为太子,上面必然还是有皇帝压着的,他那个风流的爹没少在外头给他制造私生子的弟弟,现在那些私生子都长大了,也开始有了野心,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想要将他拉下马,庞威不傻,不会给他们这么一个现成的把柄。 想到这一点,庞威此时的脸色又难看了不少。 男人的这个位置很金贵,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短期内庞威是没法正常活动了,只能乖乖呆在医院里,还因为怕他这个部位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他都只让一些心腹来向他传递消息。 因为他这段时间没有在外行走,外界议论纷纷,还让他几个私生子的兄弟出了几次风头,可对此,庞威也只能忍着。 看着暴虐的少爷,一旁的心腹死死低着头,只愿对方的那股邪火,到时候别发作到他的身上。 “少爷,你让我查的事,都在这里了。” 心腹递上一个黄色信封,里面厚厚一沓,都是庞威让他调查的资料。 “哼,一个普通学生罢了。” 庞威看着资料里和晏多玉牵手走在一块的小胖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一笑,又牵扯到了那个脆弱的部位,害的庞威的笑只能僵在那里,收回也不是,接着笑也不是,看着就和喜剧片一样。 碍于他以往的雷霆手段,再搞笑,身边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等疼痛过去了,庞威总算恢复了正常表情,他忍着怒气翻看起了那一些资料,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臭了。 如果输给一个势均力敌的男人,庞威还觉得没那么气愤,可一想到晏多玉居然就是为了那样一个矮矮胖胖又没什么本事的男人拒绝的他,这就让他感到别样的羞辱了。 在庞威调查来的那些信息中,晏多玉的男友只是一个985高校的普通研究生,比他矮,比他胖,长得还没他来的好,比家室,资料上显示对方的父母就只是普通公务员,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和他竞争同一个女人。 但是从另一点来讲,也证明了晏多玉不贪图富贵,是个纯洁的好姑娘,这么想着,庞威的怒气又减轻了一些。 “在我出院以后,我不希望看到这个男人在玉儿身边出现。” 庞威没有将资料里的那个小胖子当做对手,对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是他985大学研究生的身份,可华国的985院校多了去了,一个普通大学生,庞威就是将他废了,诺大的华国又有谁会替他来找他的麻烦。 庞威啧了一声,看着侦探拍摄的那些晏多玉和蒋涛牵手拥抱的照片,想也不想就将属于蒋涛的那一半撕碎,然后看着照片上剩下那一半笑靥如花的女孩,忍不住有些惆怅。 也就这个女人,能够在对他做了这样的事后全身而退。 只希望她能够听话些,别逼她对她做出其他过分的事。 边上的心腹看着自家太子爷眼底一闪而过的柔情,忍不住替那个被他看上的小姑娘抱屈,被这样的霸王看中,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 不管心里怎么腹诽,主子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不然倒霉的就是他们了,留了两个人守在门口,防止那些心怀不轨的知道太子爷的消息,过来行刺,其他人都接过任务离开,力求在庞威出院前,将他不喜欢的那个男人从未来的太子妃身边赶走。 病房内再一次恢复平静,庞威也开始闭目养神,静待伤势复原之后,给他那群私生子的兄弟致命一击。 ***** “艾丽斯,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是多么发疯一般的想你,我决定不要抗拒自己的内心,勇敢的向你表达我的心意,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栋高档公寓楼下,一个穿着真丝绢纺长袍的英俊男子深情款款地看着对面那个纯美娇怯的女孩儿,大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他的头上缠着头巾,大约一一公尺长,从左往右缠在头上,红白相间的格子格外醒目,这样的打扮在国内不常见,加上他那深邃异域的五官,凸显了他特殊族裔的身份。 阿费夫千里迢迢从他留学的英国过来,就是为了寻找站在他对面的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甚至为了对方,他甘愿放低他身为王子,以及皇位地三十七顺位继承人的尊贵身份,只为了得到这个女人的欢心。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他失去自我。 “阿费夫身上的气运消散了不少,此时他身上的气运浓度,只能够增加你半个月不到的正常日消耗量了。” 钟筱朵背后的黑影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个答案让钟筱朵很是不满。 “气运难道还会消失吗?” 钟筱朵不理解,难不成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还有哪一个幸运的女人拥有这样掠夺气运为自己所用的能力? 这么想着,钟筱朵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的话,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把对方给除掉,毕竟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钟筱朵可不希望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有一个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 “人的气运本来就不是固定的,很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偏差,导致一个人的气运在短时间内急速扩散,也有那些幸运儿,在短时间内气运值达到顶点,那些中彩票的,多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然而陡然间暴富却没有足够的后续气运支撑,往往这些暴富者后续会将这笔意外之财挥霍干净,继续回到以往贫困的生活。” 魅姬向钟筱朵耐心解释:“不过这样气运值在短时间内变化的例子并不多,一般而言,人的气运都是固定波动变化的,就好比那些被你吸收了气运的男人,在之后的生活中,他们流失的气运会慢慢恢复,只是恢复的时间长,并且永远恢复不到最初的水准罢了。” 这个解释让钟筱朵松了口气,不过想到自己废了那么多心思才勾引上的阿费夫居然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气运就溃散了那么多,多少还是让钟筱朵有些失望的。 不过要不是这样,恐怕对方即便从英国追过来,在看到她的时候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诚惶诚恐的表现,气运值浓厚的男人,在她的现在的媚功之下还是很有抵抗力的,不过聊胜于无,除去气运,对方同样是个英俊富有的男人,而且即便气运溃散,对方身上的气运值依旧强过其他普通男人数十倍,钟筱朵觉得,她也不能辜负了对方这份美意。 这样的能量厚度,恐怕在他之后,她的媚功又能上一个台阶吧,到时候想要攻略其他男人,也就更简单了。 “其实要我说,我更建议你将全副身心,都放在那天宴会你见到的那个气运冲天的男人身上,他那磅礴的气运,但凡你吸收到一点,都足够你维持现在的容貌一辈子了。” 魅姬一想到那一天看到的金光冲天的那一幕,就忍不住露出激动贪婪的表情。 对方身上的气运,可是已经形成金龙之势的,魅姬从来还没有从一个人类身上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自古以来,龙都象征着天道,事实也却是如此,沾染了龙气,那就是天道的私生子,魅姬这么多年坏事做尽,她也担心在她等到飞升那天,在经历雷劫的时候被天道劈成灰渣,要是能够得到那一丝龙气就不一样了,不需要很多,就只要一丝,就足够蒙蔽天机,顺利飞升。 魅姬被封印了太久太久,她不想耗费太多的时间,等钟筱朵这个蠢女人为她吸收足够的气运,她只想快点脱离这个肉身,完成她飞升的夙愿。 因此即便知道勾引那样一个男人有多么困难,魅姬还是想让钟筱朵试一试。 “那个男人” 钟筱朵捏紧拳头,那天受到的羞辱,她可还深深的记在脑海中呢,她永远忘不了对方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以及他眼底的羞辱,就好像她还是曾经那个钟筱朵一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钟筱朵心里清楚,没有魅姬,她就什么都不是,得罪了对方,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虽然心中不愿,明面上,她还是表示了自己会努力试试的态度。 这些交流阿费夫都是听不见的,对方眼底看到的,就只有钟筱朵羞怯地低头,似乎在沉思的场景,对方的反应除了让阿费夫更怜爱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 “晏先生。” 吸收了阿费夫身上的一部分能力,钟筱朵显得更加容光焕发了些。 在安顿好阿费夫后,钟筱朵和往常一样,准备去车库,然后开车去学校上课,但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库,看到了早早就等在那儿的晏褚。 对方坐在车后座,车窗下移,只露出上半身,就那样静静看着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筱朵有些惊喜,甚至忍不住想着,难不成对方上一次的表现只是因为他喜欢某种她不理解的情趣?实际上对方在上一次见面之后,就已经深深记住了她? “钟小姐,上次我回去想了想,忽然觉得安洁莉娜·洛丽塔紫心爱·蝶梦.墨莎·梦灵魅香·凤风魑·月冰灵希洛.残伤雅·沫渺落璃.筱朵这样的名字更适合你,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晏褚看着不远处的少女,淡定地说出了这么一长串名字。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在对方和那个从英国千里迢迢跑过来的男人发生关系后,她身上那种奇怪的力量,似乎就加深了,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对方的能力增长,或许正是和那些男人有关。 既然搞清楚了一直疑惑的问题,晏褚对钟筱朵自然就没什么兴趣了。 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晏褚让司机开车,从愣住的钟筱朵身边离开,只留给了她一肚子的汽车尾气。 什么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钟筱朵气的跺了跺脚,难得对魅姬发了火。 “这样的男人,以后我要是勾引他,我钟筱朵的名字就倒过来写。”说罢,气呼呼地掏出包里的钥匙,上车离开。 而她身后,魅姬却忍不住开始沉思。 或许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男人了解的不够,就是有晏褚那样的男人有其她特殊的口味,流钻石泪,长着七彩头发,靠喝花露水生活,还有改成那样让人记不住的奇怪名字。 如果对方喜欢的话,其实这一切也不是不可以。 魅姬想着对方身上的冲天气运,忍不住这么想着。 278.玛丽苏的男人们 “不可能,我坚决,坚决,坚决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好在现在办公室只有钟筱朵一人,不然她此时的狂躁的表现,恐怕会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钟筱朵抓着头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魅姬居然真的打算为了晏褚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将她变成一个“怪物。” 是的,除了这个词语,她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 长着七彩头发女人,那确定能吸引人而不是杀马特吗? 流钻石或是珍珠眼泪,确定在她哭泣的下一秒不会被人直接送去眼科医院吗? 至于喝花露水还有取那样复杂的让人记不住的名字,钟筱朵觉得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下辈子估计直接就在精神病医院度过了。 她之所以享受现在的生活,是因为她享受所有人看着她时,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如果只是单单吸引晏褚一人,而被其他人投以诧异的目光,钟筱朵宁愿就保持现在的模样,缓缓吸收其他男人身上的气运,而不是一蹴而就。 “天真。” 魅姬觉得自己现在附身的这个蠢货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只要她能够勾引到晏褚,凭借从他身上吸收来的气运,到时候还有谁会讨厌她,别说她顶着那样奇怪的打扮,就是她丑陋无盐,身上沾染恶臭,在旁人眼里,她都是天仙一般的存在。 只可惜这些劝说钟筱朵听不进去,她无比珍惜自己此时娇嫩美丽的皮囊,对她来说这就是她的全部,要是为了晏褚将自己改造成一个“怪物”,她宁可现在就死。 魅姬有心再劝,可是现在的她和钟筱朵是共生的关系,她还没有强大到从对方身上剥离的水平,要是对方在她剥离她之前死亡,她就会再次回到封印之中,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将她从封印中带走。 这里的死亡指的是正常死亡,车祸,谋杀,也算在正常死亡之内,但要是钟筱朵没死,只是她再也吸收不到别人的气运,在这股力量耗尽之时,也就是魅姬死亡的时候,到时候她带给钟筱朵的一切都会消失,但钟筱朵依旧还能活着。 因此出于这个顾忌,魅姬并不敢对钟筱朵做太过分的事,相反她偶尔还得哄着她,让她心甘情愿替她做事。 即便钟筱朵本人并不知晓这个把柄,魅姬依旧不敢拿自己的永生永世来冒险。 她一旦死亡的话,那可就是魂飞魄散啊。 魅姬还不想死,她想活着回到修真界,让那些灭了她合欢宗的所谓正道人士得到应有的报应。 一人一魂就这样僵持住了,最后还是钟筱朵占了上风。 在她看来魅姬就只是那块石头的器灵,在被她滴血认主后,就是她的奴仆,一个奴仆需要什么自我的思想,魅姬要做的,就只有帮她吸收那些男人的气运,然后将那些气运反哺到她身上,让她变得越来越光彩夺目,这样就足够了。 “你放心吧,这段时间你不是检测出不少气运值很高的男人吗,只要吸收了那些男人的气运,也足够我舒舒服服一段时日了。” 钟筱朵现在对晏褚身上那股庞大的气运没有什么贪婪的心思,只要那个男人不再出现在她面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就阿弥陀佛了。 但是,她不想和晏褚有什么牵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就此放过他那几个女儿。 晏多玉这些她成长过程中噩梦一般的存在,只有看到她们彻底堕落,跌倒泥潭之中,她才会摆脱曾经那些心结。 魅姬飘荡在钟筱朵的生活,黑煞之气不断沸腾着,那张本就恐怖的脸越发的扭曲,隐隐冒着红光,看着钟筱朵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杀意。 这一点,钟筱朵并未察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少爷,我们一直监视的那个人,往爱多宠物店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庞威身上的伤终于好了七七八八,只要遵照医嘱不做一些剧烈的活动就好。 这些日子因为他的隐而不出,道上的风言风语已经很多了,还有他那些个私生子兄弟,一个个也都越发嚣张,虽然伤势没有好全,可庞威还是选择出院,靠两次公开露面,将之前那些谣传的消息压了下去。 处理完最棘手的事,庞威自然也有功夫处理他看中的女人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运气太好,庞威让人盯着他调查来的晏多玉的男友蒋涛,打算在对方独处时让人威胁他一通,结果大半个月的时间,就没找碰到过对方落单的机会。 因为临近期末,蒋涛的专业又是那种需要长时间钻实验室的,导致庞威的伤势都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对方从实验室出来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偶尔那么几次,还是一群研究生一块奔着食堂去的,让他的那些手下根本就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即便是黑道太子爷,做事也是得动点脑子的,他对付蒋涛一人还能压得下去,可要是将一群重点大学研究生都给揍了,那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只会便宜他那些野心勃勃的私生子兄弟们。 这一次,听手下说蒋涛终于落单了,还在去往爱多宠物店的路上,不用细想,庞威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吩咐下去” 庞威在心腹耳边小声私语,没有什么比英雄救美这种俗套的方法更管用了。 玉儿那个男友就是个没用的胖子,恐怕遇到危险,丢下玉儿自己就先跑了,到时候他再出面,想来玉儿也该知道谁才是最爱她的那一个了。 心腹点点头,掏出手机,价格庞威的命令吩咐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呦,小美女,长得够水灵啊,要不要陪哥几个喝喝酒,唱唱k?” 蒋涛接了关店的女友,难得两人都有空,约好一块看新上映的电影,然后带上蒋涛特地准备的食材,回家和岳父/爸爸吃一顿家常饭。 在实验室闭门修炼这段日子,蒋涛最怀念的除了亲亲女友就是他无比可爱的岳父大人了,今天只有吃到岳父大人的手艺,他这休眠键才能重新启动,焕发生机。 为此蒋涛还虎口拔牙,从家里的老爷子那儿敲诈了一些特贡的食材,就等着岳父大人大展手艺呢。 只是没想到,电影没看,美食没吃,就先被一群不长眼的给盯上了。 “不好意思嘞,这位美女是我的女朋友,你们能让让不?” 蒋涛因为长得胖,笑起来也比较憨,就和大型毛绒玩具一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那六七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根本就没拿他当回事,领头的那个上前就想把他推开。 推一下,推不动。 推两下,还是推不动。 小混混挠了挠头,倒是忘了蒋涛那小山一样的体重,还真不是他一两下就能推开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混混头子恼羞成怒,总觉得自己让小弟看了笑话了,当即气的抽出背后的铁棍,就要朝蒋涛挥去。 “我可警告你们,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蒋涛真不想动手,对面那一个个瘦的跟芦柑似得,他怕自己一动手,对方那身骨头就得折了。 “谁跟你不客气,老子揍你一顿,然后带着你女人好好爽爽,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男人。”小混混呸了一口,他就不信他们七个人,还打不过这一个小胖子。 这话一出口,蒋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笑意一收,也不一味地躲闪了,直接拽过一个小混混手里的铁棍,上去就干。 晏多玉就站在后头,面上也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 她和蒋涛相识确实是在幼儿园,可真的让他们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却是在她上高中以后,那时候家里原本聘请的跆拳道私教辞职,晏家姐妹就将学习地点改在了一个颇有名气的跆拳道馆里,巧合的是,蒋涛也在那所跆拳道馆学习,而且正好被分配和她一对一练习。 渐渐的,晏多玉就喜欢上了这个浑身柔软的胖子,因为怎么打都不疼,喜欢着,喜欢着,就喜欢成男女朋友了。 可别看蒋涛胖,你要是因为这样就觉得他没什么武力值,那就错误了,当初那个道馆里,除了晏多玉能打他,其他人基本就挨不到他的衣角,所以只是七个小混混,晏多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诶呦呦,诶呦呦。” 十几分钟的功夫,原本叫嚣着的小混混就倒在了地上,捂着手臂胳膊一阵惨叫。 蒋涛将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掏出手机,没什么犹豫,直接拨通了110,想着还不够保险,又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 “少、少爷。” 街角一辆黑色的轿车内,带着墨镜的司机小声地对着坐在后座的庞威喊道。 “走!” 庞威咬牙切齿,是他小瞧了那个胖子了,下一次,对方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 “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心情不好,庞威干脆就到了自己盘口的酒吧,喝酒解醉,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裙,看上去眼神迷离的女孩一个踉跄撞在了他的身上。 庞威不悦的眼神在对上女孩那张清纯可人的面庞时,稍微舒展了些。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看起来似乎被下了药,面色坨红,眼神迷离,只是一个劲的对他说着抱歉的话,身子虚软无力,依靠在他身上。 庞威一下子就知道这个女孩儿刚刚遭遇了什么样的算计,看着对方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贴,喊着热喊着难受,嘴角一扬,揽过女孩纤细的腰肢,将对方一把抱起,朝楼上的酒店走去。 今天的郁气,总算有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同样的,钟筱朵也很开心,对方身上的气运很是强大,只要能够吸取到对方身上的气运,想来对魅姬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两人各怀心事,很快就开好房,打算直奔主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女人的娇美远胜庞威以前所有的女人,沉溺在对方白脂般的肌肤中,庞威的脸色渐渐染上迷醉。 “啊——” 他迫不及待提枪上阵,刚一入洞,就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感觉,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将钟筱朵一脚踹开,草草穿上裤子捂着□□冲了出去。 医生,他需要医生。 279.玛丽苏的男人们 海绵体再一次破裂,庞威不得不让自己某个金贵的部位,进行了第二次手术。 “那个女人,帮我狠狠教训她一顿,我不想再在京市这个地方,看到她的影子。” 对于骄横自大的庞威而言,他当然是不会有错的,既然他没错,这件事里错的就是钟筱朵,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勾引了他,他又怎么会忘记了医生的医嘱,在病情没有完全康复前,贸然使用那个“工具”。 刚刚大夫可是说了,这是他短时间内进行的第二次手术,对方不敢保证术后复原的效果,这类手术一直都是有风险的,极大可能,在他的手术伤疤复原,充血的部位消肿后,看到的将会是它畸形的模样。 虽然并不一定会影响使用功能,但是外在模样,以及使用感受上,绝对会大打折扣。 这让事事都要求完美的庞威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 更可怕的是,在经历了这样两次体验后,庞威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心理上的阴影,他厌烦听到那种“啪”的响声,那种仿佛水袋破裂的声音,就好比第二次,其实并没有很剧烈的疼痛,可就是会让他想起第一次痛彻心扉的感觉以及那种羞辱感。 庞威不敢想象,以后的他还能不能硬的起来。 造成这一切的两个元凶,对于晏多玉,庞威还有几分求而不得的深情,可对于钟筱朵这个没有接触就直奔主题的女人,此时的他并没有多少怜惜。 这里也有他们没有彻底水乳/交合,而钟筱朵的媚功也不够高深的原因,现在的庞威还没被她蛊惑,自然能够很快的翻脸不认人了。 庞威的心腹不敢露出同情的表情,听着他的吩咐如同逃命一样快步离开,生怕待久了,就像上次那些倒霉虫一样被他迁怒,刑堂可不是一个好呆的地方。 还在酒店气愤不已的钟筱朵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同样的,庞威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狼狈的一幕,已经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在圈子里,渐渐传开了。 第一次他去找晏多玉,因为想要隐瞒晏多玉的存在,所以在行迹上,他特地做了隐藏,他那些敌对势力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之后的遭遇。 而这一次,他失踪了那么久之后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此时正是外界对他最关注的时候。 不仅仅是他父亲的敌对势力,就连家族内部一些不服他的人同样也盯着他,几乎在他刚和钟筱朵开房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连带着钟筱朵这个女人的祖宗十八代也被扒了干净。 在之前的那些感情史上,钟筱朵的保密工作十分妥善,要不是晏褚从一开始就派人跟着她,恐怕也不会这么详细地了解她这些年的风花雪月。 而对于那些刚刚开始调查她的人而言,她的履历除了她亲妈,完全称得上清清白白,出国留学跳级,年轻的新生代画家,还是水木大学的油画老师,这么看起来,两人要是真有什么,还是庞威占便宜了。 尤其看到调查资料上钟筱朵清纯动人的照片,几乎所有派人盯着庞威的大佬都心动了,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庞威戴一顶绿帽子。 没想到这样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刚进酒店房间没一会儿的庞威就捂着某个部位出现了,酒店走廊的摄像头画质虽然不好,可也清晰地照清楚,在他捂住的那个部位,隐隐有血迹渗出。 这下好了,原本只是小激动的大佬们一下子就沸腾了,特别是那些和庞威有竞争关系的私生子兄弟,当即很有默契的,拿着那份酒店拍摄的视频就去找了他们的老子。 那个位置多金贵啊,谁知道伤成什么样了,老头总不能让一个可能变成太监的儿子,继承他庞大的黑道版图吧。 当然他们也怕老头偏心眼,就是这样还护着这个嫡子,在出发去找老头子之前,还不忘将这个消息大肆宣扬了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夜之间,道上的人都知道,青龙帮的太子爷的命根子断了,有传他想要强/奸女老师被人拿匕首砍断的,也有传他床事太激烈直接被咬断的,流言很多,但是传达的中心观念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庞威已经成了废人,板上钉钉的公公了。 好在庞威自己本人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等他知道以后,恐怕都能被气的再次昏过去。 ***** 晏褚看着私家侦探紧急发给他的资料,他真的没想到庞威和钟筱朵那么能啊,自己就先玩掉了自己的半条命,让他之后的部署变得轻松了那么多。 尤其是钟筱朵,恐怕现在不需要他动手,对方都自身难保了,也正好趁这个时候,他也想检验检验,对方身上那奇怪的能量,能不能帮她度过这一劫。 “爸。” “晏叔叔。” 晏褚正看着那些传送过来资料的时候,书房的门正好被敲响了,得到他的允许后,晏多玉和蒋涛开门进来。 两人刚刚看了电影,只吃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饮料,从影院回来的路上,肚子就已经开始抗议了。 一看到蒋涛这个小胖子出现,晏褚就知道自己不下趟厨房是不能够的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挽起袖子:“说吧,这趟又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了。” 每次蒋涛上门,总会带一些稀罕的食材过来,还有一部分是晏褚这个身份都不一定弄得到的,基本都只会特贡给首长级别的人物,就凭着那些食材,虽然蒋涛没有说过自己的出生,晏褚也看得出来这小子来头不一般了。 更何况当初他给自己闺女安排的幼儿园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会去念的,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只是普普通通双公务员家里的孩子呢。 晏褚想过,庞威那小子要是不老实,早晚会踢到蒋涛这块铁板,有对方在,他倒也不必太担心老三这个女儿。 “叔,你可真是我亲爸爸啊。” 蒋涛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口水也开始疯狂分泌,天知道他想这一顿想了多久了。 “滚滚滚,我闺女还没嫁给你呢,别一口一口的叫爸爸。” 晏褚还头疼真有了这么一个吃货女婿,恐怕他到了养老的年纪,还得跟厨房相伴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谁让五个闺女做点家常菜可以,稍微提高点难度的菜肴就做不出来了,很多时候家宴也只能晏褚自己亲手上了。 不过他自己也很享受这种为亲人烹制美食的感觉就是了,要不是因为这一点,蒋涛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时不时就拎点稀罕的食材过来,求他这个未来岳父出手。 “其实要是小玉愿意,我随时都能管你叫爸爸。” 蒋涛拿小手指勾了勾一旁晏多玉的手心,一幅随时等待美人临幸的娇羞模样。 小两口你侬我侬晏褚是没法看的,啧啧两声,绕过这两个散发着甜蜜磁场的小年轻,直接朝厨房去了。 单身使他快乐,对方有一个女朋友怎么样,他还有五个闺女呢,都是他的。 等吃完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饭,蒋涛拿着晏褚特地为他做的一盒粽子以及一些糯米糕点依依不舍的跟小女友告别,等上了车,确定车已经开到晏家人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了,蒋涛拿起手机,仔细端详了一番刚刚手机上发来的简讯,然后就着那个号码,又拨通了过去。 青龙帮,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惹上过那个黑道帮派。 华国地下见不得光的势力有很多,一部分是不成气候懒得管,还有一部分是不想管,因为那些势力背后,隐藏的正是军政某些大佬。 这样的黑道势力,只要不涉毒,不涉军火,上面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纵容这些黑社会力量的繁衍,也是另一种平衡手段。 蒋涛听他爷爷提起过青龙帮,青龙帮的老帮主和他们蒋家的政敌有些关系,这一次青龙帮的人出现在爱多宠物店外面,很难让蒋涛不将这一切联系在自己的头上。 之前的青龙帮老帮主是个聪明人,很懂得韬光养晦,就是唯一一个缺点,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导致青龙帮在继承人的问题上,闹了很多年。 蒋涛听说过现在号称是青龙帮太子爷的那个男人,对方比起他那个老狐狸的亲爹,相差太远,本事不及他亲爹三分,太子爷的名声倒是传的很远,殊不知有些时候,名声越大,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次对方对多玉下手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蒋涛觉得,是该劝他爷爷动手,清清这些上个世纪留下来的毒瘤了。 打完电话,没聊两句蒋涛就关上手机,然后调转车头,直接朝蒋家老宅驶去。 ***** “有危险。” 酒店里,钟筱朵正在愤怒地砸着酒店房间内部的茶具花瓶,好在地板上垫着厚厚的毛毯,这些易碎的瓷器才没被砸的粉碎,但正因为这样,更加滋长了钟筱朵心中的怒火。 头一次,这还是在她得到魅姬后的头一次,有一个男人在床上将她丢下,这比晏褚对她提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意见更让钟筱朵愤怒。 钟筱朵甚至觉得,这段时间她是不是霉神附体,不然怎么会在她遇见晏褚之后,又让她在酒吧遇到那样一个秒射无能的男人。 只是还没等她发泄够,魅姬虚幻的身影从她背后出现,形成一团浓雾将她包围。 下一秒,在钟筱朵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现在租住的公寓内,身上依旧还穿着刚刚那件被庞威解开一半扣子的白衬衫。 “怎、怎么回事?” 钟筱朵都顾不上生气了,为魅姬的能力感到惊讶,惊讶过后,又是一阵狂喜,甚至埋怨起了魅姬为什么不早点展示她这项特殊的能力。 “蠢货。” 一下子虚幻了许多的魅姬忍不住对着兴奋的钟筱朵怒斥道,她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一次耗费好不容易攒下的气运将她转移到这个安全的地方,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了。 可找到一个正好契合的寄居体不容易,魅姬真的怕钟筱朵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回到封印里面后,等不到下一个寄居体的出现,就因为魂力的消散而灰飞烟灭,因此才冒了极大的风险,将钟筱朵传送回来。 “刚刚外面出现了一群人,拿着你们这个时代的枪,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魅姬的神魂有些不稳,在钟筱朵身后忽明忽灭。 “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听我的,马上联系阿费夫,让他带你出国,在你没有吸收足够的气运值之前,不要回来了。” 强撑着说完这些话,魅姬就瞬间隐没在了钟筱朵的身体里,此时剩余的气运,已经不足够支撑她显示出魂体了。 钟筱朵有些懵,听了魅姬这番疾言厉色的话,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枪? 即便是在国内,她也没有接触过这样危险的东西。 在钟筱朵看来,得到魅姬后的她就是地上天宠爱的女孩,死亡这样的事,怎么会离她那么近呢。 哆嗦着,钟筱朵就想从包里掏出手机,可是刚刚魅姬在将她瞬移回公寓时,早就将她的手包落在了酒店里,此时她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联系工具。 “啪嗒!” 钟筱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的卧室,穿上她最宽大严实的衣裳,带上墨镜口罩和帽子,佝偻着身,心跳如擂地打开公寓的门,然后快步离开。 280.玛丽苏的男人们 魅姬原本是修真界合欢宗的宗主,合欢宗虽然不算魔修,可在修真界的名声也算不上多么好听。 合欢宗的弟子有男有女,修行方式皆为双修,但是合欢宗的双修方式有些邪门,但凡和合欢宗修士结成双修伴侣的修士,最后无一落得境界大跌,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无法回到原本境界的惨境,可偏偏那些修士明明自顾不暇了,却依旧维护那个变心的道侣,而且明明知道合欢宗有那么多邪性的情况存在,也依旧有前赴后继的修士自愿和合欢宗的弟子结成伴侣。 这些事,原本也只能说是你情我愿,双修和鼎炉在修真界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合欢宗的弟子愿意走这样容易道心不稳的捷径,旁人也无从置喙。 一切转折发生在合欢宗宗主晋升分神期后,居然勾引了修真界第一大派天极宗掌门最看重的弟子,短短百年内就修炼到出窍期,号称修真界千年内,飞升最有望的修炼奇才,并且导致对方在和她双修后,从出窍期跌落到元婴期,从元婴期又跌落到金丹期,而她却飞速突破分神期,晋升合体期。 这一点,惹来了天极宗的极大不满,而修真界压抑多年,对合欢宗的忌惮揣测,也因为天极宗的挑头开始涌现。 再然后,合欢宗的叛徒暴露了合欢宗修炼的功法居然能够吸收双修之人的气运,这一点更加惹来了正派人士的愤怒,原先还没有一个合理借口的正派人士有了充足的理由,这个规模并不算小的门派也就此覆灭在了这一场风波当中。 作为掌门,同时还是残害了天极宗最优秀弟子的女人,魅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或许是之前她吸收的那些气运保佑了她,明明元婴被打散,可她却依旧保留了几分神魂在合欢宗的至宝通心玉上,并且因为那场大战撕开的空间裂缝,流入到这个没有灵气的空间,也在她的神魂快要因为吸收不到灵气和气运消散的时候,被钟筱朵滴血激活,重新有了恢复实力,破碎虚空回去报仇的希望。 但是总体来说,这个世界对于魅姬来说还是陌生的,她只想着让钟筱朵赶紧吸收足够的气运,却没想过试着融入现今这个对她来说奇怪的世界,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为了保住钟筱朵的性命,而将她传送到安全的地方,会对她带来多大的隐患。 “消失了,你说那个女人消失了?” 今天晚上这间酒店注定不平静,庞威的人想找钟筱朵,同样的,庞威的父亲,以及他的那些敌对势力,同样也想找到钟筱朵。 不管怎么说,庞威都是他老子嫡亲的儿子,还是明媒正娶的老婆生的嫡子,对于老一辈而言,他这个儿子,和其他私生子的重要程度总归是不同的。 而现在这个嫡子被一个奇怪的女人废了下半身,这让庞威的老子如何能忍,想也不想就派人将钟筱朵捉起来,重要严厉惩戒一番,才能让人知道他们庞家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至于那些敌对势力的想法,也很容易理解,庞家的太子爷被人废了下半身,他们总得把废了他下半身的女人找出来,然后好好保护着,不然怎么借着这件事嘲笑庞家父子俩呢。 所以从头到尾还真没人想要杀了钟筱朵,是魅姬慌乱之下,判断错误,导致了现在这场乌龙。 最先赶到的是庞威老子的人,看着空荡的房间,只有散落一地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以及一个随意扔在地上的包包,包里的东西已经确定是钟筱朵的了,监控显示她也从来没出过酒店的房间,可翻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把人给找出来,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寻常。 那些手下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自己的主子,而那些晚来的,悄悄躲在一旁的其他势力的人,也得知了钟筱朵凭空消失的事,这件事,一下子就变得玩味起来了。 视频骗不了人,如果钟筱朵没从房间的大门离开,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对方另辟蹊径,从酒店的窗户离开了。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酒店的十一楼,能顺着酒店外墙离开,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女人能有的能力,更像是被某些组织精心培养的女间谍,女杀手。 庞威的老子不由想多了,开始怀疑起这件事不是意外,钟筱朵就是他那些仇敌准备好,故意伤了他儿子的人,同样的,他那些死敌也是这么想的,纷纷怀疑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这么绝,想了这样一个法子让青龙帮丢了那么大一个脸。 原本就是想找到钟筱朵惩戒一番以儆效尤,现在庞威的老子改变了想法,这个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女人,他是非抓到不可了。 一夜之间,青龙帮的所有帮众都收到了钟筱朵的照片,要求全城搜索这个女人,只要能够提供可靠消息,就奖励十万,要是能把人带到青龙帮总舵,就奖励一百万,一时间,所有小混混都激动了,这么大一笔数目,足够他们潇洒很久了,而且只是找个女人罢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 在钟筱朵不知情的时候,京市的黑道已经挂上了她的悬赏令和通缉令,而现在的她还沉浸在恐慌中,乔装打扮,打算去找那个被她安排在酒店内的阿拉伯王子阿费夫,按照魅姬的警告,赶紧出国。 “离开,你说阿费夫已经离开了?” 钟筱朵带着口罩警惕地看着酒店前台的小姐,整个人都懵了,阿费夫如果真的离开的话,怎么会不通知她呢。 “小姐,你再好好查查,我说的是住1907总统套房的客人,他是外籍人士,很好辨认的。”钟筱朵不信,急切的对着前台小姐问道。 “对不起小姐,经过查询,1907的房间在前天就已经退房了,那位客人早就离开了我们酒店,而且不出意外,对方应该已经回国了,因为回程的机票,也是那位先生托我们代办的。” 前台小姐记得那个退房的阿拉伯裔男子,毕竟模样那般俊美,出手又那么阔绰的男人,很难让人忘怀,那个男人离开酒店的时候脸色并不算太好,前台小姐心里腹诽,不知道是不是和眼前这个打扮奇怪的女人有关系。 “不可能的。” 钟筱朵摇了摇头,她想给阿费夫打电话,可忽然意识到对方的号码被她存在自己的手机里,而现在手机并不在她手上。 阿费夫只是她众多男人之一,对方的电话号码,她还真没往心里记,就算现在想借手机给对方打电话质问,也做不到。 “小姐,请问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前台礼貌地向钟筱朵问道,面上的笑容保持完美的弧度。 “不用了。”钟筱朵恍神地摇头,然后失魂落魄地从酒店离开。 出去的时候,装上了一个正巧从外面进来的男人,脸上的墨镜掉在了地上,钟筱朵赶紧低头将墨镜捡起来戴上,然后匆忙离开。 而刚刚和她相撞,正打算说对不起的男人在看到她的上半张脸后怔楞了片刻,然后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远远跟在她身后离开。 ***** “废物。” 魅姬都快要疯了,她让钟筱朵小心点找到阿费夫就赶紧出国,结果对方傻乎乎的,又被那伙不明势力的人抓了起来,现在她身上的气运已经极其有限,根本就不能带着对方瞬移第二次。 “赶紧用我教你的媚功。” 魅姬看着那几个守着钟筱朵的男人,这些男人身上的气运几乎为零,但聊胜于无,而且勾引了他们,好歹也能把命保住,赶在幕后之人出现前离开。 钟筱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人敲了闷棍,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废弃的仓库里了,她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在她身边,则是有四五个混混打扮的男人一脸淫邪地盯着她瞧,视线几乎黏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那些男人一个个样貌丑陋,劣质的衣服,身上还带着一股汗臭味,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钟筱朵打心里就不想和这样的男人有牵扯,更别提让她主动勾引了。 魅姬气绝,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这个蠢女人还想着这些东西,她难道不知道犹豫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没命吗? 气极的魅姬干脆不再开口,她还是等着这个女人把自己害死,然后回到通心玉里,等待下一任寄居体吧。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带我来,是为了什么啊?” 钟筱朵终究还没笨到极致,在感受到魅姬的怒火,和彻底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后,深吸了几口气,露出青涩又娇怯的模样,朝着那几个混混细声细气地问道,以及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尽可能摆出魅惑诱人的姿势。 “哥哥们带你来这儿,当然是为了好好疼爱你啊。” 几个小混混知道,这个女人是上面老大要的人,他们原本只想着多看她几眼,吃点豆腐,然后拿着那平分的一百万找小姐好好泻泻火的,可谁知道对方一说话,就有一种控制不住的热意,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钟筱朵敏感地察觉到那几个男人的眼神变得迷乱,暗自加速了体内媚功的运行,打算引诱这几个男人将她的绳子解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庞威的老子庞青龙由心腹推着轮椅从厂房的大门进来,看着那几个小混混帮钟筱朵解绳子的动作,叱喝一声。 这下子原本已经被钟筱朵迷惑的几个小混混瞬间清醒了,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暗骂了一句美色误人,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钟筱朵原封不动送到庞青龙的手上。 之前魅姬为了救钟筱朵消耗了大半的气运,加上这些日子她并没有吸收足够的气运值,导致现在的她根本就魅惑不了庞青龙这样定力极深的老人,就连庞青龙身边那几个还算有点气运值的私生子,也不是她能够勾引的。 之后钟筱朵会受到的折磨可想而知,庞青龙想要知道她背后的人,在她招供之前,不会杀她,可同样的也不会让她好过。 魅姬想着等钟筱朵死后脱身,可偏偏钟筱朵死不了,魅姬只能慢慢看着自己的魂力在最后一丝气运值消失后,越来越稀薄,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重返通心玉的机会。 *****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华国的地下势力,迎来了一波大清洗。 原本统治了大半个华夏黑道的青龙帮在这短短三个月内被曝出私贩军火,拐卖人口强迫妇女卖/淫这样的恶劣行径,青龙帮主事人全都被抓了起来,包括青龙帮的帮主庞青龙以及他那个还在医院治疗自己某个部位的嫡子庞威。 同一时间,庞家的靠山也因为被爆收受贿赂,做涉黑势力的保护伞而下马,庞家的最大靠山没了,自然墙倒众人推。 庞青龙在入狱第一天就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心梗而亡,而庞威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黑道大少,结怨太多,在监狱里的生涯变得无比“精彩”。 不需要晏褚动手对付他,他自己就能好好尝受一番曾经恶行带来的苦果。 在庞家父子被抓的当天,晏褚出现在了庞家某个不为人知的老旧库房内,见着了那个备受折磨,却依旧撑着一口气的女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于钟筱朵,晏褚没什么好说的,她的前半生失败,固然有童年不幸的原因,可从头到尾晏家人都不欠她的,就因为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上辈子害惨了晏家五个姐妹,这辈子又妄图重演上辈子的事,这一点,是晏褚无法理解和容忍的。 所以现在对方落到了这步田地,晏褚并不可怜她。 “是、是你?” 看到来人,钟筱朵抬了抬眼皮,此时的她经历了几个月的皮肉之苦,早就没了和晏褚争执的力气和心思,只想对方赶紧带她离开。 而对仅剩一丝神魂的魅姬而言,对方的出现,就如同沙漠里的一汪清泉,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魅姬几乎癫狂了,看着对方身上的冲天气运,只想将那些气运化为己用。 “晏先生,请你,请你救救我。” 感受到魅姬的渴望,钟筱朵忍着疼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配合着她遍体鳞伤的模样,无端有几分惹人怜惜。 但是晏褚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对他精神上的牵动,几乎为零了,也就是说,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只要斩断对方和异性的接触,没有足够的能量维持她这个奇怪的能力,她就不足为惧了。 其实钟筱朵会变成现在这样,晏褚确实也功不可没。 阿费夫离开,是因为他将之前调查钟筱朵时拍摄到的她和其他男性的亲密照片送到了他的手上,这时候阿费夫对钟筱朵的感情还没有亲密到能够和其他男人共享她的地步,加上阿拉伯的风气,从来都是男尊女卑,作为阿拉伯的王子,阿费夫的骄傲不允许他和一个让他绿云罩顶的女人在一块,这么一来,对方的离开也显得极其正常了。 而钟筱朵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找到,也只是因为晏褚将她的位置告诉了青龙帮的一个小头目,也就是那个和她在酒店门口相撞的男人,之后她被青龙帮囚禁,断绝和外界的联系,自然也是理所应当了。 只是此时的钟筱朵和魅姬都不知道晏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两人都想着吸收晏褚身上的气运,即便不能将这个男人勾引上床,只要能有一些亲密的接触,比如肌肤的接触,稍微吸收一点气运,暂时度过这个危机也好。 “啧啧,真可怜。” 晏褚一步步朝钟筱朵靠近,在她希冀的眼神中,蹲下身,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只差了一个半的手臂,只要对方再靠近一些,钟筱朵就能碰触到他的肌肤。 魅姬咽了咽口水,那样庞大的气运,她好像要啊。 此时濒临溃散的她早就失去了思考的神智,只想吸一些,再吸一些。 “晏先生。” 钟筱朵眼眸含泪,卑微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救世主,仿佛对方就是她的全部,这么多年,她等的就是对方的救赎一般。 她知道,男人最吃这一套了。 “你家有占地两百平方米的大床吗,你说话的时候能口吐黄金吗,你爸是世界首富吗,你一个月开口说话,两个月熟背唐诗三百首,六岁完成大学学业,十二岁就攻破世界未解之谜了么?这些你一个都没做到,你让我怎么喜欢你呢?啧啧。” 晏褚看着面前的女人,满脸的嫌弃和失望,叹了两口气之后,站起身,在钟筱朵目眦尽裂的视线下,转身离开。 “啊——” 魅姬疯了,在一声咆哮中,彻底溃散,只留下一腔的愤慨和不解。 几乎在同一时间,钟筱朵身上莹润洁白的肌肤变得暗黄粗糙,明亮有神的眼眸变得晦涩阴郁,原本清纯楚楚惹人怜爱的女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年前那个丑小鸭的模样,仿佛之前那些改变,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晏褚走到厂房外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眼那个蜷缩着的女人,稍稍吐了口气,看来对方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彻底消失了,他也不用再放多少心思,在钟筱朵的身上了。 在晏褚离开后不久,警方的人就来到了这个厂房,受了重伤的钟筱朵被警方的人带走,因为绑架和虐待,庞家父子的身上又多了一桩罪过,而钟筱朵失去了那股超出常人的能力,可好歹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保住了性命。 一切尘埃落定,晏家人的生活终于能够回归到正常的轨道。 ***** “不老老实实洗碗,你往哪儿看呢?”傅欣兰瞪了女儿一眼,小声呵斥道。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当年的娇艳,满脸皱纹,就如同再普通不过的五六十岁的妇人,身材枯瘦,面色暗黄,眉眼间尽是郁气,还有一种生活不如意的刻薄。 当初她钓上了一个大方的煤老板,那是何等风光,可谁知道这样风光的日子没持续多久,煤老板因为想在她面前体现他作为男人的雄风,服用了过量的威哥,居然死在了她的床上。 对方没老婆没错,可他还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仅抢走了之前煤老板给她的所有东西,还狠狠讹诈了她一笔,傅欣兰不想给,可那些暴发户哪里是好惹的,找了一群混混上门打砸,闹得傅欣兰不得不舍了她攒下来的大半身家,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果只是这样,她也不至于落到这部田地,好歹她还有房子,还有一点奢侈品和首饰,可谁让钟筱朵受了严重的伤,身上还留下了不少疤痕,为了给这个女儿治伤,傅欣兰不得不变卖了自己的那些奢侈品,然后将自己那套大房子,换成了小公寓。 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她给一些大佬做情妇的事被捅了出去,那些大佬的原配纷纷找上门来,傅欣兰被毒打了几顿不说,连唯一的一套小房子都没保住,到最后,等钟筱朵伤愈出院,她们已经艰难到租房度日的地步。 傅欣兰对这个女儿还有几分期望,可谁知钟筱朵在这次受伤以后,又变成了曾经的模样,阴郁内向,连画画的本事都生疏了许多,甚至还比不上初学画画的学生,老师的工作自然保不住了,母女两人又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为了谋生,只能打打零工,勉强度日。 因为贫贱的生活,母女俩的感情一落千丈,加上那份微弱的母爱被生活折磨干净,傅欣兰怨上了这个花费了她巨额治疗费用,却没给她足够回报的女儿,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因为生存,不得不彼此依靠,却同时又憎恶着对方,互相折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傅欣兰的话,钟筱朵收回自己看向窗外的眼睛,低着头,面对那一盆盆泛着油光的餐盆,用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抹了抹眼泪,老实地低头干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当初,她不去嫉恨,不去怨天尤人,现在的她,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这个质问钟筱朵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有一点她终于明白,那就是人生的道路都是自己选的,她选了一条岔路,又选了一条错误的捷径,那么这一切的恶果,都该由她自己来承担。 只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直到被生活折磨的狼狈不堪,她才发现曾经的自己的荒唐,看着苍老年迈的母亲,在看着水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钟筱朵不由哂笑。 当天,再一次和傅欣兰争吵后,钟筱朵从出租房的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三十六岁的生命。 她想,如果真的能够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从最初,就开始改变。 281.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1 在这一个世界,晏褚再一次活到了寿终正寝,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滞留在任务空间内所需要交纳的一百点积分已经算不上什么大数字了,而且他也已经习惯了,从容体验每一个寄居体的人生。 对晏褚而言,这不像是在执行任务,反而更像是一次轮回,每一个世界的他,都是有血有肉有属于自己的脾性的。 因为这一次次的任务,晏褚也开始思考,等他攒够了那一百万点积分,他是选择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世界,还是继续不同的任务呢? 前者,在回归到原本世界,经历完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生后,然后迎来消亡,彻底进入轮回,之后无论他转世投胎成为哪种生灵,都不会再有前生的这些记忆。 后者的生活无疑更加精彩,可同样的,或许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会开始厌烦这样重复的生活,厌恶这种被制约操控的人生。 可就目前看来,晏褚发觉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样能够体验不同人生的生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人是会变的,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爸爸。” “外公。” 晏家的老宅子里,晏褚的那些女儿还有女婿,以及家里的小辈统统都到齐了,看着那个满头白发,躺在摇椅上,呼吸已经极其微弱的老人,极力控制,才让自己不至于悲伤大哭。 晏褚环视一圈,离他最近的,是他的五个女儿。 晏多金在三十五岁那年结的婚,在圈子里很多人腹诽她是不是同性恋或是无性恋的时候,晏多金依旧记得当初和爸爸的那场谈话,没有将自己的婚姻当做商业上的筹码,也没有因为年龄的关系将就。 她的丈夫是一个大学老师,为人很有涵养,两人是在一趟出国的旅行中相识,渐渐了解,互生情愫,然后决定相伴一生。 在晏多金三十八岁那一年,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唯一一个孩子,或许因为结婚迟的缘故,晏多金虽然是姐妹里的大姐,可她的儿子却是表姐弟里年纪最小的同时也是最受家人呵护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多银终身未婚,可能是因为晏褚这个蝴蝶效应的缘故,官迷的她这辈子同样混迹在官场,可奋斗的目标却改变成了积极男女平权,为女性发声。 因为大学毕业前跟着晏褚去了很多贫困的山区,晏多银看多了那些女性没有丝毫地位的乡下、山村,很多女婴刚出生就被杀死,许许多多贫困的家庭明明有了女儿,可为了得到一个儿子,不顾家庭条件,依旧拼命的生。 到最后,这些贫困地方的愚民却因为烦恼儿子娶不上媳妇,不得不花大价钱找人贩子拐卖妇女,这样自相矛盾的恶劣行径让晏多银郁闷又不解。 深入基层,她还看到了许多因为家暴求助无门的可怜女人,看到了因为生育问题,女性深受职场歧视的现状。 这些种种经历,让晏多银变得更有使命感,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很渺小,可她依旧希望在更多是男性执政的当下,发出自己的声音,换来对女性更多保障的措施。 因为这样的使命感使得晏多银这大半辈子都将精力花在了平权这件事上,对于自己的个人感情问题,她反倒没有那么在意了,对她而言,女权的进步,比结婚生子更有意义。 这是她的追求,晏褚选择帮她挡下那些质疑的声音,本来结婚和生育就不是女人的唯一归宿,她能找到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并且为之奋斗终生,晏褚觉得,那也是她的幸运。 晏多玉是家里的姐妹里最早结婚的那一个,在蒋涛毕业后,两人就领了结婚证,夫妻俩恩爱幸福,几乎一辈子没红过眼。 晏多珍作为知名设计师,习惯了到处飞的生活,反倒是五姐妹里最没有定性的,身边的男人来来往往,似乎没有一个能够让她定心的,直到三十岁那年,遇到了一个跟她一样走肾不走心的花花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势均力敌,棋逢对手的缘故,这样停不下来的两个人居然就这么老实下来了,生了一双儿女后又成了合格的奶爸奶妈,几年下来,哪里还能看到当初情场浪子的影子。 晏多多的感情生活和三姐一样踏实稳定,毕业第二年和交往了多年的学长解应宗结婚,第三年生了个儿子,或许是因为被丈夫当做闺女一般宠爱的缘故,即便现在已经年过五旬,晏多多的眉眼间依旧能够看到几分少女的娇憨和天真。 小时候被爸爸宠,结婚了被丈夫宠,老了被儿子宠,似乎是为了弥补上一个世界的悲凉结局,这个世界的她,简直甜成了蜜糖。 “爸爸。” 晏多金跪在摇椅旁,她也不年轻了,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人,在他面前,依旧还是个孩子。 “别哭了。” 晏褚有些费劲地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孩子们想让他继续接受治疗,可他并不想插着那些管子,不能拖延多长时间不说,还受罪,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走的没什么痛苦,又体面。 而且所有的孩子都陪伴在他身边,他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我走了,以后,你们,好好的。” 晏褚费尽地说完这句话,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环视了一圈他在这个世界的家人,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然后是一阵阵越来越响亮的嚎啕,只是他已经听不清了。 ***** 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每一次脱离任务世界的时候,系统都会自动帮他剥夺在那个世界的情感,可是在刚回来的当即,胸腔中还激荡着那种悲伤和不舍,每一次,晏褚都得缓一缓,才能适应过来。 这次也不例外,他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坐椅子上好好休息一会儿时,却发现自己的停留空间像是被盗贼洗劫过一样,变得狼藉不堪。 每一个任务执行者在主神空间内都会有一块停留空间,每次执行完任务,执行者可以选择在停留空间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开始下一次的任务。 停留空间的布置随执行者自己的喜好改变,晏褚的停留空间是他刚成为执行者时布置的,布置的模样就是他原本世界的房间的模样,从此再也没有改过。 每当他快要忘记第一世的家人的时候,看到这些熟悉的摆设,都能再想起零星半点的记忆,因此晏褚从来也没想过要改变空间内的布置。 更何况他在空间内每次逗留的时间都不算长,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对他而言就足够了,更花哨的装饰,他也不需要。 按理这样的停留空间内只有他自己本人以及他绑定的系统才能进入,他能确定这一切不是他搞出来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007了。 想到之前对方让自己做太监的仇还没报呢,新仇旧恨一上来,晏褚隐隐滋生了拆解007的冲动。 “嗷呜呜——” “咔擦咔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当晏褚琢磨着系统的一百种烹饪方式时,不知道何时落到床沿边上,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被子里,隐隐传来了幼犬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木料被啃咬的声音。 晏褚觉得这个声音万分耳熟,他的眉毛忍不住跳了几拍。 晏褚挑挑眉,上前几步,将那团被子一把扯开,被子底下,床脚边上,一只黑白相间的哈士奇正孜孜不倦拿着床腿磨牙,看到遮挡自己视线的重物被挪开,小奶狗狗躯一震,放弃了正啃着的木料,扭头朝晏褚看来。 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清澈的犹如蓝天碧海,蓬松的毛发以及黑白的配色让这只哈士奇的幼犬看上去神俊无比。 “嗷呜呜——” 哈士奇兴奋了,蹦跳着就要朝晏褚冲过来,很不幸的,因为地上那堆狼藉,它的前左爪不幸勾到了一块小积木,然后一个脸朝地,摔得狗吃屎。 “嗷嗷——” 小奶狗懵了,拿舌头舔了舔前爪,追着尾巴绕了三圈,也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摔了,甩了甩脑袋继续向晏褚跑来,然后蹲在他脚边,冲着他嗷嗷叫唤。 傻乎乎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的神俊,活脱脱一只蠢狗。 果然哈士奇什么的,也就只有坐着不动的时候能够唬唬人,蠢才是它的本性。 晏褚的心底忍不住有些柔软,看着这只小蠢狗他就不由想到了曾经在几个世界都陪伴过他的晏傲天,即便对方犯了蠢,也没法对它真的生气。 只是,他的停留空间内,怎么会出现哈士奇呢? 晏褚帮小奶狗顺毛,心里忍不住有些纳闷的想着。 “嗷呜呜。” 小奶狗被摸得舒服极了,转过身来露出自己的小肚皮,拿爪子拍了拍晏褚的手,示意他赶紧摸摸它的小肚肚。 晏褚忍不住摇头微笑,只是下一秒,微笑的表情顿住,晏褚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目光直接看向背包里原本属于那个神秘宠物蛋的储物格。 【宠物蛋】品种:哈士奇,不可食用,已孵化,可在各个世界携带,武力值:战五渣,美貌值:随缘,备注:此宠物破坏性强,带有一定几率和你的敌人达成共识的缺陷,请谨慎佩戴。 晏褚: 神他妈蛋生的哈士奇!!! 晏褚深呼吸,好气,可依旧还要保持微笑。 原本一直显示???的神秘宠物蛋此时因为蛋中宠物孵化的缘故,终于显示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可不论是蛋里孵出来的萌宠,还是物品后面对这个萌宠的介绍,都让晏褚有一种格外蛋疼的感觉。 怪不得这个蛋在系统商城上一直处于滞销的状态,晏褚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其他执行者都能够看到明确的提示,唯独在他这儿,用?号显示神秘感。 尤其之前的促销大甩卖,这颗蛋到底是有多卖不出去,才导致他开启系统商城那么多个世界,头一次看到系统商城出现促销产品。 “嗷呜呜——” 哈士奇不知道主人原本摸得好好的怎么不摸了,有些不满地拿爪子蹬了蹬他的小腿,邪魅狂狷的小眼神示意他赶紧过来伺候它,摸摸它的小肚肚。 “这都什么事啊?” 晏褚无奈了,原本那种被系统诈骗的感觉冲淡了不少,不就是9999点积分吗,他认了。 “以后你就叫晏傲天了,你可要乖乖的,要是真敢再我带着你的时候和我的敌人达成共识,我就把你炖狗肉汤。” 晏褚拿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肚肚,看着晏傲天懵懂憨傻的小模样,晏褚的眼神似乎带着忧愁,嘴角的笑容,却洋溢地有些过分。 一直偷偷躲着的007忍不住撇了撇自己的机械嘴,果然人类都是口是心非的,就好比它这个十七号宿主,明明就对晏傲天的到来开心的要死,偏偏还傲娇地不肯表现出来。 不过对方的心情那么好,007想着,或许等熬过了下一个世界,它再出现在十七号宿主面前,对方应该不会有那种将它拆解的冲动了吧? 007不敢确定,可为了自己和十七号宿主珍贵的感情着想,它决定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等什么时候对方的气真的消了,它再出现。 下一个世界,就选那一个吧,那一个比较轻松,想来他的气也能消地更快些。 007在心里琢磨着,正当它要选定任务世界的时候,系统内部忽然传来了一条简讯,看简讯的发件人,是它的亲亲001. 就那么一个小鹿乱撞,007的手就忍不住抖了抖,结果选定的世界,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成了它原本看中的那个任务世界边上的那一个。 007咽了咽口水,看着那个被它选中的世界的任务,立马消失在晏褚的停留空间内。 它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彼此还需要冷静的空间,为了对方的身心健康,它还是再过六七八个世界再出现吧。 此时的晏褚还不知道007给他挖了什么坑,在重新布置一番停留空间,然后陪着晏傲天玩耍了几天后,就开始了自己的下一个任务。 ***** “第一次,我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我没有看清楚杀我的人,只知道我的死因应该是钝器击打头部,应该是严重的颅脑损伤或是脑内出血。” 晏褚身处一团迷雾中,一阵清冷的声音,从迷雾的另一头传来。 他皱了皱眉,拨开眼前一层层雾团,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那个说话的男人。 对方穿着白大褂,面容白净俊秀,一副金丝框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斯文禁欲。 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而对方的身份一目了然,应该是个医生。 晏褚知道,既然对方能够进入到他的识海当中,不是这次任务的委托者,就是他的寄居体了,只是对方刚刚的话让晏褚很感兴趣,第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吗? 似乎是为了解答晏褚的疑惑,男子看到晏褚出现后,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 “第二次,我重生回到了离开医院前的十分钟,这一次,我换了一条路回家,平安的度过了三天,我以为我逃过了一劫,可是我又死了,死在了一顿午餐之后,心跳加快,胸闷,呼吸困难,我猜,可能是氰/化/钠中毒。” 男子笑了笑,略微有些单薄的嘴唇透着几分冷静过头的凉薄。 对方是一个医生,即便在死亡的那一刻,还能仔细思考自己的死因,可想而知对方的心理素质十分不错。 晏褚看得出来,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因此他只是作为一个很好的旁听者,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聆听对方的诉说。 男子似乎很满意晏褚的反应,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番边上明明已经很干净的矮凳,然后又掏出了一块手帕,垫在矮凳之上,这才学着晏褚的模样,蹲身坐下。 因为个子高的缘故,男人修长的双腿微微曲起,这样不雅的坐姿,让男人有些不适,他皱了皱眉,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片刻后,紧皱的眉头又缓缓纾解开。 是一个洁癖又有些许强迫症的男人,这是大多数医生的通病,晏褚默默看着,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第三次,我回到了在我中毒的那个早上,那一天,我选择了向医院请假,然后呆在家里,关掉了煤气,关掉了电闸,紧锁门窗,整整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男人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自己之后的做法,只是很快的,他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再然后,我选择自己带饭菜去医院,可是在我第三次重生的第三天,我又死了。这一次,我死于一场车祸,大卡车将我的私家车撞翻在地,我的右腿卡在了车子里,应该是粉碎性骨折,胸骨断了三根,不过根据我当时的呼吸,出血反应,应该没有伤到脾脏心扉,路人报警,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我的脑子告诉我,我还有救,可是我还是死了。” 男人笑的讽刺,晏褚在心中默默记下对方这段话,显然这场车祸的死因,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医生,对方能够直观的判断自己的伤势,加上男人之前表现出来的冷静,让晏褚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对方因为心慌误诊的可能性。 这么一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真的是他误诊了,有一些撞击的暗伤,是他没有察觉到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因为失血以及疼痛昏迷进了医院后,才真正死亡,这么一来死亡的原因,是因为医生的救治不当,还是谋杀,那就难说了。 “第四次——” 男人受到的折磨显然还没就此完结,和前几次一样,他再一次重生了,这一次,他重生在车祸发生前的三小时。 “我代替原本的值班医生,选择不下班,待在医院里,总不会有车祸的发生了吧,同时我还警惕所有靠近我的人,怀疑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男人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几丝疯狂。 是啊,任凭一个人不断在轮回中死亡,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法摆脱这样的怪圈,都会疯的。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试着找到那个隐藏在背后每一次轮回都使计杀他的幕后凶手,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在之前的世界里,男人已经找了很多个他觉得可疑的对象,在之后的世界里,远远避开那些人,可是每一次,他依旧躲不开那个隐藏在黑暗里,朝他露出獠牙的杀手,他怀疑的人越来越多,无法避免的越来越疑神疑鬼,心惊胆战。 每当看着镜子里平静的那张面孔,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离疯,也就一步之遥了。 “第四次轮回,我依旧死了,被跳楼的病患给砸死的,赫赫。” 男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笑声,四次,四次的轮回,似乎只是为了让他体验不同的死法一般。 “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时,是我轮回的第五世。” “赫赫,然后——” 男人冲着晏褚笑的诡异。 然后下一秒,他的脑袋一歪,脖子上出现一条虚无的红线,顷刻间,他的脑袋保持着原本的笑容,直接摔落在了地上,骨碌骨碌,滚到了晏褚的脚边。 那抹笑容,疯狂又绝望,隐隐透露着无尽的不甘。 “呼——” 晏褚从识海空间中挣脱,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如擂。 “好像又是个大麻烦呢?” 想着这个世界的任务要求,晏褚抚了抚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晏医生,203室二号床的病人家属想见您。” 一个苹果脸,看上去分外清纯甜美的小护士敲了敲晏褚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的位置冲他说话。 “好的,我知道了。” 晏褚收敛神情,金丝框的平光眼镜遮挡住了他大半情绪,平静的表情和那个出现在他识海中的男人相差无几。 拿上相应的病历本,晏褚站起身,跟着那个护士朝病房走去。 此时距离原身第一次死亡的节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282.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2 “晏医生,之前你说的那些我们家属回去也商量了,就是想问问你,我妈这病,做手术的话,成功率有多大?” 晏褚拿着病例本跟着苹果脸的小护士走到病房内,此时203病房内的三张病床上都有病人,只是一号床和三号床暂时没有病人守着,二号床的边上,倒是围满了人。 按理现在的医院,这个时间点是不允许这么多家属同时过来探病的,可谁让华国就是个人情社会呢,哪家有人病了,亲戚朋友总要去探望的,真来了一群人,护士却将人拦在外面,估计还得闹出些不愉快了。 现在医患矛盾那么大,医院也不想增长相互间的戾气,很多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忍了,只是嘱咐探病的家属安静些,不要打扰同病房的病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看了眼刚刚向他提出疑问的那个中年男子。 对方大约一米七五的个头,比现在的他还矮了大半个头,皮肤黝黑,穿着黑色背心,露出健壮的手臂肌肉,左半边胳膊上还刺着纹身,大光头,大金链子,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同样的,此时站在他边上的那些所谓来探病的家属,除了少部分女性家属打扮的还算正常,年轻点的男性,几乎都是他这个打扮。 晏褚翻阅了原身的记忆,很快就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邵忠,小混混一个,这些年发展的好,据说手底下还有十几号人,此时在场的,就有几个他的小弟,正瞪着眼看着晏褚。 他的性子火爆,因为医疗纠纷的缘故,和原身有一些矛盾,加上他这个职业的关系,也是这么多嫌疑对象里,原身第一个怀疑的人。 “你妈妈的癌细胞现在还没有扩散,手术如果成功的话,五年存活率是很高的,但是有一点,但凡是动手术,就没有百分之一百确保成功的可能性,不过如果不动手术,难保什么时候癌细胞就转移了,到时候手术的成功率,就更小了。” 晏褚根据原身的记忆,加上刚刚他看的那份关于患者的病例资料后说道。 “作为主治大夫,我没法帮你们做决定,是选择做手术,还是选择保守治疗,决定权都在患者和你们这些家属的手上,我只能说,对于每一个病人,我都会尽力。” 作为医生,是不可能跟病人直白承诺手术的成功率的,你要说手术成功率百分之六七十,可还有三四十是不成功呢,可是在病人的眼里,那就是大概率,你没把人治好,那就是你的毛病,医患问题就是这么来的,现如今的大夫都只能选择这种圆滑的说法,让病人自己决定。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邵忠挠了挠头,看了眼病床上入院一段时间就憔悴了不少的亲娘。 他就是个小混混,虽然现在好像混的人模狗样的,可真的没什么钱,就连脖子上这根大金链都是镀金的,存粹就是为了哄人。 他的老婆早年就和他离婚了,一个闺女主要还靠老娘养着,现在老娘出了事,闺女都只能丢给亲戚们轮流寄养,邵忠知道亲戚们怨气很大,可他也没办法。 这些日子他已经想过了,老娘一个月的退休金有三千多块钱,如果这病能治好,还是得治,不然这退休金就没了,谁来帮他养闺女,可要是风险很大,那还是不治的好。 癌症啊,治起来那就是个无底洞,老娘自己还有点钱在手里攥着,这些日子的医疗费也都是老娘自己给的,不过邵忠估摸着,老娘这些年就算攒了点钱,估计也不会超出二三十万了,这点钱,恐怕还不够医院烧的。 他算了笔账,老娘今年五十六,每年的退休金加上慰问金在四万左右,她还是能能治好,多活个十几二十年,那肯定还是划算的,毕竟除了养老金,她还帮着他养孩子呢,这年头请个保姆多贵啊,但癌这东西又不听你的话,万一它就扩散了呢,万一老娘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呢,到时候钱都给了,不就闹瞎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今天他过来,就是想从医生嘴里听个实在话,到底能不能治,治好的概率有多大,手术成功后,他老娘还能再活几年。 “晏医生,你就给个准话,我老娘到底能不能治,你要说能,我立马就给钱,但是之后我老娘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是要付责任的。” 邵忠气势汹汹地说道,这些医生就是黑心,只想着赚钱给自己讨好处,不管他们这些穷人的死活,他看老娘那些单子上一串串的洋文,都是些医保没法报销的药品,肯定是这个黑心的医生拿回扣了,他没跟他计较那些,所以对方就必须保证把他老娘给救回来,不然他就和他没完。 “抱歉,作为医生,我当然希望我的病人都能治愈,可是我没办法给你这个承诺。” 晏褚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我们给钱的,我们给了钱你还不能保证把人给治好喽?”邵忠的几个马仔大摇大摆走过来,揪住晏褚的衣领就想动手,边上的小护士见状赶紧跑出去,打算去叫保安。 “别冲动。” 邵忠看小护士跑出去了,脸色难看的上前制止了自己小弟的动作,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晏褚说道:“晏医生,我们都是老实百姓,可真要被逼急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就那么一个妈,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是不想活了,走之前,总得拖一个垫背的。我这意思,你明白吧?” 在邵忠看来,这些医生就是贱的,威胁他们几句,让他们知道害怕了,就能认认真真给他妈动手术了。 当然,打一个棍子也得给一颗甜枣。 “这点也是我的心意,我就那么一个妈,晏医生,拜托了。” 邵忠有些小聪明,他知道现在医生都不让收红包了,就是要塞,也得偷偷的塞,现在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这个红包塞到对方手里,等于就是留了一个对方的把柄,到时候就是要闹,他也有底气了。 他想的挺美,却没想过晏褚会不会配合他来。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的规定,不能收受病人和家属给的东西。” 晏褚将那个红包推了回去,然后在另一个小混混气不过动手后,十分淡定的,将他挥过来的拳头给握住。 “你他妈——” 小混混憋得脸都红了,只是那个拳头就这么牢牢被固定在半空中,不能再靠近晏褚半分。 另外几人见状就要帮忙,今天这红包,他是不收也得收。 “你们干什么,想打人还是怎么样?” “晏医生,你没事吧?” 小护士很快就过来,现在医院对医闹特别敏感,所有的保安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几乎在小护士按响前台警报的时候,保安就匆忙赶过来了,从小护士出去,到带着人过来,前后不超过两分钟。 医院怕闹,却也不是那种任由欺负的对象,此时很明显,是病人家属无理取闹在先,就算闹起来,他们也占理,自然不会怵了。 一群保安威风凛凛地拿着电击棍进来,指着那几个要对晏褚动手的小混混,疾言厉色道。 “没事没事,闹着玩的。” 邵忠还真没想过那些保安能来的那么快,早知道就不让那个小护士离开了。 他心里懊恼,却也知道今天闹不出什么事来了,当即就退了一步,想要平息这场风波。 在他看来,晏褚这样斯文的医生,最怕的就是他们这些小混混,刚刚晏褚拦下他手下人那一拳头的举动也没被他当回事,只想着他手下的人得好好练练了,别在女人的肚皮上把精力都给耗光了。 “怎么这么多人,现在可不是探病时间,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别影响其他病人。” 保安队长看邵忠示弱了,也没想过把事情闹大,只是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走。” 邵忠赔了个笑脸,然后在从晏褚身边经过的时候,小声警告了他一句:“刚刚我说的那些,晏医生好好想想吧。” 说罢,就和没事人一样,只留了一个女性亲戚陪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从病房离开。 “晏医生,你没事吧?” 蓝沁上前,面带担忧地问道。 蓝沁就是那个苹果脸的护士,同时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原身的女朋友,只可惜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地下女友。 隐瞒的原因是因为原身还有一个前女友,对方也是同一个科室的医生。 说起来原身也够能耐的,专啃窝边草。 不过因为两任女友身份尴尬的缘故,蓝沁也默认了对方暂时不公开他们关系的行为,打算等林医生,也就是原身的前女友林倩有了新的恋情以后再公布他们俩人的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距离原身和前女友分手才过去一个月,离他和蓝沁交往,也才开始一个礼拜,这样微妙的时间,恐怕也是俩人选择不公布恋情的原因。 虽然他们知道这段感情的开始和小三插足无关,可这样敏感的时间顺序,未必不会引来旁人无端的猜测。 “我没事。” 晏褚摇了摇头,看着蓝沁的眼神有些疏离。 蓝沁见状抿了抿唇,她已经习惯了对方对她这样有些冷淡的态度,他们之间虽然是情侣,但是她真的感觉不到对方身上对她有那种喜欢爱恋的情绪。 可谁让对方是医院里赫赫有名的院草呢,医院里单身的女护士女医生,就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对方的魅力,足够让绝大多数女性点头答应和他交往。 蓝沁就是这样迷迷糊糊中答应下来的,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对方喜欢她什么,可就是那种卑微的痴迷,让她选择装傻,持续这段关系。 在原身的怀疑对象里,同样也有蓝沁和林倩的名字。 一个总是得不到回应的女人由爱生恨,一个误以为男友出轨的女人愤怒到失去理智,这两种猜测,都十分合理。 尤其是蓝沁,在原身第二世的时候,他在毒发前的那段时间,只喝了一杯同事们一起点的咖啡,以及蓝沁给他准备的午饭,仅此而已。 咖啡是大家一起点的,当时外卖小哥送到的时候,他只是随机拿取了其中一杯摩卡,那时候和他一样点了摩卡的同事并不在少数,下毒的人不可能提前预料到他会选择哪一杯,然后在里面下毒。 这么一来,最大的可能性就只有蓝沁给他的那份亲手做的盒饭了,不过他也不能保证他就是吃了盒饭中的毒,也不能保证,盒饭里的毒是不是别人在蓝沁工作离开岗位的时候偷偷下的。 只能说,对方身上也有摆脱不了的嫌疑罢了。 “晏医生,也到饭点了,我们一块吃饭去吧?” 蓝沁装作欢快地说道:“还有张医生他们,我刚刚看他们似乎也要去吃饭了。” 她知道晏褚不想公布和她之间的关系,不过同科室里的同事一块吃饭,他们俩坐一张桌子就不会引来那么多人的注目。 “嗯。” 晏褚点了点头,和原身一样,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惜字如金。 不过光是他这个肯定的回复,就足够让蓝沁感到开心的了。 ***** “今天居然赶上了七号窗口最后一块大排,哈哈哈,有口福了。” 此时已经过了医院最拥挤的饭点,食堂里坐着的医护人员并不算多,晏褚打了饭菜,坐到了同科室同事占的位子上,今天科室上班的五个大夫,除了两个还值着班,全都一块过来了,护士也来了四个,好在桌子够大,也足够他们七个人坐。 蓝沁小心机地坐在晏褚的对面,看着对方打的两个素菜,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只吃点素菜怎么受得了,不过她似乎很少看到对方吃肉,是因为不喜欢吃吗?蓝沁想着自己最拿手的糖醋里脊,琢磨着改天是不是应该做一份,给晏褚送过来。 “老张,你那大排汤给我舀一些,这汤拌饭最香。” 大伙儿乐呵呵的,除了晏褚比较安静外,其他人都已经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就两勺,我拢共也就那么点汤呢。”幸运的打到大排的张大夫小气地说道,他这就最后一份了,所以食堂打菜的大妈把剩下的汤汁都给了他,不然就是一勺,他都不一定肯。 谁不知道医院饭菜好不好吃得看当天厨师的发挥,也就这大排了,不知道是哪个大厨做的,永远都发挥稳定,而且味道一流,不输大饭店的手艺。 “行行行,两勺就两勺,就你这小气巴拉的,下次我打到大排还你。” “哼,你那大黑脸,能打到再说吧。” 晏褚听着周边的喧嚣,心里记挂的,却一直都只是凶手的事。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捋清原身的记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是被原身忽略,却很重要的。 他随意夹了一块青菜放到嘴里。 嗯? 晏褚将青菜咽了下去,然后又夹了一块西葫芦。 皱了皱眉,晏褚抬起头,忍不住对着那个打到大排的张医生开口。 “张哥,能不能也给我两勺大排汤?” 原身的洁癖同科室的同事都知道,所以科室聚会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挑选那些卫生看上去比较差的小馆子或是自助餐。 而且以前原身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带便当过来的,只有偶尔赶不及,或是临时有手术加班的情况下,才会跟着他们来食堂吃饭。 每当这个时候,对方就和忍耐酷刑一样,让他和同事们分吃一份菜,那就更要他的命了。 此时晏褚提出要品尝张大夫的那份大排,大伙儿都愣了愣,楞完以后,忙不迭地就答应了下来。 “行,让你尝尝咱们医院食堂唯一拿得出手的这道菜。” 张大夫咧着嘴笑,还特地去取了一个干净的勺子,舀了两勺汤汁帮他盛在菜盘子干净的那一个格子上。 毕竟刚刚他那块大排他拿筷子夹了,还直接上嘴啃了,在将大排放回去的时候,难免唾液就已经沾染到了汤汁,谁知道晏褚会不会介意这个,所以还是帮他单独盛一格比较好,这么一来他要是不想吃,也不会污染了他那份白饭。 “谢谢。” 晏褚点头道谢,然后夹了一筷子的米饭,浸润到肉汤里。 依旧是皱眉。 估计是上辈子吃惯了自己精心烹制的美食,忽然间吃到医院食堂的手艺,都有些不习惯了。 晏褚强忍着不适,将米饭一口口吃干净,只是盘子里的蔬菜却剩下了大半,至于刚刚张大夫舀给他的那两勺肉汤,更是只动了最初那一口。 这样才对啊,围观的同事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果然洁癖这毛病,是想改都改不了的,晏褚现在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 吃完饭,所有人都端起盘子朝水槽走去。 水槽边上,有几个泔水桶,剩菜剩饭全都倒桶里,到时候郊区的养猪户会将这些泔水全都装走,至于盛饭菜的盘子,都是每个人自己带来的,边上就有洗洁精,洗干净了,自己再带回去,等下次要吃饭了,再带过来,这么一来,更干净卫生。 晏褚洗干净了自己的那份餐具,然后默默等其他人洗完餐具一块离开。 “晏褚,你那个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和晏褚搭话的是同科室的刘畅,对方比他早几年进这所医院,资历比他跟老,可是在医学水平上,两人却相差无几。 现在科室的副主任面临退休,作为科室里最有希望晋升这个位置的大夫之一,刘畅已经隐隐显露出了对晏褚的敌意。 此刻他打听晏褚准备的那篇论文,也是为了打探敌情。 现在医院看的不仅仅是医生的能力,也看中医生的学历以及他的论文成果,那些多是面子工程,可谁让现在社会越来越重视这些呢,你治好了多少个病人,人家记不住,但你要是发表了论文,你的履历上一定会记下一笔。 刘畅前些日子看晏褚经常坐在办工作前的电脑噼里啪啦打字,他曾借着消食闲逛的理由走到他身后瞄过几眼,都是英文,其中还有很多很复杂的学术用语,看来对方准备的还是一片含金量很高的外国期刊,这让刘畅有了警惕。 这不,借着这顿饭吃的比较融洽,不着痕迹地就来打探来了。 “已经投稿了。” 晏褚观察了一下刘畅的表情,作为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对方同样也是原身怀疑的对象之一,第三次车祸死亡,在还没有昏迷之前,原身记忆深处,隐约看到的,替他做手术抢救的大夫,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凭两人之间的竞争,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对方为了一个副主任的位置,狠下心就让他“抢救无效”死亡。 “投的是哪个期刊啊?” 刘畅面上一紧,竖起耳朵听到。 “这个,就暂时保密。”晏褚微微一笑:“不然要是没通过,岂不是糗大了。” 他难得的玩笑让边上的同事忍俊不禁。 “好啊,那要是过了,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到时候可是要请客的。”大家笑着打趣,刘畅一个人僵硬的笑容,在里面反倒不显眼了。 邵忠、蓝沁、林倩、刘畅,短短半天的时间内,他就看到了四个怀疑对象,这些还没完,晏褚翻看了原身的记忆,他怀疑的凶手,可不止这些。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么多人,每一个都有动机,每一个都有嫌疑,到底哪一个才是凶手,还是,凶手不止一个。 这一切,还都是谜团。 原身并不是一个愚笨的男人,可是他照样输了那么多次,晏褚苦笑,他的第一次失败,会不会贡献在这个世界里。 为此,请允许他第n次在心里默想007的一百种烹饪方式。 283.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3 “咔擦咔擦——” “嗷呜呜,嗷嗷——” 原身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父母都是医生,即便两人在原身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并且组建了新的家庭,可是在情感和金钱上并没有亏待过他,现在他住的这套大平层,就是父母双方出钱给他买的,市中心,面积一百五十三平,好在当初买的早,不然按照现在的估价,没个一千多万,绝对买不下来。 这套房子,也是打算当做原身将来的婚房准备的,为避免结婚的时候还得重新装修,因此房子目前只是简装,三间卧室除了主卧摆设了家具,另外两间次卧都还空着。 至于客厅厨房,摆设的家具也走极简风,看上去有些空旷冷清。 原身不喜欢家里多生人的感觉,家里也没有聘请保姆或是钟点工,好在他的饮食也比较清淡,做菜几乎都是清蒸或是凉拌,厨房也不显油腻,平日里他自己打扫卫生,每隔一个礼拜到半个月,原身的母亲也会过来帮忙大扫除,倒也不是非得请钟点工不可。 晏褚用指纹打开门锁,在隔着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时i,就隐约听到了从门内传出来的某种意味着不详的声音。 打开门,晏褚将手里的车钥匙放在玄关处,关上门,直直看着屋内的场景,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自己买的蛋,自己孵的宠,再蠢都要忍下去。 “嗷呜——” 看到晏褚回来,晏傲天老激动了,扔掉嘴里啃了一半的椅子腿,蹦蹦跳跳就朝晏褚跑来。 “嗷呜呜——” 累死狗了,这椅子好难啃啊。 因为在停留空间签订了契约的缘故,晏褚能够感应到晏傲天的想法。 听着这蠢狗的抱怨,晏褚的脑神经忍不住跳了跳,难啃你还啃,你是不是傻。 不过这样的责骂对于哈士奇这样的蠢狗而言,肯定是没有用的,说不准还能让它更加兴奋一把。 作为系统出品的宠物,晏傲天能够跟随晏褚出入各个世界,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晏褚允许。 系统会妥善处理晏傲天的存在,给它一个合理出现的身份,晏褚环顾了一圈屋内的摆设,此时房屋内的装饰与原身记忆已经有了些许区别,多了一个关狗的铁笼子,还有一个狗垫子和一堆狗玩具。 进门玄关处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摆着的全都是不同品牌的狗粮,底下两个食盆,一个是装水的,一个是装狗粮了。 原身不养狗,自然不会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可是因为晏傲天的到来,系统自动生成了这些东西,恐怕现在在原身亲近的那些人的心里,也自动生成了有关晏傲天的记忆吧。 一切都完美无缺,正好也符合了主神那种神秘莫测的能量。 因为晏傲天刚孵出来的缘故,晏褚想着将它孤零零丢在停留空间,或许有些太不人道,可现在看着晏傲天的破坏能力,晏褚不由觉得,对这只蠢狗的仁道,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吃饭吧。” 叹了口气,晏褚拿起一袋已经拆分的狗粮,将那个空食盆倒满,然后脱掉外套,卷子袖子就开始收拾起了那些被晏傲天啃坏的家具。 断了条腿的椅子,被啃的毛了边的沙发罩子,还有布满划痕的墙壁和门框,好在原身当初没买过于贵重的家具,不然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它得败多少钱呢。 尤其是那个铁笼子,铁丝都被它咬断了,弄出来一个大洞,估计就是这样逃出牢笼搞破坏的。 算了,想着自己平日里上班,也没法每天陪着它,它就那么点破坏的小爱好,忍忍就过去吧。 晏褚安慰自己,怜爱地看了眼夯哧夯哧吞狗粮的晏傲天。 毕竟人不能和傻子计较啊。 “嗷呜呜——” 看着主人盯着它,晏傲天害羞地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晏褚,尾巴还一甩一甩的,它没那么好啦。 啧啧,晏褚摇了摇头,将不能用的东西收了收,然后走向厨房,仔细洗了洗手。 原身的记忆以及习惯对他还是有干扰的,就好比对方的洁癖,他也稍微继承了一些。 收拾完晏傲天惹出来的麻烦,晏褚也该给自己准备晚饭了,他刚刚看了看冰箱里的囤货,东西还不少,有蔬菜,有鸡蛋,速冻箱里还有三文鱼以及海鲈鱼,足够做出一桌丰盛的晚餐了。 只是一个人的晚饭,他也没做太多东西,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份清蒸海鲈鱼,一份凉拌西蓝花,再加一碗米饭,健康又美味。 将饭菜端到桌子上,晏褚坐到另一把幸存的椅子上,端起米饭,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奇怪 晏褚皱着眉,咽下嘴里口感细嫩的海鲈鱼。 刚刚在做饭前,他已经确认过那条海鲈鱼十分新鲜,所以才选择了清蒸这种最容易体现它鲜美口感的做法。 自己的厨艺,好歹也是从厨神空间内锻炼出来的,他觉得再怎么退步,也不至于落到连条鱼都蒸不好的地步。 他又舀了一勺西红柿鸡蛋汤,吃了一块西蓝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默。 “啪——” 将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晏褚已经没了刚刚迫不及待开饭的冲动,即便胃里饥肠辘辘的声音在提示着他,该吃饭了。 难道原身还有厌食症? 晏褚翻遍了原身的记忆,都没有翻到原身有厌食症这段记忆。 难道是对方有这个毛病,但是从未察觉? 可是仔细想想,在饮食上,除了因为洁癖的缘故,在外吃饭的时候对方会有些煎熬,其他时候,对方似乎没有难受到他现在这样的程度。 “嗷嗷嗷——” 晏傲天吃完了自己那份狗粮,此时瞪着眼睛,盯上了晏褚的晚饭。 “哈——哈——哈——” 它吐着舌头,将脑袋搁在桌子上,口水顺着舌头留下来,一副馋嘴的模样。 也不知道系统是怎么设定的,明明在停留空间内还是条幼犬,等到了这个任务世界,直接就充气似得大了十几倍,一下子就成了成犬的模样,要不然,破坏力还能再小点。 看晏傲天的架势,他要是再不吃饭,它就得帮他把晚饭吃了,晏褚无奈抱住它的脑袋,用两个膝盖夹住它的脖子,将它牢牢固定住,然后看着这一桌冒着迷人香气的饭菜,就跟吃□□似得,艰难地将它们一口一口,全部咽下去。 一碗白米饭吃的干干净净,清蒸海鲈鱼吃了一半,西红柿鸡蛋汤勉强喝了一小碗,西蓝花也吃了一小碟,这样的饭量绝对不是晏褚或是原身平日里的饭量,但是这么多东西,至少能够保证他不饿出问题来。 晏褚摸了摸自己隐约有些饱腹感的肚子,现在的感觉,似乎又不像是厌食症,如果真的是厌食症,此时的他应该有一种呕吐的感觉才对。 原身身上,似乎还有很多谜团 除了晏傲天被锁喉后可怜的呜咽声,房间内一下子安静地有些可怕,一种诡谲莫名的气愤,萦绕在四周。 ***** “这袋子蔬菜是妈妈以前的病人拿来的,他们家住郊区的,这些蔬菜都是自家人吃的,不打农药,比超市里卖的什么有机蔬菜更健康,吃的放心,你不是喜欢吃茭白吗,妈妈全给你拿来了。” 今天是礼拜三,正好轮到晏褚休息,曾芳芳也就是原身的母亲,特地也选了这一天休假,给儿子来整理家务来了,顺便帮他把冰箱给填满。 曾芳芳和原身的父亲晏霖当初是父母介绍结的婚,两家家室相当,又都是医生,在当时看来,是天作之合,只是等结婚后,夫妻俩才发现两人的性格上有很大的差异,都是文化人,也不吵架,真的生气了,就搞冷战,看谁熬得过谁。 这样的婚姻又能持续多久呢,眼瞅着儿子的性格越来越古怪,连父母都不怎么爱搭理,夫妻俩才开始懊悔,也不说什么为了儿子维持这段婚姻的话了,干脆的离了婚,儿子判给了晏霖,但是依旧两人轮流带,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争取把这些年夫妻冷战给儿子带来的阴影融化在之后的相处中。 或许因为离了婚了,当初婚姻上的那些小问题反而都不存在了,加上儿子在里面当纽带,这对曾经差点成了仇人的夫妻,聊着儿子的问题,聊着医术上的研究,竟然还成了相处不错的朋友。 不过复婚是不可能的了,两人都明白,各自的脾气,真要是成了夫妻,那还得闹出矛盾来。 就这样,夫妻俩依旧扮演着慈父慈母,即便再婚了,又各自有了孩子,也没有改变对原身这个儿子的愧疚以及疼惜。 晏霖再婚有了个女儿,比原身小九岁,曾芳芳再婚生了个儿子,比晏褚小十一岁,曾芳芳生这个儿子的时候,都已经三十多了,在当时的医疗水平而言,也算是大龄生子了,可谁让她再婚的对象前一段婚姻没孩子呢,在那个年代,没个孩子总是不成的。 当初离婚的时候,晏霖父母留下来的两套老房子,以及曾芳芳母亲留下来的一套小房子都过到了晏褚的名下,夫妻俩就平分了家里的存款,因为当时的房价不高,夫妻俩都是医生,收入不菲,拿着各自分到的那笔钱,买了一套小房子自住。 两人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再婚后财产上的麻烦,那三套老房子给了儿子,对夫妻二人而言更加公平,谁也不用觉得吃亏。 晏褚现在住的这套大平层,就是曾芳芳和晏霖做主卖了他名下的两套地段有些偏的老房子买的,依旧写他名下,时间证明夫妻俩很有眼光,这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的涨价速度,远远超过了另外两套房子的总和,现在想要在市中心买这么一套房子,几乎已经是妄想了。 至于另一套老房子,则是简单重修了一下出租出去,租金每个月也都是打到原身的卡里的,那套老房子说拆迁说了很多年,等到真正拆迁的时候,按照那套老房子的面积,估计还能分到不少钱。 相比于原身的衣食无忧,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同母异父的弟弟,日子就过得差了些,这样的差距,主要还是体现在房子上。 晏霖再娶的妻子是个全职主妇,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于晏霖的工资,他又不懂得投资,老一辈的思想作祟,除了买房子,只知道将钱存银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婚后,晏霖花了全部积蓄加上贷款了一百多万,买了一套小三居,当初离婚后买的那套小二局也没卖了,而是出租出去用租金补贴点家用。 原身小时候,家长们对孩子的学习还没重视到后来那种程度,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晏姿从小就学钢琴学跳舞,为了长远的发展,从小学起就念国际学校,每年的学费加上学校举办的夏令营的活动,一年花在孩子身上的钱,就得小二十万,这么一来,哪里还攒的下钱来。 去年,晏姿出国留学,晏霖卖了家里那套小二居,也就是说,家里唯一剩下的,也就现在一家人居住的那套小三居了。 曾芳芳家的情况,并没有比晏霖好到哪里去。 她的丈夫是中学老师,在有房子的情况下,夫妻俩的收入完全足够他们的日常开销,最大的问题就是曾芳芳再婚的丈夫是外地人,在本市,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房产,从结婚那天起,他俩住的就是曾芳芳离婚后买的那套房子。 曾芳芳再婚的丈夫是一个很温和的中年男人,能够包容她有些暴躁的脾气,这也是当初她会选择嫁给对方的原因,可是有些问题,是等成了夫妻以后才会暴露出来的,就好比对方的收入,以及对方老家那群需要接济的亲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已经离过一次婚的曾芳芳不愿意再离婚了,加上丈夫的体贴,就容忍下了这些麻烦,这么多年过来了,夫妻俩只在儿子出生后,卖了名下的小房子换了一套稍微舒适点的三居室,初次之外,存款只够日常开销和对儿子学习上的投入,几乎没有剩余,更别提再买一套房子了。 现在到处都在宣传男女平等,可实际上,男人没房根本就没人愿意嫁给你,而女孩子没房,却依旧能够嫁的出去,为了省钱给儿子再拼出一套房来,曾芳芳几乎是煞费苦心。 但是不论怎么样,曾芳芳和晏霖从来就没有将脑筋动到原身这个儿子身上,这一点,是他们离婚的时候就定下的默契。 之前那些东西,都是给两人的儿子的,之后他们的那点东西,就留给再婚后生下的孩子,也说不上来公不公平,当初养原身的时候,可没兴起学特长,上国际学校这样的风潮,他们夫妻俩后半辈子赚来的钱,几乎都花在了现在的儿女身上,真要论起来,当初那三套老房子的钱,还比不上在这两个儿女身上的投资呢。 尤其对大儿子夫妻俩还有亏欠,更加不会提让他这个大哥帮衬帮衬两个弟弟妹妹的话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夫妻俩想的很好,等他们百年以后,就将自己住的这套房子留给现在的孩子,这些年他们也努力攒攒,尽量再帮他们攒出来一个首付。 只是曾芳芳和晏霖想的很公平,他们现在的妻子丈夫,以及他们现在的儿女,却未必是这么想的。 同样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凭什么前面的大哥就能占了家里的三套房,尤其其中两套房还换成了现在市中心这套价值上千万的大豪宅,人都是自私的,不会去想自己这些年得到了什么,只会看到自己失去了什么,被夺走了什么。 在晏姿和宋玮看来,原身就是这样一个掠夺者,他掠走了他们爸爸/妈妈一半的疼爱,还掠走了这个家里绝大多数的资产。 晏姿稍微还好些,毕竟之前她也是可以拥有两套房子的,只是其中一套被卖了给她凑留学的学费罢了,相比之下宋玮就有些不服气了,他也是儿子,他结婚也需要房子,当初妈妈和前夫离婚的时候,晏褚都已经有了他爸给他的那两套房子了,原本属于他妈的那一套房子,就该留给他才对。 更让他气愤的是,原身现在居住的这套一百五十多平的大平层就是当初卖了晏霖留给原身的一套房子和他妈那套老房子换来的,按理这一百五十多平,他也该占一半才对。 照他说,就该卖了市中心这套大平层,然后去二环或是三环的位置买两套一百平左右的小三居,这样才公平。 但显然,只有他认为这样是公平的,曾芳芳并不认可儿子的说法。 因为诉求得不到满足,宋玮对原身这个哥哥一直都是淡淡的,甚至隐隐还带着敌意,虽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两人除了过年的时候,私底下却从来都没有联系。 夹在两个儿子中间,曾芳芳除了尽量省吃俭用给小儿子攒首付,也别无他法。 “这个老母鸡是我特地找人买的,正宗散养的土鸡,不是那种激素饲料喂大的,最滋补不过了。” 曾芳芳絮絮叨叨的,其实说起来,她也不算年轻了,今年五十六岁的她因为生活的压力,比同龄人还苍老了些,按照现在家里的情况,等过几年她到了退休的年纪,肯定还是会接受医院的返聘合同的,为了这两个儿子,恐怕她真的得干上一辈子。 看着儿子消瘦了一些的模样,曾芳芳有些心疼:“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病人了?” 同样作为医生,曾芳芳比任何人都明白医生的为难,原本她和前夫都是不愿意儿子学医的,可偏偏他倔,两人都拗不过这个儿子,只能放任他在医学这条道路上越来越远了。 只是这个儿子真的很优秀,即便不是同一个医院的,曾芳芳也时常听同事说起后起之秀时,谈到儿子的名字,她也很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但是作为母亲,她明白这样的优秀背后付出的汗水,这么一来,她只能更心疼。 曾芳芳每次过来,总是拿着大包小包的,每一次来,原本空荡的冰箱都能够被填的满满的。 那只老母鸡是用来煲汤的,已经宰杀完后去了内脏去了鸡毛,曾芳芳利索地找出家里的瓦罐,然后将母鸡煲上,等煲个小半天,正好能让儿子晚上吃。 “妈,宋玮是不是又和你闹了,要不然,就顺了他吧。” 晏褚帮忙洗着炖鸡汤的配料,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原身今年三十二,说起来,也就刚到开始挣钱的时候,学医的都清楚,不熬到硕士三甲医院几乎不会要你,这几年更可怕,一个个出来都得是博士,进了医院,也不能说你就能挣钱了,作为规培医生,每个月也就两三千块的工资,干最累的活,挣最少的钱,这就是现在绝大多数年轻医生的现状,原身还是占了早年跳级,毕业早的便宜,不然医院里,三十多岁还拿死工资的博士毕业的实习生也有的是。 确实等正式成为医生后,尤其后来熬出了资历,升副主治医生以及主治医生赚的钱会更多些,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可能一辈子也就只是个普通医生了,真要熬到那些位置,还得靠时间和实力,两者缺一不可。 晏褚说的,也是原身的意思,对方还真不在意这个房子,他有自己来钱的门路。 “你可别在你弟弟面前说这事。” 曾芳芳叹了口气,要是小儿子也有大儿子懂事就好了。 “房子你说给就给啊,后面的麻烦多着呢。”曾芳芳现在压力那么大,怎么可能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过这个问题,可是房子哪有那么好送的。 给了宋玮,那晏姿是不是也该拿一份啊,再说了,当初那三套房子,她的那套最小最破,说起来,占得份额最小,真要觉得不公平,也是晏姿那里觉得不公平。 再说了,曾芳芳真的没觉得自己亏欠了小儿子,当初她留给大儿子的就只有那套老破小,可好歹她培养了小儿子那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等百年以后还能留给他一套三居室,到底是谁吃亏,谁占了便宜,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所以曾芳芳绝对不会同意大儿子的这个主意的,她宁可再熬几年,给小儿子供出一个首付来。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就是吧,妈的情况摆在这儿,以后你有了孩子,恐怕我也没法帮你带,不过你放心,到时候养孩子请保姆,妈也帮你补贴一部分的钱。” 虽然大儿子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可曾芳芳的愧疚心情却没有消减,她绕开了那个不愉快的话题,开始了寻常父母最拿手的本事,催婚。 晏褚顺着曾芳芳的话,聊起了别的事,心思却还在房子的事情上。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一个月以后,他那套老房子要拆迁的消息就会传出来了,那套房子是原身爷爷留下来的小筒子楼,一百多平,因为地段好,真要是拆了,估计也能分两三套房,在房价飞涨的现今,那就是一笔巨款。 原身可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名下的那些房产,估计就得平分给晏霖以及曾芳芳了。 而当初那三套房产严格说起来,也是曾芳芳和晏霖的夫妻共同财产,到时候他名下的这套大平层,以及那套待拆迁的老房子,虽然晏霖那边出房多,可真要分,很大程度上还是会五五开。 那么凑巧,拆迁的消息出来了,原身就死了,在原身第一次死亡前,刚刚才和宋玮因为房子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因此对方同样也是原身的怀疑对象之一。 包括还在国外念书的晏姿,晏姿的母亲,宋玮的父亲,统统都是他怀疑的对象。 在庞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甚至在后来,因为一次次的死亡几近疯狂的时候,父亲晏霖和母亲曾芳芳,同样是他怀疑的对象。 晏褚深深看向了身边温婉慈和的老人,曾芳芳扭过头,对着儿子的视线,冲他笑了笑。 284.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4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原身疯狂,可作为继承了原身记忆的人,晏褚却很能理解他当时的感受。 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重生。 当你以为避开了当下的杀机时,其实杀机一直还在你的背后,你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你,你怀疑你身边所有出现的人,不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到最后,当你的神经紧绷到极点,整个世界,幻影重重,所有人都在你身边叫嚣着,所有人都可能向你举起镰刀,没有谁是全然无害了,除了自己。 甚至,连自己,或许都不能相信 这就是原身在最后一次轮回时的精神状态,即便他的外表依旧保持着冷静,可是内里,早就已经彻底疯癫了。 很不幸的,晏褚继承了他的记忆,当然也得承受他曾经经历的那些绝望痛苦。 被钝器击打头部的痛苦,中毒时那段时间的绝望,车祸的惨烈,被砸死的愤懑,以及最后一次,头颅被砍落,神经未死的时候,瞪大眼看着自己另外半截尸首的惨烈。 这样接连的死亡景象,会在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想要放松的间隙,在晏褚的脑海里重复播放。 所以,他理解。 房子的话题不了了之,曾芳芳在给儿子储备好之后几天的食材以及当天的晚饭后,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家里的家务虽然有现在的丈夫包办了大半,可毕竟已经组建立了新的家庭,她要是在儿子这里待太久,丈夫和小儿子都会有意见。 更何况现在正为房子的事情闹着,她还是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发生才好。 “对了,我刚托人给傲天买了两袋进口狗粮,到时候就寄到你这儿来,据说那个牌子的狗粮好,哈士奇的脾胃本来就娇弱,吃的东西,得格外注意。” 临走前,曾芳芳抹了一把晏傲天的脑袋,看来系统的洗脑果然很全面,曾芳芳不仅很好的接受了晏傲天的存在,甚至都帮它买狗粮了。 “嗷呜呜——” 听到吃的,晏傲天咧着嘴,尾巴都快甩成了风火轮。 “好。” 晏褚点头应下,然后将老太太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上了车,这才牵着晏傲天往家里走。 “阿褚啊,最近怎么没见你来找我们家倩倩了。” 正要往回走的时候,晏褚就被一个老太太给拦下,对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有些憔悴的年轻女人。 晏傲天正埋头往前冲呢,哪里那么容易停下,此时被牵引绳扯住,嗷嗷叫着滚地上撒起了泼。 “嗷呜,嗷呜呜——” 回家,要回家,家里的椅子腿还等着狗呢。 晏褚不理会晏傲天的发疯,停下脚步,看了眼那个满眼热切的老太太,以及那个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又有些许留恋情愫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是原身的前女友林倩,不仅和他住同一个小区,还是同一个科室的医生,因为时常顺路回家的缘故,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一来二去,也就发展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两人的分手是林倩提出来了,因为原身想要丁克,他不喜欢孩子,厌恶孩子,而林倩年纪不小了,她想马上结婚,然后拥有一个爱情结晶。 原身愿意满足她前者的需求,却不愿意满足后者,或许这就是压死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分手的缘故,林倩把今年所有的假期以及去年没休的年假一块给请了,算一算,她已经有二十多天没去医院了。 晏褚看了眼林倩的气色,对方应该还沉浸在上一段感情里吧,脸色憔悴,明明大夏天,却穿着长裤长袖。 相比之下,原身就显得冷心冷肺了许多,照常上班,在和前女友分手后火速交往了新的女朋友,不论说给谁听,恐怕都得被打上渣男的标签。 “是不是和倩倩闹别扭了?阿姨也是过来人,小年轻拌嘴那是很正常的事,事情说开了,什么都好了。” 林倩抿着嘴唇,面色不虞地想拉着她妈离开,可显然她妈不听她的,依旧纹丝不动站在晏褚面前,以长辈的身份说和着。 在老一辈看来,晏褚这样有房有车,工作还稳定的孩子简直就是金龟婿,钻石王老五,尤其晏褚父母离异,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估计以后他结婚了,他的妻子也不用在意婆媳关系的烦恼。 替闺女着急的林母还打听了,晏褚他妈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也是大学快毕业的年纪了,到时候对方忙着替小儿子带孩子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来大儿子这里帮忙,这样一来,她这个岳母就能名正言顺过去照顾闺女了啊,还不用担心有人和她抢外孙。 因此林母是怎么看晏褚怎么好,加上闺女年纪都不小了,三十岁了的人了,也别挑挑拣拣了,能遇到晏褚这样的,就该上高香了。 或许是知道父母那些老旧的思想,林倩犹豫之下,还没和他们说起两人分手的事,就怕父母着急,然后想出什么歪招,或是催她想亲。 可是她不说,就凭这段日子没见她上班,也没见晏褚来找她,父母也猜的出来,两人估计是闹别扭了。 “阿姨知道你和倩倩都是好孩子,有什么问题,都别憋着。” 林母把闺女往晏褚边上一推:“你们好好聊聊,阿姨也不打扰你了,倩倩,妈去给你买一只老母鸡炖着,估计回来得半个多小时后了,你又没家里钥匙,和阿褚多聊一会儿,别急着回家。” 说着,林母摆摆手,似乎是怕闺女跟上来,以对老年人来说很不可思议的灵活步伐,跑着离开了。 “要不,去我家坐坐?” 晏褚眯着了眯眼,他总觉得林倩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 仔细瞧着,不像是失恋后的憔悴,倒像是生了场大病之后的虚弱。 “不用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了。” 林倩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到冷漠的男人,心中一痛。 “你、没事吧?” 晏褚有些不忍心,朝林倩轻声问道。 虽然分手是林倩提出来的,可总归这样干脆利落的放下这段感情,在这一点上,原身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嗷嗷呜——” 狗有事,狗要回家啃桌子腿,晏傲天趴在地上,两条前爪刨着地,一副狗生绝望的模样。 “没——” 林倩仔细想过了,她要彻底和这个男人断绝关系,这么一来,那件事,她就该隐瞒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这张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庞,她忽然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些别的情绪来。 她想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愧疚。 “半个月前,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两个多月的孩子,血粼粼的一小团,那个孩子,是我们的,也是你不要的。” 林倩低着头,揣摸着此时平坦的小腹,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带上了泪光以及愤怒。 “你还记不记得,在分手前,我问你,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会怎么做,然后你说,你愿意娶我,但是孩子必须打掉,现在我满足你的愿望,但是,我也不稀罕你娶我了。” 林倩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多开心啊,虽然男友一直说他不想要孩子,可林倩总以为真的有了孩子,男友会变的,就好比她二十多岁的时候,也觉得孩子烦人,可到了现在这个年龄,看着同龄人都有了儿女,心里依旧忍不住萌生了做妈妈的冲动。 不过她没想过,晏褚的反应居然那么坚定执着,他甚至不愿意哄哄她,就那么冷漠的,在她最高兴和憧憬的时候,将她的美梦打碎。 似乎在那个时候,林倩才发现,自己改变不了那个男人,相反,在这段感情里,她改变的太多,因为对方的优秀,她变得卑微,她将他视作唯一,清醒时才察觉,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或许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对方的血都是冷的,林倩忍不住猜想,对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还是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合适的人,所以选择和她交往。 “怀孕?” 晏褚有些诧异,这一件事,连原身都不知道。 这么一来,对方的憔悴就有理由了,流产本来就是一个很伤身体的手术。 “你——”晏褚的嗓子有些干,低头看向了林倩的小腹。 都市男女,还都是大龄男女,交往的时候发生关系很正常。 原身和林倩在交往的第二个月就已经偷尝禁果,基本都是林倩来原身家里过宿,只是因为原身不喜欢小孩的缘故,从一开始交往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所以两人发生关系的时候,原身都是戴套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避孕措施也不都是百分之百有效的,林倩意外怀孕,几率虽然小,却也正常。 “你放心,堕胎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我虽然喜欢孩子,可还没伟大到当单身母亲的程度。” 林倩心中一酸,实际上在她发觉自己想结婚,想当妈妈的时候,她就偷偷在晏褚家里那些避孕套上做了手脚,他们的身体都很健康,能怀上,是情理之中的事。 原本她是想以此逼晏褚接受孩子这个事实,可是在听到对方冷漠的说出打掉这两个字时,林倩后悔了,她没有说自己怀孕的事,而是直接提出了分手。 因为她隐隐猜到,恐怕即便对方知道了她怀孕这件事,依旧只会给她这个答复。 “我想当一个母亲,但是我也希望我的孩子是带着父母双方的期待和爱出现的。”林倩的眼中泪花闪烁,她的鼻音有些厚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晏褚摆了摆手。 “以后,你就找一个愿意和你一块丁克的妻子吧,但是为了你妻子着想,我建议你自己去结扎,这是我的忠告,还有,再见。” 林倩潇洒地转身,在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发觉,在说完这些话后,反而是她自己感到懊悔了。 本来怀孕,就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选择,晏褚自始至终都表达了他的态度,是她一头扎进了对对方的迷恋里,即便对方冷漠,即便他的回应很少,依旧甘之如饴。 只是她贱,只是她自找的。 林倩双手环绕在胸前,抱紧自己,可是明明她知道那个男人不值得她的付出,等彻底说开了,她却依然会心痛。 甚至,在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的表情时,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真是贱到骨子里了,林倩唾骂自己。 不过,她已经选择放手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会渐渐忘记这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总有一天,她会彻底将那个男人从她的心里踢出去。 对方的喜忧,在也无法掀起她心里的一丝波澜。 “走吧。” 晏褚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看到林倩的背影消失在她家住的那栋楼房里,这才踹了一脚都快趴睡着的晏傲天,缓缓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没想到,原身的上一段感情居然还掺杂了一个孩子,想着正在和原身交往的蓝沁,晏褚觉得,此时原身留给他的关系盘,似乎越扯越乱了。 ***** “手术很成功,但是之后的观察才是重点,要小心并发症的出现。” 历时八个多小时的手术,晏褚的腿微微有些麻,等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最终,和原身的记忆一样,或许是为了赌一把,或许也是因为亲戚的劝说,邵忠还是决定让他的母亲动手术。 上一世,手术很成功,可是后期莫名爆发了很多的并发症,肾脏功能衰竭,在没有匹配的肾脏的情况下,邵忠的母亲,很快离世。 因为这件事,邵忠带人大闹了医院,同时还找了很多媒体想要曝光原身这个“无良”医生,只是因为现在医院怕医闹,手术室,重症病房内都装有摄像,每一次医生的诊治记录,也都会留档。 在专业部门鉴定了手术视频以及原身每一次的诊治记录后,证明了原身的清白,同样的,也让邵忠想要得到一大笔赔偿金的美梦破灭。 在他看来,这就是官官相护,是医院护着原身这个无良的医生,因此在那段时间,对方总是带着小弟守在医院外头,说是要给原身好看,直到医院报警,把他抓了关了三天,对方这样的行为才消停一些。 其实按照邵母的病情,确实做手术才是她最好的选择,要是选择保守治疗,即便还能熬一段时间,那也只是在病痛的折磨下残喘罢了,而手术,好歹有治愈的希望,起码能够让她多几年的寿命。 原身的建议没有错,晏褚作为好几个世界都是名医的男人,观察了原身做手术的那段记忆,确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而且邵母的手术真的很成功,最大的问题就是术后感染以及并发症的出现,所有的重症病房都是杀菌过的无菌室,但意外的发生,总是难以预测的,这一次,晏褚努力将手术做的更好,在术后感染问题上预防的更严密。 因为他清楚,要是能够改变邵母的命运,或许之后的那起医闹,也不会发生,他也能少一个怀疑对象。 可是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明明他都那么注意了,让护士严密监测邵母的情况,术后感染问题还是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即便在第一时间,邵母就被推入手术室进行抢救,依旧没能挽回她的性命。 难道这个世界的一切,真的那么难改变吗,就好比,原身注定要死一样。 晏褚蹲在手术室的角落,手上带血的手套还没脱下,整个人有些迷茫。 他当了那么多世的医生,自然也有许多病人的性命是他无法挽回的,可这次稍微有些不一样,他知道对方会在术后发生什么样的病症,所以他尽量避免那些病症的发生,可一切还是无法避免,这样的感觉,让晏褚有一种,是他把病人害死的错觉。 原身留给他的精神压力不受控制的席卷而来,有史以来第一次,晏褚感觉到了疲惫。 “是你害死我老娘的,是你这个庸医害死我老娘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出了手术室,晏褚立马就被邵忠给拦下。 “你们医院就知道坑钱,当初说好了做完手术我妈就能活蹦乱跳的呢,现在我妈没了,赔钱,这些日子花的钱,统统赔给我,还有精神损失费,丧葬费,赔钱。” 邵忠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悲痛,反而隐隐还有一丝欣喜,仿佛看到了自己凭借着医闹,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电视上,新闻里人家不都是这样闹得吗,医院不肯赔钱,他就将他妈的尸体扔在医院门口,然后叫上一群人哭丧,医院怕了,就会给钱。 再不济,他找这个没用的医生要,他们那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没有人为病房里那个死亡的病人难过,多么荒谬的场景。 邵忠带来的那些小混混将手术室的门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面红耳赤,在晏褚的眼底,宛如奇形怪状的妖魔。 285.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5 一模一样的事态发展,晏褚冷眼看着,在之后的大半个月的时间里,邵忠找了一群喜欢断章取义的媒体试图医闹,可是很快医疗事故鉴定证明医院以及主治医生在里面并不存在任何责任后,一切又渐渐平息了下来。 而试图采用暴力手段威胁医院和晏褚本人的邵忠,也被警察拘留。 一切和原身留给晏褚的记忆重合,从邵母死亡开始,没有丝毫变化,而晏褚也没有插手,改变现在这个现状的意思。 这时候,距离原身第一次死亡,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在最初,晏褚是真心想要挽救老太太的性命,减少邵忠这个潜在的嫌疑人的,可是在老太太去世后,看着这一幕幕走马观花地在他眼前重复播放,晏褚忽然觉得,或许他还有另一个选择。 上一世,原身在重生回到死亡前时,从来没有想过回到案发的原点。 其实这也是一种心理障碍,就好像你曾经被蛇咬过,就害怕长条形的物体,被针扎过,看到尖利的东西下意识就想要躲开一样,这样的心理障碍谁都有,只是深和浅的区别。 有些程度深的人,他们抗拒某一种东西,最严重的的时候,当你将那件物品摆在他面前时,可能会导致对方□□,昏厥,这类人的心理疾病,是旁人无法理解的,甚至会被当做奇葩和矫情。 但是确确实实的,这就是一种病。 而原身,显然对他丧命的那个地点,有一种莫名的抗拒。 在晏褚继承的记忆里,原身每一次重生,都会避开上一世丧命的地方,第一世那条小巷,第二世的保温盒,第三世的那辆私家车,第四世医院东楼的偏门,以及第五世割断他脖子的吊扇 正是因为这些抗拒,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按照上一世死亡的轨迹,用这样的方法寻找凶手。 不过,他也不是笨蛋,虽然没想过自己实践,却也花钱请了人,帮他盯紧了他觉得可疑的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只可惜,或许因为他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那些原本害死他的手段,统统都没有再出现,他只能让私家侦探盯紧了那些他觉得可疑的人,只可惜,毫无所获。 晏褚同样继承了他对那些死亡现场和工具的恐惧,可稍稍又比他好了一些,至少没有那么害怕,严重到只要靠近那些东西,那个地方,就有种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昏厥的程度。 现如今,显然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缓慢行走,与其抗拒,不如顺从。 但是莫名的,晏褚就觉得这样的办法或许根本没用。 说不上来这么猜测的理由是什么,但就是有那种自觉,即便他冒着危险重走原身第一次死亡时的那条小道,他也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但就目前的进展来看,他只能这么做。 不过好在他的系统背包里还有一个一直没有使用的时间回溯器,这是一个类似读档功能的物品,在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回三小时内的任何一个时间段。 也就是说,只要他在原身死亡的那个时间段开启时光回溯器,即便他因为意外死在了凶手的手里,照样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样堪称bug的物品,他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这个物品的使用次数也只有一次,如果不是这个任务太复杂,他也不会舍得用这个。 只求这一次,他没有用到这件物品的机会吧。 ***** “林医生,你休假回来了?” “林医生,玩的怎么样?” 今天科室内格外热闹,因为科室里请假了近一个月的林倩终于回来了,还给大家带了许多伴手礼,分发给了科室内的医生护士。 “你这一趟玩的可够久的,是不是跑了许多地方,我看你又瘦了,腰都细了一圈。” 办公室里和林倩交好的护士笑嘻嘻地抹着她的腰说道,只是被敏感的林倩下意识躲开了。 “哪有跑多少地方,其中大半个月都在家里躺着。” 林倩笑的温婉,将袋子里的糖果点心一份份分发到每个人的桌子上,她的视线在碰上晏褚时,稍微顿了顿,然后毫不避讳的,也拿了一份点心,放到晏褚的面前。 同一个科室的,大伙儿都知道林倩和晏褚分手的事,也知道林倩之所以会请长假,估计也是因为想要疗愈情商的缘故,现在看对方能够这么平常心的面对晏褚,大家都猜测这趟旅行,估计还真让林倩看开了不少。 “这份是给你的。” 林倩笑眯眯地将伴手礼递到蓝沁的手里,蓝沁低着头,都没敢看林倩的眼睛。 虽然对方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和晏褚交往的事,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小三插足,可毕竟林倩和晏褚交往了六年了,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两人分手后火速答应晏褚交往的请求,在外人看来,总归还是不太好的。 因此,明明没犯道德上的错误,可偏偏蓝沁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现在想想,当初答应晏褚不公布两人在交往的事还是正确的选择,等日子再长一些,大家都淡忘了林倩和晏褚的事,或许那时候再公布,大伙儿的接受度能更高一些,和林医生在同一个科室,也不会那么尴尬。 拿着伴手礼,蓝沁胡思乱想到,因为低着头的缘故,也没看到林倩眼底一闪而过的憎恶。 医院很忙,尤其是护士们,一个个都忙的脚不沾地,也没工夫和林倩寒暄,很快的大家都换好工作服,去了自己工作的岗位。 负责今天门诊的医生稍微还好点,现在还不到叫号的时候,还能再休息个十几分钟。 “你的身体” 晏褚看到林倩端着水杯朝茶水间走去,想了想,也拿了自己的杯子跟了上去。 对方毕竟刚刚做完小产手术不久,而且看她向父母隐瞒了两人分手的事就能看出,她绝对不会告诉父母自己做了人流手术的事,这一个月她都待在家里,吃住都是跟着父母一块来的,如果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补足足够的营养的话,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 毕竟也是原身留下来的孽债,晏褚还是得关心一下的。 其实上一世也有类似的情景发生,同样也是在今天,原身看到分手的前女友回来上班,表达了一下自己作为同事的关心,结果林倩就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复合,可是那时候原身已经和蓝沁开始交往了,理所当然的,就拒绝了林倩复合的请求。 这一次,和上一世原身的经历还有点区别,因为原身并没有在送他妈离开的时候在小区里碰到正要出去散步的林倩母女,也没从对方口中听到她人流的消息。 有了前些日子对方决绝的了断态度,晏褚想着,今天对方应该不会提出复合的要求了吧? 说实话,看着原身的经历,他也觉得这一次分手有些莫名其妙。 原身性子冷淡,看似很不容易付出真心,可从另一方面而言,他也懒得有外心。 他和林倩交往六年了,这期间,两人的相处平淡,可按照原身的性子,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本就不会甜言蜜语,连偶尔的惊喜和甜蜜举动都是听从朋友的劝说按部就班来的,他的性子就那样,不想要孩子,无所谓结不结婚,林倩要是想结婚了,那就领一个证,一辈子就过去了。 可是仔细想想,如果他真的对林倩没有一丁点感觉,两人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六年,而且在这六年里,原身从来就没有和第二个女人有过暧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一个有房有车工作稳定的医生,模样俊秀,身材高大,医院里,不知道有多少护士和女医生对他有好感,他虽然和林倩交往了,可毕竟还没有结婚,那么好的条件摆在面前,有的是人愿意来撬林倩的墙角。 可是那一次次的勾引,原身都立住了,怎么到后来,林倩赌气地说出分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呢? 这一点,是晏褚想不透的。 尤其原身还不知道林倩怀孕的事,站在他的角度看,只是女朋友因为将来要不要孩子的事和他起了争执,这个矛盾里,暂时还没有牵涉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再者而言,如果只是单单的分手,只是因为原身坚定不想要孩子,为了放想要孩子的林倩自由,所以才那么果断地答应分手,可后来他迅速地和蓝沁告白,这又是为了什么,看原身对蓝沁冷淡的态度,也不像是在和林倩交往的过程中,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对方啊? 这一段忽然终止的感情,和后一段忽然开始的恋爱,在晏褚看来,都是莫名其妙。 “我们复合吧。” 茶水间里,只有晏褚和林倩两人,在晏褚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后,林倩忽然开口说道。 这个场景,忽然又和原身的记忆吻合了。 莫名的,晏褚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们复合吧,我忽然觉得,我不能没有你,你不喜欢小孩,我就不生,其实没有孩子,两个人生活还能更加轻松,我想通了,晏褚,我们复合吧。” 林倩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清丽的脸庞因为画了淡妆的缘故,看不出前些日子的憔悴,可是对着那张脸,对着那双眼睛,晏褚隐隐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记得,上一次见到林倩时,对方分手的态度还是很果决的,晏褚也看的出来,因为那个被打掉的孩子,林倩甚至有些怨着原身。 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对方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硬是和原身的记忆重叠,这让晏褚有些诧异。 就好像老太太必定会死一样,都是无法抗拒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原身必须死,是不是也是这个世界无解的那一环。 这种世界的恶意,让晏褚心惊胆战。 “你——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 晏褚眉头紧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平复心情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解,要不然,系统也不会给他安排这样一个任务,或许哪一个疑点,正是现在的他没有参透的。 “我考虑的很清楚了。” 林倩却不肯轻易让晏褚逃避过去:“我们的年纪不小了,双方的父母也都催着我们结婚,我已经没有一个六年可耗了,之前的分手是气话,仔细想想,除了孩子这个矛盾,那六年,我们都很开心不是吗?” 她放下手里的水杯,想要上前拉住晏褚的手,却被晏褚下意识的甩开。 不知道为什么,晏褚觉得,此时的林倩,似乎因为钻了牛角尖的缘故,没有之前的林倩来的那么洒脱了,甚至隐隐让人觉得烦。 这种心情,晏褚都摸不准是他自己产生的,还是原身残留的。 “啪嗒——” 门外传来马克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林倩松开了抓着晏褚袖子的手,扭头朝门外看去。 蓝沁此时正尴尬地蹲下身捡杯子,对于此时的情形,又委屈,又忐忑。 委屈在自己似乎卷进了一段复杂的感情里,忐忑于晏褚答应林倩的复合请求,那她这个对方现在的女朋友又算得上什么。 “林医生,晏医生。” 堵着气,蓝沁咬了咬牙,干脆捡起杯子就往茶水间里走,一副要泡茶的模样,赖着不走了。 她有些不忿,分手是他们俩人自己决定的,又不是她第三者插足,再说了,在晏褚和他告白之前,她都没想过医院的院草能够成为她的男朋友。 是,她承认林医生比她优秀,可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除非晏褚向她提出分手,不然她绝对不会退步。 这年头,想找一个在本市有市中心房产,有豪车,工作还稳定体面人又长得帅的男人,几乎比买彩票还难了,她凭什么就那么灰溜溜的将这么一个优质股让给林倩啊。 这么想着,蓝沁就更有底气了,她就不信,她站在这,林倩还好意思说复合的事。 可偏偏,林倩还真好意思。 “我说我们复合吧,晏褚,你该给我一个答案了。” 林倩眼神幽幽地看着晏褚说道。 “对不起。” 目光凝视着手里那杯清茶,晏褚冷淡地说道。 这也是原身给与林倩的答复。 “这是你的选择吗?” 林倩笑的有些惨淡,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自己的水杯,转身离开,没有再做纠缠。 “晏医生。” 蓝沁有些小欣喜,在林倩离开后,想要对着晏褚表达自己的开心。 “马上就要查房了,我先过去了。” 晏褚并没有停留,清冷地看了眼蓝沁,紧随着林倩离开。 茶水间里,一下子就只剩蓝沁一人,她咬了咬唇,明明被选择了,可开心的感觉,却渐渐淡了下去。 ***** “查到晏姿的消息了,她和学校那边请了假,三天前就已经乘坐回国的班机回来了,只是现在似乎住在酒店里,也没见她和什么人联系。” 今天,是原身第一次死亡的日子,按照轨迹,原身那辆车送去4s店保养,今天的他选择慢慢散步回家,为了便捷,他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 在还没进入到那条小道前,晏褚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晏姿就是原身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在国外继续她的学业才对,卡在原身手里那套原本属于晏父的老房子拆迁的消息出来后回国,怎么想都不纯粹。 晏褚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现在,他已经步行进入了那条小巷,因为怕引来或许已经潜伏在他身后的凶手的怀疑的缘故,他根本就不敢轻易回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其原身残存的恐惧汹涌而来,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只能分外艰难小心。 “啪嗒——啪嗒——啪嗒——” 这是他的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而他的身后,悄无声息。 忽然,一阵疾风,晏褚反应极快,一个侧身,避开了砸向他脑后的那个铁锤,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个锤子就会锤在他的后脑勺上。 几个世界锻炼出来的敏捷身手让他在危急时刻很快察觉到危机并且避开,趁着身后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晏褚当即拽着他握着锤子的手,一个过肩摔,将凶徒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将他拿锤子的手腕一折,让对方在吃痛的情况下,放弃凶器。 做完这两个动作,晏褚将那个全身蒙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双手反绑,用膝盖顶住对方的后腰窝,确定对方挣脱不了的时候,扯下他脸上的口罩和墨镜。 那个拿着锤子的男人,正是之前医闹的邵忠。 晏褚看了眼那个怒嚎的男人,拨通了报警电话。 ***** “凶手不肯承认自己行凶的恶行,不过锤子上检测出了对方的指纹,而且经过严密排查,警方找到了他购买凶器的票据,并且在其他有摄像头的路段,拍摄到了凶手偷偷跟在你身后的视频,即便对方不承认,故意伤人未遂的罪名,他也担定了。” 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察对着晏褚说道,好在晏褚的武力值比凶手高,不然要是真出了命案,还是在他的辖区里,他也是要吃上头的挂落的,再加上晏褚是实打实的受害者,所以警方对他的态度十分和善。 “不承认?” 确实有一些犯人在被抓后,为了逃罪,死咬着不肯承认罪行,可邵忠试图杀他的证据太多,现在还死咬着不认,只会加重判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似抓到杀原身的凶手了,晏褚却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感觉,因为任务至今都没有显示完成。 要么,邵忠不是杀了原身的凶手,要么,他只是凶手之一,不论是哪一个答案,都让晏褚有些头痛。 “我想见见他。” 晏褚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好。”警察也十分理解,看晏褚比较冷静,不像是那种会闹事的受害者,思考了一下,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你冤枉我,你不得好死。” 看到晏褚出现,邵忠的反应显然比较疯狂,他不断拍打着桌子,手上的镣铐和桌面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 “是你想要杀我,我是正当防卫。”看着有些疯癫的邵忠,晏褚眯着眼说道。 “我没有,你胡说,你冤枉我,啪——啪——啪——” 邵忠想要冲过来,可是隔着一道铁栏杆,加上还有两个狱警看着他,他根本就碰不到晏褚分毫。 “你冤枉我,你冤枉我——” 因为邵忠的反应太过激烈,狱警无奈只能带着他离开。 走出警察局外,晏褚闭上眼,思索着自从他进入到原身身体里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一个个反常的,他没有找到答案的那些疑惑,似乎有了一条可以串联的线。 隐隐的,隐隐的—— 晏褚睁开眼,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286.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6 “嗷呜——” 一进家门,晏傲天就欢快地迎了上来,尾巴甩成了风火轮,体现了它内心的极致欢愉。 历时半个月,它终于在啃完家里餐桌那几把椅子后,攻克了餐桌这一关,实木做的方桌此时断了两条腿,以倾斜地姿势呈三角形倒在地上,桌上装饰用的花瓶砸成碎片,至于里面的鲜花,则是不知所踪。 晏褚盯着晏傲天可疑的沾着青色汁液的嘴角,十分怀疑那抹汁液就是失踪的鲜花的绿叶留下来的痕迹。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晏褚的牙齿咬的咯咯响,不生气,他不能生气,自己选的蛋,再多的苦也得自己咽下去。 “嗷呜!” 晏傲天挺了挺胸膛,这点小事,压根就不需要特地感谢它,它不是那么虚荣的狗。 得到了主人“表扬”的晏傲天高兴坏了,围绕着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一地狼藉,蹦蹦跳跳。 “嗷嗷呜——” 铲屎的,狗饿了。 主人离开前倒得那满满一碗狗粮它早就吃完了,尤其刚刚劳动了那么久,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了。 这么想着,晏傲天那双自带眼线眼影的狗眼就带上了几抹不高兴。 “嗷嗷嗷——”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狗了,想把狗饿死在家里? 惨绝人寰,丧心病狂,晏傲天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这种人的狗。 “呵呵。” 永远不要对哈士奇的智商抱有期待,晏褚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忍住将他炖狗肉汤的冲动,然后回到厨房,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他从速冻箱里拿出一块新鲜的牛肉,煮至九分熟后将牛肉取出,然后将肉块撕扯肉条,盛了满满一盆,端到晏傲天的面前。 “夯哧——夯哧——” 虽然在这个世界成了成犬,可吃饭的时候,晏傲天依然将自己当成一个孩子,恨不得将自己的大脑袋整个埋进盆里,两条后飞速刨着地砖,有时候晏褚都担心他吃着吃着,直接一个前滚翻翻过去。 “好吃吗?” 晏褚迷上眼睛,朝晏傲天问道。 “嗷嗷——”还行吧,给你九分,怕你骄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新鲜的小牛扒呢,不是超市特价促销的那一种,一般人还吃不到呢,晏傲天自认自己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狗,品味自然和其他狗不一样了,它决定从今天起,它就不要吃狗粮了,认准这个鲜嫩的小牛排。 “好吃?” 晏褚皱着眉,又确认了一遍。 “嗷嗷——”好吃啊。 舔了口光可鉴人的食盘,晏傲天又馋了,鲜红的舌头忍不住从侧边的牙槽里漏了出来,一甩一甩的,看上去极其不正经。 晏褚顿了顿,纠结了良久,起身走到那个放着晏傲天狗粮的柜子前,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其中一袋开封的狗粮,从里面掏出两颗硬邦邦的小粒,紧锁着眉头,将那两粒狗粮放入嘴中。 “嗷嗷——”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铲屎官?晏傲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一天,它能看到比它哈士奇还浪的人类,怪不得对方能做它晏傲天的主人,服了服了。 还是不对,晏褚皱了皱眉,不该是这种感觉。 “你真的觉得刚刚吃的那碗小牛肉以及这些狗粮好吃?”晏褚忍不住,再次问了一句。 “嗷嗷呜——” 晏傲天用狼啸来表达自己的立场,好吃啊,这世界上还有不好吃的东西吗,草好吃,椅子腿好吃,家里的一切都好吃。 晏褚拍了拍脑袋,他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把晏傲天当做值得参考的对象,恐怕即便这些东西有问题,就凭它的智商,也辨别不出来吧。 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只能赌一把了。 “嗷呜呜——” 晏傲天显然没察觉到主人对它的鄙视,高兴地甩着尾巴绕着晏褚转圈圈,然后一边欢叫着。 它已经决定了,既然主人喜欢它的口粮,作为一只伟大聪慧的哈士奇,它决定拿那些口粮来和主人换取好吃的肉肉了。 “呵呵——” 晏褚回了它一个冷笑,看着那一地还来不及收拾的狼藉,是时候算总账了。 ***** 晏家的客厅里,一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哈士奇边上围着一堆家具的残骸,它的身体被固定住,在它面前,一个平板电脑,正不断播放着一则录音。 “狗肉汤就是用狗肉炖成的汤。在狗肉汤饭店,所有的狗肉汤都是当天的新鲜肉一天一炖,没有老汤。这样做出来的狗肉汤叫清汤” 晏傲天被吓得老老实实的,有一种被录音内容支配的恐惧。 ***** “晏医生,你没事吧?” “晏褚,你还好吧。” 第二天去医院,路上遇见个熟人,都会朝晏褚发来诚挚的问候,即便有一些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在得知晏褚差点被一个医闹家属给害死后,也会补发迟来的关心。 也是,之前邵忠找了一群记者打算断章取义将医院和晏褚的名声闹臭,在真相没出来前,当地的新闻报道上曾经在一段时间内,跟踪报道过这些新闻。 后来鉴定出来了,晏褚和医院不存在过错,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而此时,邵忠医闹不成,又试图尾随晏褚故意杀人,这样的消息,肯定也是瞒不住的。 作为医护人员,在医患关系复杂的现今,对晏褚的那些遭遇,颇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这也是晏褚警戒心强,这要是换一个人,被砸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前有一个医生因为几十年前补的一颗烤瓷牙发黄被病患砍了三十多刀毙命,后有晏褚认认真真做手术,只因为病患家属是个不要脸的流氓,就得承担遭遇危害的风险,那部分流氓病患的权益通过闹能够保证,那么他们这些兢兢业业的医护人员的权益,又该怎么保证呢? 正因为这份心寒,医院里的同事们对晏褚也越发关切,甚至想着,要是这一次法律不严判邵忠,他们也学着医闹家属那样罢工上街示威去。 凭什么就许患者闹,他们医护人员就不能闹了,他们还低人一等了不成? 晏褚谢过这些同事,领着一堆礼物,回到了自己的科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科室的同事自然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他的安慰,甚至有几个同事劝他暂时请假避一避,那个叫邵忠的,在外面可还有不少小弟呢,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那么几个没脑子的,跟他们老大一样做出这种蠢事。 “照我说啊,你就请一个长假,出国好好玩一趟,那些人难道还敢跟着你出国不成?” 刘畅在边上善意提醒,不过他的提醒,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 现在正值副主任退休的节点,晏褚要是在这个时候请长假,医院方虽然理解,可心里头总是会有一点不开心的,加上之前的医闹给医院造成的影响不小,病患可不会管到底是谁有问题,他们只知道在之前那个医闹案里,晏褚确实没把病人救活就行了,这件事传的太广,影响了医院的名誉,同样是晏褚的减分点。 请假,只是压实骆驼的一根稻草罢了。 只要晏褚请假了,刘畅就有六分的把我副主任的位置能够落到他的头上,这么一来,他的各种福利待遇都能提上去,家里的压力,一下子就能缓解了。 在同事面前,刘畅一直都营造城市独生子,家境优良的精英形象,只有他心里清楚,他爸妈就是农村种地的,他们那里贫穷,作为村里唯一一个考上首都的大学的学生,他的学费是全村人凑出来的。 原本,刘畅也是带着感恩的心情的,可来到了城市里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和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同学差距有多大,好在他争气,一路考上了博士,还借着不错的皮囊,在读研的时候就娶了临近校区的妻子。 虽是临近校区,他就读的是老牌医科大学,行业内赫赫有名,而妻子只是个普通二流本科的学生,读大学的时候也只是混日子,但谁让她家里有钱呢,家里有两套房,父母还是公务员。 这样的条件,未必是最优秀的,可却是刘畅能选择的范围内最好的。 现在当医生没熬到一定岁数可没什么钱,家里供他念到本科已经是极限了,而妻子的家里愿意出钱供他念研究生,念博士,还愿意将其中一套房加他的名字,现在的人都很现实,刘畅在这种诱惑之下,就硬着头皮和妻子结婚,并且答应了老丈人,将来他和妻子的第二个孩子,随妻子的姓。 这些年,刘畅一直觉得憋屈,觉得低妻子一头,尤其每次吵架的时候,妻子脱口而出的滚出去这三个字,更是狠狠刺伤了刘畅的自尊心。 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每个月的工资还比不上岳父岳母给他们小家庭的补贴,两个孩子,大儿子念公立小学,学费不高,但补习费少不了,小闺女跟岳父岳母姓,反而更得他们的宠,念得幼儿园一个月就得交五千块钱,还得学钢琴和英语,这样的家庭支出,是刘畅的工资远远支撑不起的。 等升了副主任就不一样了,首先这就是地位上的差别,等他升了副主任,岳父岳母还敢随意差遣他吗,不仅仅是岳父岳母,妻子娘家的那些人,都得巴结他。 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副主任能做的事,比一个普通医生可多多了。 其次就是福利上的差距,几年下来,刘畅算是明白了,在他那个家,他只有挣钱了,才能彻底挺起腰板,也不至于连他的儿子闺女都看不起他这个爸爸。 因此对于副主任的位置,刘畅势在必得。 他不想和晏褚撕破脸,现在对方主动退出,是对他们两人而言最好的选择。 “不了。” 晏褚摇了摇头,再过几年,就是原身要经历的第二次谋杀了。 氰/化/钠中毒,但这也只是原身自己的猜测,未必真的如他猜想的那样,而且中毒的方式,也未必是饮食中毒。 在种种顾虑下,与其避开这次的劫难,等待未知的杀机到来,晏褚想着,他还不如警惕些,等着第二次谋杀的来临呢。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刘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好看,勉强劝了晏褚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作为争夺副主任位置的两个热门人选,同科室的同事也知道两人之间还没浮出水面的矛盾,但平时大家都处的不错,他们也不希望刘畅和晏褚因为这件事闹僵。 可要说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刘畅又还没和晏褚将那层遮羞布扯开,他们要是上去拿这件事说嘴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同事们安慰了晏褚几句,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喂,晏医生,之前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晏褚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熟悉的电话号码,离开办公室,走到一条应急通道内,在楼梯口,接通手机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电话另一头,就传来了一声豪爽的声音。 “不好意思,那些事,我不想再做了。” 晏褚说的,是原身之前私底下做的一些生意,但说是生意,其实也美化了他做的那些事。 医患关系闹得僵,也不全是患者的锅,确实有一部分医生,在医德上存在问题,就好比原身,他做的事并不算罪恶滔天,就是收回扣,在几种药效差不多的药剂中选择更贵的,医保没法报销的,然后哄骗患者那些药剂的效果更好。 普通病人分不清这些药剂的差别,当然就选择听医生的话,咬牙买那些更贵的药剂了,而那些药剂每卖出一份,原身都能收到自己的那份利润。 这件事原身做惯了,不仅他做,医院里某些医生也做,大家心照不宣。 只是前不久,因为一个癌症患者家里接受不了这样庞大的医疗支出,选择了出院,放弃治疗,那个老太太在出院后不久,就在病痛的折磨下去世了。 或许是因为心里头有亏欠,原身就回绝了之前和他联系的那个医代,终止了这个生意。 这些年,他不久收受药瓶回扣,还帮那个医代牵桥搭线,促成了好几桩医疗器械的生意,前前后后,也挣了几十万了,现在说退出就退出,那个医代肯定不能忍。 而且对方也担心,原身突然退出,是不是和他的竞争对手搭上线鹅。 “我还是想请晏医生你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来钱又快又轻松的生意,没那么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豪爽,似乎一点都不为晏褚那些话而感到生气。 “对了,听说不久前晏医生遇到麻烦了,你说这世道乱的,好好的走在路上都能惹来拿着锤子的疯子,看着晏医生的经历,我都考虑是不是该给自己买份保险了。” 电话那头感慨着说道,看似是安慰晏褚的不幸遭遇,实则也是警告。 晏褚并不放在心上,反正现在的嫌疑人已经够多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大不了全上了,他还跟轻松一些。 更何况,他现在有另一种猜测,电话那头的医代是什么反应,还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话已至此,晏医生再好好想想,三天后,我再打电话过来。” 说罢,电话被挂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晏褚,你遇到麻烦了吗?” 晏褚转身,林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了他的身后。 “没什么,只是一个卖房的中介打来的无聊电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关掉手机,无所谓地说道,似乎也不好奇林倩的忽然出现。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在这里,他会等来对方第二次要求复合的请求。 “是吗?” 林倩的嘴角微微上翘,笑的有些应付,因为她知道,晏褚绝对是说谎了。 他就那么应付她,连一个好一点的借口都懒得编? 不过无所谓,她不在乎他的那些秘密,反正那些秘密,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她想问的,就是对方愿不愿意跟她复合。 “我们复合吧,晏褚,不要在彼此折磨对方了,我知道你爱的是我,不是那个蓝沁,坦然面对你自己的内心吧。” 林倩上前一步,紧紧凝视着晏褚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别的情绪来。 “蓝沁?你知道些什么?” 晏褚的眼神一闪,化被动为主动,反而将林倩逼到了角落里。 “我是个女人,没有什么能够瞒过女人的眼睛,蓝沁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科室里的人哪个看不出来?” 林倩捂住嘴,眼底闪过一丝懊悔,不对对于晏褚的紧逼以及反问,她同样有些羞恼。 “你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现在是我在问你,复不复合,我为你打了一个孩子,难道你就要这么对我吗?” 林倩抚摸了一下肚子,至今她都能感受到,那一天自己的绝望,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可悲的是,即便被那样背叛了,她却依旧爱着这个男人,甚至愿意为了他,用虚假的爱情蒙骗自己。 “对不起,但是我们已经结束了。” 说起孩子的事,晏褚有些无奈,恐怕原身也想不到,那么严密的避孕措施还能闹出人命来,但瞒着原身打胎确实也是林倩自己的决定,如果对方将这件事告诉原身,虽然很有可能原身依旧会做出林倩这样的决定,但至少也能由他这个孩子的父亲,给与林倩补偿和照顾,这也是他应该做的。 不知道能那么凑巧怀上孩子还有林倩自己的功劳的晏褚,如是想着。 但一码归一码,现在的晏褚,绝对不会想到要和林倩复合。 没有多做纠缠,林倩深深看了晏褚一眼。 又是这样的决绝,他真的一点都没变。 对上林倩的视线,晏褚心弦微动,但是表面上依旧不改神色。 ***** “林医生,你怎么了?” 科室里的小护士快步走进洗手间,原本想快点上完厕所就去病房的,然后就看见洗手间内,拿自来水泼脸的林倩。 “没什么。” 林倩摆了摆手,从一旁的纸抽里取出一张干净的卫生纸,然后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看她不想说,护士也没多问,关上隔间的门,排解膀胱的压力。 此时林倩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种微微疑惑的感觉,她居然主动找晏褚复合了,还不止一次,她居然真的干出了这样的事? 不是想好了彻底和对方一刀两断的吗,难道他对自己的影响真的那么大? 林倩都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一个科室,或者主动申请调遣去其他子医院了,凭她的资历,或许待遇还能更好些,工作也能稍微轻松些,顺带着养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三甲大医院可不是想进来就进来的,她在这个医院当医生,就是她爸妈的骄傲和脸面,要是选择调院,还不知道她妈怎么念叨她呢。 林倩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将手里捏成一团的湿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一脸疲累地离开。 ***** “爸,我朋友今天在四季酒店看到姿姿了,还给我拍了照片,确定是她没错,可姿姿不是在米国念大学吗,现在也不是米国大学放假的日子,她怎么没打声招呼就回来了?” “” “好的爸,你给姿姿打个电话问问。” “” “嗯,我们兄妹也很久没见了,要是姿姿真的回来了,改日找个时间吃顿饭吧。” 晏褚挂断电话,脑海中浮现今天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幕幕,将那些残缺的线索,一一串联上,真相,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呜呜呜” 晏傲天吊着自己的小毛毯期期艾艾的进来,狗脸上,满是哀怨。 那啥,它那么乖,狗肉汤歌,啥时候给它停了吧。 287.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7 “你这孩子,见到人了都不喊一声哥哥。” 鼎香园的包厢内,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推了推身边低着头只顾着玩手机的年轻小姑娘,说这怨怼的话,神色间却并未有真正的不满。 “阿褚啊,姿姿这孩子被红姨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她平日里最惦记的就是你这个哥哥了,也就是来之前和阿姨有了一些争执,现在还生闷气呢。” 高红温婉地笑了笑,余光注意着丈夫的表情,对继子说道。 “哥。” 晏姿被亲妈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戳了一下,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 眼前这个男人配当她哥吗,同样是爷爷的孙子孙女,要是她出生的早,当初爷爷那两套老房子肯定有她一份,哪像现在,全让晏褚占了便宜过去。 亏他还是个男人呢,都不知道自己挣钱买房,还和她这个妹妹争,臭不要脸的。 晏姿可是从她妈嘴里听说了,爷爷留下的那套老房子终于要拆迁了,赔偿工作都已经开始了,按照爷爷那套老房子的面积,起码能拿两百多平的回迁房,换成普通三居的,那就是两套房子,外加补偿款还没算呢,起码也得有个两三百万吧。 晏褚已经有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了,他要是稍微要点脸,就该把那套要拆迁的老房子分她一分吧,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对方一点响动都没有,显然是打算做葛朗台,占着爷爷的遗产不放了。 晏姿心里有气,她爸那个偏心眼的总说现在家里的住的这套房子留给她,可这不是还没给吗,等二老蹬腿了,她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在乎这么一套房子? 再说了,这套房子本来就该是她的,作为她爸和她妈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买的房子,法律上她妈都占了一半,要是她爸死了,她妈就占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才是她和晏褚分的,这么一来,对方的份额几乎接近于零,那就是没有。 既然如此,本该属于她的房子,又何谈是给她的呢? 晏姿从小就听她妈说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多讨厌,对方的存在不仅瓜分了她原本完整的父爱,还瓜分了本该属于她一个人的家庭投资,要不是她从小就学着讨好爸爸,现在还不知道被忽略到哪个角落里去呢。 这就是重男轻女,这就是不公平! 晏姿低下头,愤愤地想着。 不过她这趟回来,最开始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她男朋友。 这是她高中时期交往的男友,因为晏父很舍得在女儿的教育上花钱,从小到大她念的都是有钱人比较多的国际学校,要不然,凭晏父的资历和收入,家里绝对不至于只有现在自住的这么一套房。 晏姿的男友就是学校里比较有钱,却不怎么会念书的一个男生。 对方在国内念的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进了家里的公司,也没出国深造,前不久晏姿听闺蜜说这个男友似乎有别的花头了,担心失去这个金龟婿,这才匆匆忙忙跑回国的。 她家的条件,听上去很不错,爷爷奶奶曾经都是医生,爸爸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医生,而她又在国外留学,一看就是文化素养很高的家庭,未必特别富裕,但绝对是一般家长喜欢给孩子挑选的儿媳妇的类型之一。 晏姿一直都是以此为傲的,可这趟回来后,才从男友的嘴中得知,他妈并不满意她的家世背景。 也不是不满意她的家世背景,其实是不满意她的家资,嫌她有一个哥哥,嫌她就一套房,现在还没登记在她的名下,担心这样的家庭,过分将资源倾向于儿子,将来她嫁过去,会挖婆家的贴娘家。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是富裕人家,可想而知底蕴也一般,偏偏晏姿发疯一般想成为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她不想工作,念书也只是为了更好提升自己的身价,她就想着舒舒服服过着买买买,和同阶级的朋友喝下午茶的生活。 因此在听完男朋友敷衍的话后,她信以为真,将矛头对准了晏褚。 只要对方将那套拆迁的老房子让给她,有了两套京市的房产,外加几百万的现金,至少就能证明她不是毫无资产的了吧。 这个想法和高红一拍即合,不过她没有女儿那么贪心,她就要一套房子和一半的赔偿金,有了这些,女儿的未来就不需要她担忧太多了。 这一场鸿门宴,除了晏父什么都没看明白,其他三人,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你妹妹也是有心了,这一趟偷偷摸摸回来,居然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以往也没特别重视这个日子,偏偏就你妹妹还记挂着。” 晏父很开心,哪一个父亲被儿女那样惦记着,能够不开心呢。 “姿姿有心了。” 晏褚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晏父:“爸,这趟来,我也是想找你商量一下爷爷那套老房子的事,马上就要签拆迁协议了,到时候回迁房和补偿款怎么分,您出一个方案吧。” 他冷静地说道,也没错过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晏姿和高红眼底一闪而过的热切和贪婪。 “拆迁?”晏父平日里呆医院的时间更多些,还真没听说老房子要拆迁的事。 “嗯,一个礼拜前传出来的消息。”晏褚点点头。 一个礼拜前,也就是晏姿从国外匆匆忙忙赶回来那段日子。 晏父沉默了,他说呢,以前闺女在的时候,都不一定记得他生日,出趟国,反而记挂的那么清楚了,想着这些日子高红旁敲侧击地说着家里房子拥挤,说着女儿留学回来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的话,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是钱和房闹的,一心希望家里所有人都能相处和谐融洽的晏父,不由有些心累。 “当初那套房,是你爷爷临终前说好要给你的,而且都已经过到你名下了,分再多,那也是你的。” 如果女儿光明正大地说,她不想和父母住,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凭他对女儿的疼爱,或许也会厚着脸皮,让儿子在要回迁房的时候,分出一间六七十平的小房子出来给女儿,算是他这个当爹的偏心,就算被儿子埋怨,他也认了。 可现在娘俩拐弯抹角的弄这些虚的,就让晏父心里提不起劲了。 其实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分给儿子的,当初他和前妻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分好的,与其他这里先开口反悔,闹的前妻那边也开始不消停,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将所有的贪婪扼杀在摇篮里。 “老公。” 高红忍不住扯了扯晏霖的衣摆。 晏褚刚刚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让他作为主事人,划分一下那套老房子吗,明明可以给女儿争取点福利,丈夫为什么不愿意呢? 是他重男轻女,表面上疼爱女儿,实际更重视晏褚这个儿子,还是他对前妻依旧念念不忘,连带着爱屋及乌延续到对方给他生的这个儿子身上? 高红不满地胡思乱想。 “爸,你偏心眼。” 晏姿没有高红那样的克制力,当即就坐不住了,噌地站起身,指着晏父,眼眶泛红地说道。 “都是爷爷的孙子孙女,那套拆迁房,凭什么就没有我的那一份?” “凭什么,就凭那套房子是你爷爷给你哥的,而你运气不好,没生在你爷爷去世之前,就凭那两套老房子当初就值两三百万,而这些年,陆陆续续,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就不止这个数目了。” 晏霖被女儿给气着了,拍着桌子,大声吼了起来。 “再说了,我出钱让你读书,让你学习礼义廉耻,不是让你现在用手指指着你爸我的鼻子骂的,你有给家里挣过一分钱吗?既然没有,家里的东西,我想怎么分配,也不是你能插嘴道。” “老公。” 高红慌了,她还是头一次看丈夫这么责骂女儿,要知道,以前丈夫对女儿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都是那个搅家精,高红瞪了晏褚一眼,每次对方出现,家里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你瞪什么瞪,我看这个女儿就是被你教坏的。” 晏霖看见了高红瞪向儿子的眼神,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再婚后,儿子宁可住寄宿学校也不肯回家,当时他还当儿子大了,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现在才意识到,很有可能,当初这个看似贤亮温婉的妻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了儿子很多气受。 这么想着,晏霖对儿子的愧疚反而更深了。 “爸,我看现在我似乎不适合在场,房子的事暂时搁着,您别气伤了自己的身体。” 晏褚拿起公事包,转身离开,在走到包厢门口位置时,对着晏父说道。 晏父知道这个儿子一直都是比较淡漠的,难得这样情绪外露的表达对他这个父亲的关心。 “路上小心些。”晏霖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熄了希望一对儿女能够手足情深的心思,不如就将他们隔得远远的,也好打消妻子和小女儿那些贪婪的心思。 “哼!” 在晏褚离开后,晏霖显然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气哼了一声,他对着面色难看的妻子和女儿警告地说了一句:“老房子你们就别想了,要是真对那老房子感兴趣,咱们就算算这些年我们花在姿姿身上的钱,算算咱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真要说公平,这些东西,都该给阿褚一半。” “做人啊,最要紧的,是知足,你们学校现在可没到放假的日子,要是不想念书,赶紧找一份工作,之后几年的学费,正好还省了。” 说罢,晏霖气呼呼地紧接着晏褚离开。 “妈,你看爸。” 晏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责骂,气的直跺脚。 “你爸这次看来是真生气了,姿姿,你赶紧买最近一班的机票回学校吧,你放心,妈帮你看着呢,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高红有些害怕忽然严厉起来的丈夫,她从结婚后就没有工作过,家里的家事也是由保姆完成的,她的任务就是带女儿,接送女儿上下学,她习惯了丈夫按时给她家用,然后悠闲自在地喝喝下午茶,偶尔还能买一个包包首饰的清闲生活,可不想到了中年,反而将自己平静的日子打破了。 反正现在是不能在老虎发怒的时候捻他胡须了,还是得等,等到闺女留完学回来了,丈夫又忘了今天这件事后,徐徐图之。 “我不想回去。” 晏姿期期艾艾的,她回去了,她男朋友怎么办啊。 “不回去,那就听你爸的,把学退了,赶紧工作。”高红没好气地说道,她是看准了,闺女一定会老老实实回去上学的。 “妈——” 晏姿跺了跺脚,看着铁石心肠的亲妈,拎起背包离开。 “这都什么事啊?” 看着一桌子没动的饭菜,高红捂着额头叹气,也不知道,前头走的那两个,有没有人把菜钱给结了。 ***** “晏褚,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便当,里面都是我的拿手好菜,你,你可以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趁着科室里的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蓝沁用病例本盖着一个饭盒进来,将饭盒小心放下后,羞红着脸离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日子,说是男女朋友,实际上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 没有普通情侣的牵手逛街,没有普通情侣早晚上的短信问候,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还停留在之前同事的状态,蓝沁觉得,或许该主动出击了,因此她特地早起了两个小时准备了这份爱心便当。 不是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吗,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信任的。 晏褚看着离开办公室又把门关上的女孩,然后拿出了实现藏在公文包里的实验用小白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吱吱——” 饿了许久的小白鼠钻进了饭盒里,大快朵颐起来,没过十多分钟,忽然开始抽搐,直至身体彻底僵化。 “大家别喝办公室那桶饮用水。” 晏褚拉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几个来不及去食堂吃午饭,只对着面包胡吞海塞的同事喊道。 “饮用水可能有毒。” 话音刚落,正在喝水的人直接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惊慌失措地看着晏褚。 “今天不是愚人节,不用开这样的玩笑吧?”办公室里资历较老的张医生平静下来后,对着晏褚说道。 他今天可喝了好几杯茶水间的水了,真有毒,他早被毒死了。 “我养的宠物鼠喝了办公室桶装水里倒出来的水,以及一些食物后,死了,在此之前,它很健康。” 晏褚的话惹来了办公室同事的惊疑,所有人都自觉朝晏褚的房间走去。 “大家先别吃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了,我把这只老鼠拿去化验室化验一下,看看到底死因是什么。” 张医生当机立断地说道,看到晏褚桌子上那杯水,以及开着盖子,似乎没动过多少的便当:“大家刚刚吃的那些东西,最好也保持原本的位置不要去动他们,万一——” 张医生顿了顿:“万一检查出什么,警察总是要找证据的。” 一个医院的同事,还可能牵涉到投毒,化验室的医生很给力,很快就检测出小白鼠的肚子里存在过量的氰/化/物,好好的食物里,怎么会存在□□呢?即便医院不想惹麻烦,科室里的医生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依旧坚定选择报了警。 办公室里存在的可疑物品都被警察带走,作为小白鼠中毒的第一现场,晏褚的办公室,是警察检查的最仔细的。 同时他也被警察单独询问,询问他近期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那个人有杀他的动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头到尾,晏褚都观察着林倩、刘畅、蓝沁的表情,可是三人的表情很自然,每一个,都不曾出现过心虚惊慌。 如果真的如同他的猜测那般的话,这也是必然的。 “晏褚,你没事吧。” 在下班的时候,林倩将晏褚拦住。 “你看,你和我分手后好像诸事不顺,没准我们互相旺着对方,和我复合,你身边就能少很多这样的麻烦呢?” 林倩一脸劝慰地说道。 “不用了,我还以为受过高等教育,你不该说出这样不带任何科学依据的话来。” 晏褚冷淡拒绝,然后转身离开。 林倩咬了咬唇,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重重关上车门。 说好了不复合不复合,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事不过三,她这都是第三次求复合失败了,恐怕晏褚心里都看她笑话了吧,又不是没男人,非吊在他身上不可。 林倩的心情很复杂,又有一种被拒绝的愤怒,同时也有一种莫名恐慌。 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她在心里打定主意,过段时间,还是转科室算了,宁可去急诊室,也不能再和晏褚待一块了,时间一长,她怕自己都能精分了。 288.每次重生都有人想杀我8 你说,一个人如果选择跳楼自杀的话,正好掉落在楼下站着的路人身上的几率有多大? 原身的那么多种死亡方式,只有这一次的死亡,是让他完全想不明白的。 太巧了! 即便是在原身站着不动的情况下,跳楼的人想要正好砸死他,还得考虑自己跳楼时的冲力,跳楼的姿势,以及当时的风向风速以及楼高。 晏褚已经查清楚了,过一段时间会跳楼的那个病患,并不是原身医治的病人,两人之间也毫无纠葛,对方没必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杀死原身。 这样一来,如果将这一次的死亡同样定性为谋杀,那背后设计的人得有多聪明,他得事先预想到一切,同时还得估算好原身的步行速度,以及他行走的路线,任何一点都不能有偏差,能做到这样缜密计划的,只可能是一个复杂又庞大的精密计算器,而不会是人的大脑。 可要说意外,结合原身一次次的重生,一次次的死亡,似乎又有些牵强。 晏褚觉得自己身处的仿佛就是一个怪圈,一切似乎都有自己既定的轨迹,不论人力怎么阻止,都不会发生变化。 似乎原身,就是这个既定世界里唯一的变数。 在最初,他陷入了原本固有的意识猜想中,一直都没有往另一个看似荒谬的方向去思考,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实际上,最不可能的,或许才是最后的答案。 ****** “阿褚啊,你给你弟买的机票定的酒店花了多少钱,妈把钱打给你。”曾芳芳悄悄出门,给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小声问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大儿子手里那套房子拆迁的事,小儿子一直在家里闹,加上她现在的老公乡下的那些亲戚听说了这件事后,也都不怀好心的给她小儿子打电话怂恿,让他一定要争取一套房子回来,这些糟心事搞在一块,使得曾芳芳这段日子过的很不愉快。 不过,就在不久前,她收到了大儿子给小儿子准备的毕业礼物,这是一趟去英国游玩的行程,之前小儿子就计划和室友去英国毕业旅行,因为考虑到攒钱给小儿子凑一套小平方的首付的缘故,曾芳芳拒绝了小儿子的请求。 当时还没得知老房子拆迁的消息,现在看来与其让孩子在家里闹,还不如送他出国玩呢,等他玩了回来,拆迁的事也已经尘埃落定了,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曾芳芳想明白后,就以自己的名义将往返英国的机票送到了儿子手里,正好儿子被他另外几个室友出国玩时发的朋友圈勾的心痒痒呢,现在赶过去,没准还能和他那几个室友聚一聚,对方犹豫了一会儿,就受不了旅游的诱惑答应了。 估计此时他心里想着分来的房子总是会在的,而毕业旅行错过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所以在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选择了旅行。 本来拆迁分的那套老房子就没她儿子什么事,曾芳芳现在就想着把这个儿子哄出国,等拆迁的补偿协议都签好了,也就没他闹的余地了。 在拒绝了曾芳芳给他钱的提议后,晏褚挂断了电话,但是在之后不久,手机就收到了一笔钱款到账的信息,想来是在他拒绝之后,原身的母亲依旧打了一笔她认为恰当数额的钱过来。 多么符合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的行为,看着那笔转账金额,晏褚都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谁让这个世界,那么“真实”呢。 ****** 晏姿被她母亲亲自押送上了飞机,在她离开的第二天,宋玮也乘坐晏褚给他定下的航班,飞往了英国。 确定看到宋玮上了飞机之后,晏褚拿出手机上一张原定今天晚上十点三十五分开往加拿大的机票,静静坐在候机室里等着。 “原定今晚二十二点三十五分飞往加拿大的xxx航班因为xxx原因取消……” 晚上八点左右,机场广播通报一则航班取消的消息,好巧不巧,正好就是晏褚订的航班。 在周围候机的旅客围住服务台质问的时候,晏褚当机立断选择调换航班。 他将晚上十点三十五分飞往加拿大的机票,换成了最近一班飞往日本的机票,在十几分钟后,他再一次听广播提醒某一班航班临时停运,那一班航班,正是他之后购买的前往日本的那班航班。 现在,他的猜测的可信度又高了10%。 晏褚看着手里的两张机票,神色幽暗。 这个“世界”的意志很奇怪,都是同样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唯独限制了他,制造各种各样看似正常合理的理由,目的只是为了将他困在这个城市之内。 晏褚哧笑了一声,他似乎意识到,原身无数次的重生,无数次的死亡,究竟是为什么了。 *****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我们见个面吧。” 从机场回来,晏褚站在林倩家楼下不远处的亭子里,打通了林倩的电话。 其实事到如今,原身的一次次重生经历里,到底是谁动手杀了他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就好比之前他抓到了第一次砸死原身的邵忠时,任务进度没有丝毫反应一样。 人或许是他杀的,但真正杀人的,又不是他,准确来说,不是当时的他。 听起来似乎有一些绕口,不过没关系,等林倩出现后,一切都能有所解释了。 “晏褚。” 林倩看着那个站在路灯边上,穿着白衬衫,似乎因为天气闷热,特地解开了两颗领口的扣子,多了几分诱人色气的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痴迷和憎恶。 时而痴迷多一些,时而憎恶多一些。 “你找我,为了什么?” 她轻声开口问道。 “我们复合吧。”晏褚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看到她眼底的狂喜时,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没错了。 “愿意愿意。” 林倩疯狂的点头,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了。”抱住扑进他怀里的女人,晏褚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问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沉浸在喜悦里的女人僵住,挣脱晏褚的怀抱,警惕又无辜地看着他:“你再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对方难道知道了什么,不会的,即便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作为诞生起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虚拟人物,他也不该察觉到这些的。 “不明白?那我说的更仔细些。”晏褚扯了扯嘴角,轻启嘴唇:“我问你,是不是,可以停止这个无聊的游戏,或者说,不要在试图操控这个游戏。” 晏褚的眼神及其笃定,林倩的脸色灰白了好几个度,她低下头,良久后,才缓缓将头抬起,此时她的眼神,变得格外疯狂。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付出了一切,计划了那么久,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对啊,为什么晏褚会猜到呢? 实际上,一开始他真的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甚至一度还怀疑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个无解之谜,觉得自己可能会折在这个世界里,可谁让太多太多的疑点都指向了那个最荒谬的答案呢。 首先,是晏褚来到这个世界后尝到的食物。 人对食物的喜欢,是通过味觉,嗅觉,视觉,传达到你的大脑神经,然后产生欢愉的感觉,这是正常情况下,食物带给人的正面感受。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添加了致幻药剂的食品,里面的一些添加材料能够麻痹你的味觉和神经,给你造成一种食物很美味的感觉,实际上,它的味道,或许远远不及现在它带给你的享受。 这个世界的食物很奇怪,尝到嘴里的时候,大脑首先就产生了这个食物味道的反馈,茄子是茄子味的,土豆是土豆味的,如果你的精神力足够强,这种率先产生的感觉可以被短暂压制,你会清楚的感受到,你吃的东西,是没什么味道的,可在压制结束后,你的大脑又会告诉你,这就是食物本身的滋味。 就好比这个世界的人被事先设定了程序,程序指导他们在面对这些食物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些情绪,并不是因为食物本身的滋味引起的。 作为来到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人,晏褚首先,就对这里的食物表达了疑惑,不过在最初,他只是以为原身的味觉或是其他方面存在问题,并没有往其他方向思考。 让他加深对这个世界真实性怀疑的,是这个世界的走向。 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人力无法改变,以及邵忠对试图杀他这件事的极力否认,就好像一个中毒的游戏npc,在错误代码修正会,自然而然的就忘了那段出错的记忆。 再加上那个至今他想不通如何事先计划的谋杀方式,综合上述疑点,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个世界是虚拟的,所有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没有自主情绪的npc,现在他们的种种反应,都是因为世界的设置。 至于原身为什么会一次次死亡,晏褚猜测,很有可能只是因为他觉醒了自我意识。 他不清楚这个世界对原身设定的走向是什么,不过按照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按照世界的发展,原身会和林倩在一块,只是因为觉醒了自己的意识,原身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人生似乎是被规划好的,这种□□控的感觉让他心中生厌,所以他才会在林倩提出分手后,立马答应,并且莫名其妙的,就选择向蓝沁告白。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原身为什么忽然放弃六年的感情,转而向一个没有太多接触的小护士告白,同样也有了答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晏褚修改过一部分的解释,林倩先是小声点苦笑,接着,又是凄厉地大笑,她仰着头,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聪明,为什么,你明明只是一串数据,却继承了他的聪慧,为什么,连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你都要这么对我。” 林倩崩溃地咆哮,她只是想要在虚拟的世界将一切错误修正,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是不给她机会。 林倩的质问让晏褚忍不住疑惑,似乎他的猜测对了大半,但还是有一些,是他没猜到的。 林倩,或许该称呼她为现实世界中的林倩,在现实世界里,她已经七十多岁了。 说起来,她的人生也算是一个悲剧,造成这一系列悲剧的,恰恰就是现实世界里,原身的原型。 在林倩二十多岁的时候,她认识了原身的原型,并且坠入了爱河,因为原身的原型坚守丁克的立场,即便林倩喜欢孩子,可为了爱人,依旧选择了为爱牺牲。 这一段婚姻,持续了二十多年,在这期间,林倩尝试过服用避孕药以及男方佩戴避孕套的避孕方式,甚至后期,她直接选择了上环。 不过这些避孕方式都不是百分之百避孕有效的,在这二十多年里,林倩流产了三次。 在林倩四十九岁的时候,比她年长三岁的丈夫提出了离婚,原因是因为他想要做父亲了,而那时候高龄的林倩显然满足不了他的心愿,而他在外面的小三,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实在是太荒唐了,当初不想要孩子的是他,现在想要当父亲,嫌弃她生不出孩子的也是他。 林倩当时懵了,都没有问他,既然他现在那么喜欢孩子,那她当初活生生流掉的那三个孩子又算什么? 听着林倩的自述,晏褚隐约有些明白了,这个虚拟世界里的林倩恐怕就是眼前这个林倩的翻版,只是因为对方的经历,对这个世界的林倩也造成了不小的改变。 就好比她会在第一次和晏褚见面的时候,提醒他如果真的打算丁克,自己去做结扎手术一样,这句话,或许就是这段经历后现实世界的林倩的控诉,也说明现实的林倩在操控虚拟世界的林倩时,是有情绪共享的。 晏褚眯了眯眼,没有打断林倩的话。 在丈夫出轨后,林倩试图挽回这段婚姻,可最终还是以丈夫卖了属于他的那份财产,带着小三和私生子移居国外的结局,而她除了丈夫留给她的那一半的共同财产,什么都没剩下。 林倩很爱她的丈夫,不然也不会为了对方,克制住做母亲的冲动,为他打了三个孩子。 在她原本以为有丈夫的陪伴,即便到了晚年,她也不会寂寞的时候,提出丁克提议的丈夫,反而给了她致命一击。 唯一能够当作安慰的,似乎只有巨额的离婚补偿。 原身就是按照她的丈夫设定的,年轻时是个出色的医生,中途察觉到医代的商机后,又辞职转行从事医疗器械的生意,因为早年的人脉,生意越做越大,攒下不菲身家。 或许对方也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不道德,该给林倩的那一部分财产,一分也没少。 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婚姻的林倩一下子,成了一个身家过十亿的小富婆。 那时候,科技正处在飞速发展时期,全息网游开始进入大众的视野,并且越发完善,同样的,虚拟空间这个概念,也顺势被推送了出来。 林倩又熬了二十多年,终于让她熬到了虚拟世界这个项目的成熟,她花费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创建出了原身存在的这个世界,现实生活里得不到的,她想要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得到。 按照原本的设定,原身会在这个世界的林倩意外怀孕后,欣喜地向她求婚,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幸福美满地过完下半生。 这是林倩的执念,可她没有想到,虚拟世界的原身居然违背了设定,导致林倩打胎,然后和他分手。 而在分手后,原身又飞速地向蓝沁告白,这让林倩回想起了当初知道丈夫出轨时的痛苦和羞耻,也让她的精神越发的不稳定。 现实世界里的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加上因为留念青春时光,使用全息头盔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她的精神负担不了这样的压力,医生说了,她的寿命,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她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直至死亡。 林倩为此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虚拟世界的她也得不到幸福,不如就让原身陪她一块死吧。 正因如此,就有了原身一次次的死亡,以及一次次的重生,实际上,那只能说是读档重启,但因为原身觉醒了自我意识的缘故,每一次读档重启后,都会留有重启前的部分片段。 听完林倩的自述,晏褚同情她,却不能赞同她的这些做法。 这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即便一切都是按照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性格创建的世界,可原身和他的原型,在原身有了自我意识后,其实已经是独立的两种人格了。 林倩将她对原身原型的怨恨和爱寄放在原身身上,首先就是不可取的,尤其还因为她的寿命将近,就屡次让原身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看似自然的死亡,说是刽子手,也不为过。 她是可怜,但这一切不该由原身来补偿。 算算时间,想来原身之所以在经历了几次死亡后没有再重复轮回下去,也只是因为现实生活中的林倩死了,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暂停的原因吧。 她的自述解开了之前晏褚还存有疑惑的谜团,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楚了。 “我快死了。” 林倩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他一次次躲过了她的谋杀呢。 因为最近更加频繁地使用全息头盔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她的身体比预想败坏的还要快,医生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她只剩下两三天的时间了,就连现在使用系统头盔,也只是执念的坚持。 “我知道,但是我是我,不是你爱着和恨着的那一个男人。” 晏褚平静地说道。 “你就是他。” 林倩执拗的,否决了晏褚的话。 她找不到那个男人,余生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这个虚拟世界里的自己能够得到幸福。 可现在晏褚有了自己的意识,而她又快死了,林倩觉得,或许最好的结局,就是让对方陪她一块死吧。 说话间,林倩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晏褚刺去,只是她的速度不够快,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反被晏褚握住,一个反转,尖利的匕首,刺入了她自己的心脏。 之前晏褚注意到,现实世界的林倩似乎是用一种奇特的精神相连的方式附身在这个虚拟世界的林倩身体里的,所以他猜测,如果虚拟世界的林倩死亡,或许会对此时附身在她身上的林倩产生负面的影响。 果不其然,在匕首刺入林倩胸膛的瞬间,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 虫鸟停止了鸣叫,夜间散步的居民保持着那一瞬间的动作,空气仿佛也同时停滞。 唯独晏褚,因为特殊性,依旧能够在这个停摆的世界里,正常活动。 ****** “医生,医生,这个病人偷用全息头盔,现在昏厥了。” “赶紧抢救。” “医生,病人已经停止呼吸了。” ****** “403虚拟世界的主人已经死亡了,她户头的余额处理完她的后事后就所剩无几了,403世界是否彻底关闭销毁?” “销毁。” ****** 两段陌生的对话在另一个空间开始,而呆在那个时间停摆的虚拟空间内的晏褚,则是在默默等着,因为时间停滞的缘故,他也不知道,到底等待了多久,直到,他看到眼前出现一片细碎的光,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瓦解,变成一个个数据,包括他现在占据的这个身体。 “嗷呜呜——” 同样作为空间内奇特存在,不受限制的晏傲天也察觉到自己健壮雄伟的身躯居然开始消散,吓得它夹紧了自己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尾巴,将脑袋埋在了被子底下,瑟瑟发抖。 再下一秒,主宠已经出现在了主神空间内。 289.啃老族的逆袭之路1 《来自你最可爱的系统的认罪书》 回到停留空间内,晏褚就眼尖地看到重新修复过的房间内的桌子上摆着一份认罪书,封面硕大的几个黑体字,生怕别人将这份认罪书给忽略了。 晏褚拿起那叠纸,好家伙,都快有两三毫米厚了,这认罪书起码得上万字了吧,似乎他曾经的论文也就这样的厚度吧。 翻开第一页,晏褚的眉头就忍不住抽了抽,也不知道007是从哪里东拼西凑编出来的认罪书,语序各种问题也就罢了,错别字还一箩筐。 抿了抿嘴,掩饰住心里的笑意,晏褚的表情更加严肃的了几分。 “以为认错就有用了吗,我又是当狗又是做太监的,谁来给我心理补偿。” 他知道007肯定躲在角落里听着呢,这些话,就是用来吓007的了。 “嗷呜呜——” 做狗多好啊! 晏傲天不满地冲着晏褚龇牙。 做人能有人伺候着吃完一日三餐吗,做人能有人每天晚上带着你散步吗,做人能吃吃喝喝不用干活就能得到一堆关爱吗。 显然做狗比做人高兴太多了,这怎么能叫委屈呢。 晏傲天拿着右前蹄抓了抓脸,骄傲地说道。 “不知道,蛋生的哈士奇,需不需要做绝育手术啊。” 晏褚盯着晏傲天的下半身,冷冷地说道。 “呜呜——” 晏傲天急的菊花一紧,刚刚还甩地欢的尾巴一下子遮挡在两胯中间,整个狗缩成一个圆团。 识时务者为俊狗,它晏傲天能屈能伸。 没有晏傲天捣蛋了,晏褚仔仔细细将那份认罪书看完,然后将它放到了课桌的柜子里,并且变出了一把锁,将那个柜子锁上。 007都跑来认错了,晏褚相信下一个世界的难度绝对不会大到哪里去,除非它真的打算一傻到底,因此在预想到007不会有胆子出现在他面前后,晏褚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开始了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呜呜——” 在晏褚带着晏傲天离开停留空间后,007终于壮着胆子现行了。 “我按你说的做了,结果十七号宿主铁石心肠,压根就没有要原谅我的意思。” 拨通001的电话,007委屈地告状。 作为统届排名第七,常年荣获最受宿主喜欢的系统称号的统,不说人见人爱,但至少多数宿主对它还是满意的,并且对它的工作水平表示了高度的赞扬。 眼瞅着它就要第十次连任最受宿主喜欢的系统的称号了,它最重视的十七号宿主却因为之前几个世界讨厌上了它,很有可能在之后的评优表上给它打负分,007觉得天都要塌了。 “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样是机械音,001的声音显得更有磁性也更醇厚。 “毕竟每年报名参选最受宿主欢迎的系统的统,一直以来也只有你一个。” 001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这一个事实,排名前列的系统通常都兼收了很多宿主,空不出时间来参加这个可有可无的活动,而排名靠后的系统,可能连这个比赛都没有听说过,更加不会和007抢了。 “胡说,这一次报名的有两个,110就报了,你说,是不是你告诉它的。” 007气炸了,要是输给110,它就选择自统毁灭。 “额” 001记起来,它好像真的和110说过这个,作为110的教导系统,它曾经和它炫耀过,自己有一个蝉联好几届最受宿主欢迎的系统的伴侣统,难道就是那时候对方记住了这个比赛,还将它当做了含金量很高的比拼? 001有些心虚,咳嗽了一声,声调变得柔和了一些:“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个心爱的统,在我心里,你得不得奖,都是最好的统。” “死相~~” 007心里甜蜜地有些荡漾,心里的气顿时就消了一半。 不过,这一次的比拼它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坚决不能输给110那个别有用心的小婊砸。 一份认罪书不够,它写十份,它就不信,十七号宿主真的能够拒绝它这样贤惠温柔大度聪慧的统。 不知道系统间的爱恨纠缠,来到了新的任务世界的晏褚吸收完原身的记忆,开始了新的任务。 ***** 二十一世纪的农村,远比城里人想想的要富裕许多,尤其是沿海的农村,随处可见漂亮气派的小别墅,休整过的水泥或是柏油马路替代了原本乡间的羊肠小道,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售价在二三十万左右的小轿车,甚至连上百万的豪车,也不是没有。 不过因为发展的缘故,很多年轻人都搬去了相对更加便利,有更多机遇的大城市,住在乡下的,基本上都是年长的老人,他们拿着儿女的孝敬,拿着村里给统一购买的养老保险,日子过得极其滋润,每天闲来无事搓搓麻将,聊聊儿女,几乎不用为生计发愁。 当然,村子里不可能全都是富人,总得有那么几个日子过得艰难的,这些人,往往就会成为村里人的谈资和同情的对象。 “晏叔,你和晏婶又卖菜去呢?” 奉海村,没有江浙省一些出名的个体户村那么富庶繁华,可家家户户的日子也还算宽裕,尤其之前村里卖了一批田地和盐滩,家家户户按人头赔了不少钱,年纪大些的,村里还给统一买了保险,每个老人每个月都能拿近两千,在消费水平不高的乡下地方,一对老夫妻一个月绝对花不了四千块,在加上儿女的孝敬,但凡想开点的老人,都不再干活,专心待家里养老了。 此时村里最气派的那栋四层别墅的院子外面,一群老人搬着椅子坐着闲聊,看到单老头开着电动三轮车,载着老婆子和一筐筐新鲜采摘的时令蔬菜,面带惋惜地说道。 “嗯,家里的茭白收了,现在镇上茭白卖六块钱一斤呢,趁沟里的茭白还水灵,赶紧都卖了。” 单老头呵呵笑着说道,似乎没看出来村民眼中那些同情怜悯的情绪。 “那成,小单你慢走。” 别墅的主人,一个八十左右的老头,牙齿都掉光了,手里拿着一副假牙和一个刷子,一边仔细清理着假牙,一边用漏风的嘴,对着单老头说道。 “诶。” 电动三轮渐渐开远了,那些聚在一块没事干的老太太们,闲不住,又开始议论起了单家的是非。 其实认真说起来,曾经晏家也是奉海村说得起的人家,当初他那儿子考上了海市交大,谁不羡慕这老两口的福气,认为两个老人将来肯定能享儿子福,结果呢,儿子的福气没享着,还因为这个儿子,在能够拿老保的年纪,还得拼命挣钱干活。 刚刚经过的那对老夫妻,正是晏褚这一次附身的身体的父母。 晏援疆和顾爱红今年分别六十五和六十二了,晏援疆曾经是军人,在越南战争中炸断了左脚的脚板,拿着补偿金伤退回了老家,在家人的主持下,和顾爱红结了婚。 不知道夫妻俩谁的缘故,结婚多年,迟迟就是怀不上孩子,那时候可不兴去医院,有什么毛病,找赤脚大夫吃点偏方就成了,夫妻俩苦渣滓一缸一缸的喝,能试的偏方都试了,可是次次都以失望告终。 在晏援疆四十岁那年,夫妻俩都快放弃,准备从亲戚那边过继一个孩子的时候,顾爱红怀上了,并且在十个月以后,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那时候,晏援疆四十一岁,顾爱红三十八岁,对于这个得来不易,还是在绝望后出现的孩子,夫妻俩爱若至宝,真的是做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就尽可能给予他最好的一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原身也是命好,有一对五十年代生的父母,却享受了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才能享受到的独身子女的福气,要知道,晏援疆这个年纪,按照当时的风气,起码得生四五个孩子,才是寻常。 在这个孩子出生后,所有人都感叹老夫妻时来运转,因为这个孩子着实长得好,又聪慧,是村里第一个跳级念书的孩子,同时也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市一中的天才。 当初对方十七岁,以全市高考榜眼的身份考上了海市交大,县里的电视台还专门派人给他做了一个专访,作为表态,市里和县里以及村委都给晏家颁发了奖状和奖金,那时候,晏家是多么的风光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甭管外面的世界多浮华,在当时的村人看来,晏家虽然家境一般,可出了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早晚有一天,会改头换面,成为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十七岁的原身去了大学,四年后学成归来,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进入政府机关捧上铁饭碗,也没有进入百强企业,成为积极进取的高管储备役,而是回到了家里,开始了漫长的啃老生活。 一啃,又是四年。 这四年里,村里人很少能见到那个青年从家里出来,少有的几次碰面,看到的也只有一个低垂着头,似乎有些消瘦惨白的青年的形象。 可怜他那对老父母,为了养活这个儿子,一大把年纪了,不仅种着自家的地,还从村里其他人手中租赁了田地,就为了在撒手之前,替这个显然是废了的儿子攒够足够他余生使用的花销。 “我看这晏褚啊,就是被两个老的给养废的,我要是老晏,我就直接把这个儿子给赶出去,我就不信了,真到饿死的时候,他还能不去挣钱。” 一个老太太磕着瓜子,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就是。”有一个老太太附和:“别的不说吧,他好歹还是个大学生呢,听说当初学的还是什么it,听我儿子说,那行业可挣钱了,就算他几年没工作,可不至于当初从学校学的东西也都还给了老师吧,再说了,去工地搬砖每天还能挣两百呢,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还能饿死不成?就是老晏头和他媳妇太溺爱这孩子,把人给养废了。” “我倒不那么想。” 也有替晏老头两口子说话的。 “晏褚毕竟是晏家唯一一根独苗苗了,要是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晏老头的香火岂不是断了,即便到时候侄子外甥能帮着摔盘子,可毕竟隔了一层,能和亲儿子一样?”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摇着蒲扇说道。 “照我看啊,两口子多攒点钱,修修家里的老房子,给儿子娶个媳妇才是正经事,男人啊,成熟的晚,等成了家,当了爸,一下子就能成熟起来。” 这种就是觉得儿子哪哪都好的人,即便儿子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只要多长了那根东西,就能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替他辩解。 偏偏有这样想法的老人还不在少数,即便经济再怎么发展,重男轻女的陋习,在他们心中永远不会改变。 针对晏家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场景,一群老人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而晏援疆和顾爱红则是顶着大太阳,赶在午市开始前,在菜场外面抢一个好位置。 为了节省开销,晏援疆这样售卖自家种的蔬菜的老人,很多都是游走在县城大街小巷的小贩,时常要防着城管抓人,同时也得承受路边没有遮风挡雨工具的艰苦。 等他们到达菜场外的时候,那里已经摆了不少的摊贩,好在这时候卖茭白的菜贩子不多,更鲜少有晏家老两口摆出来的这样新鲜水灵的茭白。 “六块钱一斤太贵了,我看人家都卖五块钱。” 来买菜的大妈都是讨价还价的能手,一边扯着茭白最外边那层壳,一边对着晏援疆两口子讨价还价道。 她已经将茭白剥到了最里面那层,拿着指甲,往白嫩的茭白肉上狠狠一掐。 顾爱红看着心疼,可是老实巴交的老太太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争吵。 “我们家的茭白不打农药,而且你都看了,这茭白可新鲜了,我们卖六块,一点都不贵。” 晏援疆在一旁开口说道。 “啧啧,那算了,我不买了。” 大妈将手里的茭白往摊子上一扔,站起身,直接离开。 顾爱红将那个被掐过的茭白放到一旁的篓子里,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要这种被人掐过的茭白,这一个,只能晚上带回去,自己做了吃了。 菜市场外头,什么样的顾客都有,豪爽的,也不剥壳直接以五块五一斤将茭白十斤十斤的买走,挑剔一点的,就如同刚刚的大妈一样,一阵挑挑拣拣,在把壳都剥了以后,又轻飘飘来一句不要了。 顾爱红和晏援疆好脾气地招呼了一下午的顾客,今天他们的运气不错,城管没有过来检查,而且带来的一车茭白也卖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原本以为卖不出去的茭白,也被一个老太太以四块五一斤的价格全部买走了。 今天一天下来,他们一共挣了三百多块钱,不过这也是赶在茭白没有大批量上市的时候,过了这段时间,就没有那么好的生意了。 两口子盘算了一下,四道水沟里种的那些茭白,除去成本,估计能给他们带来三千左右的净收益。 算着这笔钱,夫妻俩紧皱的眉头松散了不少,等过段时间地里的葡萄成熟了,又能给家里增添不少进项,似乎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老头子,你坐到后面去,回去的时候我开车。” 将剥了一地的茭白壳收拾到箩筐里,顾爱红赶着丈夫上了三轮车的后车筐,自己坐到了驾驶的位置。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老头子的眼神不好使,要是到时候撞了碰了,那就麻烦了。 晏援疆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老老实实坐到了车后筐,抓着凳子旁的车侧栏杆,一手按着鼓囊囊的腰包,笑的有些满足。 因为最后两单生意折腾的比较久,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顾爱红有些急,今天中午离开家的时候,她就只给儿子温了午饭在灶头,等儿子醒来正好可以吃,但那也只是一餐的分量,现在都那么晚了,恐怕儿子早就已经饿了吧。 没来得及收拾东西,顾爱红就匆忙朝厨房走去,谁知道,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这是?” 连带着后头进来的晏援疆,看着客厅餐桌上三素一荤的饭菜,都有些愣住了。 “爸妈,你们回来了,晚饭我已经做好了。” 晏褚正端着碗筷进来,刚刚他听到了电动三轮的声音,就预想到可能是原身的父母回来了。 说起来,原身还真够奇葩的,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二十五岁,依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油瓶子倒了,都懒得扶一下的。 尤其是看着父母越发老迈憔悴,在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愧疚的心情吗? 当然,在原身这种性格的养成上,眼前这对老夫妻也不是全然无错的,至少夫妻俩的溺爱和纵容,是他变成今天这副德性的元凶之一。 “阿褚啊,你这是?” 顾爱红揉了揉眼睛,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饿了,看妈你还没回来,就学着你以前烧菜的步骤做了几道菜,就是不怎么成功,把菜都给炒糊了。”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没有做过菜的人,自然不可能头一次做菜就做出惊天的美味来,因此晏褚很谨慎的将每一道菜都做成初学者的模样,勉强做熟,调味也是按照最基础的来,没有添加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上去就是普通家常小菜。 葱花蛋,炒青菜,蒸腊肠,以及青椒土豆丝。 最后那道青椒土豆丝,土豆丝都炒的焦黄粘锅了,青椒也炒的瘪瘪的,带着可疑的焦黑色。 “都怪妈回来的晚了。” 果然,顾爱红第一反应就是自责,要不是她回来的太晚,儿子饿着了,他也不会动手做菜啊。 “还有做饭那水我似乎没加对,看上去有些稀。” 原身喜欢吃硬一点有嚼劲的米饭,为了将就他的口味,夫妻俩也跟着吃那种干饭,可对于老年人而言,那样的米饭不好嚼,同样的,也不好消化。 晏褚注意到,两个老人的大牙脱落了好几颗,并没有足够的力气咀嚼那些米饭,通过原身的记忆能够清楚的看到,每一次吃饭的时候,夫妻俩总是要吃很久,晏褚担心,长此下去,两位老人的消化系统也会出现问题。 因此今天,他特地将米饭煮的稀软了些,更好消化。 “煮稀了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爱红立马说道:“那妈再给你煮一锅。” “不用了,我饿坏了,今天就将就着吃吧。” 晏褚露出点小骄纵地情绪,顾爱红和晏援疆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当即就宠溺地答应了下来。 “我儿子做的饭,真好吃,这手艺,饭店的大厨都比不上。” 晏援疆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啊,夹了一大筷子的土豆丝放到嘴里,明明就是最普通的味道,还带着一股焦味,偏偏就是这样的菜,让他吃出了琼浆玉露的味道来。 “就是,我烧了一辈子的菜,连咱儿子的零头都比不上。” 顾爱红也觉得这菜好吃,大口大口吃着,感动地都快哭出来了。 “你们要是觉得好吃,明天的饭菜,依旧由我来做吧,妈,你还别说,今天做了这一顿饭,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等哪天我做腻了,再换你来吧。” 晏褚的表情就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玩具的孩子,顾爱红刚想说做饭太累了,看到儿子高兴的表情,一下子就犹豫了。 “那成,以后我和你爸就享你的福了。” 谁家儿子能够餐餐给爸妈做饭吃的,顾爱红心里熨帖,觉得自己的儿子,远没有村里人谈论的那么坏。 “嗷呜呜——” 被关在后院狗窝里的晏傲天狗脸委屈。 来人呢,这里有一只狗快饿死了。 290.啃老族的逆袭之路2 “傲天,你可多吃点,这都是你爸他亲手做的。”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完了一顿饭,为了防止人设崩坏,晏褚忍着心底的过意不去回了房,留下一桌子的碗筷等着老太太自己清洗。 收拾桌子的时候,看着明显多出来的那份饭菜,老太太这才记起来,家里的大孙子还没喂呢。 傲天是儿子晏褚从学校回来时带着的狗,当时还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儿子回来就将自己闷在房间里,除了吃饭洗澡基本不出门,说是儿子的狗,实际上就是两口子喂养大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也不知道那个长得怪俊的小狗是啥品种,就当乡下土狗喂着,自己吃什么,狗就吃什么,还是有一次回村的年轻人看到了,他们才知道原来傲天的品种是哈士奇,是一种出了名的脾胃很弱的狗,稍微吃的不好,就容易闹肚子。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了,也没见他们那样喂,傲天出先什么不适,相反它吃啥啥香,老头老太太试着做了两天没家调料的饭菜给它,它还闹脾气,两腿扒拉着饭桌,想要吃桌上的饭菜。 坚持了几天,老两口率先投降了,反正之前都喂了大半年了,既然狗适应的挺好的,之前怎么喂,之后接着怎么来吧。 对于晏傲天,老两口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这点从他们管儿子叫狗它爸,管自己当傲天的爷爷奶奶就看得出来。 只是傲天的性子太野,一旦没拴上绳子,它就撒泼似的往外跑,老两口不在家的时候,都不敢把绳子给解开,就怕一个不注意,傲天又跑村里去祸害人家的鸡鸭去了,它倒是不咬人家,但是它会恐吓啊,学着狼叫,吓得人家养着下蛋的鸡鸭接连好几天生不了蛋。 就因为这件事,老两口不知道为它跟人家赔礼道歉了几次。可偏偏它屡教不改,撒娇卖乖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老头老太太拿这个大孙子,也毫无办法,只能从根源上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 而儿子是一个顾好自己就很不错的人,为此每当不在家的时候,晏傲天能够活动的区域就只有一个晏老头为它焊的铁笼子,当两个老人在家的时候,则会带着它出来活动活动,有时候,还会带着它下地。 每当和两个老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晏傲天最乖最听话的时候,也怪不得两个老人疼它。 “嗷呜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终于吃上饭了,晏傲天感动地都快呜咽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老太太帮大孙子将饭盆添的足足的,也怪她今天吃到儿子做的晚饭太高兴,都把乖乖给拉下了。 “呜呜——” 晏傲天一直都是蹬鼻子上脸的,看到老太太对它的疼惜,呜咽着将脑袋一个劲往老太太怀里钻,活脱脱一个委屈的六十斤的大宝贝。 “咱们傲天委屈了,晚上跟爷奶睡,奶奶给你吹小电扇。”顾爱红的年纪早该做奶奶了,村里和她同龄的,当太奶奶的也大有人在,因为儿子现在的情况难找媳妇,她只能将一腔慈爱寄托在晏傲天的身上,不断揉着它的脑袋安慰它。 “嗷——” 得偿所愿的晏傲天消停了,终于开始老老实实吃饭了。 站在窗户后面看着院子里的一幕幕的晏褚一脸黑线,也不知道每一次执行任务,将这只蠢狗带着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不过看老太太欢喜的样子,或许这个世界上多了晏傲天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吧,至少对方的憨傻能够让两个老人在为儿子的事发愁时,感受到一丝轻松愉悦。 虽然这样的记忆,只是在晏褚将晏傲天带过来之后,凭空增添上去的。 将纱窗拉上,夏天的乡下蚊虫很多,现在远没有到开空调的日子,虽然坐拥家里唯一一个空调,可晏褚也没有使用它的意思,打开小风扇和电脑,开始了原身每天固定的工作。 在所有人的心里,二十一岁以前的原身,就是优秀的代名词。 他是家长喜欢的乖巧温顺的孩子,是老师喜欢的聪慧的学生,他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之一,学的还是最热门的专业之一,他有一个远大光明的前程。 可实际上,原身不喜欢社交,不喜欢人群太密集的地方,不喜欢自己学习的那个专业。 在华国,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不像在小学中学时期,只要读书好,就会有一群同学喜欢你崇拜你,在大学,学习虽然同样重要,可是更重要的,还有你的社交能力,甚至家庭背景决定的你的眼界和习惯,同样会影响室友同学对你的看法。 一直以来,原身的性子都比较沉闷,或许因为当初晏援疆两口子动过过继侄子外甥的心思,最后却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的缘故,深觉自家损失了一大笔钱的亲戚和他们来往的并不多,几乎在那以后,彻底断了联系。 而小村子里,多数人家又是沾着亲的,作为许多同龄孩子的舅舅叔叔,晏褚显然也不是他们喜欢的玩伴。 因此,他习惯了在父母羽翼下独来独往的生活,即便去了学校,这一点,也没多大改变。 他的成绩好是毋庸置疑的,他的低情商,同样令人发指。 在海市的那几年,原身没有感受到大城市的繁华和喧闹,相反只感觉到了人潮的压迫和人情的压抑,尤其和室友之间的矛盾,更是让原身下意识的恐惧外界的一切,在毕业后,迫不及待逃回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除此之外,不正确的专业,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晏家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早年为了治病生孩子,夫妻俩花了很多的钱在所谓的偏方上,这笔花销,几乎用尽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在儿子出生后,他们不愿意在吃穿上亏待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能存在的钱,自然就更少了。 在原身去念大学前,他拥有的唯一一件高科技产品就是初中时风靡全国的滑盖手机,电脑对于这个家庭而言还是太过奢侈,直到他考上了大学,得到了政府和学校给的一笔奖金后,才添置的。 可偏偏,他选的还是计算机专业,作为一个对电脑一窍不通的人,从基础上,他就落后了其他同学一筹。 海市交大,本来就不缺乏天才,尤其计算机专业,有许多原本就对这个专业有着浓厚兴趣并且小有研究的学生,最初的几次垫底考试,让原身消磨了对这个专业的好奇和兴趣,心态越发消极,渐渐沉迷在了的世里。 ,在念大学前只是原身读书之余的偶尔消遣,那时候,学习边上一堆租书店,薄一点的书五毛钱一个晚上,厚一点的书,一块钱一个晚上,许多学生都喜欢从租书店借书,原身也不例外。 在初中三年和高中三年,他看了当时风靡男生群体的盘龙,星辰变,神墓诛仙等玄幻,但那时候的他十分克制,并没有因为,耽搁了学习。 大学以后的他就不一样了,因为对学业的放弃,使得他渐渐沉迷在了这些虚无的世界里,幻想自己如同故事的主人公一样,得到奇遇,开始波澜壮阔的一生。 因为沉迷,他开始熬夜,有时候为了一本精彩的,甚至可以通宵,也因为如此,每天上课的时候他就显得无精打采,不是打着哈欠补眠,就是抱着手机依旧追着连载的情节。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他的成绩越来越差,好几门课挂科,甚至收到了学校的警告。 村里人只当他是懒,不肯工作,所以回来啃老,只有原身自己心里清楚,因为太多课业不通过,他压根就没有得到毕业证书,得到了延迟毕业的通知。 原身根本就没脸告诉爸妈这个消息,如同没事人一样,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来,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拒绝和外界交流,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轻松自在一些。 现在的原身,有一个奋斗的目标,那就是成为一个优秀的作者。 他畏惧人群和交流,而成为一个网络作家,他可以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就挣到足以养活自己的钱,同样的,也不需要对这么年长,却还需要辛辛苦苦养活他的父母感到愧疚。 自认为看了那么多的,他一定能写出惊才绝艳的惊世之作来,可现实是,四年下来,原身写的那些所谓的“大作”,只给他带来勉强足够支付他看书费用的收入。 但是四年的时间没有消磨原身的斗志,相反,他越发觉得这样的生活适合他,甚至坚信总有一天,他的作品会大放异彩,得到读者的认可。 到时候,他就能买大房子,带着父母搬过去,他还能请一个保姆,照顾他们一家三口的饮食起居,原身坚信,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幸福的未来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然而,按照这个世界原定的轨迹,原身直到死,都没有写出一篇受到认可的文章,他最好的那篇也仅仅只有两千多个收藏,每个月给他带来四百多块钱的收益,还不够他花在看书和网费上的支出。 晏褚按照记忆打开站的作者后台,原身的作品不少,最短的一篇八十万字,最长的一篇,也是现在正在连载的一篇,已经写到了三百多万字,这一本,同时也是原身成绩最好的,有两千多收藏的那一本。 说起来,原身在写作上的坚持还是出乎晏褚的预料的,四年的时间,他一共写了一千多万字,也就是说,平均每一天,他都能更新近万字,这还是在作品几乎无人问津,收益几乎为零的情况下,但凡他将这样的坚持花费在其他事上,恐怕都能有不错的成就了吧。 《重生都市之剑神横行》 很点家风的,晏褚点开下面的评论,暗暗替原身叹了口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说呢,作者的坚持感动了我,不说了,送上订阅,希望作者能够想清楚,换一份职业吧】 【其实题材还是很不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强行装逼失败的尴尬,作为出了名的不挑食信新人,坚持到一百三十八章,坚持不下去了】 【这写的什么狗屁东西,作者吃屎去吧】 【看了看作者作品,emmmmm,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坚持真的不一定能成功】 下,语气温婉的读者有,出口成脏的读者也有,但无一例外,就是劝原身放弃的。 晏褚将为数不多的评论一章章看下来,然后打开这一本的第一章。 五分钟后,晏褚捏了捏眼睛,被这尴尬的文风逼退,这时候,他就有些佩服那个看到一百三十八章的勇士了,他还真是不挑食,不然怎么能坚持到那么后面呢。 说来也奇怪,原身虽然是理科生,可他的语文成绩同样很优秀,作文甚至屡次拿到满分,可这样的写作水平在网文上受了挫,明明行文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看着,就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晏褚关上网站的作者后台,开始琢磨起了之后的事。 按照直接原本的发展轨迹,因为过分的操劳,原身的父亲会在三年后检查出肺癌,因为担心治疗的费用过大,晏援疆隐瞒下了这个消息,因为治疗不够及时,癌细胞扩散,于几个月之后去世。 在没了老伴的扶持之后,顾爱红一个人承担照顾儿子,给儿子攒家底的责任,她每天下地干活,风雨无阻的在清晨骑着电动小三轮去镇上的菜场卖菜,在一次雨天,车轮打滑摔到了边上的沟里,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彻底凉透了。 父母的接连死亡让原身彻底失去了庇佑的大山,同样的,原身的所作所为,也惹来了村里人的厌恶。 在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下,原身不得不拿着父母给他攒下的三十多万块钱,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村庄,去了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小县城,选择用租房和叫外卖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生活需求。 没了父母的管束,他彻底放开了。 日夜颠倒,饮食混乱,写作迟迟未有起色,而那三十万块钱,因为他庞大的外卖开销,在第七年终于告罄。 最后,还是因为房租到期,房东联系不上他,找上门来时,才发现已经死在出租屋里的原身。 他的身边堆满了外卖盒,有些都已经发臭腐烂,屋子里一股刺鼻腐败的味道,随处可见脏污的衣服袜子。 原身保持坐在电脑桌前的姿势,捂着肚子,眼睛瞪的大大的。 他的身体同样已经腐臭,甚至出现了蛆虫。 这样的场景,可把房东给恶心坏了,当即就冲出去一阵狂呕,然后报警。 他这一生,拖累了两个年迈的父亲,被村里人唾骂,同样又因为以这样的方式死在出租屋里的原因,害得房东手里的这套房子从此变得很难出租,房价比同栋楼房的房子低了一倍有余,让房东恨他恨的牙痒痒。 他的这一生,极其失败,除了曾经的留言区偶尔还有零星几个读者留下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转行的疑问外,几乎没有人是因为怀念而记得他。 可再怎么样,在他早逝的父母心中,他依旧是最好的宝贝。 这一次的许愿者,很复杂。 子不教,父之过,原身会变成今天这样,有他自己本身的原因外,父母的纵容同样脱不开关系,可对四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个儿子的晏援疆夫妇而言,不宠他,又太难。 尤其在前二十多年,这个儿子一直都是让他们骄傲的存在,即便他后来变成那样,在夫妻俩的眼里,他依旧是最好的,他们相信儿子会改,他会变得很出色。 父母行为的对错暂且不做评论,但他们给予原身的爱是真的,最初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害他。 看着儿子最后的下场,夫妻俩无比心痛,所以他们选择用灵魂为代价,渴求儿子变好。 他们希望儿子能有离开他们后依旧可以正常生活的能力,看到儿子在写作上的坚持,希望能够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他的作品。 这对溺爱了儿子一辈子的父母,即便是死了,依旧用灵魂溺爱了原身一次。 只是,在死亡的瞬间隐隐感到悔悟的原身,同样也向主神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他的愿望很简单,第一个,是避免父亲因为三年后的肺癌死亡,第二个,就是避免母亲在大雨天出门卖菜,从而因为雨天路滑的原因,摔死在路边的小沟里。 虽然这一个任务世界出现了多个许愿者和多个任务,但总体而言,每一个任务的难度都是比较低的,至少比起他给的积分而言,似乎过于简单了。 晏褚隐约猜到,这可能是007特地给他挑选出来的赔偿。 不过,成为一个被读者认可的作者…… 历经了那么多个世界,唯独没写过的晏褚隐隐有些牙疼,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写作能力,比起原身来又好了多少。 《绝世痞仙》 《校花的极品男友》 《都市狂侠》 《八鼎纪》 《荒蛮上神》 《重生都市之剑神横行》 这是原身写的所有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凑着大神文的热度写的,然而境遇却天差地别。 看着这些书名,以及成绩,晏褚觉得,在开新坑之前,他或许得先注册一个新的账号。 ***** “怎么样,最近一共攒了多少钱?” 晏援疆叼着旱烟枪,也没吸,只是闻着味道解解烟瘾。 “这些日子卖菜一共攒了两千多块钱,到时候把零头留下,剩下的两千块拿去银行存上。” 老太太仔仔细细将手里的钱数了三遍,美滋滋地说道。 “这个月的老保应该也已经打到信用社的卡里了,你是一千七百三十八,我是一千八百十四,听说上个月老保好像涨了三十多块钱,我也是听隔壁王芳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我去银行存钱的时候,看看去。” 村里老人的老保都是全村统一买的,用的是村里买集体土地的钱,也有老人选择分钱,不要买养老保险的,但这部分人不多。 谁也不是傻子,光是分钱,按人头每人就只能分个六万,而拿保险的话,按年纪,出个一到三万,剩下不足的村里补上,以后每个月就有钱拿了,算下来,一年也有毛四万呢,要是活久一些,还能给儿女攒下一笔钱,除了一部分没远见的,多数人都买了,也包括晏援疆夫妇俩。 他们俩的年纪不算最大,买老保一共还补了五万块进去,算上如果不买保险能够分到的十二万,两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回本了,现在就是净收益。 夫妻俩别的不多想,努力再多活上十年,这样还能给儿子多攒三十万。 “等攒够三十万,咱们先把房子修一修,现在姑娘嫁人都看房子,咱们没能力给儿子在城里买房,可家里的小楼房,总还得拿的出手的。”晏援疆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村里的楼房小修起码得花个七八万,娶个媳妇的彩礼也高,尤其他们家这样的条件,人家姑娘愿意嫁过来,二十万彩礼总得备着的,除此之外,还有酒席的钱和新女婿头一次去岳父岳母家给所有亲戚的红包钱,这都是一笔大数目。 算来算去,家里的钱似乎还少了些。 “听说现在城里人时兴吃野菜,要不咱们以后早起些,去山上摘一些野菜顺带着卖,这是无本的买卖,家里又能多一点进项。” 顾爱红和丈夫想到了一起去,两人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攒下更多的钱,絮絮叨叨的,直到扛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至于有幸上炕的晏傲天,早就霸占着电扇前最好的位置睡的昏天黑地,嘴巴张得大大的,舌头耷拉在炕上,可疑地晶莹液体顺着张开的嘴角流下,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291.啃老族的逆袭之路3 按照原身的人设,晏褚不敢一下子改变的太过分,本来提出帮父母做饭,在晏父晏母看来就已经足够惊喜了,他要是忽然之间还开始打扫家务了,恐怕在迷信的二老眼里,就该考虑鬼附身了。 所以晏褚定好计划,暂时就帮着家里做一餐午饭,至于早饭通常都是早起的顾爱红准备的,原身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而晚饭呢,只要中午做足了分量,晚上只要再将这些饭菜热一热,然后煮一锅饭就可以了。 如果只是单单每天做一顿饭的话,想来夫妻俩也不会怀疑。 等他们能够接受他这样的变化了,他再进行之后的改变了。 因此,计算着时间,晏褚在看到手表上显示已经十点时,才从穿好衣服,从房间内出来,其实这样的时间对于原身而言,已经是提早过了,在这之前,因为熬夜码字,对方一觉睡到中午一二点,都是常有的事。 担心儿子饿坏了身体,往往这个时候顾爱红就会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房间里,将儿子叫醒,看着他吃完,然后再让他接着睡。 晏家的房间是三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平房的结构,因为年代长,加上当初建造的时候请的是一个草台班子,建造结构有些问题,现在完全称得上危房了。 在原身出生后,晏援疆和顾爱红出钱请人加固了一下楼顶天花板,然后重新装修了一下屋子,砌了一间当时刚在农村流行起来的卫生间。 为了儿子晚上上厕所方便,这间卫生间,就布置在原身房间的边上。 穿着短袖短裤,拖着拖鞋,晏褚来到卫生间洗漱,因为建造时间久远,中途又没有余钱重修的缘故,里面的马桶盖早就在这十几年间损坏,后面的水箱也没办法正常使用,只能用摆在马桶边上的水桶里的水,手动冲马桶。 平日里,晏援疆和顾爱红都不用这间卫生间,他们上厕所习惯去后院的马桶,直到现在,晏家的院子里依旧保留着茅房。 卫生间还装有煤气热水器,不过和抽水马桶一样,同样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打火慢,出水也微弱,总之小小一间浴室,毛病倒是一堆。 由微知著,晏家的经济水平,一目了然。 晏褚拿出原身的那把牙刷,在上面挤上一节牙膏,边上还有一个搪瓷杯,都已经掉漆了,里面插着两支牙刷,刷毛早就已经泛黄炸开,却依旧没被刷子的主人扔掉,那个杯子里还有一个几乎已经变成铁皮的牙膏同样也没被节俭的主人丢弃。 相比之下,原身那个还算时尚的马克杯以及簇新的牙刷,算得上这间房间里的白富美了。 叹了口气,晏褚含了一口水漱一下口,开始刷牙,顺带着,观察镜子中的自己。 原身的五官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因为常年不见光加上日夜颠倒的缘故,原本光滑的肌肤变得粗糙,鼻头和鼻翼两颊毛孔粗大,泛着油光,鼻尖还有一颗硕大的青春痘。 肤色暗淡泛黄,眼周青黑,嘴唇也透着不健康的□□色,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刘海已经盖到了眼睛的位置,甚至阻挡到了视线。 吐掉嘴里的泡沫,晏褚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庆幸,原身虽然宅,但不暴饮暴食,至少在他这样糟蹋身体的情况下,暂时还没出现过度肥胖等问题。 不过即便这样,原身现在的状态,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恐怕让他曾经那些初中高中的同学看见,都不会相信这是当初他们心目中的学霸班草。 漱完牙,剃完胡子洗完脸,晏褚搓了搓两颊的肌肤,揉的肌肤泛红,看上去有几分气色,这才往堂屋走去。 “嗷呜嗷呜——” 他出来的时候,晏傲天也才刚起床没多久,正在美美地享受着奶奶的照顾。 “咱们再吃一口啊。” 顾爱红坐在椅子上,让晏傲天将两只前爪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手里端着一碗拌好的饭,一口一口喂到狗孙子的嘴里。 有一句话,叫奶奶总觉得你饿,明明刚刚已经给晏傲天喂了一碗饭了,可顾爱红总想着还能再喂小半碗,省的到时候下午她和老板没在家,儿子又忘了给傲天喂饭的事。 谁还不是宝宝了,晏傲天很享受奶奶的疼爱,嗷呜撒着娇,吃一口饭,拿着毛茸茸的大脑袋蹭蹭老太太,可把老人家哄得见牙不见眼,将它当亲孙子疼。 “阿褚啊,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看到儿子从楼上下来,给狗孙子喂完最后一口饭,顾爱红惊喜地说道。 之前儿子生活习惯不好,她心里就担心,电视上那些专家不都说了吗,熬夜致癌,就算不致癌,对身体肯定也是不好的。 可儿子有大主意,压根就不听她的,有时候劝多了,还生气。 儿子说了,他现在在创作,只有晚上,才能有最多的灵感,顾爱红也不知道儿子究竟在创作什么,一创作就创作了四年,可向来就唯儿子是从的老太太也不敢太顶着儿子来,只能纵容。 有时候,老太太半夜两三点醒来,还看到儿子房间的灯亮着,心疼之余,白天就更不敢叫他起床了,就怕这觉没睡足,对身体造成的负担更大。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原身几乎成了一个夜间活动的生物。 这不,虽然十点相对于普通人家也不算早了,可老太太还是很高兴,当即就张罗着给儿子准备早饭。 只是早上煮的一锅粥剩下的全给狗孙子吃了,就连蒸的那一笼花卷都没剩下半个,到哪里给儿子变出吃的来呢。 “傲天的胃口太大了,把早饭都给造没了,你等等,妈去给你煮一碗面条来。” 看着空荡荡的几个锅子,老太太有些懊悔给狗孙子喂了那么多的早饭。 “嗷嗷——” 晏傲天狗脸懵逼,刚刚是谁一口一个乖乖一口一个宝贝给它喂饭来着? 宝宝心碎了。 耷拉着尾巴,晏傲天低着头往后院的狗笼子走去,它觉得它需要一点时间,接受这无理取闹的世界。 “妈,不用了,马上就吃午饭了。” 原身的生活习惯不好,晏褚打算慢慢改过来,不过也因为对方以前从来不吃早饭的缘故,现在的他真的一点都没有饥饿的感觉,恐怕也是原身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昨天那锅土豆没炒好,晚上我特地上网找了几个教程,今天我一定能把土豆炒的漂漂亮亮的。”一副不服气地模样,晏褚跟在老太太后面进了厨房,指着砌了瓷片的灶台上的那筐土豆说道。 “再说了,昨天不是说了从今天起就由我来做饭的吗,你就在边上帮我打打下手,看看我的手艺。” 晏褚一副将做菜当成了一件趣事的模样,老太太虽然担心儿子切菜伤了手,炒菜烫着油,可依旧还是在紧张的心情之下答应了。 她的年纪都那么大了,说句不好听的,有个万一,家里谁来给他们爷俩做饭呢,再说句不好听的,老头子的年纪比她还大,两人谁先走还说不准呢,没了他们照顾,儿子一个人,从小什么家务都没让他做过,他怎么才能照顾好自己呢? 娶个媳妇就只是二老的美好向往,真的娶不娶的到还不一定,再说了,现在的女孩子也养的娇,人家未必愿意嫁过来做现成的保姆。 现在既然儿子愿意学着做菜,她就别打击儿子的自信心了。 在这番心思之下,老太太积极地帮着儿子打下手,在晏褚做菜的时候,还时不时教授他一些做菜的小窍门,虽然那些小窍门晏褚早就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可是在听老太太提起的时候,依旧露出一副长知识的表情。 今天和昨天晚上一样,还是一荤三素,只是分量比昨天晚上多了许多,因为这些菜,晚上还得吃一顿。 这一次,他的手艺果然进步了不少,至少没有出现焦糊的现象了。 “咱们阿褚就是聪明,不像你爹我,活了一辈子了,连个青菜都不会炒。” 晏援疆那个年代的男人,很少有会烧菜的,他顶多也就进厨房帮媳妇生火,在家里装了一个煤气灶台之后,土灶的使用次数就更少了,相对的,他进入厨房的次数也更少了。 现在时代在变,男人会做菜,成了衡量他是不是顾家的好男人的标志之一,可是晏援疆这个岁数的人了,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他宁可帮老婆子分担一些地里的活,也不愿意进厨房学做菜。 但是儿子的情况摆在那里,晏援疆和妻子一样,看明白了儿子学会做菜的好处,也就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现状。 吃完午饭,晏援疆和顾爱红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下地去了,家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晏褚和晏傲天这一人一狗。 将原身凌乱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一番,对着打开了ord文档的电脑,晏褚陷入了沉思。 网络作家,他以前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职业,现在让他在这种抓瞎的情况下成为受到很多读者爱戴的作者,显然也很不靠谱。 尤其写,总得找准自己的定位和受众吧,他连现在当红的是什么类型的都不清楚,贸然下笔,似乎也有些草率了。 说起来,原身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 在他没有想要成为作者之前,曾经疯狂的迷恋网络,而在他想要成为作者之后,这种对的热度反而消退了。 每看一本,他都不由自主地会将那本和自己的对比,然后吹毛求疵的从那本里找出一堆的毛病,这时候,对着人家比他好上十几倍几十倍的收藏,心态就这样崩坏了。 从那以后,原身就很少了,也看不进去那些当红的,他只是借当红题材的热度,确定自己下一本要写什么,从来也没想过学习人家的构架,人家深受读者喜欢的原因。 闭门造车从来都是不可取的,原身之所以写了四年还没有取得半点成绩,或许就和他的自大以及自卑有着离不开的关系。 这么想着,晏褚关掉了ord文档,打开了原身写作的那个网站,找了畅销榜排行第一的,开始认认真真的研读起来。 精彩,太精彩了! 不愧是男频证道大神的又一力作,晏褚只是看了一个开头,就忍不住沉浸在故事内容里,看到精彩的部分,还忍不住拍板叫好。 “嗷呜——” 晏傲天瞪大了眼睛,它老老实实睡觉又得罪谁了,没事干嘛打它屁股。 沉浸在内容里的晏褚敷衍地揉了揉晏傲天的肥屁股当做补偿,然后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眼睛再也没从手机上移开来过。 一个下午的时间,晏褚也只是看了前面的一百多章,而这本正在连载的最新章节已经更新到了一千三百多章,想要看完这本书,恐怕得花个十来天的时间。 尤其晏褚因为要学习人家的节奏和爽点的布置,恐怕花的时间得更长。 这还只是一本畅销文罢了,想要揣摸现在读者的喜好,起码得看十几二十本畅销榜的爽文吧。 而且晏褚也注意到,点家的文动辄都是几百万字的长文,有些甚至将近一千万字,也就是说,写完一本书,起码得花两三年的时间。 而且作为新人,漫长的几十万字免费期,几乎没有什么曝光率,想要出头,难于上天。 很多作者都是一本一本熬过来的,整个网站,和原身这样,熬了多年都没有熬出头的,大有人在。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晏褚开始思索起了自己的现状,他能熬那么久吗,或者说,家里的两个老人能陪他熬那么久吗? 将正在观看的收藏,晏褚直接登录了一个名叫空空的作者论坛,对比起了不同网站的经营模式以及受众群体。 目前而言,网络上知名的站不少,其中点家和绿江分别是男频和女频的领头网站。 在了解了点家作者的生存模式后,晏褚又观察起了绿江。 相比点家漫长的免费期,绿江因为文章短的缘故,免费期基本保持在五到七万字,按常规一本书六十万字计算,完结一本书,只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最主要的,绿江对新人有扶持优待,基本前三个榜单下来,大致就能知道文章的发展前景。 只是绿江是女频站,顾名思义,主要的受众群体是女性。 两个网站有利有弊,晏褚顿时又陷入了选择的焦虑中。 最后,他还是决定,在分别学习完两个网站的畅销后,再选择在哪一个站开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一眨眼,晏褚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天了,在这二十多天里,他终于看完了自己订下的书单,并且做了厚厚两本笔记,勉强也有了些许心得。 在权衡了自己的写作风格后,最终晏褚还是决定,在绿江开文,虽说以一个男作者的身份跑去女频站写文似乎有些奇怪,可隔着网络,只要他不说,读者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性别呢。 晏褚的性格细腻,相比之下,他觉得细水流长的绿江风或许更适合他。 确定了写作网站,之后要考虑的,就是题材内容的事了。 具体写什么,晏褚已经有了方向,不过他还得做一下前期准备,毕竟这可是他的处女作。 “爸妈,等会儿吃完饭我去镇上剪个头发。” 大半个月的时间,晏褚的头发更长了,为了不影响吃饭,他甚至得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前因为纠结于写作的事,没时间去镇上理发,现在最烦心的事处理了一个开头,他也空出功夫来,打理一下自己了。 “这头发是该剪了,等会儿妈给你拿钱。” 顾爱红前些天还提醒了儿子一次,看儿子现在主动提出来,翻着口袋就要给儿子拿钱:“既然去了镇上,就去超市买点你想吃的东西回来,对了,现在天气也热起来了,想吃什么棒冰,干脆从镇上批发些回来。” 这么一算,等儿子回来的时候似乎要带的东西还不少,顾爱红推了推一旁的丈夫:“老头子,反正今天下午你也没什么事,干脆开着电三轮送儿子去镇上,顺便把买的东西装回来,对了,家里的洗衣粉也快用完了,你看看超市有没有促销的,买一袋回来,要猫牌的,那个划算,还有糖,也秤一斤,盐家里倒是还有,之前说啥辐射,我屯了三箱呢,也不知道哪一天能把那些盐给吃完了。” 老太太掰着手指头算家里还需要添够什么东西的,生怕漏下了。 “妈,你和爸中午就歇着吧,我自己开着电三轮去镇上就成了。” 好不容易忙完一阶段,老两口都没怎么休息呢,晏褚可不想因为自己剪头的事,让好不容易能够舒舒坦坦睡个午觉的爸爸陪着他顶着太阳去镇上。 “那可不行。” 顾爱红和晏援疆都反对了,儿子会开电三轮,但只限于在村子里开过,镇上车那么多,要是被撞了那怎么办啊,没个人跟着,总是不放心的。 “我下午还得见同学呢,要是爸跟着,在人家眼里我和没断奶的娃娃有什么区别,你们要是坚持跟着,我就不去了。” 晏褚随便找了一个见同学的理由,天知道原身有多少年没和那些同学联系了,他的自尊心那样强,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又怎么会凑上去自取其辱呢。 “去见同学啊。” 顾爱红和晏援疆互看了一眼,面上带过一丝欣喜激动。 “那中,你自己去,不过一路上得小心一些,还有洗衣粉什么的,也别带了。” 顾爱红庆幸之前卖了两天葡萄的钱还没存银行,儿子难得和同学聚会,身上总得多带点钱的。 老太太饭都顾不及吃了,回到屋就开始找钱,恨不得把家里的钱全给他带上。 “用不了那么多。” 晏褚从里面抽出五张红色的老人头,将剩下的一些钱推了回去。 “你难得和你那些同学见面,要是吃饭啊,唱歌啊,就主动点请客,感情都是这么联络来的。”顾爱红就希望儿子那些同学能够带带他,总在家呆着也不是那回事啊,要是那些同学能引导儿子变得外向起来,给再多的钱她也不心疼。 “不用,现在聚会都aa的,你要是请客,人家还当你臭显摆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上晏母激动泛红的眼眶,晏褚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对方这样的行为是纵容原身堕落的原因之一,可是对着这样的老人,却生不起气,相反,还会感觉到心酸。 实际上,顾爱红和晏援疆的做法,只是全天下多数父母的缩影,他们能够为孩子付出一切,省吃俭用提供孩子最好的生活,可孩子们,未必能够同等地将这份爱回报在他们的身上。 换了一身衣服,将钱放在上衣的口袋里,晏褚骑上家里的电三轮,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离开家门。 一路上,不少村人都瞧见他了,冲着他指指点点,晏褚也不怎么在意,谁让原身在村子里的名声,已经差到极点了呢。 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晏褚就来到了镇上,他将电三轮停在了一家理发店外,给车轮上锁,然后朝理发店走去。 “你是——晏——晏褚——” 人果然禁不起念叨,晏褚只是以见同学为幌子拒绝了父母陪同出门,结果在理发店,还真就遇上了原身的同学。 看他穿着衬衫西裤,一副精英模样,看来这些年,混的很是不错。 对上对方闪烁嘲讽的眼神,晏褚有些头痛,感觉这一次理发,似乎理来了一个小麻烦。 292.啃老族的逆袭之路4 “怎么,老同学,你不认识我了?” 姜晁忍不住想要笑了,难得回一趟老家,没想到居然还在理发店碰到了晏褚。 他打量着这个曾经长辈嘴中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这些年,他可没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的“风光”事迹呢。 一件看不出标牌,领口微微有些松的白t恤,就像是乡下老农最喜欢的那种二十块钱三件的地摊货,黑色的大叉裤,姜晁记得他爸也有那么一条,是电信当初搞活动送的,因为质量太差,他爸都不稀罕穿,最后被他妈裁了当抹布,还有凉鞋,左右也是十几二十一双的地摊货,姜晁脸上的笑意更盛,看来那些流言还真不是瞎传的。 “怎么,真的没认出我来?” 看晏褚不说话,姜晁当他羞愧心虚了,正因为他的闷不做声,反而助长了姜晁的兴致。 “我是你高中同学姜晁啊,以前坐你斜对角的,当初我的成绩可比不上你,只考了一个普通的本科,不过好在还有几分运气,毕业以后考上了烟草公司,也算是能混口饭吃了。” 烟草公司啊,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每年报名的人那么多,当初为了能把他给弄进去,姜家父母足足塞了二十多万,这还得是他们有认识的人,不然有钱你也别想进。 不过烟草公司的福利待遇好也是出名的,这二十多万,两三年就足够回本了,而且因为他进了烟草公司的缘故,身边的亲戚哪个不觉得他有出息,就连相亲的时候,女孩听说他在烟草公司上班,就特别主动的想和他处下去了。 当初在读书的时候并不怎么优秀,反而毕业工作了,姜晁才狠狠出了口气。 他算是明白了,学习成绩那都是虚的,家里的关系够硬,这才是你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根本。 “老同学,大学霸,当初你可是考上海市交大了,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列的学校,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你现在也该是世界五百强的小高管了吧,或者说是考上了公务员?” 姜晁笑嘻嘻的,滚犊子吧,他知道对方的底细,这个废物就是个家里蹲的啃老族。 “没上班。” 真实年龄上千岁的晏褚还真不觉得这样带着恶意的羞辱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以他的涵养,完全可以笑着将这一切应付过去。 “没上班?”姜晁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样:“哦,我懂了,是不是嫌那些工作都没挑战性,主动炒了老板的鱿鱼?也是,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当初老班可是指着我们的鼻子说了,你将来绝对是咱们这些同学里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呢,现在想来就是厚积薄发,打算爆一个大招,让咱们刮目相看吧。” 步入社会久了,姜晁的性子其实已经很圆滑了,他不会没事就得罪人,可偏偏晏褚是个例外。 高中三年,正是一群少年少女春心萌动的时段,姜晁喜欢班上的班花,可偏偏班花喜欢这个跳级来到他们班上,比班里的同学小了两岁的少年。 姜晁很不服气,尤其在原身拒绝了班花的表白后,更让姜晁有了一种自己珍惜的宝贝成了别人不要的废品的羞耻感。 晏褚早就废了,大学毕业后就回家再也没有工作过的男人,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姜晁讥讽的看着那个肌肤黯淡无光,一看就知道生活习惯很不健康的男人,还有他长到需要皮筋绑着才能不遮挡视线的头发,这样一个屌丝宅男,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凡是不能做绝,姜晁也没必要因为一个曾经喜欢过,现在早就已经成为他人妇的班花,把晏褚彻底得罪狠了,倒不是他怕他,而是没那个必要。 “说起来,之前几次同学聚会,咱们都没联系上你,老班可想你了,每次聚会总要提起你的名字。” 姜晁也没在意晏褚的冷漠,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实际上老班也知道了他现在的堕落,每次提起他,只是为了感叹自己当时的识人不清罢了,这些话,姜晁是不会和晏褚说的。 “当初你可是老班最得意的学生,毕业后也没去看看老班,怎么都说不过去吧,不如这样,这次同学聚会暂定在十一,那时候大家都有空,你这个大学霸也给咱们这些老同学面子,赏脸参加一下怎么样?” 说着,姜晁掏出手机,不经意地将手机背部那个显眼的梨子标志显露在晏褚的面前。 这可是梨子x,他特地托朋友从香港带的,足足花了他八千块钱呢,他现在虽然挣得不少,这也是他近一个月的工资了,着实让他肉痛。 “难得见面,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举办同学聚会了,我好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姜晁看着晏褚的反应,对方如果答应了,同学会上正好就多一个笑话,看到曾经的天之骄子落到现在这个模样,对于那些老同学而言,肯定比光听流言来的□□,对方不答应也没事,正好证明了对方的自卑心虚,到时候同学会,他将这个故事冲同学们一说,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和惋惜,那一天所有同学的焦点,就跑他身上来了。 现在只是七月初,距离十一放假,还有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晏褚想了想,掏出了自己手里的诺基亚e71,这是原身当初念大学时买的新手机,在当时,也算是很不错的机型了,可在八年后的今天,这样的手机,显然有些过时。 姜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年头,谁还用诺基亚啊,是准备用他来砸核桃吗? 看来这个曾经的大学霸,是真的不行了。 通体畅快地姜晁记下了晏褚的手机号码,然后十分阔气的掏出了一张二十块钱:“老板,我这朋友今天理发的钱我给了,不用找了。” 县里的理发店要价并不高,尤其是他们现在在的这家,在县城已经开了有二十多年了,理发师还是当初的那一个,现在其他理发店漫天要价,他依旧良心的维持洗剪吹一人八块钱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因此这附近的很多人家,也愿意照顾他的生意。 姜晁的头发很蓬松,看起来是刚洗完头发,为了在晏褚这个旧同学面前显摆,在替自己付了那一份理发钱后,将他的那一份也提前给了。 “不用,我带钱了。” 晏褚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八块钱,放在了理发台子上。 “你说你,咱们都是老同学了,还和我客气啥。”在姜晁看来,晏褚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虚荣自大。 他将晏褚掏出来的那八块钱塞回他的手里,心里越发瞧不起晏褚这个曾经的大学霸。 晏褚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轻蔑和不屑。 这让他哭笑不得,好歹曾经也是同学一场,难道社会真的是一个这么灰暗的大染缸,看到他这个曾经的老同学落寞了,还恨不得踩上一脚?他也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他吧? 晏褚没生气,在对方的视线下,坚持将八块钱递到了老板的手里。 “我想剪板寸,这样清爽些。” 说罢,也没等姜晁将钱递还回来,就径直走向了理发店角落的洗发槽边上。 “你这真是——” 姜晁龇着牙直叹气,一副好心帮忙却被拒绝的沮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算了,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记得一定要来找我这个老同学,还有同学聚会的事可别忘了,到时候看到你参加,同学们一定很高兴。” 看着晏褚点头的动作,姜晁忍住心里的窃笑,终于离开了理发店。 他已经等不及了,想要赶紧回家在同学群里好好宣传宣传这件事,让曾经的同学老师都知道他们这个大学霸混成了什么模样。 这几年参加同学会的老同学是越来越少了,这一次有晏褚的加入,想来一定有很多对他好奇的同学会特地回来一趟,没准这还能是他们有史以来到齐人数最多的同学会呢? 这三个月里该怎么凑钱准备一份不丢分的行头,顿时就成了姜晁的首要任务。 ***** 《食肆》 这是晏褚准备的新书,想来想去,他决定发挥所长,写一本和美食相关的。 一来他的文风比较细腻,能够很好的用文字勾勒出食物的诱人美味,二来对于美食的烹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前期的资料准备上,就能省下不少时间。 这一本的视角是男主视角,因为性别的限制,晏褚也知道自己要是写女主文,可能会存在一些别扭的地方,而且绿江现在男主文正当红,就当是借这个热题材,也不错。 《食肆》主要讲述一个继承了爷爷传给他的苍蝇小馆的青年,围绕着这个小饭馆,以及来到饭馆里的食客,展开的一系列或啼笑皆非,或感人肺腑的故事。 第一章,直接就以叫花鸡为名。 这一章讲述的,是青年在继承小饭馆的第一个晚上,怀念小时候和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带着这份心情,做了一份爷爷最拿手的招牌菜,也就是标题的叫花鸡。 没什么大纲,酣畅淋漓地写完了第一章的故事,晏褚检查了一下错别字,然后再将这一小章仔细研读了即便,确定没有任何语序语法上的问题后,就将这一章的内容上传了。 新书要等编辑主动签约,或是等满一万字的时候手动申请签约,想了想,晏褚干脆一口气又码了两章,同时点击了上传。 再然后,他就关上了作者后台,专心致志思考起了明天的内容,也没管之后的数据如何。 王晔是一个沉迷的普通女大学生,最喜欢的就是美食文,只可惜网络上这类的比较少,几乎能看的,她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里面主角烹饪的菜肴,她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只可惜这类的美食文到了后期几乎千篇一律,写不出什么新意来,久而久之,王晔都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一个喜好了。 和往常一样,在做完专业作业,上床准备歇息之前,王晔打开了绿江手机网页端,然后点击了高级搜索一栏中美食这个关键词,想看看近三个月内,有没有美食文新文出现。 挑拣着一些勉强还算顺眼的看了几张,王晔就觉得有些失望,正打算关上手机睡觉的时候,视线停留在了一本名为《食肆》的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个名字,就有一种很不落于俗套的感觉。 她想着,要不就看看吧?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的简介和它的书名一样简洁,只有短短一句话,一家食肆的故事。 这样的简介很没有吸引力,王晔皱了皱眉,点击了作者的名字,果不其然,这还是一个刚刚开始写文的新人作者,这本《食肆》是他的第一本。 王晔还是挺乐意支持新作者的,虽然很多新作者写文的初衷只是一时的头昏脑热,坑文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写文不易,要是能够因为她的支持,让届多一个坚持下来的作者,也是一件好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么想着,虽然对简介无感,她还是选择点击了第一章,认认真真看了下来。 “卧槽!” 大概十分钟后,王晔看着她点击下一章后出来的作者暂时只写到这里,加个书签别丢失进度这一行小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她才刚刚看到兴起的地方,就没了,就没了,没了,了了了了 退回到首页,看着字数栏上显眼的10276这个数字,王晔差点没喷出一口血。 她居然看了一本这么瘦的,更可怕的是,这本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让人欲罢不能,尤其是里面细致描绘的美食,光用看的,嘴里就忍不住分泌起了美食的滋味。 马上就要进入难熬的追文生涯还是见小事,王晔觉得最难熬的恐怕还是现在她肚子的抗议,只是看了三章,她居然就饿了,控制不住自己罪恶的双手,想要点一堆的外卖,犒劳自己。 想想里描写的裹着荷叶黄泥,已经焖的脱骨的叫花鸡,想着那浸润了各种菇类和糯米清香,刷着秘制酱汁,莹润鲜美的鸡肉 王晔咽了咽口水,三两下爬下了床。 她不行了,今天晚上要是不吃点肉,她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华国的很多地方,不过毕竟只是一本暂时还没上各种推荐榜单的,加上还是新人的文章,暂时,它还没发挥自己应有的威力。 ***** 第二天一早,晏褚起床打开电脑,作者后台页面显示,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多出了八十多个收藏,晏褚看了眼第一章的点击,也就只有八十多个而已,点击和收藏的比例高达一比一,这已经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了,要知道,一般而言点收比能达到三比一到五比一,已经拥有大红文的潜质了。 不过毕竟数据还少,将来会怎么样,依旧很难说。 晏褚看着三章所差无几的点击,让他诧异的是后台显示的留言,每一章居然都有一百多条,远远超出了收藏他的读者的数量。 也就是说,有一部分读者的留言超过了一条,能引起读者的讨论,这倒是一个好现象。 作为一个初次尝试网文的人,晏褚对于现在的一切暂时也还在摸索当中,因此读者的留言对他而言非常重要,想也不想,晏褚就打开了后台的评论。 【这本书有毒,还是剧毒,建议看书之前大家带上薯片汽水烧烤小龙虾香肠炒花蛤香辣螺丝再食用】 【饿了】 +1 +2 +3 +4 +5 +6 +10086 +身份证号 【深夜放毒哪一天我要是胖死了,一定是大大害的】 【想问一下,昨天看完了这本后就点了叫花鸡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人】 还有我 还有我 默默举个手 楼上的你们绝对不孤单 几乎绝大多数的评论,都在控诉晏褚深夜放毒这个恶劣的行径,不过读者的语气很明显,他们乐在其中。 他这样,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一条条评论,晏褚居然忍不住笑了,有一种很复杂的成就感,让他觉得,当网络作家,似乎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尤其是看着这些可爱的小读者撒花花的时候,晏褚觉得,他或许可以多多发挥自己在美食上的特长,争取让自己的读者在身体饥饿的时候,感受到精神的充盈。 他绝对不会承认,只是他的恶趣味。 第一天的发展趋势很好,而且在下午的时候,晏褚顺利地收到了一条来自于现言组编辑的站内短信,他得到了和绿江签约的机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绿江和点家不同,绿江签的是人,点家签的是书,一旦签约了绿江,在合约期内,他就没法在其他网站写了,在将所有的合约条款一条条看下来后,晏褚还是决定了和绿江签约。 就这样,在将合同寄回绿江总部,看到作者后台由未签约改为签约状态时,晏褚的也已经更新了十三章,在排榜日,顺利地登上了编辑推荐的榜单。 此时他已经有九百多个收藏了,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的没有任何曝光渠道,完全就是读者自己搜索到的,而在今天,他上了编辑推荐榜单不说,同样的也上了专属于新读者的新晋榜单,真正考验他这本书的潜质,还得看上了这两个榜单之后的变化。 编辑推荐榜单是按照收藏排的,现言一直号称修罗场,大神粉红扎堆,想要一个好的榜单位置,难于上青天,晏褚这本收藏九百多的新文排在鞭腿第五的位置,这个位置对于新人新书而言,已经十分不错了。 十多天过去了,他的心态已经十分平和了,对于数据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看重,每天写一种美食,看着亲亲读者看得到吃不到急的跳脚的模样,也觉得分外有趣。 今天他写的食物是地三鲜,这是一个很地道的家常菜,可要是想将它做好,可是不容易的。 江月是《食肆》的忠实读者,也是《食肆》开文以来就章章不落追着的,她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丈夫工资高,在生了二胎后,她就辞去了工作回归家庭,平日里的爱好,就是为家人烹制美食。 之前晏褚写的都是一些难度比较高的食物,而且在家里也很难烹饪那样复杂的食材,江月也就看看,从来没有萌生过想要亲自尝试的冲动,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地三鲜的食材很简单,茄子、土豆、青椒,这些东西家里正好也都有。 《食肆》和普通的美食文不一样,或许因为对美食很有研究的缘故,晏褚丝毫不介意地将他从厨神空间里学来的烹饪技巧和方法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当中,或许正是这样的代入感,让读者越发觉得这本美食文才是美食文真正该有的模样。 江月察觉到当中对地三鲜的处理和她往日烹制这道菜时有些不同,她也不知道是作者独有的技巧,还是他随便编纂的,不过反正这些食材也不贵,做坏了,也不会太心疼。 被里描述的美食馋坏了的江月干脆就拿出了那些食材,照着书里描写的烹饪方式,做了那道地三鲜。 “今天这道地三鲜是怎么做的?”江月的丈夫吃着嘴里味道鲜浓的茄子,都不敢相信这是他妻子的手艺。 “妈妈好吃,宝宝还要。” 不仅江月的丈夫喜欢,就连家里的大宝,也认准了这道菜,一点都看不出来在此之前他还是一个惧怕青椒的挑食的孩子。 “你们也觉得好吃是吧。” 江月看着丈夫孩子吃的高兴,笑眯了眼睛,没有什么比被家人承认手艺更让人开心的了。 说实话,这道地三鲜的味道,让江月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甚至开始怀疑,里其他美食的做法,是不是同样如同这道地三鲜一样,是货真价实的。 难道,这本书的作者,实际上是一个退休在家的星级大厨?或者是隐居的御厨后人? 吃着美味的饭菜,江月忍不住脑洞大开,并且琢磨着要不要尝试书中其他的菜谱。 而有这样发现的,显然也不止江月一人。 293.啃老族的逆袭之路5 仇镬(huo)是一名大三的学生,同时还是京市赫赫有名的仇家菜第十九代传人,他祖上据传从明朝初始就在宫里头当御厨,后来满军进京,因为一手好手艺,依旧在这个位置上做的稳稳当当的,后来改革开放了,仇家的老太爷又被应招去当了国宴的大厨,直到仇镬他爷爷那一代,才开始经营自己的饭点。 说起来,仇家的菜系传承有序,即便是在文.革那几年,也没遭什么灾,家传的菜谱得到了最好的保留,很多外界已经失传的菜肴,在仇家的菜谱上,却还记载了一二。 对于华国的老饕来说,没吃过仇家菜,那还真不能说自己吃到了最正宗的京菜。 仇家的巅峰是在他爷爷那辈,等到了仇镬他爹还有他几个叔叔的时候,手艺怎么学,都学不到仇家菜三分精髓,为此仇老爷子干脆放弃,将目光定在了几个孙子上。 仇镬他爸排第二,但他却是仇家的长孙,也是仇老爷子最看重的一个。 在他之下,还有大伯生的二堂弟仇鼎和三叔生的三堂弟仇甑(zèng)以及四堂弟仇鬲(li),这是一对双胞胎。 从几兄弟的名字看得出来,仇家人对做菜的热忱。 镬是古代煮牲肉的大型烹饪铜器,鼎是古代烹煮用的器物,甑是古代蒸饭的一种瓦器,鬲是古代用于烧煮或烹炒的锅,用这些烹饪器物来给儿孙起名,同时也代表了仇老爷子对这几个孙儿的期待。 今时不同往日,仇家菜因为传承有序的宫廷御菜这个名字,规模是越做越大,尤其仇镬的爸爸,他虽然在做菜上不精通,可是在经营菜馆上,十个仇老爷子都比不上他一个,说起来,仇家菜也是在他爸的经营之下,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规模。 现在仇家菜这个招牌,市值已经将近十个亿了,所有儿孙都盯着这块金字招牌,想从老爷子手里将它夺过来呢。 仇镬对此倒没有必争之心,只可惜他那个大伯和三叔就盯着他们父子不放,总觉得他们父子会贪墨了他们的家产似得,这一点,就让仇镬很不爽了。 真要说起来,当初爷爷经营的仇家菜还只是弄堂里的一家小饭馆呢,真正帮着把仇家菜做大做强的,还不是他爸,倒是大伯和三叔,什么都不用做,光等着拿属于仇家子弟的分红,滋滋润润地生活还对着他爸指手画脚,这样的做法,才该叫过分呢。 天底下御厨的后代多了去了,也不是没有人家拥有他们这样的传承,可诺大的华国,真正将这块牌子做起来的又有几人,说来说去,仇镬还是觉得他爸的付出功不可没。 因此,原本对继承仇家菜没有执念的仇镬在被几次三番针对后,忽然就开始发愤图强起来,发誓要打败几个堂弟,光明正大从爷爷手里继承仇家菜馆。 只可惜,做菜这种事还是得靠天赋,即便已经用了九十九分的努力,就因为少了那一分天赋,仇镬就始终被他三叔家的那个双胞胎中的弟弟仇鬲压着一头。 不过今天就不一样了,仇镬得意洋洋地将自己做好的叫花鸡端上了。 仇老爷子性子古板,仇家的子孙不论身在何处,每个月的月底总是要回仇家老宅吃顿团圆饭的,而团圆饭的菜肴,则由仇家的子孙亲手烹制。 每人一道菜,当天评论出来最优秀的厨师,就能得到仇老爷子给的彩头。 现在仇老爷子已经隐隐露出要退休的意思了,每个月他给出的彩头贵不贵重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家宴上露脸,让老爷子知道自己的本事,到时候,在选择传人的时候偏向谁,这一点一滴积累的好感,就很重要了。 仇鬲已经连续两次获得优胜了,刚刚他端出来的那份孔雀朝阳,收获了全家人的好评,珠玉在前,仇镬端上来的这份菜只要有一点没做好,恐怕就会在这个堂弟的对比之下,黯然失色。 此时看他端出来一盆黄泥裹着的东西,大家就猜到他做的是什么了,左右就是叫花鸡富贵鸡之类换汤不换药的东西,没什么新意,恐怕不会让仇老爷子的满意。 仇三叔看着自家二哥笑的得意,他会经营饭店又怎么样,没有生一个有本事的儿子,将来仇家菜这个招牌,还不是属于他们三房的。 众人的视线仇镬并不在意,他拿出一个小木槌,将黄泥小心的敲开,在那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随着那团热气散发开来。 “这香味” 仇老爷子精神一震,年纪大了,味觉退化的很快,可是闻着这股味道,他居然久违地感受到了津液分泌的急迫感。 仇镬看着爷爷的反应,心里定了大半,面上有条不紊地将包裹着叫花鸡的荷叶解开,露出里面刷过酱汁,泛着晶莹光泽的鸡肉。 安静的屋子里,出现了几声可疑的口水吞咽声,因为仇家子孙多,也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从谁身上穿来的。 作为一家之主,仇老爷子没动筷子,谁也不敢动。 面对这个显然与众不同的叫花鸡,仇老爷子郑重地观察了叫花子的色泽,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他将筷子伸到了鸡胸的位置,挑开鸡皮,伸向那个最不容易入味,又容易做柴的鸡胸肉。 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法子,汤汁已经完全浸润到了鸡肉本身,即便是在最难入味的鸡胸的位置,仇老爷子也能感受到筷子夹住鸡肉的莹润饱满。 他将微微冒着热气的肌肉放到嘴里,然后耐心咀嚼。 “这——” 片刻后,仇老爷子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一旁的大孙子,这个味道细嫩,回味咸鲜的叫花鸡,真的是他这个在烹饪上并不算出众的孙子做的? 他们仇家,可从来没有做叫花鸡的配方。 老爷子已经动过筷子了,看他的表情,这个叫花鸡的味道,似乎十分不错,围观的仇家人也忍不住了,纷纷朝那个叫花鸡伸出了筷子。 因为人多几乎一人一筷子,就将这只本就不大的叫花鸡夹成了鸡骨架。 他输了,在将鸡肉放到嘴中后,原本自信满满的仇鬲颓然地想到。 他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的叫花鸡,可想而知,这极大可能是这个大堂哥的自创,这让对自己的手艺和天赋有着强大自信心的仇鬲,一下子有些迷茫了。 余光瞧见了亲爹脸上的骄傲,和其他亲戚脸上或青或白的古怪神情,仇镬的心情就像是三伏天吃了大冰棍,要多爽就有多爽。 最后家宴结束,毫无悬念的,仇镬取得了这一次家宴的头魁,与之前几次不同的,他还得到了被仇老爷子拉过去开小灶的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那道菜,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仇老爷子对着大孙子沉声问道,不是他不相信这个孙子的天赋,而是改良一道经典菜的味道,是连他都没有达到过的成就。 “不是。” 仇镬还真没想过隐瞒爷爷真相,现在看爷爷挑明了这件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就将自己是怎么得来这道菜的做法配方的故事,和盘托出。 “你是说,那个人将这些菜肴的做法,全都写到了里,还是那什么网络?” 仇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听着孙子说完这段话,捂着胸口都快站不住了。 这是哪个败家子啊,将这种传家的菜谱大大咧咧公布在了网上,要知道,他们仇家传下来的菜谱,至今都还保持着传儿不传女的家训,为的就是更好的保证秘方不外传。 可自家珍惜的东西,在旁人手里却变成了一堆不被珍惜的废物,大大咧咧就公之于众了。 “那本上的其他菜肴,也和这道菜肴一样出色?” 深深喘了好几口气,又吸了几口鼻烟壶里的清凉膏,仇老爷子总算镇定了一些,不过从他颤抖的嗓音里听得出来,他还是对这个现状接受无能。 “嗯,我把现在书上记载的几个方子都试了,无一例外,全都美味无比,只可惜我的火候不到,要是爷爷你来亲自烹饪那些菜肴,绝对能够让菜肴的味道,再精进百倍。” 仇镬面色诚恳,这句话,还真不是他为了讨好老爷子来说的。 做菜的好坏,配方很重要,可在有同等配方的情况下,一个厨师的手艺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切菜的方式,烹饪的火候,还有加减调料的经验,这些都需要天分和经验,仇镬刚刚端上来那道叫花鸡,完全是占了配方的光,要是给他那个堂弟同样的配方,对方作出来的叫花鸡的味道,绝对远胜于他。 “你赶紧把那本发给我。” 仇老爷子回到书桌前,拿出自己的老花镜,迫不及待就想研究那些配方。 仇镬应声,打开手机,登录绿江网,将晏褚的那本《食肆》打开,放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他还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会在一本网络里,看到那么多珍贵的膳食配方,他不禁开始怀疑,写下这篇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些秘方的珍贵。 “马上想办法联系这个的作者,我想和他好好谈一谈。” 仇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光是看这二十多章就出现的二十多个配方就知道,对方手里的秘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让他生气的是,这些珍贵的秘方,对方居然一点都不珍惜。 因此仇老爷子迫不及待就想联系到那个写的人如果对方只是因为不知道这些配方的价值才将他公布于众,他愿意出大价钱将剩下那些秘方都买下来。 如果对方是知道这些秘方的价值,却依旧因为不知道的原因将这些东西公布于众,他就,他就 仇老爷子想了很久,发现如果是后者,他压根什么都做不了啊,这些都是人家的配方,他想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 想到这儿,仇老爷子忍不住瞪了大孙子几眼,要是以后他们仇家的子孙也敢将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胡乱送出去,他非打断这些不肖子孙的狗腿不可。 “行了,你赶紧去吧。” 老爷子冲着坐立难安的大孙子挥了挥手,为今之计还是早点找到那个神秘的作者才好。 “诶。” 仇镬就跟得到特赦令似得飞奔而逃,他知道这个作者的名字,还从朋友的嘴里听说的,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恐怕这本的奇异之处,已经不止他们仇家盯上了,他得赶在别人面前找到那个神秘的作者,这么一来,即便他在烹饪上的天赋比不上堂弟,可对仇家的贡献,却绝对是高他一筹的。 在加上仇家是在他爸手里发扬光大的,他就不信,爷爷会绕过他们父子,将仇家菜的招牌,送到三叔手里。 信心满满的仇镬刚走到门口,就被老爷子拦下。 “等等,刚刚那是什么站来着,赶紧给我下载一个。” 仇老爷子略不自然地说道,他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为了研究菜谱,居然还得下载一个网络的软件,说出去,他都觉得怪不好意的,尤其还是在家里的小辈面前。 “啊?” 仇镬愣了愣,绿江可是女性向的站啊,尤其其中的另一金字招牌还是耽美,爷爷真的能够接受那么超前的概念吗? 不过仔细想想,爷爷下载绿江也只是为了《食肆》这本书,恐怕他的担心都是不必要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这一点,仇镬的表情就放松了许多,乖乖帮爷爷下载好了绿江app,然后帮他收藏了《食肆》,并且告诉他这本书的更新时间,以及看文的方法,确定老爷子学会了,仇镬这才离开。 如他想象的一样,现在的晏褚,确实被一些有心人给盯上了,不过好在绿江对作者的信息保密工作做得好,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这本书的作者罢了。 此时距离开文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这本,终于也迎来了入v上架,此时的收藏,已经突破两万了,在仅仅只上了编辑推荐榜和红字推荐榜这两个榜单时,能有这样的成绩,几乎是凤毛麟角了,就连晏褚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在一夜之间,自己的似乎一下子就火了。 【微博观光团,听我们家的兔子说的,这本书有着可怕的魔力,传闻所有看这本书的姑娘,在追到这本书完结后都能胖十斤,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一楼:微博观光团+1 二楼:微博观光团+2 三楼:微博观光团+3 四楼:微博观光团+4 五楼:微博观光团+10086 【试验了书里的菜谱,忽然发觉我居然有成为厨神的潜力】 一楼:没错,我前些日子就是闲着没事干试验了其中一道拔丝地瓜,结果惊为天人,现在书里除了一些原材料复杂的菜谱,我已经全部都尝试了一遍,每一道都巨好吃,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也就是做勉强入口的家常菜的水平。 【看大家的评论,有那么夸张吗,如果作者有这样的本事,他完全可以靠这些菜谱开饭馆啊,何必要来写呢?真的不是托吗?】 一楼:你试试就知道了 二楼:红眼病黑子滚蛋,爱看不看 三楼:楼上的你这样的才是替作者招黑吧,你家大大那么牛,我还真就不看了,反正我真没觉得这流水账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 四楼:三楼傻逼不解释 五楼:三楼傻逼不解释 【没看过这本,但是作为新人作者,才几个榜单啊,就已经两万收了,真想说这数据真不是作者刷脱了吗】 一楼:同感,感觉作者刷脱了 二楼:大刷子滚出绿江 三楼:红眼病能不能不要眼红别人的成绩了,安安心心写自己的不好吗,像你们这样把精力放在眼红上的,怪不得扑街一辈子 四楼:三楼我眼红死全家,你家正主要是刷子你死全家 五楼:动不动就死全家,果然傻逼无疑了 六楼:to三楼和五楼,你们也不去看看你们正主这本首点才多少,末点又是多少,从来就没有讲过绿江那本书首末点可以达到近一比一的,而且在首点只是一万七的时候,收藏就已经达到了两万一,这真的不是刷吗,你们脑残粉还能不能有点理智 七楼:六楼,我觉得需要理智的是你,你没有看评论,一部分是看到微博推荐过来的吗,看到题材不错,没有点击就收藏是很正常的情况啊,再说了,这本书确实写的好,你都没看过,凭什么就认定了人家是刷的,说这句话之前你有证据吗,至于你说的绿江之前没有首末点击比将近一比一的书,那并不代表这本书做不到。 八楼:呵呵,你们脑残粉就接着嘴硬吧,这本书大刷子无疑了,至于所谓的微博推荐,很怀疑是不是作者买通了营销号,毕竟现在写文的人民币玩家,越来越多了,惹不起惹不起。 有了热度,也就意味着会惹来许多层次不齐的评价,同时也因为晏褚这本书超乎常理的收藏,导致很多读者在还没有看这本之前,就开始心存质疑,更何况,无论哪个网站,确实也少不了红眼病的存在。 因此原本和谐的评论区开始出现越来越多攻击性的言论,好在因为这本书的忠实读者也变多了,总体上,还是支持的,暖心的评论占多数。 晏褚不是玻璃心,更何况一部分读者质疑的确实也是他自己不清楚的,原本按照他对绿江一些红文的观察,在入v前能有四五千个收藏已经是晏褚心里预期的水平了,可现在目标一下子翻了四倍,连他自己都有些惊喜疑惑。 对此,他又怎么会介意那些不好的评论呢,只是努力写出更好的,回馈给读者。 至于文章底下留言关于部分菜谱难度过大,现实中很难实践的问题,晏褚也做了调整,在之后的故事里,写了很多在家里就方便操作的菜肴,久而久之,读者也习惯了在更新后,记下当天那一章的菜谱,然后在第二天实践,很快的,汇报自己的做菜成果,居然也成了忠实读者留言的独特风格。 而一部分暂时没有做菜条件的读者则是看着那些留言,听大家说照着菜谱作出来的饭菜有多美味,委屈地留着口水,叫着外卖,幸福地胖了几圈。 现在,晏褚已经码了六万多字了,在入v前,就已经收到了五千多的地雷收入,因为霸王票绿江抽成一半,现在到他手里的,还有两千五。 要知道绿江的打赏风气和点家不一样,在点家,一个盟主就意味着一千块钱的打赏,一个好的作者拥有几个十几个甚至更多的盟主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在绿江,除非你已经是大神级别了,不然想要收到超过总数为一千的霸王票,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晏褚能够在第一本,还没有形成自己的读者规模时就这样大批量吸收死忠粉,不得不说,这一定有他的魅力所在。 可是在一部分旁观者的眼里,一本新人作者的,在开文没多久就能拥有几个一掷千金的土豪读者,只能证明这些读者就是作者的亲友,证明作者人民币玩家的身份。 这么一来,这样不合常理的收藏,自然是存在水分的。 入v第一天,晏褚按照要求更新了九千字,v章点击从v前的一万七降到了一万一,这在他的心里预期之上。 入v第二天,晏褚更新了六千字,第一v章的点击提高了三千,第二章的点击为一万。 第三天,是每一本入v上签字排行榜的时间,因为超高的收订比,晏褚的这本《食肆》,没有任何悬念的占据了第一的位置,当天跟他一起上千字排行榜的,还有一个绿江的老牌大神,对方这本预收很高,在上千字排行榜时,已经有了四万多的收藏。 可这样一本大神出品,读者基础稳固的,居然被一本新人作者,收藏只有两万多的压在了底下,很快的,在晏褚还不知道绿江论坛存在的时候,他的笔名连带着的名字,就被高高挂在了论坛首页。 ***** “阿褚啊,我和你妈去地里收西瓜,下午你要是渴了,冰箱里还冰着半个西瓜,到时候你舀着吃。” 看着儿子从外面回来,顾爱红戴着遮阳的草帽,往脖子上围了一块湿毛巾说道。 自从儿子说要出门见朋友以后,眼瞅着他就变得开朗了许多,每天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早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净日里都躲在他那间小房间里了,两口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只要儿子不闷着,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他们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妈,这是我这个月的家用。” 刚刚晏褚去了趟镇上的银行,取了他上个月的收入。 现在他写的这本是这个月入v的,因此上个月的收入只有霸王票的收益,又因为绿江的规矩,没完结前收益只能取一般,所以真正到手的,其实也就一千多块钱,扣完税,剩下的,也就一千一左右的数字了。 “家、家用?” 顾爱红结巴着,看着儿子手里那一叠大红色的百元钞票,直接愣住了。 “嗯,我的总算有点起色了,这是我上个月挣来的钱。”晏褚面带骄傲地冲老太太说道:“我就说我一定能在界出头的,爸妈你们等着瞧,将来我给你们的钱,一定比现在多的多。” 他将钱塞到妈妈手里,不等对方推拒,就大摇大摆地回了屋。 “老头子,你掐我一下。” 顾爱红看着手里的钱,冲着一旁的丈夫说道。 “嘶——”晏援疆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下子,两个老人就忍不住了,看着对方,潸然泪下。 他们的儿子挣钱了,他们的儿子出息了,他们,熬出来了。 即便这只是一千多块钱,可是对于两位老人而言,却像是掀开了原本遮盖在头顶的乌云,天亮了。 294.啃老族的逆袭之路6 【挂,新人作者百味的《食肆》刷收藏刷订阅刷霸王票】百味正是晏褚的笔名。 0楼:呵呵,今天打开千字收藏夹,看到排行第一的居然是一本新人的新作,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保不齐人家就是一本成神呢,可是紧接着,我看到了排行第二的,居然是大神天貘遥,她的基本本本火吧,读者也是出了名的死忠,刚刚看了一下,大神的收藏四万,新人收藏两万,大神的末章点击三万七,新人的末章点击两万,勉强和收藏持平,难道新人的v章订阅和末点比例会比大神还高不成? 通常情况下,一本书的免费章末章点击和v章第一章的点击会保持在4:1左右,因为所有收藏的读者,一部分养肥,一部分只看免费章,还有一部分盗文读者,能在入v后还保持入v前四分之一的点击比例,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随着v章更新越多,点击还会逐步减少。 一般大神的,因为死忠粉多,在上了几个好棒之后可能会达到二比一,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就好比刚刚楼主提出来的天貘遥,对方就是绿江排名前列的大神,在网文圈已经活跃了近十年了,死忠粉多,订阅比绝对比一般作者来的高,按保守的二比一算,她有四万的收藏,起码v章能有近一万五到两万的点击,难不成那个新人那么妖孽,能在第一本书,就达到一比一的收订比不成? 再说了,免费章首章和末章的点击基本持平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读者的口味多了去了,你写的,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中途就没几个弃文的吗? 这个帖子一出现,很快就勾动了正在刷论坛的读者和作者的好奇心,很快的,就开始有其他读者作者留言。 1楼:楼主的怀疑也是我的怀疑,刚刚我还在那本文底下留言了,只可惜那本书的脑残粉还是水军太多,我合理的猜测都被他们打成了黑和红眼病,无话可说。 2楼:确实是红眼病和黑吧,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人家刷收藏刷收益了吗,在人家上千字收藏榜这样重要的榜单的时候忽然来论坛挂,真的很怀疑楼主的居心。 3楼:排,能不能不要每一次千字收藏夹都有人挂啊,人家数据好,是人家书写的好,麻烦红眼病在挂之前,看看人家的书行吗,等明白了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就该知道为什么你达不到人家的水平了。 4楼:那个,我想说,这个作者真的很有钱,你看开文没多久居然有刷千个霸王票的土豪读者了,而且我看到好几个扫文号推这本书了,明明以前那些扫文号都不推这种刚入v还不肥的啊,只能说现在的文圈风气越来越坏了吧,有些人不想着好好琢磨写,光顾着靠营销这样的娱乐圈手段炒作自己的,这样本末倒置的做法,真的能够长久吗? 5楼:四楼,你也看到了吗,确实那本书底下有好多微博来的读者,emmmm,人民币玩家,惹不起,惹不起。 …… 这个帖子的热度越来越高,就在已经盖到一百多楼的时候,等再一次点开,居然显示帖子已被删除,这下子,原本只是无聊凑热闹的读者和作者出奇的愤怒了。 凭什么删帖子?绿江是不是维护这样的人名币玩家? 一下子,论坛里又出现了好几个有关百味有关《食肆》的帖子,几乎都是带着抨击的,即便一部分人在帖子里解释了,论坛不允许无垂挂人,或许红大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帖子删除的,可是愤怒的读者和作者就是不听不听,甚至一部分人跑去了文章底下刷负,认定了晏褚刷分营销的事实。 不过文章底下的读者战斗力显然比这些不成规模的刷负军团强多了,论坛来一个刷负分的,死忠粉看到就以恶意负分举报,同时投地雷将那条负分给压下去,因为这么多死忠粉的齐心协力,反而让一部分中立的人也开始相信了这本书或许真的有水军的存在。 毕竟,一个新人作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忠实读者呢,要知道,铁打的读者流水的作者,读者们一个个都是很花心的,除非等你成了大神,有了神格,才有可能在你遇到攻击的时候,出现一群读者死命的维护。 晏褚作为一个刚刚涉及网文的小萌新,目前也只是勉强搞懂了绿江的各种榜单规则,对于论坛的存在,至今还很陌生,因此在论坛内围绕着他闹的天翻地覆的时候,他依旧好心情的看着自己的收益,深刻感受到了果然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的这一事实。 因为上了千字排行榜的缘故,的收藏出现了又一波爆炸性的提升,已经从凌晨上榜时的两万多收藏到现在的三万多的收藏,此时也只是下午两点,等到晚上,还会有一波爆发期,按照预计,在今天下榜的时候,这本的收藏就能达到四万,甚至更高。 收藏的上涨带来的同样还有收益的遽增,看着日收益上的四位数,晏褚摸着下巴,有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在此之前,他试过炒股赚钱,试过卖小吃赚钱,也试过当医生,当科学家,当影帝,就是没有试过写。 不得不说,有那么多读者每天暖心的留言鼓励,还有那么多小钱钱的感觉,着实还不赖,即便写并不是一件外人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却依旧让人甘之如饴。 如果能够保持现在的势头,这个月,他的保守收入就能维持在两万左右,要是能够上一个不错的榜单,或许还能比他预期的更高。 这只是他的第一本,能够有这样的成绩,晏褚已经很满足了。 他一点都不贪心。 感觉自己牛牛哒的晏褚打开了评论,因为绿江的最新版本,手机网页端正常打开评论,只出现最新章的评论的缘故,晏褚看到的依旧是风和日丽,歌舞升平,在吸取了几个忠实读者的中肯建议后,晏褚开始琢磨起了之后的大纲。 至于那些更多没,只是因为论坛上的骂战而在免费章刷负的评论,很不幸,他一条都没看到。 【那个,我想说,那本书火的,好像真的有理由】 就在论坛叫嚣着让晏褚给一个解释的时候,突然一个帖子的出现,给了支持晏褚的那些读者一支强心剂。 那个帖子上传了很多截图,这几张截图是她从舌尖号以及几个美食博主那儿截来的,这几个原本应该和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大博主居然不约而同地推荐了晏褚的这本,还留言尝试书中的配方,你会得到一个大惊喜这样的说法。 舌尖号这个半官方的大号居然还猜测这本书的作者很有可能是一个家学渊源,拥有无数宫廷御方的御厨传人,或者是浸淫了几十年厨艺,忽然对写文有兴趣的厨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除了这两种猜测,没有一种合理的解释能够告诉大家,为什么这本能够将美食写的那么传神,每一个秘方都是言之有物,通过实践,确实比现在市面上炒的很火的所谓食谱更加的珍贵可靠。 好好的忽然和美食博扯上了关系,原本叫骂着作者刷分的人顿时就安静如鸡了。 如果只是一些美食营销号,你还能说是作者花了大价钱,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宣传她的美食文,可偏偏舌尖号也下场了,你能说一个小小的作者能够买通半官方的大号替他打广告? 如果对方真有这个本事,她为什么还要来写呢?躺家里舒舒服服花钱不好吗? 但是这么一来,就有些自相矛盾了,如果里的食谱真的有几个美食号说的那么好,作者为什么要将这些食谱大方地公布出来呢?随便开一家餐厅,或是将这些珍贵的秘方卖给其他餐馆,都比写赚到的钱多的多吧? 【呵呵哒,我是不信有人能够大方的将什么珍贵的食谱贡献出来的,除非那个人脑子有病】 【我看有病的是你吧,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明明之前那本底下的评论都很和谐,大家都在感谢作者给了那么多美味又实用的食谱方子,还有些读者交流做菜的小窍门,你们根本就没看过那本书就觉得人家炒作营销,现在还怀疑作者给的方子是假的,感情只有你的屁话是真的,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吗】 【楼上的,你别侮辱奥特曼,那是我偶像】 【哈哈哈,收回奥特曼,改成凹凸曼吧】 【确实,我早就想说了,好几次论坛挂作者都是这样青红皂白的挂,根本就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只是因为她以为,她觉得,她是上帝吗,真有那么厉害,干脆当初立法就该找她来,让她当唯一的女法官,把不服从她看法的统统枪毙就好了】 【没错,好几次无垂挂最后都证明作者是无辜的了,偏偏当初挂人的那些红眼病最后都消失装傻,害得人家作者被骂她白白泼了一盆脏水,恐怕至今还有些不明就里的人觉得那是那些作者的黑点】 其实这个帖子出来,基本上晏褚身上的疑点就能扫清大半了,除了一部分执拗的坚信一个新作者不可能有这样逆天的好成绩的人,或是因为红眼病这样的理由强撑着不相信的人,多数之前怀疑晏褚刷分刷收藏的,现在都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之前贸然站队的错误。 其中一部分读者和作者还是有些理智的,没有因为一开始就错了,就坚持一错到底,她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就选择支持订阅,或是去晏褚的那本下砸个地雷,当作为自己之前的失言道歉。 或许也是对这本书能够吸引那么多美食号感到好奇,绝大多数砸雷补订阅的读者都选择从头开始翻阅这篇文章,然后她们就发现,自己居然也不知不觉地入了这本的大坑里。 等晚上,晏褚码好了一章新章上传,然后查看前一天的章节留言时,就看到了很多向他道歉,还有安慰他不要为了白天发生的事情而难过的留言。 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上传完新章节的晏褚一脸莫名,顺着留言中的线索找到了论坛,看到了事情的起末。 不过此时残余势力已经被攻溃,等他发现那几个帖子的时候,之后基本上都是为他站队的留言了。 …… 他好像错过了这件事最需要他站出来的时间点。 晏褚看着一切风平浪静,也没想过查找那几个最先发帖的楼主的ip地址,心事全无地看了眼目前为止的收益,美滋滋地睡觉去了。 要是那些妄图用这样的方式干扰他写作的人知道从头到尾这件事就没有对他造成过任何影响,恐怕都要气吐血了。 ****** “人找到了没有?” 仇老爷子很急,他虽然年纪很大了,可还是与时俱进的和年轻人一样,有着刷微博的习惯,只是他关注的微博账号基本上都是党号和一些官方的账号,喜欢看的也是一些时事新闻,和一些美食有关的消息。 舌尖号作为美食圈数一数二的大号,仇老爷子自然也是关注的。 当初舌尖上的华国开拍,作为华国目前最具代表性的御厨世家,仇家菜也曾和舌尖节目组合作,拍摄过其中一集有关宫廷菜的剧集,当时的反响很好,为仇家菜带了一大波新热度。 因为那一次愉快的合作,至今仇家菜的官微和舌尖号还保持着互关的状态。 今天刷微博的时候,仇老爷子发现舌尖号居然点名表扬了《食肆》,他几乎能够想到现在他那些竞争对手恐怕也如同他一样,绞尽脑汁想要将这本背后的作者找出来,花大价钱收购他手里暂时还没有公布的膳食秘方。 就他对现在作者铺设的故事主线预计,恐怕作者手里,起码还得有上百个秘方,要是每一个都能有之前公布的那些方子一样出色的话,得到这些秘方的人,就能带着自家的餐馆,走向另一个高峰。 “已经和绿江的版权编辑联系上了,不过因为信息保密的缘故,版权编辑需要和作者沟通后,才能让我们这边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仇镬还是很聪明的,他知道用一般的方法能难得到作者的个人信息,干脆就用购买版权的方式,通过绿江要到作者的联系电话。 而且他们的目的确实也和这个相差无几,只是娱乐圈买版权是为了拍电影,而他们买版权,是为了那些暂时还没公布的膳食的方子。 自古衣食住行都是极赚钱的,尤其现在经济发达,饮食的生意出奇好做。 一道成本为十块钱不到的青菜,放到大饭店,一下子就能卖到六十六,八十八,甚至更高的价格,几乎是一本万利。 因此仇家不缺钱,而且它还不等同于其他行业,每天的流水就是个大数目,资金充足。 仇镬已经想过了,到时候,就用钱将那些秘方都砸过来,不然这样的方子,要是到了其他竞争对手的手里,恐怕对他们更加不利。 “嗯,抓紧时间。” 仇老爷子点点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和我们一样注意到了这本,千万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老爷子现在也是这本的忠实读者,他察觉这个的作者还是很在意读者提出的意见的,一开始他写的都是一些操作难度较高的菜肴,可是在读者提出希望作者能够描写一些适合在家里操作的家常菜后,作者就开始在文章中穿插描写了一些相对简单却同样美味的菜色。 仇老爷子倒乐于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自古以来饭店能卖出高价的都不是家常菜,有钱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来吃仇家宫廷菜,想要吃的当然是那些稀奇又珍贵的菜肴了,也只有那种菜肴,才能当作招牌菜,吸引源源不绝的新顾客,以及留住那些老顾客。 作者手里一定有一些更为珍惜的方子,仇老爷子甚至怀疑,对方手中,或许还有一些失传的方子,只要有一个,他们仇家菜就能有质的提升。 所以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 “好的,爷爷。”仇镬点头应下,表情成稳重,透着一丝激动。 就凭爷爷对这些秘方的重视,只要他能够完美地完成这件事,他在爷爷心目中的地位,一定能够赶超另外几个堂弟。 “对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你到底,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在仇镬离开书房的时候,仇老爷子又将人叫住,沉默了老半响,艰难地开口问道。 因为《食肆》的存在,仇老爷子一度心血来潮,想翻阅一下网站里的其他,看看那些里是不是也存在这样奇妙的菜方。 结果他发现了什么,里的男人,居然和男人搞在一块了。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老爷子当即就在网上搜寻有关绿江的评论,了解到这是一个女性向以及基性向的站。 自家大孙子没事逛这样的网站,让老爷子不由得浮想联翩。 “爷爷。” 仇镬哭笑不得,对着爷爷复杂的神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证明他笔笔直的性向了。 ***** “你是说有人对我这本的版权有兴趣,想要和我联系,询问我之后的大纲?” 晏褚知道现在版权很热,但那基本上都是大神的版权,他这本书才写了一个开头,就有人想要购买版权了,这听上去有点像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还不止一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不太正常了,晏褚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编辑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那些有意向购买版权的公司。 的版权收益才是收入的大头,按照现在版权的市价,保守估计也能有百万了,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够重新帮爸妈修一下老家的房子,然后也有正当的理由让他们不那么操劳了。 而且一旦卖出版权,这就是对一个作者的肯定,也意味着他在网文界,也是有点成就的了,距离他的目标,似乎也更近了一步。 关掉qq界面,晏褚放下心中的疑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朝屋外走去,决定活动活动筋骨。 “嗷呜——” 这个世界有爷爷奶奶宠,晏傲天被养的更加骄纵了些,自认为有了新靠山的狗,对晏褚这个真正的主人都有些爱答不理了。 “嗷呜呜——” 狗现在也是有靠山的狗了,你别想将狗做成狗肉汤。 小心眼的狗傲天还记得上一世晏褚对它的教训,仰着脑袋冲他得意地叫唤。 “告诉你一个大道理,那就是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晏褚看了一圈,往日里最护着这只傻狗的爸妈可不在,他捏了捏拳头,直接就将那个如同一张狗大饼一样瘫在地上摇尾巴的蠢狗拖了起来,拿狗绳给它拴上,强制性带它锻炼去了。 “嗷呜——嗷嗷——唔——”被爷爷奶奶喂成哈士猪的晏傲天发出凄厉的惨叫。 ****** “顾大姐,你和晏老哥这是打哪儿来啊?” 这些日子,地里的农作物都被二道贩子收的差不多了,家家户户地里的东西也就仅够自己吃用,看顾爱红和晏援疆的模样,似乎刚从镇上回来。 不用卖菜,他们去镇上做什么? “去买东西呢。” 顾爱红一听别人和她打招呼,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不是我家阿褚挣钱了吗,非要我和他爸去镇上买几件新衣裳穿穿,我不给还硬是把钱塞我手里,你说咱们都一把年纪了,穿啥新衣服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顾爱红和晏援疆身上穿的都是从镇上一个专门卖老年人衣服的小批发市场买来的,款式还算新颖,价格也不贵。 不过这两件衣服花的可不是晏褚给的钱,他那一千多块,早就被老头老太太存到了独立的账户里,现在买衣服,花的还是自己的钱。 这几年,他们两口子着实憋坏了,现在儿子挣钱了,虽然挣得不多,可他们也想让村里人知道,他们儿子不是废物,他能挣钱,他也不是什么啃老族,你看他挣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钱给他们。 前些年,他就是走了岔路,现在他又回来了,当爹娘的,就不许村里人继续用以前的眼光看待自家的孩子。 “晏褚挣钱了?” 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村里人不信,可是他们也清楚,晏援疆和顾爱红是再实诚不过的人了,没道理之前几年忍下来了,现在反而替自己儿子掩饰。 “诶呦,你们总算能够享儿子福了,恭喜恭喜。” 一些村民向老两口表示了欣喜,还有一部分人不屑一顾,就那个在家里废了这么多年的废物,能挣多少钱,恐怕打肿脸买了两件衣裳,就把他挣来的钱都花光了吧。 但是想归想,谁也没有当着老两口的面说这样打脸的话。 晏褚拖着一路死赖着不走,伸着舌头哈着气的晏傲天停在了不远处,看到那两个在人群中一脸骄傲的老人,静悄悄的,又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增加赚钱的脚步了。 295.啃老族的逆袭之路7 “您好,请问您是《食肆》的作者百味女士吗?” 虽然同期和他一样,有好几个想到了借由购买版权的借口问绿江的版权编辑要到了晏褚的手机号码,可仇镬还是幸运的,先其他人一步,打通了晏褚的手机。 和仇老爷子一样,仇镬进入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误区当中,将晏褚当做了一个女作者。 因为按照常人的理解,男作者就应该去点家,女作者才会来绿江写。 也不是说没有例外,只是这样的例外很少,仇镬没有想过《食肆》的作者就是其中之一。 在仇镬的心里,这本书的作者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或许还会再年轻一些的女性,她的脾气温和,因为这本的行文就是涓涓流水一样润物细无声的,光是用那些文字,就能描绘出一个上了年纪,却依旧温婉娴淑的女性的形象。 “你好,我是《食肆》的作者百味,我姓晏。” 晏褚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仇镬的耳朵里,他就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了。 “不好意思晏先生,我真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位男士。”仇镬有些尴尬,早知道在打电话之前,他应该先和版权编辑确认作者的性别才是,也不知道作者会不会觉得自己冒犯了他,影响之后的谈判。 “没关系。” 晏褚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就记恨上仇镬,现在他最重视的,还是有关于版权的事。 “晏先生,这一次我联系上你,主要是为了你的里描写的那些方子。” 仇镬直言不讳的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有时候,单刀直入的谈判比迂回着来更有效果,尤其是在很多人都盯上了晏褚手里的那些秘方的当下。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身份,然后很有诚意地给了晏褚一个价格:“我不知道晏先生手里还有多少方子,我想能够有一次面谈机会,您放心,价格却对会让你满意,初步预计,如果每一个方子都能够想您之前写在中的那些一样能够烹饪出美妙的菜肴的话,五十个左右的方子,我们仇家,能够给出八百万的买断价格,或是给您两百万,外加2%的菜方红利。” 这个价格是仇镬和父亲爷爷商量以后的价格,当然,这些还不是他们最终的底线。 在给晏褚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向版权编辑打听了,还有哪些人对这本的版权感兴趣,现在他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些人的经济实力,以及他们对这些菜方的估价,对于这些方子,他们仇家势在必得,绝对不会轻易相让。 不得不说,这个金额很有诱惑力,但晏褚也明白这绝对不是底线,而且他认为自己的菜方,比对方给的数字,珍贵的多的多。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二流子的世界,仅仅凭靠一个单一的肉包子,就过的滋润无比了。 饮食,一直以来都是暴利的产业啊。 “晏先生放心,我们并不会制止你之后的创作,但是我们希望但凡卖给我们仇家的菜方,不要出现在当中,或者说,在描写的时候,避开详细的制作描写。” 仇镬的这个要求很合理,如果晏褚决定将菜方卖给他,那个菜方就是属于他们仇家的了,晏褚替仇家保密,即是法律也是道德的要求。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还是晏褚愿意卖。 “仇先生,请让我考虑考虑。” 这些菜方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很珍贵,可是对于晏褚而言,却相应的没有必要的保密要求,反正等到了下一个世界,这些秘方依旧会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 而现在的他急需要大笔资金,这么想着,或许变卖其中一些膳食的配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过晏褚并不会那么快应承下来,他连仇镬什么底细都还没查清楚,又怎么会知道对方可不可靠。 “好的,这确实是大事,晏先生应该考虑清楚。” 晏褚没有直接拒绝对仇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只是现在竞争对手越来越多,仇镬也担心被人截胡。 “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之后还有人和晏先生协商想要购买您手里的那些菜方,请您务必和我联系,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比其他人更有诚意的价格。” 现在家里的态度就是秘方必须拿下,钱给多少都不是问题,反正有了那些方子,还不怕财源滚滚来吗? 仇镬算了算,现如今有能力吃下这些方子的,除了国外的一些饮食财团,国内,估计也就他们仇家了,而国外那些餐饮集团向来都没有涉足过他们华夏菜,对这些配方,想来他们也是不在意的。 对于仇镬的话,晏褚不可置否。 在接下去的那几天,晏褚陆陆续续接到了好几个电话,和仇镬一样,那些人都对他手里的秘方感兴趣,只是他们给出的价格,都低于仇镬给出的预估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用自己的黑客技术调查清楚仇家的底细后,晏褚也决定和仇家做成这门生意。 ****** “合作愉快。” 仇镬看着眼前的青年,虽然当初电话沟通的时候,他就有预感恐怕这本的作者年纪没有他猜想的那般大,可真正看到真人,他才知道,这哪里只是年纪不大啊,对方压根就比他大不了几岁。 因为小时候读书跳级大缘故,即便已经毕业四年,晏褚也只是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人,而仇镬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念书,今年大三的他刚刚二十三,晏褚只比他大了两岁。 仇镬忍不住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了眼这个刚刚和他侃侃而谈,即便面对律师依旧不落下风的男人,从对方的身上,他总算看出了点天才的影子。 只是对方在大学四年为什么那么浑浑噩噩,到最后连一本毕业证书都没有拿到手,在离开学校后,更是干脆自我放弃,回家啃老,直到现在,才考写出《食肆》挣了一笔。 怎么想,调查中的男人和眼前这个也合不上,就好像原本优秀的人生中被划割出了八年,现在的他只是步入了他原本该去的正轨。 还有一点仇镬也想不明白,对方手里那么多美食的秘方是从哪里得来的,要说是晏家家传的,可调查里晏家的日子一直过的苦巴巴的,而这些秘方,不论卖出哪一个,都足够他们过的很好了。 奇怪,奇怪—— 仇镬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他没解开的谜题。 “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个荣幸,去晏先生家里拜访。”仇镬这句话有些冒昧,他和晏褚只是刚刚签订合同的买家和卖家的关系,远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此时他突然提出上门拜访,闹得不好就容易引来晏褚的反感。 “以后我们也是合作关系了,为了之后合作愉快,我觉得我们需要开始熟悉一下对方的性格喜好。”仇镬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给自己刚刚的冒昧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刚刚,他们签订了合同,晏褚卖给了仇家五十个他们需要的菜方,仇家拿出三百五十万,并以后这些菜肴出售价5%的菜方红利。 可别小看这5%,如果那些菜能够打开市场,光是这5%,恐怕每年就能给晏褚带来三四百万的利润,甚至更多,这可比之前仇家给出的底线一千五百万的买断价划算多了。 一个是细水长流,有了这个分红,他这辈子,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舒舒服服躺着收钱就好了。 而对于仇家给出来的价格,晏褚确实也是满意的,有了这笔钱,他能做的事就多了。 “好。” 看了眼仇镬,出乎他意料的,晏褚居然答应了他提出想要上门的要求。 ****** “这辆车是法拉利吧,你看车头那匹马。” 仇镬开车带着晏褚回到村子里时,就有一些关注车子品牌的男人认出了这辆车的牌子。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村里人未必知道这个法拉利是什么车系,但绝对知道这是一个很贵很贵的车子品牌。 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好过了,村里也不乏豪车的身影,但村里的豪车很多也就是奔驰宝马这样人人都叫得出来的,买的也只是这些个品牌里的中端线,价位在四五十万左右的,比起眼前这辆法拉利,恐怕连人家四个轮子都买不下来。 “看方向,似乎是朝老晏家去的,我刚刚没看错吧,副驾驶上做的是晏家那个败家子。” 一个村名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 前些日子,顾爱红和晏援疆刚刚显摆了他们儿子挣钱的事,这么快,他们儿子就乘着豪车回村了? 不可能的,一些日子过的寻常,只能从晏家身上找点成就感的人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让他们相信晏褚能有发达的一天,他们更愿意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 可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辆车确实就停在了晏家外面的空地上,而从副驾驶的座位上下来的,确实也是晏褚无疑了。 下车的时候,晏褚也看到了不少村人围在四周,隐蔽地冲他指指点点,他知道,这一次他带仇镬回来的目的达到了。 对于村里人而言,你说的再多,也比不上让他们亲眼见到来的肯定。 此时看到他有一个阔绰的朋友,不管怎么说,从今天起,村里人就会琢磨着改变对他们家的态度,等到之后家里再有其他变化,也不会引来太多的猜忌和流言。 仇镬还不知道自己无形地被利用了一把,看着眼前和周边豪华的乡下别墅格格不入的小平屋,有些咋舌,这真的是晏褚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 “小仇啊,你快尝尝,这是阿褚最拿手的咕咾肉,酸酸甜甜的,可开胃了。” 听说仇镬是儿子的朋友,顾爱红和晏援疆别提多热亲了,一口一个小仇小仇的叫着,言语间时刻透露着希望仇镬这个朋友能够常常带儿子出去走走,多交些朋友多心思。 现在儿子能挣钱了,虽然挣得不多,可好歹也证明了儿子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了。 在解决了最大的烦心事后,老两口又开始发愁儿子太宅,这样一直呆在家里,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们找一个媳妇上门啊。 为此作为时隔八年,唯一一个被晏褚请回家的朋友,仇镬身上,就凝聚了老两口的全部希望。 而此时仇镬的心思全在这一桌子饭菜上,都没法空出嘴来。 比如此时他吃的这道菠萝咕咾肉。 这道菜也是之前已经出现在晏褚写的当中的,仇镬就尝试过做这道菜,其中给出的调制面衣的比例,以及酸甜汁多调配方式十分独到,仇镬原本以为自己经过苦练,已经做的很完美了,可吃了晏褚做的这道咕咾肉,他才发现,即便有了配方,他依旧无法将一道美食做到极致。 其实这里面的差距已经很微弱了,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像仇镬这样从小就品尝世界各地的美食的人,能够轻易从这个微弱的差距里,看出烹饪的厨师之间相距着的那条鸿沟。 而眼前的男人,仅仅只比他大了两岁。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咕咾肉,外层裹着的是粘稠的酸甜汁,酸度和甜度中和的刚刚好,舌尖在品尝到酱汁的滋味时就自动分泌津液,咕咾肉的面皮及其酥脆,这需要烹饪这道菜的厨师对火候的极高把握,保证即便淋上了酱汁,面皮依旧能够保持这种酥香的口感。 每一块咕咾肉正好能够让人一口咬下,肉香,酱香,还有菠萝的果香,奇妙的融合,每一种味道在这盆菜里都恰到好处,仇镬甚至怀疑,即便他爷爷亲自动手,都未必能够作出这样一道菜来。 “叔叔,婶婶,阿褚的手艺,原来这么好啊,以前我都不知道。” 仇镬顺着晏褚的想法,假扮起了他的朋友,以朋友这样亲密的语气,和两个老人寒暄。 “是啊,这孩子孝顺,知道我们种地累,非要把做菜的事给拿过去,你是不知道,这孩子一开始做菜还会把菜做糊呢,可是他孝顺啊,他担心我们吃的不好,每天自己就在那儿琢磨该怎么把菜做好吃喽,才有了现在这个水平。” 吃着美味的饭菜,老两口还真没有啥特别的感觉,因为在他们看来,儿子做菜的水平就是循序渐进的,每天都好那么一点点,直到现在这样能够作出美味无比的饭菜。 他们也曾疑惑过,为什么顾爱红做了一辈子的饭也就那个水平,而儿子只做了几个月的饭菜,就能比镇上饭店的大厨还强了,但是很快他们就释怀了。 因为儿子聪明啊,聪敏的人难道不是学什么都快的吗?这么想想,老两口又忍不住骄傲了一波。 只可惜这一点没法和人家炫耀,总不能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吧,村里那么多人,他们还担心把儿子给累坏呢。 反正在两个老人眼里,儿子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有,那也只是暂时的,他一定会改的。 听了顾爱红的话,仇镬下意识就将她话中晏褚学做菜的日子挪到了他刚毕业回家的时候,也就是说,对方这四年宅在家里,就是为了研究这些菜方了? 这世界居然真的有厨艺天才的存在! 仇镬忍不住呕血,想着自己从三岁开始背菜谱,五岁开始练颠勺,到现在还比不上人家的成就,真正是废物本废了。 不过换一个角度,他家那个厨艺天才的堂弟,同样被人碾成了残渣,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以后一定要和这个大天才搞好关系,就凭对方在烹饪上的奇妙天赋,仇家就能够拥有源源不绝的改良配方,到时候何愁仇家菜不越做越大,而且作为促成这次合作的大功臣,即便堂弟再优秀,也无法撼动他继承人的位置了。 这么想着,仇镬忍不住火热热得看了晏褚好几眼,就跟看什么大宝贝似的。 ****** “我有一个世叔,或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他叫历安,是深宫传以及大唐秘史的导演。” 深宫传和大唐秘史当初可是创造出收视狂潮的两部现象级电视剧,因为这两部电视剧,厉安也随之名声大噪,只是近些年,他转战电影圈,接连主导了两部电影,只可惜票房都差强人意,据说近期,他又有重回电视剧圈子的意思。 “我这个世叔最近想要拍摄一部和咱们华国美食文化有关的电视剧,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剧本和题材,我向他推荐了你的,我觉得,他或许会很感兴趣。” 仇镬还真是奇了怪了,眼前这个男人在烹饪上明明拥有那么高的天赋,可偏偏他一个劲儿就扎在了写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才的怪癖。 不过这样对他来说却是件好事,他还担心对方丧失了对的兴趣,忽然想明白开始转战烹饪界了,不然就凭对方的手艺,恐怕到时候又会多出一个和仇家菜打擂台的同行。 所以仇镬现在要做的就是鼓励晏褚创作的积极性,让他沉迷创作,爱上创作。 听了仇镬的话,晏褚确实还挺感兴趣的。 之前仇镬只是借口买版权和编辑要他的联系方式,实际上他要的只是菜方,对于的版权,他还真不感兴趣,因此他们签约也没经过绿江,毕竟晏褚卖的都是里没有出现过的方子,可是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晏褚开头心心念念的影视版权,黄了。 现在仇镬的意思,是给他介绍版权买主,他能不高兴吗。 尤其厉安还是电视剧圈子里口碑很好的大导演,要是对方真的能够看上他这本,对他而言,还真是喜事一桩了。 晏褚琢磨一下自己这本的题材,主线剧情就是围绕着主角的小饭馆展开的,时不时穿插着一个个单元小故事,有感人的,有愤怒的,有让人怅然若失的,总的来说,如果真的影视化的话,是一个有导演和演员发挥余地的剧本,还有很大的挖掘潜力。 而且厉导如果真的是想拍一个关于华夏菜的电视剧的话,晏褚坚信,没有一本美食文能比他的更美食了。 这么想着,他决定晚上多写一个方子,争取把或许在看这本书的大导演的馋虫给勾起来。 ****** “多、多多、多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爱红和晏援疆瞪大眼睛看着手里那本红色存折,指着上面那一连串的零,结结巴巴地说道。 “三百五十万,我不是说了吗,这四年我其实一直没闲着,就是为了能够写好现在手头上这本书,现在这本书的成绩不错,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上了,打算买下我这本书的影视版权,没准过几年,爸妈你们还能在电视上看到我的改编的电视剧呢。” 晏褚将那三百五十万改成了影视剧的版权收入,对于两位老人而言,这样或许更好接受些。 可这是三百五十万啊,就是三十五万,恐怕此时的老两口都有些接受无能。 这叫什么? 这就叫做惊喜来的太大就像龙卷风,夫妻俩现在的神志,早就被龙卷风刮跑了。 勤勤恳恳一辈子,夫妻俩就没有见过这样一笔大数目啊。 三百五十万,足够推倒家里的楼房重建,还够家里再去县城市里买一套房子,还够儿子娶一个媳妇,足够做他们所有想做的事。 “孩他爸!”顾爱红看着一旁的老头子。 “孩他妈!”晏援疆同样如此。 夫妻俩很有默契的各自在自己的脸上重重拧了一下。 “嘶——”真疼。 和上次收到儿子给的那一千多块钱的生活费一样,是真的,不是做梦。 可既然不是做梦,他们怎么觉得头那么晕呢,眼前似乎都在冒小心心了。 然后下一秒,晏褚就看着两个老人眼睛一翻,腿一软,直接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296.啃老族的逆袭之路8 “晏老哥啊,你这辈子算是苦尽甘来了。” 晏家的院子里,一群村人围着晏援疆和顾爱红老两口,眼里透露着艳羡,隐隐还有一丝嫉妒不忿。 此时的晏家老宅早就换了模样,原本的平屋被拆了大半,一堆建筑工人扛着废旧的木料石砖送到卡车上,然后再将源源不绝的建筑材料运送过来,看模样就知道,这是要重新建大房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家老两口什么挣钱能力,村里还不知道?恐怕真如老两口说的,他们儿子挣大钱了。 村里原本就富裕的人家当然不会眼红晏家现在的日子,可那些日子和晏家差不多的,或者比晏家好一些的,看着原本落在他们后面的人家用火箭般的速度追上来,这心里能好受。 “哪里哪里,我们家阿褚一直都出息,这些年他呆在家里,可真不像你们说的啥都没干,他这是在创作,你看到电视里写的那些作家每年都能发表作品的吗,当然是需要潜心钻研,然后一飞冲天的。” 晏援疆还没开口呢,边上一个中年妇人就开口替他把话说了,这个女人算是晏援疆的外甥女,当初原身没有出生的时候,晏援疆两口子有意过继对方的哥哥,只是后来原身出生了,这件事自然作罢。 这些年,两家的关系并不算好,现在对方能够用这样亲热的语气替老两口解围,显然也是看出了晏褚的潜力,想要从中分杯羹了。 即便时代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小村庄的宗族意识还是很强烈的,村里出去的那些个体户老板也更乐意找沾亲带故的村人帮忙,就是因为觉得血缘关系为纽带更加可靠。 现在那个开口的妇人就是这么想的,眼瞅着这个舅舅家里有是出钱修祖坟,又是重修房子的,显然她那个表弟挣的钱还不算少,就算那些钱也不会便宜到她头上,可好歹处好了关系,以后真到了要花钱的时候,多了一个开口的对象。 对于外甥女突如其来的亲近,晏援疆和顾爱红的心思复杂万分,但是不得不说,也正因为这些日子村里人的刮目相看,让这对本就疼爱儿子的老夫妇,更加觉得自己儿子,怎么疼宠都不为过了。 “我看这地基打的不小,晏老哥,你这是打算建几层啊。” 晏家的宅基地是前头的老人留下的,加上原本属于晏援疆夫妇的那块宅基地,合并起来,占地足足四百多平,这还没算上自留地呢,村里人光用肉眼预估,这新房地基规划的还不算小,建完以后,一层起码也得有两三百平了,那得多气派啊,都快赶上那几个儿女当了大老板的人家了。 “建三层,我和老婆子都跟儿子商量好了,一层就建客厅、厨房、卫生间还有我们老两口的卧室,二楼就给我们家阿褚住,再准备一间客房和一个儿童房,地方要是够,还能弄一间书房,至于三楼,现在年轻人不是流行健身什么的,那就弄一个锻炼的地方,再划拉出一个露天的阳台,跟城里的小别墅一模一样的。” 晏援疆是个老好人,可不代表他没有虚荣心。 这些年压抑过的老人,在儿子出息后,恨不得和全天下宣告他的儿子有多能耐。 “那得花不少钱吧?” 村里人听着咋舌,这么大的面积,光是建二层,不说装修,恐怕都得花个五六十万了,再建一个三层,再想要好点的装修,没个百八十万恐怕拿不下来。 “没事,我们家阿褚有出息了,他写的那本书,被大导演看上了,没准哪一天,你们看到一部电视剧,就是我儿子拍的呢。” 晏援疆呵呵笑着,说起来,他的人生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当初他参加越战,炸伤了脚掌,伤退回来,那时候,所有人都敬仰军人英雄,即便他成了残废,也没人瞧不起他,这一点从他残疾退伍后还能娶到顾爱红这样模样端正,出身良好的妻子就看得出来。 但是很快的,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每一寸大地,人心开始随着金钱而浮动,知道你是退伍老兵并不能让人多高看你几分,多数人只能看到你残疾的身躯,以及你空荡的钱包。 在儿子出生前的那些年,晏援疆不仅仅在忍受越来越多异样和不屑的眼光,同时也要忍受因为没有儿子,被人嘲笑无能的屈辱。 直到原身出生后,才帮他洗刷了后面那条委屈,在原身展露出非同寻常的念书天赋后,晏援疆才渐渐的重新收获了他人羡慕尊敬的目光。 所以他没发不疼爱这个给他带来了太多希望的孩子,对他而言,这个儿子几乎是他的全部。 看着村里人或羡慕,或嫉妒,或祝贺的目光,晏援疆忽然间,有些坦然了。 不过,他还没忘了自己最重要的目的。 “我和阿褚他妈年纪都大了,又能享他几年福?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就希望他能赶紧找一个媳妇,不求姑娘多漂亮,多聪明,只要人好,知冷知热,能和咱们家阿褚相互扶持就好。” 晏家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给儿子找媳妇,晏援疆的年纪不小了,他想在有生之年赶紧抱上孙子孙女。 “我们两口子还干得动,将来儿媳妇愿意住乡下,正好就住咱们现在在建的大房子,要是儿媳妇想住城里也没事,我们家阿褚还有点钱,能在城里买一套大点的房子付个首付,到时候按揭,就让夫妻俩慢慢还,写媳妇的名儿,让她安心。” 之前晏褚给了晏援疆三百五十万,晏援疆先是花了五万块修了祖坟,这对于村里人来说最重要,就如同回老家建房子一样,都是证明自己财力的一种方式。至于现在这套乡间小别墅的装修,比照着之前那些村人花的钱,晏援疆又增加了一些预算,大概能保持在一百万以内,剩下的钱和他们老两口这些年攒的,完全足够全款买下市区一百多平的商品房。 只是老一辈都讲究财不外露,这一次花大价钱重修祖坟和重建房子,一来是为了让家里人住的舒服些,二来也是为了重新洗刷一下这些年村里流传的有关儿子的不好名声,不然按照老两口的意思,这笔钱还是得存着,以防不时之需。 所以现在他们只是保守的告诉大家他们手里的钱还够城里房子的首付,没有往多了说,不过就是这样的手笔,也足够吸引很多有女儿的人家了。 果不其然,听到晏援疆说他们建完老家的豪华三层小别墅还能再凑一套城里房子的首付,立马就将原本他们最不看好的晏褚,当成了最佳女婿的人选。 首先,他长得好。 其次,他聪明,不然也不会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上海市交大啊,有这样一个爸爸,孩子绝对奔不到哪里去。 最后,他有钱,虽说前四年不挣钱,但是一旦挣了,就把那四年的缺口给补齐了,一百多万,多少人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到那么多钱呢,他还年轻,总不可能将来再也不写书了吧? 那些村人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很快的,顾爱红就被一堆人围住了,含蓄地向她追问晏褚喜欢的女孩的类型,要是合适,没准还真能凑成一对佳偶。 这么一场大戏,晏援疆和顾爱红的重点还真就只是这个,老两口竖起耳朵听,恨不得把所有合适儿子的姑娘的名字都记上,没准这里面,将来就有一个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呢。 ****** “检查?费那钱干什么。” 因为老宅推倒重建了,现在晏家三口外加晏傲天这一条狗就暂时租住在村里一处主人家闲置的楼房内,等自家新房建成了,再搬家。 顾爱红和往常一样边吃饭,边喂一旁懒成哈士猪等晏傲天,对于儿子的提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和老头的身体都好好的,没事检查什么啊。 现在的医院多烧钱啊,进去一趟,一两百就没了,要是全身上上下下都做个检查,还不得花个几千块啊。 在顾爱红看来,有这些钱,还不如省着给她未来的孙子孙女买奶粉呢。 晏援疆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他自认自己的身体还很健壮,要不是现在儿子出息了,不肯让他再承包田地,他还能再干十年呢。 “爸,妈,体检花不了太多钱,再说了,我挣钱,不就是给你们花的嘛。”晏褚知道老两口的反应就是很多普通老人的反应,一来是真觉得检查耗钱,二来是担心要真检查出什么毛病,会拖累子女。 实际上要是真能检查出问题,提早检查提早治疗,花费的钱更少,治愈的几率也更大,就算没检查出问题,可好歹花钱买了一个安心。 尤其原本的世界晏父是因为肺癌的缘故去世的,虽说现在距离原本晏父检查出肺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晏褚也确定不了,现在对方是不是就已经得了癌症。 所以这一次的体检是势在必行的,晏褚都想好了,以后每隔半年就得带着老两口去检查一下身体,还有爸爸那烟瘾也得帮着戒了。 之前晏家没钱,晏援疆为了省钱,抽的都是自己做的土烟,又辣又呛,对肺部的伤害很大,要让一个抽了一辈子旱烟的老人把烟戒了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再怎么难,晏褚也得想办法让对方循序渐进的改变自己这些不良的生活习惯。 “再说了,我年纪也不小了,没准再过几年就得娶媳妇了,到时候要是生了孩子,你们有什么病痛的,我们两个对养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大孩子能照顾的过来?” 孙子孙女就是两位老人的杀手锏,都说隔辈亲,对于原身这个儿子他们都能这么宠溺纵容,更何况是那个虽然还没出世,却已经无数出出现在两位老人梦里的孙儿呢。 操劳了大半辈子,说身上没什么病痛,那纯粹就是糊弄人的,不说这些年因为过分劳累染上的伤痛,以及人到了一定年纪后就会出现的各式各样的毛病,晏援疆那条早年受过伤残废的腿就是个大问题,让他行动不便不说,到了晚年,因为左脚少了大半个脚掌,使得他长期走路倾斜造成了盆骨腰椎位置的酸痛,这个痛苦几乎折磨了他十多年,随着年纪越大,疼痛就越重。 只是这些年家里的情况摆在那儿,再多的痛苦两位老人都各自忍着,夫妻双方都没有诉说,生怕对方担心,有时候实在熬不过去了,就去乡镇小医院配一点便宜的药糊弄过去,舍不得去大医院要花费的那笔钱。 此时听儿子这么一说,夫妻俩就有些犹豫了。 钱重要,看到孙子孙女同样也很重要。 现在医疗水平多发达啊,以前一个人能活到六七十,就是长寿了,现在活到□□十的也大有人在,晏援疆和顾爱红也有个野望,那就是看到孙子孙女出生,再护着他们长大成人。 按照他们生儿子的年纪,起码得熬到普通人当曾爷爷,曾奶奶才有那个可能。 “行,那就听你的。” 一边心疼到时候要花的钱,老两口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为了孙子孙女,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连儿媳妇都是没影的事,可是为了孙子孙女,老两口已经有了要好好保护身体的打算。 ***** “没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 全身体检完,万幸的是现在的晏父还没有感染上肺癌,想要从现在开始预防还来得及。 医生说了一堆老年人里面比较常见的疾病让两位老人注意,并且向一旁的晏褚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从头到尾晏褚都认真听着,医生似乎看多了独自一人或是老夫妻相伴来检查的场景,对晏褚的行为高度表扬。 “你们这个孙子,还真孝顺。” “医生,这可不是我们孙子,这是我们儿子,四十多岁生的,当初我们两个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呢,谁知道老天爷是给我们攒着福气,到最后将这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给了我们两口子。” 晏援疆笑呵呵的,此时的他早就忘了之前四年儿子的颓废,也忘了那四年他日日夜夜忧心忡忡,就是担心这个儿子的未来。 医生也是见多识广的,略微诧异地看了眼晏褚,笑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世界上生育艰难的夫妻多了去了,眼前这对老夫妻能够在四十多岁的高龄得到一个老来子,还是一个孝顺孩子,也是他们上辈子攒下的福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阿褚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和你一块玩的兰朵吗,就是住咱们家斜对门的小姑娘,她后来不是跟着她爸妈去市里读书了吗,听说前年念完大学回来了,现在在市区一所小学当老师。” 老一辈眼里公务员,老师,医生护士这样有编织的工作,才叫正经职业,女孩子要是有一个事业编制,绝对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 同理,男的有房有车也是相亲时的加分项,晏褚现在虽然有房没车,可是旁人都知道,晏家手里的钱,绝对够买车还绰绰有余。 也因此,自从单家大手笔开始修建乡下的这套房子以后,他就成了村里人眼中的优质女婿,源源不断有红娘帮着晏褚和其他小姑娘牵桥搭线,要是能凑成一对,红娘的红包绝对少不了。 这些日子,顾爱红已经搜罗了不少和儿子年龄恰当又未婚的女孩的信息了,其中一个名叫林兰朵的女孩,是她最中意的。 “那都是多早之前的事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印象?” 晏褚轻轻踹了脚那个趴在桌子旁,等着奶奶喂饭的蠢狗,让它老老实实自己吃饭,不然等吃完饭,他就带它去乡间小路上“散步”,好好感受一下乡下的自然风光。 晏傲天接收到爸爸威胁的眼神,委屈的呜咽了几声,老老实实自己吃饭。 要是它也能挣钱就好了,到时候它就请一个保姆给自己喂饭,一个保姆给自己顺毛,一个保姆帮它挠痒痒,还有一个保姆帮它应付每一天的散步活动。 这样的狗生,可真叫人向往啊。 晏傲天眼路迷茫,想着那种幸福到升天的生活,忍不住一时愉悦过了头,在地面上打起了滚,然后一个不小心,就将盛好的狗饭给打翻,拌饭的肉酱汁撒了一地。 “嗷呜——” 晏傲天警惕地夹起了尾巴,第一时间就躲到了爷爷奶奶的后面。 有它这个打叉,顾爱红忙着收拾一地狼藉,将刚刚说了一半的话题抛到了脑后。 “对了,爸妈,过几天我得去参加一个同学会。” 晏褚知道这个世界他还是得老老实实找一个伴侣生儿育女,相伴终身的,但现在的他还没做好密集式相亲的准备。 “同学会?那是要紧的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援疆连连点头,之前来家里的仇镬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儿子要是能多一些这样的朋友,多出去走走,等将来他们两个不在了,也能安心不少。 儿子这个年纪,多数都是独生子女,他们家的情况又特殊,和儿子同辈的,按照年纪算都能当儿子的爸了,加上之前那些事,晏家和那些亲戚的来往不算多,现在因为钱,那些亲戚又陆陆续续开始上门攀亲戚,晏援疆还真不放心儿子下半辈子就和这样的亲戚交往。 他宁可儿子多交几个可信的朋友,真要处的好,那也和实在亲戚无疑。 “手里头的钱够不够,去参加同学会可不能穿的随随便便,我和你妈眼光不好,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到底流行什么样的衣服,到时候给你钱,你自个儿买去。” 现在有钱了,晏援疆的生活也开始丰富起来,闲着没事看看电视,或是出去和同龄人打打小麻将,下下象棋消磨时间,增长了以前没工夫了解的新知识。 他还学了几个时髦词,比如代沟,都说三年一沟,他和儿子都隔了九曲十八弯了,以前总想着和妻子面面俱到的安排儿子的一切,现在看来,儿子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去做。 “没错,别去咱们镇上的街边店买了,就去市里,人家大商场里的衣服又多又洋气。” 顾爱红拿着细枯枝绑的大扫帚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狗饭给扫了,然后又给狗孙子拌了份新饭,将之前那份装在了一个旧盆里,准备到时候拿去喂鸡吃。 此时的顾爱红和丈夫差不多想法,以前两个老人光顾着挣钱了,还真没想那么多,现在闲下来了,和村里人的接触也多了,看着村里和他们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年轻衣服一箱箱的,打扮未必是他们能够欣赏的那种类型,但在他们同龄人里,就是时髦。 这么一来,顾爱红就觉得这些年她按照自己的眼光给儿子选衣服有些亏待了这个儿子。 “对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和你一块在镇上一小念书的向玲吗,人家小姑娘比你小两岁,你念三年级的时候,人家刚好念一年级呢,她现在就在市里一家商场当一个小领导,年纪轻轻一个月就能挣八千多块钱呢,最重要的,这个姑娘对她爹妈孝顺,只要是个孝顺的孩子,就不会是个坏孩子。” 顾爱红拍着手掌称赞,然后希冀地看了眼儿子:“你不是要去买衣服吗?要不就趁机和人家小姑娘见见?你们差不多年纪,没准人家还能给你买衣服的建议呢。” 晏褚:…… 妈,你还记得你刚刚嘴里和我青梅竹马的兰朵小姑娘吗? 还真是见缝插针地给他介绍对象,晏褚都有些怀疑,他现在要是说自己想买车的话,他妈会不会给他变出来一个在4s店上班的,特别合适他,还和小时候的他有点“渊源”的女孩,即便那些渊源,早就远到天边去了。 297.啃老族的逆袭之路9 “同学们,你们看看这是谁。” 同学会的地点,是姜晁通知晏褚的,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同学会参加人数比较齐全的缘故,聚会的地点定在一个市里颇具名气的酒店内,从金碧辉煌的大厅装饰就能看出来,这一次同学会的花销不会太低。 不过原身当初的成绩很好,念的高中也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高中,基本上能够进那所学校念书的,不是成绩好的,就是家境好的,现在毕业那么多年了,一个个混的都不赖,完全承担的起这次同学会的费用。 晏褚是被姜晁迎进去的,当时包厢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在他开口后,原本交谈着的同学都朝晏褚看来,他的模样与以前没什么变化,他们自然也认出来来人。 “这不是咱们的大学霸,大才子晏褚吗?这些年都没听到你的消息,怎么,该不是学霸光环太盛,出国留学去了吧?” 晏褚这些年家里蹲的消息,其实同学之间都心知肚明了,现在这么说,可以说是装傻,也可以说是间接的奚落。 没人会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尤其步入社会那么多年,人不免变得现实了许多,看到一个以往站在你头顶的男人,忽然发现他也拥有贬低你,碾压你的资格了,不免会萌生从你这个弱者身上寻找成就感的冲动。 就好比刚刚那个男人,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当初念书的时候,他和晏褚就没什么交情,人家也没得罪过他,犯不着去找晏褚的麻烦。 虽然在他眼里晏褚早就没有奈何他的资格,可是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哈哈哈,咱们老同学好久都没聚聚了,今天咱们就纯粹喝酒吃饭,什么工作,什么家庭孩子,咱们都抛到一边去。” 那个男人笑着转圜自己的话,几步上前,热情地拍了拍晏褚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别啊。” 姜晁看到曾经暗恋的班花,早就已经嫁作他人妇的漂亮女人在晏褚进来的瞬间,眼睛就没有从晏褚身上挪开过,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决定今天好好奚落一番晏褚,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地里的泥,清楚的让对方明白他和自己的差距。 还有,他想让班花看清楚了,她曾经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废物,让她为自己曾经的眼光懊悔,恶心。 “咱们晏学霸多厉害的一个人啊,现在的成就肯定是咱们拍马挤不上的,我是不行了,这辈子也就是在烟草公司混混的命了,但这并不妨碍我瞻仰一下咱们学霸的风光履历啊。” 姜晁看似爽朗的说着,在场的人精,哪一个不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不由地将目光转向了从进门起就不说话的晏褚。 说实在的,他们也好奇晏褚现在究竟在干些什么,难道真的如同传闻的一样,对方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家里蹲吗? 还有一条流传不算广的传闻,说是他根本连大学都没毕业,只是他们中间也没有第二个在交大念书的同学,不能考证一个流言的真实性。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这些年,也就在家里写写。” 今天来参加同学会,晏褚海特地打扮了一下,看上去没有了最初他刚刚接管这个身体时的虚弱疲靡,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有了几分曾经的锐气。 “写的是什么,是韩寒那种的,还是什么乱七八糟没有文化含量的网络?”姜晁步步紧逼,还是段熙看不下去了,打断了姜晁的话。 段熙就是那个曾经喜欢过原身段校花。 “老班的儿子病了,今天没法来参加咱们的同学会,现在同学们都到的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就让服务员开始上菜吧。” 段熙看了眼那个比高中时期的青涩少年成熟了不少的男人,忽然间有些释怀。 在读大学那些年,她一直没有放下过对这个男人的关注,因此这么多同学里,她也是唯一一个确定对方真的是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只能算是高中文化水平的人,至于同学中流传出去的那些流言,她并不知道那些都是谁传出来的。 说实话,她对晏褚,确实十分失望,毕竟高中时期的他那么优秀,而后来的他又是那么的自卑无能。 大学毕业后,对方不仅没有争取复读,而是逃避似的回到了他的家乡,开始了啃老的生活,也是这一点,让她彻底放下了对对方的执念,开始了新的感情。 其实现在的她对晏褚早就已经没了当初的那份悸动,只是因为对方怎么说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所以看到他被人刁难的时候,段熙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替他解围。 姜晁看到了班花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自知目的达成,也没了继续刁难晏褚的意思,乐呵呵地唤服务员进来,然后开始了今天的聚会。 仇镬今天正好来视察家里的酒店,经过晏褚所在的包厢时,在服务员端着饭菜进去的瞬间,看到了正好坐在门对面的晏褚,只是对方没有瞧见他。 “那个包厢,今天是被人包了吗?” 仇镬对着一旁的经理问道。 这家酒店是仇家旗下的,现在是市场经济,仇家有专门面向高端市场的仇家私房菜,那个受众极少,而眼前这样的酒楼面对的则是数目庞大的中端群体,每年同样能为仇家带来不少利润。 这个概念也是他爸爸提出来的,使得仇家赶在了当初酒店刚开始盛行的时候抢占了市场,现在仇家的连锁酒店,已经是仇家家业中最为肥厚的一块大蛋糕。 “嗯,好像是同学聚会,摆了两桌,定的是咱们酒店5999一桌的席宴。”对于包厢的预定情况,这个经理还是很熟的,尤其这些日子小东家视察,为了能够在小东家面前所有表现,他都快将这几天酒店的情况,倒背如流了。 “哦。” 仇镬点了点头,“那个包厢的花销就记我账上吧。” 半个月前,仇家已经开始尝试着在酒楼和私房菜馆推行晏褚给的一些菜方,反响很是不错,尤其是私房菜馆因为这些新菜式的出现,预定的席宴,已经排到了明年开春。 仇家最鼎盛辉煌的时候,也没有达到过这样的成就。 要知道,仇家私房菜馆面向的群体非富即贵,这样的大人物来仇家吃饭,给仇家带来的不仅是丰厚的金钱回报,同时还是一群唾手可及的人脉关系。 仇家在已经有了盈利丰厚的连锁酒楼后,依旧将仇家私房菜当作仇家的根基,为的就是这些旁人接触不到的人脉。 因为这一点,仇镬当然不吝啬于和晏褚的交好,恨不得将对方当财神爷供起来。 现在只是区区两桌总价过万,成本可能也就两三千的菜肴,他当然不会在意了。 总经理点点头,刚刚他一直都注意着小东家的神情自然知道他看的人是谁了,恐怕那个坐在对门位置的青年,就是他们小东家的朋友了,到时候等他们吃完饭埋单的时候,他还得亲自过去一趟。 “晏、晏褚,咱们都是老同学了,你、你既然写了,不如就将、将名字告诉我们,我们、我们这些老同学也好替你去捧捧场啊。” 除去一开始的不开心,整顿饭下来,大伙儿回忆着高中时候的趣事,倒也其乐融融,只是等到了聚会快结束的时候,姜晁终于还是忍不住,借着醉酒糊涂,又来刺了晏褚一下。 在他看来,晏褚这么落魄,即便写,写的一定也是那些不入流的,没人看的。 本来他也不想说他什么,但谁让对方虚荣呢,在同学会的时候居然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营造自己“作家”的假象,这一点姜晁就不想忍了。 顶天也就是一个网络上的小透明,他还在烟草公司上班呢,看他骄傲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晁才不会承认,每一次开同学会,他都会无意间提起自己这份烟草公司职工的工作,而且提出的频率不下十次。 “我写的东西,你们不一定喜欢,不过要是哪天拍成了电影,我会通知大家的。” 晏褚吃饱了,放下筷子说道。 或许是因为这些同学心里,他并不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的缘故,一场聚会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劝酒,在多数男同学都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他清醒的模样就显得有些特殊了。 “噗嗤——” 姜晁没忍住笑出了声,对方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他拍了拍晏褚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好,有志气,老同学就等着你的上大荧幕的那一天。” 不知道下辈子,他能不能等得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就在上个礼拜,晏褚已经得到了仇镬的答复,厉导对他的那本很感兴趣,不久前他还和厉导进行视屏沟通,聊了聊他对这本影视化后的看法,他们相谈甚欢,卖版权,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晏褚说了一个大实话,可是全场没一个人相信,多数人都如同姜晁一样,只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比较好,明面上敷衍地恭喜晏褚罢了。 “这一顿饭,我请了。” 或许是因为奚落了曾经的情敌,姜晁的心情大好,忍着肉痛,大方地将原计划aa的同学聚会,改成了请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定的席宴并不是最高级的,加上酒水,顶多也就一万二三罢了,这点钱,姜晁还是给得起的。 “先生您好,这顿饭我们老板已经替你们免单。” 送走了小东家的总经理进来,十分客气地说道。 “免单,为什么免单?”这家连锁酒楼在全国各地的名气都不小,无缘无故的酒楼老板免了他们的单子,显然有些不对劲儿,难道他们中间的哪一个和这家酒楼的老板有关系? 原本喝醉的男人酒醒了大半,打量着一堆神色疑惑莫名的同学,想不出到底哪一个深藏不露,居然有这样的关系网,却因人隐忍着不说。 他的视线转向晏褚时顿了顿,毕竟对方脸上那抹从疑惑到了然的神情太显眼,只是这个在乡下窝了四年的男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朋友呢,姜晁想也不想就排除了对方的嫌疑。 “这位先生是我们家老板的朋友。”经理恭敬地看着晏褚说道,这下子,原本看不起他的人,脸上或青或白,面色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原本看似和乐的同学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收场,许多同学都好奇晏褚为什么会认识这家连锁酒店的老板,可是却拉不下脸皮问,但是他们心中却默默转变了对晏褚的看法。 能交那样亿万富豪作为朋友,他又怎么可能是传闻中那样的啃老族,或许只是传言有误吧。 这个观念的转变现实又可笑,原本所有人都看不起的晏褚,就因为他多了一个有钱的朋友,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唯独姜晁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在心里强调,即便对方有一个有钱的朋友那又怎样,他本身还是个没用的废物,他这辈子都追不上他。 ***** 十个月后,曾经参加过这次同学会的同学都收到了一份来自晏褚的电子邮件,邮件的内容是两张电子电影票券,那部电影,正是厉导的最新力作《食肆》,据说是根据一部大火的改编的同名电影。 相传原本厉导是打算将这部改编成电视剧的,毕竟这些年他在电影上的成果并不算很好,只是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是决定将这部改编成了电影。 之前的试映反响很不错,许多影评人都称赞,这或许会是厉导的雪耻之作。 这些同学里,不少人原本就计划着去看这部受到了不少赞誉的电影,现在收到了晏褚的电影票,几乎所有人都带着妻子丈夫或是孩子,去看了这部老少皆宜的电影。 在影片的最后,他们看到编剧那一栏最前面的晏褚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对方给他们这个电影票的意义。 原来那一天,对方在同学会上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从那一次以后,晏褚再也没有来参加过同学会,他们也知道,是他们当初的行为,狠狠伤到了这个老同学的心,原本这么出息风光的同学,就被他们远远推开了。 ***** 八年后 “一一还是个孩子,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你就别骂她了,你看孩子都被你吓坏了。” 晏褚刚进玄关,就听到了他妈的声音。 “就是,不就是一个杯子吗,摔碎就摔碎了,咱们一一知道错了对吧,一一,快和你妈道歉,就说你以后不敢了。” 这是他爸的声音,不用想,晏褚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在他换上鞋,走到餐厅的时候,就看到两位老人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护在身后,一个三十左右,保养得宜,看上去和二十六七岁似的女人站在三人的对立面,对着老人身后的小姑娘怒目而视。 这个女人是晏褚在这个世界的妻子,也是当初他妈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林兰朵。 他们的相亲地点就在电影院,观看的影片正是晏褚那本改编的同名电影《食肆》,晏褚也是在和她的交流中得知,这个女孩居然是他的忠实粉丝,还是占据他霸王票榜第三的忠实土豪读者。 这样的缘分是晏褚没想到的,听着对方话唠似的向他推荐自己写的那本,将他这个作者吹的天花乱坠的时候,晏褚忍不住有些想笑。 缘分或许就是这样开始的,原本只是敷衍的完成双方长辈的任务,结果处着处着,察觉到两人在各自爱好上的契合,还真就出处了感情,尤其是当林兰朵知道晏褚就是《食肆》的作者后,更是加大了攻势,让晏褚直呼投降。 就这样,在晏褚二十六岁那一年,他们在交往了一年后,步入了婚礼的殿堂,并且在第二年,有了爱情的结晶,也就是那个被老两口护着的小女孩,晏唯一。 现在已经开放了二胎,但是因为想将唯一的爱给这个孩子的缘故,夫妻俩就给这个宝贝女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都说隔辈亲,全家对于这个孩子最宠溺的,莫过于晏援疆和顾爱红了,每一次孩子犯了错,林兰朵这个当妈的想要教训孩子,最先拦在面前的,就是这对爷爷奶奶。 “阿褚,你回来了。” 晏援疆看到儿子回来了,赶紧推了推老伴儿,让她带着刚刚犯了错的小孙女进屋。 这个家对孙女最严的莫过于这个儿子了,一边是心爱的儿子,一边是疼爱的孙女,晏援疆两边骂了谁他都心疼,所以每一次遇到孙女犯错,儿子要训她的时候,就会选择将两人分开,熬到儿子忘了孙女犯错的那件事。 虽然他的这个计策从来就没有成功过,但是晏援疆依旧乐此不疲。 “等等,这个打碎的碗是怎么回事?” 晏褚果然没有轻易地让他妈将孩子带回屋,而是指着地上被打碎的碗和一地洒落的稀粥问道。 “还不是一一挑食,不愿意吃粥里的胡萝卜,吃饭的时候东顾西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小主意,结果一个不小心就将碗给打碎了。” 林兰朵在一旁无奈地开口。 公婆体贴,丈夫恩爱,女儿聪慧,这样的生活几乎是人人艳羡的,就连她自己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幸运,只是一次偶然的相亲,就相到了自己的偶像,还完成了嫁给偶像的最高成就。 但是生活中总不会一帆风顺的,难免有一些磕磕碰碰,就好比公婆对女儿的无条件纵容,时常会让林兰朵觉得在管教女儿这件事上,有些有心无力。 好在丈夫扛得住,能够顶下公婆的压力,好好教育犯错的女儿。 但是除了在对女儿的教育上,林兰朵和公婆有分歧外,在生活的其他方面,她对这对公婆简直再满意不过了,他们不插手他们小夫妻的相处模式,不会对她的各种行为指手画脚,几乎是模范公婆的范本了。 投桃报李,林兰朵对他们也十分孝顺。 “不就是一个碗吗,一一也不是故意的是吧,再说了,碗掉地上,咱们一一还被吓了一跳呢。” 顾爱红将小孙女护在身后,对着儿子小声讨好着说道。 “妈,这不是一个碗的事。” 晏褚无奈,曾经原身经历过的宠溺纵容,似乎要在他的女儿上重现一遍了,好在他还在一旁看着,不然就他这个闺女打蛇上棍的机灵劲儿,仗着两个老人的胆,还不知道会不会窜到天上去。 再过几年,恐怕都能被养成混世小魔王了。 “怎么就不是一个碗的事,一一,快和你爸爸妈妈说对不起,说完对不起,这件事就过去了。” 顾爱红蹲下身,疼爱地抱住小孙女,刚刚碗掉地上声响多大啊,别把孩子的魂给吓跑了,到时候还得拜灶神定定魂。 “对不起。” 晏唯一转溜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对上爸爸的眼神,心虚地低头,嘟着嘴对着手指头,略带心虚地说道。 看着她的表现,晏褚大概就明白了,估计是闺女不想吃胡萝卜,故意将碗给打碎了。 他就出离开家去片场待了半个月,闺女的性子就被养偏了,这一点,他爸他妈绝对功不可没。 “爸,妈,我想和你们谈谈。” 晏褚放下公事包,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心虚的闺女,然后对着爸妈说道。 “说什么呀?” 顾爱红和晏援疆看着儿子严肃的表情,莫名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只是不是在聊孙女的事吗,怎么忽然间就有事和他们谈了呢? 顾爱红和晏援疆互看了一眼,跟着儿子去了书房。 298.啃老族的逆袭之路10 “阿褚啊,你和我们有什么话想说啊?”顾爱红跟着儿子来到了书房,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椅上,对着儿子问道。 她这辈子,能得这么一个儿子,还真是没什么遗憾了,有时候顾爱红也会想,是不是真的如同旁人说的那样,老天爷让她苦了之前的四十多年,就是为了攒这么一个好儿子到她的肚子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儿子,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青年作家,金牌编剧,凡事他发表的,总是能够引起别人的追捧,虽然这么多年,他也只写了三本,但是本本精品,更显难能可贵。 第一本《食肆》,掀起了美食文浪潮,被厉安翻拍成同名电影后,创下了18亿的票房纪录。 第二本《异界》,讲述的是晏褚在那些星球时代的所见所闻,因为其中描述的一些超出现代科学的认知,却被科学家证明或许真的存在当中的猜测,以及因为他对一些科技产品的描写,使得一些科研人员将目光转到那些正确的方向,提早让一些原本应该在几十年以后才出现的产品面世的原因,这本带着无尽的科幻色彩的用一种另类的方式被大众所喜欢。 甚至中不少节选片段被选入了初中科学、高中物理等书刊当中,达到了其他网络作家所没有达到的成就。 第三本《十万个为什么》,是晏褚根据自己在上一个世界的经历所改变的带有奇异色彩的悬疑恐怖类型的,主要讲述的是主角在得到了一本名叫十万个为什么的空白书籍后发生的故事。 每隔十天,书籍的页面就会更新,出现一段留有悬念的文字,而得到这本书的主角,则会在这段文字出现后的半个小时内,出现在文字描述的世界中。 那个世界光怪陆离,存在着许多现实生活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恐惧,危险,无法摆脱的轮回。 你怕死吗? 你见过鬼吗? 这是一个个令人绝望的游戏。 没有人知道这本书的末页究竟在哪里,但是复杂的脑洞,离奇的情节设计,以及从零开始成长的主角还有其他各有特色的配角,无不让读者拍案叫好,虽然还没有完结,却已经被各大影视公司看上,准备买下这篇文章的影视版权。 现如今,他在的创作上,达到了原身想要,却达不到的高度。 当初被村子里的人嘲笑啃老,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青年,成了夫妻俩的骄傲。 顾爱红想到每每他们回村,就有一堆年轻的小辈追着他们问关于儿子的故事,跟他们讨要儿子的签名,她就觉得无比自豪。 忍住心里的激荡,顾爱红稍稍平静了些,疑惑的看着儿子,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儿子非得带着她和老头子来书房里说。 “爸,妈,我想请你们改变一下对一一的教育方式。” 晏褚叹了口气,今天这场谈话,他曾经设想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话到嘴边,他就退缩了,因此一直拖到了现在,直到他觉得事情似乎无法收拾的时候,才下定决心开口。 其实上一世原身走到那一步,和眼前这两位老人是分不开的,但他们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宠坏孩子,在他们做那些事之前,出发点都是源于爱。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宠溺会造成儿子受不起任何挫折和打击的后果,他们也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无底线的纵容,导致了他们的儿子在回家之后,就开始一蹶不振,耗费了大好的光阴。 实际上在原身刚回家啃老的时候,他们要是就能狠下心,管教他,逼迫他,或许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结局。 晏褚之所以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有关老两口对待孩子的教育方式的问题,只是由于两位老人年纪不小了,他们开开心心的日子,有一天,就少一天,所以他会选择装傻,选择在两位老人犯错的时候,帮他们收拾残局。 可是直到现在,晏褚才发现,他似乎做了和两位老人差不多的事。 有时候宠并不是爱,也有可能是害,就好比委托他完成这次任务的两位老人,或许在看到儿子的结局后,他们俩就已经开始懊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了,既然如此,晏褚觉得,他就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和爸妈诉说清楚。 “我们对一一的教育方式?” 晏援疆和顾爱红愣了愣,一一的教育他们也没插手啊,他们又不识字,一一的教育不是一直都由儿子和儿媳来的吗?怎么又变成让他们改变对一一的教育方式了。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晏褚说的教育,不是止学习上的教育。 “爸,妈,你们觉得一一刚刚打翻饭碗,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或许是继承了他的聪明才智,这个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察言观色,家里最不能惹的是他,所以他在家的时候,总是闺女最听话懂事的时候。 其次是妻子在家的时候,但要是爷爷奶奶和妈妈同时在场,又缺少他这个爸爸,女儿想要借爷爷奶奶的东风压倒亲妈,妻子绝对是扛不住的。 晏褚想着,那么关注疼爱一一那个孙女的爸妈,难道真的不知道她那碗是不小心打翻的,还是故意打翻的吗? 只是因为他们对孙女的疼爱,让他们从潜意识里将答案选成了后者,这样他们才更有底气维护可爱的小孙女。 “她不是还小吗,不喜欢吃胡萝卜就不吃呗,你小时候也挑食,我和你爸也没逼你吃这吃那儿啊。” 听儿子说到孙女打翻饭碗的事,顾爱红有些心虚,不过因为疼爱孙女的心理作祟,她还是忍不住站出来替孙女说话。 “就是,不就是打翻一个碗吗,小时候你都打翻家里多少东西了,我和你妈都没训你。” 晏援疆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孙女多可爱啊,他光是看着孙女的笑脸心都化了,哪里还舍得责骂她。 他现在就希望孙女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有时候看到儿子训孙女,他又没法阻止,看着孙女忍住哭泣的可怜模样,这心能揪着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晏援疆和顾爱红也想过这样宠爱孙女会不会不太好,可是转头又想想,当初对晏褚这个儿子他们也是这么宠过来的,儿子现在这么优秀,可见他们的做法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爸,妈,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压根就没有大学证书,所以严格算起来,我只有高中学历。” 他来到原身的身体里时,早就过了学校保留学籍的期限,所以即便他想要替原身复读,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什么?” 顾爱红和晏援疆都震惊了,要知道,这些年他们最骄傲的,除了儿子成了大作家,赚了大钱,就是儿子交大高材生的学历。 现在儿子告诉他们,他压根就没有拿到大学毕业证,这让老两口如何保持镇静。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毕业证呢?学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晏援疆说了一大串,他站起身来,急切的想要走到儿子面前,只是少了一半脚掌的左脚走路不稳当,加上他走的太急,差点没撞在地上。 “爸,妈,你们深呼吸,听我慢慢说。” 晏褚扶住了老爷子,脸色难得凝重地,对着爸妈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顾爱红喃喃,她有些预感,恐怕之后儿子说的那些话,会让她非常揪心。 “小时候,你们很疼我,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我还记得那时候家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那年夏天很热,爸爸冒着大太阳,去工地干了一个月的活,然后往家里扛了一个空调,就装在我的房间里,好几个晚上,我都看到妈你给爸按摩那条伤腿,替他抹晒伤的药膏。” 晏褚说的,都是原身记忆里的画面,听着儿子说起往事,晏援疆和顾爱红也又些悸动,回想着当初的心酸,现在的幸福生活更显难能可贵。 “从小到大,人家孩子会和爸妈争执斗气,但是在咱们家,这样的画面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不论我有再过分的要求,你们都会无条件的答应我,纵容我,满足我的一切需求。” 看到老爷子似乎有要开口的意思,晏褚连忙摆摆手,制止了他的发言,“爸,你先听我说。” “咱们家虽然不比别的人家富裕,但是你们对我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家少,甚至可能还更多,但是,有时候这样无条件,无底线的纵容,同样也让我很迷茫。” “在刚去大学的时候,我很不适应大城市里的生活,身边所有的同学都和我一样,是他们学校的尖子生,在那群人里,我并不算出挑,因为种种原因,我开始对我自己选择的专业产生了怀疑,甚至自暴自弃,迷恋上了游戏和,大学四年,除了大一的时候,我几乎就没有好好上过一节课,等到了四年学习生涯结束,我挂掉的科目太多,已经到了只有复读才有可能得到毕业证的程度。” “怎么会?”顾爱红看着儿子,怎么都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她仔细回想,儿子似乎就是从念大学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寒暑假回来,几乎也都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很少和他们夫妻沟通。 面对那时候儿子的改变,他们只当是自己给的生活费太少,导致儿子在城里的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当时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选择了更加努力的赚钱,将儿子的生活费从原本的一千五,提升到了两千五。这是这对仅靠种田维持生活的老两口能够给予这个儿子的最大支出。 在那四年里,他们老两口独处的时候,就只吃地里出产的蔬菜,没有任何荤腥,只有儿子回来的时候,才会做点好吃的。 即便这样,他们也只吃儿子吃不完的那一份鱼或者肉。 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尽力了,却不知道原来儿子的改变,根本就不是如同他们所想的一样,因为金钱。 “因为不喜欢我的那个专业,或者说是害怕丢脸,我决定隐瞒这个消息,回到了家中,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想想自己之后能做些什么,刚回家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我不知道你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是等我在家里呆久了,发现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我饿了,你们就给我端上饭,我渴了,你们就给我端上水,家里的一切都不需要我操心,渐渐的,我就将工作的事抛到了脑后,因为我知道,不论我多么混,多么没出息,你们都会养我,都会尽你们的所有,给我最好的一切。” “阿褚。” 晏援疆的眼神有些放空,他大概知道儿子接下去要说什么了,他的心忍不住有些揪起,难道他曾经的疼爱,是错的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知道,你们疼我,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你们更爱我的人了,可也是你们的爱,让我一次次丧失重新爬起来的动力,让我浑浑噩噩的,在日复一日里得过且过。” 这不是指责,晏褚也没想过指责眼前的这两位老人,他只是希望他们知道,即便是爱,也该有正确的方式,把我适当的度量,不然那份爱,极有可能会转变成害。 “在我从大学回来的第四年,我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你们因为常年操劳,早早就过世了,那时候的我就是一滩烂泥,因为坏了名声的缘故,在家乡人人喊骂,最后只能带着你们给我留下的几十万块远走他乡,不过那些钱也没让我撑足多少年,最后我死在了出租屋里,尸体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晏褚说着上辈子原身的结局,一旁的顾爱红早就忍受不住,捂着胸口泪眼婆娑。 明明儿子说的只是一个梦,可她却仿佛真实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一般,想着自己疼若至宝的儿子,到最后居然是那样惨淡的一个结局,顾爱红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闷闷的疼。 “不是的,妈真的只是做妈觉得对你好的事,妈没想过要害你的。” 顾爱红不住摇头,那是她年近四十才得来的孩子,是她的骨血化成的人,她怎么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他呢。 可是按照儿子的控诉,确实也是她的爱,造成了儿子那些年的颓废。 “阿褚,我和你妈,真的、真的没想过。” 晏援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当初炸断了一半的脚板都没能让他哭泣,现在听着儿子的诉说,他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和你妈就是想帮你,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这样居然害了你。” 晏援疆的嗓子有些发干,那四年,村子里同样有不少流言蜚语,还有一些处的好的人家让他们狠狠心,将在家啃老的儿子赶出去,只要让他没了退路,他就会振作起来,找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 可是晏援疆和顾爱红舍不得啊,那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将他赶出去,他们会担心他饿了怎么办,冷了怎么办,一个人在外乡漂泊,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们担心他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受罪,宁可自己吃点苦,也要将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好生照看。 这一切行为的本意都是因为爱,他们何尝不知道纵子如杀子,可儿子都已经颓废成那样了,他们这对父母要是不再护着点,他有能依靠谁呢? 如果没有儿子做的那一场噩梦,恐怕他也不会突然间发奋图强,然后有了现在这样富裕的生活,也不会娶妻生子,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或许一切都会如同那个噩梦一样展开,只想想到那样的画面,晏援疆和顾爱红就忍不住自责懊悔地扇自己几个巴掌。 “爸,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 晏褚看着脸色煞煞白的爸妈,上前半跪下说道。 “父母也不是生来就会当父母的,你们会犯错,那很正常,犯了错,咱们改就是了。” 如同小时候撒娇那样,晏褚将头埋在两位老人膝盖的中间,然后将双手放在他们的大腿上。 “我现在成了爸爸,可我也还是你们的孩子,之前三十多年你们舍不得教训我,现在就敞开了心来,不仅可以教育我,还有一一,她是你们的孙女,也是你们的小辈,她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也别像对待小时候的我一样,一味的宠着,纵着,她有错你们就说,她做得好,你们就表扬,我们一起学着做称职的爸妈,好不好。” “好——” 顾爱红和晏援疆颤抖着声音说道。 今天和儿子推心置腹的这一番谈话,让老两口的心思浮动,酸甜苦辣,许许多多的情绪在心中激荡。 他们的儿子差点就因为他们的宠溺纵容废了,这样的惨剧,他们难道还希望在孙女身上发生不成? ***** “爸妈这是怎么了?” 林兰朵稀奇地朝丈夫问道,往日丈夫惩罚女儿,第一个站出来阻拦的就是公公婆婆了,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丈夫和公婆谈论了什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两位老人眼眶都是红的,在丈夫惩罚女儿洗碗以及抄写锄禾这首诗二十遍的时候也没有站出来阻拦。 “我就是和爸妈聊了聊关于一一的教育问题,你放心,以后一一要是真犯了什么错,爸妈不会再拦着你教孩子了。” 晏褚挽着妻子的肩膀说道。 这些年,因为他没狠下心和爸妈说清楚这件事的原因,在女儿的教育问题上,确实给妻子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一点,他也有些愧疚。 “真的?” 林兰朵有些不相信,公婆护着女儿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因为丈夫的这一番谈话,公婆就能改变自己的这个毛病? 说实话,她不太相信。 不过奇妙的是,从那一天开始,顾爱红和晏援疆真的开始改变了自己无理由维护孙女的模式,甚至在孙女犯错的时候,还会站出来教育孙女了。 虽然很多时候,他们的惩罚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可至少这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改变的开端。 而可怜的晏唯一估计也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了最维护她的爷爷奶奶向父母叛变了,只能老老实实的与每一餐必定会出现在她的小饭碗里的胡萝卜抗战。 ****** 结束了上一个世界的任务,晏褚带着晏傲天回到了系统空间内。 如同上一次回来时一样,房间内的桌子上,摆着一封由007送上的认罪书。 不过或许是认为一个世界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的原因,这一次晏褚回来,007依旧没胆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说你,我花那么多积分把你孵出来,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有什么贡献没有。” 晏褚戳了戳身边那个越发懒散的哈士奇,郁闷的问道。 “嗷呜——” 我都那么萌了,你还要我有什么功能。 晏傲天不满了,愚蠢的人类啊,总是那么的贪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呵。” 晏褚□□了一把晏傲天的狗头,直到把晏傲天都快撸晕过去了,这才放手。 既然007不在,上一个世界又没有经历什么心理重压,晏褚也不打算在空间内停留太久,打算直接开始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只是带不带上晏傲天,这个选择让晏褚有些纠结。 不带吧,将晏傲天留在空间内,似乎有虐狗的嫌疑。 可要是带着吧,晏傲天又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调皮捣蛋,还得他收拾残局,似乎有虐他自己的嫌疑。 纠结的最后,晏褚还是选择将晏傲天带上了。 不过这一次,这只耗费巨资的蛋生狗,还真没让他失望。 299.全球进化1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街道两旁丛杂的野草灌木,一个月之内,在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它以潜移默化的生长方式慢慢壮大,原本被钢筋水泥覆盖的城市就被这些原本只是起点缀作用的绿植覆盖。 都市白领培植的多肉、吊兰,突破了原本桎梏它们根系生长范围的花盆,将承载物撑破,扎根于墙壁,水泥土地之中,或许有人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景象,他们将它拍摄成照片上传至网络,只当这是炫耀或是奇景,从来没有人将这一切当作是危机的来临。 直到一栋略微老旧的公楼因为里头居民灌养的植物根系破坏了房屋本就脆弱的结构轰然倒塌,这样的异状,才开始引起大众的注意以及警惕。 专家给出的说法玄之又玄,在似懂非懂之时,城市里的居民能做的,就只有将那些盆栽植物销毁,减少类似危机的产生。 相比之下,广袤的农村虽然也有这样的烦恼,但是植物异样生长的现状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农作物产量的极速飞增,他们只是更加勤快的去除那些和植物争抢养分的杂草杂花,与城里人相反的,将这个异状当成了一桩天大的好事。 紧跟着植物之后出现异状的,是那些灵智未开的动物。 起先是一些马戏团、动物园之类在进行宠物表演时发生了一起起受过驯养的宠物的暴动。 一头应该按照计划跳过火圈的狮子在被驯养员用皮鞭挥打后突然间狂暴,咬死了从小将它带大的驯养员,还袭击了三个围观的游客,逃入了市区,最后被特警用□□击中后,被带回了专门的监管机构。 一场在动物园里举行的备受欢迎鳄鱼表演,在众目睽睽之下,鳄鱼将驯兽师的脑袋咬中,即使最后鳄鱼被击毙,驯兽师也因为大动脉出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当时观看表演的观众,无一不受到惊吓,良久不能从那幕恐惧的画面中摆脱。 此类的事情接连发生,越来越多的动物保护组织站出来要求取缔这种不人道的逼迫动物的表演,他们只当这些事情的发生,纯粹只是因为动物不堪折磨,所以才会奋起反抗。 直到家养的宠物也开始出现无端暴躁、伤人的情况,越来越多的人才意识到,似乎动物的变化,不仅仅只来源于人类的压迫。 因为类似事情一件件发生,原本还坚信专家的“合理解释”的民众,终于也认识到了这个地球,似乎在往他们恐惧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末日的传言甚嚣尘上,许多人坚信植物的异常生长,动物的狂躁不安,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在不久的将来,曾经的末日之说,将会成为现实。 为了应对末日,全国各地都开始了囤货潮,许多超市和商铺的货物被惊慌的人们哄抢一空,或许也因为坚信末日之说,全国范围内的恶性事件不断增多,抢劫、强/奸,杀人。 直到国家武器的开始强压这些暴动,民众的慌乱,才短暂性缓解。 但是除了华国之外的国家就没有那么好的应对方式了,尤其是米国之类枪支合法的国家,几乎在短短一个月内,国家层面的力量几乎形同摆设,地广人稀,绿化丰富的现状导致他们的维和变得极其困难,黑道势力借此机会开始和政府抢夺政权,末日还未开始,一切就已经开始陷入了慌乱。 2043年8月13日,在这一天的傍晚,他们没有等来银月,一轮血红色的圆月代替以往的银白色月亮,高高挂在了空中。 所有人都开始恐慌,没有人敢出门,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月光照在身上,会给身体造成这样不可知的伤害。 好在多数人因为之前发生的种种异样,在家里备有足够的存粮,只有一少部分相信政府,相信专家,认为末世之说只是一种荒谬的言论的人,在红月迟迟不退,而家中食物已经完全不能维持身体的消耗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离开家门,去街道两旁的小便利店,或是早就无人看守的超市寻找食物。 然后在找到食物后回家,惶恐不安的担忧着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出现不好的变化。 这一轮红月,整整在天空中悬挂了十日,这十天,也被后世称为血色十天。 直到第十一天的黎明,消失许久的太阳才缓缓升起,许多有偷偷观察天色变化的人们注意到了太阳的出现,兴奋地冲出房子,感受太阳的温暖。 他们以为末世就这样结束了,然而接二连三的凄厉叫声告诉他们,末世,才刚刚开始。 在经历了这血色十日后,人们发现。 所有的植物、动物,仿佛彻底变异了,许多原本弱小的生灵,在这十天后,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攻击能力。 似乎是人类这么多年破坏环境的报应,原本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一下子,就成为了所有生物的攻击对象。 人类的生存环境,瞬间变得恶劣,人类,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好在老天爷也不是完全放弃了人类,在动植物发生变异后不久,人类之中,渐渐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拥有奇异能力的人。 他们就如同里描写的异能者一样,拥有操控风火土木水等元素的能力,异能者渐渐取代了热武器,普通人的生活空间被不断压缩。 全国进化的序幕,彻底拉开…… ***** 这一次,晏褚来的时间有些不太凑巧,动植物的异变早就发生,红月也已经进行到了第十天,再过几个小时,红月就会彻底结束,新的世界大门将会被打开。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内,身边摆着一堆空了的酒瓶,晏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宿醉后的疼痛和晕眩。 “嗷呜——” 晏傲天迈着猫步出现在晏褚的面前,它咧着嘴,笑成了一个大傻狗,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晏褚看着它踉跄的步伐,猜到这蠢狗估计比他早醒过来一些,看到这些倒在地上的酒瓶,忍不住偷喝了一些,此刻恐怕是喝醉的状态。 “嗷呜呜——” 酒壮怂人胆,晏傲天在喝醉酒后,简直就是狗胆包天,梗着嗓子就要冲晏褚叫嚣,让他承认自己是一只很有用的狗。 看晏褚似笑非笑的表情,晏傲天还想上前展示自己作为狼族近亲威武和雄壮,用自己尖利的犬牙让这个人类知道它不是什么好惹的狗。 只是因为喝醉了酒,眼前看到的画面都是虚幻的重影,一个飞扑,没把晏褚扑倒不说,自己就先撞在了床头柜上。 “嗷呜——” 因为疼痛,这个小怂货一下子清醒了大半,用前爪摸了摸狗头,委屈的看着主人,想让主人给自己报仇。 对于这样的画面,晏褚真是有些不忍直视。 他揉了揉额头的穴位,舒缓一下宿醉带来的疼痛,然后上前将那个酒劲又上来,似乎又要耍酒疯的狗一手拎起来,朝门外走去。 按照原身的记忆,在这一次红月结束后,全球约有五分之一的幸存者激发了异能。 在血色十天结束后的第十年,人类终于知道团结,开始建立一个个幸存者基地,共同抵抗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的威胁。 因为勉强达成了和敌对威胁势力的平衡,人类终于空出手来,开始研究异能的由来。 经过大数据库的对比,人们惊奇的发现,当初在血色十天中出过门,接受过红月照射的人,几乎十有八九都觉醒了异能,而当初躲在屋子里的人,激发异能的比例,只有百分之一。 原身当初因为某一些原因,在所有人都因为红月惶恐不安的时候,他却一个人呆在家里喝的昏天黑地,什么末日,什么死亡,他压根就不在乎,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去晒红月玩玩了。 很不幸的,他也不是那些没晒过红月却依旧激发异能的幸运儿之一,上一世,直到死亡,他都没有成功的激发异能。 作为普通人,在末世之初,人类没有意识到火种的重要性时,他是很不受看中的,眼看着敌人一步步爬上了比他更高的位置,碾压他,蔑视他,原身的心理开始越发扭曲,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反人类的存在。 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即便上一世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依旧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只可惜,他走的终归不是正道,最后输在那些人的手里,也是一件必然的事。 晏褚垂下眼,不去想原身记忆中那些过于血腥的画面,他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外套,然后拎起喝醉的晏傲天后脖颈的那块死肉,拽着它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别墅的院子中。 此时外界的一切因为红月照射的缘故,散发着一种妖冶危险的气息,晏褚坐在庭院内的石凳上,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院子里一颗蓬勃生长的松树,从原本作为观赏小景,不足两米高的模样,长成了现在十多米高,几乎望不到顶的状态,院子被这棵高大的松树覆盖,只有松针间隙洒落下来的月光,勉强让这片环境不至于过分黑暗。 不过或许正是由于这棵松树太过霸道的缘故,原本生长在周围的一些观赏性花朵全部都枯萎死亡,就连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草,在这棵松树的百米之内,都没有任何身影。 原本被园丁精心照料的花园,此刻显得寂寥空旷,晏褚坐在离松树最远的石凳上,看着脚下踩着的黄泥土,以及那一地枯枝残叶,忍不住皱了皱眉。 上一世,在红月结束后不久,原身就离开了这个他从小生活的祖宅,去了在异变的苗头出现之初,政府就悄悄开始修建的安全区,之后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地方。 所以眼前这棵松树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易变,就连原身都不清楚,更何况是晏褚呢。 要知道,在血色十天结束后,所有的动植物都发生了易变,许多原本对人类不具有威胁的植物开始有了攻击性,开始肆无忌惮地袭击所有的活物,也包括变异动物。 在原身的记忆里,当时全球共同拟定了十大死亡区域,其中有四处,就是因为在那片区域内,存在攻击性极强的植物,它们的根系深入地下几百米,散落了无数的子子孙孙形成自己的群落,即便是使用核弹,都不一定能够将它们彻底杀死。 人类能够做的,只是尽可能的防治它们向外扩张,反正直到原身死亡的时候,人类依旧还没想出来消除这些强大的变异植物的方法。 晏褚看着眼前这棵松树,奇异的,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即便这棵松树已经长成了一个可怕的模样。 要知道,在那十大死亡区域里,其中一颗被称为地狱松的松王,是无数异能者忌惮的存在。 它的松针能够刺穿,五阶异能者一下的所有防备,而且松针因为变异的缘故,带有剧毒,虽然不会致命,却能够让人麻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下,一个不能动弹的人,除了称为松子松孙的养料,就只能变成其他变异动物的食物。 晏褚记得那棵地狱松似乎出现在南江,和他面前的这一棵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殊途同归,眼前这一课变异的松树,在末世之中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现在在这棵松树上他感觉不到威胁,晏褚只当这棵松树是末世里少有的不带有主动攻击性的植物,并没有做他想。 毕竟即便是在末世全球进化的状态下,还是有一部份植物和一部分仍旧保有理智的动物对人类是无害的。 有一部分普通人,就因为家里的宠物在红月后发生了变异,并且仍旧保持着在红月来临前对主人的亲密过着优越的生活。 在末世,比大象还大的猫咪,能够喷火喷水的狗比比皆是,其中一部分甚至拥有比异能者更高的能力,这一类宠物的主人也被称为御兽者,被所有普通人艳羡。 晏褚看了眼脚边不断翻滚撒着酒疯的晏傲天,对它能够在未来成为他的助力这一点,抱有怀疑。 “呜呜——” 晏傲天可不知道主人对它的不信任,借着酒疯仰天长啸,它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草原上的一匹狼,一匹神骏无比的狼。 “簌簌——” 寂静的环境下,晏褚听到了灌木丛里隐约传来一阵动物行走的声音,他拿起出门前就拿在手里的枪支,朝那个灌木丛走去。 很快的,一头毛发有些脏污的萨摩耶出现在了晏褚的面前,它的左腿有些瘸,看着晏褚的眼神无比警惕。 这样的品相,在异变来临前,估计也是主人的心头宝。 只是之前发生的一出出宠物袭击人类的案件,让不少豢养猫狗的人心存警惕和恐惧,他们担心自家的宠物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会攻击他们,处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他们只能选择将这些家养的宠物遗弃。 在红月来临之前,马路上随处可见这样品相完好的宠物狗宠物猫,这些没有生存经验的猫猫狗狗根本就没法和那些原本就习惯了这样生活的动物竞争。 加上人类的警惕,流浪猫狗的食物来源变得稀少,这些被遗弃的宠物的生存环境,恶劣到了一定的程度。 甚至因为一部分敌视这些动物的人类,担心这些流浪的猫狗发狂会危害到他们的正常生活,在街边喂撒下毒的饲料,棍打那些流浪的猫狗,几乎也成了常态。 眼前这只萨摩耶显然就是被它的主人遗弃,然后又被敌视猫狗的人打伤,所以才会对人类抱有警惕和憎恶的情绪。 晏褚握着枪的手顿了顿,就是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察觉到危险的萨摩耶凭借着完好的三条腿飞快的跑开,冲出了晏褚的射击范围之内。 临跑的时候,那头萨摩耶还不忘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记下这个对他抱有杀意的人类的模样。 晏褚收回手中的枪,苦笑了一声。 因为他的一时仁慈,似乎给自己找来了一个摆脱不掉的麻烦。 不同于人类,其他动物似乎得天独厚,在末日来临之时,其中的大半,都发生了变异,这些变异动物,除了对人类有感情的,保持理智的,多数动物都将人类当成食物,一部分因为人类受过罪的,甚至和人类不死不休。 那一条萨摩耶,显然是后者,要是被它记恨上,以后碰了面,晏褚绝对少不了麻烦。 看了一下身边学狼嚎叫完,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哈士奇,看来他还得尽快提升自己的保命手段了,不然光是想要依靠这条蠢狗,连命都保不住。 此刻离红月的结束,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再过一个小时,因为吸收红月力量沉睡的动植物都将开始苏醒。 晏褚抱起呼呼大睡,身体没有任何变异迹象的晏傲天,回到了房间里面,并且将门反锁上。 红月的威力在人类身上的表现出现的及其缓慢,许多被红月照射过的人类,直到全球进化的序幕彻底拉开后的第七八天,才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能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在这七八天里,因为变异的动植物,地球上的人类,从原本的八十多亿,一下子降到了三十亿,这颗水蓝星上的主宰,不再依旧是人类。 晏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觉醒异能,毕竟上辈子的原身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能够保住自己这条命,就成了晏褚首先要做的事。 按照上一辈子的发展,在太阳出来的第一天,也就是今天白天,就会有人来接原身去安全区,只是之后经历的那些事…… 晏褚眉头微簇,想要改变原身上一世的经历,从红月结束后的第一天,他就应该作出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决定。 “嗷呜。” 晏傲天一觉睡到大天亮,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摇着尾巴想要找主人要饭吃。 此时晏褚已经换好了一身相对遮挡严实的衣服,拿上了被原身当作收藏品珍藏的一对藏刀,站在窗帘外,听着太阳升起后,屋外开始响起的欢呼声,不由为这些惊喜后又绝望的人默哀。 可是现在的他也没有拯救那些人的能力,听着欢呼声逐渐转变成惨叫,晏褚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带着晏傲天跨出了他们在这个诡谲莫测的新世界的第一步。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在晏褚出来后,原本的几声惊呼惨叫渐渐消失,周遭的一切,又变得无比的寂静。 晏褚只能听得到自己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以及晏傲天粗粗的喘气声。 庭院里的那棵松树依旧不动如山,晏褚走出了别墅,警惕地看着周遭的环境,缓缓朝别墅区外走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知道,恐怕现在在那些屋子里,有不少人正透着窗户看着他,想要以他为白鼠,试探外界的变化。 他知道,却也不在意。 “嗷——” 一声咆哮,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晏褚眼前的光线,他仰起头,才发现,一头约莫有四五米高的萨摩耶,正高仰着尊贵的头颅,蔑视着他这个渺小的人类。 对方的眼神,让晏褚很快就意识到,眼前这头萨摩耶,正是昨天晚上他一时心软放走的那只狗。 晏褚在心里苦笑,这个世界不同于他之前经历的任何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或许该改改自己那个脾性了。 心软,在末世可是要命的。 300.全球进化1 开心是一条萨摩耶,在全球异变来临之前,它曾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狗狗。 它有三个主人,女主人,男主人,以及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主人,他们会给它吃好吃的狗粮,会给它吃各种各样美味的骨头以及饼干,它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即便它觉得穿那些衣服让它没法自由的奔跑,可是听着主人夸赞的话语,它依旧能够忍受一整天被束缚的感觉,开心的像个傻子。 主人说了,它有最漂亮纯洁的毛发,拥有最天真无邪的笑容,它是他们的天使,也是他们开心的源泉。 所以它叫开心,一条永远开开心心的萨摩耶。 它生命的转折,是它和主人一同居住的小区里,发生了一件宠物袭击主人的恶性事件之后。 袭击主人的那只狗是开心的好朋友,一个名叫奶油的法斗。 它们时常会在小区的大草坪里相会,只是带它出来玩的是主人,带着奶油出来玩的,通常都是他们家主人聘请的保姆。 开心听奶油抱怨过,家里的小主人时常扯它尾巴,拽它的耳朵,好几次差点将它的毛都给撸秃了,原本对它疼爱无比的主人却像没看见一样,只会警告它千万不能伤到小主人。 好几次,它忍不住痛朝小主人吼了几声,却被主人关进了笼子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直到它学乖了,才能被放出来。 奶油很不开心,它说它想要离开那对变得面目全非的主人。 说起来,开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奶油了,在它怀疑奶油是不是真的偷偷逃跑的时候,就从主人的嘴里听到了奶油袭击了它的小主人,将小主人的手咬伤,然后被他的男主人用椅子砸死的故事。 开心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难过,同时又为自己的主人对它疼爱如初而感到高兴。 直到有一天晚上,它听到了主人的对话。 “这都多少起宠物伤人的事件了,现在还是咱们一个小区的,听说那孩子的手都被咬断了,就算现在接好了,恐怕也会影响将来的行动能力,咱们的妞妞才多大,你真能放心把她和开心放在一间屋子里,要是开心在咱们看不见的时候发狂,伤了妞妞怎么办?” 这是男主人的声音,开心站在门口听着,有些疑惑。 它那么乖,为什么会伤害小主人呢。 “不会的,开心那么乖,再说了,我都养开心六年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让我把开心丢哪里去。” 这是女主人的声音,她的回答有些纠结迟疑,毕竟她是先有了开心,才和现在的丈夫认识,紧接着生下了女儿,真要说起来,她和开心认识的时间最长。 但是感情再深,那毕竟也只是一条狗,相比较开心,她心里更在乎的,一定是孩子无疑了。 眼看着身边、网络上曝光的一起起宠物伤人的案件,女主人说不害怕不担忧那是骗人的,她也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发狂的宠物就成了她的开心,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要不,把开心带回我爸妈家照顾?” 女主人纠结了许久,迟疑地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隔着一扇门,开心缓缓蹲下身,总是微笑的表情上,多了一丝伤感。 它就要从这个家里离开了吗? “好,就这样吧,等什么时候动物都正常了,专家研究出来它们之所以躁动的原因,咱们再将开心接回来,那也是一样的。” 之后,就是一段男主人安慰女主人的话,开心趴在地板上,闭上了眼睛,安慰自己,它那么乖,总有一天女主人会将它从爷爷奶奶的家里接回来的,到时候,它又是开开心心的开心了。 第二天一早,它被套上了狗绳,如往常一样,它乖乖跳上车子的后备箱,然后从汽车后排座位的空洞上钻出脑袋,咧着嘴,冲送它去爷爷奶奶家的男主人微笑。 他们曾经说过,这样的它最可爱。 只是开心失落的发现,从头到尾男主人都只是严肃的开车,即便是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都没有扭过头,看它一眼。 “汪——”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下车的时候,开心打起了精神,冲着主人高高兴兴地叫了一声,它扭头看向四周,对周边的景象,无比陌生。 它记得,爷爷奶奶家有一排排漂亮的大红砖,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模样。 “开心,你给自己去找一个新主人吧,芳芳的爸妈年纪都大了,你要是真发狂,他们肯定打不过你,到时候要是被你咬伤了,受罪的还是我们这些当儿女的。” 男主人给它解着绳索,说这它不太能理解的话。 “要怪就怪现在宠物袭击主人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怪我的胆子小,怕你伤到我和我的家人,对不起,开心。” 男主人沉默着,最后一次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头也不会的上车,只给它留下了一地的汽车尾气。 它不记得自己跟着那辆车跑了多久,久到它的脚掌磨破了,久到它再也看不到那辆车子的身影。 那时候开心意识到,它是真的被抛弃了。 它挚爱的主人,不要它了。 流浪的日子总是艰难,在它漂亮蓬松的毛发开始变得脏乱之后,它能讨要到的食物开始减少,外面那些流浪惯的土狗又凶又狠,许多流浪犬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作为侵入者,开心打不过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能选择在饥饿中,不断迁移,按照它记忆中的位置,寻找那个将它抛弃的主人。 它心里隐隐有一个期望,期望它的女主人并不知道男主人做的那些事,她或许还在找它,或许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它,这是开心为生存搏斗的最大动力。 “小狗狗,想要吃好吃的肉骨头吗?” 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拿着一捧香喷喷的狗粮走到了开心的面前,因为从小就被人类饲养,对着人类没有戒心的开心没有多做防备,只当这是一个善良的大哥哥,甩着尾巴,想也不想就凑到他面前,低下头,高兴地吃着美味的狗粮。 等吃饱了肚子,它就又能有足够的力气去寻找女主人的位置了。 “一群贱狗,我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咬人,把你们都打死了,世界上就能少很多很多的麻烦了。” 原本和气温柔的青年在它蹲下身吃狗粮的瞬间变了眼色,他从背后掏出一根铁棍,面目狰狞地说着让开心惊惧的话,然后下一秒,那根铁棍就重重打在了开心的腿上,只听到咔嚓一声,断裂的骨头戳穿了皮肉,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沾湿了因为长时间流浪变得灰黑的毛发。 “嗷呜——” 在那一瞬间,开心疼的差点昏厥过去。 它害怕地看着眼前那个犹如恶魔的男人,咬牙依靠那三条完好的腿,踉跄着逃离。 好在这时候,有人从这条僻静的小巷经过,那个青年似乎有所顾忌,没有追上来,让开心逃过了一劫。 它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它那么乖,那么听话。 漆黑的夜晚,它缩在它觉得安全的角落里,舔舐着伤口,鲜血早就已经凝结成痂,伤口也已经痛到麻木。 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越发的灰暗无神。 它想着,或许它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收回外放的思绪,开心甩了甩又变得蓬松如初的毛发,居高临下,望着那个渺小的,对它曾经有过杀意的男人。 在流浪的这些日子里,它感受过很多类似的眼神,只是它学乖了,再也没有受过之前那样的伤害。 可是没有受过伤害,并不代表眼前这个曾经对它有过杀意的男人,就是无辜的。 开心看着那个渺小的人类,现在的它,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对方碾成肉饼,一如人类对付曾经的它一样简单。 “晏傲天,你爸爸我有麻烦了。” 晏褚看那头变得体型巨大的萨摩耶就这样挡着他面前的路,却没有做出攻击的姿势,这让晏褚有些不确定,眼前这只狗,是不是真的想要攻击他。 “嗷呜呜——” 晏傲天有史以来第一次变得正经,只见它站起身,一脸严肃,尽显哈士奇的神骏。 晏褚心里稍微有几分妥帖,觉得自己狗也不是一直都不靠谱的,没准这一次它会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它没有眼前这头萨摩耶一样庞大的体型,可没准它能够觉醒异能呢? 控制风,或是控制水……不论哪一个,都说明他们也眼前这只来意不明的狗有一战之力。 在晏褚的注视下,晏傲天一步一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那头巨型的萨摩耶走去。 而开心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看着那只和原本的它差不多体型的哈士奇,好奇对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说实话,他对眼前那个瘦弱的男人的敌视并没有那么大。 因为它知道,刚刚对方在考虑是否朝它动手时犹豫了,不然不会让它逃走,直到红月结束,完成了属于它自己的进化。 而且在异变来临之时,他还能将自己的爱宠留在身边悉心照顾,这让开心忍不住想到了抛弃了它的主人。 就算是为了这一点,它都不会攻击眼前这个男人,顶多就是吓吓他,报了刚刚的仇。 现在,看着那条哈士奇朝它走来,开心歪了歪脑袋,想要看看那条哈士奇会做些什么。 它会忠心英勇的挡在它那个瘦小的主人面前,用自己娇小的身躯守护他吗? 开心想着,如果它的主人没有将它抛弃,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算是让它付出生命,它都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们筑起防护的围墙,为它们争取一线生机的。 想着想着,开心的眉眼柔和了许多,看着往日里给它们狗狗丢尽脸面的哈士奇,也不那么嫌弃了。 “呜——” 晏傲天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庞大的同类面前,然后俯下前半身,用喉咙发出呜隆隆的声音。 “汪——” 就当晏褚和开心都以为晏傲天是打算要开始攻击的时候,它却忽然趴在地上,然后翻了个身,露出自己雪白柔软地肚皮,冲着开心巴结地叫着,尾巴摇成了大风扇,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活脱脱一个欺软怕硬,没有骨气的奸诈小狗。 …… 不论是晏褚,还是开心都没有想过事情居然能往这个方向发展。 开心往后退了两步,它觉得高洁如它,不能和这种没良心的狗站在一块。 明明它的主人在这些日子都没有将它抛弃,可它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想的却是和敌人投降,开心觉得,自己耻于和这样的狗为伍。 “嗷呜——” 晏傲天以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当即转身,冲着晏褚一阵咆哮,咆哮完后,又冲着开心嗷嗷叫着,充分展示了两张脸孔的狗的丑恶。 看着自家叛变的狗,晏褚忍不住扶额。 他都忘了,在晏傲天的备注当中,它是存在一定几率和敌人达成共识的狗。 显然,眼前的一幕证实了备注的真实性。 想着狗肉的一百种做法,晏褚觉得,他可以将对007的仇恨,全都寄托在眼前那个狐假虎威的蠢狗上了。 “嗷嗷嗷——” 晏傲天不断冲着晏褚咆哮,听的开心都有些厌烦了,它甩了甩尾巴,迈着沉重的步伐打算离开,不和这对反目的主宠纠缠了。 就在它转身的瞬间,晏傲天忽然间暴起,一个冲刺飞扑上去,用自己尖利的牙齿咬住了开心的尾巴。 “嗷呜呜——” 狗还是很讲良心的,为了迷惑敌人,它可是连自己的节操都贡献出去了。 也不知道刚刚在它将肚皮露出来,降低眼前这头萨摩耶的戒心的时候,对方有没有看到它隐私的部位,要知道它还是头处雄狗,清清白白的身子,还没被小母狗玷污过。 “呜呜——” 晏傲天费劲咬着开心的尾巴,它可凶可凶了,眼前这只狗应该被它咬疼了,然后吓得逃跑了吧。 一甩—— 两甩—— 三甩—— “扑通”一声,晏傲天就坚持不住,在开心甩尾巴的动作下,松开了嘴巴,摔在了地上。 “嗷呜——” 晏傲天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对上萨摩耶凝视的眼神,吓得缩起尾巴,躲到晏褚的身后,一个劲儿将脑袋往他双腿中间钻,觉得似乎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怂萌怂萌的模样,让晏褚看着无奈,却又有点暖心。 好歹这只怂狗,刚刚为他攻击了一个比它还高壮几十倍的萨摩耶。 即便对方的那一场攻击,似乎只是为他们增添了一个笑料,但只要对方有那个心,晏褚都觉得感动。 就好像辛辛苦苦将不成材的孩子养大的老父亲,发现自家儿子不出息归不出息,但好歹还是孝顺的,那种又高兴又难过的复杂心情,一般人似乎很难领会。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晏褚将吓软腿的晏傲天护在了身后,开启了曾经购买的系统商品【我是德鲁伊】。 之前也是他疏忽了,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件平时很鸡肋,在这种万物进化的世界,却犹如超大外挂的宝贝。 “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 晏褚对上萨摩耶如水晶球一般晶莹剔透的眼睛说道。 “汪——” 萨摩耶冲着晏褚叫了一声,甩了甩蓬松的尾巴,感受着尾尖几乎感受不到的刚刚那只哈士奇留下的疼痛,眼风在那个渺小瘦弱的男人身上一扫,然后迈着承重的步伐,再次转身离开。 在这一场进化后,它的灵智仿佛有了飞速的进化。 一开始,因为人类的伤害,它对人类产生了憎恶的情绪,可在它完成进化后,却拥有了思考的能力,能够辩别善意的人类,和对它带有恶意的人类。 很奇怪,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仿佛在一瞬间变得让狗亲近了起来。 开心看着那个将愚蠢的哈士奇护在身后的男人,眼里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艳羡。 如果它是那只哈士奇的话,它肯定还是一只很开心的开心吧。 此刻的它连恐吓那个瘦小男人的心情都没有了,它想,再和这对主宠待在一块,恐怕它会更加难过的。 看着离去的萨摩耶,晏褚不知道这是德鲁伊的能力,还是从一开始,这只萨摩耶就对他没有敌意。 “好了,那只萨摩耶已经离开了。” 晏褚无奈地蹲下身,顺着吓软腿的晏傲天的毛发轻声细语地说道。 “嗷呜呜——” 狗好怕啊! 晏傲天一个劲儿的往晏褚怀里钻,它明明就还是个宝宝。 “好了好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晏傲天挡在他面前试图保护他的缘故,即便保护失败了,对于晏傲天现在的犯蠢行为,晏褚也有了极大的包容力。 作为一只最会看眼色的狗,晏傲天呜咽着,心里的委屈越发大了,要亲亲要抱抱,没完没了了。 “阿褚,是阿褚吗?” 晏褚正蹲下身哄晏傲天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他抬起头,就看到一支身着军装的队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晏褚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皱了皱眉,这一次,这些人出现的时间,似乎比原身留给他的记忆中的时间还要早。 是蝴蝶效应,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 “军队,军人,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在军队出现后,原本躲在别墅里的人一个个打开窗,冲着道路上的军人不断招手呐喊。 刚刚看到太阳出来,他们还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呢,谁知道,在阳光出来之后,他们就听到了好几阵从远处传来的惨叫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从隔壁那栋略显神秘的老宅子里出现了一个带着宠物狗的男人,然后一头比大象还要高大几倍的狗突然挡住了他们的路。 没人有那个脑袋思考这样大的狗是怎么来的,第一反应只是捂上眼睛,不忍看到那个青年被巨兽吞吃入腹的画面。 说起来,他们还真没怎么接触过那个老房子里的主人。 他们只知道那栋房子是在这个别墅区建成之前就存在的,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有点本事的人,不然也不会从地产商的手里原封不动保住了家里的祖宅,就连小区后来的设计,基本上也是围绕着这栋老宅子的风格展开的。 但即便不熟,在人命面前,一群同住这个小区的陌生人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 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那只巨兽居然没有伤人,它就出来吓唬了一下人,然后甩了甩尾巴就离开了。 因为刚刚大伙儿都避开了视线,也没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到的,只有巨兽出现和离开的这两幕画面。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些奇怪的巨兽都不伤人,可要是这样的话,刚刚那些凄怆尖利的声音又是怎么来的。 没人敢拿自己的命赌那种万分之一的几率,因此即便看到晏褚无事,在那只巨兽出现后,他们都做好了守在房子里,闭门不出的打算。 可谁知道就在不久后的现在,军队出现了,因为华国民众对军队的信任,躲在别墅区里的人纷纷出声,就怕军队救援的时候,将他们给遗漏。 “阿褚,你别跟爸爸置气了,他很担心你,你快和我们离开吧。” 晏修看着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面容有些冷厉的说道。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打算离开我外公给我留的房子。”晏褚毫不犹豫地说道。 晏修看了眼弟弟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显然在他来之前,对方就已经做下了撤离的准备。 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晏修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弟弟,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301.全球进化2 “阿褚,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晏修看着这个弟弟,无奈地说道。 “你们几个,先去通知这一片区域的住户,让他们赶紧准备好必要的行李,一个小时后,在别墅区门口集合,有车的开车,没车的坐咱们的部队车,超过这个时间,那就让他们自行撤离。” 晏修知道想要劝服这个固执的弟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他今天过来,同时还是带着他的任务的,因此在第一时间,晏修就决定让其他兄弟先去通知这个小区的住户,在那些奇怪的变异动物到来之前,将这边的幸存者集合起来,带去相对安全的安全区。 “是。” 那些带着武器的坚毅军人服从命令,疏散着朝小区几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爸爸他很担心你,还有我——还有你林姨。”晏修口中的林姨,正是他的亲妈,晏褚名义上的后妈。 说起来,晏家人物关系的混乱,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晏修和晏褚的父亲晏国华是华国的最年轻的少将,在年轻时候,几乎是军政圈子里最看好的后辈,也是许多人眼里十佳女婿的人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从小就接受部队教育的缘故,晏国华为人严谨,坚毅,虽说因为职业的限定,成为他的妻子未必能够享受丈夫二十四小时陪伴在身边的幸福,但是绝对也不会有丈夫在外面红旗飘飘的困扰。 尤其晏家的家世背景,以及晏国华自己的努力,绝对能够给他的妻子带来无尽的荣光。 相比同一个圈子里那些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二代三代们,晏国华这样的存在,反而成了难能可贵的那一个。 只是突破所有人眼球的,晏国华居然娶了一个家世平平的姑娘林襄,对方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级,女儿本身也算不上特别优秀,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后当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就连长相也平凡无奇。 唯一能够让人称赞的,也就对方那一手让人赞不绝口的厨艺,以及温柔似水的脾气。 但他们那样的家世,请一个什么样的厨子不行,哪里需要妻子一日三餐下厨照顾全家人的生活起居? 在当时,晏家可不止晏国华一个小辈,还没过世的晏老爷子留下来的一堆人脉关系,也不见得全都会落在晏国华这个晏家最出息的小辈身上。 娶了一个给不了他丁点帮助的妻子,断送了妻族的助力,光是这一点,就让晏国华的母亲感到十分的不满。 一开始,晏国华还能护着点妻子,可随着他要执行的任务越来越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林襄受到的委屈也越积越大。 直到晏家的长孙,晏修出身后,林襄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但很快的,随着晏国华在境外执行任务失踪,极有可能已经死亡的消息传来后,林襄的好日子,又结束了。 晏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林襄的八字克夫,自己的儿子就是被她活生生克死的,沉浸在丧子的痛苦中的晏母没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将这个她早就看不惯的儿媳妇赶出了晏家,连带着那个有克父嫌疑的孙子,她也不要了。 反正她还有另外一个儿子,还有另外几个更合她心意的孙子。 在晏国华失踪的那几年,林襄母子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因为晏母的施压,除了做清洁工,服务员,林襄几乎找不到其他能够养活她们母子俩的工作。 林襄还有一个哥哥,碍于晏家的威胁,林父林母为了小儿子的前途,也不敢给这个女儿任何资助。 这样艰难维生的生活,林襄一过就是五年,在这五年里,她苍老了不止十岁。 就在她觉得疲累,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晏国华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年轻漂亮,出生良好的女人,以及一个刚刚满月,粉雕玉琢的男孩。 原来,在失踪的那几年他失忆了,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他和那个救了他的姑娘于楚楚结了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救了他的女孩正是原身的母亲,同时也是晏国华在娶林襄之前,晏家替他看好的结婚对象。 这下子,一切都乱了。 林襄是晏国华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他这些年和于楚楚发生的事同样不能被抹消,加上他们都有了孩子,于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人家,肯定是要站出来让晏家给于家一个解释的。 那段时间,晏国华的母亲上蹿下跳,逼着林襄和自己的儿子离婚,而另一边,于家却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他们对这件事到底保持什么样的态度。 中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晏国华和林襄离婚又复婚,晏国华恢复了记忆,同时又忘了失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于楚楚被爆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暴躁症…… 那段时间,圈子里天天都有好戏看。 后来,还是晏家和于家的大家长站了出来,不知道商讨了什么,彻底将这件事解决。 旁人不知道这两大家长是怎么权衡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的,他们看到的结局就是林襄重新带着孩子回到了晏国华的身边,同时晏国华带着妻儿从晏家老宅搬了出去,而晏老太太在晏老爷子的警告之下,不被允许再次插手这个儿子和儿媳妇之间的事。 至于于楚楚,则是被送出了国,倒是她和晏国华生的那个儿子,被于老爷子留在了身边照顾,毕竟于楚楚当时的精神能力,已经不足以让她做好她母亲的身份了。 于楚楚出国后的第二年,因为看护人员的监管不当,使得她从家里的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长辈中间的孰是孰非,除了当事人,谁都说不清楚。 原身的存在,对于林襄这个晏国华真正的妻子而言,就是卡在嗓子眼的那根刺,她能做的,就是在晏国华对那个儿子尽作为父亲的义务时默不作声,想让她做的再多,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将对于楚楚的厌恶延续到这个孩子身上,虽然对晏国华失踪那些年和于楚楚发生的事心存芥蒂,但是对于楚楚的恨,在她死亡的那一天,就该彻底结束了,对于那个孩子,她不喜不恶,也不会制止自己的儿子和这个异母的弟弟交好。 于老爷子,就只有于楚楚一个从小身体就不好,被送去国外疗养的女儿,于家将来的一切,多数都会被旁系出色的于家子弟接手,于老爷子的身体并不算好,之前他硬是将这个外孙留下,放在身边照顾,也是想要加深这个外孙和他亲生父亲之间的联系,希望在他百年之后,还能有一个人将他护住。 因此在两边都默不作声的允许之下,当时还年幼的原身,和晏国华这个父亲,以及晏修这个哥哥的感情十分不错,加上对英雄的崇拜,对于父兄,他都是心存孺慕的。 只是哪有孩子是不在意母亲的呢,在一天天长大后,眼看着哥哥有妈妈,而他却没有妈妈,原身疑惑了,也因为这份疑惑,被人钻了空子。 不知道原身是听信了从哪里传来的谣言,坚信他妈是被林襄害死的,坚信他妈和他爸原本就是一对,是林襄横插一杠,抢了晏家少夫人的位置,害得他妈远走他乡,直到后来捡到了身受重伤并且失忆的爸爸,才和他重续前缘。 他不愿将自己的母亲想的太坏,自然的,就只能将林襄这个全程穿插在父母的故事里的女人当作一个邪恶的反派来看待。 也因此,原身和父亲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哥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冷漠,双方的间隙越来越大。 在于老爷子去世,原身的身边连一个开解的人都没有的时候,甚至闹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晏褚看着那个冷漠着脸,眼神却透露出难以察觉的紧张担忧的男人,垂下了眼。 “哧,那个女人害死了我妈,恐怕还想害死我吧,你别假惺惺了,我是不会和你一块走的。”现在还不到他回去的时候,有一件事他必须解决。 有着原身记忆的晏褚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无辜的,虽说他们俩的出生似乎奠定了他们会走上敌对的道路,但是晏修这个哥哥从头到尾对他都是真心的,包括林襄,他们两个中的谁都没有将对他母亲的厌恶转移到他的身上来。 只可惜原身太偏执,行差踏错反而被别人当做了棋子。 想来上辈子,在原声害死了晏修这个哥哥,被林襄扯着衣领狂扇巴掌却不反抗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阿褚,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就算是捆,我也得把你捆回去。” 晏修苦笑,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对他和他妈的误解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要是让他查出来是谁在背后给弟弟灌输这样的想法,他一定将那个人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仗着自己比弟弟高了半个头,趁弟弟不注意的时候,晏修一个侧身,绕到他的身后,冲着他的颈部挥手砍下,只是出乎晏修预料的,晏褚居然躲过了他的攻击。 “我说了,我不回去。” 晏褚一脸倔强和警惕,一如原身之前对待他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练出来的身手?” 晏修有些精益,小时候,他还常常和弟弟一块去部队,和他们爸爸手底下的军人一块操练,那时候,也是他们兄弟玩的最好的时候,只是后来,弟弟就不乐意和他一块玩了,或许是为了和他们做对,反常的喜欢上了喝酒,抽烟,逛夜店这种乱七八糟不良的嗜好。 好在就算是为了斗气,他也没彻底糟蹋自己的身体,沉迷毒/品或是嫖/娼之类更不好的事,不然晏修恐怕会忍不住将这个弟弟锁起来,狠狠揍上他一顿让他学好。 原本他以为这么多年,弟弟的身手早该生疏下来的,没想到现在一交手,他的反应能力和灵活的动作,比以前的他还要厉害了几分。 想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弟弟也没有放下他们小时候的快乐时光,私底下勤于锻炼吧,至于他表面上展露出来的对他的抗拒和厌恶,也只是因为误会使然。 脑补着弟弟一边舍不得他这个哥哥,一边又倔强的因为误会不肯低头的画面,晏修顿时心软了下来。 可是转念想到他们从安全区出来看到的蹿行在城市中的一些变异的动物,以及一些虽然还没有显露出异状,却生长的有些庞大和诡异的植物,晏修的心又冷硬了下来。 就算是为了弟弟的安全,他也得把人带回去。 “我说了,我不回去。” 晏褚拉着装死的晏傲天,准备往老宅子的方向走去。 “嗷嗷——” 晏傲天似乎也认识到现在没了那头恐怖的萨摩耶,又到了它能够狐假虎威的时候,威胁地冲着晏修吼了几声。 “你还养着这只哈士奇?” 晏修记得,弟弟身边似乎有一只捡来的狗,调皮捣蛋无恶不作,之前发生了那么多起宠物袭击主人的案子,他有想过要不要从弟弟身边将这只蠢狗带离,可是碍于两边已经足够大的矛盾,他止下了这些想说的话,只是加多了在弟弟身边安插保护的人手,在这只狗发生异变的时候,直接将它击毙。 现在看来,这只狗似乎并没有受到地球异变的影响,看上去和之前一样蠢蠢的,贱贱的。 收住对弟弟养这只无用的蠢狗的无奈,晏修撩起袖子,打算用暴力的手段,将弟弟制服了。 他就不信,弟弟就算私底下有偷偷锻炼,还能比得上他这个尸山火海里爬过来的亲大哥了。 “呼——呼——呼——” 晏修还没动手,小区里那颗高大的松树忽然间就开始晃动了,因为松树太过庞大,根系深深扎根在这一片区域的缘故,当它开始抖动的时候,整个地面都感受到了颤动,原本待在别墅区里保持安静的住户顿时忍不住尖叫起来,以为是地震来了。 现在太阳已经彻底出来了,晏褚也能够看清楚这颗松树的全貌。 经过这些日子彻底的进化,这颗松树已经有十一二米高,树干粗壮,六七个成人都无法合抱。 树上的松针密集,不知道是不是进化的原因,每一根松针都泛着幽绿的光泽,就如同上好的美玉一般。 一开始,没有任何危险气息的松树在晏修对晏褚动手后,忽然开始躁动起来,它颤抖着庞大的身躯,其中一根枝叉上的松针飞速射出,要不是晏修躲得快,恐怕都能被这些松针扎成马蜂窝。 即便是这样,看着每一根松针都深深扎入坚实的水泥地里,只留下小半截松针在外头,晏修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象这样力道的松针要是扎在自己的身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警惕地看向那颗巨松,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变异的植物。 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他得通知手底下的人赶紧带着民众撤离,不然要是这颗松树发起狂来,就凭它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松针,恐怕他们这些人,都没法活着出去。 晏修镇静的拿出对讲机,尽量缩小自己行动的幅度,将外面发生的事通知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快点带着这里的住户离开,在小区门口集中。 在通知完了这些消息后,晏修又上前挪了几步,拽着弟弟的手,就要带他一块跑。 就是他这个动作,又是一把飞射的松针,没有一个是朝着晏褚去的,所有飞针的攻击对象,就只是他一人。 晏修疑惑了,他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状况。 而晏褚经过了刚刚的这番实验,则是有了一个猜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慢慢朝那棵巨松走去,晏修来不及思索就想将弟弟唤住,可是松树压根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波波松针向他射去,让他除了躲闪,没有其他说话思考的时间。 一步步,晏褚终于走到了这棵巨松之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从这棵巨松的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敌意。 试探般的,晏褚将双手贴到了这棵巨松之上,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古老的,却又惬意的长息。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晏褚意识到,这棵巨松似乎有了属于自己的思考能力,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的树精一样,因为这场全球异变,这棵巨松成精了。 而且,这棵成精的巨松还记得原身和它的牵绊,潜意识的,就不愿意伤害他,甚至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主动站出来保护他。 恐怕刚刚那只萨摩耶就算不走的话,在他遇到危机的时候,巨松也会出手的吧? 晏褚忽然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离开,有这棵巨松在,原身从小居住的老宅,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晏褚忍不住笑了。 他忍不住在巨松粗糙的树干上揣摩了几下,似乎是感受到了晏褚的愉悦气息,松树的枝干开心的颤抖,散发出去的松针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些,叫一旁的晏修苦不堪言。 “松树爷爷,那是我哥哥,他对我没恶意的。” 这棵松树的年纪,和原身的外公还要大,据说是原身外公小的时候,和他的父亲一同栽种的,于老爷子小时候就在这片院子里头玩耍,直到死的那一天,也是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缓缓闭上的眼睛。 原身的母亲从小身体就不好,在出国前,最多的活动区域就是院子里的这一亩三分地,而原生出生后,因为于老爷子年纪渐渐大了的缘故,没法带着小外孙到处跑,更多的时间,也是带着他在院子里玩一些老少皆宜的小游戏,所以对于于家祖孙三代而言,这棵有着特殊意义的大松树同样也是无法取代的存在。 似乎是听懂了晏褚的话,巨松摇晃的速度渐渐减缓,原本对于晏修的攻击,也停了下来。 “这是——” 晏修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这棵巨松,居然会听从他这个弟弟的掌控。 “你是真的不想和我一块离开?”晏修神色复杂地看向晏褚问道。 安全区并不全在晏家的控制之下,更何况弟弟之所以会对他们有这样深的介怀,估计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也分不开关系。 晏修大概有几个怀疑对象,无一例外,那些被他怀疑的人此时还好好的待在安全区内。 与其逼迫弟弟回到那个还没有彻底安定下来的安全区里,倒不如将他留在于家的老宅,至少有这棵攻击力强大的巨松保护,弟弟会比待在他的身边更加安全。 晏修从来都不否认,有时候很多生灵都比人来的让人信任。 “我想呆在这儿。” 晏褚点点头。 按照原身记忆里动植物的进化速度,短时间内他都不需要担心其他有威胁性生物的攻击,他可以平平安安的待在老宅,等待异能的激发。 更何况,有巨松的保护,他也能尽快空出手,捋顺原身的思绪,将上一世那些害了他,害了晏修,害了晏国华的人一网打尽。 晏修看了眼弟弟,放下了自己来时候的打算,这时候,那些军人也已经将别墅区的住户集合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晏修带着他们撤离。 “快点走吧,不是说要去安全区吗?” “就是,怎么还不走啊,刚刚这里来了一只好大好大的狗,再不走它要是掉过头回来了,能把我们都给吃喽。” “你这个当兵的干什么还愣着,他想死就让他留在这儿,你总不能为了他一个耽搁咱们所有人的性命吧,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投诉你,剥了你身上这层绿皮。” 别墅区的人叫嚣着,晏修冷厉地看着那些人,在那些人害怕的渐渐收声后,将自己的新的联系方式留在了弟弟的手里,打算等安全区彻底在他们晏家的掌控之下了,再回来这边,将弟弟接回去。 302.全球进化3 “咱们就住这儿啊,这么小的地方怎么住人啊,还有那个当兵的,你不和我们解释解释外面那些东西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吗?难道真的是末日来了,以后咱们都得窝在这个小地方,等着哪一天末世过去?” “没错,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认识你们军队的首长的人,晏国华知道吗,我可是你们晏首长的亲戚。” 和平时期能够在首都买下别墅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现在看着晏修将他们带到安全区统一分配的普通商品房里,还要求三四户人家挤一套三居室,相当于普通的三四口之家只能住其中的一间卧室,这样拥挤的居住环境,让这些末日前的大佬怎么接受得了呢。 听着那个叫嚣着家里和晏家有关系的男人的话,晏修手底下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了眼。 但是因为弟弟的事,晏修压根就没心情和这些人计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上头的命令,安全区的住所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外头现在还有许多幸存者往安全区赶,对居住环境不满意可以,只要你们有胆子面对外面变异的植物和动物就好,外头那么多空置的别墅大厦任由你们舒舒服服的住过去。” 晏修是军人,他知道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卫国家和人民。 但是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些看不清局势,总将他们军人的牺牲看作是理所当然的所谓公民。 刚刚在撤回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只变异的恶犬,好在那只恶犬的变异等级不高,进化后没有产生什么异能,只是体型膨胀了几倍,他们带着许多攻击性强的武器,对付那样的恶犬绰绰有余。 麻烦的是看到变异犬后惊慌失措的幸存者,那些人开着车想也不想就超了他们的车埋头狂奔,扰乱了他原本布置好的阵形,结果导致他手下的兵为了保护这些人被变异犬咬伤,其中一个军人还只是一个十九岁,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现在被变异犬咬断了手臂,落得了一个终生残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修看着这些毫无愧疚,反而对着住所指指点点的人,恨不得将刚刚那几个带头开车横冲直撞的人直接丢出安全区,让他自生自灭。 但晏修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现在正是局势最混乱的时候,军队必须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局势,不能给某些有心人乘虚而入的机会,而他要是将这些人丢出安全区,不管理由是什么,这都会是别人攻击军队,攻击军人的有利把柄。 到时候要是连安全区都乱了,他就是国家的罪人。 晏修看了眼那几个带头叫嚣,并且宣称和晏家有关系的人,在心里记下了对方的长相和姓名,打算回去好好查查,他们晏家中的哪一个,和这个人沾亲带故。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们?要是没有我们纳税人的钱,你们这些人能够穿得起这身绿军装?能够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的?把你们的领导找过来,我还非得投诉你们不可。” “就是,不就是臭当兵的吗,还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连刚刚那头变异犬都打不过,看把我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他要是被吓病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好不了。” 刚刚跟着晏修过去救援的军人除了那些受伤重的,但凡受伤轻些的,此时都跟在晏修身后,处理这群人的事,此刻听着他们鄙夷冷漠的话,说真的,都有些替自己不值。 “你们投诉谁都没有用,还当现在是和平年代吗?” 晏修不打算和这些人多计较,再过几天的,等认识到新世界的残酷,他们就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可笑了。 而等新的世界秩序建立,所有人都得为了活命而拼搏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对着这些他们的救命恩人评头论足了。 “安全区的物资全都统一分配,每天安全区内会提供两餐饭,具体就餐的地点,到时候会有专人过来通知,想要更高的生活水准,必须要完成相应的任务,具体的任务安排,再过三四天,也该出来了,你们现在手头的东西,给你们一个建议,好好存着,没准哪一天就派上用场了。” “以及,给你们一个忠告,新世界,在不值钱的,就是和平时期的纸币了,建议各位别再揪着之前的生活了,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个新世界吧。” 说罢,晏修带着手下的兵离开,不再理会那些人或青或白的脸色。 ****** “阿褚没跟着你回来?” 一间简易的办公室内,一个上了年纪,却因为勤于锻炼,依旧保持着健硕身材的中年男子,对着晏修问道。 “嗯,阿褚虽然留在那里,但是很安全,我想着,在没有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揪出来之前,或许他留在那儿,比跟我回来更好。” 晏修草草将那颗变异松树的事说了一遍,晏国华听着儿子的描述,脸上的表情郑重了许多。 作为现在军区的三巨头之一,晏国华自然只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 在红月开始之初,他的桌子上就有了很多关于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的报告,毕竟所有的异变,都不是在红月开始后才有征兆的。 而红月结束后,他的手上又多了一部分在卫星还维持工作时传来的卫星图片,其中一些被卫星拍摄到的异象,也在第一时间,整理成册送到了他的手中。 华国有许多山林,红月来临前,就有许多异象在那些山林中发生,只是之前那些消息都被军方和政府隐瞒,据晏国华所知道的,拥有儿子描述的那么庞大身躯的变异植物并不多,更逞论带有那么强大的攻击力的。 不过红月来临后许多卫星停止工作,原本派遣出去的科研人员也与他们总部失去了联系,晏国华并不能肯定,现如今那些原本就庞大的变异植物,在红月来临后,是不是有了更可怖的能力。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那颗松树对阿褚真的没有敌意,甚至还愿意护着他的话,那他生活的环境,确实比来到安全区更安全。 “这是我收集的一批松针。” 晏修拿出来几根他从弟弟那儿离开后偷偷藏在身上的松针,他总觉得那棵松树并不简单,至少不仅仅只是它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这几根松针的质地很奇怪,不像普通松针那样脆软易折,相反,这些松针硬度极高,他的力气并不算小,居然还无法将这些松针折断。 还有它冒着的那种让人心底发凉的幽光,晏修还怀疑这松树是不是产生了变异,使得这些松针沾染了毒性。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具体的,还得等科研人员化验过才知道。 他倒希望一切都如同他猜测的那般,这么一来,弟弟住所的安全性,就更高了。 晏国华看到这些古怪的松针也心头一喜,他这两个儿子,哪个他都对不住,但是由于大儿子晏修聪明稳重,他不由的更在意叛逆不懂事的幼子,现在幼子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个助力,他也能更放心些。 “爸,当务之急还是将那些背地里搞事的人抓出来,要不是那些人在弟弟耳边挑拨,弟弟也不会一下子性情大变,和我们有了隔阂。” 晏修觉得弟弟还是好的,想着刚刚他被松树攻击的时候,弟弟第一时间就叫停了那颗巨松,晏修心里忍不住淌过一阵暖流。 紧接着的,就是强烈的忌惮和厌恶,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他弟弟面前搅风搅雨,他非让那个人好看。 “嗯。” 晏国华重重的吸了口烟,掩下满心的愁绪。 ****** “大嫂,不是我说你,难道你就愿意看好自己的儿子和那个野种交好?那可是于楚楚的儿子,当初于楚楚能够将大哥一藏就是那么多年,忍到她生了儿子才将大哥带回来,可想而知她生的小崽子又是怎样恶毒阴险的心肠,现在世道乱了,兵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那个小崽子心里头恨你抢了他妈的位置,要是他有心讨好大哥,抢了阿修的位置,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晏国华的家里,一个打扮精致,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少妇拉着一个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说道。 她边说,边打量着四周,在心里对这个小家子气的大嫂撇了撇嘴。 怎么说,晏国华现在都是军区巨头之一了,因为早年的事,不搬回主家住也就算了,在外面置产,居然只选了军区大院里最普通的三居室。 虽说也不算小吧,可是对于晏国华此时的地位而言,这绝对是不相称的。 在刘琳看来,自己这个大嫂就是穷人家出身,穷酸惯了,天生就不该过上好日子。 以前她和婆婆沆瀣一气,最看不惯这个拉低了他们晏家档次的大嫂,可谁让现在大嫂和大哥复婚了,而且因为心里有愧疚,大哥对这个大嫂言听计从呢。 现在世道乱了,眼瞅着军权比政权更给力了,刘琳迫不得已,只能上赶着巴结这个早年被她得罪不浅的大嫂来了。 听着对方的话,林襄依旧笑的温婉,让人看不清她心底的真正情绪。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插手他们父子的事,再怎么说,于楚楚都已经去世了,那么那件事就过去了,稚子无辜,大人的恩恩怨怨,和孩子没有关系。” 林襄不喜欢这个妯娌,也不喜欢那个此时躺在病床里,靠着营养液吊命的婆婆,她知道今天这个妯娌上门来说这一通话绝对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大嫂着想,自然也不会顺着她的话,去说,去做一些他们想要看到的事。 其实刚刚那一段话,确实也是出自林襄的真心,她恨于楚楚,这是毋庸置疑的,她也恨自己的丈夫,但后头的这份恨意,又有些复杂。 她知道对方和于楚楚在一块是因为他失忆了,他相信了于楚楚为他编造的一系列天衣无缝的身份证明,但即便这样,他背叛了他们的婚姻依旧是事实,林襄为了自己,为了孩子选择原谅,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一切。 实际上她和晏国华都知道,他们回不到以前了。 尤其他们中间还多了一条人命,即便于楚楚死有余辜,但她毕竟曾经救了晏国华一命,并且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有时候林襄都会忍不住想,在晏国华失忆的那些年,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于楚楚那个女人,可因为现在的他忘记了那几年的记忆,就连一个正确的答案,她都得不到。 但是她恨了那么多人,对于晏褚这个孩子,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恨的。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白白胖胖的一个小肉团,刚学会走路,只会说最简单的一些词汇。 那时候,于楚楚已经被于家人送出了国,只有这个孩子被于老爷子留了下来。 那一次,她以为自己会厌恶那个孩子的,可是当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抱住她的双腿,用着甜甜的软糯的声音喊她妈妈,问她是不是妈妈的时候,她就发觉自己恨不起来了。 那就是一个无辜的孩子,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 所以她不介意自己的儿子和那个异母的弟弟相处,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因为愧疚对那个孩子多给予了几分关注。 但是因为他的生母,她也做不到疼爱他,不爱不恨,互不插手双方的生活,就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 “大嫂,我看你就是太好欺负了,所以那些人才敢一个个都爬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刘琳恨铁不成钢地对林襄说道。 她的丈夫是晏家的次子,只是当初晏国华从军的生活,她的丈夫晏中华却选择了从政,借着老爷子的人脉,和婆婆的偏心,一直以来他们二房的日子都过的顺风顺水,一直都不弱于大房。 可是现在世道变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手握军权,才是将来安生立命的底气,刘琳还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在异变刚显露出来苗头的时候,就被她扔到了军队里。 晏国华手里的东西是有限的,晏修作为长子,肯定能占大头,可晏褚凭什么,他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一个贱种。 之前于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她还愿意捧着对方,以及借由大房父子对他的看重,将他做成一把指哪儿打哪儿的刀,割的那对父子鲜血淋漓。 现在世道变了,她的想法自然也就变了,有晏修一个和她的两个抢夺资源也就算了,晏褚又凭什么来抢他们晏家的东西,所以刘琳这趟过来,就是为了摸准林襄的态度,她就不信,这个女人真的如同她表现的那般,对于晏褚的出生,就一点芥蒂都没有了。 “我就是太好欺负,所以才会在丈夫出事后,被人当作垃圾紧身出户,也正是因为我好欺负,所以我才会在重新坐上晏家大夫人的位置时,依旧让那些曾经欺负我们母子,糟践我们母子的人逍遥法外。” 林襄看着那个脸色大变的妯娌,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想掺合到那些是是非非里,她只想过平淡安稳的生活,只想儿子好好的,为什么这些人偏偏就要将她往搭好布景的戏台上扯呢。 “大嫂,你这话说的。” 刘琳的脸色咻变,良好的修养和心理素质让她不至于吐出恶言。 她就知道,这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忘记过那几年的事。 看来从林襄这里下手是不行了,刘琳马上就改变了原本的计划,既然大哥的两个儿子总有一个会来抢占她儿子的资源,那为什么不让抢占她儿子资源的那一个变成晏褚那个蠢包呢。 至少蠢包更好控制,要是操作得当,或许晏家的一切,都会是她的儿子的。 想到这一点,刘琳就失了和林襄卖好的心情。 “我的一番好意大嫂听不到心里去,我也知道,是因为之前大嫂对我的误会太深了,等以后真的出事了,大嫂就会知道今天我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了。” 刘琳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居高临下看着林襄,这些年,她受够了这个小家小户出来的女人压在她头上的日子,现在世道变了,晏国华和晏修未必有足够的时间护着她,她倒要看看,在晏家,笑到最后的,到底是她刘琳,还是她林襄。 说罢,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大摇大摆从晏家离开。 ***** “没把阿褚接回来?” 林襄帮着丈夫将衣服挂在橱柜里,整理着衣服的褶皱,随意的问道。 “嗯,阿修说了,他留在那里更安全。” 晏国华点点头,正当他要伸手抱抱妻子的时候,林襄一个错身,让他的怀抱落空。 “我有点累了,饭菜已经热好了,放在厨房,你自己端出来吃吧。” 说着,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从复婚后,夫妻俩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国华看着虽然面积不大,却依旧冷冷清清的房间,心里头苦涩,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滋味。 ****** “嗷呜——” 晏傲天吃着晏褚拿勺子一口一口喂到它嘴里的罐头,还不忘向他强调自己的不容易。 “嗷嗷——” 又吃了一口美味的狗肉罐头,晏傲天将自己的狗头放在晏褚的膝盖上,逼着它承认自己就是一只很有用的狗。 这个小心眼的还在记恨着晏褚在停留空间时说它没什么用的话呢。 “你有用,你是全天下最有用的哈士奇了。” 晏褚想着它刚刚蠢蠢的咬着那头巨大的萨摩耶的尾巴不松口的样子,还真舍不得骂它,只能违心的夸赞了它几句。 其实真要说起来,它没准还真是哈士奇里最厉害的。 “呜呜——” 晏傲天满意了,张大嘴巴,适宜晏褚再给自己喂一口罐头。 刚刚和那头萨摩耶进行了“殊死搏斗”,可耗费了它不少体力呢,而且精明的晏傲天也知道它这个主人的怜爱心情持续不了多久,当然要在最重要的时候,多替自己争取一些好处了。 好不容易将撒娇的晏傲天哄睡了,晏褚也开始查看起了这个世界,自己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我是德鲁伊】是他在刚刚装备上的,这个物品能够让他在当前世界拥有动物好感度60的初始值,以及和动植物沟通的能力。 对于这个动植物发生异变的世界而言,这就是一个巨大的作弊器。 同时,他的手上还有从女配世界里拿到的那个空间项链,当初他特地选择在楚天歆将玉佩里的物资填充完毕后才将玉佩抢夺过来,为的也是来到这样物资紧缺的世界使用。 全球进化带来的植物的异变,虽然提高了一些农作物的产量,可同时也让许多原本没有攻击力的植物对人类产生了威胁。 比如辣椒射手豌豆射手,以及拥有爆炸功能的土豆和芋头,就好像埋在地里的地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炸伤…… 因此安全区虽然划分了很大一块地种植这些农作物,可到了能收获的时候,真正的收获却寥寥无几,生产的农作物,也不够庞大的安全区的幸存者消耗。 晏褚现在拥有这个空间项链的物资,至少现如今的他,不需要再担心生存的问题。 整理好所有东西,或许因为有巨松守着的原因,这一晚上,晏褚睡的很安心,只是麻烦的是第二天一早他醒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昨天晚上那个试图袭击他的萨摩耶居然回来了,身上还受着不轻的伤。 或许是碍于巨松的威压,对方不敢靠近老宅,只敢躲在边上,舔舐着伤口,它的体型,都快赶上一栋房子了,可是因为它天生容易让人亲近的模样,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怜惜。 可是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教训,晏褚并不敢在第一时间靠近。 在萨摩耶出现没多久,一头体型比它还大还敦实的橘猫出现了,看着萨摩耶警惕的表情,显然它身上的伤,和这头胖的有些过分的橘猫分不开关系。 “喵嗷——” 橘有钱原本是冲着自己的玩具来的,可是低头的时候,它瞧见了正从屋里走出来的晏褚。 它觉得自己对那个两脚兽一见钟情了,漂泊了那么多年,被无数两脚兽迷恋的它,终于决定选择一个港湾平定下来,结束自己浪子的一生。 而昨天说好了要保护晏褚的晏傲天在看到那个比萨摩耶还大还胖还凶的橘猫出现后,直接被吓成了筛子。 这个世界的同类怎么都喜欢乱来,好好的做一个体形标志,惹人喜欢的猫猫狗狗不好吗? 晏傲天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可给委屈坏了。 303.全球进化5 橘有钱是一只橘猫,在它从祖辈传承中得到的记忆和知识告诉它,橘猫是一种特别尊贵的猫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它们体型庞大,能够给两脚兽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它们皮毛橘黄,代表着丰收和富裕的颜色,能够给两脚兽带来祥瑞的幸福感,所有的两脚兽都以有橘猫作为主子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他们努力尽到他们所能付出的一切,只为了求得它们的一丝怜惜。 这些,都是橘有钱从它的母亲嘴中听说的。 它的母亲和它一样,是一只极为标致丰满的橘猫,在橘有钱有限的对母亲的记忆里,在它还是个小猫崽的时候,那些两脚兽就极为殷勤的向母亲示好,就为了得到它的准许,奉养它们兄弟姐妹中的一个为主。 那些人类,没有漂亮厚实的皮毛,没有它们这样灵活矫健的身躯,但还算有一点优点,那就是他们有钱,能够买来据说是猫粮猫罐头和营养膏之类的东西。 那段时间,它的母亲被那些讨好它的人类喂养的异常丰满,连带着它们这些兄弟姐妹也受益,得到了更加充沛的奶水。 或许是被哄的开心了,它的母亲很大方的将它的那些兄弟姐妹送了出去,无一例外,那些两脚兽都是感恩戴德的接走他们的新主子。 自认为自己是所有兄弟姐妹里血统最纯真,模样最好看的橘有钱拒绝了那些两脚兽想要奉养它的请求,因为它心里隐隐有一个野望。 是委屈自己和一个两脚兽生活,还是和它的母亲一样,得到一群两脚兽的讨好,在这种不点都不困难的选择下,橘有钱选择了后者。 于是,它成了一个浪子,徘徊在了无数铲屎官的爱慕的眼神以及无尽的讨好中。 在橘有钱看来,两脚兽是极度自卑的物种。 他们没有它这样柔软蓬松的毛发,偶尔它宽容大度的允许他们抚摸自己的柔软的身躯,能够让那些两脚兽叽叽喳喳惊叫喜悦一整天。 他们没有它这样的攻击力,对于它难得看的顺眼的两脚兽,它会送上它认为最珍贵的老鼠蟑螂麻雀等食物,这是它在流浪的生涯里,通过对自己不断的磨炼提高的捕猎技术,而那些胆小的人类在这个时候只会尖叫。 恐怕这个时候他们希望橘大人庞大的身躯能够给他们带来抚慰,但是橘有钱在心里嗤笑,这样柔弱不堪一击的两脚兽,怎么配成为它橘有钱的铲屎官。 就这样,橘有钱流浪了一个个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铲屎官。 它以为自己会和它的母亲一样,终身流浪天涯的生活,但是这一刻,它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它对眼前那个人类一见钟情了。 即便他没有美丽的毛发,即便他看上去瘦瘦弱弱,不堪一击。 但是没关系,橘有钱大人会为他筑起安全的港湾,从今天起,他就可以徜徉在橘有钱大人柔软蓬松的毛发里,它允许他摸它,允许他亲它,甚至它还不要求这个铲屎官有多多的钱买猫粮猫罐头给它,橘有钱大人自己的高超狩猎技术就能将自己给养活了,甚至它还能够养活眼前这个瘦瘦的人类,给他所有它能找到的美味。 这么想着,橘有钱忍不住抬起自己肥嘟嘟大脸蛋,仰天长叹。 作为一只尊贵的中华橘猫,它万万没想到,作为浪子的它,居然还有主动倒贴的那一天。 “喵嗷——” 橘有钱的体型不小,它每走一步,都能带来轻微的震颤,此时它一步步走到距离晏褚三四步远的位置,然后蹲下身,歪着脑袋躺倒,露出白乎乎的肚皮。 “喵嗷——” 它想学着还是正常体型时候的自己发出两脚兽最喜欢的喵呜声,结果脱口而出的,确实虎啸一般的咆哮。 晏褚捂住了耳朵,看着眼前那只露出肚皮的,足足有四五米高的橘猫,心跳忍不住段拍。 对方这意思,是让他撸他? 晏褚没有从橘有钱身上感觉到攻击性,不然巨松也不会任由橘有钱向他靠近。 说实话,放大了几百倍的猫咪绝对没有正常体型的它们看着来的可爱,可当这样庞大的毛茸茸倒在你面前,任由你蹂躏的时候,你又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的洪荒之力,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到那堆毛茸茸里,在里头自由自在的打滚。 都说猫咪是水做的,睡在上面,一定很柔软吧。 晏褚忍不住,上手在橘有钱的前左爪上摸了摸。 此时因为它翻身过来的缘故,爪子是手心朝上的,露出粉粉嫩嫩的几个爪垫,晏褚试着往上按了按,橘有钱乖巧地将爪子收了起来,因为它知道,两脚兽都是很柔弱的,尤其是属于它的两脚兽,更需要好好的呵护。 或许因为几何放大的缘故,看上去粉嫩的肉垫子并不算好摸,还因为底上那层茧子,摸上去硬硬的,手感算不上好。 “喵呜——” 橘有钱觉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手,想要它看中的这个两脚兽摸摸其他地方。 这么想着,它直接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将两脚兽捆了起来,然后放到了自己软乎乎的肚皮上。 它知道,那些两脚兽最觊觎的就是它们柔软的肚皮了,只是这是它们猫族最脆弱的地方,轻易不会像异族展示,可谁让这是它看中的铲屎官呢,为了表示它想要当他主子的诚意,橘有钱毫不吝啬地向晏褚展示着自己的资本。 “嗷呜呜——” 原本缩成一团的晏傲天看到自家主子被那头橘猫给放到肚皮上了,当即就怒了,它的肚皮都没让主人给睡过,那只橘猫又凭什么。 “喵嗷——” 对于晏褚橘有钱会心软,可是对于晏傲天和开心那样的臭狗它可不会。 自古以来猫族和狗族就是天敌,在橘有钱流浪的那些年,没少被流浪的野狗追着跑,这不,等它发觉到自己睡了一觉就长大后,第一件事就是追着狗跑。 在晏傲天的身上,橘有钱闻到了此刻待在它肚皮上的两脚兽的气息,这让它有些不悦。 它都打算结束自己花花浪子的生涯,只有他一个两脚兽了,这个两脚兽凭什么在拥有了它这样尊贵的橘猫之后,再拥有那些臭狗呢。 “喵呜喵呜——” 橘有钱不开心了,背部摩擦着地面,扭来扭去,尾巴都快甩成了残影。 此刻被放在它肚皮上的晏褚都没来得及感受一下抚摸巨猫的感受,就被它的动作惊的只能拽着它的毛发,固定住自己不被甩下去。 要知道,这只橘猫起码得有四五米,也就是说去掉它腿部的长度,光是它的肚子到地面的距离就能有两三米,这相当于一层楼的高度。 现在他可没有什么异能,被甩下去,摔得青紫已经是最轻的伤了。 “喵嗷。” 橘有钱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很快就乖巧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卷起肚子上的两脚兽,将他放在自己的鼻尖上,两只琉璃大眼睛盯成了斗鸡眼,好半响,试探着伸出舌头,对着晏褚舔了舔。 养过猫的都知道,猫的舌头都是带有倒刺的,它们吃东西的时候喜欢舔,几乎用不了多少力道,就能从火腿肠上,舔下薄薄一层肉。 更何况现在的橘有钱还是放大后的橘有钱,即便它控制了力道,还是将晏褚身上穿着的最外层的那层衣衫舔烂,害的晏褚逼不得已只能攥紧自己身上那件沾着口水的衣裳,防止自己在三只动物以及一棵树上走光。 他觉得,这个世界绝对不是他经历过的最艰难的世界,但绝对是他经历过的最窘迫的世界。 “喵呜——” 橘有钱觉得自己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它伤心的将两脚兽放到地上,然后一个翻身,用自己的两条前爪将自己的大脸艰难遮住。 完了,现在的铲屎官一定觉得它是一只不稳重,没有责任心的猫,它似乎被自己认定了铲屎官讨厌了。 终于踏到了平底上,晏褚第一时间从空间内掏出一件适合他体型的衣服套上,然后拿上空间里前主人备下的急救箱,朝蜷缩在一旁的萨摩耶开心走去。 “嗷呜——” 开心警惕地冲着晏褚吼了一声,随着它的吼叫,不远处的巨松抖了抖枝干上密密麻麻的松针,而刚刚趴着装死的橘有钱也站了起来,眼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似乎只要萨摩耶一动,一松一猫就会对它发出攻击一样。 “旺——” 萨摩耶开心委屈地趴下,它真的没有想要攻击眼前这个人类,只是之前被人类给打怕了,加上在红月结束前眼前这个人确确实实曾经对它动过杀机的原因,使得它有了刚刚下意识的反应。 开心的两条前爪不断刨着地面,体现它心里的焦躁不安。 晏褚看着短短一顿时间内被它刨起的两个大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是来给你治疗伤口的。” 晏褚拿出医药箱,从里面挑挑拣拣了一些能够用得上的药物,替开心包扎伤口。 似乎也意识到了晏褚的无害,以及他身上不断传递过来的友好的气息,开心终于安静了下来,任由晏褚拿着剃刀剃掉它受伤部位的毛发,并且替它包扎伤口。 “喵嗷——” 橘有钱迈着漂亮的猫步朝晏褚和开心走来,一举一动,它都尽量维持自己作为猫中贵族的气质和风范,只可惜现在专心替那只臭狗医治的两脚兽并没有看到如此美丽而又尊贵的它。 橘有钱心碎了,伤心了,它认准的两脚兽居然是一个比它还浪,见一个爱一个的渣渣。 刚刚那头哈士奇也就算了,毕竟是在它出现之前就存在的,可这条又蠢又废柴的狗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自己选择的渣渣,再渣也要爱下去。 “嘭叽——” “嗷嗷,喵——” 在晏褚替开心包扎好伤口的下一秒,橘有钱以极高的演技“摔”倒在了地上,然后一波三折的喵叫着,颤颤巍巍冲着晏褚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晏褚: 他试探着捏了捏那毛茸茸的,和白手套一样的爪子,看到橘猫面上努力作出来的痛苦的表情后顿了顿,然后费尽千辛万苦,从一堆白绒绒底下找到了一个对于它的体型而言,几乎微不可见的擦伤。 实际上,就他寻找伤口的这段时间,这个擦伤早就愈合了才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对上橘有钱希冀的眼神,晏褚还是无奈的,用急救箱里为数不多的绷带,帮它那个比他半个人还大的爪子,包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喵喵——” 橘有钱得意了,它骄傲地抬着自己的爪子看了眼边上有些萎靡的萨摩耶。 ***** 因为隔壁的别墅全都空置的原因,晏褚将离他最近的两栋别墅改造了一下,将那两栋别墅客厅的超大落地窗拆除,留下的高度,正好能够容纳橘有钱和开心蹲下身进入。 而别墅客厅都是一二层挑空的设计,宽敞的客厅,正好也足够容纳橘有钱和开心的住入。 但这样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晏褚觉得,如果他真的打算将这一片区域当做自己的驻地的话,就该将这一片重新排查整改。 消除一些潜在的危机,如老鼠,蚂蚁之类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动物,以及将一些尚未变异的植物去除,至少保证在这个小区内,没有能够威胁他生命的东西。 遇到橘有钱和开心后,他也不太在意自己是否能够激发异能的事了,因为晏褚意识到,如果世界意志不可逆,那么很有可能,即便原身的这具身体已经接受了红月的洗礼,或许也无法激发异能。 不过德鲁伊的能力能够使他仿造出类似御兽的能力,加上空间项链能够编造的空间异能,作为“双异能”者,在这个全球异变到来的世界,他也拥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 实际上,拥有了这个能力,除了少部分对着人类有着极端敌视,就连德鲁伊营造的天然好感都无法降低它们抗拒的动植物,晏褚在这个世界,已经能够横着走了。 现在,他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人类。 要知道,有时候,人心,才是最恐怖的东西。 晏褚要是没记错的话,恐怕现在,晏家的那个二少爷晏信和三少爷晏佑,都已经被晏家通过私人手段从外省接回来了吧,还有那个女人,算一算,原身的敌人,多数都和他站在同一块土地上了,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再过不久,他们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回到首都安全区来。 上辈子的原身,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他不信那些真正为他好的人,相反却信任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他以为林襄害了他母亲,在后来首都出现了鼠潮失守,不得不像最近的浙南安全区迁移的时候,试图在爸爸和哥哥分不出经历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害死林襄,结果反而被后面的麻雀设计,差点将自己和林襄都搭进去。 结果,因为晏修的及时赶到,他和林襄都活了下来,晏修却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那时候,晏修是极少数没有经历过红月,却激发异能的异能者,还是一个罕见的雷系和水系的双异能者。 要知道,水导电,而空气中处处都存在着水,同样的动物和植物的身体里也存在着水,这样的两种异能结合,一旦让他成长到一定的高度,那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是因为愚笨的原身,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陨落了。 林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恨死了原身,同样的,晏国华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一个儿子死在了另一个儿子手里。 他知道,这里面还有别的势力的掺和,但是他还是选择将自己这个儿子放逐。 或许是晏修为他而死的画面对原身的影响太大,一直被埋在云雾里的原身忽然之间就看开了,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被人当成了分裂他们一家的棋子,哥哥晏修的死,更是让他这颗棋子的功效发挥的淋漓尽致。 原身并不傻,只是从小就没有母亲的他实在是太希求母亲能够陪伴在侧的幸福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那么轻易的就跳下人家为他设的陷阱里,在他从迷雾中挣脱后,曾经旁敲侧击的在他耳边说过林襄和晏修坏话的人,曾经为他的那个计谋出谋划策过的人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一目了然。 但那个时候,局势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知道了幕后的凶手是谁,也没法将那个人绳之以法。 之前说过,异能的激发,和红月有很大的关系,而没有直接接触过红月的人,在末日后激发异能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仔细想想,红月那么诡异的存在,普通人哪有胆子在那个时候出门,即便有一些红月来临前没有攒够粮食,不得不冒着红月出门的人,那样的人也只是少数,更多的,宁可拼命的喝水,也不会愿意将自己暴露在那种诡异的环境之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另一部分人,即便红月来临,也无法阻止他们离开相对安全的房屋,出现在空旷寂静的马路之上,那些人,多数都是小偷、瘾君子,以及很大一部分,从监狱里面逃出来的罪犯。 红月来临后,几乎所有的机构都停止工作,包括监狱。 那些被判了死刑,注定是一死的罪犯从监狱里逃了出来,并且还放出了狱友,红月来临的那一天,也是罪犯狂欢的那一天。 于是,在红月结束后,可怕的一幕发生了,那就是,许许多多的恶人,激发了不该被他们掌控的超自然能力。 好在军队里的军人因为身体素质过硬,加上红月来临之时,有很大一批军人在执行任务,来不及寻找躲避的遮盖物,所以被红月照射,同样激发了异能,这才勉强将那些反动的势力镇压。 但又因为当下他们面临的重要问题是人和变异动植物的斗争,这些从骨子里就坏透了的异能者,他们反而还不能动,隐患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埋下了。 在末日之初,军队占据的是绝对的优势,但是在异能者一个个出现后,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军队里也开始出现了异样的声音。 毕竟军人也不完全都是好的,陡然间拥有了极大的能力,很容易让一个人的心态失去平衡。 当时晏家能够牢牢压制那些有异心的下属,维持安全区的稳定,实际上靠的全是晏修这个前途光明的双系异能者,在晏修死后,本就岌岌可危的秩序,自然土崩瓦解。 晏家二房的两个儿子,不知道从哪里结交了一堆亡命之徒,在晏修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控住了新建立的安全区,从此划开了异能者统治世界的序幕。 这样的统治,足足持续了十年,知道十年后爆发出来异能者生育力微弱的弊端后,那些艰难维生的普通人,才渐渐又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原身,在察觉到自己和晏家二房的差距后,转头居然研究起了促进变异植物和动物进化的东西,还研究出了让那些变异动植物狂化的药剂,凭借这些药剂,他好几次差点使得新安全基地被变异动植物攻克。 那时候的他就是疯子,他也没想过,自己这样的做法,害不到那些被牢牢保护着的晏家二房的人,反而会使那些普通人受尽折磨。 最后,原身做的那些事曝光了,他被千夫所指,所有人都痛恨他,晏家二房借着剿灭邪恶势力的由头,端了他的研究基地,将他杀死在晏修的墓碑前。 原本被普通人埋怨的晏家二房,反而借着他,狠狠刷了一波好感,从此他们的统治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原身后悔了,如果给他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弟弟,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他还会尽早制止晏家二房的阴谋,让那些人得到该有的报应。 然后,晏褚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304.全球进化6 “嗷喵——” 手下败狗,以后规矩点,那个两脚兽是我看中的,不准你对他讨好卖乖,和喵争宠知道么? 橘有钱虽然没有养过两脚兽,但它对于两脚兽的花心,还是很了解的。 就好像在它流浪的那段时间,那些觊觎它丰满肉体和漂亮皮毛的人类虽然会对着它欢呼,因为它难得的亲近而欣喜,同样的,他们也会为了别的喵喵狗狗而动心。 即便是已经被猫族和狗族标记的两脚兽,同样控制不住他们对那些除了家中主子以外的可爱猫狗的喜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橘有钱看来,它都愿意为了晏褚放弃自己的一大片花园了,晏褚自然也该为了它放弃其他的猫猫狗狗。 虽然现在那只渣渣两脚兽还没有这个觉悟,但橘有钱相信,在两脚兽和它相处之后,一定会察觉到它的好,收心做一个专属于它的两脚兽。 想想那样的小日子还有些美,橘有钱忍不住拿着爪子洗了把脸,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将它暂居的那个别墅里的沙发给压烂。 小胡子动了动,它扭头看了看落地窗外,将那些损毁的家具往边上推了推,然后用自己的屁股给盖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汪——” 开心安静地蹲在相邻别墅的客厅里,它听懂了橘有钱的话,却没有对橘有钱的逼迫做出任何回答。 在晏褚替它细心包扎之后,它就有些喜欢上了那个人类,但是开心记得,它是有主人的,它的女主人或许正在它不知道的地方苦苦寻找它,或许她正在为它的消失终日以泪洗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外头那么危险,或许有很多像橘有钱这样又坏又霸道的动物或是植物正在攻击着人类,它的女主人那么柔弱,它必须得回到对方的身边,好好保护它。 自从经历过红月之后,开心发觉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同样的,思路头脑也越来越清楚,它好像记起了自己家的模样和位置,它决定,等自己的伤好了,就要回到它的女主人身边。 “喵嗷——” 橘有钱看开心不搭理它,有些生气了,还没有猫狗敢这样对橘有钱大人。 这一生气,橘有钱就忍不住站直了身体,这下好了,原本从二楼眺望一楼客厅的平台因为它这个动作直接被顶开了,斑驳的白色墙壁和灰黑的水泥块散落一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裸露出来的钢筋,整个屋子,就如同被□□轰炸过一样。 好在屋顶还是完好无损的。 橘有钱心虚地缩起身,感觉自己好像闯祸了,也没工夫找开心的麻烦了。 “怎么了?” 晏褚听到响动声,走到橘有钱暂居的那栋别墅外。 “喵喵——” 啥事都没有。 橘有钱用自己肥硕的大屁股将别墅的落地窗堵的严严实实,粗长的尾巴甩啊甩啊,飞落一地的猫毛。 晏褚从窗外看不到任何里面的的情形,但是光凭刚刚那声巨响,他就能猜到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能怎么办,自己认领下来的猫,只能自己受啊,就好像他忍着晏傲天一样。 好在全球异变到来,无数这样的别墅都成了废墟,再过几年,除了安全区变得越来越繁华,越来越有规模外,其他除了安全区以外的地方,就成了动植物的天堂。 这些别墅,就是没有橘有钱,将来也会被其他动植物给破坏。 晏褚没什么情绪的对这栋别墅的主人说了声抱歉。 如果因为他的到来,将来的走势变化,这一片也被划为安全区,这些房子的主人将来又找上门来的话,他会给对方一些物资作为补偿,这些东西,可比一栋房子值钱多了。 这么想想,晏褚的愧疚心理,就更加淡薄了些。 “嗷喵——” 听晏褚一直都没有骂它,橘有钱有些开心地悄悄转着身,让自己的屁股朝内,大大的脑袋冲着门口,朝着晏褚讨好地叫到。 声音被它极力压低,它怕吓着这个柔弱的两脚兽。 “咔擦——” 因为它的这番动作,本来就受伤不轻的别墅再一次摇摇欲坠,客厅顶上在末日来临前价值几十万的水晶大吊顶直接从顶上砸了下来,掉在了橘有钱的脑袋上,就好像给它戴上了一顶漂亮的大帽子。 “嗷喵——” 这一次是水晶灯先动的手,喵发誓。 橘有钱的心都快碎了,两脚兽会不会觉得它是一只特别败家的喵,从而不想奉它为主了。 “喵喵——” jiojio疼,橘有钱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还包扎着蝴蝶结的前爪,试图唤醒晏褚的怜惜。 “诶。” 晏褚无奈了,难道他骨骼清奇,体质特殊,身边聚集的,只能是如同晏傲天一样的拆家小能手以及戏精小宝贝? 正叹着气,他就忍不住看了眼边上的萨摩耶开心,透过落地玻璃窗的缺口,他看到里面安静的趴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能够感觉的到,这只萨摩耶的心不在这儿,等到它的伤稍微好一些了,它就会离开。 晏褚不会强留这些已经开启了灵智的变异动物,可是看了看乖巧温顺的开心,再看看体型庞大,还将自己当成宝宝似得撒娇的橘有钱,以及边上看橘有钱拆家没有被罚,跃跃欲试的晏傲天,忍不住又有些头大了。 “吃吧,吃饱了,伤口好的快一些。” 晏褚变出了一堆猫粮和狗粮来,还顺道变出了楚至心放在空间里的浴桶,将猫粮和狗粮,倒入那几个浴桶里。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楚至心在收集物资的时候,还不忘收集这些猫狗粮,或许在那个世界同样也有变异的猫狗吧,她想要凭借这些东西吸引末日来临后,再也吃不到这样精心调配,口味适中的食料的猫猫狗狗。 不管对方的初衷是什么,总之通通便宜了晏褚。 只是楚至心也预料不到这个世界的猫狗会变异的如此巨大,她搜集的这堆猫狗粮,按照现在橘有钱和开心的胃口,恐怕也坚持不了一个礼拜。 看来,给这两只猫狗更换食谱,或是去附近的宠物店宠物医院搜集宠物粮,也成了一件计划表上必做的事。 晏褚记得,这一片富人区养宠物的人家不少,只是在之前异变初现苗头的时候,多数的宠物都被主人家送走,也不知道是送去寄养了,还是被抛弃了,但是在末日来临前,因为这一片的宠物多,加上养宠物的人家有钱,附近接连开了好多家宠物医院,连带着贩卖高级宠物粮和宠物玩具的商店生意都出奇的好。 现在只是末日之初,多数幸存者还在观望,足不出户,少部分聪明的意识到物资重要性的,也只会将目光放在超市等物资集中的地方,而不会在意宠物粮这些对他们而言不符合人类食用价值的东西。 晏褚现在拥有的粮食,早就足够他养活几百个自己了,因此生存类物资对他而言倒不是最关键的了,但若是他想要走驭兽师的路子,搜寻宠物粮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然要是自制宠物粮的话,光是一个橘有钱,就能把他给累死。 “嗷喵——” 橘有钱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袋袋猫粮,和一罐罐猫罐头,简直把喵给惊呆了。 作为一只有见识,且被无数两脚兽迷恋的喵,即便是流浪喵,它也是知道猫粮和猫罐头的滋味的。 它眼尖的还瞧见了混在猫粮中间的两袋小鱼干,简直激动的想要喵叫。 它长这么大,就吃过两次小鱼干,每一次吃,都能让喵幸福地直打呼噜,而现在出现在它面前的,却是整整两袋。 不是十二条,不是二十条,而是整整两袋,那得是多少小鱼干啊? 橘有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眼光了,它给自己找了全天下最有钱的两脚兽,当初它给自己取名叫橘有钱,果然是它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幸福的吃着两脚兽帮它倒到小木桶里的猫粮,恨不得将尾巴甩成风火轮。 “汪汪——” 谢谢。 开心看着面前倒得满满的狗粮,眼底还是化解不开的忧郁。 它看着眼前这个昨晚被它吓得不轻的人类,心里忍不住有些愧疚和心虚,想了想,开心上前了一两步,将脑袋从别墅客厅被拆除的落地窗户那儿伸出来,轻轻的,蹭了蹭晏褚。 因为柔和的力道,晏褚只感觉自己被一团毛茸茸包裹住了,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快点吃吧,等伤好了,就能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 晏褚伸手摸了摸开心的脑袋,他不知道这只萨摩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它是一个善良温柔的萨摩耶。 “要是找不到你要找的那个人,或者说,出了其他什么事,欢迎你回家。” 晏褚凑在开心的耳边,温柔地说道。 开心竖起的耳朵抖了抖,碧蓝的眼睛凝实着眼前的人类。 蹭一下,蹭两下,蹭够了,开心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面前那桶满满的狗粮,等它吃完了,晏褚由帮它将空了的食桶给填满。 一人一狗,相处温馨融洽,就好像原本就该这样一般。 “咔擦咔擦——” 橘有钱嚼着猫粮,忽然间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因为它发觉,有一个那么有钱的两脚兽,它都没有资格让他做它一个人的两脚兽了。 这就是所谓的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吗? 橘有钱的心碎成了七八瓣,果然有钱大佬的猫不是那么好做的。 比橘有钱更伤心气愤的还要数晏傲天。 它家的铲屎官在外头居然有猫了,除了猫,他还在外头有狗了。 看着自己眼前两个巴掌大的小碗,再看看橘有钱和开心面前用浴桶装着的粮食,晏傲天在心里发誓,它要变成这个世界最大,最大,最最大的狗,早晚有一天,它要吃光晏褚的粮食,让他再也没有余力养其他的猫狗。 恶狠狠地吃着眼前那可怜的一小堆狗粮,晏傲天身边的伴奏凄凉而又悲怆。 ***** “它跟上来了没有?” “呼呼呼——” “没有,好像被我们给甩丢了。” “呼呼呼——” 一群看上去普通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背着一个鼓囊的背包,埋头狂奔。 他们看上去有些狼狈,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追赶,即便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却都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 “不——我不行了——” 其中一个女生终于有些力竭,再也跑不动了。 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任由汗水从她的额头滑下,在地上滴成了一滩积洼。 “秀秀,你别停下啊,想想银雁,难道你愿意和她一样,被那个怪物给活活拆吃入腹吗?” 一群人当中领头的男生很有担当的停下,试图将趴在地上的女生给扶起来。 “让它吃了我吧,我是真的不行了。” 女生听到他提起银雁这个名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着那个女同学被怪物吃了一半身体,还有一般身体依旧留有知觉,抽搐惨叫的模样,心里的惧意更深。 可她是真的跑不动了,同样的,也是真的害怕这个奇怪的世界,她想,与其终日惶惶不安的躲避,她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只要痛那么一次,以后就不需要再担惊受怕了。 “嗷——”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头约两米高的,浑身皮毛溃烂,双眼猩红的恶犬出现在了街尾,看到那条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变异犬出现,那群学生都忍不住开始尖叫起来,原本搀扶着的男生在纠结了片刻,看着那个名叫秀秀的女生闭上眼,真的存了死志后,忍住心里的愧疚,松开原本紧紧拽着她的手,埋头狂奔。 在半个月前,他们还是天真善良的社会好青年,彼此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和同学,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他们不得不变得自私一些,为自己考虑的更多。 就连汪秀秀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存了死志了,他们这些想要好好活着,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人的人,更加没必要为了她将自己置于险境当中。 “啊——” 汪秀秀就那样躺在地上,她紧紧闭上眼,准备等待恶犬的吞食,可是等恶犬凑近了,闻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以及血腥味后,汪秀秀还是忍不住崩溃了,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追上之前同学的队伍。 因为她发现,等死亡真的来临前,她还是怕死了。 之前同学惨死的模样在她脑海中重复的回放,她宁可找一间药房吞食一堆安眠药安安静静的死亡,也不想死的那么痛苦。 只是人在慌张的时候,越容易出问题。 汪秀秀总是忍不住回头看恶犬和自己的距离,在一次回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障碍物,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膝盖重重撞击在那个害她摔倒的凸起物体上,眼泪直接飙涌而出,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秀秀。” 之前飞快逃离的几个同学也看到了这一幕,看着汪秀秀朝他们露出绝望希冀的眼神,原本还能拿她早就存了死质安慰自己的同学,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只经历了那么短短一段时间的末日,即便他们想要让自己冷硬下心肠,又能变得多自私。 在末日来临前,他们是那么要好的伙伴,现在汪秀秀马上就要死在那头恶犬的肚子里了,他们根本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拼吧,这条狗那么大,即便吃了秀秀,它也吃不饱,到时候我们大家还是得玩完,已经死了银雁了,我们还要死多少人。” 之前他们能够摆脱恶犬,只是因为他们当中的一个伙伴被恶犬袭击,在恶犬忙着吃掉那个伙伴的时候,他们逃了,可最后还是没有摆脱犬类灵敏的嗅觉,被恶犬追了上来。 现在同样如此,他们眼睁睁看着汪秀秀被恶犬吃掉,到头来,他们这么些人,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倒不如趁他们人最多的时候,尝试和那条恶犬搏击,他们有七个人,其中还有三个男性,未必打不赢那头恶犬。 “好,拼了。” 其中一个苹果脸的女生擦了擦惊恐的眼泪,咬了咬牙点头应道。 七个人找着他们所能找到的武器,忍住恐惧,朝那头恶犬冲去。 “嗷喵——” 正当一场恶战即将发生的时候,一头四五米高的橘猫犹如闲庭散步一般,迈着美丽的猫步,在街巷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好在这条马路足够宽敞,能够容纳的下它丰满庞大的身躯。 那只橘猫每走一步,对面都有些轻微的震颤,原本凶恶的癞皮狗在看到橘猫出现后,直接被吓得缩起了尾巴,嗷呜一声,往另一边飞奔逃窜,消失在了那几个大学生的视线里。 “好、好大啊” 几个学生并没有就此松了口气,而是一群人凑成一团,看着缓缓朝他们走来的橘有钱瑟瑟发抖。 面对一头两米高的恶犬,他们还有勇气拿起武器,结众人之力,和对方搏斗,可面对这样庞大的橘猫,真是叫人连勇气都丧失了。 此刻那些人终于明白了汪秀秀的感受,纷纷瘫坐在地上,直接准备等死了。 “嗷喵——” 橘有钱高高仰起自己的脑袋,果然,这些两脚兽都被它尊贵英勇的气势这副了吗,只可惜,它已经是有两脚兽的猫了。 “许、许晨,它好像,对我们没有敌意。” 苹果脸的女生忍不住睁开眼,看着那头巨大的橘猫就站在不远处,也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鼓起勇气,戳了戳边上男生的胳膊,让他确定一下,是不是她的感知出现了错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像、好像是这样。” 许晨,也就是之前在汪秀秀自暴自弃时想要救她的男生忍住惊恐,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想要试探一下橘猫的反应。 反正现在他们的处境都已经那么糟糕了,不怕他这个试探,引出更糟糕的事情来。 “嗷喵——” 随着许晨的站立,橘有钱忽然蹲下,吓得那群学生一下子抱头四处逃窜,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早知道会遇到末日,他们就不该组织什么爬山游,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遇上红月在帐篷里躲了十多天,更不会在察觉到山林间动物植物的异变,匆忙逃下山时遇到了那头恶犬,更不会现在被困在外环的位置,与学校家人失联。 原本他们是听了空中不断飞旋的军用飞机广播的通知,准备去最近的一个广场,等待军队统一撤离的,现在因为被那头恶犬追赶,慌不择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离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远了。 想这么多也没用了,这只橘猫那么胖,一餐就能把他们全都吃了。 在那些学生害怕恐惧的视线下,橘有钱只是无辜的蹲下身,然后用自己灵活的尾巴,将晏褚从它背上厚实的皮毛里揪出来,平稳地放在地上。 “人?” 许晨不敢置信地看着一个大活人从面前那头橘猫身上下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让那头橘猫成为它的坐骑。 “喵喵——” 羡慕了吗,嫉妒了吗,可惜喵已经打算收心了,从今往后,喵已经是专属于眼前这个两脚兽的喵了。 橘有钱忍不住用尾尖戳了戳晏褚。 喵也是很抢手的,趁喵还爱你的时候,好好珍惜喵,不然——不然—— 橘有钱想说一句狠话,但是它悲催的发现,即便它的两脚兽三心二意,它还是只愿意做他的喵啊。 “嗷呜——” 被落在橘有钱背上的晏傲天艰难地拽着橘有钱的猫毛从它背上缓缓爬下来,一个没抓紧,直接顺着它油滑的皮毛滚落在了地上。 好在晏傲天机敏,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及时收住,一个飞狗打挺,好好站立住,抖了抖染了脏灰的皮毛,然后恶狠狠地冲着那几个早就已经看愣住的学生。 很好,场面被它镇住了,晏傲天摇着尾巴,忍不住露出了哈士奇的标准傻笑。 “你们是从郊外回来的幸存者吗?” 这些日子晏褚已经受够了一猫一狗耍活宝,在它们没有做出更多的蠢事前开口,将几个吓呆的学生的飞魂收了回来。 “妈呀!” 几个胆小的女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到底是什么样魔幻的世界啊。 305.全球进化7 在几个惊魂未定的学生听完晏褚的简单介绍,以及看到那头巨大的橘猫和晏傲天确实没有展现出对他们的攻击性后,终于冷静了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嗷呜呜——” 只可惜晏傲天贱兮兮的,明明和末日来临前差不多大的体格,却还是喜欢一惊一乍的吓这些本就足够可怜的孩子,还是在被晏褚揍了一顿,并且用取消一半晚餐作为惩罚后,才老实下来。 其中一个女生看着晏傲天委屈地躺在地上,翻出自己软乎乎的肚皮,几个爪子还时不时撩拨晏褚,露出让他摸摸抱抱的可怜卖乖的姿势后,忍不住破涕而笑。 看着这样蠢萌的哈士奇,似乎又回到了异变来临之前,刷着网络上有关哈士奇搞笑视频的轻松时光。 这么一来,心里的紧张,反而消退的更多了。 不得不说,晏傲天就是有那个本事,将任何紧张严肃的环境,熏染成搞笑片的氛围。 这么一来,这只蠢狗反而还立功了,晏褚决定,还是将它那一半被他扣下来的口粮还给它。 为原谅晏傲天想尽了借口的晏褚自己也没发现,就是因为有了他这么一个不断心软的饲主,晏傲天才能日复一日脾气见长,直到养成现在这个混赖无耻的小模样。 现在留在危机四伏的街道上,显然是很危险的,即便晏褚有橘有钱,他也不敢保证,现在城区里头是不是有了比橘有钱更大,更具有攻击性的变异动物。 因此在救下那几个学生后,晏褚当机立断,就要带着他们去他的安全所,那里还有巨松,会更加安全。 说起来也很奇怪,巨松的生长速度远远超出了晏褚的想象,原身的记忆告诉他,红月期间是变异动植物进化最快的时候,在红月消失后,动植物的变异速度会开始缓慢下来,直到下一个红月出现。 没错,红月并不是只出现一次就结束的,在一年后,将会出现第二次红月,那时候,已经有一些聪明的人猜出来或许人类激发异能和红月有关,即便在官方对此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就壮着胆子,将自己暴露在红月底下。 只是第二次红月异变和第一次不同,在第一次的异变里,那些正在接受改造的动植物几乎不存在攻击性,而第二次的红月,却使得多数动植物暴动,而那些暴露在红月之下的人类,十有八九都受到了那些动植物的攻击。 而且第二次红月并不像第一次红月那样能够激发人体内在的潜能,在经历了第二次红月然后激发出异能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但确实也比自然激发异能的概率来的大。 因此在后世,第三次,第四次红月出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甘愿冒险,就为了得到那万中无一的机会。 在末世,作为一个普通人,你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死,即便活着,没有强有力的依靠,一样还是生不如死,同样都面临着风险,更多人的人看好激发异能后的幸福生活,为此冒险的人,比比皆是。 原身就是那个在之后的红月中次次都将自己暴露在红月之下的人之一,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体质特殊的原因,他没有一次顺利激发异能。 也或许是之后的红月威力没有第一次红月来的大,毕竟按照后世的调查,经历之后红月的人激发异能的概率,确实比不上第一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晏褚已经赶在第一次红月就接受月光照射了,但是同样的,他依旧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觉醒异能的可能性,随着人类异能逐步显露的时间越近,他这样的想法,就越清晰。 好在这一世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没必要那么依赖异能。 这些天,他将在其他世界学到的武技捡了起来,争取让自己在没有异能,没有橘有钱等人保护的时候,拥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巨松的生长速度远远超出了原身留给他的那些记忆,包括后来原身开始研究起了变异动植物,在他的研究当中,同样也没出现过巨松这样生长速度异常的案例。 距离红月结束,短短六天的时间里,巨松的树干直径虽然没有增大,但是肉眼可见的,它的树冠变得更加密集,树枝上的松针,变得更加坚硬,上面的针刺从一开始的墨绿色,变成了现在的黑绿色,泛着幽光,不仔细看,就是浓墨的一团。 而且巨松又长高了许多,因为太高的缘故,晏褚都无法拿周边三四层高的别墅衡量它现在的高度,粗浅估计,每天长高一两米总是有的。 他不知道巨松这样异常的生长速度会在什么时候停下来,但是就目前巨松的形体以及攻击能力来看,如果没有意外,末日里叫的出名号的,最难缠的变异植物,绝对会有它的一席之地。 而和松树有关的变异植物,原身的记忆里,叫得出来的就只有那棵生长在南江,被号称是地狱松的松王。 那棵地狱松所在的区域是十大死亡区域之一,但凡进入到那个区域的异能者,九死无生。 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没听说过其他有名些的,被其他异能者记录在册的变异松了。 这么一来,就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这棵巨松太过厉害霸道,导致所有见过它存在的异能者全都被它杀死,同时卫星或是其他高科技工具还得被不知名力量屏蔽,探测不到它的存在。 这种可能性很低,首先,据晏褚对巨松的观察,它就不是那种带着强大攻击性的变异植物,除非是所有见到它的人,都对它带有敌意,不然它不会主动攻击。 那么作为一颗长在京市安全区边上的变异植物,它没道理一直没有被清查周边环境的军队或是异能者小队发现,并且被上报上去。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它长成和地狱松一般的存在之前,就已经被异能者或是军队给消灭了,晏褚想象不到,在末日之初,到底得集合多大的势力,才能将一颗带有数之不尽松针的巨松消除。 想来想去,这也不行,那也不可能,总不会是巨松长了脚,自己跑到了南江,然后在那里扎根,开始繁衍后嗣吧? 这个荒唐的念头在晏褚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深入的思考。 能够移动的变异植物,原身的记忆里可没有记载过。 晏褚将自己的思绪从恍神中拉回,然后看向了那几个被他救下的学生。 橘有钱的体型很大,坐下十几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橘有钱自认自己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猫,现在它既然已经有认定的两脚兽了,那自然不会让其他两脚兽骑到它的背上,因此说什么,也不愿意背着那些学生回家。 “喵嗷——” 橘有钱有些生气,这个两脚兽怎么就那么渣呢,他没有看清楚它想要从一而终的坚贞的内心吗? 刚刚从晏傲天的滑稽表演中缓过来的学生,听到橘有钱的咆哮,再看到它露出尖利的爪子,不断在水泥地面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的场景,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坐到它背上去啊。 能够觉得这样的巨兽是小可爱,还敢揉它脸,摸它猫的,都是真正的勇士。 那些个学生看着晏褚好言好语,总算将那头发飙的橘猫哄好了,心里忍不住佩服到。 因为橘有钱的不配合,一群人只能靠双脚走路回去了,好在一路上除了遇到了几个体型比不上橘有钱,光打一照面就被吓走的变异动物外,就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加上晏褚所在的别墅区就在城郊的位置,距离他发现这几个夺命狂奔的学生也不远,也就二十多分钟的功夫,一群人就到达了别墅。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今天你们是不好赶路了,如果你们是打算去军方撤离的最近的那个广场,也还是在明天一早再赶路吧。” 晏褚将他收拾出来的一间别墅分给了这群年轻人,之前别墅主人撤离匆忙,除了一些军方指定让他们带上的粮食和一些贵重的财务,其他东西都没有撤走,因此里面的一些生活用具,都是齐全的。 他看这些学生狼狈的模样,这些天东奔西跑,恐怕都没有好好地洗过澡,睡过一个整觉,正好让他们在赶路前,能够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至于食物,他并没有提供,因为他看见了那些学生背着的鼓囊囊的包,如果不是包里装着末日里最要紧的物资的话,也不至于在逃命的关键时刻,他们还负重这样的累赘。 都说救急不救穷,他能够在带着橘有钱和晏傲天巡逻的时候救下他们,那是他们的缘分,可这并不代表在这之后,他就该担负起照顾这几个人的责任来。 斗米恩,升米仇,他可不想后来因为上面地方做的不够周到,而被他们怨恨到。 而且没有谁活该就是要担负起别人的一辈子的,这些学生还很年轻,之后天翻地覆的世界,他们应该靠自己好好习惯,这样他们才能走的更加长远。 “谢谢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晨作为代表,向晏褚表示了他们一行人的感谢,不过同样的,对于白天发生的一切,他还心有余悸。 “只是,这里靠近山郊,到时候一定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的,你真的不打算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吗,到时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许晨这话有些心虚,尚且残留着几分末日前的直率和天真的他忍不住羞赧着脸,不敢直视晏褚的视线,总觉得他要是对上对方的眼神,心里那点小算盘就会被对方看得分明。 其他几个被救下来的学生同样如此,他们心里都清楚,其实他们都是在害怕之后的行程,想要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带上他那一个具有威慑力的宠物,将他们安安全全送到军队要求集合撤离的地点。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是不会离开的,不过你们要是害怕,明天一早,我会带上橘有钱送你们到最近的那个广场。” 晏褚不是圣父心发作,而是他也想去那个广场看看,顺便从那些辅助周边民众撤离的军人嘴里打听一些有关安全区的事。 现在,他在外头,而他要对付的那些敌人在里头,虽说有原身上辈子的记忆在这,可实际上,这个世界从他到来的那一天起,已经改变了走向,他也不能完全只靠着原身的记忆行动。 了解自己的敌人,只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你真的不打算离开么?” 听到晏褚不会离开,却愿意陪他们一块去广场等待军队撤离,那几个学生忍不住面上挂上了几抹笑容,但是很快的,那抹笑意又被抑制住,要笑不笑的,表情别提有多别扭了。 “你没听到那些直升机不断循环的广播吗,现在政府已经成立了安全区,到时候有军队保护我们,就不需要担心那些变异的动植物了,这可比你待在安全区外更加安全。” 许晨看了眼一旁舔着自己巨大爪子的橘有钱,心里还是忍不住胆寒。 胖菊虽然可爱,可是那么大的胖菊,真的就有些吓人了,尤其这还是头只对晏褚一个人温柔的胖菊。 晏褚没有反驳这些天真的学生的盲目乐观。 没错,现在在大众看来,军队还是非常可靠的,毕竟军队意味着武器,在末日前就威力巨大的热武器面前,三四米高的变异兽又算什么呢,扎根在土里,顶多就是挥挥藤蔓,飞飞树叶的变异植物又算是什么呢? 但是他们没有想过,武器是会有用完那一天的,同样的,变异动植物也会不断进化,等几天后,出现了那些会异能的变异动物,对人类的考验,才真正开始显现。 不过,还是让这些孩子再高兴一两天吧,晏褚也没打算在他们已经足够紧张的当下,再往他们头上浇一盆凉水。 现实教做人,他们早晚会认识到末日的残酷的。 “不了,安全区不一定会欢迎我的到来,将你们送到广场后,我就会回来。” 晏褚摇了摇头,现在安全区内闻变异动植物就变色,那些变异的宠物,统统被军队强制和人类隔离,因为没人知道,这些动物现在保持着神智,将来是否还保持神智。 当时下达政令的一位首长手段比较激烈,也导致了一些不想和主人分开的萌宠发狂,同时也不是所有的宠物主人,都能够接受忽然间变大了几十倍,看上去无比危险的宠物的。 因此在红月结束的几天内,安全区为了将变异动植物和人类隔离,发生了好几起宠物暴动的流血事件,这也导致了人类对那些变异的宠物的警惕和不信任。 直到几天后,人类开始渐渐激发了异能,同时他们也认识到了一部分变异动物和植物,确实对人类不具有威胁,那些被隔离的变异动物,才回到主人的身边。 只是因为这场隔离,变异动物不见得会继续和主人亲近,那几场流血事件中死去的变异动物,也挽救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些原本能够这些变异动物在末日中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的主人,会不会因此感到后悔。 上一世,做出那样决定的首长并不是晏国华,加上这一次晏修在来别墅接他的时候看到的巨松维护他的这一幕,晏褚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改变安全区这项初始政令的实施。 如果没有,显然现在拥有两头爱宠的他,是没有资格进入到安全区里面的。 他这话说的足够明白,许晨等人也明白了他话中未尽的意思,因此不再强求。 将那些学生都安排好了,晏褚这才带着橘有钱和晏傲天,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几天的时间里,晏褚为橘有钱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小木屋,为此感谢巨松的友情帮忙,要不是它的帮助,晏褚也没办大搭建出一个符合橘有钱身高和体型的小房子来。 这个临时搭建的小房子远远称不上繁华,但是好歹居住地点从晏褚对面的别墅,迁移到了他的院子里,对此橘有钱已经很满意了,作为一只习惯了流浪的喵,它是从来不对住所挑三拣四的。 不过看到那头哈士奇总是能美滋滋的跟着两脚兽往屋里跑,在它看不见的时候,或许还能和两脚兽睡一张床,一起洗香香,光是想想这样的画面,橘有钱大人的心就碎了。 幽怨地看了眼那个比它的爪子大不了多少的蠢狗,橘有钱在心里暗戳戳想着,现在将这只蠢狗一巴掌拍进地里,却又不惹来两脚兽的反感的可能性有多大。 “吃饭了。” 晏褚拿出专属于橘有钱的浴桶盆,给它倒上满满一桶猫粮,同时在边上摆了另一个浴桶盆,在里面倒了一罐罐猫罐头,以及好几袋小鱼干,这些都是它的零食。 光是拆开那些猫粮袋子和猫罐头,就花了晏褚半个小时的时间,好在轮到晏傲天的时候,就简单了许多,将之前就没吃完的狗粮倒到它的食盆里。 对比着数量体积悬殊的伙食,橘有钱将心里的幽怨一收,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 都说两脚兽多爱一个宠,就看他给那个宠花了多少钱。 看它吃的这些猫粮,在花销上岂不是高了那条哈士奇几百倍,果然,两脚兽已经渐渐认识到了它的好,开始更加爱它了。 橘有钱忽略了这些猫粮狗粮都是晏褚扫荡周边的宠物店免费拿来的,自欺欺猫的过上了幸福开心的小日子。 将两个萌宠的晚餐准备好了,晏褚总算能够空出手来准备自己的晚餐了,他的目光看向了那间原本属于开心,在两天前又空下来的房间,也不知道现在的开心,是不是已经找到它想找的那个人乐儿。 轻轻摇了摇头,晏褚照惯例去抱了抱院子里那颗越发望不到顶的巨松,然后回到屋子里,准备起了晚饭。 ***** “秀秀,别害怕了,等明天我们找到军队,回到安全区,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几个女生安慰着被吓破了胆子的汪秀秀,虽然她们同样也被吓得不清。 “就是,你男朋友晏佑还是晏家的人呢,到时候他一定会保护好你,还能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其中一个女生难掩艳羡地看向汪秀秀说道,以前她们可没少听汪秀秀夸她那个男朋友有多厉害,家里的背景有多强大。 在末日来之前,有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顶多也就是日子好坏的差别,可到了这种时候,有那样一个男朋友,可是能不能更好抱住自己性命的差别了。 “你说的对。” 听到身边的女孩提到男友的名字,汪秀秀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总算恢复了几分神智和镇定。 “你们放心,晏佑是晏家的人,现在京市的军队估计都是晏家的天下,到时候等我们平安到达安全区,等我找到了晏佑,我一定会让他帮着你们一块找你们的家人。” 汪秀秀想,对啊,她还有一个了不起的男朋友啊,之前也是她忘了这一茬,实际上要是她早点说出她这个男朋友来,身边的同伴一定会将她好好保护起来,就为了她回到安全区后,能够提携他们。 差点死过一次的汪秀秀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之前那样的恐惧了,她想要好好活着。 尤其她的男朋友还是晏佑,她更要好好活着了。 “你说的那个晏家,是咱们知道的那个晏家?” 京市大学的学生,对于某些东西,还是比一般大学学生来的敏感的,因此听汪秀秀这么一提,他们就猜到晏佑到底出自哪个家族了。 “嗯。”汪秀秀矜持的点了点头,眼神中的惊恐,被几抹骄傲取代。 在场的几个同学思绪复杂,经历了这几天的地狱般的生活,他们都不免成长了许多。 面对未知的安全区,显然讨好汪秀秀这个晏佑的女朋友,会让他们之后的日子,变得轻松些。 而汪秀秀,在骄傲过后,则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晏褚的那一头威风凛凛的变异宠物。 她不知道末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显然,这些日子她经历的那些变异动物,没有一头能够拥有比她今天看到的橘猫更加庞大的体型。 同样的,虽然她没有见识过那头橘猫的攻击性,但就凭猫类动物的灵敏反应,以及它们的利爪尖牙,就能猜想到,它的攻击力绝对不弱,不然那些变异动物,不会见着它就跑。 汪秀秀曾经听过她那个男友说过一些关于晏家大房二房之争的话,要是她能够给晏佑提供这些能够帮得上他的助力,让他有对付晏家大房的底气,会不会让她在晏佑心里,更有分量。 对此,汪秀秀不免想的更多。 306.全球进化8 “咚咚咚——” 睡得美美的橘有钱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有起床气的喵拿着前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后从晏褚特地为它预留的小窗上,将脑袋探了出去。 汪秀秀是鼓起勇气才敢在晏褚家有橘有钱这个体型严重变异,以及晏傲天那个暂时看不出深浅的两个变异动物存在的情况下过来的。 看到熟睡的橘有钱醒了过来,还将脑袋转向了她所在的位置,硕大的眼睛,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吓得汪秀秀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喵嗷——” 橘有钱不屑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在汪秀秀惊恐的视线下,伸长脖子,将脑袋往她面前凑。 都说猫是水做的,即便成了巨猫,同样也没改变这一特点,就好比汪秀秀怎么都想不明白,它到底是怎么将脑袋从那么小一个洞口伸出来,还将脖子伸的那么长的。 橘有钱看着汪秀秀惊恐的样子,心里冒起了坏水,它可还记得今天白天两脚兽想要这些人也往它身上骑的事呢。 自家的两脚兽做错了事橘有钱不能计较,可不代表它不能迁怒到这些人身上啊,趁这个时候,得好好吓唬吓唬她,让她明白,橘有钱大人尊贵的后背,不是什么两脚兽都能觊觎的。 说起来,能够让晏傲天那只蠢名在外的哈士奇骑它,已经是喵大人的极限了。 “啊——” 汪秀秀捂上耳朵蹲下来尖叫,凑那么近,她几乎能够感受到那只变异橘猫吐出来的灼热的气息。 这让她似乎又回到了今天白天,她即将被那只变异狗吃掉时的场景,她好怕下一秒这只橘猫就开始暴怒,然后将她拆吃入腹。 “橘有钱!” 晏褚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橘有钱一副恶作剧得逞,幸灾乐祸的模样。 “嗷喵——” 看到晏褚出来,橘有钱立马就老实了下来,将脑袋缩回了自己的窝里,然后撒娇似得拿着前爪的小肉垫抓着脸,时不时伸着小舌头舔啊舔的一副刚刚睡醒,懵懵懂懂的小模样。 对于这只成精的猫,晏褚无话可说,可是同样的,对于那个大半夜忽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汪秀秀,他也无法理解。 “汪小姐,不知道你半夜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晏褚没有批评责骂自家的猫,而是强调了半夜这两个字,已经很能看出他的态度了。 看到晏褚出现,终于慢慢平定下来的汪秀秀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露出一分羞赧,很快这份羞赧就被坚定的目光所替代。 “晏哥,我来,是想找你谈论一件、一件有关于你的前途和未来的大事。” 汪秀秀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木屋的方向,心里还是有一丝紧张,生怕那头橘猫忽然又蹿出来,对她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行为。 “我不明白?”晏褚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了些许不悦。 “你听说过军部的晏家吗?我的未婚夫,正是晏家的子孙。” 在晏褚面前,汪秀秀自动将男朋友挪到了未婚夫的位置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之后说出来的那些话更有可信度。 “这场异变,显而易见是全球性的,同时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异变会持续多久。”作为京市大学的学生,汪秀秀的口才自然是不容置疑的,同时她的智商和谋略,足够让她在冷静的时候,思考很多重要的东西。 “如果这真是一场持续时间无法预计的末日灾变,那么在这场灾变开始以后,最厉害的,就只会是拥有武器的军队,以及,像你这样,能够操控那些具有攻击能力的变异动物的新人类。” 当着晏褚的面,汪秀秀侃侃而谈,言语间甚至不忘吹捧晏褚一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独自待在外头,要面临的就是许许多多不断强大的变异动植物,而你要是选择纳入军方,不仅能够得到军方的协助,同时还能够拥有你在末日来临前,都无法得到的地位以及权势。” 汪秀秀不知道晏褚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他末日来之前就住着的,还是在末日来临之后,趁着别墅区里的人搬移,被他鸠占鹊巢的,但不论是那一种,末日里拥有绝对力量的人,想要过得比末日来之前好,那是肯定的事。 末日前,还有秩序的约束,而末日来临后,就是强者的天下,礼崩乐坏,能者为尊。 汪秀秀的心里隐隐滋生了一些野心,她不想再面对那种绝望的死境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为你当引荐人,介绍你认识我的未婚夫晏佑,他是一个十分懂得欣赏贤士人才的男人,和那些普通的官宦子弟,一点都不一样,相信你要是认识了他,一定会和他有许多话题可聊的。” 汪秀秀自信满满地说道,那可是晏家啊,多少人挤破头都不见得能够扯上关系的晏家。 至于晏褚同样姓晏,这件事就被汪秀秀自动忽略了,当初她和晏佑交往的时候曾经去过晏家,见过晏家那些嫡系的小辈,这里头可没有晏褚这一号人物。 天底下姓晏的人多了去了,这样的巧合,她哪里会放在心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好意思,汪小姐,我是真的没有进入安全区的打算。”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晏褚看着眼前那个恢复了平静,隐隐露出几分骄矜的女孩心里有些意外。 他记得,原身记忆里,晏佑的女友,可不是眼前这个汪秀秀。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晏家二房在晏修死后,彻底暴露出他们的狼子野心,借着那批从监狱里逃出来,经历了红月激发了异能的犯人的力量,彻底坐稳了新安全区区长的位置。 而当时晏佑的女朋友,正是其中一个监狱大佬的女儿。 那个大佬和晏修一样,激发的是水火双系异能,只可惜水火不相容,导致同样是双系异能,他却始终比不上晏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再怎么说,那都是双系异能,比起一般的异能者,还是强大不少的。 尤其这个大佬在末日来之前就是监狱里的一霸,收拢了不少小弟,在末日异能逐渐显现的时候,他拉拢那些小弟,直接组成了一支异能者小队,仗着和晏佑的关系,在安全区里无恶不作,让那些普通人,叫苦不迭。 不过这个大佬还是有软肋的,那就是他在和前妻离婚时被判给前妻的女儿,他逃狱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女儿从前妻手里夺回,加上后来被爆出异能者生育艰难的问题,这个独生女,更是被他疼到了骨子里去。 因为被这个大佬死命宠着,这个女儿性格霸道骄纵,为了拉拢大佬的势力,晏佑有时候都得对着她低三下四,小意讨好。 那时候,晏褚听说两人似乎是在红月之初就互生好感的,但晏佑第一次向对方表白,却是在那个大佬激发了异能之后。 对于前者,晏褚心里头存疑,要是大佬没有激发异能,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早就心存好感的说法吧。 尤其当此刻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自称是晏佑未婚妻的女孩时,晏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还是他的到来带来的蝴蝶效应,上一世,没有原身带着橘有钱出现在那条街道上的那一幕,这一群被恶犬追赶的学生,很有可能在末世之初就已经死去。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在他带着橘有钱赶到的时候,面前这个女孩就跪倒在地上,下一秒,就要被那头恶犬咬进嘴里。 如果汪秀秀死亡,上一世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现任女友跑出来打破晏佑和刘珍所宣传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虚伪感情。 这么看来,他救下这群学生,倒还救下了一个能够利用的把柄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理性分析问题,似乎有几分精明的女孩,晏褚忽然觉得,如果能够利用得当,对方就会是他打入二房的最好突破口。 不过前提是这个女孩好好活着,她看上去似乎分外胆小,万一到时候一见到刘珍那个激发了双系异能的爸爸就直接萎靡了,那未免有些不美。 可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对方这方面的不足呢? 晏褚有些犯难。 “晏先生!” 汪秀秀还想再劝劝他,毕竟这是她和晏佑在灾后重逢时,她给晏佑献上的第一份礼物。 “不用再劝了。” 晏褚摆摆手,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忽然间又柔和了下来:“不过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欢迎你随时随地都来找我,毕竟是我从恶犬嘴下将你们救了出来,这或许也是我们彼此的缘分。” 听到晏褚的许诺,汪秀秀还想再劝的话顿了顿,心里有些犹豫。 晏褚的表情十分真诚,一点都不像是虚伪客套的模样,她明白,或许对方是真的不想进安全区,而且她也没有弄清楚现在安全区的情况,不知道那里欢不欢迎像橘有钱这样的变异动物,贸然将一人两宠介绍给晏佑,似乎也不是什么聪明事。 见好就收的汪秀秀冲着晏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起来,我还没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说着,她拿出一个鼓囊囊的包:“这些是我这几天收集的物资,明天我们就能够回安全区了,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了,希望这些物资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汪秀秀将那一袋包裹递到了晏褚的手里,也没有再纠缠之前她聊得那个话题。 从这一点上看,撇去她特别胆小的性子,她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 “不客气。” 晏褚收下了那个包裹,他知道对方的意思,是想以这些物资还了他救她的那个人情,之后她和他就两不相欠了,到时候他要是有什么事想要麻烦她,那就得欠她人情,同样的,她以后要是想要再麻烦晏褚,就不需要累积多欠一个人情了。 这个算盘打得有些过分精了,不过晏褚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恨不得这个小姑娘算盘打的更精一些,将来多找点事“麻烦”他呢。 这时候,他就不得不庆幸了,之前在向对方介绍的时候,只说了自己姓晏,却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 没有得到最想要的答案,却也不算彻底空手而归的汪秀秀在离开的时候,远远绕着橘有钱住的那栋屋子走,晏褚目视着对方进了不远处的别墅,这才关上门,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 “秀秀,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汪秀秀蹑手蹑脚的进门的时候,睡在一楼客厅的许晨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感谢晏哥救了我们,把我这些天收集到的物资都给了他。” 汪秀秀被吓得一个激灵,看到说话的是许晨,拍了拍胸口,大口大口喘了好几口气。 “就这样?”许晨的言语间有些怀疑。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听到许晨的质疑,汪秀秀心里有些羞愤,不过想着对方好歹是当时她跑累了,不想再跑时第一个回来扶她的,所以才没有彻底拉下脸来。 “晏哥是我们的恩人。”许晨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懂这个异变前的好友了,他重重强调地,突出了恩人两个字。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报恩去了吗?” 汪秀秀有些不耐烦,打着哈欠,往女生住的二楼走去。 今天接连受惊,刚刚又被那只巨橘吓了一跳,她得好好睡上一觉,不然明天一早起来,保准没精神。 许晨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哪有报恩大晚上的过去的,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非得避着他们所有人。 在许晨看来,汪秀秀很大可能是去做什么不好的事了,比如因为晏褚有两头异兽跟着,所以想要勾引他,得到他的庇护类似的事。 可汪秀秀的男友是晏佑啊,要是被晏佑知道了汪秀秀和救了他们性命的晏大哥有什么,岂不是害了他们的恩人。 许晨不由有些庆幸,刚刚半夜他被尿给憋醒了,为此看到汪秀秀偷偷出门后,就在别墅的客厅等了小半个小时,除了他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中途醒来过。 今天晚上看到的事,他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再向第四个人提起。 不过,也就小半个小时,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 想想晏褚那身板,再想想汪秀秀穿戴整齐的衣服,许晨不太确定的想着。 万一,万一恩人秒射呢? ***** “该我了,该我了!” “1993号。” “我我我,是我!” 广场上,声音嘈杂,周围围着一圈军用卡车,以及上百个带着枪械的军人,在这一片已经被提前清理过的广场上,有序带着幸存者撤离。 “这是你们的号,等叫到你们的名字,就上车,咱们的人会带着你们回安全区。” 汪秀秀等人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带有特殊图码的号码牌,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片的幸存者基本上在最开始撤离的那几天就撤的差不多了,因此广场上的人虽多,却还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汪秀秀等人看了看自己的号码牌,估计等这一批撤完,下一批就轮到他们了。 为了安全起见,晏褚让橘有钱和晏傲天在离广场一条街的地方等他回去,至于他,则是拿着几条烟,朝一些军人套近乎。 正常情况下,军人肯定是不能收下这些东西的,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 负责这一片区域疏散的军人多数一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加上现在外头随时都会出现变异的动植物攻击行人,他们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的,一些原本就有烟瘾的老兵好些日子都没尝到烟的滋味了,怎么能够抗拒这样的诱惑。 “我不白拿你的,这是我们今天领的午饭,就当是从你手里买的这几根烟。” 一个看上去领头人模样的士兵凑了几个兄弟嘀嘀咕咕了一会儿,然后将一袋馒头递到晏褚的手里,又从他手中抽走了八根烟,正好在场的四个士兵,每人两根。 按照馒头的数量,也就是一个馒头换一根香烟。 现如今基地粮食危机还没引爆,因此做的馒头分量十足,完全足够士兵日常体能消耗,再过段时间,食堂作出来的馒头,可没有现在这样诚意十足了。 晏褚看了看,两个馒头恐怕也是这些士兵一餐的饭量了,为了抽烟,他们这是把午餐给省出来了。 老烟枪都懂这种感觉,你可以一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抽烟,累了乏了的时候,来一根香烟,比让他们吃什么都来劲儿。 “太多了,我只要四个就成了。” 晏褚掏出其中四个馒头,递给将馒头拿给他的那个老兵。 “大哥,我想问问,现在安全区,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管事的是谁,咱们普通老百姓待在安全区里,又是什么样的待遇。” “你要问这个啊?” 原本还想推搡的士兵听了晏褚的问题,也就没再将馒头推来推去,而是将其中三个馒头分给了和他一块抽烟的那三个兄弟手上。 “现在管事的是咱们的晏将军,还有徐将军和白将军,不过基地长依旧是一号首长,但是咱们都知道,现在一些政令,都是晏将军他们拟定的。” 这在安全区不是什么大秘密,士兵知无不言,“至于基地里吗,还算安稳,普通人可以选择每个礼拜去指定地点按临时登记的户口本领当月的口粮,自己开火,也可以选择去安全区食堂就餐,一天照两顿供应,想要更好的生活,可以去工会领取任务,多数是帮助军队一块搜寻基地内可能存在的绿色植物,或是去食堂之类的地方干活,报酬都是积分,这些积分能够兑换粮食和武器之类的东西。” “变异植物?对变异动物,基地里头,就没什么说法吗?” 晏褚听到那个士兵似乎没有提及他最关注的问题,装作疑惑的问道。 “你说变异动物啊,红月结束后有不少人家家里养的宠物都变异了,之前徐将军是提议将那些动物都隔离的,不过这个提议被晏将军制止了,最后军队只是开辟了一个新区域,将那些愿意和自家变异宠物一块生活的人挪了过去,然后将那些不愿意和变异动物生活的人的宠物单独隔离,目前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但是你还别说,那些异变前被养的乖乖的宠物就是变异了,依旧很亲人,和外面那些见人就攻击的变异动物一点都不一样,包括咱们军队的军犬,即便变异了,依旧服从命令指挥,反而比末日前更聪明了。” 说起这件事,那个老兵就有些唠叨个没完了:“你是没见过那些乖顺的动物,一个个就跟大肉球似得,随便摸随便撸,只可惜当初我不是培育军犬的,不然带着一头比原本大了十几倍几十倍的德牧,那该有多威风啊。” 之后晏褚又听对方讲了不少安全区的事,直到该打听的都打听完了,这才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将那剩下的四个馒头,偷偷放在了其中一个士兵的背囊里。 看来这一世确实已经有所改变了,因为晏修见到了巨松的原因,这一世安全区内对待变异宠物的态度,不像上一世那样一刀切,而且安全区内的民众,似乎对于那些变异宠物的态度也是呈包容状态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不知道有了这样的改变,这一世的京市安全区,是不是还会被鼠群攻陷。 只是,那些变异了的宠物猫还会捉老鼠吗? 恐怕在变异前,它们就忘了怎么捉老鼠吧,那些关于猫被老鼠吓坏了的搞笑视频,他也没少看啊。 这是一个好问题,晏褚决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晏修关于老鼠的事儿。 ***** “阿佑,那个刘珍,是不是又来烦你了?” 安全区一栋别墅内,一个五官俊朗的男人对着一个样貌有些阴柔的男子问道。 “别提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要不是看着她爸那群亡命之徒还有点争狠斗勇的本事,或许还有用的到的一天,我才不想搭理这么一个粗鄙无颜的女人呢。” 晏佑玩着打火机,满脸不屑的说道。 “好好安抚她,现在不是以前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晏信安抚了一下弟弟。 “什么时候,你出城一趟,把晏褚找回来,大房那边要是没他,压根就闹不起来,到时候,晏家的一切,就都跟我们兄弟无关了。” 晏信把玩着手里的枪械,对着弟弟说道。 末日啊,对于他而言,那可真是一个完美的时代。 “嗤——” 听哥哥说起那个小傻子,晏佑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正好他也觉得无聊呢,把那个蠢货叫来也好,至少能多看几眼大房的鸡飞狗跳。 307.全球进化9 今天的白天,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晏褚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按照自己的节奏起床,洗脸刷牙,准备好早餐。 他难得慢条斯理的,喝完一整碗从昨天晚上起就定时煮着的浓稠香甜的八宝粥,甚至看完了一份末日前的报纸,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扰他。 晏褚都不记得,自从养了晏傲天之后,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舒心的吃过一顿饭了。 那个有多动症的狗根本就不会给他消停的机会,在他吃饭的时候,不是扯他的裤子,就是那舌头狂甩他的脚,一会儿要亲亲,一会儿要抱抱。 满足了它所有的要求后,更麻烦了,那个看到什么都想啃几口的蠢狗会窝在他的话里然后对他的食物虎视眈眈,恨不得舔上几口才好。 苦了他一边吃饭,一边还得防着晏傲天的口水污染他的食物,一顿饭下来,心力交瘁。 现在更好了,又来了头巨橘,还是一头会演戏,比晏傲天段数更高的巨橘,每天光是应付这两个大宝贝,就能消耗他大半的经历。 而今天就不一样了,早上起来,晏傲天没有来一个恶狗扑食,同样的,那个最会拈酸吃醋的橘有钱也没在屋外试图顺着那个容不下它体型的大门进来,卡着脑袋冲着他喵喵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是件好事,可偏偏晏褚却有些不适应了。 “果然,人一旦被养成了某种习惯,想要一时间改过来,就会变成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晏褚叹了口气,也没打算继续自己刚刚想好的晨练,将碗筷收拾了一下,就走出门去,看看今天特别安静的两个大宝贝,到底在干些什么。 “喵嗷——” 宽敞的院子里,橘有钱一只猫就霸占了一块不小的地,此刻它背对着晏褚,似乎也不知道晏褚从房间里出来了,不过看着它尾巴一甩一甩惬意的小模样,看的出来,此时的它还有点小兴奋。 “嗷呜——” 这是晏傲天的声音,激动亢奋,和以前拆了家里的沙发时差不多频率的音调,晏褚皱了皱眉,这一狗一猫,到底在玩什么,玩的那么激动。 “喵嗷——” “嗷呜——” 几重伴奏之下,晏褚终于绕过了橘有钱宽大厚实的背影,看到了那个被橘有钱和晏傲天玩弄的可怜孩子。 一只奶茶色的小仓鼠,正紧紧闭着眼,四肢僵硬地,被橘有钱和晏傲天推来推去。 说小也不恰当,实际上这只老鼠比末日前还是大了很多的,看起来,大约有之前正常猫类的大小。 晏褚记得,之后爆发鼠潮,也不是因为老鼠的体积胜过了其他变异动物或是人类的武器,而是因为它们的个体数量太多,成千上万只猫咪大的老鼠,足够将一座稳固的城市的根基蛀空,然后将人类的栖息地淹没。 上一世,京市安全区最先爆发的鼠患是因为变大的老鼠需要的生存空间同时扩张,为此被老鼠蛀空的地面和一些墙体导致了许多建筑物坍塌,为此死了不少幸存者和士兵。 后来,安全区里的人意识到了鼠患问题的严重性,打算浇灭安全区内的老鼠,只是那时候鼠群里已经出现了一头拥有不亚于人类智慧,且拥有异能的鼠王,在鼠王的调控下,往日里最不起眼的老鼠,硬生生的将人类从安全区内赶了出去,然后霸占了原本安全稳固的京市安全区。 那时候的原身因为忙着和爸爸还有哥哥斗气,想着怎么傻了林襄给他妈报仇,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安全区的事,直到晏修死了,晏国华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失去了所有庇佑,才渐渐清醒,这些被他敌视的家人,在末日之初为他搭起了多么严密的防护罩,让他即便身在末日,却依旧没有感受到丝毫末日的危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后面被晏国华驱逐,吃惊了苦头,九死一生的原身,才能感受到之前那份亲情的难能可贵。 看着那只浑身僵硬,似乎已经被橘有钱和晏傲天玩死的仓鼠,晏褚琢磨着,是不是能够依次为标本,让晏修认识到老鼠这种往日最不起眼的小动物的危害。 “嗷喵——” 看到亲亲两脚兽,橘有钱立刻就收回了对那只小仓鼠的兴趣,甜甜的喵喵叫着,一下子瘫倒,示意晏褚赶紧摸摸自己的下巴,挠挠它的肚子。 “呼噜呼噜——”橘有钱打着幸福的小呼噜,眼睛不眨不眨的,直勾勾的看着晏褚。 “嗷呜——” 看着橘有钱争宠,晏傲天也不甘示弱,它伸着舌头,冲着晏褚的裤脚狂舔,恨不得用口水帮他洗洗脚。 在一猫一狗转移了注意以后,谁也没注意到,原本装死的老鼠动了动它僵硬的四肢,然后悄咪咪睁开一条眼睛缝,看到没人注意着它,当即翻过身来,蹭的一下,朝院子外逃窜。 晏褚也没想到,刚刚死的那么逼真的老鼠,居然是假装的。 这演技比他这个曾经的影帝还好啊。 晏褚正想让橘有钱把那只仓鼠给抓回来的时候,一直都很安静,除了晏褚靠近的时候才会给点回应的巨松发威了,抖了抖其中一根枝杈,刺了一串松针下来,将那个仓鼠逃窜的位置全都封锁住了,剩下的松针,不近不远,正好就凑着它的身形刺了一圈,将它牢牢固定在那个范围内,动弹不得。 熊大都吓尿了,它不就出来觅个食吗,怎么先是被一只巨橘给逮住当皮球和一只哈士奇踢来踢去,好不容易趁它们不防备就能逃走了,还被一棵变异的松树攻击,命犯太岁也没有这样的啊。 想着还在别的地方等着它的弟弟熊二,熊大委屈的都快哭了。 作为仓鼠种类里最受人类欢迎的金丝熊,末日来临前,熊大和熊二都是人类精心饲养的小萌宠,后来红月到来,他们那间宠物店的主人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其他宠物都在异变来临后跑了,熊大和熊二也不例外,它们两兄弟很快就凭借着能说会道的本事,加入了当地的鼠帮,它还因为是变异后体格最庞大的老鼠,成为了被万千老鼠拥护的鼠王。 在昨天,熊大迎娶了自己第十三个鼠后,要是没什么例外,它的鼠后会越来越多,将它优良的基因,世世代代传递下去。 熊大看着牢牢扎入地面的松针,真的毫不怀疑,它只要敢再动弹一下,下一秒,松针扎穿的,就会是它的身体。 你说它怎么就那么倒霉啊,是鼠后们不好看,还是鼠崽们不够可爱,不老老实实窝在它的老鼠子民为它打的鼠宫里,没事闹着和弟弟看什么自由的天空啊。 熊大抬头望着蓝天,难道它鼠大王辉煌的生涯,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紧接着,它就看到了一张人类的脸蛋,出现在了它的视线里。 好一张帅气英俊的面容,熊大感动地都想哭了,吱吱叫着祈求这个人类能够救救它。 “金丝熊?” 晏褚弯腰,将那个挥着小爪子,四肢朝天,瘫成一张鼠饼的老鼠抓了起来。 “吱吱吱。” 熊大赶紧点点头,在晏褚将它救起来的这一刻起,他就是它的天神,是它鼠族的贵宾。 “滴滴滴——滴滴滴——” 晏褚正打算好好研究研究手里这只热泪盈眶的老鼠时,他之前布置在别墅区周围的警报被触动了,也就是说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时候,有不速之客进入到了警戒范围内。 “好好玩,别把它玩伤了。” 晏褚大概猜到来的会是谁,这么一来,他也熄了探究手里这只金丝熊的心情,将它丢给了一旁的橘有钱和晏傲天,让它们这些小萌物好好相处。 熊大: 它不敢置信自己新认的天神就这样将它交到了那只特别会捉老鼠的猫,和特别会玩老鼠的狗的手里。 hatthefuck 作为一只会讲外文的金丝熊,它出奇的愤怒了,没有什么比险生还死更让鼠绝望的了。 橘有钱和晏傲天并不能很理解熊大的绝望,它们只知道主人将一个有趣的玩具重新送到了它们手里,不过主人说了要小心翼翼的玩,它们一定会珍惜这个小玩具的。 ***** “褚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走到别墅区外的时候,就看到三辆吉普车开了进来,此刻那些人正下车清理他之前设立的路障,看他出现后,晏佑从车里走了下来,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冲着他就来了一个熊抱。 晏佑的长相有些阴柔,这一点随了他亲妈,反而没有了晏家男人特有的英气,在这一点上,他心里有些不忿,因此在平日里的一些行为上,就会刻意做出豪爽率直的模样来。 以往原身还是比较亲近二房的那些人的,对于晏佑的亲密行为,他也从来不会抗拒。 但是现在换了晏褚,自然就不一样了。 “褚哥,你这是怎么了?”晏佑看着那个抵着自己胸口的手,因为晏褚的抗拒,他正张开想要拥抱的双臂,滞留在空气中,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晏佑眯起眼,上下打量着晏褚。 “褚哥,你该不是怪罪弟弟来的太晚了吧,冤枉啊,我和我哥也是不久前才撤回京市,要是我当初在这儿,不说末日刚开始,就是红月在着的时候,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护送你回安全区啊。” 晏佑没发觉晏褚有什么不同,因此他很好的转变了神情,真诚地冲晏褚说道。 他知道,晏修在红月结束的第一天就来别墅区找过晏褚了,只是当时晏褚没有跟他走,这一点,也符合对方对晏修和大伯敌视的态度。 可他不一样,在晏褚对晏国华和林襄心存芥蒂的时候,他和大哥一直扮演着知心兄弟的角色,假借劝慰之名,一直在这件事上火上浇油呢,按理晏褚很亲他们,在他出现后,有了台阶下,顺势就该和他一块离开才对。 因为巨松的事晏修瞒的死死的,当天在场的,又都是他的亲信,所以这个别墅区内有一颗变异巨松的事,暂时还没有扩散出去。 而晏佑在来的时候,隔得远远的,也看见了那颗过于高大粗壮的松树,他命令手下小心戒备,一路缓慢的朝别墅区靠近,在看到什么都没发生后,才稍稍放松了对那颗巨松的警惕。 在他看来,晏褚和这样一颗诡异的变异松树生活在一块,肯定心里压力很大,应该是迫不及待就想离开才对。 “我在这里挺好的。”晏褚婉拒了晏佑的邀请。 “怎么会好呢,你一个人呆着这里,哪一天遇到了变异动物,都没有自保的能力。”晏佑皱着眉,一副紧张的表情。 “是不是因为大伯和大伯娘,你放心,等你进了安全区,就住我那儿去,就算大伯娘容不下你,我们一家也会护着你。” 话语间,晏佑还不忘往林襄身上抹黑。 “你走吧,我有傲天保护着呢,你知道的,我不点都不想见到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女人。” 晏褚脸上适时的露出几分纠结挣扎,原本还心存疑虑的晏佑一下子放心了下来。 看来蠢货还是那个蠢货。 “傲天难道变异了不成?” 晏佑也是知道晏褚养了一条哈士奇的,现在城里和军队里面变异的动物不少,他也见识过几个体型一下子蹿了十几倍,张口就能咬断钢筋的变异军犬。 只可惜,这些变异动物都开了灵智,它们只听从变异前它们亲近的人类的命令,而其他人的话,它们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这让晏佑想要饲养一头变异动物的心思落成空。 “嗯。” 晏褚也不知道晏傲天会不会在几天后激发异能,只是随意的应付了晏佑几句。 晏佑好奇晏傲天变成了什么模样,可有惧于那棵离他已经很近很近的巨松,也不知道晏褚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一棵变异植物附近,踏踏实实的生活的。 一丝奇怪的念头在晏佑心里一闪而过,但他没有细想。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现在京市这一块的通讯已经恢复了畅通,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弟弟说什么,都会过来帮忙。” 晏佑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晏褚没有反抗。 在晏佑看来,这一次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知道了晏褚身边的晏傲天变异的情况,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现在晏褚有了这么一个助力,对于大房来说,头疼的地方,就更多了。 看着晏佑一行人走远了,晏褚将被他们弄倒的路障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 “你说晏褚住的地方,有一棵变异的巨松?”晏信疑惑地问着弟弟。 晏佑正低头看着手机,他没想到自己在末日前交的女朋友居然还好好活着,并且通过底下的人联系上了他,对汪秀秀还有几分感情的晏佑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见见自己那个漂亮的小女友。 至于刘珍,此刻还没有爆发出异能,只是一个普通劳改犯女儿的女孩,压根就不被晏佑放在心上,这些日子的虚与委蛇,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再对着那个行为粗鄙的女人,晏佑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吐出来。 “你赶紧去派人调查那些从别墅区撤离的人,问问他们从别墅区撤离的那一天,有没有看见什么奇特的景象。” 晏信觉得不太对劲,末日到来后,长点脑子的都该知道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的攻击力有多大,就凭晏修对那个异母弟弟的在意,没道理放任他待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之下啊,就算绑,也该把人绑回来。 因此晏信下意识的,就察觉到了那棵巨松或许有他不知道的问题存在。 “好的,大哥。” 晏佑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瞬间察觉的不对劲的地方了,当即就警醒起来,关上手机,就朝登记幸存者的地方赶去。 ***** “化验结果出来了,松针上带有不知名的毒素,但凡血液接触到这些毒素,三息毙命。” 晏修拿着那些松针的化验结果来找他爸,然后将那些单子,摊开放在晏国华的面前。 这些实验,多数都是用实验室里已经产生了变异的小白鼠身上得来的,因为这些数据未必可靠,中途还在两个末日前的死刑犯上试验了一遍,结果都是那些毒素被输送到人体内后,几个呼吸间内,就致人死亡的。 这样剧烈的毒素,估计也就极少数的毒蛇比得上。 晏修不确定随着巨松的进化,它的松针上蕴含的毒素会不会升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缺少了那个能够压制它的人,放任这样的变异植物继续变异,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至少现在看来,阿褚是安全的。” 晏国华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些日子,为了赶快平息安全区内的躁动,他几乎好几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尤其政部一些老家伙在这个时候还妄想搞什么权利斗争,光是和那些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蠢货闹,就足够让晏国华心力交瘁了。 “嗯,就是不知道,那棵松树会不会一直都对弟弟保有善意。” 晏修根本就不能放心,将弟弟和这么一个□□放在一块。 好在他还不知道他弟弟在继巨松之后,又养了一只巨橘和一只刚刚捕获的身份不明的金丝熊,不然他还不得急昏过去。 “晏信和晏佑回来了,今天,晏佑还出城了,想来也是去看阿褚了。” 晏国华沉默了片刻,对着儿子说道。 听了晏国华的话,晏修也沉默了,忽然间觉得,弟弟还是呆在安全区外更好,不过,他也不能放任晏信和晏佑再去骚扰他的宝贝弟弟,怎么着,都得给他们找点事做才是。 一段时间下来,在晏褚有心的准备下,晏国华和晏修已经顺藤摸瓜,找出了一些能够证明这些年是晏家二房在晏褚耳边挑拨离间的证据,但这些证据还不够充分,不能彻底将晏家二房打压的一蹶不振。 晏修忍着心里的怒火,看着二房那一个个继续在他眼前蹦跶,在他和他妈面前一副模样,在他弟弟面前一副模样,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忍不住了,将那群人直接就给灭了。 毕竟现在已经是末日了不是吗? 有时候,晏修真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一个军人,这样就不需要遵守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了。 ***** “汪——” 黎明时分,橘有钱在自己的小窝里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甜。 它身边蜷缩着一直消瘦憔悴了不少的小仓鼠,看着橘有钱似乎睡熟了,熊大蹑手蹑脚的,就想绕过这一座肉山,奔回自由的怀抱。 只可惜还没有跑远,就被警觉的橘有钱用尾巴卷住,拖了回来。 “嗷喵嗷喵。” 橘有钱觉得这个小玩具真的很不听话,要不是它心爱的两脚兽说的不能把它玩坏了,它都想和异变来临之前一样,玩够了,就将它吃了。 熊大对上了橘有钱的眼神,吓得缩成了一颗鼠球,苍天啊,快来个人收了这只猫吧。 “有钱,你有没有听见开心的声音。” 穿着睡衣的晏褚出现在了猫窝前,制止了橘有钱的暴行。 熊大庆幸地睁开了它的眼睛,对上门外的晏褚时,觉得对方身上好像镀着一层金光。 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救它了,熊大忘记了就是这个人将它抓住送到了橘有钱的手里,在一次次被晏褚从橘有钱的爪子底下救下后,彻底换上了斯德哥尔摩症,将晏褚视为了自己的神明。 “嗷喵——” 橘有钱可不知道自己的玩具觊觎上了它心爱的两脚兽,喵喵叫着,给晏褚回应。 它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着。 这么想着,橘有钱蹬了蹬自己的两只后爪,被它用尾巴卷着的熊大被它当做了出气筒,狠狠踹了一通。 都怪这只时时刻刻都想着偷跑的鼠,不然它一定不会回答不出二脚兽的问题。 “汪——”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是一声小声的□□,细细弱弱的,几不可闻。 晏褚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紧张,赶紧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橘有钱看晏褚跑了,也顾不上玩具了,松开了自己的尾巴,冲着晏褚离开的方向狂奔。 至于晏傲天,呼噜打得震天响,至于发生了什么,谁在乎呢。 在距离老宅子几十米外的地方,晏褚一眼就瞧见了虚弱的倒在地上的开心。 此时它的毛发早就没有了他送它离开时的光滑油亮,眼神也显得黯淡晦涩。 整个狗,就如同晏褚第一次见到它时,那种绝望孤寂笼罩的模样。 “汪——” 我回来了,这个家,还欢迎我吗? 开心希冀地看着走到它面前的晏褚,小声的,不那么自信地问道。 “欢迎回家。” 晏褚垫脚摸了摸它的脑袋,没有问为什么,温柔地说道。 308.全球进化10 晏褚无意戳开心的伤疤,所以只是默默帮它疗伤,但是开心自己仿佛并不避讳,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和盘托出。 在晏褚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小萌物们都知道,他似乎有和它们这些动物沟通的能力,因此开心并不担心,晏褚会听不明白它说的内容。 原来,在它离开京市后不久,就遇到了正准备往京市安全基地赶来的女主人一家。 作为国家的政治中心,京市是全国最先稳定下来的城市之一,其次是江浙沪合并后成立的南江安全区,以及其他零散的几个小型安全区。 每一个城市都有绿化,每一个城市也都有流浪的动物,在面对红月结束后这些变异动植物的攻击时,人们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机会。 许多城市,几乎是在重现光明的顷刻间,就在变异植物的攻击下,再次陷入死寂,成为一座死城,但凡还能够和首都取得联系的周边城市,都在安排民众撤离。 不是他们不想自己组建安全区,而是他们现今的兵力,完全不够他们组建足够抵御那些疯狂的动植物的力量。 实际上,京市这么大的地方,要容纳周边源源不断过来的幸存者已经是个很困难的事了,晏褚听着开心讲述外面的世界,如果这一次安全区没有因为鼠患被毁的话,估计扩张,也是早晚的事了,而他现在所居住的这一片区域,因为地域的优势,很有可能会被纳入扩张的安全区的范围之内。 开心的主人一家,正是那些向安全区赶来普通民众之一。 现在外界和京市不同,或许是因为见多了变异动物变异植物袭击人类的事,他们对那些由宠物异变而来的动物也有些接受无能。 只是现如今,因为还没有到达安全区,他们尚且需要那些变异宠物的保护,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因此见到开心到来的时候,除了它那个女主人发自内心的高兴了一会儿,队伍中的其他人,高兴的都有些勉强。 但是他们意识到,开心将会是他们预防其他变异动物变异植物最好的帮手,所以才忍耐接纳了它。 作为一头食量巨大的变异兽,它的主人并不能够提供它日常所需的食物,所以开心会在和那些攻击他们的变异动物搏斗后,吃掉那些变异动物的尸体。 这在那些被它保护的人看来是极其无法忍受的,他们见不得那样血腥残暴的场面,在好几次小主人被它进食的画面吓哭后,开心就不得不将那些食物叼到他们看不见它,而它又正好能够警惕保护着他们的位置进食。 这算不得什么,开心觉得,只要和主人在一块,所有的一切它都甘之如饴。 真正让开心受不了的,是它渐渐敏锐的察觉到了,主人对它态度上的变化。 从一开始发现它平安回来的激动,到后来因为它好几次吓哭了小主人的芥蒂,以及之后有几次遇到强敌,它没能将所有人都安全护住的不满。 对着女主人对它一天天冷下来的脸,开心意识到,或许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在短短几天的日子里,它的身上多了许多和其他变异动物搏斗时留下来的伤口,但因为异变到来,许多路段因为变异植物的原因,变得破碎难以让车辆通过,受着伤的它同时还要担负坐骑的重任。 没有人问它累不累,没有人想要替它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它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抱怨它跑的还不够快,抱怨它不能每天都为他们找到一只能够食用的变异牲畜 种种类似的事件发生,让开心做下了一个决定,等将它的主人送到了安全区后,它就该彻底放手了,它想去那个末日之初就救过他,并且对它说过欢迎回家的那个男人面前问问,问他还愿不愿意接受它。 它实在是太渴望能够有一个家了。 之后开心的主人是不是平安到达了安全区,以及到达安全区后,得知安全区内对亲人的变异宠物的优待后,它的那些主人又怎么会允许它回来,开心没有说,在场的一人一猫也没有问。 “都过去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已经将开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包扎好了,打结的毛发被他用剪刀剪掉,原本雪白顺滑的毛发此时看上去坑坑洼洼的,显得有些不美观,但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 “我们开心,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 晏褚摸了摸它因为染了许多脏污,并没有及时清理,所以显得手感并不怎么好的皮毛,温柔的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开心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动。 它试着咧了咧嘴,露出整齐的牙齿,鲜红的舌头,萨摩耶独特的嘴部构造,让它此时看上去,就是微笑的模样。 万幸,它遇到了一个能够让它继续微笑的新主人,开心想着,它之后的日子,一定会开开心心的。 “嗷喵——” 橘有钱拿爪子洗了洗脸,低下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将眼部分泌的液体擦到爪子上,然后用舌头舔掉。 真是的,它们伟大的猫族,什么时候学会和人类一样流眼泪了呢? 橘有钱将锅甩到了变异上,它才不承认,它有那么一丢丢心疼开心了呢,这明明就只是它的手下败将,和它们猫族势不两立的臭狗子。 “喵喵喵——” 看两脚兽是铁了心想要留下开心了,想着不能让两脚兽伤心,加上它也已经习惯了自家两脚兽花心又渣渣的性子,橘有钱大人决定宽宏大量的接纳开心加入到他们的大家庭里来,反正对方弱弱的,还不够它一爪子拍的。 “喵喵喵——” 你要记得,两脚兽最爱的永远都是喵,不能和喵争夺两脚兽的欢心,以后要每天呵护喵,讨好喵,懂了没有。 嚣张的橘有钱冲着开心骄纵地叫嚣着。 “喵嗷——” 只要你乖乖的,以后就是自家狗了,谁要是欺负你了,就报上橘有钱大人的名字,橘有钱大人会替你出头的。 橘有钱觉得自己也真是操碎了心,有一个弱弱的两脚兽也就算了,现在还给自己招揽了两条需要它保护的臭狗子,简直就是猫生绝望。 “汪——” 开心清脆地吼了一声,它本来就是老好狗的脾气,即便是被橘有钱一通警告,依旧没有生气。 更何况,它也听出来橘有钱话语里隐隐的维护之意,以后都是晏褚的猫猫狗狗了,之前的过节,就通通烟消云散了。 看着两个大萌宠和谐友好的相处,晏褚松了口气。 但是随即,他就有些犯难了,现在家里的院子还能够容纳的下它们几个的存在,以后要是再多来几个大宝贝,他那个已经足够宽敞的院子,恐怕都活动不开啊。 晏褚琢磨着,是不是收收心,别再净想着勾搭外面的大萌物了。 谢天谢地,他此时的觉悟要是能够被橘有钱知道,一定能够让这只小气的喵高兴地多吃十袋小鱼干的。 另一边,鼠王熊大扒着猫窝的门,几次走到了门边,却又缩了回去。 橘有钱走了,晏傲天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这时候它要是钻地洞跑了,恐怕那棵松树也不会察觉到然后将它怎么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脑海里深深烙刻着晏褚的身影的熊大忽然间又不想跑了,它要是走了,以后岂不是见不到那个伟岸犹如天神的男人了。 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熊大迎来了带着橘有钱和开心回来的晏褚。 看着忽然间多出来的那只三米多高的萨摩耶,熊大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个家里,马上就要多迎来一个将它当球玩的大佬,早知道这样,它刚刚为什么不跑呢。 鼠生再一次迎来了严冬。 ***** “我能喷火了!” “天呢,这是什么,我居然能够控制金属。” “妈啊,我的半边身子哪里去了?难道我会隐形了?” 在末日的第八天,原本平静的安全区,忽然被类似这样的喧闹声音打破。 从这一天起,红月所带来的人类的异变,也开始显现出了端倪。 晏修平静的看着自己一直手控制着水球,另一只手控制着雷电,第一反应就是,他终于能够更有底气好好保护自家可爱的弟弟了。 不过很快的,他也意识到了这绝对不是仅仅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的异变,如果异能的激发不是全民性的话,恐怕面对安全区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因此平定下心神,晏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床敲响了他爸的房门,在得到对方允许后走进那间书房和卧室合并的房间,向对方诉说这个问题。 不久,军方很快就出动了不少兵力,将那些刚刚激发异能的异能者集中,趁着军队在这些普通人心里还有些威势的时候,将那些愿意加入军队的异能者入编,然后将那些不愿意加入军队,同时对军方也没有反意的异能者按照异能登记在册。 整个安全区内,一定还有许许多多激发了异能,却闷不做声的,毕竟在一部分人看来,这些能力过于异类,加上不少末日里描述的一些研究所会拿异能者作为研究材料的关系,很多人都选择将异能当做秘密,静看事态发展,再做打算。 对于这些人,没法查,也不能查,只要维持大方向的平稳,然后慢慢出台一些关于异能者的特殊条例,将局势控制住就好了。 因为晏家的雷霆手段,异能者的出现虽然掀起了幸存者间一阵小高潮,却终究还是被按压了下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 ***** “佑哥,我爸激发异能了,还是水火双系异能。” 刘珍迷恋的看着晏佑那张比起末日前知名偶像都毫不逊色的脸,眼神火辣的恨得不将对方直接吞下肚。 对方不仅俊美,还有她根本不敢匹及的家室地位,能够和这样的男人说话,对刘珍而言,就好像做梦一样。 但是现在不同了,末日来了,她的爸爸觉醒了异能,她的那些叔叔们同样如此,有了那些人的维护,刘珍觉得,自己和公主都没什么分别,为什么就不能奢求一个男人的喜欢爱怜呢。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又贪婪的看了晏佑好几眼。 “你是说真的?” 晏佑激动地坐了起来,现在安全区高层,哪个不知道异能者的事,只可惜晏国华和晏修快了他们一步,吸纳了安全区里数量最多的异能者。 “嗯,不仅是我爸,我爸的那些兄弟,基本上也都激发了异能。”刘珍毫不隐瞒,骄傲地说道。 “太好了!” 晏佑难掩喜色,这些可都是他和他个对付晏修的利器啊。 “阿珍。” 晏佑平定了激动的心情,深情款款地看向了刘珍:“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对你有着特殊的情愫,只是之前我们两人身份上的差距,我担心我妈不能接受你,担心你受到太多流言蜚语的伤害,所以抑制住了心中的情感,但是现在,我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你已经足够和我匹配,再也没有人会阻拦我们两个了。” “阿佑。” 刘珍觉得自己心都酥化了,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晏佑为她营造的甜蜜世界中。 汪秀秀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屋内抱成一团的狗男女,然后悄悄的离开,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出现过。 第309章全球进化11 “登记一下,姓名,年龄,是否有异能,还有你这个宠物,是什么方向的变异。” 京市安全区外,一批军队驻扎在此,预防的是安全区外那些对人类虎视眈眈的变异动物,他们一边警惕的巡逻,一边还要替那些进安全区的幸存者等级,不可谓不忙碌。 好在这些士兵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即便进城的人很多,却也不显得拥挤,可谓忙中有序。 晏褚大概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轮到他进城了。 “性命晏褚,日安晏,衣者褚,年龄二十三,无异能,这是我的两个宠物,变异金丝熊,变异方向,体型变异,还有变异哈士奇,变异方向未知,极度怀疑可能是能吃。” 为了防止进城的时候造成太大的轰动,晏褚这次并未带橘有钱和开心出来,正好它们俩个互相作伴,也不会觉得孤单。 开心一向乖顺,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到是醋性一向很大的橘有钱闹了会儿脾气,直到晏褚向她许诺晚上陪它一块睡,才把那个小作精给哄好了。 此刻待在他身边的熊大和晏傲天都不算特别显眼的存在。 熊大虽然变异,可是因为原本体型的限制,变异后也就正常猫咪的大小,并不让人害怕,而晏傲天的本形和末日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哈士奇在末日之前就是逗比的代名词,自然也不会从它那张脸上,得到什么恐惧的威慑力。 但是现如今很多人都有共识,那就是除了人类,其他的动物和植物几乎都发生了异变,只是异变程度多少的差别,所以晏褚要是咬定晏傲天没有变异,反而会惹来旁人的怀疑,所以他没将话说死,只说自己不知道晏傲天的变异方向。 虽然实际上,他确实也是真不知道。 “嗷呜——” 听到晏褚夸它能吃,晏傲天骄傲地应了一声,然后昂着脑袋,就等着那个登记的工作人员夸它。 它为了比上橘有钱和开心的大食量,每天都吃的超级努力呢,现在看来主人是认可了它的这份付出,体重的上涨没有白费。 “额——” 负责登记的那个工作人员看了眼肥硕的晏傲天,隐隐肯定了它能吃的特点,可真要是将变异方向,写能吃,估计上面就会先怀疑他的工作能力吧。 最后纠结了片刻,他还是随着晏褚的说法,在晏傲天能力那一栏上,登记了一个未知。 现在有不少体型还算正常的宠物随着主人进城,通常情况下,如果那个变异宠物的主人有心隐瞒宠物的变异能力,他们也不可能用强硬的措施逼着对方说明,这样很容易激起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 现在安全区内虽然有晏国华第一时间兵力镇压,可这并不代表因为异能出现,横在变异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那条鸿沟就此消失。 相反,有那些暂时还未加入军队,或者隐瞒了自己异能的变异者,以及极少数并不服从军方管理,趁机作乱的人的存在,平静的安全区底下已经开始泛起了涟漪,就看哪个人,率先打破平衡。 同样的,军队也不是一块铁板,一部分激发了异能的军人,和新融入到部队里的那些异能者,骤然间获得那样逆天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不滋生出野心,谁都想往上爬,谁都不希望一个处处都不如自己的人压在自己的头上,也就晏修激发了强大的雷水双系异能这一点,暂时让那些有野心的人蛰伏了起来,但要是他没有一个强者该体现的能力,多的是人愿意取而代之。 那个负责登记的人看着晏褚白白净净的模样,就断定对方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不然从外面赶来安全区,中途有那么多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光靠看上去就没什么本事的熊大和晏傲天护着,可保不住他。 但是晏褚不说,人家也不会上赶着问他的异能,只是在将他的信息登记上去的时候,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号,意味着这个人的能力暂时存疑。 取得了安全区内的临时身份证号,在刚进入安全区的第一个礼拜,他能够每天领取两顿餐券,和免费入住集体宿舍,等一个礼拜后,要是没有足够的积分,他将会被强制服从劳役,换取他在安全区生活的条件。 这个条例倒是和晏褚不久前送汪秀秀等人回来,从那些军人口中打听到的消息不太一样,看来安全区内的粮食紧缺问题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不然官方也不会制定出这样的条例,逼迫幸存者们通过劳务抵换生活必须品。 “大哥,是刚来安全区吧,这里面的事我门清儿,只要给我半瓶水或是一包饼干,我能带你逛遍任何你想逛的地方。” “大哥,要舒服一下吗,我很厉害的。” 刚通过了进门的关卡,晏褚就被一群人拦住,这些人有男有女,又老又少,一部分穿的极其暴露的,一看就知道是从事什么样的营生的。 晏褚心里头有些闷闷的,距离末日开始,也就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怎么安全区内的生活环境,就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呢? “我给你一包饼干,你带我去安全区的任务大厅看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记得,当初那个军人说过,幸存者可以去任务大厅接受一些任务换取积分,想来现在异能者都出现了,随着异能者小队的组建,这方面的工作应该做的更好才对。 在安全区外,虽然有很大的风险,可同样的也有很大的机遇。 变异的动植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可食用的,如果基地内真的存在粮食压力的话,应该会公布很多有关可食用变异动植物的任务,以及一些变异动植物标本和实验题的任务才对。 “我知道。” 那个也就晏褚腰间高度的男孩没想到晏褚会选中他,当即眼睛就亮了,连连点头应下,生怕自己答应的晚了,晏褚就选择了别人。 “叔叔,跟着我来吧。”看的出来,小男孩在异变来临前,也是受过很好教养的孩子,可是在现在,他却还要和大人一样,为了生计发愁。 “这是你的报酬。” 晏褚掏出了一包饼干,递到男孩的手里。 “谢谢。”小男孩接过那包饼干,想也不想就拆开,在周边晦涩阴郁的目光下,将那一包饼干吃的干干净净,一点碎屑都没有留下。 “在这里,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是属于你自己的。” 安全区内有军队驻守,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定的,可不论在什么样的高压之下,总是难以彻底扼杀罪恶,虽然安全区内暂时还没出现杀人的恶性事件,可是抢劫之类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男孩是幸运的,他的爸爸妈妈都还活着,可是为了能够拥有留在安全区内的身份,他们不得不每天都接受高强度的工作,而他们通过工作挣来的粮食,又不够一家三口的分量。 小男孩很懂事,通过接待一些刚进城,从外头来还有存粮的幸存者,换取足够养活自己的粮食,只要他吃饱了,爸妈的那份实际上就省下来了。 这是小男孩在第一次得到报酬,高高兴兴想要带回家和爸妈分享,结果却被不知名的恶人抢走后得到的宝贵经验。 刚刚这个叔叔给他的饼干是那种末日前足够当他早餐的长筒型的小麦饼干,在末日来临后,这样的分量,足够维持他一天的热量了,小男孩很满足,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阔绰的幸存者了。 毕竟距离全球异变的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现在外面的变异动植物越来越多,还有许多异能者作恶,安全区外边的一些物资已经被军队搜刮的差不多了,外头进来的人,也不都是富裕的。 “这就是任务大厅,在这里,你可以选择和其他人组队,或是独自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后取得的积分能够换取粮食,饮用水和其他生活必须品,只要你的积分足够多,甚至能够换取枪/支/弹/药。” 小男孩熟门熟路的朝晏褚介绍,这样的话,他已经向许多幸存者说过。 “还能换取枪/支/弹/药?”晏褚之前听军人说能够换取武器,以为只是一些原本末日前管制的冷/兵/器,没想到就连枪/支/弹/药,也在能够兑换的物资里面。 “嗯。”小男孩点了点头,似乎适应了其他幸存者听到枪/支/弹/药就变脸的情况,“这是为了让普通人也有出城和那些变异动物作战的勇气。” 现在安全区内的生活情况,随着越来越多的幸存者的到来,越发的不好过了,有一些没有激发异能,却走投无路的人,会选择结伴出城,要是能够打到一只能够食用的变异母鸡回来,就能够兑换他们一周的生存物资,这样的诱惑,促使了一批一批的人出城。 这里面,肯定会有流血伤亡,但确实也有一部分普通人通过经验和智慧,开始适应了这样和变异动物变异植物搏斗的生涯,随着积分的上涨,兑换一些枪/支/弹/药,或是其他武器的话,对于普通人而言,保障更大。 现在的基地里,普通人还是占了幸存者的多数,掌权者免不得要为那些普通人着想,给他们一个生活的希望,要是连这点火苗都掐熄了,那才是让人绝望的事。 “除了任务大厅,安全区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以物易物的地方?” 里,末世的幸存者基地总是会有一些黑市的存在,在那里摆摊的,都不一定是官方的人,但绝对有一批势力维持着黑市的运行,里面贩卖的东西,未必比官方来的少来的差。 上一世,原身直到离开了京市安全区,直到晏修死亡后才惊醒,因此对于安全区的现状,他是一窍不通,而且晏褚也不知道,因为一些蝴蝶效应的到来,会不会对安全区内的环境有所改变。 “有。” 小男孩点了点头。 “这是给你的报酬。”晏褚假装从背包里,实际上却是从空间内拿出了一瓶小酸奶,刚刚男孩一口气吃下了一包饼干,他都替他渴得慌。 “谢谢。” 小男孩露出一个羞赧又不失灿烂的微笑。 实际上刚刚晏褚给他的那包饼干已经超乎他预料的大了,现在只是多带对方去一个地方,实在不需要多给他这么一份报酬。 可是看着那瓶以前他最喜欢吃的小酸奶,男孩还是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 甜滋滋,酸溜溜的味道,明明也就一个月没吃,可是对小男孩来说,这种幸福的滋味,却恍如隔世。 “嗷呜——” 晏傲天就是个嘴馋的,看着人家孩子喝好喝的,直接耷拉着舌头,口水就好像小瀑布一样顺着嘴角两边流下来,把毛发都给打湿了。 瞧它那没出息的样子! 晏褚狠了狠心,还是没有掏出酸奶喂它。 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他要是真敢掏出一瓶小酸奶喂晏傲天,恐怕立马就能被人当肥羊盯上,晏褚今天过来,就是想要看看安全区的现状,以及给晏修提个醒的,可没打算做太打眼的事。 “嗷呜——” 晏傲天希冀的看着晏褚好几眼,也没见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动容,当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耍赖似的趴在了地上。 眉头囧囧的,撩着眼皮发出撒娇的声音。 男孩看着嘴里的小酸奶,再看了看可怜兮兮的晏傲天。 在末日前,他是最喜欢哈士奇的,只可惜他爸妈不给他养,觉得小动物身上的细菌太多,对他的身体不好。 “你要是再不走,等回了家我让橘有钱和你一块玩。”晏褚站着不动,冷冷看着耍赖的晏傲天威胁到。 这小东西,还真厚脸皮看上了人家孩子手里的酸奶了,看人家一心软,就恨不得摇着尾巴迎上去。 “嗷呜——” 起身,站直,晏傲天一马当先的顺着小男孩刚刚指过的方向昂首迈进。 什么和橘有钱一块玩啊,明明就是被橘有钱玩,它可不像那只小仓鼠一样蠢呢,被玩了,只要主人冲它笑一笑,就跟吃了激素似得,立马就生龙活虎了。 “就是这儿了。” 小男孩看晏傲天不耍赖了,也松了口气,赶紧将手里的那瓶酸奶喝干净,然后将酸奶瓶放到了口袋里。 等回到家,可以把壳子捡开,里面的纸壁上一定还沾着许多酸奶,到时候可以让爸爸妈妈尝尝味道。 不是小男孩小气,而是不这样,他爸妈恐怕连添酸奶壳都添不到。 “这一片,是徐将军妻舅和白将军的外甥管的,据说还有一些异能者的参与,因为这层关系,军队对这一片睁只眼闭只眼。” 小男孩说的,都是他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他这个年纪,能够打听到这些,也是十分了不起的了。 “这里据说还收黄金,但是兑换的比例很低,具体什么价格,我并不清楚,叔叔你得自己和这里的主事人询问。” 现在人民币肯定是成了一堆废纸了,现在安全区内的通用货币是积分,不过作为乱世的黄金,现在黑市里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接受黄金兑换物品的,只是价格非常非常低,末日前一条足金的粗项链,恐怕还换不到半包挂面。 “还有,这里面有些摊主似乎不太好说话叔叔你自己留意着些。” 小男孩想着晏褚给他的那包饼干和一瓶酸奶,环视了一圈,小声的提点了晏褚一句。 这里经营铺子的,都是和安全区内大佬有关系的人,他们未必看得上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可要是你给出的东西太过诱人,而他又吃不下,保不准就做出什么黑吃黑的事。 这些人背后靠着基地的几个将军,如果你的背景不够硬,很容易就被压下来,在现在人人自顾不暇的时候,或许连滴水花都激不起来。 晏褚的眼神闪了闪,看来在这一个月里,这个黑市里,还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啊,不然这个小男孩,不会特地这样提点他。 “好的,叔叔知道了,谢谢你啊小弟弟。” 晏褚蹲下身,摸了摸这个懂事的小男孩的脑袋。 “嗤嗤——” 晏傲天无精打采的蹲在地上,用牙缝挤出两声嗤笑来。 一会儿叔叔一会儿弟弟,主人这是脑袋秀逗了,连辈分都搞不清了。 而被一个末日前溜小型犬的遛狗绳捆着的熊大却没想那么多,它只觉得自己的天神好温柔,好和气,和凶巴巴的橘有钱,赖皮脸的晏傲天,假正经的开心一点都不一样。 每天和这样美好的天神在一块,它都快忘了它的鼠弟,鼠后以及鼠子民们。 等等,它还是鼠皇来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晏褚的盛世美颜以及天神光环下,熊大难得清醒了几分,然后它再环顾了一圈四周,这不正是它庞大的底下皇宫的上层吗?它这是回家了? ***** 和小男孩分开,晏褚记下了黑市里其中几个铺子,因为他发觉这几个铺子的管事人他有些眼熟,许多都是在原身记忆里出现过的。 牵着晏傲天和熊大,晏褚垂着眼,从这条显然比其他地方更加热闹的街道穿行而过,没想到,晏信和晏佑兄弟俩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这么快,就让刘珍她爸那群人,混到了黑市里面。 要知道,一个基地的黑市,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把握住一个基地的黑市,就等于把握住了基地内最灵通的消息来源。 更让晏褚佩服的是,现在在外界看来,这个黑市真正的主事人还是徐将军和白将军,谁让他们家的近亲,就在这黑市之中呢,唯独晏信和晏佑,一点都不显,恐怕现在,还没人知道他们和这群异能者的关系吧。 实在是高明,恐怕就连晏国华和晏修现在都还不知道吧。 因为把控了基地最大的权利,黑市很有可能只是晏家对徐家和白家的妥协,黑市的事情只要不闹大,为了避嫌,晏国华和晏修谁也不会插手黑市那些事,以免惹来徐家和白家的彻底反弹,从而引来基地内乱,晏家二房就是吃准了这一点,依靠谁也不知道此中联系的刘老大一行人,乘机渗入到了基地黑暗势力当中去。 怪不得上一世他们那么快,就彻底掌控下了新基地,原来基础是从现在就打好的。 知晓了晏家二房的一个秘密,晏褚有些心情大好,觉得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 “阿褚!” 晏修没有想过,弟弟居然会主动过来找自己。 隐形弟控属性的好哥哥从营地内飞奔出来,在距离晏褚不远的地方,才缓缓收敛步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露出一副严肃威严的哥哥该有的模样来。 只是那不断往上翘的嘴角暴露了他心里的好心情。 “你怎么过来了?” “不对,哥的意思是说欢迎你回家。” 晏修在心里暗恼自己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刚刚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会不会让弟弟误会,误会他不欢迎他回来。 天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弟弟永远乖乖待在他身边,然后看着弟弟生儿育女,平安康乐的过完一辈子。 “这是我的猫从别墅区外发现的,估计是变异的宠物鼠,我来是想提醒你,注意这些末日前就庞大的群体,它们很有可能就隐藏在基地的底下,如果每一个都变异的犹如我手里这个一样大,或是更大的话,对于基地而言,就是一个灾难。” 上一世,鼠群突然间的猛烈攻势,打了基地一个措手不及,加上领头的那个激发了异能和与人类相当智慧的鼠皇的指挥,所以才导致了人类的惨败,这一世,要是能够提前有所准备,提前预防,未必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想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晏褚希望自己的到来,能够改变些什么,至少要是京市安全区好好的,能够改变许多上一世可能必死的人的结局。 “你的这个发现很重要。” 晏修看着特地来给他提醒的弟弟,心里不由感动。 果然,他的弟弟就是嘴硬心软的,实际上他心里还放不下他和爸爸。 “这个仓鼠,就交给你了。” 将拴着熊大的狗绳交给晏修,转身的时候,晏褚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对了,今天我去逛黑市,看到晏佑和其中几间铺子的老板进了一条小道里,说说笑笑的,也不知道什么关系。” 他没说的太详细,因为他知道,晏修听了这句话,一定会去亲自查清楚。 “你这就走了?”晏修的心凉了半截,他以为弟弟这趟来,就能跟着他回家了。 “吱吱——” 熊大的心也凉了半截,它的天神,这是要丢了它吗? 努力迈着小短腿,熊大拉扯着绳子,艰难地想要抱上晏褚的小腿。 310.全球进化12 “它好像很喜欢你?” 晏修有些欣赏这只金丝熊,这只小仓鼠很有眼光,知道他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弟弟,一心一意想要亲近他。 他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阿褚时候的场景。 其实在晏修小时候,对晏国华这个爸爸并没有多大印象,毕竟晏国华失踪的时候他还不记事,等记事的时候,又因为晏国华的失踪被怪罪到了林襄身上,以至于他们母子被赶出了晏家,过着节衣缩食,颠沛流离的生活。 在晏修小时候,对于爸爸,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甚至因为看着妈妈受苦,怪罪晏家人,连带着对那个死亡的父亲,也没有多么正面的印象。 他第一次见到原身那个弟弟,是在于楚楚这个被对她失望的于家人遣送出国的女人死亡后。 那时候,原身还不满两岁,长的白白胖胖的,刚刚学会走路,说话都还不利索,整一个口水包,边说话,边流口水,但由于他长的实在是太可爱了,根本就没法让人心生厌烦,只觉得看到他笑的时候,天空的颜色都是亮堂的。 那时候,他对婚姻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概念,只知道那段时间他妈过的比他爸回来前更加痛苦,但不知道,让他妈痛苦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所以他对于晏褚这个弟弟,根本就不可能产生憎恶的情绪,他只知道,有一天,那个小男孩出现在了他面前,然后他妈指着阿褚说,这就是他的弟弟,和他同父所出的弟弟。 那时候,他还不能理解同父不同母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有了弟弟,以前他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的保护妈妈,等他再大点,却能够像一个男子汉一样保护弟弟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浑身散发着奶香的孩子,扑倒在他怀里,小嘴嘟嘟囔囔的,唤他锅锅的时候,心里油然而生的那种作为守护者的骄傲感以及责任感,这是之后的他,再也没有过的。 但事实上,晏修对晏褚的感情,也不是从头到尾都毫无波动的。 在晏修再长大些,变得更加懂事以后,最爱挑拨离间的二房显然不会放过他,还有老宅子里那个老而不死的晏老太太,压根就不把他当孙子看,恨不得搅得他们大房鸡犬不宁才好,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护着的弟弟,居然是他爸爸背叛了妈妈,破坏了他们这个家庭的铁证。 虽然于楚楚当初做的那些事的罪证因为于家的插手被抹除,但是明眼人都清楚,为什么晏家在晏国华失踪的那片地方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为什么于楚楚明明知道晏国华的身份却依旧还是要等到她取得了晏国华的信任,等到她生下晏国华的孩子才回国,这件事的背后,就甩不开她的影子,这一切,或许都是她的阴谋。 正是于楚楚的存在,导致他们母子受了那么多的罪,也是因为于楚楚的存在,让他爸和他妈即便复婚,生活依旧像一滩死水一样,因为这是卡在这段婚姻和两个人心里的心结,即便面上过去了,在心里,这个结,永远都过不去。 晏修那段时间很自责,他觉得,自己对弟弟的好,就是对他妈妈的背叛。 最后还是林襄开解了她,这个温柔睿智的女人,并没有将自己的仇恨强加在晏褚这个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也没有强迫儿子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意思。 因为于楚楚的自私,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害得他从小就成为一个没有母亲,也没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承认的父亲的孩子,实际上,他也算是一个受害者。 她想的通透,但因为晏褚身上的另一半血缘,她注定没法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去喜欢,但儿子出乎意料的和那个孩子有着奇妙的缘分,她也不会阻止。 因为林襄的劝解,晏修才放下渐渐放下心里的负罪感,恢复以往对晏褚这个弟弟的疼爱。 而且不得不说,原身小时候,确实是一个善良,又不失天真烂漫的好孩子,于老爷子或许是吸收了在教导女儿上的错误经验,在教育这个外孙时,更加精细,也更加注重品格的培养,努力不让他变成他妈那样刁蛮任性偏执的人。 要不是他去世的早,在原身青春期,最容易学坏的那段日子离开了人世,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渐渐引诱原身上了一条不归路,或许上一个世界的结局,还会被改写。 而且,即便于楚楚做错的再多,她也是于老爷子最疼爱的独女,在她用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后,于老爷子又怎么舍得,在自己的外孙面前,告诉他,他的母亲,他的女儿,曾经是一个多么自私无耻,且卑鄙的女人。 也因为于老爷子的隐瞒,以及他偶尔不经意间提起女儿时的怅怀,让之后二房在原身耳边说那些挑拨的话语时,显得更加的可靠可信。 所以造成上一世那样的结局,除了林襄和晏修,谁都说不上,是全然无辜的。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会被改写。 “你说的注意鼠患的事,我记住了,至于这只金丝熊,你还是带回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仓鼠虽小,可好歹还是个变异兽啊,晏修看着熊大对弟弟的亲呢,恨不得多来一些这样有眼光的鼠,替他好好在弟弟身边受着。 毕竟哈士奇什么的,还是太不靠谱了。 “吱吱——”熊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晏修恍然间觉得自己从这只金丝熊里看出了感激来。 现在变异动物的智商已经那么高了吗? 这段日子晏修忙着提高自己的异能,对于变异动物关注的并不多,这么一来,他对于弟弟刚刚的提醒更加警醒了。 老鼠这个群体,在末日前一度就是人人除之而后快的四害之一。 末日前因为仓鼠养殖热一度被疯狂繁育的仓鼠,和城市各个角落、地下无处不在的老鼠,在它们统统发生异变后,简直就是安全区各种建筑的头号杀手。 晏修担心,要是那些老鼠和仓鼠也有了眼前这头金丝熊一样的智商的话,对于人类,或许真的是一种比巨型动物更加大的危害。 “吱吱——” 拜托拜托,熊大一屁股墩坐在地上,直立起自己的上半身,两只小爪子抱在一块,对着晏褚做着打揖的动作。 这是在末日来之前,它看宠物店的老板在教店里的猫猫狗狗时做的动作,据说人类看到萌宠们做这个动作,就会血槽一空,它们想要小鱼干小罐头,通通都能迷惑着铲屎官答应下来。 金丝熊的颜值在仓鼠中算是比较高的,即便它们的体型同等变大,也不影响它们的萌感。 尤其当上鼠皇以后,熊大的日子过的格外滋润,整个鼠肥成一团肉球,此时它做着揖,蓬松的毛发随着它的动作抖动,表情又蠢又萌,确实能够让人忍不住对它心软。 “那好吧。” 确实,只要晏修看到了熊大,并且意识到了鼠群的危害,是不是把熊大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再说了,有钱似乎很喜欢熊大这个玩伴,晏褚想了想,接过晏修递过来的狗绳,准备将熊大带回家里去。 “阿褚,末日到来以后,你有激发什么异能吗?” 晏修怕弟弟没激发异能,而他又成了双系异能者,会让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兄弟关系再度紧张起来,因此在一开始,晏修并没有告诉晏褚,他激发了雷水双系异能。 “大概是空间系,以及御兽系异能吧。” 晏褚的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把□□,“自从末日第九天起,我发现自己似乎开始能够听懂那些变异动物的话,感受到它们的心情,同样的,除非是极度厌恶人类的变异动物,不然在那些动物绝对不会主动向我发起进攻。” 他无意向晏修隐瞒这些事情,因为等到了之后,他的这些能力必然要以合理的借口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我忘了告诉你,我家里现在还养着一只橘猫,它叫橘有钱,体高四五米,还有一只萨摩耶,名叫开心,体高三米,这些都是我的伙伴。” “嗷呜!” 晏傲天昂首挺胸,还有它。 晏褚的回答让晏修惊喜,他的弟弟果然和他一样出色,同样是现在少有的双系异能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觉醒了雷系和水系异能。” 晏修释放出一个雷电球和一个水球,让后将水球和雷电球融合到了一块,释放的威压,立马就呈几何倍数增加。 “我们俩,合该是兄弟。” 晏修自豪骄傲地看着弟弟,要不是为了弟弟着想,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这件事。 “不过对外你最好还是隐瞒你的空间系异能,尤其不能让晏信和晏佑他们知道。”晏修已经查出了不少关于二房这些年做的那些肮脏事的证据,只是无奈现在全球各大政府各大政权都面临着崩解和灭亡的现状,想要在末日之后,调查当年于楚楚的死亡真相,几乎难上加难。 那个在末日前,就困扰了晏国华和晏修好些年的问题,怎么可能在末日后,就立马有真相浮出水面呢。 因此晏修知道弟弟的心结,却依旧无法亲手将它解开。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 一听晏修提起晏信和晏佑,晏褚原本还算和煦的表情,顿时晦涩下来,面对晏修的态度,也陡然间变得冷凝起来。 “我妈当初死亡的真相,我是一定会查清楚的。” 说罢,晏褚不顾晏修的挽留,带着晏傲天和熊大头也不回的离开。 晏修看着弟弟变脸,忍不住有些苦恼。 这些天弟弟对他的态度缓和,他还以为弟弟已经开始对那件事释怀,但现在看来,弟弟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对他妈妈死因的怀疑。 他还是听信了二房的话,怀疑于楚楚是被他妈害死的,而不是自然死亡。 但确实,因为这件事,弟弟对他冷淡了那么多年,即便现在因为末日的缘故,在生死面前他流露出了内心对他这个哥哥不舍,可让他彻底放下这个和生母有关的仇恨,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修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加快从二房那里下手的进度了。 刚刚弟弟不是说他看到二房的人私底下和黑市一些势力有牵扯吗,这些倒是晏修之前没有调查出来的,他决定还是从二房这个唯一的突破口下手,早日让弟弟看清真相。 虽然这一次的见面依旧是不欢而散,但晏修的心里还是笃定了不少。 至少弟弟没有被仇恨迷魂头脑,他知道二房是奸是恶,也知道大是大非,在弟弟有了保命的能力的情况下,晏修觉得自己也能适当的放手了。 ***** “嗷喵——” 快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晏褚终于踩着夕阳的余晖,牵着熊大,看着恣意撒欢的晏傲天,回到了属于他的家中。 原本和开心玩耍的橘有钱看到晏褚出现,当即一个翻身,露出白乎乎毛茸茸的肚皮,对着晏褚撒娇的叫着。 你的宝宝摔倒了,要你抱抱才能起来。 这是橘有钱从晏傲天嘴里学来的时髦话,它觉得,这句话的语境,很符合它和两脚兽相依相偎的深厚情感。 “你的爸爸恐怕抱你不起。” 看着橘有钱庞大的体型,晏褚的嘴角抽动,上手撸了一把它的大脑袋,略表诚意。 “嗷呜!” “汪汪!” “吱吱!” 看着橘有钱石化的表情,在场的另外三个萌宠,都忍不住捧腹大小。 一旁的巨松似乎也看懂了在它树冠下发生的这一幕趣事,树叶簌簌抖动,场景无比温馨。 ****** “扩张安全区范围?” 晏国华坐在会议厅上首的位置,听着坐他左手侧的徐将军开口提议。 “没错,现在安全区内一共有幸存者五百七十三万人,还有源源不断的周边的幸存者朝我们首都基地赶来,显然现如今的基地,容纳这些幸存者已经是个负荷,更何况是那些源源不断赶来的幸存者呢?” 徐将军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说起来,他也就比晏国华的父亲年轻了几岁,也是晏国华的长辈,现在被他一个晚辈爬在头上,心里未必是服气的。 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没有过度计较这些,此刻提出来的建议,针对的也是他真心认为基地内存在的隐患。 “没错,这些日子,咱们的军队已经清理了安全区周边的一些变异植物,驱赶了绝大多数的变异动物,向外扩张安全区范围,是个势在必行的决定。” 白将军在一旁附议。 现在在安全区里,他和徐将军的势力弱于晏家,但要是两人联合,对于晏国华而言,就是一个不得不慎重考虑的麻烦了。 此刻连白将军也提议了扩张安全区的事,即便晏国华觉得现在还不是扩张安全区的最好时机,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 “不知道两位将军觉得,安全区应该往哪个方向扩张?” 晏修拿出一张京市地图,现在安全区的范围大概在最中心那一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哪个方向扩张,是一个大问题。 全面扩张,是很不可取的,扩张本就意味着基地内的武力将会有很大一部分用在清理扩张区内的变异动植物,以及防止扩张期间,变异动植物袭击其他几个方向的安全区的问题上,要是全面扩张,在武力并不算充足的当下,只会让原本还算安全的基地,变成一个筛子。 加上现在安全区内暗潮汹涌,外忧内患,晏国华还担心人类自己把自己玩死。 “这一块儿。” 徐将军上前,在地图上,大致画了一个区域,晏修和晏国华见状皱了皱眉,那个区域,正好就将晏褚此时居住的别墅区划到了扩充范围内,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 晏国华忍不住看向了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弟弟,现在军权至上,原本一些政界的大佬只是保持着明面上的荣光,实际上,在这样的会议里,他们基本没有话语权,因此在排位上,也是不受重视的。 晏国庆和两个儿子一副纯然的表情,好像这件事完全和他们无关一样。 晏国华收回了眼神,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这块区域正好连着高速,许多从外省赶来京市安全区的,多数都是从这条主干道上过来的,将安全区扩充,把基地的大门建立在这儿,能够省下不少麻烦。” 徐将军看着晏国华脸上喜怒不显,想着晏国庆那天找他说的话,思绪顿了顿,半响后,又接着刚刚的话往下说。 “而且据清理安全区周边的士兵的反馈,这一块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存在的变异动植物十分稀少,尤其是变异植物,数量不足其他区域的十分之一,这对于我们的清理工作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徐将军拿出一份数据报表,这是这些日子分成小队去安全区周边清理变异动植物的士兵反馈结果的总汇,其中还穿插了一些从任务大厅接受任务的异能者小队外出回来后对外界环境的描述,确实,根据这一份报告,将徐将军刚刚圈出来的那一块作为安全区扩充的首选,是一件很明智的事。 被打印了许多份的文件传递到了在场众人的手中,包括晏国华和晏修,也收到了徐将军整理的那份报告。 晏国华不得不承认,如果让他选,从基地的角度出发,他也会选择那一块范围作为基地扩充首选。 同时,作为晏褚的父亲,他也很希望让那个一直不愿意来安全区的儿子,有更大的保障,干脆将他生活的于家祖宅,纳入到新安全区的范围内。 那个孩子就是再不想见他,也不至于离开他外公给他留下的房子,而那栋房子被纳入安全区内,他似乎也更能放心。 不过,正是因为太好了,处处都太完美,太周到,晏国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同样的,晏修也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阴谋,这个阴谋,是针对他们晏家的,或者说,是针对他们晏家大房的。 “扩充安全区,事关基地所有的幸存者,必须从长计议。” 晏国华沉闷了良久,看所有人都等着他表态,眉头微簇着说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国华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你的人去看看,那一块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几乎没有变异动植物的存在。” 徐将军语重心长地说道,“长辈的事,怎么样都不该牵涉到孩子身上,是不是你太太还介意阿褚那个孩子?但现在是国事,不是你们的家事,你太太不想见阿褚,那就把阿褚和你太太隔开,不至于严重到因为阿褚在那个地方,所以你就将那块最适合的地方,排除在安全区扩充选择范围内,作出这样荒谬的决断,你有想过你现在身上穿的这身军装吗?” “怎么回事?” “徐将军说的是什么啊?” 会议厅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年晏家和于家发生的那桩事的。 晏国华变了变脸色,对上了徐将军和白将军坚定执着的表情,忽然间就笑了。 “好,那就选这块吧。” 晏国华倒想看看,徐家、白家,联合他那个好弟弟,到底想闹些什么。 第311章全球进化13 基地扩张这个猜想,安全区内不少人都已经预料到了,但他们都没有想过全球异变开始的第三十天,安全区就提出了这个决定。 这是不是说明,基地比他们想象中的负荷还要重。 在消息出来的几天内,基地里头都人心惶惶的,现在安全区内多的是一套房子内挤两三户人家的,等基地扩张完,会不会将老基地内的人挪一部分去新基地,如果会的话,被挪去新基地的人选又是怎么确定了。 在普通人眼里,老基地肯定是比新基地更加安全的,对于一个还在扩建当中,并不知道具体好坏的新基地,更多的人保持着旁观的态度,尤其新基地还靠近通往京市的那条高速的位置,在许多人眼里,这就意味着风险。 晏国华之所以没打算这么早确定基地扩张这个政令,就是担心现在基地刚刚平稳不久,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造成安全区内幸存者的恐慌,只是现在徐将军和白将军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联合,整个安全区的高层也都通过了这项政令,他要是执拗的阻拦,或许会造成更大更恶劣的影响,所以他明明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阴谋算计,他还是答应下来了。 在政令刚出的时候,他就让自己手下的人严密把控安全区的舆论风向,尽可能的让幸存者们相信,基地的领导做出来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从大局观出发,为了人类的未来着想。 因此安全区内对于基地扩张这件事虽然众说纷纭,但也没有真正迎来什么恐慌。 随着土系金属系以及其他异能者加入到安全区扩建这项任务当中来,安全区扩建的速度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快了很多,加上那些为了留在安全区,不得不参与安全区内各项建设的普通人,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内,那一片被划定的区域,先是完成了区域内变异动植物的清理,再是开始最后的城墙修筑,这一项工程,已经完成了十之八九。 而晏褚所居住的那边别墅区靠近城郊的位置,正是这项工程收尾的最后一段,在工程即将完结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安全区里头,忽然传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之所以将新基地划分在东南边那一块,完全是因为晏将军的私生子就住在那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全球异变到来后,那个私生子不愿意离开从小长大的那栋房子,晏将军没办法,干脆就想着将安全区扩张过去。” 安全区的某个角落里,一群人聚在一块,窃窃私语。 “不会吧,当初公告不是说因为东南边那一块变异动植物最少吗,往那边扩张,能够尽可能的节省安全区的人力和财力。” 有人不信。 “呸,他们那些当官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而我们呢,每天三顿都保证不了,不干活,还得被赶出安全区去,相信那些人会为我们着想,还不如相信末日明天就结束呢。” 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忿忿的说道,“好端端的,地球怎么变异了,还不是那些傻逼背着我们搞什么实验,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动植物都变成了那种奇怪的模样,而那些丧良性的研究机构背后站着的还不是这些掌权的当官的,他们找死也就算了,害得咱们普通人帮他们背锅。” 末日来临后,关于这场异变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一部分人认为这一定是一些邪恶的科研组织引发的灾难,并对此深信不疑。 “反正他们当官的没一个好的就对了,你别岔开我的话题,听我接着往下说。”男人意识到自己的话扯远了,赶忙将话锋转到了正事上。 “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就是晏国华那个私生子,养了一课变异的松树,我那个在负责清理新基地变异动植物的表哥说,那棵松树已经有几十米高了,抬头都望不到树冠的顶部,密密麻麻的尽是松针,树冠很大,几乎将那一个别墅区都给覆盖着,还不断的在往周边扩张。” 男人咽了口口水:“从来只听说过猫猫狗狗能够养熟的,但你听说过树能够养熟吗?咱们基地多少异能者啊,在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那些千奇百怪的变异植物绞杀,而咱们的新基地里头,居然还任由这样的变异植物生长,就因为养那个变异松树的,是咱们基地实际上的基地长的儿子,你说这像话吗?他晏国华有没有将咱们普通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男人的一席话,让旁边听着的人都沉默了。 “这、不至于吧。” 有一个矮小的男人对晏国华十分尊重,觉得这个在全球异变到来后,为基地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的首长,不会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徇私,罔顾那么多幸存者的性命。 “怎么不会,就凭他晏国华有老婆,还能搞出一个私生子来,他就是人品败坏,他就不值得咱们的尊重。” 男人气呼呼地说道,他的长相端正,眉眼间有几分英勇气,说话时态度刚硬,让人不由的,就对他的话多了几分信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道晏将军真的有一个私生子?难道他真的纵容那个私生子养了一棵变异的巨松?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基地大大小小的角落里,几乎是一夜之间,基地里的人,都知道了晏国华有一个名叫晏褚的私生子,知道了晏家那段陈年往事,也知道了晏褚现在正住在新安全区划定范围的某个别墅中,那个别墅,现在成了一课变异巨松的天下,那棵巨松会不会对人类产生威胁,现在还是未知的事。 ****** “一切都朝我们计划的方向进行,阿佑,你忍一忍,安抚好刘珍,她爸和她爸的那群手下,在这种时候,帮上咱们大忙了。” 晏信听着手下人传来的捷报,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难言喜色地说道。 大房压在他们头上太多年了,和平时代,他们或许还做不了太多,毕竟那时候做什么事,被查到的可能性也大,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绝对不会去触及大房的底线。 可现在不同了,末日,本来就是老天爷让他们优胜劣汰的游戏,大房一个个行事不够果决,同时也不够狠辣,都什么时候了,还妄图在安全区搞末日前的公平,现在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 异能者就是优于普通人,他们这些掌权者,就是能够拥有喝令天下的权势,这样的末世里,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是皇帝,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不过晏信也感念他那个大伯的愚钝,这样他才有机会拉拢那么一批人,积攒了足够对付他的力量。 “就是可怜你弟弟,还要应付那样一个女人。” 刘琳对于那个和她同姓的女孩一点都不喜欢,对方的出生,学识以及长相都不符合她对儿媳妇的要求。 可谁让刘珍命好,她那个劳改犯的爸爸居然从监狱里越狱逃出来了,同时还觉醒了双系异能,还有她爸的那一群小弟,十有八九也觉醒了异能,一下子就成了一支关系稳固且力量强大的异能者小队,连带着刘珍这个普通人,也沾了他们的光。 刘琳心里头不忿,觉得自己的儿子委屈大了,等刘家的利用价值没了,她一定要给自己儿子选一个合她心意的儿媳妇。 反正现在末日来了,末日前的道理在这个时候已经行不通了,儿子要是吃得消,她还能多给儿子找几个知情识趣的女孩,就好比那个汪秀秀,虽然出生不显,但胜在末日前是京市大学的学生,谈吐修养都胜刘珍百倍,而且对方很会讨好她。 儿媳妇吗,太过强硬的也不好,刘琳就喜欢汪秀秀这样,有一点小短板,不得不依附她这个婆婆的乖巧女孩。 “只要为了大哥好,我就一点都不委屈。” 晏佑撇了撇嘴,等大局定下,找个机会把那个碍眼的女人弄死就好,没准运作的好,还能将这份仇恨牵引到大伯一家头上,让刘珍那个没脑子的爸,和他那个好大伯一家狗咬狗,两败俱伤。 “妈,你放心,弟弟的委屈只是暂时的,很快的,弟弟就能摆脱那个惹人厌的女人了。” 晏信笃定地说道,刘琳看着两个出色的儿子,想着那个明明和她差不多年纪,却总是一副菩萨姿态,矫揉造作的大嫂,顿时觉得,自己的一生,果然比那个女人要来的美满。 汪秀秀现在被刘琳以远方侄女儿的名义留在了晏家,此时她趁着家里的阿姨没有注意,小心在书房的门口逗留了片刻,只可惜书房的隔音效果太好,即便凑的那么近,她听到的内容依旧少的可怜。 不过就某一些关键字,足够让她大致猜到,晏家二房准备做的那些事了。 “是时候……计划……刘……散布……。” 汪秀秀凝神静听,她没有逗留太久,因为晏家的兄弟俩都激发了异能,她怕停留的时间久了,会让屋里的两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得到足够讯息的汪秀秀很快就从二楼离开,然后和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画了一个还算漂亮的妆容,背上刘琳送她的那个爱马家的包包,打扮的比末日前还要精致,然后借口和朋友见面,从晏家离开。 汪秀秀还有许多大学的朋友留在安全区内,这是晏家人都知道的事,之前她也曾离开晏家,去找过她那些朋友,因此现在她以这个借口离开,一点都没引起家里那几个阿姨的怀疑。 ****** 安全区内,有关于晏褚和晏国华的流言蜚语私底下流窜了一圈后,原本那些将信将疑的人,因为某一件事的发生,彻底坚信了这则流言。 在某一天傍晚,安全区内好几户人家暂居的屋子里忽然冲进来一群军人模样的人,然后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当中的几个带走,名义就是抹黑晏将军,以及传播虚假消息。 安全区这才平静多久啊,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说了一些流言,就被士兵带走的。 他们的家人都急了,一大家子闹哄哄的就围住了政府的临时办公处,以及一些安全基地内比较大型的公共中心,例如任务大厅之类人流量比较高的地方,并且诉说晏国华的暴行。 有一个奇妙的巧合,那些被晏国华派人捉去的,几乎都是京市本地人,还都是末日异变到来的第一时间,就躲在了安全区里,家里的亲戚几乎没有伤亡,家族庞大,近亲数量,在二三十个,甚至更多的人。 因为他们莫名其妙的被抓,他们的家属统统闹腾了起来,那么十几个人,背后一下子牵扯出了几百个为他们申诉叫冤的亲戚,然后快速占领了几个安全区内最要紧的机关的大门,对着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诉说着晏国华的罪行,一下子,事情就被闹大了。 “爸,捉人的事,是你吩咐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修急急忙忙来到晏国华的办公室,这不像是他爸会做的事,即便是想要压制那些流言,他也不会用这样蹩脚的法子,因为这么做不但不会抑制流言,反而还会触底反弹,彻底引爆末日来临后,所有幸存者心里压抑着的那个火苗。 “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晏国华吸着烟,对着儿子说道。 林襄不喜欢他抽烟,所以在和林襄结婚后,他就把自己的烟瘾给戒了,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烟瘾又犯了,他知道,这应该和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后来和林襄复婚后,因为心里头烦闷,他虽然在林襄身边不抽烟了,可是在林襄看不到的时候,却抽的更凶了,在末日来临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一天没个三四包烟,他压根就打不起精神来。 他不是不知道吸烟对身体不好,这些日子,他已经隐隐感到了身体上的不适,但有时候他忍不住悲观的想想,其实他死了,或许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对于林襄而言,她解脱了,不需要再面对着他这个背叛了他们婚姻的丈夫了。 “爸!”晏修看着他爸恍神,忍不住喊了一声,看他爸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难道这一切虽然不是他爸吩咐的,但却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我没有吩咐林权去做这些事。” 晏国华摇了摇头说道,看着儿子进来,他掐灭了手里头的烟,然后打开了一旁的窗户,让房间内赶紧通风,散散烟气。 “爸你的意思,是林权被人收买了?” 林权算是他爸一手扶植起来的,深的他爸的信任,但那是在末日前,末日出现后,林权是少数的没有经历过红月,却依旧激发了异能的幸运儿,自从激发异能后,他开始隐隐有些不服晏国华的掌控,多次向晏国华提出明确划分异能者和普通人阶级地位的提议却被晏国华拒绝后,双方的隔阂就越来越大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日子,晏国华已经开始渐渐疏远林权,但在多数人眼里,林权还是晏国华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该是由晏国华吩咐的。 “嗯。” 晏国华点了点头,“你放心,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想着那个已经足足两年没有好好坐在一块吃饭,只有偶尔想的慌了,他才会去偷偷看上一眼的小儿子,晏国华心中的那个计划又坚定了几分。 现在末日到来,想要再从于楚楚死亡的米国寻找证据,已经难于上天,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晏信母子主动说出真相。 晏国华相信,林襄绝对不会害于楚楚,如果于楚楚的死真的不是意外,他宁可相信,这里头,还有别人的影子。 只是,于楚楚的死亡,对谁会有好处呢?她活着的时候,于老爷子已经不允许她回国了,可以说她这辈子也不会再踏上华国的土地,而且那时候她的躁郁症严重,疯疯癫癫的,让她活着,根本就不妨碍任何人,相反,她死了,对于某些人而言,反而少了一件攻讦他的利器。 这一点,是晏国华一直都想不通的,他只希望,他那个弟弟弟媳妇,还有两个侄儿,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爸,你到底想做什么?” 晏修还是不明白,任由那些人责骂质疑他爸存有私心,辱骂弟弟,叫嚣着要除掉那棵保护着弟弟的巨松,还基地一个安全的环境,到底有什么好处?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晏国华下意识往胸前的口袋里掏烟,可是儿子还在房间里,想了想,他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肺部的隐痛,似乎又加剧了些。 晏修看着他爸笃定的模样,虽然心里还是万般不解,但也知道,只要是他爸打定主意不想说的话,谁也逼不出来。 既然这样,他能够做的,似乎只有抓紧时间锻炼自己的异能,在末日里,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够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 “大伙儿快看啊,我男人那是胡说八道吗,那棵变异松树就是会攻击人的,当初我们一家就是住在那个别墅区的,那一天晏将军的婚生子来别墅区救他那个异母的弟弟,结果呢,那棵巨松莫名其妙就开始攻击人了,你们看看,要不是晏修躲得快,早就被刺成马蜂窝了,那时候那棵变异巨松才多大啊,现在的它又是多大,他晏修躲得过,咱们普通人,还不是死的透透的,成了那棵巨松的养料啊。” 任务大厅外,其中一个被林权抓了的男人的家属,拿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指着里头正在播放的视屏对着围观的幸存者们说道。 视屏里播放的,正是当初晏修想要强硬的带晏褚回去,结果遭到巨松攻击的那一幕。 但是视频经过处理,去掉了最开始晏修攻击晏褚的那一幕,按照视频画面看来,就像是晏修朝别墅靠近,结果无端引来变异松树的袭击一样。 这个视频的出现,印证了晏褚私生子的身份,以及确实有那么一棵变异巨松存在这两个事实。 原本还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围观者都愤怒了,那可是一棵带有强大攻击性的变异植物啊,安全区,顾名思义,最重要的不是安全两个字吗? 为什么要放任那棵巨松在新安全区的范围内成长,为什么这么严重的消息,上层却一直都隐瞒的死死的,直到一些小道消息爆出来后,在显现在大众的目光下。 人群里,有一部分人在里头煽风点火,人群里起先是传来嗡嗡嗡的小声交流声,渐渐的,声讨的声势越来越大,大家的要求和想法,似乎也开始高度统一起来。 让晏国华站出来给安全区的民众一个说法! 变异松树为什么会被留在安全区内,这里头,到底有没有高层的因私废公,民众需要一个解释! 最主要的,也是呼声最高的,那就是变异巨松必须得除,不然不说新安全区了,就说现在的基地,离那棵变异巨松那么近,谁知道哪一天,那棵出奇的庞大的巨松,会不会威胁到旧基地幸存者的性命。 所有人都是惜命的,尤其是末日到来后,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性命的那些幸运儿们。 不知道是谁挑起的话题。 晏修不是双系异能者吗,他不是号称基地最强者吗? 既然是他们晏家人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那么那棵变异巨松,就该由晏修去解决。 不然,晏国华,就老老实实让出基地的权柄,他根本就不配做基地的话事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的向政府办公处聚集,他们自发的呐喊着,晏国华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们,按下了手里的打火机,幽暗的环境下,烟火时隐时灭。 ***** “开始了吗?” 晏褚撸了一把熊大的下巴,然后摸了摸它软乎乎的肚子,听着它从它的那些小弟嘴里打听来的消息。 “似乎,快要知道真相了啊。” 晏褚扯了扯嘴角。 “吱吱——” 好舒服,屁股也要摸一摸,熊大扯着晏褚的手,让他赶紧再摸摸自己的肥屁股。 因为熊大的打断,晏褚不由哂笑。 这还是上一世的鼠皇,想着自己从安全基地回来后意外得知的真相,晏褚不由有些幻灭。 顺着熊大的要求,晏褚好好满足了它这个大功臣。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一天,晏褚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第312章全球进化14 晏褚原本只以为熊大是一只普通鼠,从来没有将它和鼠皇联系在一起。 还是在他带着熊大和晏傲天从安全区回来,然后就在当天的后半夜,晏家老宅外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老鼠给围住了,他才知道熊大的身份。 原本在晏褚的心里,那个导致了安全区覆灭的鼠皇应该是体型魁梧,深谋远虑,奸诈狡猾的形象,家中这个赖皮爱撒娇,被橘有钱恐吓的时候还会装死的小萌物,显然和他想象当中的那个形象无法吻合。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因为德鲁伊能力能够听的懂鼠类们的言语的晏褚,听着那些老鼠唤熊大鼠皇唤它老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开始的预想,还真是错的离谱。 原来鼠皇真的就只是一只爱演戏爱撒娇的金丝熊,还是一只明明有了十三个老婆,还硬赖在他身边不走,对那些鼠后们始乱终弃的绝情鼠。 最后这次鼠类们的倾巢出动,以熊大和老鼠那边友好沟通为基础,和平解决了。 老鼠们对人类抱有的敌意没有晏褚想象中的大,尤其现在鼠类里面的话事鼠还是被人类养大的金丝熊,异变开始以后,它们就想着怎么打洞,怎么屯粮,对于攻击人类,还真没什么兴趣。 上一世老鼠主动开始攻击人类,就是因为它们打了太多的洞,导致基地内一些建筑倒塌,从而让人们注意到了变异鼠群的存在,面对这样的危机,人类选择了主动进攻,老鼠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啊,面对人类的猛烈攻势,自然只能采取反攻。 这一点,还是晏褚看到那一群傻呼呼,胖乎乎,小小的脑仁里就想着吃和挖洞洞老鼠后想明白的,既然熊大正好就是鼠族新推举出来的王,他自然就借由这个机会,提前帮安全区消弭了一场未来的祸事。 现在鼠群已经从原本的安全基地搬了出来,重新在别墅不远处安了家,同时它们还接到了熊大的告诫,谨慎挖洞,不要破坏地面上的建筑。 在吃上面,鼠类一直以来都是寻找粮食的专家,末日来临后,许多植物都发生变异,体型剧增,老鼠完全能够通过在野外寻找这样体型变异,却又不具有攻击性的植物生存。 这一点,也是晏褚在和鼠族们慢慢相处后得知的。 末日来临后,人类面临的一部分危机就是粮食带来的,安全区内有专门种植农作物的地方,可是对于农作物的耕种管理要求却非常高,每一个在田地里耕作的人,只能是异能者,因为你不知道你种的那片农作物里会有哪些产生具有攻击性的异变,如果让普通人负责耕种的话,就会导致意外死亡数量剧增,同时如果没有控制住那些带有攻击性的植物的话,还有可能会让周边的农作物,大批量的被攻击波及而死亡。 但异能者多数都是心高气傲的,尤其是那些能力高的异能者,未必都愿意留在种植区里,终日和化肥种子为伴,也因此,在末日之后那几年,粮食危机问题,一只都没有解决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晏褚想着,要是能够将鼠族的这种能力利用得当的话,或许人类就能够依靠老鼠的这种能力,找到正确可食用的植物了,鼠族和人类,也未尝不能和平相处。 反正异变来临后,鼠族的繁衍能力也开始大幅度下降,不至于因为它们那可怕的生殖能力,造成人类的栖息地进一步减少。 这是晏褚之后要考虑的事,但就目前而言,上一世基地面临的危机,在熊大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瓦解了。 现在他的身边有了一棵变异的巨松,有了体型巨大的变异巨猫橘有钱和萨摩耶开心,有了鼠皇熊大和它的一群子民,这样强横的装备,简直就是走遍末日都不怕啊。 “嗷嗷!” 晏傲天在一旁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拿着前爪子不断踹着自己的脸,哈喇子还流了一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吧,还得再加上一只至今不知道能够派上什么用场的晏傲天。 细数着自己身边的大小伙伴们,面对之后可能会到来的危机,晏褚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了。 ****** “给我们一个说法,凭什么不把我们普通人当人看!” “没错,杀死那棵变异巨松,还我们一个安全的基地!” 这些日子,京市基地的临时政府办公大厅外日日夜夜都挤满了愤怒的人群,所有人都叫嚣着让晏国华出来给一个说法。 同时,那段关于巨松攻击晏修的视频也越传越广,看着巨松的攻击力,和外出的佣兵拍摄到的它此刻的骇人体型,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害怕,害怕这棵松树会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这既然是晏国华的私生子搞出来的东西,也是在晏国华的纵容下得到喘息生长的怪物,那自然该由晏国华想办法解决。 这是安全基地内目前呼声最大的说法。 原本井然有序的安全区因为最近这几桩流言变得混乱起来,人心惶惶,甚至还比不上异变刚发生的时候人们的态度,这里面,又有多少人的浑水摸鱼,以及多少人的煽风点火,那就不知道了。 “现在外头闹的沸沸扬扬的,国华啊,你也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吧。” 安全区办公大楼内,基地的大佬们再一次齐聚一堂,开始了这个临时的却又万分紧急的会议。 “没错,那棵巨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是你纵容晏褚养的?” 之前提议扩张安全区的徐将军一脸严肃的问道,看相晏国华的眼神,万般不满,好像他做出了一件多么天怒人怨的错事一样。 晏国华心中不然,当初调查周边环境,将那个地方圈选在新安全区扩张范围内的人可是他,要说对方不知道巨松的存在,晏国华第一个不信。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现如今,当初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也已经浮现在水面上了,看来从一开始,二房联合徐将军和白将军,就是想要在这件事上,打击他在基地内的声望,给他致命一击的。 最好,他还顺从名义,让自己的长子前去消灭那棵巨松,到时候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比如他的长子不敌巨松意外死亡,更是能斩除他的左膀右臂,彻底将他架空。 狠辣又不失精明的想法,是二房能够想出来的阴招。 但知道了二房在想什么注意,晏国华反而就不那么紧张了。 “那棵巨松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只要阿褚好好的,它就好好的。” 晏国华作为基地的话事人,他当然不会拿全基地民众的性命开玩笑,因此在儿子从别墅区回来,报告给他关于那棵巨松的消息后,他就好几次派人近距离监视那棵巨松。 事实证明,只有在对儿子有敌意或是攻击性的东西靠近的时候,那棵巨松才会主动攻击,其他时候,它只是默默的生长,并不会有其他什么怪异危险的举动。 “笑话,树又不是人,也不是那些猫猫狗狗能够养的熟,你说它不攻击人它就不攻击人了,那之前那段视频又是什么?” 白将军插嘴说道:“现在,我们可以不追究你那个儿子惹出来的麻烦,但是,那棵巨松必须消失,不然基地人心惶惶的,到时候要是闹什么暴动,谁负责?是不是你晏国华负责?” 他气的面红耳赤,纯然就是一副为国为命,大义凛然的模样。 “国华啊,你也别怨你白叔说话太冲,但是这件事的麻烦确实不小,怎么说,阿修才是你和林襄的儿子,是你名正言顺的长子,一个外头女人生的私生子,你为他做再多,又是何必呢。” 徐老将军叹了口气,余光注意着晏修的反应,对着晏国华说道。 “现在外面闹着让你给个说法,也闹着让你们父子自己解决那棵巨松的事,要是今天我们不给出一个处理结果,恐怕真的会引来基地内民众的不满,到时候,我们又何谈治理呢,谁还会信服我们的话?” 徐老将军语重心长的对晏国华说道,满心满眼,就是我为你着想的架势。 “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有些人就是被小三和小三生的儿子迷了心窍,照我看,一个不将全基地人民的安危放在心上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掌控基地的大权,国华,趁没有闹的太难看,你就放权吧。” 白将军和徐将军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双簧演的,都比台上唱戏的那些人还精彩了。 晏修中途好几次想要说话,却都被晏国华也制止了。 “所以今天开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大家这是都打算让我交权了?” 晏国华看向那些坐在会议厅里的人,一些在末日前就是他的政敌,而有一些,却是他一手扶植起来,被他视作心腹的存在。 “将军,这件事确实是你做错了,现在民众日日喧闹,就连军队里征集的那一批异能者都表现出了不满,这些日子做任务一天比一天消极,要是不作出些处罚,然后消灭那棵变异巨松,恐怕,真的没法服众了。” 林权对着晏国华无奈的说道,低垂着眼,乖顺忠心的样子,好像前不久以晏国华的名义抓人,害得晏国华被顶上风口浪尖的那一个人不是他似的。 “好好好。” 晏国华看着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冷笑着连道三声好。 “既然那么多人都觉得我有错,那这个将军,我不当就是了,你们既然认为你们做的对,那就去做对你们而言,觉得正确的事吧。” 说罢,晏国华回头看了眼会议途中,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儿子,示意对方跟自己离开。 “国华,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脾气还那么冲呢,谁也没真想赶你走啊。” 听到晏国华说的那番话,在场不少人眼里闪过喜悦的神情,徐老将军开口挽留了几分,至于是不是真心实意,就只有他自己心里头清楚了。 “就是啊大伯,其实你只要向民众认个错,然后再让大堂哥带人将那棵变异巨松除了不就好了,每人想要赶你走,你对基地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晏信站出来,面色诚恳地对着晏国华说道。 “大堂哥,你快劝劝大伯。”他还看向了站在晏国华身后,显得过分沉默的大堂哥晏修,语气真诚。 要不是晏修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他的影子,怕不是还得被他给欺骗了。 “谁都不用劝我,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我晏国华问心无愧,谁也不能强压着我低头。” 说罢,晏国华甩臂离开,晏修紧跟在他身后。 “呵,要是真问心无愧,他哪里来的私生子啊。” “就是,一个光明正大将私生子养在身边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咱们面前演什么深明大义。” 晏国华父子走后,会议厅沉默了一阵,然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小声批判起了晏国华的人品,渐渐的,批判声越来越多,仿佛这样,就能够和基地下一任话事人,表明自己耻于和晏国华为伍的立场一样。 “这件事,终究是我大伯不对,我作为晏家的小辈,代我大伯向大家道歉。” 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响,晏信站出来,诚恳地朝在场的那些长辈深深鞠了一躬。 “作为小辈,我没法指挥我大伯做些什么事弥补,但是为了基地未来的发展,为了安抚民心,我愿意代替我堂哥,召集一批愿意为了安全基地而战的热血之士,前往新基地,消灭那棵变异巨松,还基地一个和平。” 晏信同样也是一个异能者,只是他的天赋没有晏修来的高,只是普通的单系异能者。 但即便这样,作为稀少的异能者,也足够他在末日来临后,被人高看一眼了,尤其他的弟弟晏佑同样幸运的觉醒了异能,兄弟俩俨然晏家第三代中的佼佼者。 要是没了压在他们兄弟俩头上的晏修,他们俩就是晏家的领头人。 “国庆啊,你有两个好儿子啊,你爸不算后继无人。” “阿信说得好,我们基地,就缺少像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年轻人。” 晏国华父子走后,晏国庆父子俨然就成了会议室内的新宠,所有人都围着他们父子俩称赞讨好,就连最开始联手将晏国华挤兑的下台的徐老将军和白将军似乎也对晏家二房的崛起拍手叫好。 会议室内,其乐融融的,晏国华父子的离去,仿佛就是一场最不起眼的插曲罢了。 ****** 会议室内发生的一切,很快就被有心人传到了大众的耳中。 如那些人预料的,晏国华这个往日安全区内被幸存者交口称赞的功勋将军,此刻成了人人唾骂的存在。 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的好,所有人只记得他纵容了自己的私生子养了一颗可能会威胁到人类安全的变异巨松的事,至于他曾经的攻击,也因为他做的这桩事,被抵消一空。 而随着晏国华的落败,晏家二房的崛起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民众知道了晏信要组建异能者小队,去消灭那棵变异巨松的事,纷纷将他视作了英雄,一时间,基地内呼吁让他这样果敢英勇,锐意进取的年轻人做基地长的说法,甚嚣尘上。 如果他能够消灭那棵巨松,带着胜利回来,也未必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这件事进展的好像太顺利了,晏国华就真的一点都不争?放手将权力让出来?” 晏国庆想着他那个大哥以往的作风,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现在外面骂他骂的多厉害啊,他还有什么脸面争?”刘琳喝着汪秀秀端过来的茶,睨了丈夫一眼,有些不满他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秀秀,我想吃石榴,冰箱的上层放了两个我早上刚冻上的新鲜石榴,你棒我把果粒都给剥出来,这样吃着省心。” 看着似乎想要坐下来,听他们说话的汪秀秀,刘琳挑了挑眉,将她支开。 剥石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而且厨房和小客厅的距离并不足以让她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刘琳也能放心。 给所有人都倒上茶,正准备坐下来的汪秀秀愣了愣,然后乖顺的点头,从小客厅消失。 对于对方的识相,刘琳的心里又满意了几分。 “等刘珍没了利用价值,你就赶紧和她分手,一想着那个女人居然妄图成为我的儿媳妇,我就恶心,不过汪秀秀这样的女孩,虽然还算拿得出手,可与你还是不般配的,妈到时候一定帮你相看一个比汪秀秀更好的,现在吗,你玩玩就成了,以后等你哥哥成了基地长,你要娶汪秀秀做小,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琳不放心的对着幼子叮嘱了几句。 “妈,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晏佑可有可无地回道,精致的面容显得有些薄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汪秀秀这时候可没走远,听着房间里肆无忌惮的谈话,心里不屑,面上憎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乱了呼吸,被房间内的人发现,这才慢慢离开。 果然,她选择向晏国华投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对了,阿信啊,你有把握除去那棵变异巨松吗,光是看照片,我心里就怕的慌,那棵松树得有多大啊,其实现在我们二房在基地里的威望就已经高于你大伯了,当初你爷爷留下来的那些人脉关系现在也已经开始陆续向我们投诚,完全没必要再拿你的性命做赌注。” 刘琳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话被汪秀秀听了去,在她看来,汪秀秀就只是一棵可以被她随意□□的杂草,即便被她听了去,她也掀不了太大的风浪。 末日到来后,汪秀秀就联系不到她的父母了,而她又没有觉醒异能,除了依靠他们晏家,还有什么谋生的手段? 学历高?长得漂亮? 现在基地里多少这样的女人,为了一点吃的,就依附于那些能力强大的异能者,没有尊严的活着,照刘琳看,自己就是光明正大的向汪秀秀提出让她给她儿子做小,她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此刻她的心也不放在小儿子的风流韵事上,她现今最担心的还是她的长子,去消灭那棵变异巨松,算是他们走的一步险棋,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棵巨松现在进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妈,你放心吧。” 晏信玩着手里的文玩核桃,他又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这一次去对付那棵变异巨松,他已经想好了,就让那批基地内热血上头的异能者打头阵,再然后,就是刘珍她爸和他手里的那些异能者,如果对方也对付不了,他就回来,考虑使用那些攻击力更强大,但可能会有隐患的弹药武器。 这么一来,既能够在不伤到自己的情况下让安全区内的民众看到自己替大伯赎罪的决心,积攒民望,同时还能趁机打压刘珍背后的势力,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晏信不信,那棵巨松,还能够拥有抵抗导弹的能力。 反正无论如何,基地内的民众最后都会知道,是他晏信力挽狂澜,阻止了危机的产生。 ****** 三天后,基地组织了一支三十人的异能者小队,开始装备整齐,朝晏褚所居住的别墅区挺进。 而此时的晏褚,已经从熊大的小弟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等在别墅区内。 第313章全球进化15 “就是这儿了对吧?” 一段时间过去,那棵变异巨松的体型变大了好几分,高耸直入云霄,树干粗壮,二三十个大汉都不见得能够抱住,远远看着,刘老大等人看着都有些犯怵了。 末日以后,他们也曾出城过好几次,一来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异能,让自己在末日更有话语权,二来也是为了查看基地外那些变异动植物的异变速度,免得坐井观天,安逸的待在安全区内,连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了都不知道。 眼前这棵巨松,显然和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变异植物都不一样,也不知道今天他们那么多人过来,能不能将这棵巨松给消灭了。 “擦老子的,不就是棵树吗,再横我也能把它烧成一堆碳。” 想着临出发前,女儿的苦苦哀求,刘老大狠了狠心,都说火克木,基地里的火系异能者基本都到齐了,他就不信灭不了一棵没脑子的树。 说话间,刘老大看了一旁的晏信一眼。 他不信这些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尤其还是混政治的小白脸,这些人的心不知道有多少个眼,他闺女那么单纯善良,绝对不是这种小白脸的对手,恐怕被对方卖了,还傻乎乎的说对方好。 能在监狱里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让那么多的小弟信服,刘老大靠的绝对不只是他的蛮力,才粗犷的外表之下,他实际上还有一颗细腻的内心。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晏佑是真的喜欢他闺女,可谁让他闺女一头扎进去了呢,坐牢这么多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能力了,自然想将当初亏欠给她的,统统补上。 既然女儿喜欢晏佑,不管晏佑是不是真心的,骗他闺女,那也得骗一辈子。 刘老大心里清楚,他和他手底下这一票人就是闺女最大的保障和后路,他也清楚这一次晏信带他过来,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没那么蠢,会乖乖的被晏信当枪使,把这些兄弟都给搭进去。 “没错,我们那么多人,就不信打不过这一棵变异巨松。” 一个因为热血而报名的火系异能者冲动地说道,他原本是第一批被晏家招募的异能者之一,这一次晏家的所作所为,让他十分失望,所以在第一时间,他就选择从晏家编制下的军队退出,然后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除松行动。 几个和他一样热血的青年在晏信的指挥下,身先士卒,靠近了松树的警戒范围。 几道耀眼的火光犹如几道长鞭,甩向了巨松,几个青年憋得脸色通红,勉强激发出能够将巨松捆住的火鞭长度,然后静静等待那些凝结成鞭子的火球顺着树干蔓延,将巨松烧毁。 只是这样凝聚了几个异能者力量的火鞭,在刚刚触及到巨松的树干时,就湮灭在了空气中,只是徒留一团黑烟,这样的攻击,在巨松身上,不痛不痒的,压根就没有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 “隆隆隆——” 莫名的,地面开始震动,所有人都骇然地抬头,看着那棵沉寂的古松开始抖动树杈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的松针,然后在那些干壑纵横的躯干上,忽然出现了,一双类似人眼形状的东西。 就好像,古松忽然间活了,有了人类的意识。 晏信让人观察了巨松那么多时日,可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在他看来,巨松虽大,却平平无奇,集合那么多异能者的力量,完全能够将对方铲除才对,现在看来,一切和他想象的有太大的出入。 “晏褚!” 看着巨松身后,缓缓出现的青年,晏信眯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居然不惧怕那棵巨松,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巨松的边上,难道真像大伯说的那样,巨松不具备主动攻击的能力,甚至因为从小伴随晏褚长大的缘故,还对对方有了感情,受对方的操控? 既然这样,就更加不能留下这棵巨松了,省的对方到时候借由巨松的能力,威胁到他们二房。 “队长?” 这一幕,是所有报名参加除松行动的人都没有想到的,巨松的能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他们的攻势,在巨松看来就和挠痒痒一样,如果坚持拼斗,恐怕会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 “继续!” 晏信看着那个站在巨松底下,冷冷看着他的青年,心头一寒,总有一种自己做的那么多事,统统都被他看透的心虚感。 没有多想,他就咬牙要求所有的异能者都使出自己最强的攻击,他就不信,那棵巨松,真能妖邪到什么地方去。 “轰隆隆——轰隆隆——” 还没等所有人准备好攻势,之间地面开始震颤,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根枝杈,从地面破土而出,然后飞速的开枝散叶。 很快的,那棵巨松就被一颗棵新长出来的松树遮挡住,而他们眼前的空地,则是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松林。 谁都没有想过,事情还能这样发展。 之前看到一个类似于成精的巨松就足够让人惊悚的了,现在直接出现了一片松树林,让这些前来灭松的异能者,直接开始打退堂鼓。 尤其是那些松树上密密麻麻的闪着奇怪幽光的松针,让人从心底里就感到胆寒。 “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现在留在后方的其他人们,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为了我们的家人。” 晏信有一手蛊惑人心的好能力,只是被他慷慨激昂的那么一劝,原本打退堂鼓的异能者顿时就犹豫了,咬了咬牙,上前和松树林较量。 只是,没等他们靠近,距离他们最近的那片松树有了动作,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松针,朝着这些异能者袭来。 水火土等各色异能齐上,可是松针太多太多,总有那么一些松针透过那一片形形色色的异能的间隙,向他们冲来。 原本站在最前面的那批人慌乱地朝后头撤退,他们不敢想象,光是这些由母树延伸而来的子树都能让他们这么狼狈,密林之后的那棵母树,又会是什么样惊涛骇浪的模样。 “我们撤退。” 晏信和识时务,他意识到,现在只是靠他们这些异能者的力量,显然已经对付不了这批松树了。 土地再一次开始震颤,那些怪异的松树似乎还有再一次蔓延的架势,晏修等人赶紧夺命狂奔,生怕被那些不断延伸繁殖的松树赶上。 在逃跑的时候,晏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样,透过那密密麻麻的松树的间隙,他似乎看到,远处的晏褚,朝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要不是刘老大扶住了他,恐怕当时晏信就会直接摔在地上,被那些不断蔓延过来的松树搅成碎片。 晏褚留不得了! 本来那就只是他们留着给大房制造麻烦的东西,现在大房已经倒下了,这个东西自然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回想着刚刚晏褚与往常不同的反应和态度,晏信很担心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在这一次,将他和这片奇怪的松林,一道毁灭了吧。 打定主意回去就调派弹药,晏信就不信,将这一片炸成废墟,那棵松树还能够活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晏褚,肉体凡胎,更是不可能躲过导弹的轰炸。 至于这样密集的轰炸会不会对周遭环境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已经不是晏信在意的事了。 远处,旧基地的城墙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幸存者,用望远镜关注着不远处新城区的动静,只是城郊的位置距离旧城区很远很远,那颗巨大的松树,用望远镜观看,也只是小小的一个点罢了。 即便这样,还是没有一个人从城墙上离开,他们都等着看,那个小点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但是很快的,原本还带着希冀的微笑的民众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看着望远镜镜头里,那片黑点变得越来越密集,渐渐的,当他们能够看清画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惊恐,几乎目眦尽裂。 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一棵棵从土地里拔地而起的松树,那几个离旧基地越来越近的几乎夺命狂奔的,带着任务前去灭松的异能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幕幕画面,无不意味着,所有的一切朝人们最不看好的方向发展了。 那棵巨松果然对人类有威胁,现在它开始攻击人类了。 晏信怎么也没想过,那棵巨松除了本身体型变异的能力,居然还有这样不断繁殖扩张的异变,如果他之前知道的话,估计从一开始,就会直接用一颗导弹,将那棵巨松消灭,而不是现在这样,让对方扩张占领了那么多的土地,到时候还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弹药,才能够彻底将对方消灭。 更让他胆寒的是,这些松树会不会一直变异到安全区里面去。 好在,松树的扩张,在距离安全区以外一两公里的位置停住了,在晏修等人逃进安全区后,面对着身后密密麻麻的松树密林,忍不住头皮发麻。 “回去。” 看了眼城墙上一个个问他们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民众,晏信朝刘老大使了一个眼色。 这件事,一定要将锅推到晏褚和晏国华的身上,不能让人觉得是他们处置不当才惹来了这个麻烦。 现在,安全区内一定极度恐慌,只要大肆传播这是晏褚指使,是晏国华纵容的恶果,让所有人的怒火都朝晏家大房冲去,他们这些人才能脱身出来。 等到时候,弹药准备完毕,他晏修指挥一手消灭了巨松,他的威望就能达到先辈前所未有的高度。 晏信足够聪明也足够冷静,在经历了那样的危机后,却还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对自己而言最好的谋划。 ***** “咳咳咳!” 晏家,晏国华坐在书房内,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他的弟弟晏国庆夫妇以及他那个已经不良于行走的老母亲。 “现在你都这样了,赶紧把手里的兵权交出来吧,那本就是我们晏家的东西,晏信是你的侄子,也是我们晏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孩子,这些东西,给他也是一样的。” 晏老太太面上沟壑纵横,眼神阴郁,看上去刁钻又刻薄。 她坐在轮椅上,打扮的还和末日前一样精致,梳着整齐的发髻,头上攒着一根碧玉发簪,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刺绣唐装,整一个刻板规矩的老太太。 “阿修和阿褚都是我的儿子。”晏国华言下之意,那些东西,他完全可以留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留给隔房的侄子。 “哼,这两个,一个出生卑贱,一个亲妈是个精神病,哪一个都不配当我们晏家的孩子。” 晏老太太顶顶看不上儿子死活要娶的那个大儿媳妇,在她看来,那样的出生,给他们家当保姆才勉强够资格,怎么配成为晏家的长媳,她孙子的亲妈呢。 尤其老太太本来就偏心小儿子,在大儿子做了忤逆自己的事后,就更加看这对夫妻不顺眼了。 也就以前被老头子压制着,加上大儿子翅膀硬了,她也奈何不了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太太觉得自己疼爱的乖孙给她狠狠出了口气,让她终于能够摆脱那对她看不顺眼的母子了。 “妈,有时候我都想问问,你是不是我亲妈。” 晏国华冷凝着眼神,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老太太,面对着那张脸,他觉得无比陌生。 “我只想问你,当初我的失踪,是不是知情者。” 光是于楚楚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将他这个华国少将的失踪掩藏六年,而不让人知晓,但要是这里头还有晏家人里应外合的帮忙,那就不一定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老太太面上闪过一丝羞恼,看着儿子怀疑的眼神,恨不得拎起手里的红木棍子,劈头盖脸打他一通。 “我只想问清楚这件事,只要你告诉我,兵权,我双手送上。”晏国华不理会老太太的气恼,坚定地说道。 “大哥,这件事,妈也是为你好,只是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个于家大小姐,还是个潜在的精神病啊,要是知道的话,妈肯定不会将你送到那个女人身边去的。” 刘琳等着今天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些年,他们二房一直被压制在大房之下,明明她的出生比大嫂林襄好上百倍,明明她比林襄更优秀,她的孩子比大房那几个野种的血统更高贵,可所有人,眼里都只有大房,而没有他们二房。 刘琳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一直都盼望着,有一天,她能够居高临下的,用怜悯的姿态,看着大房的众人。 显然,今天就是她一直等待着的那一天。 过了今天,她的儿子晏信将会被所有人铭记,而大房也将从神坛倒塌,掉入泥潭之中。 既然如此,她似乎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尤其,她在大房身边安插的棋子传来的消息,晏国华居然得了肺癌,还是晚期,末日后器械和药材紧缺,即便是最好的估计,不做手术的话,他也活不过一两个月了。 现在他多活一天,就少一天,而没了晏国华这个老狐狸,晏修和晏褚两个,都不足为惧。 “所以,真的是你们?”听着二弟妹的话,晏国华笑的讥讽,内脏的疼痛,也多了几分。 “我这都是为你好。” 晏老太太皱着眉,一脸不忿地说道。 她想要一个出生高贵的大儿媳妇有错吗?本来没有林襄介入的话,于楚楚就该是她的儿媳妇。 所以在知道儿子执行任务失忆这件事后,她就联合于楚楚设计了晏国华失踪死亡的假象,她帮着于楚楚编造了一个能够让她那个聪慧的儿子相信的身份,她告诉于楚楚他这个儿子的所有喜好和偏向,在那六年里,于楚楚活成了另一个林襄,而她的儿子,也相信了他调查出来的他们编造的那个身份,相信于楚楚是他喜欢的女人,相信了他们是一对不被长辈认可的小情侣。 在于楚楚生下了她的孙子后,她才允许她带着儿子回来。 原本她想着,等儿子回来后,凭借于楚楚的出生,林襄一定会成为下堂妇,至于她生的那个不被她喜欢的孙子,自然也不会留在晏家,可谁知道,她这个儿子居然恢复记忆了,还忘了那六年发生的一切。 最后,于楚楚被于家人送出了国,六年假扮成另一个人的付出都没有换回那个男人的心,让她之前压抑的心理疾病爆发,直接成了一个疯子。 都说精神病是会遗传的,本来老太太对晏褚这个孙子还有几分喜欢,在于楚楚得病的消息传来后,这份喜欢也转变成了憎恶。 老太太觉得,或许这个大儿子就是和她相生相克,不然为什么,就连她精心为对方挑选的媳妇,都会变成那样让人厌恶的模样。 “于楚楚的死,是不是也和你们有关?” 晏褚看向板着脸的亲妈,又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弟弟和弟媳妇。 “她活着,除了给你抹黑还能有什么用,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晏老太太不满地看了眼这个儿子,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这个白眼狼还是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果然这个家里,只有老二和两个孙子和她贴心。 “呵呵!” 晏国华忍不住冷笑,他深深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三人,说的倒是好听,什么为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他们自己。 他们担心之前联合于楚楚做的那些事暴露出去,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杀死,于楚楚死了,就没人知道当初那件事,居然还有晏老太太这个晏国华亲妈的影子了,所有的罪过,都被于楚楚一人给担负了。 而且,晏国华不信,这背后,没有二房的插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寒,莫过于此。 “从今天起,你就别出去了,实际上就算你不把兵权上交,那些人,都已经不再听你的命令了。” 刘琳看着这个往日让人畏惧的大哥,失了民心,得了绝症,他以为那些但凡知情识趣点的,哪个还会跟着他这个注定没有前途的“死人”。 今天她之所以带着老太太过来,只是为了看他和林襄的笑话罢了,顺便在晏国华,听她儿子凯旋归来的喜讯。 “刘琳,国庆,是什么给了你们这样的错觉,让你们认为,我晏国华真的那般无能到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任由你们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沉默了好半响,在刘琳等人都觉得晏国华是绝望羞愧的不敢说话的时候,他忽然间抬头了,眼神是他刚刚所没有的坚定和锐利。 下一秒,房间内出现了三个人,依次是晏修,林襄,以及本应该还在安全区外的晏褚。 “你们怎么!” 刘琳大惊失色,她不是让人将晏修支走了吗?还有她吩咐守在门外的那群异能者呢? 刘琳冲到窗户旁往楼下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下驻扎了一群穿着制服的士兵,领头的那个,赫然是这些日子,明面上倒向了他们二房的林权。 刘琳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她中计了! 晏家二房和晏老太太脸色灰败,不敢相信晏国华居然狡猾到了这个地步。 “对不起。” 晏褚上前,冲林襄诚恳的道歉。 林襄额了额首,表示收下了他的这声歉意。 “现在,该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总账了。” 看出看向晏家二房那对夫妻,以及晏老太太,面上的表情,冷漠无比。 实际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在他和原身这个父亲的计划之中,先是让汪秀秀这个最好的内应关注着二房的一举一动,然后又是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实际上,却是慢慢爬入了他事先给他们布置好的陷阱当中。 原身想要知道一个真相,晏国华也觉得儿子必须要知道一个真相才会原谅他这个父亲,心无芥蒂的和长子还有妻子友好相处,所以晏褚即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依旧设了这么一个局,让刘琳等人主动站出来,将当初的事,清清楚楚的讲述一遍。 这里面,他还摸准了刘琳的脾性,知道对方在晏家大房彻底被她打压之后,一定会控制不住心中多年积攒的郁气一朝消除的喜悦,当着晏国华或是林襄的面,讲述她为了得到成功,不择手段做的那些事。 现在看来,一切确实都在掌控之中。 这里面,还得感谢熊大友情提供的鼠宝宝军团,让他能够不用进出安全区,却对一切消息了如指掌。 感受着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执念消除,这个世界晏褚需要完成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大半。 “不行,你不能!” 刘琳咬着牙,她还有儿子,还有一大批支持他们二房的民众。 “晏国华,我是你亲妈!”晏老太太同样气愤,她虽然坐在轮椅上不能动弹,却依旧怒气不消的,东张西望,想要就近拿一些趁手的东西,砸死这些不孝顺的儿孙。 而晏国庆,早就吓萎在了家中两个女人背后,生怕这个大哥会将他如何。 另一边,晏信和晏佑等人并不知道安全区内正在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本来还在他们之后的晏褚,用了不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居然还赶在他们之前,进了安全区当中。 现在晏信就只想着赶紧召集基地内的高层,召开会议,支持他用导弹将那片松林全部消灭。 “不好了,变异动物攻城了!” 基地一共有东南和西北两个主要通道,东南那边面朝新基地,现在被变异巨松占领了,而其他几个方位却没有,现在被变异动物攻击的,正是那几个方位的城门。 晏信还没来得及歇息,就听到了这个噩耗,想也不想,就赶了过去。 城墙外,密密麻麻的变异动物,赤红着眼,显然都是对人类有着强烈敌意的。 第314章全球进化16 这些日子,因为基地内的人将心思都放在了东南边那棵变异巨松上,因此往日里严密监控周边环境的士兵以及异能者都松懈了,连变异动物在周边活动的频率变高变密都没有察觉到,因此在异兽潮来临时,慌乱了手脚,导致西北处的主入口和其他自己次入口岌岌可危。 加上基地内的人今天都等着晏信能够带着他组织的异能者小队剿灭变异巨松成功归来,多数都留守在基地东南边,等着第一手消息,异兽攻城后,听到警报后才匆匆忙忙往城门赶去,一时间也有些来不及了。 “吼——” 城墙外,多得是那些野性难驯的凶猛野兽,以及一些变异后脾气越发狂躁的动物,当初为了抵挡这些体型变异的动物攻城,在异能者出现后,基地的城墙被加固了好几层,倾全部土系异能者和金属系异能者的力量,将城墙加固到现在的五六米的厚度。 只是同样的,那些变异动物的力量同样不容小觑,它们尖利的爪子用力一抓,就能够在城墙上留下厚厚一道痕迹,时间一长,破城也只是早晚的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便是贪生怕死,这时候基地内稍微还有几分血性的人都站了出来,异能者站在城墙的高处施展异能。 土系异能者负责加固被破坏的城墙,以及给那些变异动物制造路障,其他攻击系异能者负责远程攻击,阻挡变异动物的靠近,而普通人,在末日来临后也开始学着武器枪械的使用,配合着士兵,使用弹炮射击。 生死面前,没有女人孩子,除了一些软弱的龟缩在一旁的胆小鬼,能走能动的,统统赶来支援,孩子和一些柔弱的女人虽然没法上战场御敌,可也能帮着运输弹药以及一些伤药,很快的,谁也没心思琢磨变异巨松的事了。 晏信带着那群异能者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队长,我们赶快去帮忙吧。” 小队里最先攻击变异巨松的那个火系异能者想也不想地说道。 他能够主动站出来加入到剿灭巨松的队伍中去,就说明他是一个赤诚且热血的青年,现在基地危在旦夕,他当然想也不想地就要求上阵御敌了。 “嗯。” 晏修站在高处,看着城墙外那一只只疯狂的变异兽,看着它们尖利的爪牙,以及皮毛上沾着的干涸的血液以及皮肉碎屑,忍不住有些反胃。 这些变异兽的胃里,不知道都有多少具人类的尸体。 “我去申请调派弹药过来,你们先过去抵挡一阵。”晏信从来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包括这一次剿灭变异松,要不是背后的好处让人贪婪,他才不会将自己放置在险境之中。 说罢,他赶紧扭头朝政府的临时办公大楼的方向赶去,至于刘老大等从监狱逃出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的人,也没有那种牺牲自我,为全基地做出贡献的觉悟,纷纷像带着重要任务一样,跟着晏信离开。 那些后来被招募而来的队友看着这样的场景,都没法分辨,晏信说的是真的,还只是他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了一个听上去似乎光彩些的借口。 只是现在的情景显然也容不得他们思考这个问题了,在那个火系异能者的领头之下,那些年轻的异能者纷纷朝城门的方向赶去。 管不得了,能杀几只变异兽就杀几只吧,至少能为他们自己多博得一份生机。 “晏小将军来了。” 晏修决心雷水双系异能后,就被安全区的人在私底下称呼为小将军了,很多普通人虽然嫉妒羡慕着异能者,可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环境下,强大的异能者才是带领他们在末日里好好活下去的最大支柱,作为异能者中的佼佼者,晏修自然被寄托了厚望。 这个时候,大家都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看着晏修一出现就用漫天的水雨浇透了一片变异兽,然后用雷系异能倒电,将那批变异兽电击的麻痹倒下,让其他异能者补刀,一下子就缓解了城边的压力,顿时就发出一阵欢呼,士气大涨。 但显然,源源不绝的变异兽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消灭光的,它们仿佛永远不会疲倦,而人类的异能,却很快就面临着透支,还有枪支弹药的极具减少,悲观和绝望,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不少人想要放弃,觉得在这样没有明天的末日里活着,或许死也是个解脱。 那个火系异能者,还真是拼的厉害,一个人冲在变异兽群中,但他的异能在原本对付变异巨松时就有了不少的消耗,现在这样大批量的输出,很快就面临着异能耗尽的结局,而此时他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显然想要靠着残余的那点力量冲回去,是远远不能够的。 下一秒,他似乎就要死在那些疯狂的变异兽脚下。 “簌簌簌——” 枝杈交错,树叶抖动的声音在他紧闭上双眼后响起,火系异能者只觉得自己的腰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捆住,然后整个人缓缓的上升,他忍不住睁开眼,原本盘踞在东南处的变异松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到了这一片城门的周围,此刻捆住他的,正是一棵从地底下由那棵母树的根系繁衍而出的松树,它的一根枝杈捆住了他,然后将他缓缓送到城门上,然后捆住他的枝杈又缓缓松开。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许多面临危机的异能者和士兵的身上。 城门边御敌的那些人,就看着那批松树救了人后,将矛头转向了那些发狂的变异动物,锋利且带着剧毒的松针密密麻麻撒向了兽群,原本在人类看来面临的绝境,在变异松树出现后,就被很快化解了。 短短几个小时内,变异动物死伤无数,它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片松林不好惹,慢慢的开始畏惧,开始退去,直到彻底消失在了人类的视线中。 “我们,得救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死亡打算的人们看着这一幕,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是松树,是松树救了我们?” 嗓音干涩的可怕,说话的人面上一片潮红,就在不久前,他们还琢磨着怎么才能将那棵巨松消灭。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既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危机过后残留的害怕。 一种莫名愧疚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尤其是刚刚被巨松救了的那个火系异能者,他想着自己被以德报怨的画面,恨不得抽死不久前主动攻击过巨松的自己。 危机消退,在大家的视线下,那一棵棵拔地而起的巨松再一次没入地下,除了留下一个个深坑,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刚刚的那一幕,也只是他们的错觉一样。 “全都消失了。” 一个速度异能者以他最快的速度跑到东南边的城门溜达了一圈,刚刚占了了东南边那整整一片的松林也消失了,和最开始一样,只剩下别墅区那边最早的那棵母树。 “我好想看到了一个人,就是传闻中晏将军的私生子,他就站在那些个松树的树冠上,被那些巨松托着,从基地里头离开。” 速度异能者的话让民众更沉默了,他们想着之前晏将军说过,那棵巨松是一棵通人性,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变异植物,可是当时的他们都不信,叫嚣着要晏将军道歉,让晏褚认罪,还组织了人手,去剿灭那棵刚刚救了他们整个基地的恩树。 还有晏褚,恐怕刚刚就是对方指挥着变异巨松驱赶走了那些变异动物,他也是基地的恩人。 有眼不识金镶玉,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样的情况吧。 ***** “你要做什么,你赶紧放我们出去!” 晏信气的快要疯了,他明明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刚回到临时办公楼,还没等他通知高层开会,就直接被埋伏的军队抓获,连带着刘老大等人也全都落网。 之后,他全程都被蒙着眼睛,等到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地穴之中,旁边还有他的父母和应该在晏家老宅待着的奶奶。 至于他的弟弟和他的那些亲信,同样也在这个地方。 “吱吱——” 穴洞中忽然间钻出来一个洞,一只黑漆漆的,眼睛和红豆似得老鼠从洞中钻了出来。 “吱吱——吱吱——” 接二连三的,穴洞顿时就被这些乌黑恐怖的老鼠占领,一双双赤红色的瞳孔,倒映着他们惊慌畏惧的表情。 晏信等人想要施展异能,却发现自己的能力似乎被废除了,压根就施展不出任何技能。 “啊——” 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地面上,晏褚抱着巨松的树干,将额头抵在树干上,似乎在与巨松沟通,全然没有在意,此时被他放在地底下,送于熊大的那些小弟们玩耍的晏信等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左右,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就是生不如死罢了。 他们犯下的罪恶,该用自己的一身来偿还。 “嗷喵——” “汪汪——” 橘有钱凑到晏褚身边,似乎是想安慰他,只是一个不小心,力道太大,想要蹭人,却把人给蹭倒了。 “橘有钱。” 晏褚无奈的想要告诉橘有钱,它已经不是变异前的宝宝了,让它对自己现在的体型,能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嗷呜——” 还没等他坐起身呢,就被每天不知道在瞎兴奋啥的晏傲天一个熊扑,压倒在了地上,紧接着的,就是一顿甩舌头攻击。 被这些个活宝围着,晏褚压根就没有太多精力多愁善感。 原身这个世界的任务,一是保护哥哥晏修,二是调查清楚他妈真正的死因,这两个任务都已经被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他存在的意义,似乎也终止了。 但是想想身边的这群大小可爱,晏褚觉得,或许他还该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更久些。 ***** 末日纪17年,人类和变异动植物渐渐达成了一种相对平衡的模式。 变异兽中出了一头被万兽拥戴的兽王,兽王限制了变异兽无端攻击人类,同样的,人类也开始探索出了末日的种植和养殖之道,暂时解除了粮食危机。 渐渐地,各大基地开始恢复通讯,各个基地交换着彼此的情报和科研成果,人们在末日里,渐渐又看到了活着的希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妈妈,这棵松树好大啊!它上面还做着一个人。” 京市基地内,一个小女孩指着广场中央那棵由异能者共同浇铸的金属松树雕像,惊讶地说道。 “嗯,这棵松树,是一棵很了不起的松树,当初,是这棵松树救了妈妈,之后才有了你。”面容坚毅的女人拉着女儿的手,微笑着向她介绍这棵伟大的变异松。 “树上雕刻着的,是这棵松树认定的主人,他也是个伟大的人。” 那个传说中晏老将军的私生子,在基地危机后就离开了,同样消失的,还有那棵原本该扎根在别墅区内的巨松。 很多人猜测,那棵拥有强大能力的巨松长了脚,跟着它的主人跑了,至于他们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只是在后来人们开始渐渐适应了末日异变,各个基地的通讯开始恢复后,从和那些基地的沟通中,他们才渐渐意识到,原来那一人一松,从未消失过。 那个名叫晏褚的人,带着他的猫,他的狗,他的鼠还有他的松流浪在华国的天南地北,救了许许多多的人,也救了许许多多值得救的变异动物,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一个属于他的传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站会去什么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对方出现的地方,一定会变得非常热闹。 “哇!” 小女孩还很小,只是听妈妈的讲述,也觉得那一定会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十多年过去了,晏修继承了基地长的位置,也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但他还是习惯了,每天都来这座雕像下看看,回忆着曾经和弟弟的点点滴滴。 他没想过,在那天以后,弟弟就不告而别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晏家老太太和晏国庆一家。 从知道当初的真相后,晏修就不管那些人叫奶奶和二叔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弟弟到底怎么样了,但是每每听到市面上又有关于弟弟的传言,他都会忍不住骄傲和自豪。 “哥!” 正当晏修还沉浸在往事中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声。 晏修僵硬着身子,慢慢转身。 一个高瘦的青年站在他身后,十几年过去了,对方的样貌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分别,只是黑了些,瘦了些,还留了胡茬,看上去,随性洒脱了不少。 “你小子,还舍得回来。” 晏修跑上前,用力在他后背锤了两下,眼眶渐渐泛红。 弟弟离开后不久,爸爸就去世了,肺癌晚期,这是真的。 他偶尔也会怕,在自己去世的时候,是不是也见不到弟弟最后一面。 “哥,疼。” 晏褚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么多年当兽王我也是很辛苦的,难得翘班回家一趟,你不会把我打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着家里越来越多的大小宝贝,一个个还惯会争宠斗艳的坏毛病,晏褚觉得,自己也需要翘班休息休息。 “回来就好。” 听到兽王两字,晏修脸上的表情顿了顿,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但是谁在意呢,反正眼前这个,就是他弟弟,而现在弟弟回家了。 “看看爸,咱们两兄弟,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呢。” 将弟弟紧紧抱住,晏修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一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还没见大嫂呢!” “小侄子长什么模样了?” “林姨,还好不好?” 声音离得越来越远,两道拖长的影子,消失在了那座高高伫立在广场的铜像前。 第315章当我成为网红1 回到空间内,晏褚看着和他一块从上一个世界回来的晏傲天,不知道为什么,一人一狗,都觉得身边似乎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嗷呜!” 晏傲天叼着一根骨头,按理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一只臭不要脸的橘猫和它抢这个东西才对,可现在,它做好了反抗的准备,那个该来抢东西的坏猫,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嗷呜——” 原本高亢兴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萎靡起来,晏傲天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眼里透露出几分留念。 同样的,还有那只总是很乖很乖,被主人当做正面教材批评它的狗开心,还有那只胆小好色,最会撒娇卖乖的蠢鼠,明明才刚刚分开,晏傲天觉得自己就已经开始想那些小伙伴了。 晏傲天都这样,晏褚何尝不是呢,只是他比晏傲天还好一些,毕竟在他每一次离开任务世界后,系统就会将他在上一世的情感格式化,此时的他还记得上个世界的分分秒秒,但是在情绪的带入上,却没有上一世那么深了。 照惯例,晏褚翻开了自己的积分面板。 又经历了几个世界,他的剩余积分已经涨到了八万三千七,这也是因为在这几个世界中,他都没有再从系统商城里购买过东西,每一次任务完成后得来的积分,全都存了下来。 他打开了系统背包,经过几个世界的消耗,现在他剩下的系统物品,也所有变化。 【生肌丹】外伤良药,还你牛奶般的肌肤,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内造丹】内伤良药,保命必备,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金枪永不到】一夜十次郎,做最勇猛的男人,原装三颗,剩余二颗 【千变万化】人.皮.面.具,超薄透气,给你贴身享受,永久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聪明绝顶】三十六小时内拥有当前世界最高智商,副作用:绝顶 【时间回溯器】类似读档功能,保存时间节点后能将时光倒流,效用:三小时内 【□□】茅山术,驱鬼辟邪,三次 【流星火雨】茅山术,威力极强,对付厉鬼使用,两次 【黄粱一梦】梦境编织机,能够编造十次梦境,不限世界,剩余九次 【聚宝盆】将任何系统商品除外的物品放入聚宝盆中能产生复制效果,使用次数三次,不限世界 【活点地图】每个世界可定位五个人物地理位置,使用次数不限 【魔匣】已使用,内装物品——异界陨石 【还我漂漂拳】修复任意脸部创伤,任意世界可用,使用次数,十次,800积分 【大胃丸】将胃部与次元洞连接,拥有饕餮之胃,当前世界无限次使用,800积分 【宠物蛋】品种:哈士奇,不可食用,已孵化,可在各个世界携带,武力值:战五渣,美貌值:随缘,备注:此宠物破坏性强,带有一定几率和你的敌人达成共识的缺陷,请谨慎佩戴。 【触发性物品】空间项链 上一个世界,他使用了我是德鲁伊,导致他本就不多的系统商品,又减少了一个,但由于这些日子系统货架上出现的物品都不是他喜欢的,略显空虚的内存一直都没有得到补充。 晏褚并不是一个过分依赖外力的人,所以他只是惆怅了片刻,就打开了系统货架,看看货架上,有没有出现什么新鲜的商品。 【宠物蛋】类别:???能力:???可在任何任务世界佩戴,售价9999 五格货架的其中一个上,赫然出现了晏褚记忆中相似的物品。 晏褚忍不住眼神一动,看向了一旁正和一根骨头较劲的晏傲天,总觉得这样的画面,似乎似曾相识。 “那个,我把话说在前头哦,我能做的就那么多了,认罪书我都写了好几份了,作为伟大的系统,我还没有对哪一个任务执行者那么认真过。” 在晏褚纠结的时候,躲了他好些世界的007终于鼓起勇气冒泡了,然后在说完这段话后,再一次玩起了失踪。 007的这番话让晏褚对系统货架上的那颗蛋更加好奇,反正也只是9999的积分。 看着晏傲天无聊孤单的小模样,晏褚忍不住想着,以后他执行任务,总不能每个世界都带着晏傲天吧,尤其它还不是什么听话乖巧的性子,可要是将它留在停留空间内,晏褚又担心把它闷出病来,虽然停留空间内的时间流逝和任务世界不一样,他在任务世界停留十年,只是相当于停留空间内的一天。 假设他在任务世界待上一辈子,顶天也就是任务世界的七八天,要是能够孵化出另一个萌宠,让两个萌宠互相陪伴的话,他去执行任务,也就只想当初出了趟远门,不至于让晏傲天闷出什么病来。 这么想着,晏褚没有任何犹豫,就买下了那颗同样神秘的蛋。 他总觉得,这颗蛋和他或许有缘,里面会是一只橘猫,还是一只萨摩耶,或者是一只金丝熊?尤其刚刚007的突然出现,更让晏褚加深了这个猜想。 “其实,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将那颗蛋设定好孵化,晏褚在准备进行下一个任务前,对着空气,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哼!” 在晏褚消失后,007从半空中显现,看着那个傻乎乎的陪着一颗正在孵化的宠物蛋玩耍的晏傲天,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消失。 ****** “你这样的废物,我压根就没你这个儿子。” “阿褚,你是个好人,可是我们不合适。” “哇,那人怎么那么胖啊,咦,他吃饭的样子好恶心,看上去好变态呢,我们坐的离他远一点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形形色色的人像以及声音在晏褚的脑海中重复播放,半刻之后,他揉了揉脑袋,总算是接受完了原身的一生。 怎么说呢,原身是个可怜人,可同时,也是一个可恨的人。 吸收完这一次的世界剧情以及许愿者向他许下的愿望,晏褚大概知道,自己改怎么做了。 不过完成许愿者许下的愿望之前,先容许他给原身来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改造。 原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堕落颓废的宅男,晏褚捏着鼻子,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的酸臭腐烂的味道,环顾四周,十几平方大小的出租屋内,堆满了饭盒,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即便屋内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也已经长出了绿灰色的霉菌,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的小细虫。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人,晏褚真不能理解原身到底是怎么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当中的。 他就着原身的记忆,从某个箱子里艰难的找出一卷未开封的垃圾袋,然后将桌子上、地板上、凳子上以及床上那些饭盒以及饮料瓶丢进去,然后将袋子打结,暂时堆放在门口的位置,等一会儿出去了带到小区的垃圾桶里。 整理完那些残羹冷炙,屋内并没有干净整洁多少。 随处可见的内衣裤,东一只,西一只的袜子,还有那些犹如咸菜干一样被卷成一团,随意的塞在柜子里或是房间任意角落的衣服,这里头也干净的,也有不干净的,统统混杂在一起,晏褚的胃部涌出一种反胃的感觉,即便他知道那几件衣服可能是干净的,此时也不敢上身了。 这些衣服统统得拿去清洗,还有原身的那些内裤,因为长时间才清洗一次的缘故,不少都已经沾着难以洗涤的黄渍,出于卫生考虑,晏褚还得给自己买一沓新内裤,反正他是没法逼迫自己继续使用邋遢的原身留下来的这些贴身的东西。 这些衣服,晏褚足足装了三个大号的垃圾袋,其中一袋是打算丢掉的,还有一袋,他打算拿去清洗,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原身租住的这间公寓一楼有充币式洗衣机,洗一次衣服,只需要三块钱,这些衣服,大概洗个三四桶差不多了。 感谢宁市的夏天,这些衣服应该能干的很快。 晏褚屏住呼吸,并不想闻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t恤的味道。 一下午的时间,晏褚总算将原身租住的那间小屋子整理的七七八八,废弃不要的东西统统被装到了袋子里,然后其他的东西物归原位,这间简陋的小屋,总算有了那么几分整洁明亮的感觉。 整理完房间,晏褚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只是看着那些被他装到了垃圾袋里的衣服,晏褚悲剧的发现,他连洗个澡,换身干净点的衣服都做不到。 无奈的叹了口气,晏褚对着卧室角落里那面落地镜,开始打量起了差点连镜子都装不下的原身。 他约莫一七八的高度,体重和身高成正比,在两百斤左右,看上去,就是一个能够滚动的大肉球。 晏褚通过原身的记忆,知道他小时候长得十分清秀,是人见人夸的漂亮孩子,可是在现在的原身身上,压根就看不到清秀两个字。 小时候的杏仁眼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两道缝,两家两大坨肉,让五官无处安放,被挤成可怜兮兮的一小团,下巴两道褶,因为过度肥胖,都看不到脸颊和身体交接的脖子。 此时原身穿着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色t恤,因为体型的限定,一些好看的衣服根本就轮不上他,加上经济紧缺,原身穿的最多的,就是菜市场的服装摊上二十几块钱一件,一百块钱一摞的普通老头衫,没有任何花色,但胜在够大够宽敞,勉强能够塞的下他那一身的肥肉。 同理裤子,因为过于粗壮的大腿,原身在走路时候免不得有些外八,谁让他的膝盖根本无法并拢,严重影响了他走路的姿态。 他身上唯一的有点,估计也只有白了,但这也只是因为原身自卑堕落,除了采购必要的生存食物,不会出门的缘故。 看出看着镜子里因为刚刚大扫除完,冒着汗,脸上泛着潮红,鼻尖两家泛着油光,看上去油腻猥琐的青年,来来往往那么多个世界,他在外形上,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即便是在老实男的那个世界里,他附身的身体虽然其貌不扬吧,可好歹还能称得上端正普通,可眼前原身的长相,完全连普通都称不上了。 尤其他还不修边幅,一头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的长发已经到了肩膀的位置,油腻腻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还有因为饮食不当和作息紊乱造成了皮肤毛孔粗大,以及部分位置的青春痘,晏褚再昧着良心,也不能夸原身长得好啊。 有节奏的呼吸着,晏褚想着,这一个世界,就得从改造原身开始。 ***** “你小心点,别碰到我啊。” 原身居住的公寓是那种专门出租给外来打拼的年轻人的酒店式公寓,原身租住的那间房间是这栋大厦最小的户型,只有将将二十三平,勉强容纳一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又因为在宁市,租金并不算特别便宜,这样的大小,地段又称不上绝佳,一个月还是得花一千二的租金。 不过好在,酒店式公寓还是有电梯的,比起老式公房的楼梯,晏褚在一趟趟搬垃圾的时候,减少了很多的麻烦。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样身轻体健,健步如飞的好身体了,庞大的身体负荷似得他走几步路,就惹不住要喘上一喘,在丢完垃圾,打算将房间里那些衣服拿下去洗的时候,晏褚坚定了自己要减肥的决心。 不说许愿者的要求吧,就是为了健康,他也不得不减肥了。 不过晏褚记得,原身似乎也曾减肥过好几次,只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其中一次,他是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即便晏褚作为那段记忆的旁观者,也看得出来他在那次吃的苦,受的罪。 每天早上四点半起来晨跑,用五谷杂粮代替淀粉含量高的主食,零糖分摄入,每天还保证去健身房进行两小时的针对性锻炼。 这样对原身而言犹如坐牢一般的生活,他一直坚持了整整三个月,只是在这样的地狱式训练结束后,他的体重并未下降多少,区区七斤的重量,完全对不住原身那本就基数很大的体型,以及他的付出。 也是在那一次之后,原身才彻底自暴自弃,丧失了减肥的决心。 晏褚现在还说不准原身的减肥方式哪里出了错,毕竟旁观和亲生经历的感受还是有所区别的,他打算等自己亲自尝试,感受一番。 因为琢磨着减肥的事,晏褚一时出神,就没有注意到刚刚跟着他一起进到电梯里来的打扮漂亮的年轻女孩,装着正准备拿下去清洗的垃圾袋的袋子,蹭到了那个女孩的小腿。 “你是不是存心的,变态,恶心。” 对上晏褚油腻的长相,女孩眉头紧皱,远远站到电梯边上,生怕晏褚再毛手毛脚,将他那堆垃圾,蹭到她身上。 对面那个死胖子,她见过好几次,正好就租住在她的对门。 对于这个一个月都不出门几次的死肥宅,女生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都说以貌取人,原身的长相就是那种猥琐油腻的宅男,对于这类人的固有成见,让女生只见了原身几次,就给他打下了变态猥琐的死板印象。 因此明明刚刚晏褚只是不小心碰到她,在女孩看来,却是这个死宅男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想要吃她豆腐。 “对不起。” 晏褚也知道原身的形象确实不好,加上刚刚确实也是他不小心先碰到了别人,因此很快就说了句抱歉。 奇怪! 女孩原本正蹲着拿手帕擦拭自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蹭到的小腿,听晏褚开口后,怔楞着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死肥宅人长得不堪入目,声音还挺好听的。 但有再好听的声音那又如何呢,依旧改变不了女孩对他嫌恶的感觉。 “哼。” 电梯到达一楼后,女孩踩着高跟鞋疾步匆匆从晏褚面前离开,留在一电梯的香水味。 晏褚并没有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他的运气不错,去洗衣房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一排空置的洗衣机,他拿出一把零钱,将衣服分类倒进洗衣桶里,然后拿出一包他从原身房间内翻出来似乎是被当做赠品赠送的洗衣粉,这一包的分量,正好足够他清洗身边的这一堆衣物。 计划好时间,晏褚打算出门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毛巾牙刷还有内衣裤,这些贴身私密的东西,出于心理洁癖,他还是得重新置办一份的。 因为这一片有很多类似的酒店式公寓的缘故,生活类设施还是很齐全的,出门没一会儿,晏褚就看到了一间中型超市,然后进去采购一番。 和美女帅哥一样,走在大街上,他这样大吨位的胖子同样会引来很多人的注目。 晏褚敏感的注意到了一些人冲着他的方向指指点点,却不以为意。 都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了,他要是会因为旁人的目光而难过,那么早在最早的几个世界,他就该坚持不下去了。 “先生,你的卡里余额不足。” 因为记忆的惯性,在买完东西后,晏褚习惯性就拿出了原身的银行卡刷付,只是很快的,收银员就将他的银行卡递还回来,示意卡里的余额不足。 晏褚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是很多并不重要的记忆还是得等他自己回想的时候才会被记起,尤其关于银行卡余额的事,恐怕原身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他看着机子上显示他一共购买了价值两百三十八块三毛八分的货品,也就是说,现在原身的银行卡里,连这些钱都没有了。 后面排队的人还有很多,晏褚翻找起原身的钱包,拿出一包内裤后,勉强才凑够了购物袋里那些东西的现金。 这还得感谢于他刚刚进行了大扫除,从屋子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一堆散钞,被他放到了钱包里。 拖着拖鞋,拎着两大袋超市的购物袋,晏褚进了一个银行的自动存取款的机子里,插入银行卡,卡内余额显示,只剩下八十六块钱,不足一百,想要取出来,还得去柜台。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原身唯一一张银行卡。 看着卡内的余额,晏褚有些无奈,也就是说,他才刚刚来到原身的身体里,首先要面临的,就是山穷水尽的局面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晏傲天带过来,至少纯种的哈士奇,还是能卖个几千块的。 晏褚阿q的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有脑子,怎么都不会被钱逼死。 收回银行卡,晏褚琢磨起了,怎么才能用这些几乎为零的本钱,挣来自己接下去一段日子的生活费。 “拉面大胃王,报名参加康王拉面大胃王杯,第一名,将会获得十万块奖金,以及康王拉面一年无线免费吃券,第二名” 迈着沉重的步伐,晏褚正准备朝公寓走去,就听到了一家饭店外,一群人簇拥着,人群里,传来这样的一段广播词。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的系统背包里,似乎还有一个名叫大胃丸的物品吧。 似乎,想到挣钱的法子了呢! 晏褚的脚步顿了顿,他看了眼身上的肥膘,可是想着卡里少得可怜的余额,还是决定先去报名参加比赛,拿到那十万块钱再说吧。 “我要报名。” 正在统计报名人数的付林听到一声清冷的男声,大夏天的,犹如注入了一汪清泉一样,让人从头凉快到脚心。 这样动听悦耳的声音,一定是一个清冷俊秀的男生吧。 付林抬起头,然后被自己面前的那张有常人一点五倍大的圆脸吓了一大跳。 这样的声音,和这样的脸,出入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我要报名。” 晏褚又强调了一句。 “哦,好,留下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等到比赛前一天,我们会通知您到指定场合参加比赛。”付林回过神来,有些惋惜的看了眼晏褚。 这样的声音陪这张脸这副身材,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他们这是大胃王比赛,对方这吨位,一定能够让比赛精彩不少,这么想着,付林又打起了精神,积极的帮晏褚登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316章当我成为网红2 “呼呼呼——” 作为一个手里余额加起来都不到两百块钱的穷b,晏褚能够选择的减肥方式极其有限,好在历经了那么多个世界,他也当了无数次医生,虽说专业不对口吧,可好歹也知晓一些不伤害身体根本,却能够有效健身的方法。 就好比现在,他就绕着租住的酒店式公寓不远处的公园晨跑。 不正确的跑步方式会损伤膝盖,因此晏褚现在的步数并不快,加上他体型的限制,他想快也快不了。 肥胖的人都容易出汗,现在是夏天,虽然是凌晨五点半的时间,宁市的天气就已经沉闷起来了,慢慢绕着公园跑了两圈,晏褚已经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狼狈了,每慢慢的跑动一步,身后都会洒落一串的汗珠,胀胖的脸蛋更是红的不像话,好在现在公园也就一些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倒是没多少人关注他这个与众不同的胖子。 因为长久不锻炼的缘故,晏褚的健身计划进行的并不太顺利,归根原因,就是原身太胖,外加太久没有锻炼,导致他的身体不能很快适应足量的运动,只能循序渐进。 今天是晏褚健身的第六天,但是对于他定下的健身目标来说,他能完成的,只有目标的一半。 慢跑了一个小时,晏褚拖着沉重的步伐,又绕着公园满走了两圈,算是平定经历过剧烈运动的气息。 慢走完,他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脖子上和胳膊大腿的汗,然后慢悠悠的,朝公寓走去。 此时已经快六点了,不少早餐小推车已经摆在了路边,供那些早起上班的人享用。 煎饼果子,粢饭团,热气腾腾的新鲜豆浆,还有呲啦着冒气香气的生煎煎饺无数诱人的香气,唤醒了城市的早晨,同样也唤醒了晏褚饥肠辘辘的肠胃。 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同样也继承了原身的暴饮暴食和不健康的饮食习惯。 从公园走到公寓的一小段路,那就是艰难的抗争史,晏褚忍住想要将那些美味统统带回家的冲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自己租住的那间小屋子。 一个礼拜的时间,足够让这间屋子变得焕然一新,晏褚并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虽然现在条件有限,可他还是选择了用一些巧妙的方式,重新布置了原身留给他的狗窝。 因为原身不爱护的缘故,房间的墙壁染上了不少食物的污渍,还有因为年代久远导致的泛黄和发霉,这些天,晏褚从批发市场花十几块钱买了厚厚一摞的白纸,然后将墙壁重新粘贴了一遍,在他暂时还买不起墙漆的时候,能让屋子看上去整洁不少。 除此之外,房间内的各种摆设也变得井然有序,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床上的被子叠的比豆腐块还服帖,他甚至挺有情趣的往瓶子里插了一束他去郊外锻炼时采来的野花,一下子就将整间屋子的格调升华,多了几分生机和趣味。 简单的冲了个凉,将早就被汗水沾湿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做完这一切,晏褚从沙发底下拖出原身留下来的体重秤,站了上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他刚来到这个身体里时,测量过原身的体重,正好二百五十七斤,比他当初被赶出家门时还重了二十多斤,显然是他这几个月来暴饮暴食颓废后的成果。 现在他站到体重秤上,上面的数字起伏变化,最后停留在了二百五十五斤这个重量上,也就是说,六天的时间,他瘦了整整两斤。 但是这样说起来就奇怪了,当初原身那么费力的减肥,整整三个月也就只瘦了六七斤,没道理在锻炼强度还没赶上曾经的原身时,他莫名其妙的就瘦了两斤了。 考虑到这可能是体重秤质量不好以及其他原因造成的偏差,晏褚压下这点疑惑不提,打算按照现在的进度循序渐进,等有了一个较大数值的变化后,再去探究这里的问题也不迟。 原身体重基数大,一开始,其实是最容易瘦的,等他瘦到一百多斤以后,反而减重的难度会等比上升,因此晏褚决定过一个月,看看他减肥的成果后,再做打算。 如果还是如同原身一样,无法减重,他会考虑去医院做一个系统的检查,看看是不是原身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看了眼镜子中根本就看不出有两斤变化的自己,晏褚如是想着。 减肥不代表要绝食,整理了一下房间,晏褚从柜子里拿出他上趟去超市屯的挂面,取出其中的一盘面条,放到滚水里,在面条煮好后,加入一点盐,和两根青菜,这样普普通通的水煮面,就是他今天的早餐了。 他知道,如果想要减肥的话,在吃房间,其实应该更精细的,可谁让穷限制了他的能力,在他想要靠什么挣钱前,挂面这种物美价廉的东西,反而是最适合他的。 细嚼慢咽的将面前的一碗面条吃下肚,洗干净锅子碗筷,晏褚做大了电脑桌前,登录了原身一些通讯软件,然后照惯例看起了今天又有哪些人给他来简讯。 【日安,有一个配音的活你接不接,价钱不高,而且题材有点】 【你要是嫌价格不够,我可以帮你再提点,500怎么样】 【还嫌不够?你是怎么了,以前你也不是那么对钱斤斤计较的人啊,550,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极限了,你也知道,我接的那些剧都是小众的,而且你也没什么名气,根本就不能给我带来多少流量】 【还不回我,你是玩失踪还是死了?不回我我找别人了】 【人呢】 【真死了】 【算了算了,晦气】 这些讯息是这段时间里一个备注水木清新的人发来的,晏褚从原身的记忆中知道了对方,他是一个类似于声优中介的存在,会帮一些小制作的广播剧以及小成本漫画找配音,他会从中抽成,帮助一些没有人脉关系的普通小cv找一些赚钱的活。 原身以前就是挂在他名下的。 一个痴肥,又没有其他生存能力的青年,在没有家人的支援的情况下,是怎么拿出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租金,以及之前供他胡吃海塞的生活费的?这一切,全靠他还有一个好嗓音。 但凡听过原身声音的人,都会惋惜他居然长了那么一张脸,在原身走投无路的时候,网上一则招聘公示让他燃起了希望。 作为幕后存在的cv可以不出面就完成配音工作,因为他接的都是一些小成本广播剧,对配音的要求不高,也不会出大价钱租配音室要求所有配音演员到场配音。 因此通过水木清新,原身零零散散接了不少活,每次抽完成后两三百三四百的,一个月也能挣个两三千,好的时候三四千,应付日常的开销。 日安,是晏字拆分后的字,也是原身在cv届的代号。 因为接的都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小剧本,加上原身本来就不是一个会钻营会交际的,大半年下来,不仅在cv届没有激起半点水花,更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交下。 因为他本人还是很自卑的,他知道自己张着一张多让人嫌弃的脸和身材,根本不敢鼓起勇气和那些在网络上更加鲜妍明亮的人交往。 即便对方隔着网线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模样,可原身依旧自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水木清新算是唯一一个和他联系比较多的人了,只是对方和他的关系也只限于工作关系,并没有多少私交。 原本在第一次听到原身的声音时,水木清新曾经惊为天人,甚至想要花大力气将对方培养起来,只是这么一来,原身想要保持神秘就很难了,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他得先注册一个微博,然后在微博上po几张照片。 底子好不好不重要,p图技术好就行,尤其他的性别为难,一堆腐女嗷嗷待哺就喜欢看男cv卖腐向cp,只要炒作得当,一炮而红也不是妄想。 水木清新手里还有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木下光佑,对方比晏褚化名的日安可厉害多了,请他的价格可不是晏褚这样的买断价,而是得看配的广播剧或是动漫的集数,一般而言,在三百到六百一集,如果只是普通的广告配音,按句数算,每一句在一两百块钱左右。 这样的价格,在普通cv里,算是中等偏上的了。 两人性别都为男,又都是有点真本事的cv,水木清新已经想好了,将两人炒作火了,作为经纪人,他在里头的抽成,就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只可惜,他的要求被原身拒绝了,毕竟原身现在的长相,已经不是p图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从那以后,水木清新对原身的态度就很冷淡了,给他接的一些剧本水平也变得层次不齐,有不少,都是三级甚至更低水准的制作了。 就好比现在他要求原身接手的剧本,正是一部十八禁的男男向黄漫,在里面,有许多床戏的片段,他接演的那个角色和男人发生关系,和女人发生关系,同时和男女发生关系,总而言之,就是一出不堪入目的黄暴漫画,而作为配音,原身要配合当时的场景,发出各种各样恰当好处的□□,娇喘,痛苦,愉悦的声音。 对于本性腼腆羞涩的原身而言,这样的剧本,完全突破了他的底线。 可是囊中羞涩,在面对不断提高的片酬时,原身妥协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部小成本,无内涵的黄暴漫画,居然火了,而火爆的原因,正是里面主角的配音,也就是原身配的那个角色。 无他,只是原身那清透没有任何杂质的清冷声音,硬生生的将原本低俗的场景,配出了欲据还羞,火辣撩人的感觉,就如同一阵龙卷风,席卷了cv届。 但凡听过这段配音的,无不□□焚身,想要看看漫画另一头配音的男人,是不是也如同他的嗓音一样,勾人魅惑。 因为原身将自己的个人信息保护的很好,加上这类东西,也只是小部分人的爱好,因此他的隐私很好的被保全住了,即便网络上许多漫迷和声优控都在祈求着他的出现,可他依旧隐藏好了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下。 但这只是暂时的,将来等他的身份曝光,这部让他出名的漫画,才是真正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最致命的一击。 没人希望自己日日夜夜意淫的人是那样蠢笨油腻的肥猪,也没人希望自己曾深深迷恋过的声音,出自那样一个猥琐痴肥的男人之口。 曾经有多喜欢,在知道原身的样貌后,这份喜欢就变得有多恶心。 到头来,攻击原身最厉害,伤他最厉害的,也是这批在不知道他样貌时,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粉丝。 听起来,似乎也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了。 明明从头到尾,原身都没有说过自己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 所谓的妖冶撩人,所谓的清润如玉,统统的一切美好形容,只是他们强加在原身头上的溢美之词罢了。 原身后来走向另一个极端,未尝没有这些人的推波助澜。 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的晏褚,自然不会再接那部漫画,同样的,虽然他的心脏很强大,可是在这一点上他比不过原身,晏褚觉得,自己是绝对没办法对着空气,自我高潮好几次,还得配着那些羞耻的台词□□的。 他暂时没有处理水木清新的意思,关掉那个弹出界面后,晏褚看起了其他信息。 【日安,学长答应我的表白了,我好开心,和学长在一起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要将我的所有喜悦和你分享】 【谢谢你,支持我,鼓励我,才让我有勇气和学长告白,没有想到,他也默默喜欢着我,天呢,日安,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日安,你不在吗?】 【日安,今天学长带我去吃了罗斯福西餐厅呢,我还是头一次吃那么贵的牛排,我好紧张,好紧张,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丑,给学长丢脸】 【日安,你怎么了,好久没有见你理我了?】 【日安,你出什么事了吗】 【日安,难道是因为我有男朋友所以你生气了吗?可学长是我喜欢的人啊,而你是我最好最好的网友,也是我的自己,难道你们就不能并存吗?】 这些消息,多数都来自于晏褚到来的那几天,这几天,反而没见到另一端的女生再来主动联系了。 关掉这个窗口,看着好友栏的名字,晏褚轻笑了一声,但是笑的有些讽刺。 也就这个傻子将这个女孩当做自己的女神,在现实世界里,被人当奴才,在网络世界中还被人当垃圾桶和备胎。 真不知道,该说他痴心,还是缺心眼了。 除了这两个人外,其他好友都静悄悄的,许多甚至从来都没有和原身交流过,之所以会加好友,也只是因为同学的原因罢了。 真要论起来,原身居然没有一个知心好友。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没有眼睛,一只” 原身的手机铃声响起,晏褚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接起了手里的电话。 他该庆幸,在他来之前,原身刚刚冲了话费,缴了上个月的水电费,不然他手里那两百不到的现金,还不知道能够撑多久。 “我给你找了一份仓库管理员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两千五,帮你缴纳五险一金,到时候,我会让你阿姨将工作地点还有你们经理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去上班,别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别出去抛头露面,让人知道你是我晏朝宗的儿子,凭白给我丢人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晏朝宗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废物儿子,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自己,你就不点都不觉得羞愧吗,不觉得难过吗?算了算了,我不想和你吵,也没心思和你吵,这份工作你就好好做着吧,我看看,哪天有什么更好的工作了,再给你留意着。” “哼!” 重重一声冷哼,对面的人就要挂断电话。 “我不会去的。” 在对方挂断电话前,晏褚冷漠的开口说道。 打电话过来的,是原身的父亲,同样也是那个在过年前将原身赶出家门的绝情男人。 原身的生母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到三个月,晏朝宗就带回来一个女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只比原身小了三岁的儿子。 虽然对外宣称这个儿子是继子,可那双和晏朝宗如出一辙的眼睛,谁还猜不出来,这个所谓的继子,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原身小的时候,身边就有一堆好事的人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导致他对突然出现在家中的继母和继弟十分抗拒,而他的继母白音是个有心计的,面甜心苦,让当时还年幼的原身着实吃足了苦头,对外还落得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的名声。 以前原身长得玉雪可爱也就算了,人对漂亮的孩子总是宽容的,可是在原身十二三岁开始发育以后,他的长相就越来越偏了,整个人如同充气似得长胖,想要减肥,却怎么都瘦不下来。 漂亮的脸蛋没了,肥胖臃肿的身材,长满青春痘的面容,让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一些小伙伴纷纷远离他,同时也让本就偏心的晏朝宗,更加偏心的没边了。 在他看来,长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蠢笨不堪的孩子,而次子乖巧听话,模样俊秀,带着次子出去,他能够收获一片称赞,而带着长子出门,听到的就只有背后窃窃私语的嗤笑。 久而久之,原身在这个家就如同隐形一样,几年过去,和晏家有点交往的人家,都差点忘了还有原身这么一个长子了。 晏家有钱,也不缺原身这么一个成年儿子的吃喝,可有些人看他不顺眼,怎么都不愿意放任他这么一个蛀虫留在家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是在过年前,他被以偷看继母洗澡这个荒谬的理由赶了出来,要知道,白音虽然打扮保养的好,可也是年逾四十的妇人了,原身再不济,也不会偷看他洗澡啊。 但就是这么荒谬的理由,晏朝宗相信了,还深信不疑,暴怒的他拿家中所有能拿到的东西砸了原身一通,然后让家中的保姆从他房间里整理出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就将他赶出了家门。 好在家里的那个老保姆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在帮原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将稍微值点钱的电脑手机还有抽屉里的一些零钱银行卡都给他带上了,也是靠着那点东西,他才熬过了最初那段日子,没有在大年三十流落街头。 算起来,原身离开家也快有七个月的时间了,晏朝宗主动给他打电话,这还是七个月来的第一次。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亲爹早就将这个不被他喜欢的儿子,当死人看了。 晏褚不知道这一次他主动来电的原因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父爱突然间爆发,如果他对原身还有几分疼惜的话,就绝对做不出在过年前夕,将这个因为体型限制,工作受限的儿子赶出家门的事。 至于理由,左右就是他哪个朋友在近期看到了狼狈的原身或是他,朝晏朝宗说了一嘴,让晏朝宗觉得丢脸了吧。 没有理会电话那头那个人的暴跳如雷,晏褚主动挂断了电话,然后下一秒,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他还以为是晏朝宗回拨过来训话的,正打算关掉呢,在看清来电显示后,立马接通了电话。 “好,我知道,我会按时参加的。” 大胃王的比赛终于有消息了,比赛时间就在三天后,地点在离他租住的公寓不远的商场里。 终于有收入来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等拿到那十万,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第317章当我成为网红3 “你好,我是大胃王拉拉。” 大胃王比赛当天,晏褚来到了比赛现场,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边上的那个选手已经到了,正在整理她面前的一对器材,看样子,似乎还是个主播。 那个女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尤其是四肢,大腿都没有晏褚的胳膊来的细。 不对,晏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哪个小姑娘的大腿要是有他现在的胳膊细,说实话,那也挺受罪的,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大腿,都没有曾经的他来的细。 粗略估计,对方一米六出点头的身高,体重恐怕连八十斤都没有。 如果是自己的女儿,晏褚肯定是要做一堆好吃的将人喂胖的,可说起来也奇怪啊,这个小姑娘都来参加大胃王比赛了,说明她吃的比一般人来得多,怎么还会这么瘦呢。 “你好,我是晏褚。” 十天左右的时间,不足以让晏褚减下多少的重量,但足够他稍微将自己收拾的不那么油腻。 脸上红肿的脓包被他用从系统商城里买来的美肤丸消了下去,这时候,他就有些惋惜,以前的他从来没有将系统商城里那些看似只有女孩子能用的东西买一些当做存活,现在想要类似减去脂肪,平衡身材的药丸也没法一下子得到,能正巧碰到美肤丸的出现,已经算他运气不错了。 系统出产的商品,都是品质有保证的,他不会一下子让你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而是会循序渐进改变你的皮肤,这样即便在外人眼中,看到的也只是你的皮肤自然缓慢的恢复,而不会想到其他灵异的地方去。 现在晏褚脸上原本的脓包痘印,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痕迹,加上美肤丸出手后变得越发白皙的肌肤,虽然还是胖,可至少胖的没那么油腻,没那么恶心了,真要说起来,多看几眼,还能从这张胖脸上,看出几分可爱来。 这里头,也和这具身体的灵魂换了主人有关。 原身常年抑郁,怨天尤人,他的眼神是晦涩阴暗的,本来样貌就不出挑,再加上他那种敏感的脾性,自然让人更加不喜。 而晏褚不然,他性子沉稳,加上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让他有了一颗比多数人更加包容的大心脏,被他的眼睛直视,你只能感受到宇宙的浩瀚和天地间的广博,有一种被长辈或智者温柔凝视的安心,对于这样的人,自然生不起任何恶感来。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晏褚的体重并没有减轻多少,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却会主动上来交谈的原因。 究其根本,只是因为现在的晏褚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无害。 “你好,我是晏褚。” 原身的性子闷闷的,晏褚便也学了他,只是将这闷闷的性子转变了一下,改成了羞涩腼腆。 一个白胖子露出腼腆的样子,还有几分可亲可爱的感觉,至少现在坐在晏褚边上的那个女孩,就是这么想的。 【哇,拉拉,坐你边上的那个小哥好胖啊,他一定很会吃吧,这一次比赛,你要小心啦】 【胖不一定会吃啊,真正的大胃王都是瘦子,因为他们肠道蠕动快,反而很多东西没有被吸收就已经消化掉了,胖,只能说明他会吃,新陈代谢又不好,并不能证明他是大胃王】 【最看不起胖子了,一点节制都没有,他不觉得自己这么胖,已经严重影响了市容吗】 【胖怎么了,胖吃你家大米了吗,胖身上的肉也是辛辛苦苦吃出来的,你那么八婆你怎么不去当太平洋警察啊】 【呵呵,楼上的一定是胖子无疑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拉拉没想到自己和身边的选手说话的功夫,自己直播间的金主们,就先吵起来了。 她看晏褚的余光从自己直播的屏幕上一扫而过,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那些跳出来的弹幕,毕竟有些话说的,确实也挺伤人的。 “你的声音好好听。” 刚接触直播这一行没多久,脸皮还有些薄的拉拉面对这样的情况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岔开了话题。 “谢谢。” 晏褚的模样,好像比她更不好意,脸颊很快就烧红了,就连耳尖,都绯红一片。 【哈哈哈,那个死胖子该不是喜欢上主播了吧,主播好可怜,被死猪看上了】 直播间内,本就是稂莠不齐的,有些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存在感的,在网络背后,拿着一个键盘就能为所欲为了。 不说现在晏褚的样子根本就没那么让人厌恶,光是他刚刚害羞的模样,让一些正在观看直播的小姑娘想将他当大型公仔宠着。 很快的,那个在直播间里上蹿下跳对晏褚的身材进行攻击的游客就被管理员禁言了,直播间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这时候,大胃王比赛的初赛也开始了。 这一次的大胃王比赛是康王拉面联合斗鲨直播平台举办的,除了一些本身就是大胃王直播的播主会在自己的频道直播外,现场还有一个总播,到时候会挂在斗鲨的首页,看来这一次,康王的投入着实不算少了。 晏褚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有一部分本身在直播界的名声就不算小,因为在现场,他看到了好多举着名牌的粉丝,站在警戒线外,为那些播主摇旗呐喊。 算下来,此时坐在他边上的那个小姑娘,似乎并不算太有名气的。 “你看到那边的大胃王饕餮了吗,他的历史记录是一个人吃下了一头三十多斤的烤全羊,还有那边的大胃王夏目,他曾经挑战过一人两小时内吃下十三碗拉面的记录。” 拉拉看晏褚似乎对他们这些吃播播主比较陌生,认定对方就是来打酱油的门外汉,因此十分好心的,将在场最有夺冠希望的选手,一个个指给晏褚看。 说起来,她和她的那些粉丝一样,并不看好晏褚的饭量,但凡关注吃播的人都知道,胖不一定意味着能吃,每一次举办这样的大胃王比赛,最胖的,反而是最早被淘汰的。 拉拉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白胖子,觉得对方也□□不到决赛。 “吃播,主要是做什么的?就是自己吃,让观众们看吗?” 晏褚真的还没系统的了解过吃播这个行业,因此对于拉拉他们现在的工作,有一些好奇。 这些日子,晏褚总共剪了三斤多的肉了,他的运气不错,瘦的最明显的部位,居然是在脸上。 本来原身胖的就很不均衡,主要胖在脸颊和身体,四肢反而相对好些,他的那张脸,就是俗称的满月脸,都是横肉,涨的就像是刚发完的馒头一样,脸上的那些肉将五官都给挤没了。 现在瘦了一些,虽然脸颊和下巴的肉依旧不少,可至少眼睛不再是一条细缝似得线了,加上皮肤变得白皙透亮,眼神澄澈,自然就多了几分可爱。 现在他略带着羞涩窘迫,耳尖还泛着红,这样害羞的朝拉拉问着自己不了解的问题,拉拉自然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了。 “嗯,也不是这么说的,就看你还有没有其他特长,比如你可以在吃播前表演做菜啦,也可以在吃播后表演唱歌啦,这些都是最近吃播比较火的表演形式,而且真到吃饭的时候,你也不能蒙着头吃饭,你还得和观众互动。” 拉拉不知道晏褚这么问,是不是也想做吃播这一行,但说实话,现在做主播的人那么多,真能熬出头的又有几个,就连她自己,也是熬了许久,现在才固定有一批粉丝捧场的。 其他旁观的人都觉得她们这一行好做,只有拉拉自己知道,他们也有辛苦艰难的地方。 就好比她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大胃王,她的为,存粹就是被她自己撑大的,每一次吃播前,她都得保证十多个小时不进食,在吃播完后,再进行扣吐。 这样的暴饮暴食外加扣吐,实际上是很伤身体的,一年多下来,拉拉的身体已经出现毛病了,比如胃病,比如被倒流的胃酸伤害的喉管。 可谁让这行确实来钱快呢,她就是农村出身初中毕业的姑娘,做别的,她撑死也就拿两三千块钱的工资,无法在繁华的大城市立足,而做主播,运气好的时候,她一个月能挣个两三万,运气不好,五六千总是有的。 只要撑几年,赚够了钱,她就能回到家乡买一套房子,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对拉拉来说,这样她就很知足了。 但能混到她这样的,虽然不是金字塔顶端,可也是少数中的少数,更多的是刚加入到这个行业来就被浪潮拍死在沙滩上的新人。 拉拉不知道晏褚会不会坚持到最后。 【我们拉拉人美心善啊,教导新人的时候好温柔】 【爱拉拉,么么哒】 因为直播并未关闭,所以两人悄悄的对话,还是被摄像头录入进去。 拉拉看着弹幕上的鼓励赞美,眼神中隐晦闪过一丝欣喜。 在镜头前展示出最完美的自己,这也是主播的必备素养,一直以来,她在观众面前的形象就是温柔和善的小姐姐,刚刚她对晏褚的那份劝解,几分出自真心,几分也是因为现在的她正处于镜头前的缘故。 “当当当当——” 一阵铜锣之后,一个穿着紫红色西装,有些张扬的主持人出现在了赛场上,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这一次会在斗鲨上直播比赛的镜头,在主持人一出现后,赛场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现在只是初赛,因为奖金可观,报名参加的选手并不算少,每一排坐了二十个参赛选手,一共坐了十多排,时间有限,显然镜头不可能光顾到每一个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时候,晏褚忽然觉得自己安排的这个位置不错,拉拉作为一个吃播里头还算小有名气的播主,等会儿直播的时候,镜头肯定会照顾她几分的,作为坐在拉拉身边的选手,他也算占了人家的便宜。 就在刚刚,晏褚做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要成为一个知名的美食主播,他不仅要直播吃,还要直播做菜。 许愿者许下的愿望中有一个,曾经让晏褚有些苦恼,那就是让原身得到认可,而认可他的人数,必须超过二十万人。 晏褚之前想过,他可以在减肥成功后加入演艺圈,毕竟在这一行,他是有经验的。 可真要这么做,一切都得从零开始了,原身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说起来,年龄也不算特别小,在现在演艺圈普遍十六七岁入圈的情况下,他已经算老人了。 而且原身并不是演绎类学科毕业,以一个门外汉的方式加入进去,绝非外界想的那么简单。 从事原身曾经从事的配音行业,又是晏褚不愿意的,只因为从事这个行业的初衷,并不是因为原身喜欢配音,相反,从变胖之后听多了类似你你们胖不配有这样好听的声音,或者你的声音那么好听,怎么长的那么丑之类的言语,对于自己的嗓音,原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迁怒。 有时候,原身也会忍不住想,他就是一个烂人,为什么不烂到骨子里去,干脆连这样的嗓音都没了,他的耳边就不会有那么多指指点点了。 再到后来,他迫不得已靠嗓音谋生,接了许多他自己都受不了的广播剧和漫画,这时候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苟延残喘。 直到最后,他被逼疯了,曾经那些隔着网线追捧过他,迷恋过他的人,也是刽子手之一。 如果是原身的话,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再接触配音这一行了,即便要接触,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接一些好剧。 但显然,这是现在在配音圈暂时没有建树的晏褚一时间做不到的。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晏褚正犹豫着,该如何得到二十万以上的普通人的认可,难道还要让他重回学院深造,在学术上取得成果,或是和上上个世界一样,成为知名的家,不论哪一个,晏褚觉得,或许都太没有挑战性了。 他之所以喜欢执行者这个身份,不就是因为他能够让他体会不同的人生,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吗,因此晏褚觉得,这个世界,他也应该换个活法。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吃播,或者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下,他就有一个很好的曝光点,斗鲨作为华国目前最大的直播平台,如果他能够在这一次的大胃王比赛中夺冠的话,就能在前期吸引一批对他感兴趣的观众,到时候一边录吃播,一边直播减肥,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好,我们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们美丽的姑娘们,为选手端上他们的第一碗拉面,也是我们康王的招牌豚骨拉面,康王豚骨拉面” 之后一堆,都是主持人对拉面的吹捧介绍,毕竟这次大胃王比赛,主要是来推广康王这个品牌的,比赛的选手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拉面,虽然已经紧张无比了,可在主持人说完那些广告词,并且宣布开始前,都不敢动筷子。 “我现在宣布,康王大胃王挑战赛,正式开始,咚!” 说着,主持人敲响了一旁的铜锣,所有选手立马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和勺子,开始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这一次的比赛有时间限制,一个半小时内,吃的碗数排名前二十的,进入到决赛,所以这一次比赛不仅比你的胃口,还比你吃面的速度。 作为一个胃部连通了次元洞,堪称饕餮胃的存在,晏褚现在一点都不用担心这些食物会导致他的体型飙升,他已经问过007了,服用下大胃丸后,除了留下你身体本身所需要的营养,剩下的一些食物都会被送到次元空间内,并不会对你的肠胃造成任何负担。 本身这个药剂的研发,就是为了那些胃口有限,而想要享用的美食却太多的任务执行者,在服用了这颗药丸后,他就能够品尝无数美食,却不用担心自己的体型不受控制的长胖了。 所以现在大吃大喝的,晏褚一点负担都没有。 “拉拉,你觉得你现在胃口如何,今天的目标,又是几碗拉面。” 在采访完最出名的几个吃播播主,以及穿插了一两个素人后,主持人果然带着摄像师来到了拉拉的面前,着重让摄像机拍摄了她面前已经摆上的两碗空面碗。 “康王的拉面很美味,是我最喜欢吃的拉面之一哦,我觉得今天我的胃大到能突破我自己的极限。” 在镜头过来后,拉拉就暂时停下了吃面的动作,露出她演练过许多次的微笑。 这样的比赛主持人都是有分寸的,并不会耽搁选手太久,所以拉拉并不心急,相反,她还恨不得镜头多给她点时间。 “哈哈哈,好吃你就多吃点,希望我们的拉拉真的能够像她说的那样,突破她的极限哦。” 主持人插科打诨,在交流了几句后,就准备带着摄像师离开,只是下一秒,看到晏褚桌子上的空碗,他就有些愣住了。 刚刚一通才放下来,速度最快的应该是知名吃播播主饕餮,刚刚他已经听到饕餮第三次喊加面了,也就是说,对方正在吃他的第四碗面条,如果他没有算错时间的话,再过不久,对方应该要第五碗面条了。 就算后期他的速度会慢下来,按照这一次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内,他依旧能够吃完十三碗拉面,也就是说,他会在初赛时,就破了自己曾经创下来的两小时吃十三碗拉面的记录。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坐在拉拉身边,安安静静吃面的胖子,面前居然已经摆了四个空碗,也就是说,他比饕餮的速度还快,已经在吃第五碗面了。 这难道就是比赛的黑马吗? 不管对方后力如何,就目前的实力而言,晏褚绝对是值得关注的。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镜头立马就扫到了晏褚的身上,平凡无奇的选手被主持人这般关注,很快的,在场一些有夺冠希望的选手,也注意到了晏褚。 自然,他们也不会错过现在摆在晏褚面前的空碗。 拉拉坐在晏褚身旁,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恐怖的食量,尤其对方的食速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减缓过。 说实话,吃到第三碗的时候,拉拉的胃早就已经撑了,所以无法避免的,她的速度就开始放缓,偏偏对着直播镜头,她还不能露出勉强的样子来,着实有些艰难。 但晏褚不一样,从头到尾,他吃的都很幸福,仿佛那些吃到肚子里的,压根就不是什么负担一样。 拉拉觉得,就是演,也不该演的这么天衣无缝啊,对着晏褚那张脸,她直觉对方就是能吃,或许,此刻坐在她身边,真的会是这次比赛的黑马也说不准。 按照她的能力,夺冠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晏褚表现的比她好,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相反,因为刚刚愉快的聊天,如果将来对方真的有意进入到直播圈,没准俩人还能搞几次合播,借借相互之间的人气。 这么想着,拉拉也不吝啬,在刚刚整理镜头的时候,让晏褚入了自己直播室的镜头,所以刚刚从头到尾,晏褚吃饭的模样,都已经被拉拉直播间的观众看在了眼底。 “晏褚,我想采访一下你,是什么让你能够在比赛刚开始半个小时内,就吃下五碗拉面的。” 主持人好奇的将话筒凑近晏褚,疑惑的问道。 “因为面条很好吃。” 晏褚吸溜了满满一口面条,将它吞咽下后,嘴角勾起,愉悦地说道。 他的眼睛弯成两道弦月,胖乎乎的脸颊上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单边酒窝若隐若现,白胖的模样人畜无害。 虽然他的回答很简单,可就是那么软萌的表情,让所有观看直播的人,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或许,面条真的很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镜头里那个白胖子大快朵颐的样子,观看直播的观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下子就觉得饿了。 第318章当我成为网红4 【我没看错这个胖子面前的空碗吧,他的速度难道已经赶上饕餮和夏目了?明明以前也没有在类似的大胃王比赛中看过到这个人啊,该不会是节目组作弊吧?】 【对啊,我们家饕餮可是出了名战无不胜的大胃王耶,难道会输给这样的死肥猪,他都不看看自己肥成什么样了,再这样吃下去,也不怕高血压,脂肪肝,冠心病,别吃着吃着,现场暴毙】 【楼上好毒,别给你正主招黑了,人家虽然胖,但吃的不是挺开心吗,不像某些人,做了吃播两年,人更瘦了,不抹上厚厚一层墙漆都不好意思上镜了,生怕别人看到她面黄肌瘦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知道她是靠催吐才吃那么多东西的】 饕餮在吃播圈算是很有名的了,但同样的,他身上也一直背着催吐的疑云,因为有些关注他的观众注意到,他在吃饭的时候习惯性每吃几口,都抿上一口水,虽然他对外宣称这是为了更好的咽下那些饭菜,但有过催吐经验的人都知道,喝水也是为了能够让催吐进行的更加顺利,润滑肠胃的一种措施。 加上这一年多,饕餮确实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因此有关于他催吐的这种说法,更是甚嚣尘上。 那个留言的观众虽然没有指名是谁,可这句话一出来,还是引来了不少饕餮粉丝的不满,还有一部分同样背负着催吐疑云的吃播播主的粉丝的对号入座。 一时间,没人关注比赛的情况,弹幕腥风血雨,反而成了各家扒皮黑历史的时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想默默澄清一下,那个小胖哥真的没有作弊,这好歹也是一个直播节目啊,节目组没有那么傻的。而且不相信的人,可以去拉拉的直播间,我就是从她的房间里过来的,那个小胖哥吃饭我是从头到尾看下来的,不得不说,看他吃饭,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不像以前那样,只能看前半部分的吃播,看到后期,就有一种恶心胃胀的感觉了,看他吃饭,从头到尾都是幸福的享受。】 澄清的弹幕很快就被那些扒皮留言刷了下去,可也被一部分人瞧见,那些人顺着对方给出来的房间号,进入到了拉拉的吃播间里,在这个直播间里,显然和平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主持人的震惊只是暂时的,初赛的时间不长,他不可能将那么多的镜头都留在他一个人身上,因此晏褚在惊鸿一瞥,间接挑起了直播间的腥风血雨后,就再次消失在了直播镜头中。 但那短短的一段时间,也足够他给别人造成深刻的印象了。 “时间到!”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晏褚又接受了一次主持人的访问,在比赛结束时,他的面前已经摆上了十五个空碗,足足比他身边的拉拉高上一小截。 “你好厉害啊,有没有兴趣做吃播?” 拉拉今天的成绩也算突破了她自己的极限了,或许是因为有晏褚在身边作为激励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看对方吃饭,确实能够让人胃口大开的缘故,今天她一共吃了八碗半的面,比她之前预计的七碗,进步了许多。 短短一个多时间的关注,拉拉觉得,晏褚还是很有做吃播的潜力的,尤其是对方身上那种莫名其妙就让人觉得好胃口的气场,就足够让他比别的吃播播主更有火的潜力。 她并不介意在新星升起前拉对方一把,没准将来她也能多一个朋友和助力。 “做吃播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只是我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这些需要什么前期准备。” 晏褚有些安静腼腆,胖乎乎的大肉脸,让他看上去有些过分的可爱憨厚。 “这样吧,我们互加一个微信,到时候你有什么不了解的,随时都能来问我,做直播最艰难的,就是在前期吸引住观众,哪天等你开直播了,我还可以向我的粉丝帮你卖个安利,帮你暖场。” 【拉拉好善良啊,很开心自己粉的是一个人美心善的主播】 【喜欢那个胖小哥,他要是开直播,我张嘴支持】 【同喜欢这个魔性的小哥,以后要是拉拉能够和胖小哥一起合播一次就好了】 余光看着直播间里的反应,拉拉很满意自己这一次的决定。 “谢谢。” 晏褚真诚的向拉拉道谢,然后掏出手机,在主持人宣布初赛的三甲时,愉快开起了小差。 “现在我宣布,本次康王大胃王塞初赛的冠军是——晏褚!”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晏褚抬头,此时讲台上已经站了两个人,晏褚一下子就认出来,台上的那两个,正好就是之前拉拉向他指过的饕餮和夏目。 饕餮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长得偏阴柔,是现在流行的那种雌雄莫辨的花美男,他的下巴有些不正常的尖,看上去有几分怪异。 夏目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今天她穿着一件高腰的蓬蓬裙,看上去就和小公主一样,裙摆高腰的设计,正好也盖住了她因为吃了太多东西系,微微凸起的小腹,显得身段玲珑,甜美可爱。 两人都在鼓掌,面上挂着灿烂的微笑,但晏褚因为感觉到了,这两人的笑意,都有些勉强。 也是,两个吃播圈内数一数二的主播被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压下,换做人,都不可能很愉快的。 晏褚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上台,底下参加初赛的人大概也没想到取得初赛第一的会是一个大胖子,在例来的大胃王比赛中,可都没有胖子获胜的先例。 作为先驱者,晏褚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过晏褚的在意点并不在初赛冠军这件事上,而是他没想过,取得了初赛的冠军,居然还能获得五千块钱的奖金,还是当场给的,这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他现在身上拢共就那么一点钱,干啥啥不够,想要吃点补充营养又兼顾减肥的食材都做不到。 现在就不一样了,五千块钱,足够他做很多了,比如,购买一套还算不错的直播器材。 “哼!” 直播结束后,原本微笑的饕餮顿时将脸垮了下来,他鄙夷的看了晏褚一眼,抛下一句你下次不会那么好运了的话后,就门面不虞的离开。 夏目比饕餮更有气度了些,至少在分开的时候,还和晏褚握了握手。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褚调试着从淘淘网上购买的成套的直播工具,只是最基础的话筒支架之类的东西,花了他不到五百块钱,足够他在直播初期使用。 不大的房间,被他整理出了一块足够容纳一张长桌的地方,他简单布置了一下桌面和背景,借由自然采光和房间内的灯光,足够营造出干净整洁的室内环境。 除此之外,他还将房间内唯一一个电磁炉和电饭煲搬到了桌子前,调试好电脑镜头的角度,足够让这些电器入境。 正当他开始准备食材的时候,手机响了。 不用想,现在还会联系原身的,也就只有原身那个父亲了。 “你怎么没有和你阿姨联系,然后去我帮你说的那家公司报道,任性也是有底线的,你都多大岁数了,难道还想着让我这个当爸的养你不成。” 接通电话,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咆哮。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说,你不满意我给你找的这个工作,那你还想怎样,你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还有那样一个肥猪一般的身材,不去当仓库管理员,你说说,你想做什么?” 对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叱骂,隔着手机,晏褚几乎都能想象到对方此时铁青的脸色。 “首先,我要澄清一点,你并没有养着我,现在我生活,靠的都是自己,其次,在你心里,我就是付不起的阿斗,怎么样都比不过你那个宝贝好儿子,那就请你永远都那么想吧,就当我这个蠢笨如猪的儿子死在了外面,以后我是好是坏,都和你无关了。” 晏褚并不想理会这个沙文猪一样的男人,把话说清楚后,就打算挂断电话。 “嗬,我没养你,难道我每个月给你打的五千块钱都喂狗了不成,我看你是诚心想要气死我,还有,泽轩只是你的继弟,难道你就不能有点哥哥的样子,好好照顾他吗,怎么从来就不见泽轩在我面前说你什么坏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更生气了,听着对方局促的呼吸声,晏褚都怀疑对方会不会突然昏厥过去。 “五千块?呵呵,你先问清楚你的枕边人再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吧,还有,我已经成年了,你不承担我的抚养责任并没有过错,但是之前我妈去世的时候,本该属于我的那份遗产,我会选择用法律手段,自己讨回来。” 说着,晏褚挂断了电话。 只是他的脸上带上了几抹疑惑,毕竟在原身的记忆里,可从来都没有关于晏朝宗口中那五千块钱的事,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被扫地出门的可怜虫,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难道是白音这个继母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晏褚有些怀疑。 不过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抹消之前那几个月里,晏朝宗对原身这个儿子不闻不问,在之前那十几年里,让他放任自流这个事实。 对方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白音,阿褚的生活费,你有按时打给他吗?” 和儿子挂断电话,宁市城郊的一栋带着小花园的别墅里,一个保养得当,看上去就四十出头的儒雅男子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才从他的皮椅上站起来,朝一楼走去。 “给了,每个月我都按时打给他啊。” 白音听到晏朝宗突如其来的问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适时的,带上了几分疑虑,“怎么,难道是阿褚和你说,我没给他打生活费?” 白音抿了抿唇,神情有些难过,一副被怀疑的不忿和被污蔑的伤心。 “朝宗,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了,我对阿褚怎么样,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我不敢说我对他比对泽轩好,可作为一个后妈,我觉得我做的已经够好了,他要什么我给什么,甚至在他听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来骂我时候,我只是一个人躲着偷偷哭,从来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说过他什么,难道我曾经的付出都是假的,现在连你也怀疑我?” 白音的情绪有些激烈,破坏了她本身温婉恬静的气质:“你不信是吧,我把证据拿给你。” 说着,她冲向了一旁的客厅,拿起客厅上的手机,然后快速翻阅了起来。 “我没有不信你。”晏朝宗从楼上下来,说着安慰的话,可是却并没有制止白音的举动,似乎还是想要亲眼见一下白音口中的证据的。 “你看,这几个月来,每个月我都按时给他打钱,甚至有时候还用我自己的私房钱多给他打上一两千,这张卡是谁的你还记得吧。” 白音翻出一堆短信,递到晏朝宗的面前。 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转账记录里收款账号正是晏褚的银行卡,以前家里给他生活费零花钱或是学费,也都是打这个卡的。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晏朝宗送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自己多年的枕边人是那种两面人,佛口蛇心的,现在白音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让他既怜惜,又生气。 生气的对象肯定不是白音了,而是他那个屡教不改,自甘堕落的儿子。 家里每个月给他打的生活费都快比得上一般的小白领了,结果呢,他拿着这笔钱还反过来无赖自己的后妈,信誓旦旦的,差点让他无赖了好人。 这个儿子算是废了,晏朝宗又气又急,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是不是阿褚的钱不够花了,要不,从家用里头再给他划几千块钱,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白音看着晏朝宗的反应,心中暗喜着说道。 “不用了,以后都别给他打钱了。” 晏朝宗摆了摆手,气愤地说道。 他看就是因为他的纵容,才导致这个孩子越发没了分寸,现在居然还反过头来诬陷起长辈来了,要不是白音还留着那些转账记录,恐怕他都要听信了对方的话,和白音产生嫌隙了。 加上晏褚还拒绝了他帮他找的清闲的工作,晏朝宗越发觉得,对这个儿子还得下狠心管教,他就不信,等到快饿死的时候,他还能有骨气不去工作。 至于刚刚电话里晏褚说的他会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话,晏朝宗压根就不信,自己那个儿子什么样他还不理解,从来都是没有毅力恒心的。 就拿减肥来说,口口声声喊着减肥都喊了多少年了,只见他越来越胖,也没见他瘦下来几分。 亏着白音还带他跑了好多家医院以及私人美容院,还不是他烂泥扶不上墙,没得救了。 晏朝宗气呼呼的上楼,决定这一次,是真的不想再管那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了。 看到晏朝宗消失的背影,白音的脸上露出了隐晦的笑容。 嗬,晏褚的那张银行卡,现在可在她的手里好好呆着呢,并且她隔一段时间就会确认一下,卡的主人是否有重新补办过这张卡,因此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晏褚的身上,是真的没有他们晏家一分钱的。 也幸好她聪明,即便如此,依旧每个月往那张卡里打钱,留下了证据,即便到时她丈夫知道了晏褚没有带走这张卡,她也可以推脱说自己不知道。 本来这件事就和她无关啊,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分内的事,是晏褚自己假清高,即便他在外面饿死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张妈,今天我要自己亲手下厨。” 白音哼着歌儿,觉得今天可真是一个让人开心的好日子,她得做上满满一桌子菜,好好犒劳自己和儿子一顿才好。 想到比晏褚年轻了两岁,却显露出比他聪慧百倍的头脑的独子,显而易见的,白音的心情顿时就更好了。 晏家的一切,一定会死他儿子的,一定! ***** “大家好,今天我给大家做两道家常菜,菠萝饭以及西红柿炖牛腩。” 在和拉拉约定好的时间,晏褚创立了自己的直播间,此时房间内还没有一个观众,可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步骤,做起了今天的晚饭。 此时他的面前已经摆上了九个挖空的菠萝,其中八分已经盛上了菠萝饭,现在他要做的,是第九分,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的做法。 刚做好不久的菠萝饭看上去金黄诱人,切成小丁的菠萝泛着润泽的光芒,光是用瞧的,嘴巴就忍不住分泌起了口水,似乎能够想象到这块菠萝丁放到嘴里酸甜的味道。 被炒的蓬松的香米饭,以及作为点缀的青豆、鸡蛋,煎的香酥的火腿肠,一口咬下去,丰富的食材融汇出绝妙的口感和滋味,简直就是视觉和味觉的双重享受。 还有那满满一锅等待盛出的西红柿牛腩,牛腩已经炖煮了整整一晚上,加了许多秘制的香料,炖煮入味,用舌头轻轻一抿,牛肉的香味混杂着西红柿的酸甜,就在舌尖炸裂。 这两道菜的口感都是偏酸甜口味的,最能激发人们的食欲,还有那卖相,比星级酒店的佳肴还要好上几分,几乎偶尔间点到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视线都被那些佳肴黏住,挪不开去了。 “今天我的晚饭就是面前的这一锅西红柿炖牛腩,以及我面前的这九份菠萝饭。” 做完最后一份菠萝饭,晏褚将烹饪用具放到一旁,坐在镜头前,开始享用起了美食。 【刚刚发生了什么,在我来的时候,主播已经快做完那一份菠萝饭了,我都没看清楚步骤,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还想自己尝试一下呢。】 【同,来的时候主播已经做了一半了】 弹幕一片哭嚎,果然看着别人对着美食大快朵颐,都是对吃货的折磨。 【我节食,到是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我只想说,这些东西主播吃的完吗,还有主播太胖了,最好还是克制一下饮食比价好】 【从拉拉哪里过来的,小胖哥,我们又见面啦】 【拉拉小分队打卡加一】 晏褚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直播,在此之前,他也观看了不少受欢迎的吃播播主的直播方式,稍稍吸取了一定的经验,他知道,自己不能光顾着吃,还是得和观众有互动的。 “错过了之前我烹制菠萝饭步骤的不用急,以后每天我都会在七点准时开播,到时候还会有更多美味又容易上手烹饪的菜肴,在等着大家。” 晏褚帮自己打了一波小广告,虽然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有用。 【主播的声音好好听啊,感觉耳朵怀孕了,还是双胞胎的那一种】 【主播好能吃,这么快就已经吃下一份菠萝饭了,我只想问,菠萝饭好吃吗?】 “好吃。” 晏褚舀起满满一勺菠萝饭,然后将勺子凑向镜头。 近距离的拍摄,坐在电脑前的观众几乎能看到菠萝饭散发的热气,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能闻到菠萝饭的香味,一个个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啊呜。”将那满满一口菠萝饭放到了嘴里,晏褚的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笑容。 【主播有毒】 【有毒加一,但是真的好好吃的样子啊,不行了,本来想要减肥的我要去泡泡面了】 因为晏褚的举动,弹幕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还有一些观众开始砸起了糖果,这些都是能换算成钱的礼物。 第一天的吃播想要红火,那是很困难的,在晏褚结束直播时,房间内才有固定的五百多个观众,这还是托了拉拉的福。 “以后每天早上五点,晚上九点,我还会直播减肥,感兴趣的可以来我的直播室内给我加油鼓劲。” 晏褚打算将这个频道双向发展。 【主播吃那么多还减肥,不是笑话吗?】 【对啊,吃这么多怎么减肥,别把身体搞坏了】 “就是减肥啊,以前我一餐吃二十斤,现在我一餐吃十斤,我相信我很快就能瘦下去的。” 晏褚自信满满的说着,电脑另一头的观众都愣住了。 很好,这个减肥的理由很强大,饭量都比以前少一半了,那不就是减肥吗? 可减一半,那也是十斤的饭量啊。 这个逻辑,似乎哪里有些问题,让观看直播的观众无话可说。 第319章当我成为网红5 “呼——呼——呼——” 晏褚带着耳机,话筒正好九放在耳边的位置,此时他的呼吸声透过话筒,清晰的传达到直播间内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 【怀孕了怀孕了,阿褚你要对我负责啊】 【楼上的,我怀的是十胞胎,阿褚必须先对我负责】 直播间里,一个看上去略微在两百斤左右中度肥胖的青年正在跑步机上,缓慢匀速的奔跑着,而那些观看他直播的观众,显然注意点都没放在他的运动上,而是沉迷在他的喘息声中。 不知道是不是开了直播美颜,镜头里的青年皮肤白皙,原本圆盘似的脸蛋微微显示出了一些不怎么明显的棱角,看起来,多了几分男人的气度,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杏仁眼,有一种猫咪的即视感,睫毛又长又翘,像一把扇子,和几个月前的眯眯眼,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他的身上汗水淋漓,头发早就被汗水浸透,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过下颌线,流入衣领当中,衣服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无端的,就有了几分诱惑。 可是因为他的气质太过温柔纯然,并不显得低俗色气,即便此时他的体型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健美,可依旧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明明阿褚好纯洁的,可我为什么要那么猥琐,总是莫名的将他的喘息声往不健康的方面去思考】 【同猥琐,可是阿褚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说话的时候温柔,喘息的时候诱人,想要有这样一个会做饭声音又好听的男朋友】 近两个月的时间,晏褚的瘦身成果十分显著,从原本的两百五十多斤,到现在的两百斤出点头,足足减下了五十斤,体型也从原本的过度痴肥,到现在的中度肥胖,加上因为肉变得紧实,比起那些正常两百斤左右重量的人,看上去还结实了不少。 因为体型过大,从一开始,晏褚的健身方式就极其有限,他不能进行过于激烈的健身方式,损伤关节或是肌肉,所以这两个月里,他的健身方式,都是快走以及慢跑。 最初,他的锻炼场所多数都是在户外,后来因为户外直播的不便,他就从网上买了一台二手的跑步机,在室内慢跑,快步走的时候,才去室外。 这两个月里,他逐步增加了自己锻炼的强度,从一开始每天早中晚锻炼一个多小时,到现在雷打不动的总计三四个小时的锻炼,可以说,直播间的观众,陪伴着他见证了他的蜕变。 【主播的存在让我知道了,原来一餐吃十斤饭,真的是能减肥的,这让为了减肥逼着自己食草,不吃晚饭的我情何以堪】 【没错啊,主播以前可都是二十斤一餐的饭量呢,他都少吃了十斤饭了,主播不瘦,天理难容】 直播间里嘻嘻哈哈的,原本稀少的几个挑刺的早就被房间内的管理员踢了出去,能够长时间留在这个直播间的观众,早就已经被晏褚的努力折服了,压根就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减肥看似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只有尝试过的人,才知道这里头有多艰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人吃喝玩乐的时候,他们在健身房里,别人享受美食的时候,他们在日复一日吃着枯燥的食物,没有什么成功事偶然的,所有的胜利背后都是汗水也执着。 他们喜欢晏褚,是因为晏褚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或者说是在晏褚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们对这个从大胖子转身为小胖子的青年带不起恶意,相反,随着相处,他们越发的喜欢上了这个青年。 现在晏褚的直播间已经小有名气了,口碑的相互传播,以及康王大胃王塞复赛的曝光度,这两个月,他已经通过斗鲨赚了三万多块钱,足够应付他的日常开销,还有所结余。 至于直播间内固定的人流量保持在七八千左右,但晏褚注意到,此时他的那一项任务的进度只完成了百分之二,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四千左右的人,发自内心的喜欢他,认可他。 这就说明,他现在这样的程度还不够,他曾经去观摩过吃播届大佬饕餮的直播,对方开播时房间内人流量高峰期能够达到七十多万人同时在线,针对并不算特别大众的吃播,这样的人流量,已经是很多同行望尘莫及了。 但晏褚并不算太急,一边学习人家的直播方式,一边默默经营着自己的频道。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明日再见。” 感觉到身体对于之后的锻炼已经有些吃力了,晏褚看了看时间,结束了今天晚上最后一场直播。 【明天见啊】 【点菜,求主播明天吃酱肘子】 【酱肘子太腻了,主播减肥呢,我建议主播吃大猪蹄子】 【楼上滚,阿褚咱们明天吃点清淡的吧,十公斤用洗澡盆盛的沙拉你觉得怎么样,这才是一个正在减肥的人该有的菜单】 弹幕一片插科打诨的,晏褚陪着说笑了几句,才关上直播频道。 “嗡——” 刚结束直播没多久,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晏褚此时正在浴室内洗澡,并为听到手机的响动。 手机震动的声音维持了一段时间,然后停止,过了几秒后,再次响动起来,两次过后,对方才彻底停止来电。 晏褚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看到手机上暂时还没暗下去的亮光,拿着洗衣桶走了过去,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名字。 江缭,一个如同她的名字一样,让人缭目的女孩。 “阿褚,刚刚你怎么没有接我电话啊?” 晏褚将电话回拨回去,电话那一头的女孩声音娇甜,几乎听不出什么愤怒的情绪来,仿佛刚刚她纡尊降贵找晏褚这个备胎反而被冷落,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一样。 那个女人,就是有那样的本事,将周边的所有男人都哄的服服帖帖的,包括原身。 “刚刚我在洗澡,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江缭没有等来晏褚紧张的道歉和低三下四的讨好声略有不满,不过没关系,今天她找对方的重点,也不是为了和他寒暄。 “阿褚,告诉你一件事,我向学长告白了,我们在一起了。” 女孩的声音软糯,因为沉浸在喜悦里的缘故,她的声音跟增添了几分甜意,听着声音,眼前仿佛就能浮现出一张娇羞可人的面容。 这个消息,说起来晏褚早就知道了,因为网络上以日安为代号的原身,早在两个月前就接收到这个消息,也就是晏褚刚来那些天,从原身的微信中看到的。 只是电话另一头的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曾在两个月前,就向自己的“网友”日安说过这件事,而日安,正是她在现实生活中钓着的备胎之一的原身。 “恭喜你。” 晏褚的眼神幽暗了几分,顺势在说道恭喜时,带上了几分求而不得的苦涩。 上一世,如果说那些网络上的键盘侠是间接刺激原身黑化的推手,那么江缭,就是直接将原身推入深渊的那个恶兽。 对方是原身从初中时就暗恋的女孩,那时候,正是原身开始发胖,承受不了落差的关键时间,身边的朋友渐渐疏远他,唯独当时还是他同桌的江缭,对他始终如一,鼓励他支持他。 只是不知道人心易变,还是江缭从头到尾就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的原因,在原身始终如一的情况下,江缭在私底下,却开始渐渐嫌弃原身并且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传播了关于他的更多负面新闻。 比如因为肥胖所以导致他有狐臭,比如他喜欢毛手毛脚类似的诽谤,这也导致了他的那些同学对他越发疏远,在人云亦云之下,这些流言,伴随他度过了他的整个青春,也导致了他自卑敏感的个性。 但在这过程中,作为谣言的源头,江缭本人却依旧和晏褚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关系,在青春懵懂的年纪,被原身放在心上,渐渐奉为女神。 作为那段记忆的旁观者,晏褚看得分明,那个女孩明显是将原身当做了提款机,因为在原身还小的时候,晏朝宗对这个儿子还没有全然放弃,家境良好的他每个月都能有不菲的零花钱,书包里总有吃不完的高级零食,后来念了大学,他依旧能够得到高出同龄人一大截的生活费,而那些钱,统统被原身花在了江缭身上。 包括在原身被赶出家门以后,他每个月挣的那些钱,依旧会因为江缭隐晦提出的小愿望而消失,最艰难的时间,他甚至每餐只吃超市九点过后八折的蒸馒头,每餐的花费不超过五块钱,对于自小就生活宽裕,习惯了大鱼大肉的原身而言,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晏褚想了想,对方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他了,算算时间,正好是从她告诉原身化名的日安她已经和自己心仪的对象开始那天起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对方忽然间又联系上了他,显然是又有了她男友所无法满足的愿望,或者是其他卑鄙的目的了吧。 想到不久后会发生的那件事,晏褚觉得,自己猜到对方的来意了。 第315章 知青女配13 早已和两人撕破脸皮,她现在甚至连掩饰都不想。 杨傲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站在田垄上,汗液流进眼里刺刺的痛。 一脚踢在脚边的一筐东西上,这筐东西立马被她踢得东倒西歪,筐里的东西,顿时洒在四处。 “你脑子有病吧!乱踢别人东西!”姜素梅当场发飙。 “你才有病!我告诉你,我和你没完!昨天你进我房间的事,还没完呢!”杨傲雪现在是有恃无恐,因为所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 “昨天进你房间!”姜素梅大笑起来,看杨傲雪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智障少女,“你诬陷人,好歹找个靠谱的理由!” 姜素梅把昨天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但完全不妨碍她怼杨傲雪,“我昨天干完活,回房间以后昏过去,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这是怎么回事!杨傲雪很糊涂。因为心里头很慌乱,她赶紧往回走。 “你不要走呀,你给我站住!”姜素梅气个半死,她冲上去,揪住杨傲雪的领口,“把东西给我装回去!不然,你就别想走。大家伙都来看看,这杨傲雪又在摆大小姐的谱,这要是搁在以前……” “我来,我来,傲雪小孩子脾气,你多担待。”张默一路小跑过来,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杨傲雪一跺脚转身走人。 她转身又来找唐柠,因为打心底里害怕唐柠,所以站在远处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敢上前。 她一咬牙,一闭眼,冲上来问,“昨天的事!” “昨天你偷懒,活没干完,所以积分减半!”唐柠眉毛一竖,“不要挡路,我还要去干活呢!不是每个人都和一样,不用干活就有饭吃。” “你!”杨傲雪雪白的贝齿把红润的唇瓣咬得泛白,这一个两个的,好像都把昨天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的。 这不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固然是好事,可,可是,她的金手指呢,她的金手指到哪里去了?! 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 她不想承认,也许,属于她的金手指,正是因为她的不谨慎,所以消失的。 想到这里,小脸顿时一片惨白。 唐柠眼看着杨傲雪精神恍惚,两眼无神,好多天都是魂游天外的模样。 然后她突然开始发愤图强起来,捧着本书,那是日也看夜也看,恨不得把书本上的内容,全部刻进脑子里。 有人说,“现在读书没用,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睡一觉。” 杨傲雪脸一板,“我高兴我就读,学习无止境,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做人要有追求。” “你这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比如说,高考什么的?”又有人追问。 “我就一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个,我就是喜欢读书,觉得不能荒废学业。”杨傲雪摆摆手,装糊涂,“我就觉得读书有意思。” 唐柠从来不鄙夷爱学习爱读书的人,即使这个人的心思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不过可惜的是杨傲雪看着倒是挺积极的,不过照唐柠来看,就是装装样子,复习的效率很差。 八成什么东西都没学进去,因为心很浮躁,根本就没有头悬梁锥刺股的觉悟。 根据近段时间的观察,杨傲雪能考上的几率微乎其微,她功课不好,瞧着也不像是能安心读书的。 别人不知道唐柠看得明明白白,这一个月她有一半时间在晃神,她经常捧着书本开小差,有的时候,甚至歪在桌子上睡觉。 其他知青问她问题的时候,她也是一问三不知,看着好像很勤奋,很努力,可一点成果都没有。 姜素梅凑上来问,“你说她这是干什么,该不会脑袋被门挤了吧,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读书。” “多读点书,总不会有错,杨傲雪父母都是城里人,听说还有点本事,没准真的得到准信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看她平时这么懈怠的一个人,这个时候都努力起来。”唐柠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国家,总不会不要我们的。” “那,那我学学!总不能被杨傲雪比下去。”姜素梅将信将疑。然后捧起课本,温习以前的知识。 没两天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有开始有高考即将恢复的传闻,顿时搅乱不少人的心思。 有人压抑不住的好奇,去向杨傲雪求证,“你有没有得到消息,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毕竟高考意味着重新回到城市,也回到亲人身边。 “当然是假的,这十来年都没影的事,现在别人一说你就信,你傻不傻呀。”杨傲雪斩钉截铁地说,然后把课本一收,再也没见她拿起来过。 她不再寄希望于通过高考回城。 她的这番言论,唐柠也听说过。 听完之后,只觉得好笑。 即将恢复高考的事,杨傲雪肯定知道。 她自己没有读书天分学不起来,还要撺掇别人不要读书不要学习,这就有点可笑。 这边村支书他们意思意思查一番,没查出来什么东西,就此作罢。也没下力气深究,毕竟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 播种之前,还要先翻松土地,公社上的耕而且牛有限,他们村今年没争取到,只能靠社员一锄头一锄头的翻。 只要知青们不闹太大的幺蛾子,老老实实的干活,就可以。这村里对知青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不热络,也不冷淡。 反正知青的心,也不在这个地方。 这些个知青们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上山下乡,被分配到生产大队。 原以为下来是帮助农民、造福农民,结果到地头就是让他们和农民一样插秧干活赚工分。 理想和现实相差十万八千里。 而且下乡容易,回城难。 当年知青为回城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人不惜冒着坐牢的风险示威甚至绝食,只为回家。 现在的矛盾倒没那么尖锐,毕竟还有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多少也是个希望。 有些人只把这个当作流言,六月的天,热得要死累得要死,没心思读书,但有些人却把它记在心里,抱着渺茫的希望,重新拾起书本。 高考即将恢复这个消息,是唐柠悄悄放出去的,如果多些时日做准备,或许结果会更理想些吧。 有些人,不适合待在这里。因为国家还有更多的地方,是真正需要人才。 第316章 知青女配14 杨傲雪已经完全放弃挣扎,放弃读书,她倒是想要通过读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她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她是上过大学的,可知识……却,已经全部忘光光还给老师,她生前是个学渣,连个二本都没考上,最后家里花上一大笔钱,才在本市读个民办三本,肚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墨水,所以努力这么久,还是不见成效。 而且她本来也不喜欢读书。 她已经不再憧憬考上大学的生活,不再提读书学习的事,反而将目光投向东头的老唐家的唐元。 唐家是大队上的富裕人家,别家还是泥瓦房他家就住上火砖房,而且队里就属他最能耐,据说还上过高中,写的一手好字,是个有学问的人。 和那些死读书的白面书生不一样,唐元的脸皮有点黑,可不管是模样还是体格,一看,就觉得格外好。 他个子很高,长得很健硕。 一双狭长的眉眼,却又有几分锐利迫人,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农村青年的眼神。 杨傲雪如泣如诉地凝视着他,轻轻吸吸鼻子,月光下她的脸美丽动人,也难怪村里有那么多小伙儿惦记着。 “唐,唐元,我有事找你……”杨傲雪偏头,粉唇微启,娇俏得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知青点没有秘密,唐元条件好,不少女知青盯着呢。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样的男人,说过不会和我们抢的!你今天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有愤怒耐不住性子的女知青,当场发难,给杨傲雪脸色看。 杨傲雪白眼一翻,神情高傲,“我没有!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你走远一点,不要挡我的路。” 这态度,实在是嚣张。 “你……你……” 这回女知青们意外的团结,决定要给杨傲雪一点颜色瞧瞧。 于是热水瓶里的水经常会变成冷水,每次分到的糊糊都是最少的,没有人叫她起床……都是些小打小闹,但杨傲雪已经有点承受不住。 她要抗议。 但女知青也有话说,谁叫她平时从来不烧热水,谁叫她平时从来不做饭,谁叫她睡得和猪一样…… 更可怕的是,放在桌上的东西不翼而飞,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绊倒,她总觉得有人要害她伤害她,甚至会伤害她的性命。 这就纯属杨傲雪脑补过度,也许十几年后这个国家逐渐发达起来,人心也就开始不古,但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心都是善良的。 就连欺负都显得很幼稚,不痛不痒。毕竟谁让她不干活偷懒在先,与其说故意欺负她,倒不如说借唐元的事发泄自己的不满。 可杨傲雪不这么想,于是她再一次找上唐元,这次她学聪明起来,哭得抽抽噎噎的,那叫一个委屈。 反正就是女知青见她优秀,集体排挤她,她一个人真的好难过好委屈,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好想家好想家人巴拉巴拉的…… 这样柔弱的女孩,看上去非常惹人怜爱。 这要是寻常男人听到指定很高兴,有这么个美女这么依赖自己,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可是唐元却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感到麻烦和烦躁。所以杨傲雪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 她还没到知青点,就有女知青跑过来,把她吃瘪的消息到处传。 不图别的,就图个痛快。 做人做到她这个份上,可以说是很失败。 “哟,有的人呐,就是贱骨头,眼巴巴凑上去,结果倒好,人家不待见你呀!”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跟着用看癞蛤蟆的眼神,盯着气得发抖的杨傲雪。 还没进屋,就听见有人冷嘲热讽,杨傲雪当场就原地爆炸,将矛头直指唐柠,“周洲,是不是,你干的,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编排我!”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唐柠压根就没出去过,今天轮到她生火做饭,她忙着呢!哪来的闲工夫,管她的破事。八成是把别人误认为她。 唐柠认真解释。她声音温柔,条理很清晰,人证物证俱全,这糊糊还热着呢。 可杨傲雪就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你肯定是在骗我的样子,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姜素梅听不下去,掏掏耳朵,指着杨傲雪说,“你怎么逮人就咬呀,你是不是属狗的呀!每天汪汪汪的,有完没完呀!” “不是周洲,那就是你干的!”杨傲雪也是蛮横惯了,竟无视在一旁的女知青们,走过去就要打姜素梅。 唐柠一把拦住,“你不要太过分。” “哎呀,你攥得我好疼呀!”杨傲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随后整个人往后仰。 这是要碰瓷呀! 唐柠一把扯住她,最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你推我!你等着我要找村长给我做主。” 到底是她碰瓷,还是唐柠推的,在场的人一清二楚,唐柠一点也不怕她,反而发出一声冷笑,“以后大家还是离她远点,免得被她赖上。” 就有那种人,认死理,谁也拽不回来,不撞个头破血流,就不知道后悔。 执着是成功需要的品质,杨傲雪却称不上是执着,是执念还差不多。 关键是她还蠢,做的事情,真的是一言难尽。 不是谁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她好命拥有,结果却是从一条岔路上拐回来,然后走上另一条岔路。 所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她没有。 杨傲雪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今日之辱她已经记下来!来日必当叫这两个贱人百倍偿还! 她憋着一肚子火回屋。 站在边上的女知青露出一个后怕地笑容,“还好你没把我供出来。不过这杨傲雪真的有病,大家以后都小心点,不要往她跟前凑,鬼知道她在想什么。” 唐柠笑笑没搭腔。 因为金手指,说被她搅和掉的,所以杨傲雪很恨她,只要是坏事就会往她头上扯。 不过因为愚蠢,所以她蹦跶来蹦跶去,对唐柠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她其实没什么损失。 就是挺烦人的。 第317章 知青女配15 “周洲,有你的信。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拿!” 下乡三个月,唐柠终于收到第一封家信。信里是没写什么爆炸新闻,可读着却叫人觉得不舒服。 通篇都是说教,没有问唐柠辛苦不辛苦,累不累。 全是再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剑拔弩张的,何况周云也已经知道错误,她就不要斤斤计较,要大度一点。 读到这,唐柠就知道已经没有什么读下去的必要。 从老家寄过来的这封信,在某种程度上,打乱唐柠的步调。 她真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后,周父寄过来的信,会是这样一封信。 通篇不见温情,全都是说教,哦,还有就是自作主张,把自行车票交给周云,因为他要说对象。 唐柠有些不理解周父所谓的一家人的说辞,但是现今她对周父的好感已经降到及格线以下。 被周父的一番话弄得心底茫然,她忍不住皱眉,将周洲的心底那个父亲和如今这个他反复对比。 周洲记忆里无限美化的周父怎么会是这个只会粉饰太平、自欺欺人的男人? 读完信就胡思乱想一通,想到后头自个儿都忍不住笑起来。 人在千里之外,不同意又能怎么样,这事反正已成定局,也不是真正想要征求她这个当事人的同意。 她当初没带走自行车票,就已经预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她脸色有些难看地揪着信。只觉得自己胸口堵塞着一口气,硬生生地憋得她难受。 周父这架势倒是像足了后爸。 她先前考虑过很多可能,思考着周父这么久不来信的原因是什么,没准是有小人从中作梗。 当事实的真相摆放在唐柠面前时,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天而降,让人觉得唏嘘,又觉得难受。 她努力将心底的情绪压制下去。半晌后发出浅浅的叹息……也不知道周洲看到这样的周父会不会失望。 不过知道归知道,态度归态度,唐柠掏出纸笔,刷刷刷就是一封信。 周母哀怨着脸,“这周洲信上怎么说!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这丫头,真是越大越不听管教。”周父气呼呼的,把信纸拍在桌子上,“都是一家人,偏偏她斤斤计较,心眼忒多,不要管她。” 周母顿时脸色惨白,她眼里迅速蓄满泪花,“我知道她还是怨我,可我也不想这样,你不知道这念头,娶个媳妇有多难,人家要三大件,好说歹说才……我这不是想着周洲手上正好有票吗?我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大!” “不要管她,这小丫头不知道被灌什么**汤,变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云儿是她哥哥,能坑她东西吗?以后肯定回还给她的,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周父仅有的一点犹豫顿时烟消云散,只觉得唐柠实在太不懂事,太爱斤斤计较。 听到以后肯定要还,暂时借用一下的的时候,周母眼角直抽抽,嘴一撇,眉眼间闪过一丝不快。 然后周母的眼泪刷的往下掉,她叫着丈夫的名字,“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是我对不起她……还让你夹在中间为难。”说着,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流成了河。 即使她已经年过半百,即使她因为岁月的侵蚀失去年轻时的美丽动人,可梨花带雨的周母仍然是那样楚楚可怜。 如果唐柠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就明白,为什么周父迄今为止,没有对周母发过火,为什么曾经委托者把她当成真正的母亲对待。 因为她长得太柔弱太小白花,又会甩锅,还会天真的掉眼泪,所以她的前夫也好,周父也好,都对她死心塌地。 “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周父怒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想着她。” 周母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墙壁落泪,周父在她身边柔声细语的安慰着。 唐柠如果知道也不会觉得心痛,因为周父的态度,在心中就可见一斑,他惯爱粉饰太平,唯一强硬的时候,就是在要求委托者这样那样的时候。 或许他本来是个很好很好的父亲,找第二任老婆的时候,初心就是想要照顾尚在襁褓中的委托者,可人是会变的。 周母和周父张罗起周云的婚事,要讨个乖巧懂事的儿媳。 清海村这边,唐柠忙着呢,忙着耕种,忙完这一茬还有那一茬,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没有震撼,只觉得心里苦。 在艰苦奋斗勤劳耕作的大环境之下,杨傲雪的悠闲就显得格外的突出。 张默殷勤走上前,抢过杨傲雪手中的编织袋,勾着腰开始干活,“你坐在那里歇着,活,我给你干。” “这又有人偷奸耍滑,这搁在以前,可是要被批斗的,就是现在夜可耻,劳动最光荣,知识青年下乡,非但没有减轻相亲的负担,反而给乡亲们添麻烦,有的人,脸皮就是厚。”有人在边上讽刺道。 “总比有的人好,倒是不想干,可就是找不到人帮忙!”杨傲雪皮笑肉不笑地刺回去。 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牙一咬,难得积极一次,“我来撒种子,早点干完,早点休息。” “好……好……好……”张默蹲在田埂上,双手笨拙地抓着头发,听到唐柠的话,他胀红着脸抬起头来,结结巴巴道,他笑得像个傻子,只觉得杨傲雪哪里都好。 说话时,眼神闪闪烁烁地落在杨傲雪身上,耳根子都红彤彤的。 杨傲雪原本两条麻花辫梳成高高的马尾,走路时头发在身后一甩一甩的,显得特别青春亮眼,很是好看,“呆子,你还不快点。” 张默嘿嘿一笑,吐口水在掌心搓了搓,撸起袖子,斗志昂扬地干活,一锄头下去就是一个坑,不深不浅,刚刚好,他立刻舀起男知青提前担好的粪水,一播种,他就施肥,然后用锄头埋土。 忙完这片地的时候,太阳刚爬到头顶。 这时唐元来例行巡视。 杨傲雪娇滴滴地说,“队长,你看,我活干得怎么样!” 第318章 知青女配16 她没化妆,皮肤仍然嫩的像是可以掐出水来,下乡的这段时间又没怎么干活,身上的肌肤雪白雪白的,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傲金贵的气质,叫村里老老少少的人看了,都觉得这女孩长得可真美,就是日历上的那些美人也比不过她。 “张默,你妈在后面扛猪草,扛得腰都直不起来,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帮人干活。”唐元板着脸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不怒自威,看上去像个老干部似的,严谨古板。 张默被唐元骂得一脸尴尬,讪讪笑着,“队长,同志们背井离乡支援农村建设不容易,你之前不是说过,她们是文化人,不懂怎么做农活,让大家伙能帮的就帮一把!”他心虚气短地说。 可当看见杨傲雪如花一样的容颜的时候,他顿时又挺直腰板,不能在自己喜欢的女孩的面前丢脸,“为人民服务,不辛苦的,而且我这不就是在干活挣工分嘛!” 唐元不说话,只是面色依旧谈不上好看。 他不喜欢这些知青。 为什么排斥这些知青呢?主要是因为这些知青,连干活都不懂,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不光这些,有的知青甚至偷鸡摸狗,帮他们好不容易的鸡鸭呀,全部都给祸祸掉,拿去炖了吃,真不是人干的事。 以杨傲雪为首的女知青,看起来就不正派,不像正经人家出来的女孩,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把别人耍的团团转,当成免费的劳动力使唤。 杨傲雪呆怔片刻后,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眶更是一点一点的变成红色,如果有个洞的话,她怕是要当场钻进去。 “你,你别哭呀,大元哥,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你看看傲雪被你气的。”张默挺着胸膛,做大丈夫样。 他越发觉得杨傲雪长的好看,一张漂亮的瓜子脸,一双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小嘴巴红润的就跟红果果似的,即便现在泫然欲泣的模样,依旧好看的要命,如果笑起来…… 一想到杨傲雪对着自己笑的模样,张默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酥软掉大半截。 “以后你要我管,我都懒得管。”唐元转身就走,一张脸又硬又臭。 “这个给你垫肚子。”张默笑着献殷勤。 杨傲雪低头一看,就看到张默塞到自己的手里的那两个白水煮鸡蛋。 杨傲雪还没有动作呢,张默就直接跳出两米远,站在两米之外看着杨傲雪说,“那个你拿着吃,明天我再给你。” 说完一转身就跑掉。这一幕天天都会发生,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以前村里人不敢多养鸡,怕被人说成‘新富农’拉出去批/斗,前几年那个乱啊,做啥都小心翼翼的。 直到今年形势稍微好转,大队里鼓励大伙儿养鸡养鸭才敢多养两只。 现在张家养着五六只鸡鸭,一个蛋两分钱,一天也有差不多一毛钱的进账。 不过打杨傲雪一来,鸡蛋也好,鸭蛋也罢,通通成为她的零嘴。 “今天这鸡蛋好像有点煮过头,看着不好吃。而且也没个酱油什么的,干吃起来,没滋没味的。”杨傲雪不知道是在发牢骚还是在炫耀。 “不好吃,你就别吃,有什么好发牢骚的!”姜素梅刺回去。 “咋滴,真的不好吃,难道我还不能说!”杨傲雪就是嘴上嫌弃,说鸡蛋不好吃。 “不好吃,你就别吃,哪那么多废话。”姜素梅翻个白眼,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吃饭。 “这破鸡蛋爱谁吃谁吃,我反正不爱吃。”杨傲雪一气之下,把两个鸡蛋丢进草丛里。 这姜素梅也是个能耐人,捡起来,握在手心,小心地拍干净上头的草屑,“哎呀,这鸡蛋可是个好东西,你嫌它不好吃,那我吃,我头一回发现,你是个好人耶。你看不上,那我就厚脸皮捡回去,不能浪费一点粮食,要发扬主席大力提倡的艰苦朴素的精神。” 要是换个人,临时改口也得把东西拿回来,偏偏杨傲雪她是穿过来的,好东西她见的不少,对两个白水煮鸡蛋的确没那么稀罕。 再有她这人既要强又好面子,尤其不乐意丢脸,她话到嘴边改了口,“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你这么喜欢,这两个鸡蛋就赏你了。” “多谢,多谢,大家中午可以加餐了,白水煮鸡蛋。”姜素梅一点也不生气,她回头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因为她知道杨傲雪更生气,杨傲雪这人其实很小气。 “这还不喜欢?那张家的送啥才能讨她喜欢?” “你替张家操什么心?人家就这一个儿子,还不可尽宠呀!” 说着说着,有女知青发出感叹,“如果要是有个人,愿意像张默一样,帮自己干活,其实也,也可以嫁。” 劳作太辛苦,累的人直不起腰,回城遥遥无期,有的女知青就生出别的心思。 “不过可惜没有第二个张默,自己也不是第二个杨傲雪。” 姜素梅说分就分鸡蛋,还不知道从哪里捣鼓来一点酱油,鸡蛋蘸酱油,堪称人生一大美味。 不过两个鸡蛋均分以后,分到每个人头上,就那么可怜兮兮的一点。 杨傲雪出来吃饭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尤其是看着大家都有鸡蛋,而她却连鸡蛋沫都没有的时候。 “哎呀,因为你说这鸡蛋煮得有点过头,看着就不好吃,所以就没给你留。你看我这记性,要不,你吃我的。”姜素梅说着羞愧的话,脸上却没有多少歉意。 杨傲雪那脸都垮了半天了,听到这句再也压不住火气,“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真是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姜素梅不甘示弱,“至少我诚实,不像有的人,口是心非,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你……”杨傲雪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姜素梅为什么非得和她死磕,和她对着干。 “我就是觉得鸡蛋好吃,见不得你作践粮食,你以后要是不想吃,给我,我帮你解决。”姜素梅嘴皮子利索,怼得杨傲雪哑口无言,气得连中饭都不吃,转身回屋。 打这以后,再不见杨傲雪炫耀或者嫌弃张默送的鸡蛋。 第319章 知青女配17 “你小心点,她可不是吃亏的主,你从她嘴边抢食物,没准她……”唐柠可不觉得现在的杨傲雪是个大方的人。 “我都知道,不过我和她有仇,而且我就看不惯她装模作样。”姜素梅没放在心上,她反正不喜欢杨傲雪,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 看姜素梅的模样,就知道她和杨傲雪之间不是简单的看得惯看不惯的问题,既然她不想说,唐柠也不去深究。 反正她提醒的义务已经尽到。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劝起姜素梅,“与其把时间放在斗嘴皮子上,不如花点时间学习。你不是做梦都想着回家嘛!要知道这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在这怼她,对你的成长,一点帮助都没有。” 知青们都以为姜素梅和杨傲雪吵翻天以后,她俩总得有一个要搬出去,没想到这次事件竟然以和平的方式收尾,变成谁也不搭理谁,见面冷哼,然后转身就走。 有人不信邪想探姜素梅的口风,却发现她一改往常一干完活就闲聊天的作风,也跟唐柠那伙人似的,捧着本书学习,看着就很认真。 连着一两天姜素梅都对挑衅杨傲雪兴致缺缺,八卦的心自然就熄灭。 后来想起,唐柠觉得当时多嘴说那几句,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 又过去两天,村里来了个女孩,模样只能算周正,算不上特别好看,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可爱。 据说正在和大队长唐元谈对象,女孩扎着这个时候流行的麻花辫,脸上还有两坨浅浅的高原红,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杨晴。 唐柠听见杨傲雪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虽然受过几次挫,但杨傲雪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有种愈战愈勇的趋势。 别的不说,就“被报团欺负”这个理由她就用过至少不下五次,次次都找唐元。 不过唐元这个人就和他长得一样,行事作风看上去就很正派,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的轻佻。 但杨傲雪是这样就会放弃的吗?那当然不是啊。她不仅没有放弃,反而选择曲线救国,找上唐元正在谈的对象,直接说要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个毛线呀,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在这个时代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还真就是耍流氓。 这美化美化再美化呢,是追求真爱,事实上呢,就是插足人家小情侣搞分裂。 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呀,唐柠有点想知道杨傲雪到底是真心喜欢上唐元,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打动,还是因为他日后的成就。 如果系统008是她的第一个金手指,那么对未来走向的记忆,就是她的第二个金手指。 讨厌一个人,还是有理由的,唐柠就看不惯她这副德行。 不管她曾经过得好不好,现在有幸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 占有无数的先机,她还是没想着靠自己混出个人样来。 她第一之间找了个捷径,那就是抢!男!人!插足别人的感情,横刀夺爱,而且还一点都不觉得羞耻,不觉得过分。 所以这事就隐隐透露出一点诡异。 唐元再好,也不过是个农村人,不是唐柠看不起农村人,而是她说过,嫁给农村人宁愿去死。 她对张默的态度,也很微妙,一方面想要他帮忙干活,另一方面却又巴不得赶紧撇清关系。 可这一切在她看见唐元的时候,那种热忱,唐柠不会看错的。 大概在她的记忆里,唐元后来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才眼巴巴地贴上去,反正依唐柠看,肯定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因为真爱,如果是真爱,这真爱未免也太不值钱。 不过她愿意倒贴,愿意眼巴巴地凑上去,人家却未必乐意接受。 唐元是个很正派的人,杨傲雪越是上赶着凑,越是讨人嫌。 诚然杨傲雪在这个村里是最扎眼的女孩,那脸蛋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一双杏眼像能勾魂似的。 即便是同样扎着俩麻花辫、穿着不显腰身的衣裳,她还是漂亮的晃眼。 村里不知多少汉子盯着呢,要不是张默虎视眈眈,不给别人半点机会,说不定大家伙儿都会跑去献殷勤。 他看着老实憨厚,可却是个血性男儿,杀过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血花四溅。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么肤浅,只看皮囊不看内在,要知道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反正她总觉得唐元看杨傲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颗烂白菜,偏偏杨傲雪没这个自觉,总是要往上凑。 所以就她目前观察的来看,杨傲雪早晚把她自己给作死。 因为呀,杨傲雪就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谁让她有一点不痛快,她就要怨上那个人。 尤其是因为来自科技更强,发展更迅猛的未来世界,眼界比别人宽,她更觉得自己是女主角,一点点委屈都不能忍受。 但牙齿还有咬破嘴的时候呢,大家相处哪能事事都顺着她?所以总要有不开心的时候。 不过她这人比较奇葩,她遇到什么事都怪别人,从来没反省过自己的错处,自私到极点。 因为一直下雨,没事干,难得有机会去镇上的供销社,知青们都很兴奋。 供销社一楼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二楼是一些高档的东西。 供销社的售货员,和唐柠想象中一模一样,看不起人,很高傲。 “只准看,不准摸,摸脏是要赔的。”售货员懒懒地说。 但唐元走上来以后,售货员的态度大变,尤其是知道杨晴是他未婚妻以后,更是殷勤。 这次衣服可以摸,也可以试。 可见唐元是个有本事的,至少在这方圆十里有点名气,未来的发展绝不止步于此。 杨傲雪看了几条裙子,每一条都非常适合她,因为这么多人当中就她盘顺条靓,衣架子身材穿什么都好看,什么颜色都能hold住,管它蓝的黑的黄的白的,都不在话下。 可是她没钱没票呀,供销社的人,不会把她当回事,因为她和杨晴看起来一点都不热络,售货员压根就不搭理她。 第320章 知青女配18 “我喜欢这件,不过颜色会不会有点太艳。”杨晴柔柔地笑起来,笑起来很是贤良。 “你穿肯定好看,去试试。”唐元笑得很温柔,从头到尾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两人一看就是有戏,已经擦出爱情的小火花。 所以杨傲雪铁定没戏。 很快杨晴就换好衣服出来。 杨傲雪觉得这裙子本来看上去是真的挺不错的,布料好不说,还有腰。 能将人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过穿到郑晴身上就马马虎虎,看上去又黑又胖,将缺点暴露无疑。 但还是那句话,人家买得起。 “唐元哥,你看合不合适?”杨晴笑容灿烂。 “好看,好看。”唐元爽快地掏钱,他夸赞的时候,听上去就很真诚。 好看,就这样还好看,她只觉得自己胸口堵塞着一口气,硬生生地憋得她难受,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尤其唐元出来到现在,根本没看她一眼,现在又领着郑晴又去看另外一条裙子,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十块钱一件,贼贵。 “这衣服不好看,显腿短,你看这腰这么粗,这腰线还这么低。” 杨傲雪她就是嘴上嫌弃,说样式一般,可那也是和几十年后相比。 这条裙子搁现在,那是最时髦的,供销社就这么一件,而且这鹅黄色又正得很,谁看着不稀罕。 这年头满大街都是黑蓝灰,这鹅黄色的布料还是找老半天,才能找到的。 “去试试,这条好看。”唐元压根不搭理杨傲雪。 反正杨傲雪唱反调,也不是一次两次,她这么一说,压根没人理她。 而且别人都知道避嫌,不和他这个大男人走太近,怕被人说闲话。 要知道地里头那些个老娘们可不是吃素的,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花里胡哨的,一张嘴贼厉害。 杨傲雪倒是看中一件白衬衫,女式的,经典款式,不会过时的那种。 “这衣服贵着呢,你可别摸,摸脏掉,你赔不起。”售货员看菜下碟,一副看不起杨傲雪穷酸样的模样。 “你……”杨傲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嚣张的售货员,顿时火冒三丈,“你这什么态度呀。” 本来懒懒散散磕着瓜子的售货员猛地就来了精神,“你管我什么态度,反正我卖谁都不卖你!” “我就要这件衬衫,包起来。”杨傲雪气鼓鼓地说,。 “你这个丫头片子……”售货员愤怒的神情一收,突然微笑起来,“可以,交钱二十五块,还要五尺的布票。” 作为售货员,她们私下里试穿过,那是真好看,真有型,真高级,穿上你就不想脱…… 然而和高级程度成正比的还有它昂贵的价格,二十五一件,一件衣服抵两个月的工资,而且还要布票。 “二十五块,你抢钱呀!”杨傲雪吃惊地张大嘴。 要知道一个鸡蛋卖给供销社才三分钱,黑市上八分钱一个,当然这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是要不得的。 而供销社收上去的鸡蛋一转手卖出去,是一角二一个不要票,这二十五块钱,能到供销社买多少个鸡蛋呀。 “这衣服是首都来的,你看它这个衣服是面料做的,不起球,不起褶皱,多光滑呀,你看这个版型,多好看呀……” 杨傲雪有点僵硬,售货员围着她一直说个不停,见她没有要买的意思,态度立马冷淡下来,眼底是浓浓的不屑,言语间尽是冷嘲热讽,态度很恶劣,就差指着她说,没钱,赶紧滚。 想到刚才杨晴买衣服价钱看都不看,试穿合适就直接包起来的豪迈。 杨傲雪攥紧拳头,她今天要是不买,实在太丢人,鬼使神差的,她对售货员说,“那你帮我包起来吧,这是钱,这是布票。” “你,你真买呀!”售货员吃惊地张大嘴巴。 杨傲雪突然觉得扬眉吐气,她站得笔直笔直的,“动作快点,不如果衬衫脏掉,你赔不起。” “先付钱和布票。”售货员没动。 她艰难地掏出钱和布票,立即就有些后悔。只是还来不及说不,钱和票就已经被售货员拿过去。 “诶!” 售货员发出一声嗤笑,“你到底买不买呀!” 杨傲雪面色铁青地看着售货员,“买。” 售货员神情复杂地去打包衣服,杨傲雪却觉得有点后悔。 杨晴买东西买得那么爽快,她碍于面子也忍不住跟着买,可现在的问题是她竟然把原主父母寄来的钱都花光掉! 她已经没有什么钱,直到现在她才感到后悔,这女式衬衫到底有什么用呀!不能吃不能穿。 甭管它面料多高级多高级,它就是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衫,一件基础款,还不能穿着去干活,因为会变脏。 关键是杨晴两件衣服才和她一件衣服一个价格,鸩不是一般的贵。 要是换个人,临时改口也得把东西退回去,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可杨傲雪却偏不这样,她咬着牙说,“这女孩子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能亏待自己,喜欢就要买买买,自己都不对自己好,别人也不会把你当回事。” 不过看她一脸心疼的模样,真的没有多少说服力。 唐柠暗忖,杨傲雪这打肿脸充胖子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吧? 说实话这杨傲雪虚荣心也是够重的。宁肯吃糊糊,不沾油腥,也要保住自己的脸面。 等到冬天的时候,有她苦头吃。 “这红披肩也蛮好看的,你要不要也来一条呀!”杨晴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和善。 本来她没打算搭理杨傲雪,可现在对方都欺负到自己头上,再不还击,未免显得有点窝囊。 “这颜色很衬你,而且这披肩是羊绒质地的,我们这就两条,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售货员帮着搭腔。 还真别说,杨傲雪围起来还真挺好看的。 她不光白,还特漂亮,165的个子,基本是女知青当中最高的,身材还前凸后翘十分有料,这红色不光显白还显气色。 第321章 知青女配19 “呃……暂时不用……现在天这么热……我买披肩干嘛,用不上,真用不上……”杨傲雪支支吾吾的。 杨晴唇角的弧度不变,“你真不要!真的挺适合你的。” “等到秋冬的时候,肯定还会有款式更加新颖的披肩。”杨傲雪笑容中透着两分尴尬。 “这发绳也挺好看的,你要不要来一个呀!”杨晴浅笑。 “呃……暂时不用了,我就看中这一件衣服,这里的东西款式太旧,我不喜欢……”杨傲雪深深地吸一口气,理不直气也壮,一副老娘看不上这些低端货色的模样。 杨晴挑眉,“我还以为是你舍不得买,舍不得钱呢。” “没有的事。”杨傲雪露出尴尬的笑,“我还有事就……” “你去吧,腿长在你自己身上,难道我还能拦你。”杨晴大发慈悲地放过杨傲雪。 杨傲雪松了一口气,抓着白衬衫就想走。 杨晴挽着唐元的胳膊微笑,叫住杨傲雪,还不忘告诉她,“这段时间,我住我姥姥家,就在唐元哥家隔壁。如果以后有事儿,杨小姐直接找我就可以,毕竟唐元哥工作很忙的。看在你是知青的份上,我能帮的就一定帮,你也不必和我客气。” 杨傲雪走得好好的,突然打滑了一下,然后见鬼似的越走越快!背影里透着心虚。 杨晴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就要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另外一条连衣裙,还有这丝巾,这头绳,我都不要。” “还逛吗?不如我们去小西街?”唐元跟着笑起来,眼底是淡淡的宠溺。 他想自己可能是真的一头栽进去,再也逃不出来了,瞧杨晴欺负人的样子都觉得可爱,没有半分面目可憎。 “不、不逛了……我的腿都要断了……”杨晴娇弱地坐在售货员的位置上,看起来和售货员很熟的样子,锤着腿说,完全看不出刚刚的盛气凌人。 “那个女孩看起来真讨厌,明明是打肿脸充胖子,还要装得自己多有钱多厉害的样子。”售货员轻笑起来,“这条裙子我给你包起来,这个面料容易皱,穿之前,往搪瓷杯里装点热水,烫一烫会更好看。” 如果杨傲雪知道售货员态度为什么改变,一个劲儿地向她推荐女式白衬衫,让她出血,她肯定很后悔。 “以后你没事儿别跟她来往,我总觉得这姑娘不大正派。”唐元对杨傲雪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差劲。因为杨傲雪说话做事都奇奇怪怪的,有点不正常。 杨傲雪走出去以后,心里很不爽,她狠狠地咬住唇,拿着白衬衫的手指都在哆嗦。 眼前一阵阵阵发黑,心脏更是快速地跳动起来。 要是杀人不犯法,手边有把刀,她毫不怀疑自己一定会朝着杨晴那张讨人厌的嘴脸上刺去。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恨不得撕烂对方的脸,此时却还要忍忍忍! 因为东西是她自愿掏钱买的。 她死死咬住牙齿,喉间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儿。眼前更是浑浑噩噩,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哭出来。 今天从头到尾,她就看见杨晴微笑的脸,和唐元宠溺的模样,瞬间感觉像是回到上一世似的。 那对夫妻恩爱幸福,满眼都是笑,生的一双儿女也可爱聪明。 那会儿的唐元已经是个成功人士,可以说是有钱的要命,他不但英俊,而且忠诚严谨一身正气!不知道多少女人上赶着想嫁他。 但他却对谁都没好脸色,唯独对他的妻子好。她的妻子八十年代就过上阔太生活,让他捧在掌心里疼了一辈子,没吃过丁点苦头。 他的妻子就是杨晴,一个农村人,大字不识几个,长得还不好看,就是命比较好。 穿越到这个落后贫穷的年代,一点高兴不起来,高考马上就要恢复,就算是这样,让她把丢掉好几年年的功课也不现实,关键是她也不喜欢读书。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思来想去,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唐元。 她运气好,穿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没多少牵扯,她刚好能横插一脚。 可是唐元这个人眼瞎呀,她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孩,站在他面前,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杨晴出现以后,她一瞬间感到一种宿命般的威胁,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成功挖墙角。 她忍不住心慌,她想抢唐元,现在这种感觉就跟偷东西,撞见主家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心虚感! 如果杨晴一直没出现还好,那样她就只是觉得自己抓住先机,在杨晴之前遇到唐元,没有对不起谁。 虽然这么想,可她总觉得有点慌张。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唐元一进城就给那女人买好东西?可面对她的时候,却是一张臭脸,她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边上的唐柠,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反正她也不喜欢杨傲雪,所以不打算把杨晴的这点小心思宣扬出去。 她讨厌杨傲雪这种上辈子不好好努力,这辈子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来过,还是不想努力,只想走捷径的人。 她要是不知道以后唐元能发达,她能这么眼巴巴地凑上来! 唐柠刚刚在边上的时候,就看出杨傲雪是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这会儿指不定又在外头怨恨谁呢。 她也没兴趣搭理,反正她的任务是周云,跟杨傲雪无关,只要杨傲雪不犯到自己头上,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而且她知道杨傲雪,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也整不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 到头来八成是落得个贪心不足蛇吞象,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同志,我要一双38码雨鞋,两团黑色毛线,还有一个热水瓶。” 这边冬天爱落雪,穿布鞋容易打滑不说,鞋子恐怕没干的时候,所以一双雨鞋是很必要的,可以买大两号,到时候可以往里面加棉花,穿厚袜子。 而且很冷,所以要点毛线,自己织个手套,再缝点棉花,缝点布,不然恨容易张冻疮,又痒又痛,偏偏还不能挠。 想想委托者当时的感受,唐柠就觉得后槽牙有点凉。 除去这两样,她还要买个开水瓶,到数九寒冬洗脸泡脚都得兑热水,这水也不是你想烧就能烧的,柴都是辛辛苦苦捡过来的。 临到要用的时候,发现不够,再问人借,听起来不靠谱,你这边缺,别人也缺,谁都没多的。 这都不便宜,委托者的钱很少,然后,家里也没有资助一分钱,而且她还要留车票钱,所以只能买便宜的,这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最重要的还是各类票据,攒攒换换,精打细算,刚刚好能置办好冬季必需品。 唐柠也不是没想过去倒卖东西,去黑市上进行交易,可一来她没有物资,二来青海村离最近的黑市点,足足有十里。 而且他们这些个知青,一直都不被村里人彻底接纳,唐柠敢保证,她前脚跟刚走,后脚跟就能被村里人察觉出来。 那样势必为影响接下来的高考,一个人品不行,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分子,是没有资格去考试的。 既然能堂堂正正的离开这里,那也没必要剑走偏锋。 第322章 知青女配20 “前两天不是刚到一批棉花残次品,拿出来,看看呗。”杨晴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哦,对对。”女售货员领她们到后面,看见一团团扔在纸板上的棉花,灰不溜秋的,看上去有点脏,卖相不好看。 “这是新品种的棉花,你别看这颜色不好看,其实和普通品种的棉花,没什么区别,不论是穿在身上还是做棉大袄,都很暖的。”售货员笑容称不上热忱,完全是你爱买不买,不买拉倒,无所谓的模样。 同样的东西,只要一半的价格,可以说是捡着大便宜。也可以说是杨晴在像女知青卖好,想和女知青打好关系。 嘴上说不在意,可杨傲雪那张漂亮到晃眼的脸蛋,还是会让人生出危机感。 对唐柠来说,省钱就很开心。 杨晴时常来知青点,有时候还会带点绿豆汤过来,笑起来很亲切,很快就和女知青们打成一片。 她越是和知青们关系好,杨傲雪就越是不高兴,没有人会高兴,自己的情敌比自己受欢迎。 她每天黑着一张脸,不过即使黑着一张脸,她还是长得很好看。 不过美貌对男人有杀伤力,对女人,就…… 这个时候,张默约杨傲雪去镇上玩,因为心里不痛快,她当场就答应下来。 这约女孩子总是要大方一点,所以张默一咬牙,带她去国营小饭店。 红烧肉,丝瓜蛋汤,搁在以前,杨傲雪一点都不觉得稀罕,红烧肉红汪汪的,丝瓜蛋汤,从小喝到大。 可现在,等米饭一端上来,她就没工夫想那么多,她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太过于狼吞虎咽。 饶是如此,一顿饭下来,也没怎么见她抬头,饭桌上一时格外的安静。 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想起知青点的伙食,她就忍不住撇嘴,知青点每天都要熬一大锅糊糊。 白糖自然是吃不起的,加在糊糊里的是一分钱一小包的糖精,虽然比糖更甜,但却毫无营养,吃多,还对身体还不好。 之所以加它,不过是为满足嘴巴对于甜味的渴求,这个年代不要说肉,就是咸菜都是令人稀罕的东西。 以前有宝的时候,她可以挑剔,她可以不吃,可现在她没资格呀,不吃就要饿肚子,长得再好看,也是个人,是人就要吃东西。 这知青点没有秘密,杨傲雪和张默出去吃饭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他们看见杨傲雪的时候欲言又止,偏偏她自己没察觉出来。 当然这事杨晴也知道,她看着爽直大方,很快就和女知青打成一片,和男知青她一直是保持距离的。 这个年代,流言蜚语很可怕。 而杨傲雪一直没想着放弃,一直惦记着唐元这块行走的大肥肉。 虽然受过几次挫,但杨傲雪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有种愈战愈勇的趋势。 杨晴倒是不担心唐元有什么花花肠子,但她就是气不过,这村里那些个嘴碎的妇人,说的真难听。 最重要的一点,自家男人被别人盯上,谁能高兴得起来。 杨晴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直接把张默约出来,把杨傲雪纠缠唐元的事儿告诉对方。 “不,不可能的,你肯定是在骗我!”张默他不信,杨傲雪平日里就像是仙女一般,怎么可能会是杨晴口中不要脸的女孩。 杨晴也不跟他废话,既然他不信,就让他亲眼瞧瞧。 老实人张默,一直痴心不改,追杨傲雪这么久,总是帮她干活,她还是没有松口做他对象,他还是不气馁。 而她越是这样难追,张默就越是死心塌地,说是爱还不到,但喜欢是真的。 张默一直认为杨傲雪是个很乖巧努力温柔的女孩子。 这么长时间过去,虽然她没有答应他的追求,却也没有跟其他男性来往。 他想,女孩子自爱一点没什么不好的,既然这样,他就坚持到底吧,相信总有一天能够抱得美人归。 张默感觉自己受到欺骗。他深吸一口气,听着里头杨傲雪一句又一句的唐大哥,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在杨傲雪说出,“他张默又蠢又矮又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被欺骗被戏弄的想法达到顶峰。 张默老老实实回家给老娘干活,再不往杨傲雪的地头凑。 一望无际的田野,从早到晚不停歇地干活,让杨傲雪叫苦连天,倒是有人想给她干活,可那都是二流子,都是老流氓,看着就很不正经的男人。 唐柠知道的时候,诧异地挑眉,为杨傲雪的举止感到震惊。 不过杨傲雪的心也真的大,她认为张默喜欢她,所以要张默的东西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全然忘记他们不是夫妻,而是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的“普通朋友”。 只想占人家的便宜却不想付出,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呀。 使唤张默干活,花张默的老婆本,还想要再去钓另外一个男人…… 不知道杨傲雪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她真以为就凭她,能一手遮天?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洲,我……我对象给我寄信过来,他说……我们可能真的能回去。”姜素梅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压低声音对唐柠说。 说到对象的时候,额头冒着汗,脸热红了些,平时充满怼天怼地气势的眼睛里,只有淡淡的娇羞。 “那更要好好读书,不然,可没那么容易回去。”唐柠也有点激动,恢复高考,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命运的转折点。 姜素梅更是开心地手舞足蹈,“我高兴地好想唱歌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你有病呀,大晚上的不睡觉!”杨傲雪在外头大喊,说话的口气戾气很重。 “姜素梅,你人呢!你不在自己房间干什么!”杨傲雪的怒火,隔着墙都能听见。 姜素梅猛的站起来,然后又坐下去,“宝贵的时间,不应该用来和别人吵架,我要回家,我要重回校园。” 她不出头,还是有人出头,有人看不惯杨傲雪。 “吵吵啥啊,吵吵,这里就你最吵,还不赶紧去睡觉。” 第323章 知青女配21 因为要干活,唐柠每天都要早早起床。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她发现气温又稍稍降下一些,她穿上薄毛衣,接着套上长裤,又取出藏蓝色的外套,披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两分臃肿。 提起开水瓶往搪瓷盆里倒两指深的水,去刷牙漱口,然后闷头啃饼,硬邦邦的饼,味道难说,倒是挺扛饿的。 她要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杨傲雪才懒懒散散地走出来,打个哈欠,眼底是浓浓的黑眼圈,看着气色有点差。 她三两下就将一头乌黑发丝绑成搭在胸前的单侧粗麻花辫,绑好之后她适当松松辫子,接着勾小指理顺颊边那两缕发丝。 别人绑成这样看着中规中矩,既不丑,也不出挑。 搁她身上就格外清新自然,扑面而来全是美,不过却没有之前那样,一看就让人觉得惊艳。 俗话说一白遮白丑,这一黑,就嗯…… 十月底,上头下达文件,透露本年度的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 紧接着,青海村迎来今年的初雪,这场雪飘飘扬扬持续整整两天。 唐柠从南边带来的衣服已经有点扛不住,还不到十二月,她已经穿得像只熊,不洗碗的时候,棉手套就没脱下来过。 这段时间,杨傲雪的日子很不好过。 当初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来以后,被她斩钉截铁地否决,没成想这个消息竟然是真的。 首先是所有知青都开始疏远她,甚至在背后议论她,觉得她心眼不好。 然后,小组里所有人的思想汇报都通过,杨傲雪的仍然没有过。非但没有过,她甚至还要一遍又一遍地重写! 其实这种小事大家谁不是草草应付一下就可以过关的,毕竟上头检查一点都不认真。 偏偏这回负责的知青就对她抓得特别严,还美曰其名是看重她,觉得她有觉悟,有机会能竞争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是他们的楷模!如果好好写,到时候肯定推荐她之类的。 可这不是开玩笑嘛!就是青海村的三岁小孩都知道她是个懒虫,不会干活,只会吃,她很娇气,脾气也很不好。 “你这是故意为难我!我不干!”杨傲雪表现得像个英勇无畏的战士,可惜没有人搭理她。 两天以后,传来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杨傲雪半夜逃跑,现在不知道人在什么地方,村支书村长率领一票人去追,追不追的上,还是个未知数。 “我就说她是个不老实的,迟早要整出幺蛾子来!” “你说如果她能跑掉,我们是不是……” 论理没有介绍信就买不上车票,被稽查队抓到也要遣送回来。 可去年隔壁村,还不是照样跑掉一个男知青,整一年过去,也没见送回来。 “嘘,你想死呀,这话也敢说!而且现在高考不是已经恢复,能光明正大回去,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还不赶紧去读书,都愣在这干嘛,还想不想回城,还想不想有出息。”姜素梅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把人往房间一赶。 “这些人也真是,读书不用功,不专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看热闹倒是看得很起劲。”姜素梅捧着书,摇头晃脑,看上去怪可爱的。 在众人的惶惶不安中,村支书和村长风尘仆仆地回来,两人阴沉着脸,显然人还没追到。 “小元呀,你认识的人多,你看看能不能托人再找找。”村长吧嗒一口旱烟,虽然给上头拍过电报,可他也知道希望不大,逃回去的那些人,贼能躲,哪能这么容易就追回来。 近年来逃跑的知青不在少数,几乎每个大队都有,不过逃出去,日子也不好过。 买布要布票,买肉要肉票,买粮要粮票,买茶叶要工业券,最要命的是人还是个黑户,就算被人拐去大西北挖煤矿,就算被人拐去深山老林做媳妇,被人知道,也只会说活该。 没有介绍信,不能坐火车,靠两条腿回家,就是痴心妄想。 这头,唐柠正在紧张备考。 哗啦啦,屋子里涌进来一批人,“有人说你提前知道高考的消息,挖社会主义墙角,宣扬反动思想,你和我们走一趟。” “你哪里得到的消息,你和谁一起宣扬反动思想!” “我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同志,你可一定要还我清白。”唐柠苦着一张脸,满脸无辜样。 唐柠不担心有人会查到,以她的手段,想做的干净些也不难。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提也没有意思。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举报她。到底谁和她有这么大的仇,这么深的怨。 要知道这若是不能洗清罪名,不死也得脱层皮。 要知道一年前隔壁的二流子,偷了一只羊,被人举报,游行示众,坐牢三年。 “我一直都在认真地干活,平时的爱好,就是看红宝书,读主***的诗。”唐柠揪着衣服的下摆,表情有些不安地说,“这,这些,都可以去向知青点的人求证。” 坐在对面的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瘦瘦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唐柠,“你为什么带这么多高中课本!”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想学习更多的知识,投入到祖国建设的伟大建设中去。”唐柠的面色微微发白,手指揪住身侧的衣服,表情却充满激情。 看起来就像一个进步青年的模样,心系祖国的命运。 “你走吧。”胖个警察,挥挥手,没为难唐柠。 唐柠回去以后,才知道一起呗带走的还有姜素梅。 两天以后,姜素梅才回来,脸色很难看,“这杨傲雪就是个神经病,如果被我逮到,我肯定把她抽筋扒皮。” 唐柠隐隐猜到这一点,这有事没事去镇上晃荡,谁还看她不顺眼,采取排除法,所有的箭头都指向杨傲雪。 只是还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毒,逃跑之前,还不忘陷害她们两个。 “好在你让我小心点,把我对象的信烧掉,模仿他的笔迹另写一份,不然,能不能出来还是个未知数。”姜素梅是真害怕,她再泼辣,也不过是个未成年少女。 第324章 知青女配22 还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不然,很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两天后,杨傲雪被抓回来。 尖尖的下巴,杏状双眸,小巧鼻梁,粉色菱唇,头上还缠着带着血痕的白色纱布,脸上还有细细的血痕,看起来很狼狈,也很可怜。 “我没有逃跑,我只是太饿,所以出去找吃的,谁知道会迷路。”杨傲雪死鸭子嘴硬,咬死不承认。 可她不承认有什么用,到底真相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进她屋子的时候,里头只有两床被子,一个水杯,一个脸盆,一个热水**,还有一双拖鞋。 粮票布票钱还有一对小金镯,所有值钱的东西,通通带走,这要是没有预谋,谁信! 难怪她前些时候,一直嚷嚷着换隔间,说室友欺负她,偷偷用她东西。 她看起来挺可怜的,不过唐柠对她没有半点同情心,要不是她机警,现在谁比谁惨,还是个未知数。 这逃跑被抓回来,还想和以前待遇一样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如果搁在三年前,就是批斗关牛棚的命运。 现在么,脏活,累活,重活,她别想跑,就算她漂亮也不好使,是女娃娃也不好使,三天晒网两天打鱼,更是不可能的事。 不干活就不给饭吃,不干活就不让她回去睡觉,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样的生活,真让她生不如死。 杨傲雪穿着破旧的棉衣,棉衣看上去紧巴巴的,即便是黑色的衣服也能看出不干净,上面有星星点点的黄泥巴。 裤子短得不像话,露出小半个小腿和脚踝,看起来很像八分裤。 这种天气,呼出的气都能结冰,杨傲雪小脸煞白煞白的。 她长得好看,平时献殷勤的大有人在,可现在她就是一个坏分子。 杨傲雪是抱着飞黄腾达的梦,离开青海村的,她长得这么好看,生来就是该享福的。 走之前,她先是把书卖掉,然后又卖掉这近一年来杨父杨母寄过来给她的东西,就连带来的衣服都卖了个七七八八,跟着在一个黑漆漆的夜里,踹上全部家当,跑掉。 走的时候,还不忘举报一把。 看着房屋一点点倒退,青海村在她眼中缩小,直到连影子也看不见,这时候杨傲雪心里是有快意的。 哪怕没想好未来怎么走,她想着总不会比从前更糟。这兴奋持续到天色逐渐暗下来,她又累又饿并且很困。 她才想起先前只顾着逃离,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说,身上又没带什么干粮,没法,她只能攥着粮票和钱去买馍馍。 她把这个想得太美好,忽略自身能力以及外在风险,她活在自己想想的美好里面,脑子里积累着大堆错误认知。 她竟然跑到火车站买票,没有介绍信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该说她愚蠢。 村支书和村长,一开始没有堵到人,却在两天之后,和杨傲雪正面撞上。 杨傲雪捏着从黄牛那里买来的票,准备上车,结果看见村里的人,拔腿就跑。 这么大动静,不引人注意才怪。 被抓回来以后,她的日子很难过。 无计可施之下,她扯住张默,“张默!”她看样子是想直接扑到张默怀里,然后来一个拥抱。 然后她就可以诉说自己的悲伤和无奈,最后两人和好,她都已经找好借口,想好理由,她就又可以过上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生活啦……个屁。 张默往旁边一跳,而且跳得很快,让杨傲雪扑了个空,她好像没想到自己会扑空,站在原地泪眼汪汪地看着张默。 以前她每次用湿漉漉的眼神看他,张默都会承受不住,任她予取予求,所以杨傲雪才想着故技重施。 她虽气恼张默不识抬举,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她现在的处境太艰难,只有和村里人结婚,日子才能好过一点,才可能被认为是这个村的一份子。 反正现在的人,没什么法律意识,没有扯证意识,过两年,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我不想见你,你离我远点。”可看他的神色,却隐隐有松动的意思。 杨傲雪拍着自己的胸脯,胭脂略浓的脸,显出惑人的楚楚之姿,“张默,你愿不愿意娶我,就一句话。如果你愿意娶,我就愿意嫁给你。” “离我远点,我要回家吃饭。”张默轻笑起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看见男人,就忍不住想勾搭!你身上怎么一身狐狸味呢!” 见杨傲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分外难看,他又有点后悔。 杨傲雪不肯相信才过去几天,这个喜欢她喜欢到骨子里的张默就能看开。他肯定还喜欢自己,只是被自己伤透心,所以不肯承认而已!只要她坚持下去,张默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杨傲雪哭得更加可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很想家,很想回家,我在这里总是被女知青欺负……呜呜呜……” 向来高傲的杨傲雪如今一幅病恹恹的模样,还这样哭起来,饶是他也忍不住心软。 唐柠一看杨傲雪这模样,就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 不过她今天还就铁了心要杨傲雪知道点厉害,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女神,干什么都能一帆风顺呢。 既然敢算计别人,那么自然也要有被算计回去的觉悟。 我的个乖乖,这杨傲雪是什么人呀。这就是祸水。艳资楚楚,一身媚肉,看着就不是个好的。 张大娘眼底闪过一丝凉意,这错误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再说她家张默仪表堂堂,有手艺,什么样的好姑娘娶不到,非得要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大晚上的钻人家院子,结果被赶出来,哎呦呦,真是丢死个人。 “默儿呀,这知青就像燕子一样,夏天的时候来了,冬天的时候人家还得走,在这儿扎不了根的。咱们都是本分人家,招惹不起这样的姑娘。你听妈的劝,不要再犯傻。她之前敢收拾东西逃跑,以后说不准就会扔下丈夫孩子不管,这样的姑娘,心是最狠的。”张大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第325章 知青女配23 张默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没气儿了,不得不承认,老娘说的句句在理,招惹不起呀,找惹不起。 “我知道,只是她长得那么好看,和村里得姑娘都不一样。”张默叹息着点头,“妈,这事就你做主,我以后保证不和杨傲雪来往。” 她是个手眼快的,一等张默松口,就立马给他拉过来好几个姑娘相着,从中挑拣一个最好的,没两天拉媒保纤的一套下来,通通做全。 这事可不能耽误,免得夜长梦多。 这不,选中这个月的三十让姑娘过门做他们老张家的媳妇。 张家条件还算可以,他家饭桌上偶尔能见肉的。 而且这姑娘对张默有点意思。 所以姑娘在张大娘过来找她商量日子的时候一口就答应下来,另一头张默已经保证不和杨傲雪有半点来往,两边一沟通,跟着约好日子,直接就上镇上办手续,成为法律上的夫妻。 这个时候,大家的法律意识很薄弱,还是唐柠刻意提的,算是给两人的婚姻再上一道保险。 这雷厉风行的架势,不给张默反悔的机会。 杨傲雪一听这个事,心里就哇凉哇凉的。 唐柠还没看多久的书,就有人敲门进来,是张大娘,手里端着一碗菜,说是一碗,但也没多少,连碗边也没够着,多菜少肉,但放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得上是一份心意。 “我儿子张默,今天结婚,我呀,来谢谢你,要是,默儿真和杨傲雪搅和在一起,我非得气死不可,这姑娘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呸,今儿个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就说这么晦气的话,该打该打。”张大娘是打心眼里感谢唐柠。 所以她这碗菜的分量是所有知青当中最大的,肉最多的。 张大娘还特意给杨傲雪送去一份,不过被生气的杨傲雪连碗带菜丢出去,还忍不住哭起来。 一个碗摔破掉,张大娘也不生气,毕竟今天是真高兴。 她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她来一半是送菜的,一半也是想告诉杨傲雪一声,她儿子是有媳妇的人,以后不要瞎惦记。 惦记别人家的男人,那就是耍流氓,要被关进去的,搁以前,那是要浸猪笼的,呸呸,现在已经是新社会,要是被人听见,可是要被遭罪的。 两天以后,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年轻胖男人,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进村,“谁是杨傲雪!” 他来势汹汹,杨傲雪哪里敢出来。 他率先冲进知青点,先从第一个的隔间开始搜,他兴奋地将隔间里的东西拽出来扔到地上,用力踩,“我再说一遍,谁是杨傲雪!” 他越来越兴奋,像是疯子一样把隔间里面的被子、衣服、鞋子、脸盆全都“搜”出来,扔得到处都是。 不光他自己搜,他还叫跟他一起来的人帮忙搜,“你们愣着干什么啊!都过来!赶紧搜呀!” 说完就砰砰两声,把热水**给摔了。 女知青心疼得够呛,实在忍不下去,两眼含泪直接冲过去拦在三个人面前,“你们干什么吗?凭什么来这里打砸抢?你们是警察吗?” “哦,原来你和杨傲雪一伙的。”胖子露出一个邪笑,“抓起来。” 女知青惊慌失措,赶紧往外跑。 “这人是你招来的,你躲什么。你怎么这么自私!”一个女知青跺跺脚,冲上去,“她不懂事,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杨傲雪在什么地方!” “我是杨傲雪!”与其被人逮出来,不如主动一点,不过杨傲雪还是有点不安。 “有人说你逃跑躲懒,是个坏分子,请你和我们走一趟。”胖子脸上一道疤,看起来有点面目狰狞。 杨傲雪又不傻,当场躲到别人背后,“我不走。你有什么权利抓人?” “有什么权利?老子就是权利!我和你这么个娘们唧唧歪歪的干嘛呢!”胖子毫不在意地说道,他瞅杨傲雪一眼,哎呦,这小娘们还挺漂亮的。 “动作快点,看见美人就走不动路是不是!”胖子对着两个瘦子一脚踹过去,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抢人!还有没有王法!”杨傲雪又惊又怕。 “王法?新社会没有王法!”说完胖子使了个眼色,一个瘦子亮出手铐,“老实点,可以少吃点苦头,不老实的话,小心你娇滴滴的脸蛋。我们可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我不走,我没逃跑,你不要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杨傲雪义正言辞地说。 “这位同志……” “怎么你想帮忙,那你也是坏分子,你是不是也想逃跑!”胖子冲上去,眼神像饿狼一样,“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抓,难道你也想当坏分子。” 吓得好几个人后退了好几步,坏分子啊,资本主义的走狗呀,多大的罪名—— 两个人说得激烈,正在围观的人什么也没说贴边儿走掉,都是从浩劫熬过来的人,趋利避害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带走。”胖子嚣张地抬头。 唐元抓住胖子的领口,“疯子,你想把人带到什么地方?” “她是坏分子,我要带走。”胖子满脸横肉抖呀抖的,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现在是法治社会,还轮不到你来管这事。”唐元毫不示弱,将人推出去一米远。一个眼神示意,一排的青壮年站出来,个个都强装。 看青海村的人虎视眈眈,胖子又气又怒,指着唐元,满脸怒容,“你给我等着!你包庇坏分子,你也是坏分子,你就等着丢官吧。我告诉你这事没这么简单。” 杨傲雪喜得直掉眼泪,她是真的很害怕。 她看着唐元,总觉得他变壮实了点,满身都是男子汉气概,他……很帅。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跑到唐元跟前,长开双臂抱上去。 结果,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唐元直接将人推开,半点不留情,收不住力的杨傲雪两眼红彤彤的。 唐元一想到她的不知羞和卑劣,就浑身很舒服,有的话还是要说清楚一点。 不然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可是有未婚妻的男人。 第326章 知青女配24 “杨傲雪同志,你命好赶上新社会赶上好时候,就算摔一跟头,犯错误,站起来养好伤,一样能上进,活出个人样儿来给别人瞧。搁以前,你这样儿的沉塘、跳井、上吊的不知有多少,人呐,得知足!得知道自己个儿命好!”唐元面无表情地说,“我和你真的不熟,作为女孩子你要自爱一点,不要和别的男人靠这么近,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这世道什么传的最快?绯闻传得最快呀,未婚妻这人眼里不揉沙子,虽然很少对他发脾气,唐元对她却有一种畏惧感。 所以澄清,一定要澄清,他倒是想给人留面子,可人家不要脸,他能怎么办。 “你……”杨傲雪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能这样。” 唐元这个救兵是唐柠搬过来,知青点都是读书人,不顶用,关键时候还是要找靠谱的人。 这胖子有病,还病的不轻。 他从运动刚开始就一直病着,好听的说法是被为保护同学被来学校闹事的“坏分子”打破头,导致脑子好像出现问题。 去医院治疗半年,做“手术”终于成功的让他恢复七成。是的,恢复七成,毕竟是头受伤,痊愈很难……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实际上他是因为那天爆发矛盾冲突,冲在最前面,被自己人打伤。而且他没钱治脑袋。 打从医院包扎完脑袋以后,胖子就变成一个非常暴戾激进的人,放火、打人、砸东西、撕课本什么坏事都没少干。 最辉煌的事迹是他把班主任和一个女学生“捉女干”在床,拿走他俩所有的衣服满世界宣扬。 后来一个上吊,一个跳楼,到底两个人是不是请白的,到现在依旧没有定论。 当年的他只是个小孩,年纪不过十二岁,还是因为这事成为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他一直是纠察队的一员干将,打砸抢烧样样没少干,出事他就拿出诊断书,我有病,我脑子受过伤。 去精神病院呆一两天就出来。 他到现在没有干过一天活,整天到处游荡,手里的钱越来越多,做事也越来越嚣张,很多别人不方便干的事,都由他来做。 他是个脑子摔坏过的病人,谁能和病人计较,被抓住扭送派出所什么的。 他的头痛病总会适时的发作,疼得直撞墙,撞得鲜血淋漓,然后一口迫害精神病人的锅就会砸到办案人员头上。 这人真不是好东西。 他的班主任当年对他很好,胖子的学费还是他的班主任给垫的。 可谁知道这是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学校里一夜之间贴满大字报,和乱搞男女关系!打倒臭流氓!打倒臭女表子!把两人的衣服贴在宣传栏上。 他甚至有人往女孩家的院子里扔一双破鞋!找人在女孩家门口场不正经的歌。 还在学校写字,白色的墙,黑色的字,一笔一画丑陋不堪。 所有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胖子不是个好人,在委托者的记忆里,有个女知青是在高考前夕死掉的,胖子动的手,杀完人以后还笑嘻嘻的。 而且胖子他根本就没想过只动杨傲雪一个,他这个人骨子里都是黑的。 这世上最难对付的就是滚刀肉混不吝,他身上还揣着精神病诊断书,这就像一张护身符,让他变得更厉害。 你没办法在正常人的范畴内用正常的办法打败他。 双拳难敌四手,唐柠从来不会逞强,所以她趁人不注意,赶紧去搬就救兵,从实施效果上来看好像还挺不错的。 深藏功与名,唐柠一声不吭,站在边上淡定地看唐元大展拳脚。 之后的两天里,唐柠一面向当年被他迫害的两人的亲属寄信,一面向公安局寄匿信,当然都是匿名信。 两天后,趁唐元外出有事。 胖子纠结一大帮人,手持棍棒,再度来到知青点,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态度很嚣张,“给我砸,如果出事算我头上。” 老实说,在看到唐元的时候,他是跃跃欲试想要教训一个这个害自己丢脸的家伙,但当看到那些穿着整齐的领导以后,想教训唐元的想法就渣都不剩。 可场子,还是要找回来的,不然,他要怎么混。 他扯着杨傲雪的头发,笑得很是恶心。 他们有十几个人,每个都挺能打的,显然有恃无恐,或者是想看知青们惊慌失措求饶的样子。 杨傲雪这辈子干得最坏的事莫过于栽赃相爱别人,还从来没有如此真实地经历过被人抓着头发踹这么刺激的事。 她顿时什么也不敢做,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 唐柠唇角微勾,带着冷冷的笑意,这伙人马上就不能再嚣张,以后也不能。 “谁是杨傲雪!谁在这闹事!”这回来的是真警察,一身笔挺的制服,一脸的正气,看着就和胖子不是一路人。 “警察同志,这些人在这打砸抢,还要欺负人,我,我不活了!”杨傲雪哭天抢地。 这是真警察!她这次是真的很害怕。 她干的事本身就是原罪,一个逃避劳动的坏分子,没人跟她认真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要是真的得罪人,人家匿名信一封递上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胖子转过身,一抹鼻子下面的血,“我检举杨傲雪是坏分子,他们就打人!” 他对自己挺狠的,对着鼻梁就砸,也不怕有一天鼻梁骨砸断掉。 “全部抓起来,逃跑的罪加一等。” 警车呼啸而去。 五天以后,杨傲雪是哭着被送回来,她的人生打上污点痕迹,以后没有一个正常单位会招收她。 她在青海村干活,工分减半。 这个结果,唐柠有点意外,不过也觉得很公平。 互相举报一次,这很公平。 说实在的她从来就没把杨傲雪放在眼里过,对方当对手都还不够格呢。 本来她还想着,要是杨傲雪不贪心,踏踏实实的学习工作,不再有不该有的心思的话,她还可以不计前嫌。 没想到居然会有被咬一口的这天。 第327章 知青女配25 “是你举报的,肯定是你!”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杨傲雪一眼锁定目标。 “是啊。”唐柠很诚实地认下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以为我是泥捏的,可以任人宰割,你自己干过什么缺德事儿,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也被抓过,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我得表现啊,我得立功啊,我得检举揭发啊!” 杨傲雪被气得直吸气,这人太浑了。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唐柠漫不经心地说。 杨傲雪心底冷笑,正要说话,唐柠就又开口了。这一次,杨傲雪冷汗直流,“你不是杨傲雪,我知道。” “你、你、你胡说什么?!”杨傲雪连忙否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你不必掩饰,我不是说了么,我全都知道。”唐柠嘴角微微扬起,“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算计我总是失败?”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也是穿越的?”杨傲雪身体抖呀抖,眼神充满惊惧。 “什么是穿越?你在说什么?你如果能聪明点儿,就该知道,我,你惹不起。”唐柠将开水捧在手里,嘴角的笑容冷淡又高傲,“bb霜,带生产日期的……” “你闭嘴,你不是说你不记得?”杨傲雪已经吓傻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骗你的。”唐柠露出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不对,你说出来有人信吗?”杨傲雪拍桌而起。 “反正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以后如果再来闹,我有的是办法弄你。”说完,唐柠下逐客令。 隔着薄薄的墙皮,唐柠能听到隔壁屋子里的杨傲雪在哭。 她后不后悔,唐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以后杨傲雪再也没有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机会。她曾经丢弃的不珍惜的,却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这个年代别说是上学,就是在报上发表一首四行小诗,报社也要给单位来公函调查作者是否有政治问题。 * 而胖子也很不好过。 以为躲进精神病院就没事吗? 胖子看着打开的房门,神经质地尖叫起来,有人将一个头发乱七八糟,眼神阴戾可怖的男人推进来。 “我不要!我不要跟他一个房间!林医生呢!!我要见医生!我要见林医生!” 林医生,正是被他买通,一直以来帮忙给他做假精神证明的医生。 门外站着的人看向胖子,声音满是嫌恶,“林医生涉及受贿,已经被辞退,你老实点。” “而且我们是按照病情安排病房的,你和这位病人都有狂躁症,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候还会自虐,因此才将你们安排在一起,晚上有事请摇铃。” 说完,他关上门,窄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胖子满是惊恐的与那个男人对视。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啊——救命啊!杀人了!” 胖子这些年一直处在发号施令的状态,看他这一身膘肉,就知道他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所以根本不是肌肉男的对手。 他的头痛病适时的发作,疼得直撞墙,撞得鲜血淋漓。然后拼命按铃。 “你们这是在迫害社会的进步人士,我要告你们,我要去警察局。”胖子故技重施。 往常他都是这么干的,然后一口迫害精神病人的锅就会砸到别人头上。 没想到现在却一点都不好使。 “把他四肢捆起来,这个病人又在自虐。”医生眼皮都不掀一下,冷酷地说。 * 这个冬天,全国五百多万的考生走进久违的校园,坐在因为大动荡而被封闭十多年的高考考场。 国家对于取消十年后第一年恢复高考也非常重视,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找回那些被下放的老师,将他们全都聚集在这一次考试中,命题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窗外北风呼啸,唐柠却不觉得冷。 她和姜素梅两人围坐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复习。 由于天气寒冷,刺骨的北风飕飕往屋里钻,屋内好似冰窖,只好在身上披上一条被子。 时间一长,煤油灯的煤油味特大,熏得难受,这种情况下不得不戴上一只大口罩…… 这大概是她经历过的最差的学习环境。 在全国阅卷老师的不眠不休的努力工作下,成绩很快发下来。 唐柠胸有成竹,结果也很如意,首都医科大学,委托者的理想院校。 姜素梅也考上大学,和录取通知书一起下放的还有回城的特许通行证,抱着这薄薄的纸,她喜极而泣。 “幸好没有英语,不然,我可能就考不上!” 因为当初看见考试说明中,自己需要考的科目中根本没有英语,姜素梅当时就哈哈大笑两声,一下跳三丈高,直接就把英语书给扔最底下。 “好舍不得你呀。”姜素梅有点惆怅。 “有什么舍不得的,首都再会,傻丫头。” “说睡傻呢!说谁呢!” 唐柠早就把考中的好消息传回家。 好戏正式开场。 她不怕撕,就怕撕得不痛快。 要是敢吃,就不要怕那口美丽的牙齿给她崩掉喽。 不就是耍手段耍心机耍怀柔政策? 她就怕他们不耍呢! 不然平平淡淡的,还有什么搞头! 本来应该下乡做知青的唐柠,突然大包小包地往家赶,邻居都很惊讶。 “周洲,你怎么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考上大学,哪所大学啊?” “对,是首都医科大学,我也没想到会考这么好。”唐柠笑得很灿烂。 “首都啊,那真是好地方!老周家真的走大运!” “不知道上那儿读书要多少钱,周洲这孩子太能耐,老周这次肯定要犯愁!” 唐柠考上全国顶尖的大学,一时间成小胡同里最轰动的话题,人人都夸她不简单。 再说,听说现在念大学不要钱,国家还给补贴,周家闺女考的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补贴一个月就能有二三十呢,等她毕业以后,国家分配工作,全国顶尖大学的大学生,一毕业就能当医生,以后还能当主任,老周家的祖坟可是冒青烟,怎么好处全往他们家跑呢。 听说他家那个儿子考得也不错。 第328章 知青女配26 “周洲,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和家里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呀。”周母笑得一脸亲善。 在她下乡做知青的日子,周父还在锲而不舍地在向她灌输周母是多么的情深意切的讯息。 可对着这双温柔的眸子,唐柠只看出隐晦的几乎不可见的恶意,以及流于表面的情谊。 “反正你们也不疼我,接不接,又有什么关系?”唐柠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母嘴角的弧度垮下来,‘哐当’一声,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她诺诺地跟在唐柠身后,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会不疼你!”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觉得我不该……可我也不想这样……”周母一边流眼泪一边试图着伸手去扯唐柠的衣服,被唐柠避开以后,眼泪流得更凶,“你理理妈呀!” 她的神色哀戚,可唐柠看着她,只觉得好笑。 在委托者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场景,在委托者受委屈受欺负的时候,这个人多半是周云,她总会适时地哭一哭,发誓赌咒这样的错误她以后再也不会犯。 委托者相信了,可结果呢?如同一个死循环般,周母总是在委托者割地赔款之后哭闹忏悔,可是下次还是行为依旧。 以至于现在对于周母的话,唐柠是一个字也不相信,因此她对周母的哭闹毫无反应,“我有点累,想休息。” “别走,是我的错,这次真的是妈妈的错,你原谅妈妈一次好不好……你哥回来我就打他,你瘦了,你也黑了,手也糙了,你这是在那里吃过多少苦啊!这个臭小子……他怎么敢!”这才真正着急起来,一把攥住唐柠的衣袖,死也不放手。 唐柠的心脏微微抽痛,而后慢慢平静下来,属于委托者的感情在她心里作祟。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周母总是能抓住委托者内心柔软的地方,可是正是由于这一次次的原谅与信任,生生地葬送掉自己的人生。 “不要哭,你哭起来真难听。”唐柠表现得像个别别扭扭的孩子。 “好,我不哭,我不哭,我都听你的,你考的什么大学呀?” “首都医科大学,周云呢?”唐柠直呼其名。 周母却跟没听出来一样,“他,他呀,他考得挺好的,什么学校,录取通知书还没到呢!” 只是这笑容很是牵强。 “你闺女考上大学啦,首都医科大学!你还不赶紧回去!” 周父回来的时候,被邻居的热情给吓到。 一封抬头写着首都医科大学六个字的录取通知书,收件人底下清晰的周洲两字,周父一蹦三丈高。 “你考上大学,可真给我爸长脸啊。”周父哈哈大笑,要知道这一整个胡同里,就他女儿第一个收到通知书。 “爸,周云考得怎么样?”唐柠毫不犹豫地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周父因为高兴,倒没怎么生气,“没大没小的,要叫哥,出去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这点都没学会。” 高考都结束好些日子,按理录取通知书也该下来,不过……周父是一条筋,所以没多想。 “他考得不错,应该也能考上,不过通知书还没下来。”周父挠挠头,笑得非常灿烂,对着周母说,“去厨房,把那块猪肉做掉,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今年是高考恢复第一年,很多规则都还在定制摸索中,第一届高考,在考试开始前就已经盲填志愿,至于成绩也不对外公布,最后的结果以录取通知书为准。 因为这个缘故,里面暗箱操作的可能性就很大,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周云能轻松顶替名额的原因。 满满一桌都是菜。 唐柠的眼皮却微微低垂,睫毛在灯光下洒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只是浑身萦绕的惆怅让周父看得心疼。 “多吃点肉,红烧猪肉好吃,哦,对,你不爱吃肉,那就吃这个。”周父笑得像朵花。 “没有人是不喜欢吃肉的,以前当着你的面周姨老给我夹肉,暗地里却和我说,女孩子嘴巴不能那么馋,不然以后会被人笑话。” 唐柠的声音低哑,如娓娓道来,让周父仿佛看到一个幼小的孩子,懵懂地张着大眼睛,馋却又不敢吃。 “吃菜啊,吃菜啊!爸真为你高兴,你妈也肯定为你高兴。”周父装作耳背,没听见,一顿饭就这么糊弄过去。 “你说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把这件小事记这么多年。以前的女孩子都是那样养的,嘴巴不能太馋,馋会让人笑话的。”痴痴地望着唐柠离去的背影落泪,周父在她身边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和稀泥,“她就是个孩子,你不要和她计较。” 他的性子是有些逃避型和和稀泥型的,所以贴在门上的唐柠,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是这个表现。 “周家有录取通知书,赶紧来领呀。” 到差不多每天邮差来的那个点,胡同里就响起一声熟悉的叫喊。 唐柠还没回过神来呢,周母就抢她一步飞窜出去,动作比起那些小年轻还利索。 “我儿子考上大学了!我儿子考上大学了!他真的考上了!他真的考上了!”周母简直要乐疯掉,满胡同乱窜。确定她没有看错后,眼一翻,身体一软,直接就倒下来。 “这,这怎么办?”胡同里的人面面相觑。 “我学过一点,掐人中,肯定能醒。”唐柠按一下周母的人中,笑得人畜无害。 “好疼呀,谁掐我!”周母柔弱地掉起眼泪。 “你晕过去,我们吓个半死,多亏周洲有一手。”邻居方老太太板着张脸说。 因为唐柠的到来,一切都和上一世有区别。 上一世原本在这个时候,可没有录取通知书这一茬。 所以这录取通知书是假的。 这就很有意思。 有人要作死,唐柠能怎么办,当然是拍掌相庆啊! “你啊,长点心,你这后妈还有那个哥哥都不是省油的灯。”方老太太也是纠结许久才开这个口的,这种事从外人嘴里说出来,总是吃力不讨好的。 可是这半年多时间内,发生过很多事,现在方老太太心里周母和周云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劳烦您还惦记着我,我会小心的。”唐柠笑得甜甜的。 第329章 知青女配27 厨房里的菜很快就烧好。满满一洋瓷大碗的鸡肉,冒尖一碟子的青椒炒蛋,一大碗白菜豆腐汤,一碗凉拌豆腐,滴几滴酱油,还有周母自己做的酱……菜碟子虽不多,但都装得满满的,看上去很丰盛。 “这个大鸡腿给你吃,你身上啊,没有肉,该多补补,你看看你多瘦啊!女孩子瘦不好看。”周母很热情地招呼唐柠吃菜。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柠觉着周母热情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是说她以前不热情,以前也热情,但现在却好像多上那么两分讨好的意味。 再加上眉眼间染上化不去的哀愁,就是好像被人敲完闷棍,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偷着掉眼泪的感觉。 周母虽笑得很灿烂,但精神状态却……有点萎靡不振,甚至还有点惶恐不安?! 唐柠与周母打过几天交道,也看得出来,她是那种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用的都是好应付的手段。 每次看她既憋屈却又不得不主动讨好自己的模样,唐柠就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这种人有时候很烦,但不至于让人害怕,因为心机还不够深。 倒是周云,看她的眼神阴沉沉的,让人瘆得慌。 “云子,考上什么大学!”周父很高兴,红光满面的那种,看起来精气神很不错,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他呀,可,可不上周洲,就在咱们省城念大学,读的师范,毕业以后能当个老师,糊口饭吃。”周母笑得讪讪的,眼神多少有点躲闪。 “录取通知书呢!录取通知书在什么地方!我看看,这真是老天爷保佑我老周家,两个孩子都考上大学,真是长脸啊!”周父高兴得舌头都快要撸不直。 “录……录取通知书啊……”周母眼神闪烁,舌头一样撸不直。 刚说了“录取”两个字,周云就咳了两声,周父没发现,唐柠却听得很清楚。 “妈,通知书在我抽屉里,你去拿。”周云在边上使眼色,“爸,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们爷俩喝点小酒。” 周母僵笑着取出录取通知书,递到周父手上,周父哈哈大笑起来,“好样的,好样的。以后啊,你们两兄妹要相互帮助相互扶持。 “周洲啊,你以后是大姑娘,是个懂事的人,可不能再任性。”周父笑容一顿,皱眉打量女儿。 他这架势倒是像足了后爸,唐柠看见以后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她现在能看得出来,也许周父是真的爱第二任妻子,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总是不自觉地偏袒她,为她出头。 唐柠止住笑声,轻飘飘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将来报效祖国。” “哥以前年纪轻不懂事,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你,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周云适时道歉,脸上的表情很诚恳。 看着这个一脸诚恳的周云,能屈能伸,会审时度势,倒是比想象中更难缠。 “我这个人呢,比较记仇。”唐柠低头摸摸扒饭。 周父气得胡子翘起来,“你这孩子。” “爸,吃菜啊!”唐柠给周父夹一筷子鸡蛋,“这鸡蛋又嫩又好吃,你多吃点,补补身体。” “你这个孩子。”周父发出无奈的叹息。 唐柠取过录取通知书,看着粗糙的不清晰的印刷,觉得这造假技术未免有点次。 “你小心点。”周母一着急,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不能看!”唐柠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没,没有……”周母笑得有点不情愿。 “那为什么不能看?”唐柠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就是不能……”周母被她问的心虚不已,支支吾吾的,看着周云欲言又止。 “周姨,那你把录取通知书收好吧,最好是锁起来,报到的时候要用,如果丢掉会很麻烦的。这样就不用担心,我手抖,把它撕掉。”唐柠说话轻声细语的,她的眼睛很有神,乌溜溜的,看得周母心里头有些发毛。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母着急地摆手。 “不是这个意思,当然是最好的。”唐柠嗤笑一声,转头就拉下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夹菜吃,独留周母面色变幻地举着右手,拿录取通知书不对,不拿录取通知书也不对。 那头,周父和周云喝得正开心,倒是没怎么注意老婆和女儿之间的暗流泉涌。 听着她温和平静的声音,不知为何,周母下意识想要逃避。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周母语气略微有些急切,她张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似的,最后却沉默下来,安静半晌,脸上才勉强重新带上笑意。 然后将通知书捂好,离开的背影中藏着两分急切和心虚。 母子俩应该已经通过气。 录取通知书是假的,所以周母心虚,怕被认出来,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背影看起来才会这么心虚。 周父高兴,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唐柠出去散步,母子俩独处,周云眉头一皱,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严肃,“妈,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你把耳朵凑过来。” 他凑到周母耳边悄悄嘀咕一段话,周母的脸色愤怒欣喜纠结交缠,“这,这不行。这要是事情败露,你怎么办?我就你一个儿子。妈这辈子图什么呀,就图你平平安安的。妈,不同意。” 早就猜到周母可能会有的反应,好半响,周云才开口,“妈,你放心,我没那么蠢,只不过这事要你配合,你儿子能不能改变命运,就看这一次。” “可,可是,我们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也可以上好学校,为什么非得这样呢……”周母听得双眼圆睁。 “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而且最重要的不是读书的名额,而是人情,只要能和他搭上关系,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你得听我的。最重要的是不要心虚,你今天在餐桌上,差点就露馅。这是我唯一的机会,绝对不允许有半点闪失,你知不知道!”周云脸一拉,紧紧地攥着拳头,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阴沉。 第330章 知青女配28 周母被儿子吼的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明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这是歪门邪道,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 “凭自己本事!”周云重复一遍周母的话,复又冷笑,“我就是个草包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这下你满意吗?你知道找份工作有多难找吗?!你知道我让莲子喜欢上我有多难吗?你知道我点头哈腰装孙子那么多次,还是没机会,有多痛苦吗??家里没钱也就算了,我吃不好穿不好比不上人家就算了,难道你现在还想毁了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母急得直掉眼泪,“我就怕纸包不住火,而且我总觉得这丫头,没那么简单,看着就鬼精鬼精的。” “妈,你放心,我人都已经安排好,你紧张什么。这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周云看着狭小的屋子和老旧的摆设,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完全破坏掉她身上儒雅的气质,显得阴森森的。 “妈,难道你就不想我给你争口气?”周云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难掩颓废。紧接着又添一把火,“难道你就不想早点抱孙子?” “想,我当然想。”周母眼睛一亮,她恨不能找十个八个貌美的清白女孩到儿子面前,让儿子挑,当然这些女孩都要是大屁股才行,大屁股好生养! 像莲子就不错,肤白貌美杏眼桃腮,胸大屁股大,周母看着她,就像看着会下蛋的小母鸡似的。 而且莲子,莲子,多好的名字呀,听着就多子多福。 而且莲子她妈,就很能生。 “我如果一事无成,有谁愿意嫁给我?小满多好的女孩啊,你难道不想她做你儿媳妇?”周云脸顿时有些扭曲,这样的生活他真是受够了。 周母的表情当即就是一滞,儿子的话如同当头朝她泼一盆冰水,使得她心头汹涌的犹豫不决,瞬间就消散大半,“成,妈听你的,你说什么,妈就干什么,这丫头片子,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回房间以后,周云无意识的在画纸上写了几个字,他怔怔的看着上面的几个字,嗤笑一声,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想想又觉得不妥当,把纸撕成碎片,扔进灶台。 以后他会飞黄腾达的。 而且他给她留了一线生机,他又不让她死,只是让她变成一个废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变成残废也好,以前街坊四邻都夸她怎么优秀怎么优秀,以后她就是个残废,他倒是想看看她高傲的头颅,还能不能抬起来。 至于她考上的首都医科大学录取通知书,他会卖个好价钱。 “周洲啊,我带你去买衣服,这身上的衣服有补丁,到学校会被人笑话的。”周母的声音就和她的模样一般,温温柔柔的,没有任何攻击性,让人听着很舒服。 “不用买新衣服,要发扬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精神,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才是新时代好儿郎,应该学习的。再说,我们是去学习知识又不是去显摆,过多地关注自己的外表,容易分心,这棉衣虽然看着肥肥大大的,可穿起来是真暖和,比外头那些华而不实的衣服好千百倍呢!”唐柠猛地回头看周母,见她眼神闪躲着,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笑眯眯地否决掉周母的提议。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没安好心。 她才不上当。 “我已经长大,不用您再操心我的事,我自己有主见。倒是哥哥现在岁数已经不小,周姨你要是真闲得慌,不如多替他着想,早日给我物色个好嫂子。”唐柠一脸的戒备,脸上没有什么笑模样。 “我一直当你是亲生的。”周母都想哭了,掏出帕子抹眼睛。 “咱们不来这些虚的,没意思,我觉得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办法,以后该孝敬您的呢,我肯定不会少。其他的,就不劳您多费心。”唐柠一脸平静地看着周母,把对方看得寒毛直竖。 “你怎么这么看我呀?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周母在心中给自己做足了建设,努力笑得和平常一样。 周母是个恬静优雅的女人,时光对她特别优待,白皙细嫩的肌肤,清秀温婉的眉眼,一举一动就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一样,这样一笑,显得格外温婉,看起来没有半点心机。 所以说嘛,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我没想到你对我的成见竟然会这么深……”说完,她捂着嘴巴跑开。 唐柠,“……”等等她还没来得及示威啊,你这么快就跑了是怎么个意思? 太没成就感了。 不管怎么样,周母已经跑掉是事实,唐柠又不可能把人追回来,自己往圈套里跳。 “你这个不孝女,还不跟你妈道歉,看你把她给气的。”周父大发雷霆,看着唐柠的眼神是刻骨的失望。 周母抽抽噎噎的,“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呀!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周父怒道,“半年多以来你一直想着她,却不敢告诉她,这么大的痛苦你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她呢?考上好大学,就不认你这个妈了!以后是不是还不认我这个爸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这个不孝女生下来。” 唐柠被这神一般的逻辑弄得想笑,事实上她也真笑出声来,“爸,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周姨,你也真觉得你对我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想过算计我?” 周母被她问得心虚不已,总觉得唐柠意有所指,但,嗯,肯定不会被发现,这个丫头片子能发现什么呀! “我再警告你一次,赶紧跟你妈道歉。” 他这架势倒是像足了后爸,唐柠止住笑声,轻飘飘地说了句办不到,转身就走。周父气炸了,伸手就要来抓她,周母却挡住了他,泪眼朦胧,“不要因为我,而让你们父女俩产生隔阂。那样的话,我就是活生生的罪人。” 第331章 知青女配29 因为她长得太美丽,又会天真的掉眼泪,所以她的前夫也好,眼前的周父也好,都对她一往情深。 他的前妻呢,杏眼桃腮是个很明媚的女人,笑起来很甜很甜,早些年的时候,他惦念着。 在委托者小的时候,他抱着委托者在腿上讲故事的时候,都会说,你妈妈是世上最温柔最漂亮的人,她身上有香香的味道,她笑起来和咱们周洲一样好看一样甜,妈妈很爱很爱周洲,爸爸也很爱很爱周洲。再后来,家里就再也没有一张那个女人的照片。 所以啊,才说这人心难测,人的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变化。 “这么想我,为什么一封信都没有,我记得周姨的字很漂亮。这么爱我,就让我顶替哥哥去当知青是吧。这么爱我,就抢我东西是吧。那这爱可真贵啊,我就是穷人,要不起。”唐柠露出讽刺的笑容,比牙尖嘴利,唐柠可不输人。 她当任务者的这些年,没少和人唇枪舌剑。周母在她面前耍的小心机,不过是小打小闹。 这话是很气人的,但更叫人受不了的是她的眼神与口吻,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连让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傲慢,真真是叫人想要狠狠撕去她脸上的嚣张。 与其委委屈屈不如大大方方地怼,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叫的孩子有人疼,委托者活着的那些年很乖很懂事,结果,却没好到哪里去。 当年的车祸,委托者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周父说私了,说她治病要很多钱,以后生活也要很多钱,哥哥结婚也要很多钱,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没法改变,还不如选择对自己更加有利的那条路。 “好。”委托者冷着脸回答。 迄今都记得周父当时的表情,愧疚、不安,还有如释重负。 在她妥协,表示会乖乖听话的那一刻,周父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意味着她不会成为他的麻烦,也不会变成一个困扰。 委托者不懂,为什么爸爸会变成这样。 以前他当她是小公主,后来,后来的日子就只有妥协妥协,他总说,周洲啊,你乖一点,你不要闹,你不要欺负哥哥,你让着点哥哥,你包容着点哥哥…… 也正是因为这个,委托者的心愿并没有提及周父,因为大抵她也是失望的。 周父就是个老实木讷的人,他的工作很体面,可这份体面的工作周爷爷给他的,唯一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桃花开得很灿烂,他的第一个老婆,第二个老婆,都好看的过分。 而这样的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说出那样一段话的,逻辑清晰,一句句一字字,直戳人的弱点,让人不得不妥协。 方老太太干完活,看见唐柠垂头丧气的,张口就问,“你那妈又给你气受!” “那倒没有,只是家里这个情况,您也知道,攒点钱下来,以后哥哥说媳妇也有底气,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月月光,到月底的时候,还要向人家借米借钱。”唐柠笑的有些苦,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方老太太摇摇头,“你妈那个人,就是攒不住钱,什么雪花膏口红啊就没见她断过,”她对这样的败家娘们,完全看不上。 以前这个女人每天还涂脂抹粉的,隔三差五就去供销社,一打听不是买这个就是买那个。 什么雪花膏,什么口红,还有啥两三块一件的衣服,谁家媳妇像她一样败家啊。 她嫁过来以后一直都没工作,糊纸盒的工作都不屑去接,她哪里来的钱,还不是周父挣的和周家二老补贴的。 现在周家二老一去,可不就捉襟见肘月月光。 “你奶奶和你爷爷中秋的时候过世的,你知不知道?”方老太太越说越惊讶,说到最后眉毛挑得老高老高的。 “什么,没人和我说过呀!”信上没有提到这事,不过唐柠从委托者的记忆中知道,疼她的奶奶和爷爷都是今年走的。 唐柠眼泪哗哗地流,哭得那叫一个真伤心,转身就给大伯打电话,说要去祭拜奶奶,那可怜模样,真叫人心疼。 “你说这周家干的叫什么事呀!”方老太太很不待见周母。 以前周洲在的时候,一家人吃的就比较简单,一般每天就炒两盆时令蔬菜,顶多再来碗汤。 可打女娃娃下乡以后,每天要么一碗肉,要么一盘鱼,那味道是真香啊! 这从小事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不是好的,只会做做表面功夫,给女娃娃买衣服,真有这么好心。 自从少掉一个周洲,方老太太是眼见着周家的伙食费蹭蹭蹭往上涨。 这也就是周家那个傻男人性子软和的,换成她,可不会那么纵着对方。 这样大笔大笔的花钱,这样的败家媳妇,也亏得周老太太周老头一直补贴,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也难怪老太太老头一去世,家里就月月光。 而且这老太太老头子最疼的就是周洲这丫头,说是给她留了不少东西做假装,看这架势,该不会被那女人给昧下来吧。 方老太太心里藏着事,也没心思和胡同里的老头老太太八卦,只是回家的时候跟自家的媳妇聊起这件事。 方家媳妇号称方大嘴,最爱八卦,她的朋友也多,大家意趣相投,都爱八卦,这被她知道的事,没过多久半个县城的人都能知道。 今天她听她婆婆说起周家那个媳妇,也没当回事,直到后面又出了一桩事,使得她翻起这段记忆,给那时候的舆论,狠狠地加了把火。 唐柠记下墓的位置,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常来给两位老人扫扫墓。 唐柠当时光顾着收拾行李,没想起来周老太太和周老头,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面朝黄土,回不来。 这两位老人,才是对委托者真正好的人,如果不是周母喂委托者药,强行按指纹,老头老太太绝对不会同意委托者下乡。 老太太和周母吵起来的时候,还抓花过周母的脸,直骂她不要脸,祸祸周家的孩子,至于周云,老头老太太打心眼里不认,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个拖油瓶。 第332章 知青女配30 “这都在说我刻薄,昧下老头老太太的东西,你说这可怎么办?”周母急得团团转,整个人六神无主。 “要不要把那东西给那死丫头,我们昧下来一半。”周母有一瞬间的犹豫,这要她的钱,就跟要她的命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主动提出给唐柠添衣服才奇怪。 没有人不喜欢新衣服的,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确实不好看,甚至可能因为这个产生自卑的情绪。 所以周母好心的提议,听起来很奇怪。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在打坏主意。 这些天周母的日子很不好过,胡同里的邻居,动不动就打听那死去的老太太老头给死丫头留下多少好东西。 要知道之前可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给周洲一张自行车票呢! “不能给,这钱我准备用来娶莲子呢。”周云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心里一把邪火烧着,这老太婆糟老头未免太偏心。也不想想家里还有个孙子,这都已经在说对象,跟着就要准备结婚,正是缺钱花的时候。 要结婚不得准备一身喜服?不得出彩礼钱?不得摆酒席?还得打三金吧!还得添置家舍吧!本来早就可以结婚的,还不是因为没有钱搞砸的。 当然,要是周家这头肯掏心掏肺支持,等他了财,他也愿意拉拔大家一把。 老太太去世给周洲留那么多东西,就算偏心一点,给他个三分之一也好,谁曾想,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女孩是要嫁出去的,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那么多的东西,都便宜别人家! 老头子老太太既然这么偏心,那就不要怪他太心狠。 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要不给一半。”周母犹豫不决,到底还是顾忌名声。 “这丫头心眼多,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任我们摆布的蠢货。老头老太太给她留多少东西,大伯难道不知道!”周云摇头否决,斩钉截铁地说,“你就以帮她攒嫁妆的名义收起来,以后,就以后再说。” “而且这老太太老头多偏心啊,只记得周洲,却没有想过我半分,我这个年纪也该说媳妇!”周云在心里狠狠剜了老太太老头一眼,只觉得两人太偏心。 可他却忘记一点,他不是周父的骨肉,和老周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人家偏心不是理所当然嘛! 他又不是没有爷爷奶奶,只是那两个老人特别抠,特别吝啬,什么都舍不得给,他爸一死,母子俩就被赶出来,人家不要他这个孙子而已。 “好,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周母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听她前夫的,现在听儿子的,儿子这么说,她就这么做。 只是…… “你看我肚子干嘛呢?”周母捂住肚子皱眉头,总觉得儿子刚刚那眼神有点怪怪的。 “妈,你说要是我小的时候,你给我生个弟弟妹妹,这老头老太太的东西,我们是不是也有一份。”周云出惋惜的叹息,谁也没想到这老头老太太会这么有钱,而且还根红苗正。 周母惊讶地张大嘴,“是你死活不同意我给你添个弟弟妹妹……” “妈,这个面霜好用,送你。”周云打断周母的话,他兜里一翻,拿出来一个盒子。 周母接过手打开一看,是她常用的那种,看着不值什么,不过只要想到是儿子送的,那比啥都来得强。周母喜滋滋收下,“突然对我这么好,肯定另有所图。” “妈,你在莲子面前架子不要摆太高,也不要和莲子妈争锋相对,一切为了早点生个孩子。”周云讨好地给周母锤肩。 周母在脸上涂涂抹抹,白皙细嫩的肌肤,清秀温婉的眉眼,看着颇有两分姿色。时光对她特别优待是一个原因,舍得花钱也是一个原因。 她的心情特别好,直到下午和唐柠待在一个地方,这份好心情才荡然无存。 “爷爷和奶奶去世,为什么没有人和我说一声!”唐柠板着脸,冷若冰霜。 “都怪你爸,忘记提醒我。下次去祭拜,我肯定带上你。”周母先是心虚了一下,然后敲敲脑袋,可怜巴巴地说,试图蒙混过关。 她是那种很爱面子的人,她就是想做坏人,也一定要光明正大表现出迫不得已而且得把错全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干干净净的才行。 “周姨我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你,所以你对爷爷奶奶有意见,也正是因为这个,你才不告诉我。”唐柠看着周母。 任谁被人在一旁死盯着,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周母实在无法忍受,“我没有,你都这么大的人,还学不会判断别人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祭拜。”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越说越觉得自己很孝顺。 唐柠极其擅长看人,比正常人多活的这十几年不是白来的,周母就是再能掩饰,她内心的心虚与底气不足也会通过神态动作表现出来,因此唐柠对她的感官实在算不得好。 “每逢初一十五都去祭拜,那你对爷爷奶奶倒是挺孝顺。”唐柠出意味深长的轻笑。这平时都不去看老人的人,老人去世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去祭拜,真当别人都是傻瓜不成。 一时间,周母都弄不清唐柠这话到底是褒是贬。 “今天我去找大伯,大伯和我说……”唐柠故意吊周母胃口。 “他和你说什么!”周母一惊,锅铲直接掉地上。 “你关心这个干嘛!”唐柠翻个白眼,一脸的高傲。 周母强忍不高兴,挤出个不甘不愿的笑脸,“我这不是关心你吗?难道这也有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说是和爷爷奶奶的遗言有关系。” 她的人设向来都是口直心快有什么说什么,这么多年周母早就习惯,现在突然变得爱吊人胃口,让周母觉得很别扭。 唐柠逗了周母足足一个多小时,看她急的脸都已经青了,这才作出一副困倦的模样,回到房间趴在床上睡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333章 知青女配31 “起床,我带你去买衣服。”周母大早上地来叫唐柠起床。 “你真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唐柠表示出一脸地抗拒。 “你别这么犟,我是真心的,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周母露出苦笑,她说到后面还变得有点生气。 “眼睛啊眼睛。”唐柠指指自己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来很是天真无邪。 周母总觉得她是话里有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什么都被看光。 “人长了眼睛可不能白长,很多东西只要仔细看就都能看到的。如果不长眼睛,或者变成一个睁眼瞎,哦,那是很可怕的事情。”唐柠自言自语,快速换起衣服来。 听她这么说,周母的整张脸都是僵硬的。 唐柠不再逗她,吃饭的时候,看起来很老实,好像早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从来没有说过似是而非的话。 买衣服,花钱,唐柠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因为说白了,这些钱都是她的,委托者的爷爷奶奶给的,只是被周母攥在手心。 买衣服的地方,在乡镇府旁边,地段很好,这是一家国营的百货商店。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东西超!级!贵!有的东西不用票! 唐柠对买衣服什么的没什么太大喜好,但是周母说要补偿,这么一份慈母心,她可不能辜负。 唐柠试了几件衣服,都非常适合她,反正就她盘顺条靓,衣架子身材穿什么都好看。不过唐柠都说自己不喜欢,不适合自己,看不上。 唐柠还怂恿周母去试衣服。 正好那件大衣特别漂亮,周母就心动了,她心想,就买一件,应该没关系吧。于是她接过大衣去了试衣间。 这大衣是真不错,剪裁大方,设计优雅,勾勒出周母的苗条身线,又掩盖掉腿短的缺点,很好看,她穿上去就不想脱下来。 周母几乎是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喜欢上了,售货员在旁边看了看,拍了拍手说,“这件大衣好看,穿起来显得特别有气质,真的很适合您。” 旁边的售货员也赶紧夸赞,大衣特别符合女士您高雅的气质呢!而且这件大衣也不贵,打完折才五十块钱,穿出去却特别上档次!不论是走亲访友还是出去和小姐妹喝茶,都倍有面儿。 “那,那我要了。”周母爽快地付钱,眉眼含笑,对唐柠说,“这大衣是真好看,你也挑挑看。” “我溜肩呢,穿起来没有型,不好看,而且大衣不抗冻,在北方的冬天,没有用武之地。”唐柠理由一套一套的,反正中心思想就一个,那就是不买,我就是我不买。 等周母出来以后,手上四个袋子全是她的衣服,前头唐柠一直说不买不买,而这里的衣服也确实好看,售货员一直劝一直劝,买买买是人的天性,周母一时没人住,剁手又剁手。 到最后,唐柠想买的时候,已经没有钱。 沉浸在购物的欢喜中,她完全没察觉出唐柠的意图。 甚至因为这次逛街,对唐柠产生那么一点好感。 只是,这丝好感,很脆弱。她发出惆怅地叹息,眼底闪过坚定,只是匆匆的脚步,还是泄露出那么一点不安。 就在她走到马路边上的时候,周母身体变得僵硬起来,顺着她的视线,唐柠迅速锁定一辆车,这辆黑色车其貌不扬,还有点破旧,看着已经有些念头。 一辆车停在路边,本来不稀奇,可若是这辆车的人不怀好意,那就很危险。 唐柠和周母两个人往前走,黑色轿车不缓不慢地跟在身后。 看上去很平常的样子,没有半点危险的气息。 唐柠注意到一点这车和委托者记忆里的那辆车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哪里出了差错吧,或者说当年那辆车的主人,是承受无妄之灾。 不过想要撞她,可没这么容易。 看着周母一脸慌张,有意无意地把她往马路边上引,唐柠就觉得好笑。这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过今天路上人不多,显然不是什么动手的好时机。 尤其是唐柠这些天,总是有意无意地给周母讲犯罪实例以后,周母的胆子就变得越来越小。 “周姨,你在紧张什么?”唐柠挑起半边眉毛,笑得很微妙。 “紧张,我没有紧张啊!我跟你说这过两天会新来一批衣服,都是首都时兴的款式,你穿上肯定好看。”周母很心虚,一心虚就话多。 看着马路,周母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对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将唐柠狠狠一推——在唐柠没入车辆中间的时候,她哈哈大笑起来。 可惜事情并没有像周母想象中那样发展,因为唐柠一直看着她,她觉得很心虚,所以只能拎着袋子往家赶,什么小动作都不敢做。 新衣服买过来,当然是要穿的,周母长得又好看,最近又学会打扮,身高不够就穿高腰裤,皮肤不够白就涂点粉,……一套整理下来后,摇身一变成为胡同里的时尚达人。 而唐柠穿的还是打着补丁的衣服,一个光彩照人,一个朴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都觉得这女人刻薄。 没准这钱花的还是闺女的钱,毕竟周老头和周老太太留给孙女的东西老值钱了,而周家就周父一个人工作,以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现在,反正他们怎么都不相信这是周家承担得起的消费水平。 周母又约唐柠出去几次,每次都有那辆车,不过唐柠一直很谨慎,周母胆又很小,所以什么事都没发生。唐柠还是没买衣服,不过周母每次都是大包小包拎回家。 “妈,你在做什么!你买这些东西干嘛呢!而且我叫你做的事,你怎么还没做!”周云气得差点昏倒,这事情没办成,就花钱如流水,简直是荒唐至极。 “我会做的,你不要叫嘛!我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吗?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也很害怕啊!”周母支支吾吾的,她也觉得心虚啊,而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出去就买一大堆东西。 “这事不能磨叽下去。”周云眉头皱得死紧,这女人就是靠不住。 第334章 知青女配32 他倒是想自己出马,可臭丫头对他不但非常戒备,而且没有半点好脸色。 他尝试约过唐柠,可因为当时唐柠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奇怪的让他莫名有些心虚,然后,就没有后续进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妈靠谱一点,让这个臭丫头再也没有机会去上学。 女孩子嘛,本来就不该读这么多书,安分一点,多好啊!干嘛非得这么高调。 周母和周云两个人算盘打得很好,就是错估了形势。 周母虽然受过几次挫,但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有种愈战愈勇的趋势。 别的不说,就买衣服这个理由她就用了至少五次,每次都有意无意将她往马路上引。 要是唐柠是真正的周洲的话,那么她十有八九能成功。可惜之处就在于这个周洲,里头的芯子并不是周洲,而是唐柠,一个活过好长好长时间的女鬼。 是的,女鬼,唐柠觉得这两个字是对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最贴切的描述。 今天周母将她引到人多的地方,也顺利地将她引到马路边上,但是在出手的时候吃了大亏。 唐柠一早就知道她要害自己。本来她想着干脆直接跳过这个环节,后来一想觉得太便宜这些人。 于是她彻底改变想法,——不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收拾周母一顿,难道要挑个良辰吉日? 唐柠两手拎着购物袋,站在马路边上发出惊呼,“天哪,怎么会这样!这车怎么开的!周姨,周姨,你没事吧!” 周母被撞飞出去,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肇事司机见势不对,想要趁机逃跑。 “不准走。”唐柠大喊,却没靠近车辆。 看着开远的车,唐柠当场叫嚷着要打电话,干什么,当然是报警啊! 周母运气好,膝盖擦破点皮,人却没有大碍,看唐柠要报警,她一脸惊慌,“不能报警,不要报警。” “为什么不报警?”唐柠一脸疑惑,“周姨,你不疼吗?” “就一点皮外伤,为什么要小题大做,回家抹点万金油,就会没事,而且这么大的地方,想找一辆车谈何容易。”周母抿了抿嘴唇,风韵犹存的面孔上露出不那么美好的神色。 “可是我记得车牌号呀!而且我觉得这辆车很奇怪,我每次来,都会看见它,一动不动地停在路边。”唐柠精确地指出扯一直停靠的位置,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哦,对就是那个地方。” 晚上的时候坐在一起,周父一脸心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没事,就一点小伤。”周母笑得一脸虚弱。 “这孙子,千万不要被我遇上,不然我非打死她不可,这怎么开车的!”周父的血性难得爆发一次。 被撞伤以后,周母还不死心,硬是要唐柠和她一起去百货商店逛。唐柠婉言拒绝,说她伤口还没好全,不应该跑来跑去,那样不安全。 可周母是这样就会放弃的吗?那当然不是啊。她不仅没有放弃,反而选择了曲线救国。 “这是你妈的心意,你不去,太伤她的心。”周父板着脸,“就明天吧,你也不要挑三拣四的,赶紧挑一件就是。” “你可真是一个好丈夫。”闻言,唐柠玩味不已地看向周父,“放心吧,明天我去。” 其实唐柠的话,只说到一半,他是一个好丈夫,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她收起了笑容,她不笑的时候格外的冷漠严酷。 还是那辆车,却不是在原来的位置,而且好像洗过车,所以看起来很干净也很新,不过车牌还是没有边,所以唐柠一眼就认出来。 “周姨,你看就是那辆车,这司机未免太猖狂,现在竟然还敢出现,我打电话叫爸和哥过来。”唐柠迈着怒气腾腾的脚步,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眼神如刀。 “这,这还是不要吧。”周母拉住唐柠的衣袖,她哀求的看着唐柠,好像在乞求她不要跟别人一般见识,免得遭遇危险。 “周姨,你在这等着,我去打电话。”唐柠偏偏就不听她的话。 周母怕得要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六神无主之下,竟朝着轿车走去,拍打车窗,叽里咕噜一通,黑色车子驶离原处。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周姨,你和车主认识,还是你和司机认识?”唐柠眯起眼睛,慢吞吞地对周母从头打量到脚。 不知为何,周母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不敢直视唐柠的目光,好像自己的心虚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在那样的目光下,自己无所遁形。 明明这丫头的声音温和平静,表情更是淡漠柔和,不知怎地却总是叫人觉得阴阳怪气。 而且她做梦都想不到唐柠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当唐柠跳出来的时候,周母吓得小心肝乱颤。 她立刻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站在轿车停靠的位置上,她立刻害怕起来,竟然被这丫头撞破了!她的脸色由窘迫的红,慢慢变成尴尬的青,最后成为恐惧的白。 望着她,嘴角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我担心周姨你受委屈,没想到……” 周母被吓得浑身僵硬,她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我……我……” 周母眼角余光瞄到远处,她突然灵机一动,“是这样的,那车主招呼我过去,是要赔钱给我,就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那天撞到我以后,他很害怕,也很过意不去,所以一直在这等着,你看这是他赔我的钱。” 唐柠并不想与她多说,随手拨弄了手上的袋子,面上仍旧是和颜悦色带着笑容,“既然赔钱了,那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反正也只是一点轻伤。” 周母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也这么想的,你不知道这开车的人,可吓人了,脸上还有一道疤呢!” “我想也是这样,能赔钱,愿意负责就好,这样的人,我们惹不起。”唐柠颔首,好像真的认可周母的话似的。 第335章 知青女配33 “周姨,这样吧,你把钱给我,到时候我自己看着买。首都的冬天很冷,每天都是零下,我听人说是要穿羽绒服的,那衣服,我们这几乎不卖,卖得也很贵,所以我想干脆,到时候我看着买。”唐柠已经不打算再这样瞎逛下去,没有意义。 “这钱给你,你到时候看着买吧,到时候衣服一定要穿暖,饭一定要吃饱,不要委屈自己,我和你爸还能再干几年。”周母还是心虚的不敢看她,明明年纪比唐柠大上那么多,可在唐柠面前,反而是她表现的比较青涩和胆怯。 唐柠见她这样上道,也很满意,说出来的话也很客气,“那就谢谢周姨,你肯定吓坏了吧,我们回家吧。” “是啊,回家吧。”周母忙不迭地点头点头再点头,然后也不等唐柠再说话,抓起自己的包包拔腿就跑——真的是用跑的,好像后头有妖怪的追一样。 给人的感觉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见她跑得这么仓皇,唐柠也就不再故意逗她,凡事适可而止。 “怎么办,怎么办,我总觉得这个死丫头好像察觉到什么!她好像已经起疑。”周母像只无头的苍蝇,满屋子乱打转。 一阵沉默…… “我另外再想办法,毁掉一个人的办法很多。”周云说话的声音阴恻恻的。 这时周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云子啊,要不我们就此打住吧,我是真怕……我这辈子可没害过人啊!” 周云紧紧地攥着拳头,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阴沉,“我的录取通知书怎么来的,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竟然和我说这个,我问你,这是我说打住就能打住的。而且我好不容易才和上面的人打好关系。” “可,可是……”周母还是很担心。 “你不要再说话了!”周云恶狠狠地吼道,把在别人那里受的气全撒在了周母头上,“你不知道就不要捣乱,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 他想起他白天去过的地方,大,豪华,奢侈,同时显露出主人极高的品味和地位。 什么时候他也能拥有那样的地方呢?想想他就觉得不甘心,那些人有哪里比他好? 不过是家里有势力,如果他的家庭条件好的话,她肯定不比他们差! 周母被儿子吼的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明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 “我们搬个家吧,单位那边批下来一套房子,很大,四室户的,精装房,不用费心,只要现在添点家具电器就好了,够我们一家子住的。年前搬家,直接住新房,多好啊!”周父很高兴,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他对着唐柠笑得很慈祥,“以后你也不用住这么小的房间。” “真的,那这可是大喜事啊,我做梦都想要一套大房子,到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挤。”周母一脸的憧憬,两眼在放光。 搬家,是不可能搬家的。 唐柠才不想浪费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好的人脉关系呢! 上一世周云和周母的计谋能够那么顺利的成功,也离不开搬家后,上下左右邻居不怎么走动,两人说什么人家都听信什么,压根就不给委托者反驳的机会。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母子俩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每个礼拜都会来看她,请保姆的钱,治疗吃药的钱,都是他出的,就算偶尔她发发小脾气,他也不会生气。 天底下哪里找这样的好哥哥呀,这是她十世修来的福气。 谁会想到这人别有用心呢! 而这边就不一样,委托者出生的时候就在这里,一晃眼十几年就过去了,老邻居都熟的很,说委托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她说的话,和周家母子俩说的话,旁人肯定听自己的多一些。而周母的名声也在挥霍中,一点点变烂变臭。 好一点的舆论环境对她之后的计划很重要,因此搬家是不可能搬家的。 “爸,这单位房子都是优先考虑级别高的,没有房的人。再说,四户室的精装房,我们怎么轮的上?这种肯定是给大领导住的。”唐柠泼起冷水来,毫不客气。 “我是你爸!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有本事,这么没有能耐嘛!”也不知道是戳到他哪根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周父气得满脸通红。 唐柠很冷静,完全是不悲不喜的状态,“该不会是有人陷害你,把你从岗位上拉下来吧。” “这搬新家不是好事吗?而且我们也不该把别人想得那么坏呀。我看这四居室挺好的。”周母接到周云的暗示,赶紧跳出来,试图改变唐柠的想法。 唐柠神色一凝,说话的口吻却很不客气,也很不给面子,“正常来说,只有我们上赶着要房子,哪有单位强塞,还要员工马上搬进去住的道理。您可长点心吧。” 她看了周云一眼,这个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可眼底的怨怼却掩也掩不住。 “爸,我也觉得不妥,要不,你再去单位问问看。看是不是哪里出现差错。”周云笑着附和。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已经气得不行了。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被这丫头…… 家里两个准大学生都这么说,周父也迟疑起来,这天上掉的不一定是馅饼,还有可能是炸药包。 “那我再看看,再看看。”周父黑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吧。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 唐柠吃饭吃得很欢快,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孩子说得也有道理,这搬家又是大事,不着急也急不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也强求不来。你啊,不要想太多,我们这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地段多好啊,人家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当着大家的面,周母一直都是这么识大体,懂道理的,听了她的解释,周父也不再生气。 “哼,这丫头净坏人好事。” 这边周母看周父和唐柠应该已经走进房间,想也不想地拉下脸。 这边唐柠躺在床上,在心里暗搓搓地呼叫008,结果石沉大海。 这两个系统一个比一个沉默,搞得唐柠像在玩单机游戏。 第336章 知青女配34 干活的时候,周母突然说头晕恶心还想吐,很难受,想去医院,唐柠想陪她去,却被周母以各种理由搪塞。 大概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怕。 “我好像有了,医生说两个月,月份浅,我年龄大,所以比较危险,要好好养着,不能干重活。” 周母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时间这么短,一时还看不出什么区别。 可怀孕,委托者的那一世,可没有这回事,所以这怀孕,十有八九是假的。 而且她有预感,这次假怀孕是冲她来的。 周父三两步赶到周母身边坐下,一手搂她肩膀,一手隔着棉袄轻轻放在她腹部,看着那里洋洋自得,“我等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他开心的像个三岁的小孩。 晚上有道红烧鱼,周母做出干呕的模样。 “我想吃酸的,我闻着鱼味有点想吐。”周母笑得很做作,捂着肚子,看起来一脸的慈母样,“老人家常说酸儿辣女,我这么爱吃酸的,没准怀的是个男孩呢!” “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先办法给你买,这是咱们儿子想吃呢!”周父的声音柔柔的,笑得憨憨的,一副好男人好丈夫的模样,看着娇羞的媳妇,表情别提多纵容。 最让唐柠无法忍受的是周母吃饭的模样。 譬如说一盘菜,以前三人会自动不碰唐柠面前的那一块儿。唐柠一直都很满意这种默契。 可现在,周母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一盘菜中的那点儿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 光挑肉也就算了,盘子里明明已经没肉,她还故意来唐柠面前拨拉,好像唐柠这里的菜比别处的菜香似的。 好在周母不吃鱼,不然,真的是难以下咽。 周母仗着自己“怀孕”不干活,唐柠就在厨房忙活。 晚饭的时候单独给给自己乘了小半碗,按照分量,唐柠的这些绝对不足整盘菜的五分之一。 “你这是……”周父撂筷子面色不快。 唐柠似笑非笑,“我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 “你这丫头……”周父拍桌而起。 “没关系,就这么吃吧。”周母赶紧站起来打圆场。 周母还是一样,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一盘菜中的那点儿肉丝,几乎都被她捷足先登抢去。 所以幸好,她单独给自己拨一点菜,不然真的吃不下去。 吃到一半,周母做出干呕的动作,然后冲进厕所。 她手指伸进嗓子眼处乱抠,才哇的一下吐出来。 厕所里是奇怪的酸臭味。 唐柠带起厚厚的口罩,清理起来,她真的是被周母恶心到。 没怀孕装怀孕,每次吐完都要让她去清理,她自己不觉得恶心,可唐柠觉得恶心啊! 酸儿辣女,不是说爱吃酸的吗,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周姨这是柠檬片,泡水特别酸,你肯定喜欢。”唐柠笑得人畜无害。 三片柠檬片,泡成一杯水,很酸,很酸,能把人的牙都酸倒。 “我就爱吃酸的,这闻起来真相啊!”周母笑容满面,结果一喝,差点直接一口吐出来,酸酸酸,真的好酸啊!根本就不是人喝的玩意。 不过当着唐柠的面,她不能吐,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硬喝。 见周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分外难看,唐柠心底窃笑,嘴上却道,“我就知道周姨肯定爱喝这个。” “爸,记得买点柠檬片回来,柠檬片泡水酸酸的,周姨特别喜欢。”唐柠故意在周父面前说。 周母一张脸青青白白,一想到还要喝这酸死人的东西,她就难受。 “是啊,我就喜欢这个,不,是你儿子爱喝这个。”周母笑得很勉强。 “周姨,今天喝什么汤,鸡汤还是鱼汤?”周母不能做饭,闻到油烟味想吐,唐柠就天天变着花样做给她。 想到那种鲜香滑润的汤,周母口水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咂咂嘴,眼神发亮道,“要鸡汤!”想到那股鲜味,她就觉得饿。 “你后妈怎么样?”路上遇到方老太太抱着自己的孙子。 唐柠眉宇间染上清愁,“说爱吃酸的,找人看过,说生的一定是男孩。” 她的汗水一滴滴地流下来,全身衣服都有些汗湿,今天在黑市买鸡,差点被逮到,幸好她腿长,溜得快。 “你可长点心吧,你奶你爷爷给你的东西,赶紧攥自己手里,不然,以后你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方老太太说得语重心长。 自周母花钱大手大脚以后,她就一直偷偷摸摸观察周母和周云,这一观察,就观察出事来,她总觉得吧,这两人吧,不是个好的。 不过直觉算不得数,所以吧,方老太太只是只是旁敲侧击的让唐柠长点心,别傻傻的热脸贴周母的冷屁股,多为自己想想,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 “可,可是,我一说这个,周姨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她这样,我哪里敢说呀。周姨说过,会给我攒着,给我当嫁妆。”唐柠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非常柔弱需要怜惜。 唐柠掏出两颗糖果塞给小孩,“瑞瑞真可爱,来,姐姐给你糖吃。” “我要回家炖鸡汤,不然,周姨要不高兴,她不高兴,我爸就……”唐柠跑得飞快。 “周洲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呀,这么冷的天,额头都是汗。”还没到饭点呢,一群老娘们坐在一起晒晒太阳,勾勾毛线,招呼方老太太过去聊聊天。 方老太太是个藏不住话的,“周洲这孩子倒是个好的,可惜啊,周老太太周老爷子走的早。” “这话怎么说!” “我看这周家媳妇就不是个好的,我敢打赌,她就是贪,想要贪墨老头子老太太留给周洲的东西。”方老太太,摇头晃脑的,“哪能这么凑巧呢,一提到周老太太的遗物就头疼就难受,依我看呀,估计是装的。” 如同之前周母涂脂抹粉,乱花钱,都是小小的坏印象,也就是茶余饭后闲聊几句的作用,可到某些时候,却能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第337章 知青女配35 “我今天不难受,还是我去买菜吧,这些天辛苦你了,看把你累的。”周母自告奋勇去买菜。 唐柠当场把人拦下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周姨,你要去买菜?这不成,绝对不成,你不知道这外面买菜的人有多凶,要是被挤着,我可担待不起。我受点苦,受点罪,没关系。可你现在肚子里有我们周家的宝贝呢,你要是受伤,我可担待不起,我爸会杀死我的。” “而且这到处都有人巡逻……”唐柠猛的捂住嘴巴,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周母果然察觉到不对劲,张口追问,“巡逻,什么巡逻?”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这肉票根本不够用,白菜也是供不应求,要想吃点好的,吃点补的,都得上黑市。”唐柠也不怕周母在这上头大做文章,因为东西大家都有吃。 “黑市,这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脚呀,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周母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她的声音发颤,嘴唇发白,抓住唐柠的胳膊,惶恐地看着唐柠。 唐柠有些烦躁,看着周母这样的目光她真的很想再次打人,搞得好像她自己没去黑市买过菜一样,国家政策还没有完全放开,可对这种私底下的小交易,基本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虽然烦躁,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唐柠浅笑,“不是弟弟想吃吗?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而且你也有吃呀。” “你在家坐着,我去买菜。今天吃什么?要不炖个猪蹄吧。猪蹄炖得酥烂酥烂的,肯定很好吃。”唐柠抽出自己的手臂,没什么表情地说,“在孩子出生之前,你都得听我们的安排,不要任性。” “让你哥去买菜。”周母敲开周云的们。 “你一个女孩子去买菜,太危险,还是我去吧,我是你哥,你就不要和我推来推去。”周云皱着眉,好像不怎么乐意的样子。 “你知道黑市在哪里?你知道猪肉什么价?白菜什么价?”唐柠毫不客气地奚落道。 周云底气不足地说,“我……我可以问。” “人家宰的就是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肥羊。”唐柠翻个白眼,指使起周云一点都不客气,“哥,你闲的话,去供销社买两斤糖果两斤盐还有半斤油回来,这是票,这是钱。” “我……”周云当然不想去。 “去供销社也是买东西,去黑市也是买东西,不都一样,还是说,你有什么阴谋。”唐柠眯着眼睛,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周云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瞪着眼睛说,“你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你装病,害我去当知青的事,还没翻篇呢!”唐柠甩手就走。 “你站住。”周云拦住唐柠的去路。 “我要去买菜,还有两个小时,早市要关门。”唐柠看似恭谨,眼底却没有丝毫感情的人。她看着周云的时候,好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周云第一次看到唐柠露出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讽刺的表情,他很生气。 “周姨孩子平安出生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爷爷奶奶给的东西,我也可以不要,就当是给弟弟的见面礼。”唐柠转头盯着周母冷笑起来。 闻言周母面色变得苍白起来,有些伤心地盯着唐柠,“我没想过要你的东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每次我说到爷爷奶奶,你不是头晕就是肚子疼,反正就是身体不舒服。”唐柠干脆把遮羞布撕掉,“你说不想要我的东西,可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哥哥身上的衣服,你每天吃的鸡鸭鱼肉,哪一样不是钱买的。爸爸的工作说起来体面,可那点钱,还不够我们一大家子吃饭的。” 周母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我没有,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这钱是我妈塞给我的。” “补贴你,你说笑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是我爸花两百斤米十块钱买的。”唐柠又是挖苦又是讽刺。 “这怎么回事呢!大早上的就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呢!”方老太太操着大嗓门上门。 “没什么事。”秉承家丑不外扬的优良传统,周母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将人打发走。 “妈,你受这么多委屈,还要替周洲瞒着吗?这后妈难当啊!你对她好一点,她当你好欺负,你对她严厉一点吧,她说你欺负她!我今天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周云一边哭诉,一边戳周母的腰。 得到暗示,周母眼眶一点点变红。 “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各位婶子都看到了,我虽然不是周洲的亲妈,可大家评评理,我对她做的,哪里比亲妈差了?”周母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挺着一点都不明显的肚子,看起来十分柔弱。 她的控诉引来不少男人,此刻那些个男人看唐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人渣败类。 不得不说,周母的皮相真的是极好的,即使她已经年过半百,即使她已经失去年轻时的鲜嫩貌美,可梨花带雨的周母仍然是那样楚楚可怜,委屈的时候娇娇怯怯的就和小白菜似的。 所以啊,很多人,尤其是男人,很容易就被她的外表所欺骗,觉得她天真可爱还很善良。 相比之下,黑瘦又没什么精神的唐柠,耷拉着眼睛,看上去就没有周母那般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和怜惜。 “大冬天的,我给她织毛衣,水冷得冻手疼,我一件件给她洗棉袄,就是怕她冻着,平日给她做饭洗衣从不叫苦,家里有好吃的第一给她吃,我自己却一口也舍不得尝,我就问问大家,我做的还不够吗?”说着,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流成了河。 “怎么就不知道念我的好?天天说不要我留在这,说我不是她亲妈,说这种诛心的话来让我寒心呢?” 隔壁张二叔走过来,“这孩子不识好歹,就得打,还大学生,我看哪,这觉悟比三岁小孩都差。这种孩子,有什么资格上大学!以后啊,肯定不是个好的。” 第338章 知青女配36 “张二嫂,把你男人领回去,瞎捣什么乱呀。”方老太太一边嘀咕,一边翻白眼。 “你给我滚回来,这关你什么事呀!你干嘛上赶着献殷勤啊!”张二嫂是个泼辣的,上来就拧张二叔的耳朵,事实上泼辣二字不足以形容她的暴脾气。 看自家男人这个样子,她低声地唾骂起来,什么不守妇道,什么狐媚子,什么勾引别人等等。无数恶毒的咒骂铺天盖地而来。 周母看着唐柠落泪,周云在她身边柔声细语的安慰着。 人越来越多,周母却不觉得丢人,因为形势对她有利啊,她现在不过是个被继女苛待的可怜后妈,别人怜惜尚且来不及,谁会嘲笑这样的她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妈大着肚子伺候你,每天忙来忙去,只能睡五六个小时。你没有半句感激的话,反而故意惹我妈生气,你这到底安的什么心呀!”周云冷笑,昂首挺胸道。 对着唐柠大喊大叫的,引来不少人围观,唐柠始终无动于衷,就这样任他们骂,她心里冷呵,骂吧骂吧!骂的越凶越好,这样她才有足够理由,反击。 “你这丫头还不赶紧和你妈道歉,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枉费他对你这么好!” “你凑什么热闹呀,挤女人堆你害不害臊啊!滚滚滚,老梁家的,还不赶紧把你家男人领回去。”张二婶挑起半边眉毛,将男人推出去,占据有利位置,做起吃瓜群众。 “我手上这疤,是小的时候,你推我,我摔下楼梯磕的吧。”唐柠歪着头,慢慢捋起袖子,她的手臂上,有一处深邃狭长的疤痕。 “哥哥不想下乡,所以让我去顶替。”唐柠平铺直述,没有叫嚷,没有哭泣。 “哥哥要讨莲子做媳妇,所以拿走我的自行车票,现在也没还,而自行车票,是爷爷奶奶给我当嫁妆的。” “妈和哥身上的衣服是花我的钱买的。” “我没占你便宜!我没有拿过你的东西!”周母急切地反驳,反而显得有点心虚。 “每天菜是我买的,饭是我做的,衣服是我洗的,热水是我烧的,就连洗脚水都是我倒的。这做人要讲良心。”唐柠伸出手,上面都是冻疮。 她想哭,却又忍了下来,只嘴唇微微抖动。 她一直忍着没哭,可这副模样反而让大家觉得,她真是伤心到了极致。 也对,唐柠虽然年轻,却很勤快,洗衣做饭,不含糊,这样还有什么好挑的。 相反周云这么大的人,从来没干过活,也没挣过钱,年中有人介绍工作,他也不去。 周母嫁过来以后,就没干过活,顶多就是洗洗碗,扫扫地。 而且周母看着虽然嘴唇有些苍白,可是这段时间滋补充足,穿得光鲜亮丽,整个人白白净净看起来气色很好。 而唐柠一脸憔悴,看上去就是好一些时日没有睡好觉,身上的衣服还是很旧的样子。 这是好几年前的衣服,上头还有两个补丁,其实大家的衣服都是这样的。 可是周母今年衣服一件接一件的,一件比一件看,这么一对比,显得唐柠就像颗小白菜,看起来很可怜。 这两人,要说现在哪一个有欺负人的能力,那一定是周母啊! 听听她刚刚说的话,忙里忙外做牛做马,每晚只睡五六个个小时,她那模样,是每天睡不好的女人能有的气色嘛! 反倒唐柠,就和被掏空精气神似得,这才是真的每天睡不好觉的人。 作为相处这么多年的邻居,一个胡同的老人自然更相信唐柠。 唐柠似乎是被气狠了,原本白皙的脸颊泛着潮红,眼眶里含着泪,“我给你洗衣服洗碗倒洗脚水,到头来你还怪我!” 唐柠的话语带着些哭腔,“本来我也忍了,给弟弟花的,我当然舍得,可是……我不伺候了,谁爱伺候,谁伺候。” 她跑进房间,收拾好东西就走。 “你去哪里?”周云拦住她。 “去我爷爷奶奶那里。”唐柠拨开他的手。 唐柠是练过的,而周云不过是个书生,哪里是她的对手,轻轻一推就倒了。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周云假惺惺的,连拦都不想拦。 “这是你家,你走什么呀!”方老太太板着脸走进屋,“周家媳妇,你这有点过分呀!周洲多好的一个女孩啊,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坏的!不准走,等你爸回来,我和他说,越大越糊涂,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当下周父骑着自行车回来,看周母掉眼泪,看着唐柠的脸色就很难看,“你干嘛总跟你妈作对?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去做知青的时候,她一直惦记着,还说要给你织毛衣织围巾,怕你冻着。” “那毛衣呢?围巾呢?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唐柠背过身去,用手擦泪,“我还是走吧,这个家不欢迎我。” 唐柠被说得直擦眼泪,这让其他女人都为她抱不平。 大家直叹气,这周老太太周老头子一去,这孩子实在可怜呀。 走出房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给还算清醒周母的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坐在胡同口的石头上,唐柠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委屈的要命,应该是在哭吧?还有可能是在等周父出来呢! 事实上,唐柠一点都不伤心,只是有点闷,有点惆怅,这世上总有人会变心,曾经疼着宠着的小公主,现在却是眼中的一根刺,所以吧,唯一不会背叛的也就只剩下自己。 这种孑然一身的感觉,不好也不坏。 “我去把她叫回来。”周母起身。她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臭丫头临走前,看她的眼神,大有文章,让她觉得有点害怕,有点担忧。 “不准去,这丫头就是欠打,我倒要看看,她能跑到哪里去。”周父余怒未消,“而且你从来没有对不起她!不必感到抱歉。” “妈,你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她还能跑去哪里呢!”周云凑在周母耳边说悄悄话,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出乎三个人意料之外的是,天全黑下去的时候,唐柠还是没有回来。 第339章 知青女配37 ..org,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离家出走,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她不喜欢给人做牛做马还得不到一句好话的感觉。 她以前其实不会伺候人,因此做起事来就有些笨手笨脚,可现在却能很熟练地烧火做饭洗衣扫地。 虽然生存能力上有所长进,但有一点还是没有变,她不喜欢伺候人,不喜欢被人欺负,活着的时候,强迫自己忍忍忍,死掉以后她却不想再那么憋屈。 以前的事,在头脑中渐渐模糊起来,但感觉不会骗人,她仍然能够感受到生前的种种的不甘和遗憾。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一味的忍耐和退让是没有用的。 若她能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至于最后死得那么窝囊。 周母要是醒来的早,那你也别想睡觉。她自个起来,那就一定得把唐柠给喊起来。 即便你早上什么都不做,反正你就是得起床。 因为周母要是连着喊三声她还没有起来的话,过不了多久,周父一准拿着鸡毛掸子来叫人。 醒来之后,周父阴着一张脸,让唐柠去做饭洗衣服。至于周云,因为是男孩子,所以有“资格”睡懒觉。 周父没有追出来,那是再好不过。 唐柠就住在老宅,周爷爷周奶奶一走,这地方就空下来,她住着刚刚好。而且离周大伯家很近很近。 “这小弟真是不像话,那女人就不是个好的!”周大伯怒气冲冲的,“你不要难过,我去找他理论,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 唐柠听完以后,顿时影后上身,一双娇弱美目瞬间噙满泪水,“还是不要吧。周姨现在肚子里有爸爸的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而且爸爸在气头上,现在去说,他也不会听的。” 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面上一脸委屈求全也叫人极为怜惜,不管是周大伯还是周大伯母,都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事实上,唐柠才不想回去呢!她才不想给人当牛做马!一个人住,多舒服啊!何必自找不痛快。 大多数时候唐柠懒得装的很温柔可人,但如果她想讨好一个人,那是十分轻而易举的,就好比早已被她收服的方老太太,再好比对她已经拉不下脸来的周大伯周大伯母还有表哥表姐。 唐柠早就找到和这一家人做邻居的窍门。 过两天,表姐要去相看对象,唐柠特意赶在表姐梳妆打扮之前去看她。 然后她亲自给表姐梳一个现在很流行的发式,既端庄大方,又很减龄。虽然这个世界流行的东西和唐柠以前熟悉的不一样,但美是共通的。 表姐瞅瞅镜子,觉得唐柠的手艺很不错,到相看对象的时候,不仅男方父母喜欢,男方本人也喜欢。 还被那些小姐妹们众星捧月般围着打听她这发式是怎么想到的,怎么盘的,她不禁昂首挺胸,越发得意起来。 唐柠能让她显摆的又何止发式? 当周父周母好不容易拉下脸来找唐柠的时候,他们难以置信地发现,他们的侄子侄女对唐柠竟然完全变了态度。 因为周老太太周老爷子偏心小孙女,所以一直一来,年轻一辈的关系就谈不上融洽。 当侄子侄女表现出防备的态度的时候,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是什么感觉呢,大概就是他以为女儿在受罪,却没想到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如鱼得水,混得很不错。 早上唐柠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冬天的天气到半夜其实是有些冷的,但她昨夜不知何时睡着,做了个噩梦,后半夜失眠,所以现在不想醒来。 敲门声愈发频繁,唐柠烦躁起来。她不甘不愿地下床穿鞋披衣,大步走过去把门拉开,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 门口是一对穿着锦衣十分般配的夫妻。男的斯文俊秀,女的秀美动人肚子微微鼓起,此刻两人正手牵着手站在门口,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 而唐柠看起来很憔悴,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拄着拐杖,右脚包成大大的一团,就连脚指头都被纱布包进去。 乍一看唐柠,两人都是一愣。 周母上前一步,她是那种很柔弱很梨花带雨的女人,现在凝望唐柠的眼睛有着淡淡的泪光,“你这脚是怎么受伤的?受这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不回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宁愿让别人照顾,也不愿意回家?一个人在这,过得好不好?”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看看唐柠穿的衣服,看看唐柠看起来苍白了许多的脸,便知道她绝对是吃了很多苦。 “没事,我一个人挺好的,就小小的扭伤,过两天就好。”唐柠没笑没哭,很平静地站在门口,也不说让人进来坐坐。 “回家吧,大过年的在外头多冷清啊!你看你瘦的,你看你这小脸白的!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我身体不争气,我早就该来看你的。”周母打起温情牌。 “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不回去添乱,周姨你挺着大肚子本来就辛苦,再加上我这么个病号,身体肯定吃不消,我都是为这个家着想。年夜饭,我会回去吃的。其实早就该这样的,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远香近臭,没有我,也就不会有矛盾,不会吵吵闹闹。”唐柠一脸的善解人意。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唐柠态度很好很诚恳,一副不愿意给家里人添乱很懂事的样子,可周母还是觉得自己被气到了,怎么会有这么冥顽不灵固执己见的人呢! 这死丫头不回家,儿子的计划怎么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周母是对唐柠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可这点愧疚不足以让她改变自己的主意。 周母露出被这话伤得不行的样子,她坚强地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对唐柠说,“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是我照顾你,没想到你现在却觉得我碍眼,觉得我烦……” 虽然周父也对唐柠心中有愧,可瞧她这样的态度又忍不住生气。“你若是有什么火,冲我来便是,你妈一心惦记着你,你即使不领这份情,也不该如此对她。”他整张俊脸都因为愤怒气得发红,只是他性格温吞,涨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指控唐柠的罪行。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340章 知青女配38 ..org,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唐柠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周父愤怒的脸,以及站在一边扶着周母不住安慰,时不时投来不赞同眼神的吃瓜群众。 唐柠眼露嘲讽,看来这是兴师问罪来的,两人嘴上挂着对不起愧对于你,却一点都没想着人前给她留点面子呢! 这么大张旗鼓的来,简直就是在找乞丐的麻烦:我扔你一个馒头,你个乞丐竟然不要?你是不是不识抬举?你是不是太贪心?! “周姨一看见我就掉眼泪,爸一看见我就生气,搞得我像这个家的罪人。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没有我的时候,大家都好好的,一有我,就会矛盾。”唐柠唱作俱佳说得情深意重,差点把她自己都感动哭。 “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要不是你整天阴阳怪气的,家里也不会被你搞得乱七八糟,回去,你又不是没有家,住在外面像什么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妈对你多坏呢!”周父皱着眉头。 “你对孩子别这么凶,回家吧。”周母上去拉唐柠胳膊。 他们夫妻俩自说自话,没一个人在意唐柠的想法。 周父上去扯唐柠胳膊,啪叽一下,四脚朝天,唐柠一张脸扣在地上,还好这不是水泥地,不然,怕是要毁容。 唐柠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鼻子一热,流出来的全是血。 “干嘛呢!欺负孩子呢!”周大伯充满嫌弃地看一眼周父,语气带着不悦,“今天你应该在上班才对,怎么会在这,年底厂里正是最忙的时候。” “我,我请过假的!”周父显得有点气短,他挺怕大哥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是温吞的个性,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上不下,不怎么优秀。难得的血性,大概都是因为身边的这个女人。 “厂子效益不好,年底要裁员,你倒好,竟然还请假,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周大伯厉声喝道。 “我不知道啊?哥,你怎么没和我说!”周父当场着急起来。 “这都四十几岁的人,哪还用得着我手把手教?做事情之前动动脑子。”周大伯不耐烦地张口。 周父讪讪笑道,“我这就走,我这就去上班。”说着轻扯周母的衣袖。 周母磨这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说动周父,怎么舍得轻易离开,环视一圈,她不高兴地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家务事?”周大伯阴着一张脸,轻飘飘地看周父一眼。 “我们回去。” 周父最怕这个哥哥,他更怕妻子再犟下去,赶紧哄着她回家,说要钱他这里有,我给你拿,家里的碗,他来洗。 妻子没见过周大伯年轻的时候,甚至在唐柠没有收服他之前,他对周父一家都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你以为这几年他改了很多,就没点脾气了?怎么可能? 周母那脾气也倔,就犟那儿,不走,“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其实她也怕,可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不把这个继女搞回去,她的计划要怎么执行。 她的肚子要瞒不住啦,怀孕快三个月,总不能还是平坦得没有一丝起伏,而且元宵一过,就要去学校报到,她虽然没见识过那些人的手段,可是…… 反正不把人带回去,决不罢休。 “滚边上去,男人说话,哪有女人插嘴的地方。”周大伯横眉倒竖。 “这是新社会,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我有资格说话。”周母振振有词,“而且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劳您多费心。” “哎哟,我肚子好疼啊!”周母突然蹲下来,捂着肚子,面色惨白叫着疼疼疼。 她的演技很拙劣,不过施展的恰到好处,至少吃瓜群众基本上一片倒,都说让唐柠赶紧回去,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还是大学生呢,怎么思想觉悟这么低。 唐柠预估完形势以后,当场做出决定,“我和你们回去,我没事的。”前一句话是对周母说的,后一句话是对周大伯说的。 周父去上班,周母去买菜,唐柠现在是病人,病人总有点特殊待遇。 在他们离开之后哀容立刻消失,很难让人相信她和几秒钟前那个凄惨可怜的女孩是同一个。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因为她嘴里正哼着歌儿,曲调欢快。阳光洒进小小的卧室,整个房子都沐浴在一种清新美好的氛围里。 与人斗,其乐无穷,周母不开心,唐柠就开心。 如果不是人设不能崩,唐柠还能让周母“更快乐”。 很快就到除夕夜,唐柠看着周云周母两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和凝重,就知道两人肯定要送她一份大礼,她呢,她也有一份大礼要送,保证毕生难忘。 正吃饭着呢,隔壁,也就是周父周母的房间,传出来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听声音,是周母的。 看着周母就躺在卫生间外的走道上,捂着肚子惨叫,地下一滩血,看着很是渗人。 “好痛.......周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地的油......要是.......要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事......那都怨你.......啊啊啊......好痛啊.......”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怨毒又可怕。 这么大的动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周洲这孩子特老实,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方老太太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她看了眼抹着泪在地上哀嚎的周母,直觉这件事就是对方搞出来的。 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啊!应该不会吧,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 “我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她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委托者出生的时候就在这里,一晃眼十几年就过去,老邻居都熟的很,可以说委托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下意识地都会维护她。 “老周,我好疼啊!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要保不住了,我好……好害怕啊!”周母哭得梨花带雨。 “这,这是谋杀,我要报警,周洲,你等着,这事没完!”周云眼神变得凶恶起来,隐隐的还有点兴奋,一副胜利在望的模样。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341章 知青女配39 ..org,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周、洲!”周父神色骤变,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连同手上的东西就狠狠朝唐柠砸过来。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儿!你不是人!” 猝不及防之下,唐柠只来得及伸手堪堪遮住脸颊,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就狠狠砸在她的手臂上,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疼痛过后,温热湿润迅速在手臂上蔓延开来。 “你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等着!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毒,你还是人吗?早知道我在泥出生的时候,就该把你溺死在马桶里。” 眨眨眼,眼里因疼痛而蔓延起的生理性的水雾逸散,唐柠才抬起头,看向身前怒容满脸的男人,周父现在面色可怕地正指着她怒骂着,脸色通红而狰狞。 “爸,这事没完,她今天敢伤人,明天就敢杀人,我可怜的弟弟,连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周云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如同饿狼一般,说话的口吻却是悲怆而又愤怒的。 他在努力掩饰自己的得意,方法就是不要去和唐柠对视,否则他怕自己会马上忍不住笑出来。 他低着头,很伤心的样子,走到周母的身边。 “我没有倒油,我也没有让她故意摔倒。”唐柠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拽出周母衣服下的小枕头。 周母拼命阻拦却意外摸到硬邦邦的东西。那东西很锋利,因为她的手指头一下子就被割破。 她倒抽一口气,连忙把手抽出来塞到嘴里。然后她浑身一僵,因为有一把尖锐的刻刀挑开她的衣服扣子,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她藏在衣服底下的东西。 她立马慌乱起来,可在对方的钳制下又不敢动。女孩的香气喷洒在耳畔,声音软绵绵的,“我和周姨没有仇,可是周姨却不是这样想的,你说是吧,周姨!” 刻刀在她手中灵巧又听话,好像本来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唐柠冷静地将刻刀藏起来,对着周母轻笑起来。 周母连痛呼都不会了,傻呆呆地看着唐柠,只觉得一切都玩完了。 最让周母心慌的,不是唐柠嘴边的笑容,而是唐柠眼睛里的平淡。不是冷漠疏离,也不是愤怒生气,而是平淡的波澜不惊的。 就好像早上起来随意看了下天气,是晴是雨都没什么关系,简简单单,怎样都行。 换句话说,她不生气,是因为有恃无恐。 “爸,我是你的孩子,你唯一的孩子,你为什么就能对我这么残忍。”唐柠抬起头,眼底净是困惑。 唐柠的态度和她说的话让周父感到出奇的愤怒,他不仅没有心虚的意思,甚至露出他卑劣的一面,“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怎么可能没有怀孕呢!那怀相,肯定是男孩啊! 周父以前看着委托者时眼里满满的慈爱如同幻觉般消失,他正用着最恶毒的语言最恶毒的眼神对准自己的女儿。 “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掩盖掉周父越说越过分的话语。破裂的瓷片在两人之间四处飞溅。 “爸,你现在有没有清醒一点?”唐柠眸子如同裹着一层寒霜,在周父看过来时复又高高抬起手臂,将桌中的另外一个碗狠狠地砸在两人之间! “周姨根本没有怀孕,前两天我亲眼所见,她把小枕头,绑在自己的腰上,肚子看起来很平。这地上的血是猪血。”唐柠的神色哀戚,“爸,我在你眼里,难道就那么坏!” 唐柠走进厨房,将冰凉的猪血端出来,往地上一倒,“这是加过柠檬酸钠的猪血,简单地说,就是猪血短时间内不容易凝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警铃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乎就在他们这栋楼下。 这警察同志好像来得有点快,和原本计划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不过他不应该害怕的。这是自己人。 周云眼中立刻流露出希望的色彩,同时他还用一种恶狠狠的似乎是能吃掉唐柠的眼神瞪她,好像是在说:你等着,警察一进来我就要你好看!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几乎是一边倒的,街坊邻居就站在了唐柠那边。 “警察同志,周洲这孩子特老实,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方老太太弱弱地张口。平时多威风的一个老太太啊,现在却缩在角落。 “是啊,是啊,周洲这孩子平时就很老实的,读书好,人也善良。” 这边呢,周云看见来了警察,还以为来了救星呢,他连忙告状,“警察同志,你快来抓她啊!她蓄意伤人,你看看这一地的血,都是她搞出来的,这就是个危险分子,你们快来抓她啊!” 什么是颠倒黑白,这就是颠倒黑白。 看着警察的脸,周云变得有点迟疑。 这几个警察,是谁啊?怎么和之前接洽过的不一样? 他的想法也简单,这肯定是自己人,没错,不然,不会这个时候来。周云使了个眼色,不过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没人接收他的讯息。 “周洲是谁?我们今天来是要找周云的。”开口的办案警员显然是个新手,业务很不熟练,一边办事,还一边翻手抄本。 这个办事员动不动就跑偏,明明事前说好主要目标是周洲,现在可倒好,竟问起他的名字。周云的脸色变得有点臭,有点难看。 “谁是周云,请和我们走一趟,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领队的警官淡淡地说。 什么?有关部门?调查?在天朝没有比有关部门更神秘的部门了,尽管警员语气平和,周云还是吓白了一张脸。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不应该抓她吗?”周云迟疑地张口。 警官看着他,“你是周云?” “我,我不是。”周云下意识地否认,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人意料之外。 “我们可以作证,他就是周云。”方老太太躲在人群中说。 “请和我们走一趟。”警官使了个眼色,一个警员冲过来掏出手铐试图铐住周云。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342章 知青女配40 ..org,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住手,你们凭什么抓我呀,我是良民,要抓也应该是抓她!”周云往后退,他玩命地喊,“你们有没有脑子啊!你们别碰我!抓她呀!” “哎呦,这人怎么能这么坏?这对母子自导自演假怀孕假摔倒的好戏,怎么能这么坏呢!”说话是有技巧的,方老太太几句话就交待完事情的“全过程”偏偏对唐柠不利的一点都没说。 “是谁在造谣,乱说话是要被抓的!”周云的面目狰狞又可怕。他被气得直接大吼大叫,然后锁定目标人物,放老太太,他忿忿地咒道,“真是该死的老太婆。” 他诸事不顺,惟独马上这个蠢丫头即将倒霉,心情才镇定那么一点点。 这人办事真不靠谱,不过肯定是自己人。 因为这样的自信,所以他一直没怂。 “哎呦,哎呦,好疼啊!”周母满地打滚,整个人披头散发的,身上还都是猪血,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而周父呢,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傻掉,站在边上像个木头人一样。 “谁是周洲,你涉嫌一宗故意……” 大喊大叫的两个人穿的只是类似工商的制服,假货。 “你们是干什么的?哪个片区的?是谁让你们来的?” 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扭头就跑,这能跑掉,才怪。 这三人当中真警察倒有一个,是上城区分局的一名普通干警,这次来的是两个平时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兄弟和三辆挎斗摩托。 有一个他的警员在警官的耳朵旁轻轻嘀咕一句,警官脸色大变,“你一个上城区的警察,跑下城区抓什么人?你有病啊!还有你们两个,冒充警察,罪加一等,全部带回局里去。还有周云,你老实点,不要乱动,可以少吃点苦头。” “不要抓我儿子,要抓,抓我,我才是主谋。老太太偏心,只给这贱丫头留东西,我的宝呢,什么都没有。多的我也不敢想,可一半总归要有的。”周母伸出两只手,她的话语带这些哭腔,挡在周云前面,“要抓,抓我,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心疼他的老母亲,这孩子一直对我一直都是这么孝顺懂事的。” “老周,你说句话啊!”周母一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周父,她长得娇小又柔弱,周父平日里保护她惯了,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向他求助。 看见周父抱头躲在墙角,像个懦夫一样。她简直要疯了!她震惊地盯着这个男人,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似的。她似乎是被气狠了,原本白皙的脸颊泛着潮红,眼眶里含着泪。 “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还是不是男人!”周母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朝周父身上扔去。一开始周父还躲,后来周母实在是疯魔,他实在躲不过,好在她手边都是些柔软之物,伤不到他。 “大爷大妈,你们都让一让吧,我们警察是不会冤枉好人的,当然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恢恢,疏而不漏,你说对吧,大学生。” 周云没有反抗,脸色灰败,他直接就被铐起来…… “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啊!” 出警的民警张开双臂,将拦着警察的那些老头老太太推到边上去,不让他们围在门口,大晚上的,警察也想早点办完事回家睡觉啊。 最后周云和两个假警察一个真警察都上了警车,邻居们看着远去的汽车背影,这个晚上估计是睡不着觉的。 唐柠就在附近找家医院包扎伤口,医生剪碎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口时,唐柠也微微皱眉头,因为长长的一道伤口以及红肿的肌肤,看起来的确太过狰狞可怕。 医生说要缝两针,也没有麻醉药这种东西,她最后只咬牙硬忍着,痛得她脑子里空白一片,额头上全是冷汗。 家里的门大开着,室内一片狼藉,唐柠进门时坐在椅子上的周父一下子就转身看过来,发现是唐柠时他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下去。 “周洲,你说怎么办?这个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脸色灰败,仿若一下午就白发丛生,看起来沧桑不已。 往常红光满面的周父此时像是被人抽掉精气神似的,坐在椅子里连背也微驼,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垂首揪着自己的头发,张张嘴,语气悔恨而沙哑,“你妈要跟我离婚,你说我们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还离婚,这闹出去,多难看啊!” 他抬头有点无措地看向唐柠,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抓住唐柠的肩膀,他的眼里有着浓重的红血丝,却不防他眼里重新透出来的光亮。 他按着唐柠的手的力道有些大,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带着乞求的语气,“你帮帮我,帮她找回来,你就说我不怪她假怀孕,以后我的钱,我的房子,都可以……” 说到财产分配问题,他老脸一红,小心翼翼地打量唐柠的脸色。 唐柠往后退一步,瞄他一眼,“她不是我的妈妈,永远都不是。总而言之,要不要她,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周父愣了一下。一下子就放开唐柠的肩膀,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哆嗦道,“她一直都那么惦记你,你有没有心啊!你怎么能这么坏呢!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呢!”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恨恨地双手握拳击打着自己的脑袋,红着眼眶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都怪你,早知道就不接你回家。” 唐柠很不淑女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都怪你,早知道就不接你回家。”周父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唐柠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昨天你砸我的时候,不是气势很足吗?那你为什么最后会缩在墙角,吭都不吭一声呢!”唐柠双手环胸倚在门边,就那样嘲讽地瞧着周父。干脆利落地撕掉周父身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周父眨眨干涩的眼睛,迟滞的大脑似乎才重新运转起来,脑中将唐柠的话来来回回琢磨好几遍,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正是因为明白女儿的意思,他才更加心虚。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343章 知青女配41 “是吗?”贝尔纳意味深长的笑笑,他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昨天晚上,当他占有夏净的时候夏净哭了,但那决不是痛苦的眼泪,而是解脱的。。し0。他感情真诚而丰沛,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夏净对段枭的失望,她绝对是不爱这个男人了,所以才不顾一切想要逃开。 噢,他的东方小甜心,那么可爱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却为了一个男人想要出卖身体!他哪里值得! 贝尔纳阴森森地看了段枭一眼,嘲讽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夏净还爱你,那么我不跟你抢,双手把合作案奉上,如果她不爱你,就请你放了她。咱们以三天为限,如何?” “哼,你输定了!” 段枭瞪了贝尔纳一眼,转身走了。 贝尔纳在背后笑的轻松自在。 虽然表现的很有底气,但段枭心底却一直在打鼓,他一直都坚信夏净深爱自己的事情,可是贝尔纳说的那么言词凿凿胸有成出,他不信!他绝对不信!夏净绝对是爱他的! 段枭没有心思再去上班了,开车回家的路上,只要一想到夏净昨天晚上属于了另外一个男人,那曼妙雪白的娇躯被另外一个男人的双手抚摸过,她柔软的红唇被另外一个男人亲吻过,她柔细甜美的舌尖曾经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嘴里……他就恨得想要杀人! 可是匆匆赶回家,家里却并没有人。一室的冷清让段枭意识到夏净直到此刻都还没有回家。他失魂落魄的在客厅里坐了下去,半晌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只知道一片混乱,浑浑噩噩,跟死了一样,不,或许比死了更难受。至少死了的话,就不会想这些问题了。 他不想回公司,他只想在家等夏净回来,他要问个清楚,他怕自己转身一走,她回来的时候自己不在。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傍晚,太阳落山,天色逐渐变黑了。段枭握紧了拳头,砰的一声捣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茶几脆弱的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的拳头也破了,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夏净回家,客厅灯一开就被吓了一跳!客厅里竟然坐着个人!还低垂着个头一动不动!她拍了拍胸口,走近了才发现是段枭。 还没开口说话呢,段枭就抬起头,他的眼底满是血丝,脸色铁青发黑,“你昨天晚上去了哪儿?” 哟,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夏净挑起眉头,也不跟他装小娇妻了,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有了更强大的靠山,就不惜的在段枭面前装了,这段日子她也是把自己恶心的不要不要的,每天要表现的很爱他很乖巧很听话……她也会想吐的好吗? 所以她不答反问:“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了。” “你昨天晚上跟贝尔纳睡了!”段枭猛地站了起来,高大魁梧的身形把夏净笼罩,但她却没有丝毫害怕,而是嘲弄地问:“怎么,你也跟他睡了,所以你吃醋啊?” “不要转移话题!说!你是不是跟他睡了!”段枭的眼里像是能喷火。 夏净嗤笑一声,转身要回房,却被段枭一把抓住,摁在了沙发上,随后他就粗鲁地扯开她的衣襟,将她剥了个干干净净。白玉般的娇躯上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足以想见那个疼爱她的男人有多迷恋她的身体。可段枭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夏净推开他,把衣服整理好,一件一件慢吞吞地套上,不疾不徐也不生气,只是用眼角余光瞥着段枭。“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我知道,咱俩心照不宣,你能出轨我当然也能,你就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多受伤的样子了,你自己都敢做,没道理不许我做。你要实在是看不惯,就把离婚协议书给签了,我立马卷铺盖走人,否则你就别唧唧歪歪的惹我心烦。” 说完她转身要走,段枭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他没有去质问她为什么出轨,反而是急切地问:“你还爱我的,对吧?!你爱我的!” “爱你?”夏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段枭充满期待和不安的眼神中说道,“也许吧,但那是在你出轨以前。” 段枭如坠冰窖。 “别在我面前演什么一往情深的戏码了,我不信。”夏净把裙子的拉链拉好,双手环胸倚在了楼梯间那儿,就那样嘲讽地瞧着段枭。“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好骗,你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忠诚。不过没关系,这会儿咱俩谁都不干净,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了。总之呢,希望你别干扰到我,你可以现在就提出离婚,我一毛钱也不要你的。” “你是爱我的。”段枭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夏净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夏净很不淑女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别做梦了好吗,我真的不爱你了!” “那你爱谁?!啊?!你爱谁?!贝尔纳吗?!还是郑徽?!你不爱我,你能去爱谁?你必须爱我!你只能爱我!” 瞧着段枭那咆哮的样儿夏净有点想笑,他早这样,她也不至于把自己的爱情给卖了啊。夏净急于摆脱段枭,所以也不吝于跟他说实话:“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真不爱你了,因为我把爱情给卖了。” 见段枭怔愣的模样,她又加以解释:“那天我听见你跟魏琳说你爱她,我就一个人出去散步,结果走到了一家古董店,店里的老板娘说卖掉爱情我就不会痛苦,于是我就卖了。我不爱你了,真不爱,你就别找bath麻烦了,咱俩的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段枭先是听到她说没有了爱情这事儿,又听到她喊贝尔纳bath,一时间竟然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其实他眼眶发酸,他想哭,但是他没有,他挺直了腰杆说:“我不信。”见夏净还要再说的样子,他一边喃喃着我不信,一边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拳头还在滴血。 夏净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很神经病,也懒得管他,径直回房去了。 她现在很期待段枭跟她离婚! 段枭离开那个他跟夏净生活了好几年的家以后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夏净说的话超出了他的认知,什么卖掉爱情,什么古董店,什么老板娘……她竟然说她不爱他了!她竟然敢!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段枭觉得,就算天塌了,就算整个世界抛弃他了,夏净也不可能不爱他的!如果她不爱他了,那么他还有什么依恃?他……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夏净会说不爱他了呀! 走着走着,段枭突然眼神一凝,古董店,卖掉的东西当然也能赎回来!如果能把夏净的爱情赎回来,那么她是不是就还是那个爱着段枭的夏净?!段枭一寻思,觉得这事儿有门,立刻打电话让平时跟着夏净的保镖把古董店的地址发过来,然后他根据地址打车到了那地方,七拐八弯的总算是找到了。 古董店还真就叫古董店,没有名称,招牌就是这三个写的很豪迈的大字。明明处于市中心车水马龙的地方,偏偏就是那么难找。段枭站在古董店外头看着,那一大片落地窗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美丽的老板娘坐在沙发上,言笑晏晏地望着他:“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我是夏净的丈夫。”他干巴巴地说,有些不敢直视对方温柔而清澈的双眸。似乎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对方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一切在她面前无所遁形。那种□□裸的被人看清楚的感觉并不好受,所以段枭尽量避免跟孟柠对视。 “你好,段先生,我听夏净提过你几次,我姓孟。”孟柠笑了笑。“请坐。” 段枭几乎是一落座就开始询问:“夏净说她卖掉了爱情……” “不是卖,这只是一场交易,一场公平交易。”孟柠喝了一口茶,如是说。“她不想要痛苦想要平静,所以我取走了她的爱情。她现在已经不爱你了,是不是活得更快乐更美丽了?别急着否认,她的确变得更加开朗活泼了不是吗?爱你,没有让她感到快乐,而不爱你,她却活得很精彩。所以,你应该放手。” “不!她是我的!”段枭低吼着。“我要把她的爱情赎回来,你想要多少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把她的爱情还给她!” “不好意思,这是不可能的。”孟柠神情冷淡。“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以为这是在摆地摊么,什么东西买完了还七天包退?” “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她的爱情赎回来!我什么都愿意付出!”段枭情绪激动。 “以物易物。”孟柠望着他。“你想得到什么,就拿同样的东西来交换。” 段枭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孟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爱情?可以!我愿意!” “不不不不不。”孟柠一连说了五个不,遗憾地看着他。“不是谁的爱情都可以的,你的爱情太廉价,我不收。赔本儿的生意,我是不做的。” 第344章 将军泪1 ..org,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我可爱又美丽的宿主,我终于从小黑屋中被放出来啦!呜呜呜!】008委屈得像个三岁小孩。 【能不能联系上委托者?】以9009的尿性,相信008很快又会被关进小黑屋。 【不能。】008回答得很快,说话的口吻很正经。 008一贯是吊儿郎当的,突然这么正经,唐柠觉得有点奇怪,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骗我呢?】 不知是不是唐柠的错觉,她隐约听到系统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才说,【我没有找到委托者的灵魂,我被关小黑屋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你不能不要我,我会撒娇卖萌,喵喵喵……】 【你还有什么实用一点的功能吗?】 【没,没有,我打不过9009,它不让我出来帮忙,我就没有办法出来。】008很沮丧。 唐柠:…… 在系统9009的阻挠下,唐柠想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是很困难的事。 虽然没有感受到它极致的恶意,但也绝对没打什么好主意。 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任务成功或者失败,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一切都以9009的评判为标准。 若是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在一次次的任务中寻找线索,亦或与系统合作,慢慢提升自己的实力,再探索系统的本源,摧毁它,翻身做主人。 但很可惜,唐柠接触的世界,是能掌握一定的技能和本事,可是限制很大,对9009根本没有杀伤力。 这种憋屈和无力感,激起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暴戾。 【你让9009出来。】唐柠淡淡地开口。 【嘤嘤嘤,宿主我这么可爱,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008委屈地画圈圈。 【我问你个问题,既然那些委托者都有各自的愿望,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自己去实现呢?】唐柠说出了一个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很多委托者怨念滔天无力执行任务的情况,这样的灵魂最容易引诱的。而作为完成任务的代价,他们的功德甚至是灵魂,将会成为维持系统运行和升级的能量。反正记住一点,系统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008难得正经起来。 【当然收集能量的方法并不局限于这一种办法,但毫无疑问,这样的办法收集能量是最快的,翻车的代价也小。越是高级的世界,越容易出现身具大功德的委托者。在任务者完成任务以后,系统会安排一个傀儡,完成委托者接下来的人生。】 换而言之,越是高级的世界,越是有大功德的灵魂,越容易被系统盯上。 而系统绝不是会提供无偿帮助的。 系统对任务者也没有多少善意,如果把系统比作老板,那任务者就是免费劳工,干完多少年,就可以得到自由。 而这期间没有薪水,也没有福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压力无限大,收入无限少。 而老板是肯定是不在意这样的劳工的死活的,一个牺牲掉,还有下一个。 越是高级的系统,越不怕舍弃劳工,譬如008觉得杨傲雪太蠢,不是能成大事的,说脱离就脱离,完全不给改过自新的机会。 越是低级的系统,越是舍不得自己的劳工,明明劳工很蠢,可因为前期投入太大,不愿意中途放弃。 就像赌博一样,输的越多,越难抽身,总觉得自己下一盘会翻身,却没想到对面可能是出老千,越输越多。 等到最后,等待它的命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消亡,彻底地消失。 而9009明显是比008更高级的存在。 不压榨宿主的系统不是好系统。 而9009,善良是不可能善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善良的。 死在它手上的系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样的系统,冷酷强大,利益至上,做亏本买卖,不存在的。 【我想见9009。】唐柠按一下眉心,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 【嘤嘤嘤,你一点都不爱我。】008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小孩。 【乖,爱你呦。】 【你好敷衍哦,嘤嘤嘤。】008委屈巴巴地消失在原地。 【我想见这次任务的委托者。】唐柠直接切入主题。 【可以。】9009这次倒没有太为难她。 意识空间内,唐柠的面前出现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委托者是个娇娇怯怯的女孩子,若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就是她的眼睛,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根本没法沟通。 唐柠并不排斥在任务世界多待一段时间,但她不喜欢死亡,真的不喜欢。 替委托者过完一生,就意味着要经历她的生老病死,她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却还要再经历一次。 在结束一台长达三个小时的复杂手术后,实习医生看着同样穿着白衣大褂的唐柠却丝毫不显疲惫,不由得感叹道,“周院长,真厉害,这么大的年纪,操刀做手术,还能这么稳。” 另外一位女医生友善笑道,“她年轻的时候,更厉害。” 唐柠笑而不语,她这身体的年纪已经超过六十五岁,在其他工作的地方已经是退休人员,但在医院,她还要奋斗在第一线。 不过其实身体已经有点吃不消,她也是时候该退一退,她的手不会抖,但她的身体已经有点吃不消。 奋斗在临床医学第一线,已经不大适合她,她也该退下来,专心在首都大学上上课,把自己一生的宝贵经验传下去。 她从来很久没这么痛过。 这些痛,都是在她附身后才开始的。 “我杨家满门忠烈,既然天要灭我杨家,那我就灭了这人间。” 这一声咆哮凄凉悲哀,在刚进入这个世界的身体中,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唐柠被委托者强烈复仇的意念影响了。 她只觉得自己要尽快出去,而后踏平这里,让那些凶手全都死在她手上。 杨家祖祖辈辈都是英雄,都是楚国的守护神,到最后,却要落得个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下场。 死后还要被人抹黑,成为杨家的耻辱,而一切都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345章 将军泪2 她的附身似乎出了一点点问题,唐柠只觉得脑袋很昏沉、饱胀,无数残缺不全的信息一股脑朝她脑子里硬塞,还没等她将一切消化吸收,锁骨处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就醒过来。 唐柠抬起头,染着鲜血的眼里充斥着深不见底的仇恨。 艰难地抬起眼皮,入眼是一间昏暗的囚房,在他面前站着两个狱吏打扮的男人还有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这个老太监,看着他的眼神极度憎恶。 “你老实点,赶紧交代,不然,没你好果子吃。你说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倔呢!我们爷,有心招揽你,你非要不识抬举,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 哦,是个太监,看这打扮,是个古代世界无疑。 她的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他们以为能从他口中问出虎符的下落,简直就是在做梦。 待到她脱身,重整军队,定将血洗山河,以报今日之仇。 再没人能辜负她,欺辱她,背叛她! “说出虎符的下落,不然,咱家要你不得好死。”老太监掐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 “你们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心底的愤怒,狠辣,与委托者的积怨逐渐融合到一起,唐柠心中充满杀意。“否则……” 唐柠没把剩下的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何,他们都觉得眼前这人并不是随口说说,是真的有这个本事的。 老太监色厉内荏地一脚踩在唐柠的小腿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嚓作响,“你以为咱家不敢?”说着一柄寒气四溢的宝剑架在唐柠的脖子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唐柠面不改色,直勾勾地看着老太监。 她赌他不敢。 “好好好,好个杨家郎,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老太监气得浑身发抖。 “扇公公,不能再打啦,再打,再打要出人命的。这上头的人说,一定要保住他的命。”狱卒战战兢兢地说。 老太监一听更是恼怒,提起便要砍来,被狱卒阻止后愤愤停下,“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公公今天就好好修理修理你。” 说完一脚踹上去,然后昂起头,往外走。 唐柠猜的很对,因为她现在还有价值,所以轻易不会让她死,但也不会让她好过。 在他们走后,唐柠强行忍住的泪水,终于留下来,感受着全身上下的剧烈疼痛,感觉整个人都不大好。 在这个世界,周、楚、赵国三国鼎立。 其中以周国和赵国的国力最强盛,疆土最辽阔,而楚国相对来说比较弱势,楚国地理位置正好就在周国和赵国之间。 不论哪一个国家对楚国开战,另一个国家都不会坐视不理。 这个世界的局势也不是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最早是七雄争霸,后来因为四个国家的实力与影响力皆远远不及周楚赵,所以只能在强国的夹缝中生存,且最终均为三国所灭。 这些国家常年征伐,民不聊生,有些村庄,甚至找不出一个壮年的男丁来,尽是寡妇。即便是为休养生息,也不该再经历打仗。 原身所在的杨家军世代为楚国皇室效命,多少男丁为保卫疆土死在战场之上。 委托者出生的时候,十来个叔伯,仅存两个,他的父亲是当时杨家军的将领。 在一次大战中,三人通通埋骨异乡,连尸骨都没能捡回来,只能立一个空的衣冠冢。 现在的杨家军就他这么一个唯一的男丁,剩下的叔伯要么还没来得及留下任何一个子嗣,要么就只有女儿。 可以说杨元是杨家军唯一的接班人,也是杨家所有人的希望。 他从五岁开始习武,十二岁跟着父亲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提起杨家小将军,谁人不夸,当初金门关一战,年仅十六岁的他率领几千步兵,奋勇抵抗住上万的敌军,守护住他背后的城镇。 那一场战争中,他被砍整整十二刀,其中一刀从他胸骨穿过,差点刺中心脏,还有一刀从他额头划到左眉眉骨,差一点就能刺穿他的太阳穴。 援军赶到时,只剩下成为一个血人的他拿着杨家军传人的赤霄宝剑,和敌寇厮杀。 这一场战争,重现杨家军的风采。 所有人都知道,杨家军后继有人,杨元没有辜负楚国百姓的希望,是个傲骨铮铮的汉子。 杨家军的虎符中藏着一个秘密,是一个可以决定天下人命运的藏宝图。 这份藏宝图中的宝,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兵器图谱,是失传已久的炼兵秘术,可以造出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剑和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盾牌。 赤霄宝剑只是宝藏中很平常的一把剑,可放在当今的社会,却是最厉害的武器。 为得到这份宝藏,二皇子特意派出最美貌也最信任的公主明慧接近委托者,从而伺机夺得虎符。 杨元果然中招,明慧与其百般虚以委蛇,可他心防极重,虽然与她相爱甚至提出愿娶她为妻,却始终不肯透露丝毫关于虎符的消息。 当今天子昏庸无能,太子身有残疾,没被废,不过是皇帝忌惮自己的儿子,毕竟一个废人最终也只能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无缘皇位。 杨家时代守护的秘密,非到灭国消亡之际,不可外传,而且这个秘密只能告诉皇帝或者太子。 这几年,周、楚、赵三国休养生息,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却没想赵国突然来犯,偷袭委托者驻扎的京州。 委托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赵国洋洋得意的时候,当场反击回去。 委托者也确实是几世都不见得能出一个的名将,他领兵有方,在兵力还少于赵国的情况下,他还能一路压着打过去。在打开赵国边关的口子后,就以一路如同破竹一般,攻下好几座城池。 以这个态势,一路直攻,直捣黄龙,取下赵国皇帝的首级,结束三国鼎立的局势,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天生的将才,因为他,周赵两国迟迟未能啃下楚国这块大肥肉,反而让楚国一点点壮大起来。 第346章 将军泪3 就在即将攻下第三座城池的时候,被副将赵秦,被现在的怀化将军联合自己的亲信捉拿囚禁。 从委托者的帐中搜出一个箱子,很轻松地卸下那把锁,然后得到里面厚厚的一叠文件。 委托者跟赵国国君的书信,委托者跟周国国君书信……书信的内容,简单粗暴,不外乎里应外合,将楚国消灭掉。 杨家世代忠良,死在赵周两国的良将超过百数,可以说杨家所有的好儿郎,全部死在战场上,无一例外。 杨家和赵周两国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会叛国,但杨家人不会。 很拙劣的计谋,但却很有用。 再者,楚国二分之一的军队,都在委托者手上,要是想造反,这天下谁主臣服,还是个未知数。 而委托者一旦…… 你说是做将军好呢?还是当王好呢? 终归到底,还是因为太过耀眼的军事才华,碍到某些人的路,虎符背后的宝藏,太过吸引人。 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诸国战乱纷争频繁,楚国需要杨家的男人。 现在战事暂消,在民间享有过高声誉的杨家就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譬如皇帝,譬如二皇子。 现在的楚皇本是先皇所有儿子中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可谁知道其他皇子为争夺皇位互相攻讦陷害。 最后活下来的不多,先皇彻底寒心,干脆指着这个最没上进心又与世无争的儿子当皇帝。 在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只有一个侧妃,两人的爱情故事羡煞旁人。 登基为帝以后,娶的皇后却不是自己喜欢的。 最爱的女人变成贵妃。 登基多年,皇帝的后宫之中除皇后和贵妃,也就两三个其他国家送来的女人,他多数时候都是宿在贵妃那儿,因此后宫之中除太子以外,其他一皇子一个公主都是贵妃所出。 论子嗣,楚皇的子女在三国皇室中算是稀少的。贵妃的肚子,不如想象中来的争气。 大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已经有太子妃,只是看起来很平庸,没有什么政绩,总结起来就是无功无过。 二皇子是贵妃所出,比大皇子小三岁,贵妃已经在物色二皇子妃的人选,丞相的女儿,骠骑大将军的女儿,都在候选之列,与其说是嫁娶,看起来更像利益的等价交换。 随着皇子越来越年长,皇位厮杀,就越发凶残。 而不幸的是杨家一直都是忠实的太子党,即使明慧公主是心上人,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二皇子暴力成性,好逸恶劳,不是皇帝的好人选,如果当皇帝,不是昏君就是暴君。 被捕只是悲剧的开始。 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些诗,都是委托者的笔迹,诗如其字,张狂不可一世。 委托者家中被禁卫军搜出搜出很多违禁物品,大量的刀和枪以及盾。 不久之前还是楚国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短短半个月,委托者却已经成为阶下囚。 委托者被押送回国都,承认自己率军攻打赵国,却不肯承认自己和周国和赵国勾结之事。 但铁证如山,所有和两国往来的书信,确确实实就是本人的笔迹,这一点,辩无可辩。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唐柠在地牢中的日子很不好过。 大概是因为她嘴巴太硬的缘故,她被铁链锁住四肢,日日受尽酷刑。 但即便是骨头被一点点打碎,脚筋被挑掉,她也一声不吭,眼神依旧不屈不挠桀骜不驯。 痛,当然痛,痛得灵魂都在战栗。 但唐柠知道死咬秘密,方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到饭点,狱卒的人是想起来就给她送点吃的,想不起来就不管她,反正她死不掉,命硬,被刺十多刀,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地牢的门被打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随后唐柠闻到一阵清香,今日来送饭的不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竟然是个女的? 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囚衣,和被擦干净的脸,一切就变得明晰起来。 那群狱卒估计也怕唐柠全身血淋淋的尊贵的公主殿下,特地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色囚服,又给他擦脸和手脚,把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束起来,看上去干净不少,至少看不出之前在地牢里那般凄惨的模样。 见往日令人着迷的俊美面容变成这样子,明慧顿时潸然泪下。她是真的喜欢杨元,但也是真的不能违背自己的使命。 如今的杨元从云端坠落再也不是楚国的英雄,而她选择听从皇兄的吩咐,就注定两个人站在对立面。 不过她还是想争取一下。 “杨元,你不要再硬撑了,告诉我虎符的下落好吗?这样的话,我还可以跟皇兄求情,让他开恩饶你一命!”明慧的泪水落到唐柠的身上,让她感到十分恶心,那股子冲鼻的香味更是让她想要把这个女人一刀砍成无数块。 “二哥说,只要你愿意说,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明慧的眼神当中尚有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男女之情。 她是真心喜欢将军啊,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大楚的英雄。然而和长公主的地位比起来,以后的命运比起来,她注定不可能站在将军那边。 但将军既然不能为己所用,她就只好帮助皇兄解决掉他。 喜欢也就是那回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世界上比将军英俊又比将军更善解人意的男人多的去,她贵为公主,难道还需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吗? 母妃和皇后一直是死对头,如果太子登基,她就只能被送去和亲。 自古以来,哪个和亲的公主,有下场,纵使美貌如倾城公主,生下的孩子还不是在新王登基以后就被杀死。 不过,还是不舍啊! 唐柠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以为,背叛我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 唐柠语气轻柔低沉,可其中的阴狠却让人不寒而栗。 明慧公主见唐柠不肯让自己接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将一旁的长凳拖过来,饭菜放到上面,“可以的话,你还是多吃些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个委托者不同于之前的几个,他心底的戾气十分强大,甚至有着影响她的力量。 第347章 将军泪4 “我知道,这件事严格说起来是我的不是。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背叛你,可是杨元,那是我的哥哥,我的母亲,你说我能怎么办?皇位相争,多残酷,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如果输掉,我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明慧又走回来,眼中全是泪水,看起来委屈惹人怜。 在委托者印象中,她很少这样,大楚唯一的公主,一直都是高贵不可侵犯的,从来不会因为谁低下高傲的头颅。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破例,但是唐柠一点都不稀罕。 委托者小的时候,杨家就是男丁少的可怜,杨家世代忠良,可以说每一个男儿,都是为大楚的江山百姓,死在战场上。 这样的忠良之家,肯定是要好好拉拢的,最好是早早地放在身边,培养感情出来,委托者被选做太子侍读,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公主。 孤僻的人生命中突然出现一抹阳光,爱笑,爱哭,还爱撒娇。 然后这抹阳光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这场爱情是欺骗,是玩弄,只是对于他这个英雄的一场征服——想想,真叫人难过啊! 一个人啊,孤零零地生活那么多年,以为自己有牵挂有寄托,可是呢,甜言蜜语是假的,爱情是假的,所谓的真心更是一文不值。 唐柠轻笑起来,莫名觉得有点悲凉,牵动伤口很疼很疼。 “二哥登基也好,大哥登基也罢,你都是楚国的镇国将军,可是我呢?我怎么办?”明慧攥着拳头,看着唐柠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心疼。 看着唐柠阴沉沉的脸,眼前却浮现杨元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有他无处不在的温柔。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只对她一个人特殊。 哪些是真心话哪些是客套话一听便知。想委托者体谅她是真的,但想要和委托者永远在一起是假的。 公主还待字闺中时,就以离经叛道出名,有好多个蓝颜知己,情比金坚,至死不渝……真是闭眼都能吹。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祝你马到成功啊!”唐柠觉得她叽叽喳喳的挺惹人烦,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是阶下囚,唐柠真想一个巴掌扇过去,“你还想我怎么样?我不是没有质问你什么吗?” 明慧公主被唐柠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难受的要命,她这么为他着想,在皇兄面前求来求去,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个结局。 奈何唐柠根本没有跟她逢场作戏的意思,直接张口,“反诗是你写的。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你胡说什么?”明慧公主发出尖锐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不过她尚有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慌。 看她这心虚的模样,唐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眉头舒展开来,表情轻松许多。 模仿一个人的字,很不容易,至少要知道对方的书写习惯吧,而每一个人的习惯但不一样。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模仿委托者的笔迹,以假弄真,那就只有可能是明慧,她写得一手好字,也仿得一手好字,小时候,二皇子的作业,有一半是她写的。 这么一来,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委托者的被捕,是出于二皇子的授意,而不是皇帝。 唐柠垂下眼睑,很快她就能从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出去,到时候…… “世人都说明慧公主聪慧过人,只可惜是女儿身,若是个男儿郎……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公主以后就不必来这里自讨苦吃。”唐柠随意地说,脸上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明慧竖起浑身尖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讽刺我吗?” “不,不是。只是那日,我被关进地牢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在这祝公主儿孙满堂,子孙绵延。”唐柠看着他的目光,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唐柠闪着不在意的光芒,公主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看懂了。 再说这么低贱的囚犯,有什么资格冒犯自己。 她越想越生气,一掌拍在清欢面前的桌上,带来的饭菜散落一地,“你当真要这么对我,你当真不顾太君死活,不顾你杨家上上下下五十六口人的死活。” 她以为唐柠会伤心会生气甚至会流泪,却没想到唐柠只是露出轻蔑的微笑,“圣上不敢。”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杨家世代忠良,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事绝对和坐在龙椅上,一脸痛惜的楚皇脱不了干系。 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诸国战乱纷争频繁,楚国需要杨家的男人,现在战事稍定,在民间享有过高声誉的杨家就成皇帝的眼中钉。 现在因为这件事,老太君本来就饱受旧疾的困扰,更是气血攻心,昏倒在地。 人们只相信自己猜到的最合理的猜测,反正现在背锅的是楚皇不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过去的两百年里,杨家有的是机会,坐上皇帝的位置,可是杨家没有。 杨家人一直都是是大楚子民的守护者,他们中只要还活着一个,就不能让外族的铁骑,踏入楚国的土地。 但皇帝呢,他也这样想吗?他会相信杨家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帝王心计啊,之前在他们所有人心里都觉得太过软弱太过无能的帝王,原来也早就变得铁石心肠? 没有杨家,没有杨家军,楚国还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吗?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只要皇帝脑子没病,就不敢动杨家。 “我倒要看看你杨元,是不是有通天的本领,可以从这出去,重振杨家军的威风。”这一次明慧是真的被气到内伤,她只觉得怒极攻心,喉头一阵腥甜,用手一抹,竟是鲜血! 唐柠看到也当没看到,明慧公主见唐柠如此无动于衷,也是真伤心,离去的背影里带着两分凄楚。 她来之前,在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并且为其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期待着。 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第348章 将军泪5 “将军,怎么会这样这二皇子也太”心腹穿着狱卒的衣服,一双眼睛通红,对幕后黑手,恨得不行。 这次可没有狱卒来为唐柠整理形象,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白色的囚衣被染成褐色,大片大片的血迹,叫人触目惊心。 手脚骨头被打断,看起来很是可怖,剧烈的疼痛感像火焰在体内燃烧,被刺穿的锁骨流出浓黄的血水,还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如今的唐柠看上去就是个废人,被穿了琵琶骨,还浑身是伤,更别说身上被打断碾碎的骨头了。 即便是最好的御医在这里,估计也治不好她的伤,因此二皇子对她的看守也弱了些横竖是个废物,插翅难逃,是死是活,也不过是他嘴里一句话的事。 作为一个科班毕业有过多年临床经验的医生,唐柠知道这具身体即将到达极限,必须要早点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要不劫狱这狗皇帝真不是好东西。”心腹愤愤道,一张粗犷的脸被愤怒支配。 “我这一走,不就坐实通敌叛国的名头,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唐柠皱起眉头,脸部线条越发显得冷硬起来,“现在战况如何” “不大好,连连败退,打回来的五座城被攻回去,楚皇下令投降,并且割让五城作为赔罪。而且,周国蠢蠢欲动,随时可能进犯。” 形势不容乐观。 若是那时候就让委托者打下去,又会是何等光景呢 可惜没如果。 委托者活着的那一世,即使被关在大牢里,还是惦记着大楚的命运,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所以大楚没有割地赔款,周国虽然虎视眈眈,但也不敢轻易进犯。 可结果呢,杨家所有女眷都被绑起来,送进军营,上战场打战,当然不是,而是充做军妓,任人玩弄。 老太君则是当场吐血身亡。 所以啊,不可能和解的,绝对不可能和解的,待到复仇的时候,这些人便是跪在地上求饶,也绝对不会心软。 身体上的这点疼痛不算什么,和委托者的经历过的事比起来,简直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幸福。 折磨不到灵魂与心脏,算什么折磨 这个腐朽的王朝,很快就会消失在历史的场合当中。 唐柠现在不打算出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老皇帝懦弱无能,在朝政上没有过人的天赋,太子被养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很平庸,二皇子睚眦必报心胸狭隘刚愎自用,难担大任。 这世上,便是夫妻,也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同享福。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是君臣呢 总有一方会变的。 变的不是杨家,不是委托者,而是楚国皇室。他们不再像是多年前一样在石缝中求生存,在六国的包围下瑟瑟发抖。 楚国一跃成为三雄之一,杨家成为手握重权的大将军,但皇室和楚家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楚皇室再也不是杨家效忠为之付出性命在所不辞的那个。 正是因为看明白,才觉得悲哀。 她心绪稍一放松,手脚腕以及身上的伤痛就顿时把她淹没。 “帮我正一下骨。”关节错位,要接起来只能打断再接,要是在现代唐柠有无数办法,让自己四肢恢复正常,可现在却没那个条件。 皇宫门前有一面大鼓,可以让人直接告御状,这面大鼓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但是被敲响的次数却少的可怜,因为敲鼓的人,都是要被充军发配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在三年前,曾经有一个被逼的家破人亡的人敲响这面大鼓,他最后也终于将那个害他的官员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可是他自己,最后是被到边境,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时隔三年,现在这面鼓再一次被敲响,而这次敲鼓的人,竟然是一个瘦弱的年迈的老太太。身边是二三十个女人。 “砰砰”就是这样一个苍老的瘦弱的年迈的老人,却敲出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敲响第一声的时候,就有人跑去禀告楚皇。 “太君,还是我来敲吧。”杨夫人想要去拉老太君的手,却被老太君挥开。 三年前的告御状事件让楚皇得到无数读书人的赞扬,还被编成段子四处传唱,可这次他却迟迟没有做出响应,在大殿上走来走去,神情变得很焦虑。 可是老太君告御状的动静实在是大,又正值上朝期间,楚皇就是想忽略也不行,这么多大臣看着呢。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口气很不好地说,“让她进来。”这是气到连老太君这个称呼都不想说。 “太君要状告何人”告御状,一般告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老太君想告的,不会就是他吧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他才会脸色这么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太君跪下磕一个响头,然后才说,“老身要告的是怀化将军,告他图谋不轨意意欲摧毁大楚的百年基业” “什么赵秦有二心”楚皇诧异地扬眉,赵秦是他的心腹,他是微服私访的时候认识赵秦的,这些年赵秦一直在暗地里帮助他收服兵权,说他图谋不轨,他还真不相信。 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些书信双手捧上。 一个太监拿过老太君手里的书信,然后交到楚皇手里,而楚皇略略翻过,就已经脸色大变。 那几封信保存的还十分完好,确实和赵秦的笔迹如出一辙。 “老身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圣上。怀化将军还联合赵国人,并跟周国也有联系,手上还有我朝大半的军队边关战事接连失利,连丢这么多城池,就是因为将军和赵国人有勾结。”老太君义愤填膺,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他赵秦不造反,谁造反,当这么多年的将军,连胜战都不会打,被赵人打得屁股尿流。可不就是因为有利益的勾结吗可不就是有逆反之意吗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349章 将军泪6 “圣上,我这里还有他写的诗呢!”老太君将薄薄的诗稿传上去。 楚皇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气到手指头都是抖的。 老太君却不把他当回事,自顾自把诗的内容念出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 老太君读的时候,没有半点感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楚皇,这样的行为可以称得上不敬。 “放肆!你真以为朕不敢对你怎么样。”楚皇刷的站起来,将龙椅边上的东西通通扫下来。 如今这大殿里的气氛压抑的惊人,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唯有老太君老神定定,看起来一点都不怕,还能直视楚皇的眼睛。 “圣上明鉴,这怀化将军确有异心,按罪当诛。”老太君也不是被吓大的,她看着圣上一字一顿地说。 杨家人现在对自己有意见,这事楚皇是知道的。 不过看在杨家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他没有计较,而这次老太君告御状,让他出奇的愤怒——过完今天以后,他再也不会对杨家人留手! 他用极其不善的目光盯着老太君。 唐柠被吊在刑架上,垂着头,装作浑身没有半点力气的样子。 这次没有人为唐柠好好打理一下,只是为唐柠蒙上一床被子,放在担架上抬出去。 “这是?”老太监阴魂不散,掐着嗓子斜眼看人。 “这是圣上要的人,公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上来看看。”领头的侍卫一点都不害怕老太监。 白布下唐柠的嘴角微勾,分明是俊逸风流的长相,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透出十二万分的邪气。 朝堂上的文官,不曾见过血,不曾见过这样血腥的一幕,白布掀开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和过去总是俊美威严的镇国将军比起来,这一次可不大好看,看起来一点都不体面。 唐柠身上的囚衣沾染着尘土和血迹,四肢扭曲,人很瘦很瘦,嘴唇很白很白,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就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明明以前的杨将军是那么的意气风发,现在却是这副模样…… 如今天并不冷,但唐柠的模样却让人看着有些恐怖,明明她是裹着厚厚的被子的,脸色竟然还苍白地没有丝毫热乎气。 唐柠会这个样子,一方面是因为身体不好,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化妆是缘故––要正大光明地和楚国皇室割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大殿里就这么安静下来,安静的让人觉得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在场的都是人精,比老百姓们可难糊弄,在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看来,这事绝对和此时坐在龙椅上,一脸痛惜的看着将军的楚皇脱不开关系。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诸国战乱纷争频繁,楚国需要杨家的男人,现在三分天下,在民间享有过高声誉的杨家就成帝王的眼中钉。 人们只相信自己猜到的最合理的猜测,反正现在背锅的是楚皇不假,他们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又能替杨将军做些什么呢,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杨家为楚国付出一切,圣上却这样来回报他们,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承受。 将军的下场,是不是就是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以后的下场。决不能做镇国将军第二。 看到唐柠这个样子,楚皇有了一瞬间的晃神,但是很快,他却被一声情愿给惊醒。 “求圣上明查,还我孙儿一个清白。”老太君老泪纵横,泪撒当场,哪里还有刚刚的强硬,看起来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 可看这架势,却格外的强势。 老太君拖着年迈的身体,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变成了这副模样,即使知道是假的,还是有种眩晕感,最后还是狠狠地咬一下自己的舌头,然后才在一嘴的血腥味里清醒过来。 楚皇气得肝胆发颤,脸颊通红。 初见的那点愧疚就被这大殿内发生的事弄得烟消云散。 “今日你祖母、母亲和几位婶娘在皇宫外久跪不起替你求情,要朕重审此案,朕看在你的先祖曾为楚国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你也曾是我大楚赤胆忠心的猛将,你可有话说?”楚皇阴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他八吊钱一样。 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他拿出一沓厚厚纸,开始细数唐柠犯下的罪行。 确实,唐柠的罪名,看起来已经证据确凿。 帐中被搜出通敌叛国的信件,更不幸的是,杨府搜出反诗……显然,镇国将军与赵国人周国人有勾连!本着宁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他理所当然被严刑拷打。 唐柠当然是冤枉的,那决定性的证据——通敌叛国的信件和反诗,是**公主的手笔。 至于画押……此时唐柠已经想起来那押是怎么画的,委托者知道那罪名死都不能认,是某狱卒生生强迫他画的。 唐柠仔仔细细的让拿着信纸的人把纸张一张张在她面前摊开,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找不到任何破绽来。 “臣无罪。”唐柠趴在大殿上面目表情地说,她如今真的很瘦,瘦到整个人都只有一把骨头,趴在那里以后,看起来好像那里只是被扔着一件衣服而已…… “无罪?杨爱卿,你让朕怎么相信你无罪?”楚皇走到唐柠面前,心情复杂地开口。 唐柠刚抬起头,就被一叠纸给扔了一脸,“朕给你个机会,自证清白。” “那些物证,可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你。”太子焦急地张口。 太子确实焦急,他母族强大,可再强大也强不过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父皇对他的态度,出现改变。 以前,父皇都是很欣赏他的,如今却时有斥责,倒是二皇子被皇帝时时带在身边,宠爱异常,俨然一副要把他培育成国君的样子,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二皇子一系打趴下。 太子闭上眼睛,将所有的仇恨和算计全都藏在眼睑下。 第350章 将军泪7 “一派胡言,这事证据确凿,启禀陛下,杨元这厮好大喜功狼子野心勾连外敌,置大楚百姓不顾,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二皇子神色激动,看着唐柠的目光,是还毫不掩饰的恶意。 以他的智商,说不出这样的话,背后定有人指点,这人不做他想,肯定是明慧公主。 说起来,本朝的皇子按理都是五六岁就要接受大儒教导各种治国之术,然后再请来各种师父,将君子六艺全都学会的,但也有例外。 比如说楚皇,他生母身份低微,先皇又不喜欢他,再加上那时候他的兄长们闹的厉害,他就只是随便学学,就被送出宫。 比如二皇子,他小时候长得极为可爱,贵妃和楚皇对他也是疼宠万分的,但他年纪渐长,身上的问题却也越来越多,比如说根本坐不住,比如说脾气暴躁之类,比如贪功冒进,比如好大喜功。 他也曾受过大儒教导,结果才几天功夫就把大儒气走,只得一句顽劣的评价。 闲散王爷可以不读书不好学,但皇帝不行,四书五经治国方略样样都得学,不过他资质平庸,只是学个囫囵,布置的作业一半是明慧公主代写的。 “亏你们杨家口口声声念着忠君报国,就是这般忠军,这般报国?杨元,等你死了以后,我看你有什么面目和九泉之下的先祖交代。”二皇子说话掷地有声,看着唐柠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臣冤枉,臣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列祖列宗。”唐柠的面容虽憔悴虚弱,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势却十分强盛霸气。 “那从你营账中搜出来的那些和赵国周国私通的信函,可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太子言语急切。 太子想着利用委托者的仇恨,将杨府培养成他的势力。 这个太子的野心也一点都不小,只是资质平庸,人也不算特别聪明,在楚皇脸黑如炭的时候,还敢这么说话。 唐柠不过两眼便看出他们的心思,太子想要拉拢他,二皇子想要他的秘密,楚皇,楚皇不怎么想让他活着。 既然没法正常的来,倒不如破而立之,不按套路来,早点脱身。 有些事情,或许要借太子的手帮个忙。 “自开国以来,杨家向来是抵御诸国的主战势力,不知多少敌寇死在杨家人手中。赵国和周国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军兵,都对杨家军和杨家人恨之入骨。他们要我死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和我联络,这分明就是阴谋,一个争对杨家的阴谋,一场争对楚国的阴谋。”唐柠给了太子一个眼神示意。 “父皇,杨将军通敌叛国,必须死……”二皇子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之色,还有一点心虚。 “若能以我一人之死,换大楚百年休戈,再无战事,和这种大局比起来,我死而无憾。但是现在赵国入侵,周国虎视眈眈,百姓流离失所,自相残杀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唐柠神色只冷了一瞬间,又变回慷慨激昂的模样。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疑点重重,不能早早给杨大人定罪。”太子恭谨地说,眼底闪过一丝雀跃。 他却没发现楚皇的脸,越来越黑。 楚皇维持十几年的平衡被打破,当然高兴不起来。 杨家功高盖主,他早就看不惯,所以对二皇子的行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子这是生生踩在他脸上。 十几年顺风顺水,不经意,在最看不起的地方吃了大亏。 谁人不想站在顶峰俯瞰,御座上的楚皇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心中却是波澜万分。 他们才多大,就开始惦记起他的位置。 他想着自己的儿子中会不会有个的枭雄人物,让他提早退位。 唐柠看着楚皇沉沉的带着亮光的眼神,觉得或许不用她费尽心机,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求圣上明察。”林宰相站出来,为唐柠开口。 之前他明哲保身,可既然现在却有疑点,那他开口帮杨家一把,也是应该的。 委托者先是被投入大牢,楚皇随后在朝堂上清洗起杨家一系的人来,短短时间内,大殿上就多了不少新面孔…… 不过还是有不少受过杨家恩惠的人,还有不少会审时度势的人,在求情。 “求圣上明察。还杨将军一个清白。” 今天是杨家,明天会不会是自己,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到底有没有碍着圣上的眼睛。 反正死要死个明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楚皇不可能不阴郁,自己的臣子竟然为一个“乱臣贼子”求情,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柠不禁怀疑起先帝知人用人的智商,不那么聪明的皇子是好拿捏,但过于无能平庸,却又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对一个国家来说,可能就是一种灾难。 “来人,把信传上来。”楚皇怒喝。 他既震怒于自己的无能,又震怒于唐柠的不识抬举。 舍命保护的就是这样的人,真叫人失望啊。既然楚皇过河拆桥,杨家又何必坚守着当初的承诺。 这些人不配,也不值得守护。 也就是这个时候,唐柠等待的时机到了。 这是厚厚的一沓信。 唐柠轻轻皱眉,正打算从头再看一遍的时候,眉头忽然舒展开,表情轻松顿时不少。 这是一首刚写完不久的诗,从墨迹上看应该不超过半个月,可委托者在边关已经八个月零七天没有回国都。 一来是杨元打战兴致高昂写完反诗,还特地把诗送回杨家吗? 唐柠把这个疑点抛出去,大殿上一片静寂。 这明摆着是有人在幕后,偷偷摸摸干坏事。 “这幕后的黑手,心思缜密非同小可,目的就是消磨楚国的实力,让我们自相残杀。” 第351章 将军泪8 老太君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请陛下明察,还我杨家一个清白。” “求父皇明察,还杨家一个清白。”太子跪倒在地。 “求圣上明察。”官员们跪倒一片。 楚皇脸色有点僵硬,他本来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容后再议,但现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皇站在原地看了唐柠一会儿,抿了抿嘴唇,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不那么美好的神色,“这事要查,必须要查。” 不符合的罪名要撤,可是该罚的,也必须得罚。 “杨元,你私自调兵攻打赵国,害的我大楚损失五座城池,以及牺牲近万将领,朕罚你撤去杨家军统帅一职,贬为从四品忠武将军,并且赔偿阵亡将士家人万两白银,你可服?”楚皇板着一张脸,将罪名安在唐柠的头上。 整个杨家,掏出万两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从四品忠武将军虽然比起唐柠之前杨家军统帅的位置而言虽然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可是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将来靠着功劳慢慢往上爬,迟早还是能爬回到原先的位置的。 只可惜––他不想背这个锅,也不想为楚皇卖命。 “陛下,臣如今手脚俱折不良于行,恐怕要辜负陛下的厚爱。”唐柠被人按在地上跪着,头脸完全被头发遮住,谁也看不清——他有一头浓密的好头发。他的身上的衣服很单薄,抬起双臂,宽松的袖口自然滑落,露出肿胀的手腕,以及手臂上或深或浅的鞭打痕迹。 “什么!” 老太君看着这一幕,差点昏过去。 楚皇黑着一张脸,派两个御医去给唐柠看手看脚,还是不相信唐柠伤的这么严重。 御医来看病,这是楚皇的一番好意,唐柠当然不会去拒绝,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御医说出,她想让他们说出口的话。 李太医和张太医,昂着头,一脸的骄矜之色,他们平时都是给皇后太后皇上皇子看病的,地位非同一般。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一个被厌弃的忠武将军,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唐柠很客气地招待两位御医,顺便一人递上一封信,让下人端进来一个火盆。 “圣上仁慈,派两位大人来看下官的病,臣感激不尽。”唐柠咳嗽一声,显得有些文弱。 翻开信一看,李太医张太医汗如雨下,后背全湿透。 信上的东西,足以让两人死个八百遍。 小到每一处细节,甚至连李太医和关张太医自己都遗漏的地方也被唐柠补全,有条有理,圆满还原事实真相。 他们自认做得天衣无缝,可以高枕无忧,但唐柠一说,事实详尽之极,让两个人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造次。 两人心照不宣,将信丢进火盆,战战兢兢地给唐柠看病。 这哪里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分明是蛟龙如海,如鱼得水,这杨将军一点都不简单。 “将军这手脚,别说痊愈,怕是以后走路吃饭都会有影响。”张太医李太医看着唐柠的脸色说,话里行间不乏带着讨好唐柠的意思。 这话的确令唐柠心情稍好,她就喜欢这样识相的人。 朝堂上如此争锋相对,唐柠可不相信楚皇会心胸开阔到一点都不计较。 派太医来,绝不只是看病这么简单。 从统帅的位置上退下来他可以当个富贵闲人,可以醉生梦死,甚至是犯了罪,也很可能被轻易赦免。 但不能聪明,不能出色,不能有任何机会掌握军事大权,得在楚皇的眼皮子底下活着。 人都是有私心的,楚皇不相信遭这么大的罪,自己的臣子会一点怨言都没有,还会像一条狗一样,给他卖命,指哪里打哪里。 “陛下,杨将军的腿,臣没法治。”李太医发出长长的叹息。 “耽搁的时间太久,老臣现在替小将军治疗,恐怕也只能让小将军勉强恢复行走的能力,至于双手,以后拿不了重物,更不要说行军打战。”张太医发出惋惜的叹息。 已年过四十的楚皇,玉指敲打在案上,眼眸晦暗不明,让人猜测不出心思来。 “下去吧。”楚皇看向外面的目光越发冰冷。 现在,他一方、太子一方、大臣一方、甚至还有全天下的老百姓,肯定都分了心思看着他。这杨家他一根指头没法动。 两个太医低下头,背后冷汗涔涔,什么都不懂的帝王原来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 不过杨将军一倒,楚国还能太平强盛吗?他们不知道,这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事。 很快楚皇就宣称是镇国将军身子不适,所以暂时在家休养,过一阵子再上战场。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每年都有人在说,身子不适啊心情不愉啊之类的,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 “我的儿,怎么会这样呢!为娘好生心疼啊!这皇帝老儿欺人太甚,真不是个东西。”杨母哭成一个泪人。 “我们杨家世代忠良,对陛下忠心耿耿,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真让人心寒啊!”婶娘擦着眼泪,和杨母抱头痛哭。 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四个女人哭成一团就是戏上加戏,老太君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碎掉。 “哭什么哭,我老太婆还没死呢!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丧呢!”老太君说着说着眼眶微红,即使知道唐柠伤的没看起来这么严重,但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一阵一阵的难过。 手脚还是肿的老高老高的,除这些以外,唐柠身上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鞭伤烫伤,但露出来的手脚部分,就足够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都出去,一个个的愁眉苦脸的,看着就让人生气,哭什么哭呀,元宝会好起来的。”老太君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摔,房间内只留她和唐柠两个人,其他人刷的一下退出去,在这个家,老太君还是很有威信的,没有人敢反驳她。 人后,老太君悲伤的神色一敛,坐在唐柠的对面,整个人严肃而庄重,“我们杨家满门忠烈,跟着太祖打江山,一直以守护天下百姓为己任,你现在……” 第352章 将军泪9 “祖母不恨吗?父亲叔伯为楚皇征战多年,孙儿为他九死一生,结果呢,他就是这么对我们杨家。”唐柠眼神坚毅,眉骨上那一条可怖的伤口都显得格外有气势,他朝着老太君轻轻一笑,这一笑,看得老太君心疼的无以复加,“这样的皇帝,还值得我们去效忠吗?还值得我们杨家的好儿郎去送死吗?” 罢了罢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杨家为大楚死了那么多好儿郎,早就已经够了。 老太君最终只是眼含泪水,没再劝什么。 从告御状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一切都会和以前不一样。 她的孙儿是个有本事的,而楚皇确实无能又心胸狭隘,容不下人。 半月以后,唐柠坐着马车去东宫,走路都要人搀扶,眉眼间有两分孱弱,现在的她,看起来是颓废的也是阴郁的,苍白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病容。 唐柠去书房的路上,坚持不让人搀扶,看起来走路的仪态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没走多远,手指就已经开始微微颤动,腿也微微颤动起来,就知道一定是强撑着的,就是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大楚的战神,现在已经是个废人。 李太医和张太医说,将军这次受的伤很严重,以后别说上战场,连能不能跑,能不能跳都是个问题。 如今的摸样,看起来也是一天比一天瘦小虚弱,不过唐柠自己却很清楚,那就是她其实已经能很正常的走路,只是跑起来关节还会隐隐作痛。 “听说太子这,养的兰花,乃当世之最,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看一眼。”唐柠咳得很惨烈。 内侍没多想,转身就走,完全没发现书房外的人已经换过一回。 等人一走,唐柠就没这个必要装虚弱,手不抖腿也不抖,行动矫健,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身体不行的人。 按照委托者的记忆搜寻太子的书房,真的就在太子的书房里找到一个带锁的柜子。 作为一个做过多次委托任务的任务者,开锁,这是最基本的技能,唐柠掏出一条铁丝捣鼓两下,就把东西打开。 唐柠承认太子的确不是个多聪明的人,重要书信放在他的书房里哪里,一眼便能看透。 以为上锁就安然无忧,又是东宫就觉得没人会擅闯,真是天真。 这锁开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瞥过上面一叠有关朝政的密函奏折,唐柠的目光也不作停留,直到找到几封有些泛黄陈旧的书信,瞥见落款有元丰八年的字样。 元丰八年,这个时间点有点特别,这一年杨大郎杨二郎杨五郎战死沙场。 唐柠拆开了密函,一字一行看了下去。 前面看起来倒也正常,这场战一结束,楚赵周三国就暂时停战,楚国得以休养生息。 委托者的记忆里那一年杨家军势如破竹,那一年杨家军打得赵周两国连连败退,那一年楚国扬眉吐气。 不过杨家三位将军却死在最后一场战役中,死在三千人的埋伏战中,箭上有毒,三人一命呜呼,尸骨带回来的时候已经臭掉。 但事实上,三人却是因刀伤而死,锋利的刀从前胸切到后背,流血过多而死。 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唐柠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当年委托者叔伯的死,不是意外,而是阴谋,不是光荣地战死沙场,而是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太子这儿的密信,唐柠翻个遍,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这是暗号。 唐柠将信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把锁锁好,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伪装,将锁安回去。 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看起来很是孱弱,眉眼间的脆弱之色,将英气冲刷掉,任谁来看,都很难把她和威风凛凛的镇国大将军联系起来。 “将军这兰花,还没有开。”内侍有点沮丧。 “将军若是喜欢,端走就是,我这有的是。”太子走进来露出爽朗的笑容。 “臣感激不尽。”唐柠虚弱地开口,如今天并不冷,但是唐柠的模样却让人看着有些恐怖,明明裹着厚厚的衣服,脸色竟然还苍白的。 “二弟实在太过分,竟然把将军害成……害成这样!”太子怒气冲冲为唐柠打抱不平。 “二皇子殿下……”唐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和太子虚与委蛇一阵后,谈得太子心花怒放,唐柠却是半句话也没记心上,反正都是假的。 春天的阳光灿烂的很,照的人暖洋洋的,太子后院的女人,已经有人穿着轻薄的宫装出来扑蝴蝶。 看到这一幕,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全都冒出来。 曾几何时明慧公主也是这么快活,可是人都是会变的。 走出太子府,唐柠还是对太子书房内的密信很感兴趣。 但拿到手之后,却发现其实没什么用,都是些老旧过时的消息,对她的行动其实没有什么帮助,聊胜于无而已。 “玉如意一对,血燕十副,天山雪莲一朵,碧螺春一钱,黄金千两……” 楚皇可没打算在明面上和杨家撕破脸。 杨家军队里的势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现在杨元叛国的罪名已经洗干净,虽然变成一个废人,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跟随他,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可能就会引起民怨。 必须让天下人看到他的仁慈,只是一些他吃腻用腻的东西而已,用这些当人情,很值得。 小太监们不知道楚皇打的算盘,还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皇帝,爱民如子。 因为楚皇自觉知道真相,加之唐柠现在看起来确确实实变成一个废人,太医院最好的圣手都已经判他死刑,这辈子,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楚皇的态度出奇的好,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大批大批的赏赐,会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不过是堵天下悠悠之口,让他们觉得楚皇还是有情有义之人。 这些赏赐看起来好像很多,但对一个皇帝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毕竟楚国的国库里好东西很多。 唐柠收赏赐收得心安理得,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模样。 无他,只是因为镇国将军府真的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呢,如果当初楚皇真的要罚她万两白银,将军府就要喝西北风。 第393章 将军泪10 小厮推门一进,手里端着个托盘,放着甜汤和几碟糕点,都是太太吩咐过的,怕少爷睡醒饿着,厨房随时都准备着小吃糕点,可谓是细致妥帖至极。 唐柠拿起一块桂花糕,清香可口,味道还算不错。 “你先出去吧,我休息的时候,屋里不需要有人伺候。”唐柠发出轻咳,人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的样子。 这也是将军最近改的习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更喜欢一个人待在书房,小厮乖顺地退出房外,合上门,在院子里守着。 大家都在猜,将军可能是不想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故而不愿意身边一直有人,听着愈演愈烈的咳嗽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懑,楚皇真不是个东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在大楚,谁不知道杨将军是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百万精兵,骁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天神一样的存在。 多亏有了他,百姓们才能免受战乱流离之苦,安居乐业。 就是这样的好将军,却因为皇家斗争,帝王的私心,变成一个废人。 所有人都觉得将军现在应该是受伤难过的,但事实上,唐柠躺在美人榻上,时不时假咳两下,手上捧着本书,小日子看起来还蛮滋润的。 唐柠身体无碍这事,府内只老太君一人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 当然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柠不怕和皇帝硬碰硬,但委托者却不想叛国坐实罪名。 可委托者又恨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也恨这大楚王室,想要报仇雪恨。 一边是家国大义,一边是个人私心,看起来好像不能两全。 但唐柠却不担心这个,这样的国家迟早要完。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明日何其多,迟早是要玩完的。 再者楚国也不是上下一条心。 唐柠最近的生活很滋润,楚皇对他的关注直线下降,一个没有兵权的废人,看起来真的很无害。 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上战场,皇帝也没说,要给唐柠安排个闲职,所以现在的唐柠看起来无所事事。 不过宫里的赏赐,却么没有停。 楚皇在这件事上还是很拎的清的,所以他没有在对唐柠的安抚上有所克扣,而是怎么大方怎么来,好让对方记得他的恩德,也好让楚国的百姓记得他的仁慈。 出门的时候,唐柠敏锐地发现那些监视跟踪的视线,消失不见,楚皇这是对她彻底放心? 皇城内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不知道前线吃败仗,还以为边关依旧安定,国家依旧富饶。 看似花团锦簇,唐柠却感受到这一切的下面暗潮涌动,危机环伺。 有的东西,瞒是瞒不住的。 唐柠致力于寻找真相,当年楚父和叔伯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元丰八年,委托者还是个小孩,那一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导致杨家三个好儿郎战死沙场。 “当年的事,你可还有印象?”唐柠找到当年伺候贴身伺候杨父的小兵,笑得很虚弱。 岁月催人老,当年瘦弱的小兵,现在却是个满脸皱纹的卖油翁。 “当年的事……”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悲痛。 当年的杨父是天纵奇才,战无不胜,令敌人闻风丧胆,容颜俊美,妻贤子孝,除英年早逝外,竟无半点遗憾。 元丰八年,打得敌人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就在班师回朝的前夕,杨父和两个兄弟,突然去世。 对外说,三人是死在战事即将结束之时,一场不过几千人的埋伏战中。 据传是中流矢,不治身亡,箭上有毒。 但事实上,那场埋伏战当中三人毫发无损。但很奇怪,那天晚上,三人还是没活下来。 男人的表情很痛苦也很惶恐,昨天晚上将军还说要早点回家看望妻儿,第二天却被发现死在帐中。 军中传出流言说是敌人干的,偷袭的时候回不择手段,在箭上抹毒。 也许是当时心情过于复杂惶恐,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说到这他很是惶恐。 因为更可怕的是当年杨父的身上有很严重的刀伤,若是力道再大一点,整个人都可能被劈成两半。 最奇怪的是送回杨家的尸体,身上却是没有刀伤的,但脸上却被划过很多道,完全认不出来人是谁。 唐柠眼眸渐暗,委托者的父亲和叔伯不是战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这事情的发展,倒是越来越有意思。唐柠怀疑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还高高在上的楚皇。 太子只怕也不知道,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藏的却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与此同时,楚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地动地的大事。所谓的惊天动地并非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事实。 这个月月初,也就是楚国割地赔款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周国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整天骚扰边境百姓。 先礼后兵不成后,两国擦枪走火,小打小闹了两回,没造成什么很大的破坏。 可有一晚,这周国军队忽然夜袭驻扎军营,而且人数众多,放火把军队的后备储粮仓都给烧个精光。 没有粮草,根本没法打,只能是节节败退,皇城涌进一小批难民,导致人心惶惶,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假象被一点点打破。 楚皇只能割让三城,来换取暂时的安宁。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曾经骁勇善战的杨将军,现在是个废人,不过她没闲着,忙着赚钱养家呢。 杨家本来是将门之后,个个骁勇善战,在唐柠受重伤以后,却全然换了个模样,开始做皇商。 这皇商,还是唐柠亲自向皇帝讨的。 毕竟想要争霸天下,成为帝皇。 就得不要脸一些……还要有很多钱……很多眼线……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没有钱,她的私军吃什么喝什么。 她是朕的很忙,很忙很忙。 忙着训练暗地里建立的私军,忙着调动杨家的遍布天下各地的人手收集情报,以及忙着督促火药火火铳的研发。 第354章 将军泪11 在决定要谋夺皇位的时候,唐柠就已经想好自己未来的路,循规蹈矩,肯定是不行的,一个因伤被迫退出政治中心的将军,是得不到人追随,得不到民心的。 开通海上贸易,唐柠不是当世第一人,先辈们以血的代价,摸索出一条海上之路,不过因为楚国富庶,所以一直不得楚皇重视。 海岛确实贫瘠,不过安全性还是有保证的,天灾不多,岛上有原住民,而且数量还不少。 岛上有特产,椰子芒果,都是大楚没有的稀罕物件。 不过贸易只是一把掩护伞,唐柠的真实目的,是在海岛上练兵,天高皇帝远,海岛是楚皇够不着的地方,即使闹得动静大一点,也不会被发现。 唐柠简直爱死了这个皇权已压不住底下蠢蠢欲动的野心的时代。 因为它让这个国家充满无限的可能,乱世出枭雄,不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谁是赢家。 委托者的身份给了他不少便利。 唐柠开始慢慢布局,整理出一张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的都是人名,其中有几个,是楚皇和皇后以及太子二皇子明慧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 这一张纸上写下的都是她最近在楚国发展的人脉,要不是亲眼见到这张纸条,恐怕没人能相信,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常常被所有人忽略的杨将军,不,杨大商人,竟然还能在楚国经营出这样一份势力。 别看她写出来的似乎都是一些小喽啰,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人物。但是有句话叫做蚁多咬死象,有时候那些大人物,就是败在这些往日不起眼的人身上的。 现在整个皇宫都在她的监视之下,宫里有个风吹草动,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比如说最近这段时间,楚皇的嘴上经常起泡,因为前线的状况不乐观,打战总是输。 唐柠每天想着皇帝坐在龙椅上屁股抹油似的煎熬痛苦,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当然如果能早日完成任务,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唐柠现在,就等着人造反。 野心勃勃蠢蠢欲动的人当然不在少数,大家都想当皇帝。 当皇帝多好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以三宫六院左拥右抱,美人削尖脑袋讨好你。 不开心还可以收人头,只要不怕被骂暴君有人造反,那想砍谁的脑袋就可以砍谁的脑袋,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海阔天空任我游,日啖荔枝三百颗,过得比神仙都逍遥。 只是虎符背后的秘密,她还是没能参透。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除非有详尽的地图,不然,找到宝藏就是痴人说梦,就简单的几根粗线条,鬼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夸张的流言。 唐柠也不执拗于虎符背后的秘密,冷兵器终究是比不上热兵器的,火药火铳,每一个都杀伤力巨大。 这一年的秋天,朝廷要征兵。朝廷有令,每家每户凡有年满十四的男丁者,必须入伍,为国效忠。 此次征兵人数极多,向天下各州各征召县,而且应征后便又分了好几批前往两个大营,因为赵周两国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总的说来,这个不算太平兴盛的时代,人命如草芥,一上战场,能回家的寥寥无几。 这次就连百姓都开始有怨言。没人喜欢打战,没人愿意自家的好儿郎去战场上送死,十四岁,这么小,还没成亲,自然也没孩子,若是有个好歹…… 这么一来,老百姓就很不满,这种不满的情绪,一点点堆积起来,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因为百姓觉得谁做皇帝无所谓的,只要国家不出问题,他们安居乐业就好。 可现在的楚皇,显然不能让他们觉得幸福和满足。 “现在什么时辰?”唐柠躺在美人榻低头翻阅着手里的书卷,随意道了一句。 “午时。” 离开将军府后的唐柠简直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 别院比她想象得还要舒服!还要自由! 有美景可赏,有美食可尝。 没有烦人的明慧公主来叽叽哇哇,没有太子时不时的煽动,还没有昔日同僚同情的眼神,日子简直不能更美好,这才叫生活。 如今别院里上上下下都只认唐柠做主子,将她伺候得无微不至,更是不在她面前提起皇城的人如何如何。唐柠还是有点感动的。 单看她现在的生活状态,没人相信,唐柠是个野心家。 毕竟从她现在的状态来看,和野心勃勃完全不搭边。 不过和唐柠的悠闲不一样的是,楚国这次是真的有大麻烦。 赵国派出重骑兵,露出锋利的獠牙,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重骑兵有着绝对的优势,楚国骑兵手中的刀枪、弓箭,难以对他们形成有效的伤害,他们在战场上就是凭借防御和冲击力而取胜。 随着赵国重骑兵的冲锋,战场上出现一面倒的局势,但凡是赵国重骑兵所过之处,楚国骑兵无不四散而逃,在他们眼中这些重骑兵就是刀枪不入的魔鬼。 这些骑兵一旦冲锋起来之后,不是单靠士卒的数量就能够击杀的,虽然赵国派出的重骑兵只有两千人,却足以令上万名楚军败北。 战事持续三天三夜之后,楚军开始全面的溃败,他们面对赵军重骑兵,已经提不起丝毫的战意,重骑兵用那所向披靡的冲锋,让楚军胆寒。 楚国又丢失两座城,照这个架势打下去,不出一年,楚国就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楚国上下人心惶惶。 在赵国周国露出獠牙以后,楚国没有半点招架之力,只能节节败退。 如果不是赵周两国的粮草不够,只怕会直捣黄龙,一举打到皇城。 所有人都知道这楚国可能是要变天了。 所有人都知道楚皇的皇位怕是要坐不稳了。 有大臣提出投降。 楚皇的心里是拒绝的,他还没当够……这当官和当皇帝能比吗? 皇城里的皇帝这日子是一天过得不如一天,天天痛苦的想死。 临幸宫妃的时候想着赵周两国,上朝的时候想着赵周两国,就连出恭放屁时脑子里也是赵周两国! 有时候他觉得还不如来得干脆一点,这样不上不下的真叫人难受!但是他又舍不得这皇位,当皇帝多好啊! 第355章 将军泪12 元丰二十一年的新年在众人期盼中到来,多少人早早盼着呢,盼着这喜意能洗刷洗刷过去一年里积攒的霉气。 自中杨将军遇刺,皇城的气氛就一日诡异胜一日,大楚的上方遮笼着一团浮躁的空气,人们心头积压着郁闷,都想在这一天排解。 谁人不想站在顶峰俯瞰,这一年的春节,成为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宁静。 赵周两国像是商量好似的,一起夹攻楚国。 眼见得天倾地覆。江山谁属,万万子民谁属,唐柠见证的正是朝代的更替。 又一日大朝,御座上的楚皇目光一个一个扫过底下跪着的臣子,阴郁地叫了声众卿平身,这段时间他整个人瘦了很多,厚重的龙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尤为可怕。 因为焦躁不安,口干舌燥,嘴皮子上长了好多好多的大水泡,真难为那些美貌年轻的宫妃,大晚上侍寝的时候,还得满心欢喜地亲下去。 大臣们看着楚皇沉沉的眼神,有的绷紧精神,有的茫然无措,这个大殿上气氛凝重,给人死气沉沉之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楚皇知道楚国的处境不好,还有心一改过去颓废的状态振作起来,但却发现事情远没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他真的太高看他的那班将士,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光吃饭不干活。 难道这偌大的楚国,还找不出一个能替代杨元的人。 他当然不肯承认是因为自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楚国失去一员大将。 “此次赵国来势汹汹,众卿以为谁可担此重任。”楚皇老脸一板,能止小儿夜啼。 “臣以为杨将军可担此……”下面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做出头鸟,最后还是宰相硬着头皮张的口。 “张口杨将军,闭口杨将军,这大楚能打战的,难道就他一个!”楚皇唾沫横飞,整个人处在暴怒之中,这段时间愁白了头发,一发愁就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不吃东西,瘦得当然很快。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丞相也因为自己的口误,懊恼不已。 大楚能打战的,当然不止一个,但杨将军只有一个。 但面对盛怒中的帝王,没有人敢讲出这个真相。 “你你你,还有你,缩什么脖子,以前叫得那么凶,现在却和缩头乌龟一模一样。”楚皇勃然大怒,愤而摔袖。 “父皇,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二皇子做出一个杀头的动作,眼神凶恶,嘴里头还发出恐怖的声音。 “我让你自作聪明,我让你自作聪明。”楚皇指着二皇子,嘴下不留情,“滚远点,别老是出馊主意。赵周两国虎视眈眈,你不想着怎么对敌,净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以后把这百年基业交给你。” 二皇子阴着一张脸,往外走。 “皇兄,可是有什么苦恼的事?”明慧公主笑得一脸天真。 “不用你管,还有你也不要老自作聪明,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二皇子难得对明慧发火,眉头皱得紧紧的。 “皇兄何必生气,我这倒有一计,你不妨一试。”明慧笑得像只狐狸,踮起脚尖在二皇子耳边轻声细语。 瞬间领悟明慧话中深意的二皇子,眼睛都红了。既畏惧明慧此计之狠,又怕自己可能会失败。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这若是不成功,可是杀头的大罪,而且,而且这可是我们的父皇啊!”二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显然是为明慧公主的大胆而赶到害怕。 “此言差矣,他是我们的父皇,但我们却不是他唯一的孩子,太子现在蠢蠢欲动,你觉得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可还有你我的出路!”明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兄妹两个闹矛盾,唐柠第一时间就知道,大概是明慧想出一个毒计,但二皇子没有同意。 这皇室,最聪明的人,大概就是明慧公主,唐柠派人盯着她,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倒也说不上多么忌惮,只是觉得明慧公主,大概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只要有私心,迟早会露出马脚来的,明慧公主身边的侍女,早就是唐柠这边的人,公主私底下和一个男人貌似有首尾,每次收到信,眼角眉梢都透着欢喜的味道,就像一个怀春少女。 明慧公主还很小心,每一次看完信以后,都把信烧掉。 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唐柠也不急,只是派人密切地关注明慧公主的一举一动。 …… 城东郊外有片翠湖,唐柠抵达的时候,湖畔、湖中长堤上已经游人如织,湖面上飘荡着一艘艘画船,好不热闹。 按照计划,唐柠和杨家女眷上午游堤,晌午用过饭后再乘船赏景。 她到的时候,杨家女眷还没有来。 她一个人走到距离凉亭不远的湖畔,杨柳依依,她背对凉亭坐在一块儿平整的岸边石头上,白衣黑发,看起来风流倜傥,英气十足。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呀!长得好俊啊!”娇俏的姑娘有点害羞又很勇敢地朝唐柠抛媚眼。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被一个姑娘家含羞默默地盯着。 “这是杨将军,手脚尽废,连走路都是问题,有什么好看的。小姐,我们赶紧走,不然老爷要生气的。”姑娘身边的丫鬟扯着她的衣袖往后退,“而且他看起来还那么凶,铜臭味还那么重。” 唐柠身形挺拔,如青松白杨稳稳站在那里,他是贵公子,也是武将,一个回眸的动作,都透着两分凌厉,不怒自威,乍一看,让人觉得还挺害怕的。 先头说唐柠长得好看的姑娘,提起裙角跑得飞快,生怕唐柠会冲上去打她似的。 世人善变啊,以前委托者骑着高头大马回皇城的时候,手绢啊香囊啊鲜花啊,能把他淹没,现在呢,却无人问津。 第356章 将军泪13 很快明慧公主就被楚皇指婚,嫁的是赵秦,委托者原本的副将,委托者名扬三国的时候,赵秦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将军。 眼下却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赵国的重骑兵所向披靡,却在他这栽了个跟头,损失惨重,他率领的军队,吃了个胜仗。 现在楚皇很是器重他,甚至想要把明慧公主嫁给他,以此来笼络他,明慧公主天生丽质是一等一的美人,楚皇有这个想法是再正常不过。 但有一点很奇怪,唐柠查出来和明慧公主有首尾的就是赵秦。 大概是觉得没人会监视她这个公主,所以在细节上还是有疏忽。 难得打个胜战,楚皇走路都带风,眼角眉梢带着喜意。 之前每天在龙椅上坐得屁股发毛,关外传来的全是坏消息,天天吃败仗,现在准驸马爷打胜仗,多长脸啊,多让人高兴啊。 楚皇设宴,谁人敢不来。 夹一口菜,再交流一下,皇家赐宴什么的,酒美菜鲜,味道可真好,吃一口再吃一口,满足舒服。 赵秦打胜仗,他们也高兴啊,不仅是楚皇想继续当皇帝,他们也想继续当臣子啊,有朝廷俸禄,有娇妻美妾,多好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楚国若真的被占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出路。 这个时候楚皇举起酒杯。 谁人敢不饮? 嗯,皇家御酒的滋味真好,醇香可口,真叫人回味无穷,如果不是怕酒后失态,真想痛饮三杯。 事实上楚皇是不喝酒的,他沾酒即醉,所以他喝的是参汤,反正也没人敢看帝王喝的是什么。 将太监手上的参汤接过,一饮而尽,突然隐约察觉出一些不对来,这个味道?好像不大对。 “朕……”楚皇突然觉得自己喉咙处一痛,然后说出的声音就变得嘶哑起来,他根本不能大声说话。 不仅如此,他的身上也有好几处痛起来,以至于他都不能动弹。 “有毒!快来人……护驾……”楚皇吓得浑身直哆嗦,身边的太监却没有动。 原本一团和气的赵秦赵将军站起来,拍拍掌,身穿铠甲的士兵鱼贯而入,将大殿重重包围。 这群士兵簇拥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明慧公主。 “父皇还是省点儿力气吧。”明慧眉头微微蹙起来,眼帘垂下,声音低低细细的,带着一股惹人怜惜的轻愁,无愧于三国第一美人的称号。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楚皇惊慌地看着明慧公主,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他说得痛苦,别人听得也难受。 “父皇何必明知故问呢!当然是给你下了药啊!”明慧眨了眨眼睛,对着楚皇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一笑一点也不端庄,反而千娇百媚,宛若妖狐在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楚皇看着明慧,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女儿一样,他现在说话不利落,但他还是坚持说着。 “父皇你说是当公主好呢?还是当皇后好呢?”明慧笑了笑,那笑容恬淡天真。 “你……你……个不孝女……”楚皇一时词穷。 明慧公主懒洋洋地眯着眼睛,闻言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滑过头上的金钗,显得有两分得意,“那么就只能怪儿臣不孝。这做皇后肯定比做公主好,父皇你说儿臣这话对不对呀!” 看看这一个个的奇谋百出算无遗策智深似海的人呀,倒在她的一包药之下,明慧有点儿雀跃。 “陛下还是早做决断,时间再拖下去,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赵秦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墨眉斜飞入鬓,鹰目锐利明亮,五官俊美,气质阴沉,这个时候周身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整个人雄姿英发,将明慧搂在怀里的时候,看上去更是高大威猛。 现在木桌上摆着他惯用的佩刀,这把刀通体乌黑,刀刃闪着寒光,透着森森的寒气,一看便是染了无数人的鲜血才能养成今天这样。 “你个叛臣贼子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有个白发苍苍的忠臣,跳出来大喊大叫。 赵秦手起刀落,削铁如泥的大刀从老忠臣脖颈划过,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便立刻骨碌碌滚到地上。他弯腰捡起一块布擦拭手中的大刀,嘴角一抹笑容充满讥嘲,“这江山也是时候该换个主人来坐。” 这大殿上的果然都是聪明人,知道没什么作用,一个个都没说话指责他,就连楚皇也只是默默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其他想指责的,看着赵秦染血的模样,也都识相地闭嘴。 “父皇若是识相,还能当个太上皇,毕竟儿臣并不想弑父。”明慧公主露在外头的肌肤如玉般柔嫩白腻,散发着少女独有的清香与诱惑,眼神却如狐狸般狡黠,让人不觉看得有点失神。 她本来就是极美的女子,但有这份神韵在,所谓的美貌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二皇子蜷缩在角落,几次三番想说话,却又畏惧赵秦和明慧的狠辣。 只觉得自己的皇妹,心狠得不像话。 “若是陛下不肯配合,那也就别怪微臣不客气。”锋利的大刀闪烁着嗜血的光,赵秦的模样和恭敬半点不搭边。 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楚皇不得不屈服,这些个乱臣贼子,实在嚣张,他气得浑身颤抖。 这天皇城突然涌进大批的士兵,身穿战甲,神情肃杀。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超乎皇城百姓的想象,几乎也就是半天不到的功夫,原本皇城里隐隐传来的肃杀声,以及街头小巷处时不时穿梭过的穿着铠甲的列兵,就安静下来。一切尘埃落地。 元丰二十一年四月十一日,元丰皇帝下诏退位,四月二十一日,将军赵秦龙袍加身,明慧公主成为皇后。 对于新帝龙椅没坐几天就要立刻对赵周两国宣告开战一事,文武百官们更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上头坐着的这位跟之前的任何一任皇帝都不一样,他根本就不听任何进谏,如果想要在他手上活命,最好的做法就是听话。 因为坐上皇位的人,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第357章 将军泪14 宫内的政变,唐柠是第一个知道的,她的眼线遍布整个皇城,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这明慧倒是个人物,也是个聪明人,细数楚国几百年的历史,敢这样逼宫的也就这么一个。 不过可惜,明慧没有自己做皇帝,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而是推赵秦出来当皇帝。 赵秦这人,有点能耐,就是在男女之事上有点糊涂,这两人凑在一起,世纪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祖母是真的老了,也管不住你,但是祖母还是盼你不要滥杀无辜,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老太君忧心忡忡。 “祖母放心,孙儿心中有数。”唐柠温顺地说。 这一天,唐柠穿上尘封已久的银白色战甲,在过去的日子里,每一片甲片都被擦拭的锃光发亮,不染半点尘埃。 这件铠甲上面沾染过无数敌军的血,同时也有委托者自己的,早就浸染了无数煞气,盔甲上泛着的幽暗冷光,给人无尽的威慑力。 唐柠看着祖母和娘亲瞳孔中的自己,将杨家祖传的宝剑挂在腰间,“孙儿不孝,总是让祖母和娘亲为我担忧。” 杨母扯出一块儿金光灿灿的长命锁,“这是找大师开过光的,你一定得带着。”将长命锁挂到唐柠脖子上,系的时候,杨母神色无比认真。 唐柠一时竟竟忘拒绝。 系好了,杨母托起那块儿足足有她两个拳头大的长命锁,叫唐柠看。 金灿灿的长命锁上,除了祥瑞图案,还刻了八个字,左边是“长命百岁”,右边是“逢凶化吉”。 “你若是文官,我不送你这个,可你是武将,我不放心。”杨母手里托着长命锁,凝视着唐柠炯炯有神的双眸潸然泪下。 唐柠的心里,突然被一种酸酸涩涩又甜甜暖暖的感情占满。 酸涩是因为害她这般牵挂,甜暖是因为能得她如此牵挂。 这长命锁颜色款式很土,但背后的意义却很甜。 别的长命锁唐柠不会带,她送的这块儿,胜过珍宝。 金灿灿沉甸甸的牌子,起初微微有点不适应,现在却觉得还不赖。 唐柠手中的宝剑不停地收割生命,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委托者天生属于战场,在战场上,才是真正的王。 唐柠身先士卒,披挂出阵。敌军在人海中瞧见那双眼眸,心中就猛地一寒,恐惧到不能自已。 有敌将站在弩车上,手中的强弩已经拉满,躲避已经来不及,唐柠一脚踹开忠心耿耿的副将。 “将军,将军,您不要吓我呀,你有没有事呀,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末将就是死……”副将眼泪鼻涕糊一脸,看起来一点都不美观。 “闭嘴,你太吵了。”唐柠的脑门上闪过两道黑线。 她吐出一口血,然后她抓住强弩,使劲儿往外一扯。没有血肉横飞,锋利的箭头上什么都没有,这一箭毫发无损。 副将瞪大了眼睛,再往唐柠胸口一看,那里铁甲破了一个窟窿,窟窿里面,有抹金色。 “没……没事……”副将忍不住去扒那窟窿,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刀剑不长眼,你不打仗,扒我衣服干嘛。”唐柠无情地拍开副将的手,若让副将知道自己一把年纪还戴长命锁,威严何在? 不给看,坚决不给看。 唐柠摸向胸口,手指头穿过铠甲的窟窿,又碰到一个窟窿,竟是里面的长命锁也被强弩穿破,只剩一点点丝勉强连着。 倒是正应了逢凶化吉四个大字,关键时刻金灿灿沉甸甸的长命锁,救了她一命。 远处,弩车上的敌兵还在嚣张。 唐柠目光一寒,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短短半个月,唐柠便已将周国三分之一国士拿下。 两个月后,兵临城下,他银白色的甲胄上满是鲜血,甚至英俊的面容上都沾了血渍,看起来如同煞神在世,周国皇帝为了活命,只有献上降书。 是的,唐柠一开始就没想过先将周国占为己有,打自己的国家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把其他国家打下来。 而且唐柠也确实看不上赵秦,赵秦能这么顺利地登上皇位,固然有明慧公主出谋划策的功劳,更多的却是赵秦和赵国达成过协议。 反正唐柠对赵秦接下来要怎么收场,很感兴趣。 明慧实在是个绝色,她笑的时候一种格外清灵的精致美感,宛若天仙下凡。 赵秦当上皇帝以后,后宫就她一个女人。 宫女们都是未知人事的,听了一夜的活春宫,皇后声音细嫩柔弱,陛下温声诱哄,真是羞煞人也!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掌事太监跌跌撞撞跑过来。 明慧公主,不,明慧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硬着头皮去叫赵秦起来。 就瞧见那墨色绣着大红鸳鸯戏水被子里,赵秦厚实美丽的胸肌若隐若现,尤其是他还在懒洋洋地看着皇后,脸上半点肃杀,全然是慵懒惬意。 “陛下……起来啦……”明慧轻咬红唇,红润的唇瓣更是鲜艳欲滴,好像熟透的樱桃,被人恰好发现采撷并且品尝,然后显露出惊世绝艳的美来。 她越是美丽,赵秦的眼睛越是幽深。 “让他进来。”赵秦穿上单薄的中衣,让宫女给他穿衣服,脸上是餍足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持续了也没多久,跑进来的掌事太监就让原本宫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启禀陛下,启禀娘娘,大事不好了,周国,周国换皇帝了。”掌事太监颤巍巍地说。 赵秦一挑眉,“谁?” 他气场强大,就是没有生气,太监也觉得害怕,之前那说砍头就砍头的架势,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暴虐和不好惹。 “是,是杨将军。”掌事太监头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洞里,真是流年不利呀,竟然轮到他来说这个。 皇后一出来,便是海棠春睡方醒,暴雨摧残娇花的样儿,而陛下神色餍足,带点方兴未艾。 明眼人自然知晓这两人大白天在寝宫里面干了点什么,但没有人敢说什么。 第358章 将军泪15 掌事太监松了口气。他希望赵秦不要祸及无辜,拿他出出气,让他赶紧走,他的愿望就是这个。 可是很快的,掌事太监的心愿就遭到了无情的打击。 “说清楚点。”明慧眼神锐利,“哪个杨将军,周国的皇帝又是这么没的。” “说清楚点,不然,小心你的脑袋。”赵秦脸阴沉沉的。 掌事太监浑身瘫软,完了完了全完了,这下陛下要发火了,他肯定要死了。 “奴才奴才不知道啊!”太监灵机一动,“对,对,对,陆将军在外头候着呢!陛下要不……” “宣陆将军。”赵秦脸又黑又臭。 陆将军越讲,赵秦就越高兴,到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呀,就没当皇帝的命,要是能早点死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消息可靠吗?” “这是探子传过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陆将军严肃着一张脸,“给杨元把脉的不是御医,而是外头的神医,所以未能打探多少消息。” 赵秦原本还有的一丝怀疑随着陆将军的这番举动而放了下来,“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楚国。” 却没发现,跪着的陆将军,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了结一桩心事的赵秦,心情非常好,走路都带风。 他亲自为明慧梳妆打扮。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他画眉绾发都是一等一的好,一双大手灵巧之极,细细地为明慧涂上胭脂,又取了发钗为她插上,更是衬得她清丽绝俗,美的不染一丝烟火气。 他挑起明慧的下巴,想要亲她,明慧却转过头,用动作来表现自己的拒绝,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就连生气都是好看的。 明慧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快,还有一丝担忧,“这留着杨元,就是个祸害。你说现在怎么办!他肯定是要报复的,当初那么大逆不道的诗和信都是我写的,你放进他帐中的,他现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秦脸色很臭,“他跑得倒是挺快的。” 不过跑得快,又有什么用,他马上就要死了,他打下来的江山,到最后还不是会落在自己手上,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止不住的快活。 “那怎么办?我怕他……”明慧用大眼睛看了赵秦一眼,长长的睫毛蒲扇般扇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过是个手下败将,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夺过来。”赵秦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而且他快要死了,一箭穿胸,从这射进去。” 他指着心口的位置,笑容很得意,“周国大乱,我们没准还能捡个便宜呢!” 明慧欢快地朝他奔去,展露欢颜,那张本就仙灵的容貌顿时越发动人,然后赵秦将明慧抱了个满怀,笑着亲亲她红艳艳的唇瓣,“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然后我们生一堆的孩子。” 唐柠这边呢,整个杨家都震惊了。 一下子变成皇亲国戚,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呀,掐自己好几把,才反应过来,这,这是真的,不是假的,不是在做梦啊! 唐柠承认做皇帝真的不错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乖宝啊,你打的不是楚国,那就不算是谋反,不算是通敌叛国。”老太君眉飞色舞,一扫连日来的不快。 老太君拍拍唐柠的肩头,让唐柠感受到了沉甸甸的爱,“你以后一定得做个好皇帝,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唐柠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龙袍,怎么说呢,觉得怪有意思的。 奄奄一息,马上就要死掉什么的,都是假消息。 兵不厌诈而已。 唐柠发现当皇帝蛮容易的,但当个好皇帝不容易。 为了讨好唐柠,文武百官是可着劲儿的搜罗绝色佳人送,可惜唐柠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再美的女人都不心动。 后宫里别说是妃子,就连个美人常在答应都没有!这个皇宫,非常的空旷,主子没两个。 于是慢慢地就传出去,皇帝之所以不好女色呢,是因为在军中待了这么久的缘故,早就不喜欢女人,变成喜欢男人了……不然怎么解释,皇帝身边一直没有女人。 唐柠只觉得啼笑皆非,他虽然不爱找事,但也不是个傻子,这是有人,上赶着想给他送女人呢! 唐柠按按手指头,觉得自己手有点痒痒的。 这个谣言,在某一次某大人随口说起被唐柠听见后揍成了生活不能自理,大家就再也不敢提了。 好在皇帝,只是不喜欢女人,其他方面看起来倒是很正常。 唐柠当然不喜欢女人啊,因为她的性取向很正常。 虽然变成男人,她对女人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而且收美人有风险啊!比如那个跳舞特别好看的美女,其实是赵国的奸细。譬如那个歌唱得特别好听人比花娇的美人,其实是前朝余孽。 而且多一个女人就多一份花销,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玉石玛瑙,哪一样不要钱。原谅唐柠没有那么大方,做不到把自己的钱分给并不喜欢的人。 皇帝是个怪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一点,宫里的太医最有发言权。 他们共同控诉皇宫不是人待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正常!每一个人! 你们知道吗!就连扫地的太监都带着把大刀!真担心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拔刀乱劈!他们这群柔弱的老头简直快要被吓死了!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御医呢,就是给皇室服务的。 当然这种嘀咕只是暗地里做的。谁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表示出来,毕竟脑袋还是要的。 这些天唐柠扮演的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角色,只会打仗,不会治国,在政事上没有什么主见。 大臣们并不知道,这些天他们看到的,都是唐柠想要让他们看到的。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真正能够无条件为他人付出的那都是什么样的交情,反正像杨家人那样的傻子,全天下是找不出几个来了。 第359章 将军泪16 她本来就不是周国的人,也不可能将周国本来的世家一锅端,大臣什么的不分青红皂白都拉出去砍头,要真是那样做,一个昏君的帽子,是绝对躲不掉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扮猪吃老虎,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大臣们有私心唐柠不在乎,只要不造反,不危害江山社稷,不想着把国库搬空,唐柠还是很仁慈的。 水至清则无鱼,大家都是普通人,不是圣人,脑残效忠,不图回报,这是不可能的,纵使忠诚如委托者,在连番打击也心灰意冷,对本来效忠的皇室厌恶至极。 “周国那边传来消息,杨元要死了……”赵秦和明慧在一块,准备见证历史的发生。 其中要数赵秦最为激动,以前他凡事被杨将军压一头,现在这个碍眼的人终于要死了。 而且对付重骑兵的办法,他已经找到,所以撕毁条约也没什么关系。 “启禀,启禀陛下……” “打赢了,这么快,赏,重重有赏。”赵秦发出畅快的笑,真是天助他也。 报信的小兵呕出一口鲜血,两条腿颤颤巍巍的,“输了,输了,赵国的军队势如破竹,大有一举打到皇城的意思,陆将军的意思是,要不暂时换个地方,不然……”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会输,你个该死的奴才,简直该死。”赵秦拔出大刀,眼神肃杀,干涩的声音响起,在内殿中颇有些阴冷的感觉。 那小兵也是被吓得厉害,颤巍巍地磕头,“陛下,这皇宫已经不安全,要不还是换个地方。” 随即他整个人就被赵秦拎了起来,赵秦冷冽的面容逼近,语气冰冷,一字一句,“叫陆将军来见我,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打的仗。” 明慧起身,正要行礼,就被赵秦按住,赵秦冷峻的脸庞上眉头紧蹙,气势迫人却带着一股难言的柔情和苦涩。 赵秦的嗓子眼发紧。 “陛下,臣妾有身孕了,有了你的骨肉。”明慧一想到这,嘴角就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笑意,这一笑宛若冰霜融化,衬得她本就出尘的容貌,变得越发动人。 “朕有皇儿了!”赵秦的手有点抖,却也是真的高兴。 明慧轻笑一声,看向赵秦,空灵的眸子美得让人心惊,“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秦良久没说话,鹰目里锐利和疼痛交织,最终化为一片不舍,“朕送你出宫,皇宫已经不安全。” “皇宫不安全?”明慧的小手攥成一团,诧异地看着赵秦。 “我,我不走,你在什么地方,饿哦就在什么地方。”明慧有点怕,抓住他的手不放。 “我一定会守住这大楚的江山。”他深深地看了明慧一眼,随即转身离去,隔日,赵秦挂王旗带军亲征。 自古以来,为什么那么多皇帝明知道御驾亲征的危险,却依旧会这么做呢,就是因为这么做能够极高的刺激将士们的士气,往军队里注入一针强心剂,可以得民心,巩固政治。 这天下的主人都冒着危险上战场,和你一起为保护疆土而浴血奋战,士兵们还有什么好退缩的。 战事到这个地步,赵秦是不得不御驾亲征,大楚的江山可能真的要保不住了。 他一走,明慧的脸就黑下来,摸着肚子,神色莫测。 “公主,没想到杨将军这么威风,这么厉害,现在竟然当了皇帝。”明慧身边的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言语之间全是对杨元的崇拜和对明慧的惋惜。 当初公主可是被许给杨将军的,杨将军出身好,和公主又是青梅竹马,打仗还特别厉害,多好一段姻缘啊! 现在的陛下虽然模样上比杨将军来的出众,可其他的处处都不如他,公主因为这出乌龙嫁给陛下,小宫女总觉得自家公主委屈了。 如果她知道明慧是多么雷厉风行的女人,如果她知道赵秦登基,里头有明慧的手笔,小宫女是绝对不会这么放肆的。 “拉下去,带去辛者库。”明慧说话的音调轻轻柔柔的,一听就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孩儿。如果不是边说话,边折断一根簪子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小宫女吓坏了,她连连往后退,迅速藏到一根柱子后面,带着哭腔,“娘娘饶命,饶命啊,娘娘。” “动作快点。”明慧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做个一个特别的举动,她把自己的妇人发髻给解开了。 然后明慧对着镜子梳了一个及笄少女的发式,眉眼间的唇色一点点褪去,出尘的面容上带起一丝不容亵渎的清冷之意,她是真的好看。 她取了纸笔来,想了想,还是没下笔,空白的宣纸摊在桌上,一点墨色晕在砚台里。 看着砚台里的墨,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完全破坏了她身上娟秀宁静的气质。 打仗,打输了,楚国要灭了。 “娘娘,方才送药的医官说,这药和陛下送来的安胎药药性冲突。”大宫女战战兢兢地说。 一个安胎,一个打胎,药性不冲突就有鬼了,明慧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该喝什么药,我也清楚。下去吧,以后就不要在我身边伺候了。” 大宫女想求饶,但一想起明慧的手段,只觉得牙冠都是冷的,她含着泪,“谢娘娘恩典。” 明慧的肚子很痛,血水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她的脸上流下一行清泪,最终化为平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明慧从睡梦中睁开眼,正看见赵秦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盔甲,站在她面前,手上的大刀,有两个口子。他乱糟糟的发丝上还染着风干的血渍,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才赶回来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再也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我中计了,明慧你走吧,你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赵秦的嗓音干涩之余,还有无尽的绝望,“我到底还是食言了,没能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第370章 将军泪17 赵秦抱着明慧的手在微微发抖,内心是无尽的苦涩,“这些死士会带你走的,这是银票,你带在身边,可以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我食言了,不能陪你白头到老,我……” 赵秦长得很俊,眉眼间那股英武霸烈的味道却是很吸引女人的,周身沉淀着战场上才能积累出的煞气。 这副好皮囊,明慧很喜欢,不过也只是喜欢而已。 “我们一起走,我不要一个人走。”明慧柔声打断了他的话。 赵秦呼吸发紧,他轻轻拍了拍明慧的后背,哑声说,“我走不掉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自古成王败寇,输掉的帝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经不起颠簸。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你生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儿,就叫李苹,鸣野食苹的苹,如果是个儿子,就叫李平,平安如意的平。”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不了我们死在一块儿。”明慧泪眼婆娑,抓着冰冷的铠甲,哭成泪人,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苍白与羸弱。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死在一块吧,到时候我们一把火将这寝宫给烧了,烧得干干净净。”赵秦珍之又重地在明慧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双目交汇,情浓意重。 赵秦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这笑容僵死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捅入了他的小腹,翻搅出更多的鲜血,猩红刺目的血光里,赵秦艰难地扣住她的手腕,喃喃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太没用了。”明慧脸上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连现成的江山都守不住,你算什么英雄好汉。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明慧空灵的眸子流露出些许的恶意。 她一脚踩在赵秦的脖子上,慢慢地碾动,看他眼中露出痛苦难以置信的模样儿,还觉得有两分畅快。 明慧低眸一笑,在赵秦面前一直温柔小意的她似乎终于骄横起来。 比起温柔似水,这副高傲又淡冷血的模样才更像是她。 赵秦吐出一口血,鹰目里锐利和疼痛交织,最终化为一片麻木的哀痛,“你可真狠。” “来人,把他拖下去。”明慧慢条斯理地擦拭匕首上的血渍,吩咐身边的侍卫,动作麻利点。 “陛下,你怎么受伤了?”陆将军率领将士冲进来,跪在赵秦面前,“臣护送你离开。” 明慧身边的护卫,将她团团围住,不让她受伤害。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朕。从头到尾只是利用朕。”赵秦挥开陆将军的手,笑容里带着悲怆。 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明慧为何不再关心他爱他,甚至还在他身上刺一刀,一切都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凶恶狰狞的表情。 赵秦有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能会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远远听到兵刃交接声,很明显是有士兵追到这里来了,明慧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赵秦没有再问明慧是不是喜欢过自己,他为自己保留了最后一点为王的尊严,然而即便再不想承认,他也知道,他被骗了,这个女人没有心。 “陛下,我们走吧。”陆将军埋下头,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滚。”赵秦拔出大刀,劈向陆将军。 陆将军被识破,也不担心,笑嘻嘻地站起来,“陛下,怎么发现的。” “让你家主子自己来,这样背地里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赵秦狼狈地往后窜,御林军将他守护在中间。 他回皇城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城门紧闭着,城门上的守城将士没一个眼熟的,见到他,还分外警惕地问了一大通话,他心里生疑,只想尽快入城,就没多耽搁。 现在看见身上一点都不狼狈的陆将军,只觉得豁然开朗,什么都明白了,不过可惜,明白得有点晚。 “跟你学的。”陆将军倒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赵秦,“把皇宫围起来,不要让人跑了,找个太医来给陛下看伤,要是陛下现在就死了,我不好向主子交代。陛下,最好不要动,不然我就捅了娘娘的肚子。” 赵秦虽然受了伤,但曾经也是征战多年的将军,带着十几号人就能杀得五百精兵折损半数,所以陆将军,说归说,眼里还是有两分忌惮的。 赵秦惦记着未出世的孩子,手上动作就没那么厉害,很快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伤口上糊了厚厚一层金疮药,好歹是把血给止住了。 “你是赵帝的人?我要见赵帝。”明慧眼尾一挑,千种风情尽在其中,让人不由得呼吸一窒,这美人就是美人,就是生气也是好看的。 陆将军耻笑一声,看明慧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从男人脸上看到过很多种表情。惊艳、赞叹、心动、痛苦、乞求……可她从没见过轻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露出镇定的眼神,她还没有输,她还有机会,“我要见赵帝,你没有资格阻拦我。” 陆将军最后揭晓谜底,顺便粉碎掉明慧的最后一丝侥幸,“不,臣可不是赵帝的人。” “你不是赵帝的人?怎么可能?”明慧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就是一只纸老虎。 唐柠穿着铠甲,闪亮登场。 “参见陛下。”陆将军一个转身,对着唐柠跪下。 “怎么是你。”明慧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掉。她说话的语气很激动,看见唐柠站在这毫发无损,这个事实显然让她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唐柠倒蛮高兴的,将赵国的军队打出去,顺便将赵国占领的国土据为己有,这个过程还不赖。 这赵国的国君,也喜欢御驾亲征,来了那就不要走了,正好留下来和明慧赵秦做个伴。 赵帝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帝王,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但还算得上俊美,只是赵帝的眼神微带几分阴鸷和疲惫,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惹。 这勾搭人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端。 勾搭的三个男人,都是皇帝,这个战绩,堪称剽悍。 第371章 将军泪18 阮夏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身为颜狗,以往她都是跪舔别人的颜,现在,跪舔的对象变成了她自己。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星期前,仗着国庆要放七天假,没对象的单身狗阮夏在网上找了好几本,准备通宵彻夜的看过去,白天再睡上一整天,醒来叫外卖,岂不是美滋滋?朋友圈都是各种出国游,但她丝毫不羡慕,节假日谁出去谁知道,只有家里这一方天地才最舒服。 她看了一本,足足有一百万字,虽然在她看来,很多内容还有心理活动描写是水字数的,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热情,可见在剧情设置这方面,作者大大的确很厉害。 等她精神抖擞的看到第二天清晨五点多,准备爬起来去洗手间时,低血糖发作了,眼前一片漆黑,直接倒在地上。 当她再次醒来时,就穿到了这本中,成为了跟她同名同姓的一个配角。 阮夏本人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对爸爸妈妈的感情并不算很深,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她被爸爸妈妈接回了城市,那时候她都上高中了,跟父母也很难亲近起来。 有时候她都觉得,成为至亲,有缘不一定就会有份,像她跟爸妈就是。 不管是父母还是她,都想努力地修补关系,可事实证明,适当的疏离反而更适合他们。 大概正因为如此,对阮夏来说,如果实在回不到原本的世界,她也不用太担心父母。 父母都有退休养老金,她还有一个弟弟,本来她从大学开始,就很少在家里住了,到了这时候,阮夏反而庆幸父母当年能违背政策,执意生下弟弟,如果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么,她的离开想必父母肯定不能接受,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戏码,有几个家庭能接受呢? 有弟弟在,他们固然会伤心很久,但也不至于完全被击溃。 从她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就接收了原主所有的记忆。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原主,蛇蝎美人应该最为合适。 原主真的是美到了极致,至少阮夏还没有见过比她漂亮的女人,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可清纯可性感。 一般来说,像这种级别的女神,她的人生也会很精彩。 原主是典型的白穷美,出生在吃饭都成问题的家庭,爸爸没正式工作,经常会去工地当小工,赚点生活费,妈妈呢,因为长得漂亮,原主的爸爸不喜欢她出去工作,怕她被人惦记上,所以,从跟原主的爸爸结婚开始,原主的妈妈就没上过一天班。 她虽然没去上班,但也没在家里做家务,当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主妇,饭,原主爸爸做,家务,原主爸爸包干,原主妈妈只要负责美美美就够了。 原主妈妈的日常生活就是打牌以及打扮自己,她老公苦哈哈的在工地搬砖当小工,她的日子过得滋润舒适极了,不得不说,原主爸爸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好丈夫好男人。 有输有赢,总而言之,这一家三口的日子勉强过得去,偶尔也会有经济困难的时候,但都挺过去了。 颜值是妈妈十倍的原主,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因为外形气质佳,很多同学都以为她是白富美,大概也是出于虚荣心理,她竟然真的冒充起白富美来。 她厌恶自己的原生家庭,却努力压榨着爸爸。 后来,她意识到,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靠着这张脸,她完全可以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在一次偶然时,她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现在的老公姓宋,很多人都喊他宋先生,在原主二十岁的时候,宋先生已经三十一岁,未婚单身。 宋先生是白手起家创立了公司,短短几年公司就上市了,也算得上是一枚钻石王老五了。 原主看上了他,在暑假期间,去他的公司兼职当前台,在一次庆功宴上,原主费尽心思,跟宋先生共度了一晚。 一个月后,原主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就这样嫁给了宋先生。 可实际上,原主跟宋先生的夫妻感情并不是很好,宋先生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猜不到自己被设计了,所以虽然他如她所愿负责了,娶她了,让她当宋太太了,实际上并不喜欢她,甚至还称得上是厌恶她。 当然了,要说原主有多喜欢宋先生,那也不见得。 对她来说,男人只是取款机。 宋先生不喜欢她,她也不强求,反正她现在是富太太,只要能让她享受目前这种生活就够了,至于所谓的爱情,她压根就不稀罕。 所以,虽然结婚快四年了,原主跟宋先生的关系用四个字就可以很恰当的形容了——相敬如冰。 欣赏够了原主的顶级美貌之后,阮夏从洗手间出来,根据原主记忆,给原主的亲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等下回家,您把旺仔的衣服收拾好,我今天要带他回来的。” 阮母还愣了一下,“不是说等女婿出差回来再接走吗?” “不了,我订了明天去a市的机票,他爸爸在那里出差,估计还得几天,正好我们一家三口还没好好旅游过呢。” 阮母大喜过望,“你想通了?就该这样的,这能当夫妻就是莫大的缘分,你看我跟你爸,虽然你爸这辈子都没赚什么钱,但他对我好啊,你跟女婿这结婚几年处得跟陌生人似的,我看了真的着急,这夫妻感情好不好,直接影响到小孩子,就你们以前那样,跟离婚有什么区别?” 可能是隔代亲,阮母以前不爱照顾女儿,现在年纪来了,对外孙却十分喜爱。 原主呢,实际上是个利己主义者,不管是对父母,还是丈夫,她都没什么感情,对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也非常一般般。 所以,每次丈夫去出差,原主第二天就将儿子打包送去给父母,让他们带孩子,她就自己潇洒,等丈夫要回来了,她再将孩子接回来,原主跟丈夫关系不好,跟孩子关系也不好,不过她不在意,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其他人嘛,她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所以,哪怕阮父阮母这几年不知道劝了多少次,原主也没有想过要跟丈夫修复关系。 如果真要较真来说,不去管原主后来的下场,她这个人……过得实在是很爽。 因为不在意任何人,所以一直到最后,原主还真没有感情受到伤害的时候。 阮夏恩了一声,“我知道,所以这次带旺仔去a市,妈,我不跟你说了,午饭记得准备我的,我在家里吃。” 听了这话,阮母更是高兴了。 要知道女儿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他们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阮母立马就答应了,挂了电话之后,就跟丈夫说,“你快出去买菜,夏夏说等下回来吃饭!” 阮父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直到妻子作要打人的样子,他才回过神来,咧开嘴笑了,“好,夏夏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鱼,我现在就去菜市场买菜!” *** 阮夏虽然以前长相普通,但她是颜狗,对美很有追求,所以哪怕自己长得一般,她还是尽力在脸上发挥,几年下来,她的化妆水平都称得上专业了。 就原主这张脸,哪怕是素颜都算惊艳,阮夏坐在化妆桌前,看着满桌子的护肤品化妆品,勉强定了定心神,一步一步的在脸上上妆。 淡妆浓抹总相宜,阮夏看着原主这脸,想到的就是这句诗。 十多分钟后,阮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非常满意。 要知道无论是多么标致的美女,这素颜跟化妆始终还是有区别的,化妆之后,足足将颜值拉高了好几个点。 阮夏捋了一下剧情,原主对丈夫跟孩子没什么感情,她这个外人就更别说了。 目前无论洗心革面当一个好妈妈,还是当一个好老婆,她都没什么兴趣。 不过,既然她现在穿了过来,变成了世界里的阮夏,在知晓剧情的前提下,她当然要趋利避害,选择对她最有利的那一种。 在剧情中,宋先生在外地出事故了。 这个还没正式出场还没露脸就领饭盒的男人……死得实在戏剧化了,也太憋屈了。 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而且权衡剧情,他如果不死的话,对她最有利。 “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阮夏自言自语,“宋先生,我会帮你,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远在外省的宋先生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助理赶忙说道:“宋总,空调要调高温度吗?” 宋先生面色如常的翻着文件,沉声道:“不用。” 第372章 将军泪19 她只是有点郁闷。 搞了那么多试验田,结果种的最好的却是明慧,唐柠也不知道自己该露什么表情合适。 “如果你想死的话,我可以送你体面地离开。”唐柠摸着金黄的麦穗,觉得贸易和开辟新大陆,让一个国家的发展得到质的发展,也不是没道理。 一旦种小麦变为可行,就意味着可以得到更高的产量,更多的粮食,意味着能养活更多的人口。 “我还不想死,我还想活着。”明慧连连后退,连扒在怀里的小麦都顾不上了,她的眼中已没了往日的神采,即便如此,她仍然想活着。这是人的本能,对生命的渴望。 唐柠最终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明慧虽然没死,却也和死差不多了。 唐柠不会让她饿死,却也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没有什么人是不怕死的。要论气节,还真没有什么气节可言,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坦然赴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明慧的选择,念在小麦的份上,唐柠可以饶她不死,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对目前的现状,唐柠还是很满意的,接下来的生活就是批奏折,上朝,大力推动小麦种植,完善法典,跟一帮大臣你来我往的。 唐柠经常都是冷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气场全开,让那些个大臣战战兢兢的,一个个开口之前都会仔细斟酌,生怕惹唐柠不高兴。 “陛下,此事不妥,楚……,从古到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御史大人苦着脸说。 唐柠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盯着他们,更是让他们脊背发毛头皮发麻,“那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这些铁骨铮铮,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御史就是喜欢弹劾人。 唐柠抬手将奏折扔在面前地面上,身影骤然腾起,厉喝一声,“食君俸禄,担君之忧,这些人倒好,阳奉阴违,中饱私囊。御史大人,力保他们,可是觉得……” “陛下恕罪,臣,臣,绝无此意。” 这些御史最喜欢的就是扣大帽子,现在这种大帽子扣在自己的身上,这种滋味感觉如何只能自个体会。 国土绵延,山河扩张。 原本各州府都遗留着前朝的陋习,州府官员欺压百姓,虽然唐柠已经颁发免税令,可他们依然向百姓征收苛捐杂税。 百姓苦不堪言,苦于朝廷相隔万里之遥,只能任其摆布。 陆将军生性洒脱,捡了个御史大人的官,满世界乱跑,他铁面无私,每天都有奏折送到唐柠的书房。 他奏折中痛斥各州府官员,建议唐柠重新选拔州府官员,不然长此以往下去,迟早酿成大祸。 百姓食不果腹,感受不到朝廷的温暖,他们迟早会发生叛乱 开科举,选拔人才,急速扩充各州府官员空缺职位,这是当务之急。 “朕要打开科举,让天下寒士和有志之士都能一展才华。” “平民百姓中亦有博学多才,胸怀天下之士,朕给他们机会,能不能抓住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科举制度,公平公正,能者居之,不存在裙带关系,官官相护之嫌。”说到官官相护的时候,唐柠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殿里气氛严肃凝滞,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整个朝堂都是安安静静的,说话都有回声。 一些官员坐立难安,时不时用袖子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 做官这么久,他们的屁股都不怎么干净。 满朝文武都夹紧了尾巴,不论什么尾巴,狐狸尾巴还是狗尾巴,猫尾巴还是鱼尾巴,通通都收起来了。 皇帝不是个好相与的。 登基没多久在原周国宰相装饰华丽的府邸和各处的别庄里,搜出很多违禁物品,以及能折合成五千万两的白银的财富。 这个丞相吃饭用的都是象牙筷,盛菜都是用金碗银碗,用的全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国库一年的收入也就只有五千万两白银,有时候还会入不敷出,可是这些贪官…… 不仅是唐柠觉得惊讶,就连那些原本对宰相非常推崇的人,在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以后,对他大失所望。 那个时候唐柠就知道,有的时候还是不能太温柔。 抄完贪官污吏以后,唐柠将官员的俸禄提了一点,官员们齐刷刷地跪下来,叩谢皇恩。 官员们都小心了一点,避免被唐柠抓到把柄,说抄家就抄家,说流放就流放,真让人害怕。 大家的屁股,都不怎么干净。 他们不知道头上的钢刀什么时候落下的感觉最难受,明知道会死会被抄家会被流放,可这等死的感觉,真的好磨人。 就不让你死,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到时候割起来才有意思。 贪官污吏的日子是一天过得不如一天,天天痛苦的想死。 他们紧张的是,这唐柠到底什么时候发难来抄他们的家呀。 唐柠对他们的识相不置可否,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巩固统治,其他的等到她想起来再说,或者当个甩手掌柜扔给委托者。 那些个乌纱帽就在官员头上再搁几天,以后有他们受的。 吃进去的东西,迟早是要吐出来的,蛀虫太多,还是要杀一杀,不然这大好的江山都要被吃空了。 贪官们不知道唐柠内心如此恶毒,否则一定破口大骂黄帝是个魔鬼不是人。 唐柠做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既然决定更替各州府官员,就一次将所有人全部更替。 总有人蹬鼻子上脸,让人狂躁。所以唐柠觉得她就适合这样端着架子。 在和朝臣斡旋的过程中,唐柠学到一个道理,跟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能动拳头,就尽量不要浪费口水。 遇到这种说不通的,懒得哔哔,该干啥就干啥,不必浪费口水,浪费感情,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私心,很难打成共识的。 “这件事就交由丞相来办。”有的时候,就要强硬一点。 在这个世家门阀横行霸道拉帮结伙有恃无恐的时代,唐柠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在挑战他们的底线。 不过唐柠一点都不怕,这些个庞然大物,唐柠不过言笑晏晏,就能斩断他们的不安分的手,让他们没有半点反击之力。 因为她当皇帝,不靠这些人,想把她变成合心意的皇帝,那是不可能的。 第373章 将军泪20 宁舒颇为赞同倪白薇的话,点了点头,“但是现在是风玉轩败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宁舒凑近倪白薇的耳边,“妖孽,不要顶着小七的皮囊说这种话,这具身体是吃着倪家的饭长大的,占用了小七的皮囊,说这样诛心的话,小七会不会找你索命。【全文字阅读.】” 倪白薇听到宁舒的话,只觉得耳边轰隆隆地响起,耳边都是宁舒说的妖孽,占用了身体的话。 她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倪白薇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开的蚌,露出了里面的软肉,又惊又怒。 她一直觉得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她有时候敢在大皇姐的面前任性,及时觉得对方不会轻易杀害她。 总是小七小七地叫她,让她觉得这个姐姐是疼爱她的,但是现在对方喊她妖孽,就知道她不是原来的倪白薇。 倪白薇吓得魂飞魄散,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失聪了,只能愣愣地看着对方嘴唇一动一动的,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倪白薇觉得自己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宁舒看到倪白薇终于不再以倪家子孙的样子干着吃里爬外的事情,终于满意了。 本来是不想揭穿你的,还一副关怀天下苍生遇到她这个暴君怎么怎么样,不就是想让人放了风玉轩吗,还把大义压在她的头上。 宁舒:“把她和风玉轩管在一起,一对苦命鸳鸯不容易。” 倪白薇被侍卫拖进了风玉轩的牢房,牢房里面充满了血腥味,倪白薇看着面目全非已经晕过去的风玉轩嗷嗷大哭。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成了这样,她没有想过要伤害谁,她又不是想要穿越到这里的,她不想的,穿越这种事情又轮不到她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要在现代,倪白薇犹豫了一下,她在现代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每个月挣的钱不够花的。 到了这里是一个皇女,身份尊贵,锦衣华服,奴仆成群,是社会地位高的人。 但是倪白薇就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被人识破了,还是被一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发现了,她会不会当成一个妖孽被烧了。 这种人就是神经病,阴森森地躲在角落里,观察着一切,见不得人好。 倪白薇看着昏迷的风玉轩,又想到自己被人拆穿了,她和风玉轩以后可怎么办啊,怎么到了这里,还有了牢狱之灾呢。 宁舒到另一边去审问捉到的刺客,这个刺客是宁舒废了双脚双腿的,结果还没有问,就直接咬舌了,咬得特别狠,半截舌头掉在地上了。 风玉轩培养人的能力不容小觑,人都是怕死的,这个死士直接果断结束自己的命令。 已经被磨灭了所有的人性。 自我了断了,那就没办法,就只有接着折磨风玉轩了。 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凌迟,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看谁挨得住。 准备多弄一点杀伤性大的武器,比如弓弩,能够多发的弓弩。 就算不将风玉轩的势力清理干净,也要让这些躲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人不敢冒头。 她不介意养着风玉轩。 不过风玉轩一身的武功肯定是要废了。 宁舒专心处理朝政的事情了,刑部经过一般官员赶制出来了新法典,宁舒花时间将满满一桌子的书册看完了,相比于之前粗糙的法典,现在清楚多了。 而且这也是给刑部官员减轻负担,让这些官员在判案的时候有法典可以查,知道要判刑的轻重。 宁舒法典派送到各个地方的衙门,让县令之类的学习学习。 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如果一个冤案,那是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宁舒规定一个案件必须要审两次,特别是一些重大的案件,必须快马上报朝廷,县令令尹不得单独处理,朝廷会派人处理。 并且这些重大的案件不会对县令的考核有什么影响,但是要教化民众法律法典的内容。 一个父母官,手握千万人生死大权,让你消失就消失,让你家破人亡是小事儿。 又信奉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三木是套在犯人颈、手、足上的刑具,重刑之下是什么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的,这样就会形成冤案。 一些父母官害怕这些事情会影响自己的考核,影响自己的官途,更是草草就了结了。 宁舒之后颁布了一些改革,给官员们加薪了,还给重修法典的官员放假了。 官员们的心情都比较酸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是跪谢了宁舒的恩典,鬼知道加薪是不是又要抄哪个贪官的家了。 对于这种不按套路来的皇帝,心累。 尤其是前段时间又是一堆堆的残肢断骸,让这个皇帝在民间彻底没有了仁德的名声,但是百姓对这个皇帝的感觉有点复杂,又怕又爱的,手段太雷厉风行了。 明明是怂皇太女,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之前先皇就皇位传给皇太女的时候,一些官员觉得这就是软团子,以皇太女这样的性格,肯定被朝臣捏在手心。 接过团子伸展开身体,全是刺。 宁舒是不在意这些朝臣的想法,只要做事就好了,有时候觉得还是要做一个温柔的上司,温柔地问官员工作幸不辛苦的。 结果官员噗通跪在地上地上说自己一点都不辛苦。 宁舒也就放弃想要做一个好上司的想法,她就适合这样端着架子。 她想温柔一下,结果官员吓得都抖了,她有这么可怕吗? 宁舒丹田中的灵气开始慢慢从气体变成液体,就算委托者回来,也有杠杠的战斗力。 别看这些朝臣说她残暴,还不是屈服在他战斗力之下。 皇帝是个高手,这样更有威慑力。 灵气凝聚成液体状,丹田里能够凝聚更多的灵气,灵气足够了,飞天遁地也是可以的。 宁舒将绝世武功修炼的方法写下来了,这也许能成为黎国的宝贝呢,如果倪家的后代也修炼,还能给她增加一点信仰力呢,毕竟是皇族,信仰力不嫌多。 第374章 将军泪21 大臣们都不知道唐柠为什么会决定到处走一走。w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kàn.. 不对,应该说,百姓们不知道,但龙椅上的楚皇是知道的,他只是不知道唐柠什么时候会算总账。 让楚皇战战兢兢的是,不知道这位爷什么时候下手啊……就好比知道自己垂垂老矣快要死了,却不知道头上的刀,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 唐柠如今一手遮天称霸天下,楚皇完全斗不过,只能私底下偷偷集结势力,想要赶在唐柠发难之前先下手为强,至少、至少得保住自己的皇位吧! 最好是不要对上,念在过往的情分上,让他继续当皇帝。 唐柠先找的却不是他。 老副官一大把年纪了,他听到有人问起杨老将军,顿时言辞闪烁,“死了,就是死了,战场上刀剑无眼,敌人太过卑鄙无耻,竟然在箭上抹毒!”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可惜唐柠一个字都不带信的。她懒得再跟班主兜圈子,倒不如大家将话敞开来说个明白痛快,“将军当年是不是死在刺杀中?谁下的命令?” 老副官吓了一大跳,“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家父身边的老人,病的病,死的死,可是因为与人结了怨?” 唯一能确定的是老将军的死因跟伤口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 唐柠已经差不多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还是想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陛下,那都是顶顶好的人呀。不可能和别人结怨的。”老副官老泪纵横,激动地反驳。 “既然不是结怨,那就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被人灭口了吧?” 不是寻仇,就是灭口,没有其他可能了。 老副官低头不说话。 “欺君罔上,可是要杀头的。”这会儿唐柠身上煞气重,脸一拉下来真比阎王爷还要吓人,老副官抹了把汗。 唐柠拂袖作势要走,这才将老副官吓住,“陛下!陛下!陛下请慢!” 老副官跪下来说,“当年的事,确有蹊跷,将军身经百战,本不该死的,那一站,士兵都没怎么折损,唯独几位将军遭了难。将军中了箭,可箭上的毒,却不难解,将军受了刀伤,可那刀伤却不致命,但将军最后却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伤心。 “将军还让我发誓,若是有朝一日说出来就让杨家断子绝孙。”老副官的脸白了一白。 “朕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不怕这个。倒是你,今日不说,可对得起我我父亲叔伯的在天之灵。”唐柠思忖片刻道。 “将军死的时候,嘱咐我,什么都不要说,他是心甘情愿赴死的。” 他脑海里想起了那时的将军,脸是煞白煞白的,可眼神还是那样的坚定,然后将军就没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帝王却翻脸不认人。狡兔死,走狗烹。”老副官哭得凄凄惨惨,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副官年轻的时候,有个媳妇,叫芸娘,模样很标致。 未嫁他时天真烂漫,嫁了他后温柔体贴,一心只想着夫君。撒娇卖痴,红袖添香,特别容易脸红。她欢喜他。只因曾见过他在元宵节上,解灯谜时睿智的模样。 可是媳妇被当地的恶霸强占,不堪受辱死了。他杀了恶霸,吃了官司,是将军救的他。 将军教他向善,教他胸怀天下。 那么好的将军最后还是死了。 耳鼻内都是鲜血,身子冻的青紫,大夫来的时候身体已然冻硬了! 将军临死之前的话,犹在耳畔,不要说出去,死,是他心甘情愿的。 谁能让将军心甘情愿赴死呢! 老副官猛的吐出一口血,眼神涣散。 “救他。” 老副官死了,服毒自尽的,脸上却带着笑意。 将这些年经营下来的情报网,交给了唐柠。 他说的全是实话。 楚皇登基的时候,四面楚歌,国家危在旦夕,楚国百姓饱受外敌欺凌。 杨家将临危受命,将外敌驱赶出去,受大楚百姓爱戴,不知道皇帝叫什么姓什么,却没有人不知道杨家将的剽悍战绩。 当年赵国和楚国僵持不下已成定局,楚皇有和解之意,但赵人却不肯,除非夺走了数十万赵国儿郎性命,被赵人恨之入骨的杨家男儿郎自尽。 赵楚两国旗鼓相当,主帅副将自杀求和,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不应该答应。 结果杨家男儿郎都死了,听起来像个笑话,但这就是事实。 这样的真相有些荒唐,但也在情理之中,皇上忌惮杨家。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没有人去深究杨家男儿郎是怎么死的,因为动手的是楚皇。 楚皇,当年的重臣,把这事瞒的死死的。 这不是多光彩的事,要是露出一点风声,整个大楚就完了。 卸磨杀驴,太让人心寒。 和大局相比起来,死去的人,显得微不足道。 如果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些忠于楚皇的将士,会有什么反应呢?就连平民百姓,也会对朝廷生出质疑吧。 而委托者的亲生父亲,大概也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吧。不然不会那样叮嘱副官。 对他而言,和国泰民安比起来,个人的生死兄弟的生死,微不足道。 结果也如他所想,楚国强盛了十五年,楚皇被赞为圣明之君,得万民拥戴。 期待一个人一成不变,那是不可能的事。 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了,统治者总是想牢牢地把控权力,国家危亡的时候义薄云天也好,豪情壮志也好,到了国家富强繁荣的时候,绝大多数都开始追求––独权。 太多人躲不开两个字自私。 享受了年轻力壮,就无法忍受垂垂老矣;享受了荣华富贵,就无法忍受粗衣粝食;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无法忍受权力旁落。于是,恶意应运而生,猜忌打杀,无所不用其极。 想要偌大的江山,又不想御驾亲征,想要名垂千史,又不想背负恶名,明明就是个黑心肝的恶人,却标榜自己是个好人,可真令人作呕啊! 当个皇帝虽然不容易,但是总比被人杀了好,而且被人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感觉真的不要太棒了,站在高处,一眼看去,这都是朕的江山,这都是朕的子民。 都是权闹的。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375章 将军泪22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来人,给朕宽衣。” 明黄色的幔帐后忽然走出一人,楚皇神色一惊,“怎么是你。” 回过神来,发现殿内宫人都已不见踪影,楚皇怒喝道,“你个乱臣贼子真是放肆至极,小心朕要了你的脑袋。” 但下一刻,楚皇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一柄利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又惊又怒,“你,你是要弑君吗?你这样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吗?” “陛下,不妨看看这东西再说话。”唐柠无情地打断楚皇的话,手一抖,楚皇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楚皇抖着手将这布包解开,小心翼翼拿出一把——乌鞘长刀!这……这是当年他亲赐下去的刀。 楚皇头皮发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情急之下,楚皇潸然泪下,“这刀,还是我当年赐下去的,那时候你父亲还只有你这般大,正是年轻的时候。” “你以为我不知道父亲叔伯是怎么死的。” 伴随着这一句柔和的问话,楚皇浑身瘫软,竟然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他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动作看起来很滑稽。 楚皇这段时间愁白了头发,一发愁就吃,一吃就肥,害得唐柠险些没认出来,以前他顶多是圆润些,现在可就是个球啊! 瞧那要给楚皇更衣的宫女多么纤细多么美丽多么弱柳扶风,楚皇一个人有她三个那么肥。 楚皇抱着手臂往角落蜷缩,惊恐地喊道,“朕是逼不得已。如果你是朕,如果你站在朕的位置上,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既震怒于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又愤怒于外面的侍卫都是吃白饭的,竟让这厮悄无声息地潜进来。 楚皇抖啊抖,像只又怂又胖的呆头鹅。 “怎么,你怕啦?”唐柠轻笑,“我又没说要将你怎么样。” 楚皇咽了口唾沫,惧怕地看唐柠。只觉此人越是温柔,他就越是颤抖,停不下来。 难道他是要报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长时间为什么都没什么动作…… “别害怕呀。” 怎么可能不害怕! “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唐柠眸子里射出怒火,似乎想斩下楚皇的头颅解气,却又突然动作一滞。 就在唐柠转身的一瞬间,楚皇像炮弹一样冲出来,露出恶毒的眼神。 里的反派到最后都会一大堆废话,于是这给了主角反攻的时间和机会,总体来说,反派死于话多。 唐柠不是没注意到楚皇一直在摸防身工具,她只是像猫逗老鼠一样,故意逗他完而已。 唐柠一脚踹过去,将他踹翻在地。 形势逆转的太快,楚皇傻眼了,唐柠对他笑了一下,“你刚刚是想要杀了我吗?” 这样的唐柠,看起来很危险。 楚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抖了一下,那股凶狠劲儿瞬间没了。 这样的绝望,他以后还要品尝很多很多次。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却传来了脚步声,听到那声音以后,楚皇兴奋地肥肉乱颤,“来人救驾,杀了这个乱臣贼子,朕封你们做将军,赐你们黄金万两,美女无数。” 唐柠笑了笑,“这是我的人。” 楚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 “放心,我不杀你。”唐柠笑得十分柔和。 楚皇露出狂喜的神色。 “但也不打算放过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放心,马上就会有人来招待你,都是宫里面的老人,动作干脆利索,虽然疼是疼了点,但至少不会死人。”下一秒,又把楚皇的念想狠狠地拍下去。 唐柠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领着两个老太监进来了。 “你们想做什么?”楚皇惊慌地问道。 “他们会帮你净身,去了你的祸根。”唐柠开口,委托者恨死了杀父仇人,所以唐柠不打算让他好过。 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暴躁发疯,他嚎叫着,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唐柠抽筋剥皮! 楚皇不住地重复一句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当年痛苦绝望的是杨家男儿郎,而现在,风水轮流转。 在楚皇一声声的惨叫里,唐柠离开了大殿。 等到楚皇,不,是楚太监溜出去,守门的几个侍卫迅速交换了讯息,两个人守着,两个人跟上。 “外头吹吹打打的,这么热闹,是干嘛呢!”楚皇,不,是楚太监,掐着奸细的喉咙问道。 “洗你的夜壶去!你哪这么多话呢!贵人的人,是我们能打听的。”老宫女趾高气昂的,不把他当回事。 楚太监面皮耸动,青筋暴起,最后却变成谄媚的笑容,“我的好姐姐,你就说一说呗。” “太子回宫了。”老宫女抛下一句话,起身就走。 楚太监还想去追,但一看见管事太监的鞭子就怂了。 太子回宫了,这是个好机会。 侍卫们看得严实,没有办法,楚太监摸到破旧的墙角,钻狗洞出去了。 不过几条看门狗而已,等他见了太子,一定让他们好看! 真以为能从这铜墙铁壁里跑出去呢?十几年了都没成功,这次这么简单,都这么没脑子的吗? 楚太监辛辛苦苦,一路避开宫女太监侍卫,终于到了宫门口。他没敢迎上去,只看到那个令他恨得牙痒痒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他的龙袍,睡他的美人,用他的金银珠宝,吃他的山珍海味,抢走了他的皇位。 楚太监咬着唇,他现在还不敢贸然出去,只等着太子回来,他一定要闹大,叫这些人都知道,他才是真龙天子。 他躲了许久,终于听到马蹄声,他激动地冒出一颗头,只见一匹骏马缓缓走进宫门,马上下来个身穿锦袍的青年,那就是他的太子。 当年他被割掉了命根子,关在深宫洗夜壶的时候,只有太子掉了泪,说龙椅上的人,不是他。 甚至为此气得在外头待了十几年。 所以,他一定要见到太子,见到自己的好儿子。 就是这时候! 他正要大声呼喊并且冲出去,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嘴,然后两个侍卫迅速将他摁倒拖走,用时不过数秒,甚至都没人看到。 一边拖还一边抱怨,“今儿个是陛下的大好日子,公公你这样,我们很为难啊。你要是胡闹起来,小的们少不得得挨顿打。” 楚太监又被拖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听着外头锣鼓喧天的热闹劲儿,一颗心像是死了一样,只有眼泪淌下来,整个人显得分外狼狈。 他觉得自己全部的希望都被剥夺、被毁灭了。 “你死哪里去了,害我一个人洗夜壶。”二皇子,不,现在的楚小太监横眉怒目,一脚踹过来,打得楚太监满地找牙。 这头,楚太监一直在想办法,逃出去。 那头,“楚皇”病逝了,太子带着小的可怜的皇城投降了,当了个闲散王爷。 第376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这个女人如今已经三十五岁,但因为这一生都过得很顺心的原因,单看她的神态和模样,别人会以为她大概二十多岁。 她长得无疑是好看的,事实上这两个字恐怕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女人,如同一朵怒放的花,面色红润眼含春水,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举手投足都充满女人味,就连随意撩起头发掖到耳后的动作都显得十分迷人。 “太太,该起床了,食材已经准备好了。” 唐柠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穿衣起床洗漱。 李妈就在旁边收拾房间,顺便帮唐柠拿过来今天要穿的衣服。 在李妈看来,眼前这位太太实在是长得好看,精致得像是水晶雕刻成的人儿,美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和先生感情又那么好,儿子又那么聪明,真是个好命的女人。 淘米切菜,一气呵成,委托者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爸爸妈妈哥哥宠她宠的要命,家务事从不舍得让她沾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成了如此标准的贤妻良母。 正熬粥的时候,背后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抱住。 唐柠先是被吓了一跳,意识到这是委托者的老公霍川以后,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粥还要一会儿才能好,你在客厅等吧。” 霍川却把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亲昵地吻着唐柠的脖子和耳垂,然后再恋恋不舍地转身,空气中到处是甜蜜的粉红色。 做完早饭以后,唐柠远远地就看到优雅洁白的餐厅里,坐着的父子两人。 霍川长得很有味道,高大的身材,英俊的容貌以及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实在是扎眼。 霍川的对面坐的是他们现在的儿子霍明,高智商高情商,长得好看。 他们两个正襟危坐,看着报纸,一大一小,看起来很是和谐。 将眼前的一幕拍下来,那一定是非常养眼美好的画面,充满豪门童话式的美好。 这样的照片放到网络上,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女人的尖叫。 简直不能叫人更嫉妒了。温柔完美的丈夫,漂亮乖巧的儿子,有钱有势……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 可是只有唐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爸爸想我了,我要回去一段时间。”唐柠扯出一个笑来,假装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太太。 霍川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周末,我陪你回去吧。” 他长得英俊,声音又好听,气质更是不凡,对委托者又很好,这么多年,除非不得不出差,不然再晚都会回家,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如果没有那戏剧性的一出,两人真是再般配不过了。 “这几天你要出差,明明要住校,我刚好闲着,在家躺着骨头都要酥了,还不如陪着我爸种种花钓钓鱼。”唐柠微微一笑,没给男人反驳的机会,凑上去说,“你领带好像歪了。” 很自然地解开领带,又打了一次,然后退回原位。 看着这个男人姣好的容貌,唐柠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那笑容只是弹指一挥间,很快就恢复了糖果般的甜蜜。 “明明,以后要经常笑,板着脸,不好看哦。”唐柠发出饱含母爱的动人的温柔的呼唤,过去将男孩抱进怀里,男孩僵硬了两秒钟,还是没忍住温软香暖的母亲怀抱,正要回应,却突然发现空了。 霍明红着脸,露出了一个害羞的笑容。 委托者的人生,说起来还有些狗血,曾经某一段时间内,不仅是,连电视剧里也时常出现这样的桥段。 两个男孩刚出生就抱错,具体是怎么回事已经没法查证,不过两人肯定是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在同家医院出生的。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少爷,一个是可怜巴巴的贫穷小子,因为一场意外,人生轨迹互换。 这种戏剧化的桥段很受观众的喜欢,假少爷要么飞扬跋扈,假穷小子自强不息,要么假少爷严于律己,假穷小子无恶不作,反正交换人生的这两方必定是对立的。 委托者一生的遗憾和不甘,也正是因为一次错抱。 陆晴出身很好,父母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哥哥大她七岁,家里人都很疼她。 被这样护着的陆晴天真单纯不谙世事,按理说这样的她,结婚恋爱恐怕会遇到麻烦,因为容易被人骗。 然而有些人就是那么容易受到上天的偏爱。 遇上了舍不得骂他舍不得委屈她的霍川,看到她皱个眉头都要心痛半天,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摘下类送给她。 两人结婚十多年,霍川对她的态度依然像是刚恋爱的时候一样,将她疼入骨髓,舍不得陆晴受一点苦,要不是这样,陆晴也不会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十岁。 陆晴一直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霍川,就连她的父母哥哥,也因为她有了这样一个丈夫,而感到放心。 可是生活就好像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在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的时候,在她得到了身边所有女性的羡慕嫉妒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匿名快递,里面躺着一份报告。 打开这份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鉴定双方的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而她的亲生儿子,是个混混也是个烂人。 混混,泛指社会上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招摇撞骗、仗势欺人,没有正当职业的人。 林安,男,只有初中学历,农村户口,身无长处,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打架斗殴在行,其他的都不行。 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小孩,每每看到他,只会摇头叹气来上一句––哎,这就是个混混。 泡吧抽烟喝酒赌博,除了不嫖,其他样样精通。 这就是一个被养废的孩子,社会的蛀虫,活着浪费粮食,死了只有父母亲人会为他伤心掉两滴眼泪。 委托者当即就懵了,她拿了一根儿子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检查结果出来,霍明就是她的孩子。 第377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2 那个匿名快递,就是个恶作剧。 委托者讨厌死了,那个寄快递的人。 这种人就是羡慕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心胸狭隘,是实打实的小人。 更何况委托者和霍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然而却有着各种方面惊人的相似:性格、爱好和长相等等。 林安死了,死得不光彩,死于饮酒过度,被发现的时候,躺在一个妓*女的床上。 一个人渣混混死掉,也不可惜。 陆晴前六十年的人生,没有一点遗憾,知道病入膏肓,死的那一天。 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女人,走进她的病房,陆晴认出了她,那个小混混的妈妈,林安死了的那一天,她哭得很伤心。 这个女人,来她的病房干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个女人,也就是李多彩说,她是霍川的女人,她和霍川有一个儿子。 陆晴是坚决不相信霍川会出轨的,因为他真的对她很好,几乎无微不至,好到她的朋友都为他撑腰。 可惜,还不等她反驳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就又给她看了一叠照片,是霍川和对方光着身子在一起的照片。 而照片上的内容……是相当的激烈!让人一看,就觉得羞耻,沙发上床上地毯上,厨房卧室酒店汽车内,不忌地点不忌姿势。 那样的霍川,是陆晴所陌生的。 看到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翻滚的照片,陆晴本来以为自己会感到伤心的,然而现在她只是觉得恶心。 说起来,她的这一生其实从没遇到过真的让她害怕的东西,因为不管是她的父母哥哥,还是霍川都会让她的前路一片平坦。 她活得就是象牙塔里的公主,世界里除了黑就是白。这样的女人,有时候想法意外的简单。 更可怕的是,她一直以来疼爱的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小混混林安才是她的孩子。 甚至于林安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也都是她的手笔!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根本不是李多彩的亲生儿子! 她的亲生儿子,在刚出生那天就被收买的护士偷偷做了交换,顶替了她儿子的身份,做起了霍家的小王子! 而她抱着恶意将他早早地引入深渊,几乎不给他挣扎悔悟的机会,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孩子,死的时候不过十九岁。 没有一个人真的为他伤心,所有人都觉得他死的实在是太好了,反正活着也是社会的蛀虫,一堆垃圾。 本来是不用这么早死的,谁叫那个护士得了绝症,到最后的时候发了善心,寄了一封信,以防夜长梦多,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弄死那个孩子。 他本应该是天之骄子是人中龙凤,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可是却有那无耻之人,将他给偷了出去,李代桃僵,偷梁换柱! 她想着那个早早就死掉的孩子,顿时心如刀割。 而李多彩呢,偷走了人家的儿子,顶替了人家的人生,让他享受王子般的待遇,却还要折磨和养歪李安,这种人是简直就是垃圾。 而最可怕的是霍川竟然知道。 委托者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她以为的好丈夫,她疼爱的孩子。 他们怎么配,怎么配得到她的爱。 她的孩子,本来该享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被所有人宠爱的,结果就因为那个男人,死得那么不光彩,死得那么可怜。 她的丈夫,明知道那个误入歧途的孩子,是两人爱情的结晶,呸,什么狗屁爱情,真的侮辱了这两个神圣的字眼。 想想就觉得恶心想吐。 两个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霍川在和她亲密之后,又去找别的女人了,他和别的女人亲密过之后,还又来找她了…… 那么多不顾场合花样百出的丑态被照下来,李多彩在霍川心里肯定是有一定地位的,总不可能是单纯地被算计或是别的…… 还有那张体检报告单,绝对有人做过手脚。 比起李多彩,她更恨自己的老公。他骗了她半辈子,在她傻乎乎对着那个野种掏心掏肺时,这个男人是不是在心底偷笑,觉得她又蠢有好骗。 想起自己还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她都忍不住想要把这身皮给搓干净。 也许是她的父母哥哥把她保护的太好,倒是让她有了洁癖,霍川如果是在她之前有别的女朋友,她不在乎,毕竟那是以前的事情,但霍川和结婚之后还有别的女人,想想都觉得恶心。 霍川做的事情,就像是让她不得已吃了一只苍蝇,她不能把苍蝇吐出去,难道还要放在嘴里嚼吗?她又不是抖m,她又没有病。 在这件事当中,林安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却承受了这么世界上最大的恶意。 她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结果却遭受了那么大的伤害,甚至就连死后,都会被人瞧不起,戳他的脊梁骨,说他不是个东西,归根究底,是他的母亲不够尽责,没有坚持到底。 因为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她的心里,本能的排斥,她的孩子不说是个精英,但也不可能是个无赖啊,而且他长得和自己一点都不像。 所以知道林安不是自己的孩子以后,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根就没想着再去求证,因为坚信她的孩子肯定不可能是这样的混蛋。 委托者从小就是一个乖宝宝,不闯红灯不乱扔垃圾支持环保反对浪费……活得就像象牙塔里的公主,真善美,这样难能可贵的品质,她都有。 所以她压根想象不到,有些人坏起来,真的是丧尽天良。 养成一个好习惯要二十一天,养成一个坏习惯只需要一分钟。 让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很不容易,但要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童,往不务正业吃喝嫖赌的道路上引,却很简单。 她的愿望很简单,一将林安的三观掰回正轨,二要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378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3 狭窄的小巷又深又长,路灯坏了,也没有人来修,地上随处可见细碎的纸片还有食物的残渣,夏天热,食物发酵以后的味道很不好闻,委托者金贵的鼻子有点受不了。 没走两步,纤尘不染的高跟鞋就粘上了污垢,这样的地方,是委托者从来没有去过的,也是不屑于去的,但这却是林安长大的地方。 这条巷子里总共有30户人家,调查资料上显示从从巷口往里数,第九个门,就是林安的家。 “我的事,你少管。”少年的声音冷硬,没有半点和妈妈说话的亲昵,很是不耐烦。 似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般,门里的女声有几分暴躁,“不管就不管,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啊,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丢人,早知道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按在马桶里。” “后悔了吧,后悔了也没用。我艹,我的电脑呢!你翻我东西干嘛,你个神经病,你个bitch,****”少年的声音很是暴躁,变声期的公鸭嗓,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悦耳。脾气一上来,就开始满嘴脏话。 “岳父最近身体好吗?等我有空,我到明明去看他老人家,他应该很想明明。”霍川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 但唐柠完全免疫,她觉得自己大概有点性*冷淡,反正所有男人,在她眼里都一个样,都是大猪蹄子。 “我在逛商场呢!我看见了一件很好看的衬衫,你穿上肯定好看。”她的话语间流露出的全是亲热味道,和脸上的冷淡截然相反。 她充满诚意的语气,成功得到了霍川的相信。 霍川是个很霸道的人,一开始追杨晴的时候就表现的非常强势,几乎将她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比如霍川不喜欢委托者穿裤子,一是因为裤子贴身,会让她美好的曲线一览无遗,二是因为不方便,是脱还是穿都不方便。 他尤其钟爱她穿裙子,还必须是那种曳地长裙,连一寸皮肤都不露出来的那种。 但委托者不喜欢这种长裙,看起来的确很仙很女神,但在日常生活中,其实很麻烦。 夏天的时候,热的要死,里头还必须穿安全裤,以防意外走光,上台阶的时候更要小心翼翼,不然,很容易摔倒。 但霍川完全看不到这些困扰,反正他就是不喜欢陆晴穿裤子。 他的女人就应该穿裙子,各种各样裙子,家里的衣帽间全是他给陆晴买的衣服——基本上是清一色的长裙。 好在委托者本来就不是个强势的人,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要是唐柠,分分暴走。 穿上超短裙,烫个波浪卷,画个烟熏妆,穿个小吊带,踩着高跟鞋,她就是整个巷子里最风情万种的女人。 和乖乖牌陆晴,判若两人。保证不是特别熟的人,看见她,绝对认不出来。 这时候两个男人从巷口晃进来,混侃着国家的外教形势、外交政策,仿佛自己比国务院外交部的人还要懂得社会形势。 眼角却时不时的扫过白洁白嫩精致的脸颊,苗条中带着掩饰不住的丰满的身材。 察觉到这种贪婪火热的目光,抬头不满的扫了男人一眼,心里很厌恶这个两个猥琐的男人。 人长的瘦瘦的,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看上去文质彬彬,有知识分子的风度,就是林安现在的监护人之一林峰。 唐柠转身就走,眼看着瘦高男人进了屋,另一个男人慢慢走远,她才又进了小巷。 “你个臭小子,怎么又惹你妈生气,看我不打死你。”沉寂了数十秒,男人从牙缝里迸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气势汹汹地盯着少年,一副要将少年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门开了,唐柠看见男人脸上一片潮红,眼睛也红红的,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 他手上拿着一根竹条,从竹子上折下来的分枝,去掉一部分的小枝杈,把叶子摘了,用来打人,细细的竹条,看起来不起眼,打上去却很疼,只会有外伤,不会留内伤。 被打的地方,会出现手指长短的红肿,尤其是夏天,穿着短袖,露出来的部分看起来格外吓人。 看起来斯斯文文书卷味很浓的男人,却有家暴倾向。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少年倔强不肯认输。隔着门,都能想到他昂着头,宁可流血也不肯流泪的架势。 少年漂亮的闪着野狼般凶恶目光的黑眼睛此刻被恨意填满,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十四岁的少年,而是一匹孤狼,桀骜不驯,充满野性,被他看着,隐约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男人踩着气雷霆步伐向他走来,愤怒地问他,“老子在外头辛辛苦苦赚钱,结果你却在家气你老妈,老子非揍死你个王八蛋不可。” “他也不是故意推我的,你就不要和孩子生气了。”女人掐着嗲嗲的嗓音,捂着额头一脸的柔弱相。 这不说还好,越说男人越生气,“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啊!” “那是我比赛赢来的电脑,你凭什么说卖就卖,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从小到大,你就没盼过我好,你安的什么心呐!我有时候觉得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妈,而是我后妈!”少年很生气,气得连眼角下的朱砂痣都浓了几分,似是染了颜色。 “你个小兔崽子叫你犟,我叫你再犟!” “我艹你****”少年又一次飚起了脏话,如果脏话十级满级的话,他大概有八级吧。 原来骂人还能这么骂呀!长知识!只骂人一时爽,骂完火葬场,这一下又一下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好歹是自己的便宜儿子,她总不能视而不见,若是她真敢这么干,委托者非恨死她不可。 “阿婆,那小孩被打得好惨啊!身上这里一道红,那里一道红的。”唐柠软软地说,虽说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却愣是有种说不出的少女气,好看的叫人吃惊。 她抓着手里的包包,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紧张,因为包包的带子都要被她扯断了,“可不可以劝劝那家大人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 第379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4 委托者长着一张娃娃脸,上天的眷顾让她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卸掉脸上的大浓妆,表现出温柔羞怯的模样,声音娇娇软软跟小猫似的,看着就叫人生不起防备。 面对美人,无论男女,都有欣赏之意,因此老太太的态度很好,“你倒是个心善的,只是那孩子啊……不大行啊!” 这林家的孩子不学好,打架斗殴,抽烟喝酒,还翘课。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抬了抬老花镜,努力去看唐柠的脸,只觉得越看越乖巧越看越好看。 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回头得劝劝这小姑娘,这好姑娘,不该被小混混耽误。 “林峰,你住手啊,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老太太拄着根拐杖,气冲冲地说,“管孩子也不是这么个管法。” “谁叫这孩子不学好。”林峰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儿,他大概一米七左右,文质彬彬的,倒是有两分书卷气,脸上的笑容有点儿虚伪,“他呀,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孩子小的时候,也挺好的,长大了,怎么就变成这模样呢!”老太太想不明白,也就没多想,“你别打坏孩子就成,刚刚那女孩……” 老太太一转头,那女孩呢!哪去了! “拿一件l码的宝蓝色衬衫,刷我的卡,如果有喜欢的衣服首饰,随你挑,只要不超过六位数就成。”唐柠早就溜了,打个电话叫人买东西。 “这怎么好意思!”电话那头的女人又惊又喜。 “嘴巴闭紧一点,牢记你的职业操守,我就不会亏待你。这就当是我送你的小礼物。”唐柠似笑非笑地看着远方,那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与讥嘲,“反正他霍川不差钱。” “小姐姐,要气球吗?”小女孩举着气球,笑得甜甜的。 “要一个兔子图案的。”童心未泯的唐柠,要了一个气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女人笑得很开怀。 也想被叫小姐姐。 不过陆晴长得确实显小,哎,真羡慕长得嫩的人,三十几岁还跟二十出头一样,不像她,高中毕业就被叫阿姨了。 被打的第二天,林安没有去上学,也没有吃早饭,捂着瘪瘪的肚子出的门,少年的身形看起来很单薄。 林安去赚钱了。 上小学就开始骗同学的零食零花钱,上初中就知道打劫同学的零花钱。 以此推论,他逃学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营生——他批了一包黄**碟蹲在大学城附近卖。 狭长昏暗的小巷,灰扑脏污的城墙,零落散乱的钢管,四处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气味,似是血腥味,又像是掺杂了旁的什么。 他一脸阴霾,顶着一头稻草窝一样的乱发,坐在地上。 他那双眼睛清凌凌的,让看到的人都会赞叹一句“好一双清亮的眼睛”。 可惜的是这双眼睛现在正不安分地转来转去,四处乱扫,立刻破坏了那勉强算得上是一处优点的地方。 这里修路,是110的盲区,警察不会到这里来,不必担心被抓,就是这地儿不大太平,混混比较多。 他看起来倒是有两分聪明劲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语数外三门加在一起,在作弊的情况下都考不到三位数。 “怎么卖?” “五块一张。” “来一张。” 许是赚到了钱,少年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唐柠才发现他也不是完全长得不像陆晴,笑起来其实非常神似。 “喂,小子,该交保护费了。”几个染了头发,身着怪异的青年来到林安的面前,十分嚣张地说。 林安冷着一张脸,“我没钱。” 麻子脸一巴掌煽向林安的脸上,顿时泛起一层红红的巴掌印,“几天不见,你小子骨头硬了,胆儿也肥了?” 麻子脸一开腔,蹲在地上的黄毛绿毛均是满嘴贱笑,连推带搡的,动作很不客气。 昏黄的路灯照映出黄毛绿毛白毛的脸色,是实打实的不善。 这附近到处都是混混,打着收保护费的名号胡作非为。 眼前这位麻子脸据说是几个月前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因为差点捅死了人才被关进去的。 随他怎么编怎么吹,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人想去深究,反正就是不起眼的小喽喽,死了也掀不起水花。 麻子脸靠收保护费混混日子,享受着被杂毛小弟尊为大哥的滋味。 以前看不上少年这样的小杂鱼,今天突然转性了。 卖片利润少风险大,进价两块,卖价五块,被抓住要进派出所进行教育教育再教育,而且这年头高清无码的资源不要太多,生意只能说差强人意。 看少年瘦弱的小身板就知道,赚的这点钱,还不够填饱肚子的。 “跪下来,磕个头,哥哥就不跟你计较。”麻子脸习惯性装逼,嘴里叼着一根烟,示意黄毛小弟给点上,结果打火机没油了,点不起来。 少年一双眼珠子黑的渗人,直勾勾的把人给盯着,“你找死!没空跟你们废话,一起上吧!爷爷教你做人!” “……” 麻子脸不想承认他刚才有一瞬间被瘦了吧唧的少年唬住。 这孩子眼神阴森森的,冷得渗人,看着他们感觉跟看一块石头没什么分别——总之绝对不是一个卖碟的小杂鱼孬货该有的眼神。 一声闷响,眼冒金星,麻子脸一时间都懵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得出来,被林安一记干脆利索的左勾拳,全部打回了肚子里。 骤然来的变动惊呆了巷子里的三个杂毛小弟,这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吗! 下一刻,林安一声冷笑,不待人反应过来,拎起地上的钢管直直掼在了麻子脸的脑袋上,浑身充斥着冷漠、尖锐和阴霾的气息。 生了锈的钢管砸破麻子脸的大脑袋,生锈发黑的面上,被鲜血染红了,红得刺眼。 麻子脸被打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点上,唐柠和他倒是同类人,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讲究一击即中。 因为没有人看你华丽的姿势,稍有不慎就是受伤,为了保护自己,狠心在所难免。 照林安逞凶斗恶的劲儿,没道理打不过林峰那个绣花枕头,除非是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380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5 或许掰正他,没想象得那么棘手。 只是没有人给他变好的机会。 李多彩抱着恶意将他早早地引入深渊,不给他挣扎悔悟的机会,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孩子。 林峰也不是个好的,动辄打骂,为人也不正派,典型的斯文败类。 他身上是有很多问题,而根源就是他糟糕透顶的家庭。 他们在林安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打他骂他辱他,不给他饭吃,不给他交学费,让他穿破衣服,他们在林安的世界里泼了墨,所以他的世界就变黑了。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最后林安虽然打赢了,却也搞得头破血流。 最后一人揍趴了四个,自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绿毛摸到一块板砖,攥在手心,正要暴起伤人,让这个嚣张的小子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警察来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巷口,身上的装扮和小巷子里的气息格格不入。 话毕,只听后面呼啦啦一阵铺天盖地的警笛,听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大哥,有情况,我们先闪吧。”黄毛胡乱抹把脸,爬起来就抄小道奔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面面相觑,搀扶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男人面目表情地关掉录音机,这种粗劣的伎俩,也就偏偏麻子脸和杂毛,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混混。 林安抬头瞪着眼前的男人,他受了很多伤,身上血迹斑斑又肮脏不堪,看起来是经过了一段很凶残的打斗,但这丝毫无损他日天日地的气势,“关你鸟事,丑人多作怪。” “擦擦额头上的血,再说话,太脏了。”男人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块白毛巾。 林安穿着脏兮兮的校服,坐在地上,拿着白毛巾擦脸,看起来桀骜不驯。 “我觉得你小子挺有意思的,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男人笑得人畜无害,“想和你玩个游戏。” “无趣。”林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撒娇和不耐烦,他是那种叛逆冷酷范儿的少年。 只是脸上青青紫紫的,身上的衣服还有扯破的地方,身上更是新伤加旧伤,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狼。 “只要你达到我的要求,我送你一台外星人电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有那么一瞬间,男人觉得林安像是要把他撕碎了。 林安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唐柠才发现他也不是完全长得不像陆晴,笑起来其实非常神似,“好。” “你不怕我骗你。” “骗我,我就杀了你。”林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很危险,眉眼间的戾气满得都快要溢出来。 “找个老师,给他补补课,可以不爱学习,但总不能当文盲吧。”一个人的成就,和他的学历无关,但一个半文盲,注定了成就有限。 唐柠穿着小黑裙,显得皮肤白嫩如雪,脚下仍旧一双细高跟,衬的双腿又长又直,长发披下来,又黑又直,美得无比清纯。 她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会说话,气质更是出众,但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觉得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慈爱和慈祥。 男人没有那么熟悉那些名牌,却也知道唐柠身上的一身衣服价值的不菲,脖子上那条蓝宝石的项链的价值,他即使不懂也知道恐怕要比自己家的房子都要贵上一些。 而那个少年,又瘦又黑,是那种营养不良的瘦风吹日晒留下的黑。 最奇怪的是那个眼神。 男人不是寻常人,他在牢里待的那十年,出来后摸爬滚打的这几年,哪怕性子里还有鲁莽的特质在,对看人这一方面也十分有眼色。这个叫林安的小孩,刚才那个眼神…… 更奇怪的是眼前的中年少妇还能精准地掐住少年的死穴。 虽然长着一张二十出头的脸,但身份证上是实打实的三十五岁。 这样的两个人,会有什么交集呢! 男人的心里很是好奇,不过拿钱办事,不泄露不打探雇主的隐私,是他们这行的规矩。 所以他只是老老实实地驾车离开。 头顶的电风扇“哗啦哗啦”的转动着,带起一阵阵沉闷的风。 林安明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 “上课了。” 他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黑板,上面用粉笔写满了一道道的公式,据说是最基础的东西,初一的小屁孩都懂。 可他看不懂啊…… 林安双手插在衣兜里,衣服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头发中长,发质明明看起来挺软的,甚至由于过于细软而自然弯曲,但看起来却有两分刺头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发型有点凌乱,本身还有点中二的原因,“老子不玩了,老子要回家。” “随你。”老师坐下来刷刷手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走就走。”林安拎起书包,黑着脸,往外走,脚步踩得格外重,有点赌气的意思。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没有人拦他。 在原来的世界轨迹里,林安会被黑社会小头目看中,他开始更多的接触到肮脏的事情,本就不多的良知迅速的被随之而来的荣华湮灭。 他开始卖违禁品,收保护费等毒害祖国未来的花朵们。 等到他十七岁,已经成长为一个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一代大恶人。 再然后就是被恶意引诱,沾上毒和嫖。 最后他死得很干脆,也很不光彩。 要在错误发生之前就掐灭苗头√ 要将长歪的少年培养成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少年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看着林安欢试地操纵着绿色英雄在敌人的“尸体”上跳着嘲讽的舞蹈,同时电脑上大声地播放出英雄的台词:“和你们这样的敌人打,就算剑是断的,整个局面我也能hold住。” 嗯,简直是嘲讽指数max,也有点中二。 看着在网吧里,浪来浪去的少年,突然觉得这个任务,可能没那么棘手。 再混,现在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第381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6 以回娘家为借口出的门,总该要回去一趟。 “霍川呢!怎么没来!”陆父板着脸,不高兴,觉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岳父和女婿是天生的仇敌,香香甜甜的小公主,一养大就被男人拐跑了,怎么想都高兴不起来。 “爸爸,我给你做饭赔罪,你就不要生气。”唐柠娇糯糯的小奶音,再配上黑亮的眼珠,犹如幼嫩的小兽,看起来天真又无害。 陆父惊奇地说,“哟,你还会做菜呢!这可真是了不起!” 见女儿切菜择菜都非常熟练,陆父说不出心头什么感觉。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自然一些,心里头却有点酸涩。他这娇娇女儿,从小就是当成公主养着的,什么活儿都没让她做过。 大学毕业的时候都还不会用电饭煲,更别提是炒菜。 可现在她料理食材的动作是那样熟练,一看便知是经常动手的,“他让你做的?” “他说我做的有家的味道。”唐柠顿了一下说,半晌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爸,你尝尝看,准保你满意。” 一开始的时候,委托者做的饭倒进垃圾桶连流浪狗都不屑吃,可霍川从始至终都很捧场,但凡是她做的,就算再难吃他也指定吃个底朝天,但却不给她吃。 这就是女孩子! 你把她当公主一样养大了!唯恐她受一点委屈!可她有了自己的老公以后,被欺负了受委屈了都还要护着那男的! 你想护她,想疼她,她都还不领情!还要粉饰太平! 可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幸福,真的高兴,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觉得一股子戾气自脚底往脑门上冲! “好,尝尝我闺女做的菜什么味。”陆父露出口不对心的笑。 刀功一流,土豆丝粗细均匀,胡萝卜还雕成了花,味道很不错,可以和家中的厨师相媲美,但陆父却开心不起来,这得做多少菜练多少次,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红酒上了桌,唐柠吵着要喝。结果没喝几杯,唐柠的眼就已经花了,看人的时候都有重影,不过脑袋却很清醒。 “我还要……要喝……”唐柠结结巴巴的说,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看得清明,结果却只能看见陆父陆母模模糊糊的脸来来回回的晃动。说着说着,她话里就有了哭腔。 慢慢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找出事情的真相……呕……” 他见唐柠嘴里又念叨了一个名字,眼底猛地一沉。片刻后,柔声问,“晴晴,谁是李多彩。” 看着女儿的眼泪,那股子戾气险些从头顶冒出来。非得打死霍川那个臭小子不可。 唐柠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刷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东拐西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父把手伸向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刚才其实只是有点酒精上头,这会过了那股子劲儿,人就冷静下来了。 “老陆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陆母一回家闻见满屋子的烟味,被呛得直咳嗽。 “没什么,就是瘾犯了。”陆父笑得一脸温柔。 唐柠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处在粉红色的世界里,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是委托者的房间。 委托者嫁人这么久,这里的房间,却还是维持着她年少时候的模样,粉粉嫩嫩的像小公主一样。 她顺手拿起书橱里的一本相册,相册里的小姑娘又可爱又漂亮,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越往后翻,小姑娘便慢慢长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长得非常的精致,眉似新月轻弯,清凌凌的眼眸倒映着世界,像个洋娃娃一样,只在童话故事里出现。 然后,在她正青春年少的那会儿,照片戛然而止,就好像她在家的人生,到此就迎来了一个终结。 因为霍川在这个时候和她组成了一个小家,公主变成了皇后,和国王过上了童话般的生活。 可惜现实不是童话,不能事事如意。 唐柠发现林安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也随的委托者,应该说是青春期时候的委托者。 “爸,妈,早。”唐柠笑得天真无邪。 陆父则是不动声色地安慰她,然后赶紧叫人去查去找,总之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个人——李多彩给找出来。 陆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的宝贝小公主会长大,会经历男人,然后成为真正的女人。 这是一个女孩儿最美好的时刻,也是她从少女向女人转变的开始。 可是他心里却在偷偷难过,自家的宝贝女儿,怎么就被一头猪拱了呢! 最好霍川,不要做对不起自家女儿的事。 司机开车回东山别墅,下车时候,唐柠想了想,还是装一装柔弱的姿态比较好。 没成想霍川出差还没回来呢! 唐柠白天也不在东山别墅多呆,吃完早饭就出门,也不回娘家,让司机直奔美容院,她有空就在美容做做spa。 有空就逛街购物,该吃吃,该补补,不出一个礼拜,就胖了些,气色也比从前好了,以前的委托者有点太瘦了,还是现在这样稍微胖一点好看。 然后就是在睡梦中惊醒,温热的**,手感很好的八块腹肌,还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从拥抱体验感来说,应该是个腰细腿长的一米九大帅哥,被抱一下不吃亏,可是唐柠有洁癖啊。 唐柠想抽出来,岂料这细微的动作竟然惊醒了人。 “怎么了,睡不着?”沙哑的男声从耳边传来,“要给你数绵羊吗?” 数绵羊数绵羊,数着数着就要变成少儿不宜的运动,丑拒。 他伸手想解开唐柠睡衣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被拒绝了。 也不是冷硬无情的拒绝,唐柠只是翻了个身,仿佛是不经意的,却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并不想和他ml。 唐柠睡眼惺忪地说,“我身体不舒服,我那个来了,肚子好痛啊。” “在霍太太眼里,我难道就是个色胚吗?”霍川开了灯,一脸的委屈。 第382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7 “好刺眼呀,快关灯。”唐柠轻轻一脚踹过去,一口糯糯的奶音,似撒娇又似不耐烦。 唐柠一晚上没睡着,和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还是很不习惯,总想把人一脚踹下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有了黑眼圈,看起来可爱的如同一只小熊猫,白做了那么多天的spa。 趁着霍川还没起床,唐柠走进化妆间,将****罐罐拿出来,几分钟过去了,除了眼睛周围还点水肿消不去以外,其他地方已经恢复如初了。 四大邪术之一“化妆术”果然名不虚传! 唐柠点开手机,发现已经不能观察林安的动态,因为监视器没电了。 是的,唐柠的节操早就已经被扔到太平洋,捡也捡不回来了。 林安脖子上挂的项链,其实是个伪装的监视器。 最爽的莫过于瞌睡了有人递枕头过来。 当年那个换孩子的人,被找到了。 一个温柔善良的中年儿科女士,对待小孩特别耐心特别细致,很多大人,指名道姓让她打针,因为只有她打针的时候,小孩才不会哭。 她也查到了当初她为什么掉包两个小孩的原因,她的妈妈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当时她整个人走投无路。 据看着她长大的邻居回忆,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了一笔钱,她妈的病也好了。 既然能被人收买,干坏事,那么再一次被人收买,说出真相,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至于账,可以慢慢算。 唐柠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足足八个零,她的零花钱还是很多的。 一个礼拜,整整一个礼拜,唐柠都表现出一脸抗拒的表情,不让霍川碰,不给他笑脸。 他打横把唐柠抱起来,顺势倒在床上。 霍川语气硬邦邦的,还有罕见的委屈,“你在闹什么别扭。” “不要碰我。”她的双手被霍川单手摁在头顶,眼里透出小鹿般湿漉漉水汪汪的光彩来。 在霍川眼里,这已经是绝佳的勾引。 现在谁来阻止都没有用,他和身下的这个女人是合法夫妻,他们ml那是合乎法律的。 “如果你不想我恨你的话,就不要碰我。”唐柠乌黑的眼珠蒙上薄薄的雾气。 几乎是立刻的,唐柠感到抱着她的男人浑身紧绷,脸色铁青,眼神阴森可怕。 小女人低垂着粉颈,一缕黑发顺着肩膀滑到胸前,看起来无比乖巧。 可他却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 他捧起唐柠的脸,用低沉好听的声音问她,“到底怎么了?” 他长得十分好看,这一点从那么多迷恋他的女人们身上就看得出来。 就算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不叫人接近,也难以阻挡前仆后继的狂蜂浪蝶。 不过唐柠天生,不,后天,对帅哥免疫。 还是要动作快一点,唐柠真的不想出卖色相,虽然这个身体并不是她的。 而且她有预感,要是由着霍川胡来,任务肯定会失败的。 其实还是挺喜欢陆晴的,她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就喜欢单纯的小姑娘,陆晴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说实话真的很单纯,心里几乎没有阴暗的念头。 她活得简直就是象牙塔里的公主,世界里除了黑就是白。 这样一个女孩子,有时候想法真的简单。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现在自然也不想受委屈。 霍川做的事情,就像是不小心吃到了一条老鼠的尾巴,不吐出去,难道还要放嘴里嚼吗? 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没道理在一个渣男身上吊死,他犯的是原则性错误。 “没什么,你不要逼我,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眼睛一酸,唐柠落下泪来,但她一副不想在霍川面前示弱的模样,“砰”的一声就把浴室的门甩上了。 “陆晴,把门打开,把门打开!”霍川差点被门砸伤鼻子,敲着门,声音闷闷的。 霍川坐在床上盯着浴室紧闭的门出神。过了一会儿,他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伸手把唐柠的包包扒拉过来,做了一件和他的形象气质非常不符合的事情——翻她的包包。 唐柠的包包里头东西很少,只有几只口红,一盒气垫,还有手机纸巾湿巾之类的东西。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竟然还有一张宣传单。 霍川只是看了一眼,就略过了,他本来也没以为能在包里发现什么,结果看上去貌似很正常。 可正打算把东西放回去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被那张传单吸引住了。 每逢遇到发传单的,她都会接到手上并说声谢谢,这是她的习惯。他缺乏最基本的同情心和怜悯心,她却是那种看到路边的乞丐就一定会给钱的人。 可她决没有把传单和干净的纸巾放到一起的习惯。 霍川将传单摊开,传单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曾经被女主人攥成一团又重新打开的,霍川随意瞄了一眼传单上的内容,就被彻底惊到了。 **,婚姻外遇出轨取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查不到的。 传单的背后,写着一个人名一个日期和一个坐标。 李多彩,2004年8月5日晚上十点,坐标魔都。 唐柠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人看起来就脆弱。 她拉着浴室的门出来。神情虽然和一开始相比平静了许多,但眼睛还是红肿的。 一出来就看见霍川手上拿着她的传单,她一点都不惊讶。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带着些恍恍惚惚的感觉,“我们暂时分房睡吧!”两人保持一步的距离。 “我不允许。”他低头看着她。 空气有一丝凝滞。 他上前了一步。 唐柠却退后了一步。 还是一步的距离。 唐柠的脸白得吓人,她的身体甚至因为不安微微发抖起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跟着我。” 她转身就跑! 霍川沉默的站在偌大的卧室里,看着她仓皇地逃离他。没有去追。 就这么几层楼,她就跑得肺要炸开,委托者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了。 到了楼下,她停住,弯腰扶住膝盖,大口地喘气。 回头看了一眼,他没追上来。 她在楼下的沙发上坐着,低下头,呼吸略显急促。 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平复。她两手向后拢了下散乱的长发,然后,捂住脸。 她就这样撑在自己的膝盖上,露出了一个坏笑。 第383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8 她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的。 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个死去的孩子,怎么对得起死都不得安宁的委托者。 委托者活到快六十岁,她所有的不甘和痛苦,都是霍川赐予她的,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对那个私生子那么好,就觉得心如刀割。 陆晴知道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他是霍川的非婚生子,就足够将他所有的好都磨灭。 你爱我就能一边和别的女人上床,你爱我就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让我养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然后让我的孩子堕入深渊,不给他挣扎悔悟的机会,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混混,最后凄惨地死去。 而他分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件事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这是爱情吗?那分明就是自私。 “太太,你何必跟先生置气呢!先生他也不容易。”李妈想当个和事佬。 “李妈,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够了。”可唐柠非但没有服软的意思,她还犯起了倔。 很多人只看他的脸和兜里的钱就被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更别提去发掘这外表下深藏不露的内心。 他们只要知道陆晴嫁得好,陆晴的丈夫很有钱而且对她很好,捧在手里拍摔着,含在口里怕化掉。 在某个情侣吵架的时候拿出来比一比,刺激一下自己的另一半,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羡慕嫉妒恨,这就够了。 至于内在有多么百孔千疮,腐烂恶臭,他们才不想知道。 “晴晴。”霍川站在楼梯口,拉住唐柠的手。他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往里带了一步,然后反手把门关上,落锁的啪嗒声让唐柠浑身一哆嗦。 她僵硬地被他搂到床上坐下去,当然,他坐的是床,她坐的是他的大腿。 “别……” 她说出一个拒绝的字,霍川就不高兴了,“不许拒绝我。” “别让我讨厌你。”说完她猛的一抽手。霍川一不留神,让她挣脱了,然后她开了门跑出去躲进了客房。 她明知道他能听见,她还是这么做了。 霍川站在门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门锁“啪嗒”锁上的声音。 在这个安全性极高的房子里,她没了安全感,所以要靠反锁来保护自己。 他没有回主卧室,就站在走廊的大窗前,抽了很久的烟。 他活了四十几年,很少有这种抓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无力之感。 他把烟换了只手,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从少年时代,就活得很潇洒。 成年以后,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 可现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他第一眼看见晴晴的时候,心里就想:我要得到这个姑娘。 隔着近十米的距离,他就觉得这女孩,长得可真好看。 白白净净的,小脸还有点婴儿肥,好像能掐出水来,小小的鹅蛋脸,精致得就像洋娃娃一样。 黑发长裙,沉静如水。有男生上前与她搭讪,她只会羞怯地后退。 一眼万年,那就是他想要的女孩。 那天是新生欢迎会,作为优秀青年企业家代表,他要上台讲话。 晚上出去嗨的时候,喝了不少酒。 醒过来的时候,模糊的还能记起梦里的画面。 不堪一握的纤腰,精致的锁骨,手心的触感。纠缠和快感,都像真的一样。 再然后,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又遇见了她和一个男孩站在一起说话。 男孩温柔地低头看着她,牵着她的手,点着她可爱的鼻尖,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晴微微仰头,看着他微笑。 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站在树影里的霍川都能感受得到流淌在两人之间浅浅的情愫。 但霍川却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愤怒,那是他看中的女孩,谁都不许碰! 既然想要,那就去拿,否则只坐在原地等,对方永远都不会送上门来。 后来,他终于得偿所愿。 至于李多彩,只是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霍川仰头让凉水冲击着脸颊。很久之后,抹了把脸,心绪已经平静。 为了这次见面,李多彩还买了一件白色仙女长裙,涂了豆沙色的口红,务必给对方留下眼前一亮的感觉。今天这一面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心有所属的,一直都是那个穿着白衬衣、博学酷帅的男神霍川,而不是身边这个无能蠢笨的男人。 不过蠢笨一点也好,至少嫁给这样的男人,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当年接待优秀青年企业家代表的是李多彩,等到她看见霍川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暗恋的校草是那样的幼稚和不成熟。 霍川这样的男人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他真是个英俊的足以让女人犯罪的男人,声音又好听,气质不凡,家室更是不俗,只要他想,有的是前仆后继的女人想要扒上去。 霍川那时看她的眼神,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懂。 她竭力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 可美梦却在新生招待会开始的时候,破碎了。 李多彩能不恨陆晴么,她想要的一切陆晴都有,生来就是公主命的人怎么能够懂得她们普通人的痛苦? 最让李多彩不能接受的是,陆晴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跟她抢霍川? 李多彩把镜子按到梳妆台上,眉眼间闪过一丝阴郁。 她这么一打扮,有三分像陆晴,甚至于那一场意外,也是源于他认错了人。 那一晚,她满心以为是她和他的开始,结果谁知道在她满心甜蜜的时候,霍川就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他喊着陆晴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然后给了她十万块打发她,让她再也不要出现。 她很伤心,然后发现自己的姨妈整整推迟了半个月,一查她怀孕了。 她高兴地要跳起来了,还没等她说出这个消息,陆晴怀孕的消息就已经传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 满打满算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才一个多月,根本就不显怀,只要抓紧些时间,到时候用早产解释也是说的过去的。 只要这个种,确定是老霍家的,她就不会亏。 而且这年头多少人离婚再娶的,她身边的人就有成功撬墙角上位的。 第384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9 在是个学生的时候,她钦慕霍川,那种喜欢就跟时下小女孩喜欢男神一样。 上了床以后,她想做他身边的小女人,就算是地下情人也没关系。 后来,怀了孕,查出来是个男孩以后,她隐隐有种能跟陆晴平起平坐的感觉。 再后来发现陆晴怀的也是个男孩,那点儿优越感就没了。 只是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人的恶念就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很少有人会悬崖勒马,主动停下的。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幸福。 李多彩决定背水一战。赢了的话她就能有美好的未来,输了……不,她不会输,一定不会输! 结果她赢了。 她有一个秘密呢,只是这个秘密她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如果不是对这个秘密抱有很强的信心,李多彩也不会大放厥词说她赢了。 “林安是我的孩子吧。”霍川一张口,就道破实情。 李多彩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手指紧紧地抓着包,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她感受着霍川的眼神,心跳停了好几拍,怕对方知道真相。 霍川嘴里的火气几乎压制不住,“好端端的,晴晴,怎么会想着要调查十四年前的事,是不是你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在李多彩的记忆里一向冷静自持,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所以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她的心里头有点苦涩。 “我没有,真的,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也没见过她,不信你可以查。”李多彩笑容中透着苦涩和不安。 很多年前,她是想过让陆晴不痛快,把那些照片发给陆晴,让那个女人痛苦奔溃。 她的男人睡了别的女人,还让别的女人怀了孕。 可后来她忍住了,只要她敢这么做,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她也有自己的小聪明,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所以在确定怀孕后,她根本就没有多做思考就辞职回家了,然后放出话,说大城市打拼太辛苦,不想去了,以后就在县城不走了。 而林峰是她找的接盘侠。 现在,她就更加不可能出现在陆晴面前,不然,她忍了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了。 “最好是这样,不要给我耍花招。”霍川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带林安离开这里,还有把他的出生年月日改一下,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因为这个而感到困扰。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但是现在不能一错再错下去,这是五百万。” 话里的轻视和厌恶让李多彩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她也是有羞耻心的。 “好,我会走,我会走得远远的,会把当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请您相信我,我并没有想要介入到您和霍太太的生活中去。”最终李多彩接过了卡,泪眼汪汪。 还好他不知道真相。当初她铤而走险,买通了护士,在育婴室里将自己的孩子和陆晴的孩子互换。 做完这件事后她心里忐忑不安了好久好久,担心她做的事会暴露,担心哪天警察会找上门来,要求她配合调查,然而直到她抱着那个野种离开,都没有人拦下她。 现在依旧没有被发现,暂时逃过一劫。 霍川并不知道李多彩在想什么,只是后悔自己做事太草率。 做的时候,没有做好措施,完事以后,也没想过怎么处理,以致于一夜之后,李多彩肚子里多了某些东西,孩子生下来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 有些事的发展,不尽如人意,她一天比一天沉默。 曾经眼角明媚的笑容……都消失了,她的目光里,常常带着一丝苦涩。 在他的注视下,她会沉默、痛苦地低下头。 任他怎么问,都不张口。 霍川十分恼火,却无可奈何。 后来霍川回想起来,十分后悔把她那段时期的挣扎痛苦只当成了是闹别扭,没去深究。 他那个时候,也是被心虚和骄傲所累,才会错过那些细微的征兆。 比如,她突然写起了日记,日记上还有一把锁。 比如,她突然玩起了微信,加进了公司的秘书群。 比如,看着他的时候,她会突然掉眼泪。 又比如,她一次又一次地追问他,到底有没有背叛过她。 霍川后来回想起这些细节,抽着烟,只恨自己的疏忽。 但他最后悔的,还是那个白天。 如果不是被自信冲昏了头,他应该能发现李多彩的不对劲的。 她是那么的紧张,那么的心虚,和多年前,在他酒后,趁虚而入,第二天被他发现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陆女士,接下来该怎么做?” 唐柠坐在椅子上,表情有点复杂。 桌上摆着一张纸,纸上记录着林家近期的变动。 李多彩和霍川,见了一面,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愉悦。 李多彩变有钱了,很快就买了一个香奶奶的包。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安的出生日期被篡改了,整整推迟了三个月又三天。 看来霍川,还不知道孩子互换的事,不然,李多彩的日子可不会这么潇洒快活。 而李多彩绝对没有那个胆子,主动说出真相。 在对方的心里,恐怕自己还被瞒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把私生子当成宝一样宠着呢! 孩子是无辜的,这点唐柠承认,所以她基本上是不会对孩子下手的,甚至很多时候会对孩子多有照顾。 就算如此,她也不觉得因为孩子无辜,自己就要对霍明负责,这个孩子有母亲,既然他的亲生母亲都不管他,她管他做什么? 李多彩让霍明顶替了林安的人生,享受了王子般的待遇。却反过来折磨和养歪林安,这种人简直就是败类中的战斗机。 她不养歪霍明,故意引诱他走上歧途,就称得上是很善良很善良了。 “暂时按兵不动,给我继续盯着。”唐柠勾起一抹笑容,她还没怎么着呢,这霍川就自找死路,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唐柠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人看起来就脆弱。 很好,很完美。 第385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0 “这是医院的体检报告单,你看一眼。”霍父板着一张别人欠他两百万的脸。 霍川疑惑地挑眉,“今年还验了血型?” 他a型,晴晴a型,而霍明却是ab型血,这怎么可能。 “这,这怎么回事?”霍川呼吸一滞。 霍父吸了口烟,不满地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怎么回事?你问我,我还问你呢!霍明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霍川脸上难得的闪过一丝愤怒,“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晴晴不可能背叛我的。” “验个血,如果不是我们霍家的孩子,是没有资格继承我们霍家的产业的。”霍父磕磕烟灰,“做我孙子,听话就好。要想做我霍家的继承人,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可不行。” “爸,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霍川是个很聪明的人,霍老头子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他当然能听出不对劲来。 这事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 “老公,这有个文件袋,担心是公司机密,胃口就没有看。”唐柠露出职业假笑。 霍川劈手抓起桌上的文件袋,面不改色地说,“难怪呢,今天怎么找,都找不到。”心里却把办事的人,骂个半死。 将书房的门反锁,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几张纸,飞快地扫过,等看清文件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之后,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不好看了—— 霍明是他和李多彩的儿子。 林安才是他和晴晴的孩子。 他终于明白霍父的言下之意。 他觉得老天爷这玩笑开大了,要不是老爷子心血来潮仔细翻阅了体检报告,或许这件事还会被一直埋藏下去。 霍川现在的思绪很乱,一边是自己疼爱了十四年的私生子,一边是素未谋面却有所亏待的婚生子。 没等他想明白,潜意识却先来到了亲儿子这儿,想见一见他,看看他是什么样的。 霍川私底下已经让人收集好林安从小到大的资料,在车上的时候,一字不漏看完了。 一个流氓,混混,学习不好又好打架斗殴,以为拳头就是一切的家伙。 李多彩为了自己的私欲,把他从晴晴身边换了过来。 但是她的素养和三观,让她干完坏事以后,非但不觉得愧疚,更多的反而是自得和庆幸。 儿子不是亲生的,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生骨血,那又何必对他掏心掏肺呢。 霍川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一个人的心思。 林安变成这样,十有八九是李多彩的原因。 她抱着恶意将他引入歧途,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不务正业混吃等死的混混无赖。 完全不同的生长环境,已经使得两个孩子天差地别。 被精心教养的言谈举止风度翩翩,泥潭里挣扎求生的上不了台面。 霍川从高高瘦瘦的青年是身上,完全看不到自己和晴晴年轻时候的影子,光是看这张脸,不会有人把这小子和他们夫妻联系起来。 这小子正在ktv睡觉。 霍川进去的时候,里面睡倒了一大片,男男女女都有,一片颓废的气息。 睡在正当中的就是林安,这小子身上的衬衫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胸膛。 裤子倒是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但是拉链是开着的。 看那五颜六色的头毛,放荡不羁双腿岔开的坐姿,欠揍的表情……他的内心深处大概有一万匹草泥马飞过。 霍川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都变了,这小子真的太混了,他示意助理把窗帘拉开来。 阳光晒进来的时候林安差点被闪瞎眼,他坐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拉上了拉链,这时候一屋子的人仍然横七竖八的躺着,除了他没一个醒着的。 “你谁啊你,进这里干嘛!这又不是你的地盘,真是神经病一个!”林安痞痞地说,一头七彩杂毛,看起来非常非主流。只能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个中二的时候,他自己觉得还挺好看的,多么酷炫啊,多么特立独行啊,不喜欢的人都是没品味的人。 这双清凌凌的眼睛,八分像晴晴,浑身上下,他也就这么一个地方像晴晴吧。 霍川的心,突然软了一下,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心爱的女人给自己生的儿子。 只是这点儿心软,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林安看见这个斯文败类脸上浮现出的让他不舒服的表情。 没忍住拿了一个苹果砸过去,正中霍川霍董事长的眼眶,因为砸得很用力,一个黑眼圈立刻就出来了,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这小子真是欠揍。霍川深呼吸深呼吸,才忍住打人的冲动。 “你就是林安?”霍川表情冰冷,眼神一瞬不瞬地审视着林安,仿佛开了刃的尖刀。 林安被这眼神盯着,汗毛立了片刻,然而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怂。 但还是有点害怕,他还是点根烟冷静一下吧。 然后霍川眼睁睁地看着林安点了一根烟,在他面前吞云吐雾,慢吞吞地拉上了拉链,一副完全不把说话的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看一眼都觉得糟心。 他和晴晴的孩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仅存的一点期待也落空了。 “你大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林安,说吧,你找老子干嘛!”林安踩着气雷霆步伐向他走来,吊儿郎当地说。 “走吧。”霍川一转身毫不留情地走了。 走的时候,男秘书往桌上拍了十万块钱,“这是给你的。” 看起来蠢死了,一点都不聪明,被人怼了,还要给人送钱,看起来真是太傻帽了。 语数外三科加一起在作弊的情况下总分考不到三位数的林安如是想着。 想着想着林安心里突然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怜悯。 这么蠢,将来肯定会被人骗得连裤衩都不剩。 然后他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十万块钱,这是他凭自己本事得来的钱,为什么不能收。 那个男人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看起来一点都不讨喜。但是,钱还是香的。 大概是天生不对付的缘故,林安一看见那个男人,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像是前世的冤家。 屋里横七竖八的人,站了起来,退了出去,包厢一下子就变得清净起来。 “就这样的小场面,都会被刺激到,真是太逊了。”林安脚抖得很畅快,一点也没有刺激完人的愧疚,一边抽烟,一边数钱,别提多痛快。 第386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1 “那个男人也太可怕了,你说他为什么总盯着我下面看呢,是不是想要和我比大小啊,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找我做临时演员啊!”林安捂着裤裆,现在还觉得下面凉嗖嗖的,真是羞耻度破表啊。 那男人的眼神还挺犀利的。 “因为他是你爸爸,我是你亲妈呀!”唐柠在电话那头半真半假地说。 林安哼哼唧唧地说,“那我还是你们的爷爷呢!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信不信随你,小兔崽子,赶紧来上课,我告诉你,不准磨洋工,不然我锤死你。”唐柠杨扬拳头,恶狠狠地说。 林安哼哼道,“我不喜欢读书。而且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材料。再说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鸟语了,我又不是外国人,干嘛要学这个。而且这跟打比赛有什么关系!” 只见他表情阴恻恻地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砖头似的英文书,虎视眈眈,好像在琢磨着要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那你还想不想打比赛,想不想打职业。”唐柠哼哼道。 “想。”一说到这个,林安就屈服了,将英语词典乖乖地塞进了书包。 然后,他咳嗽了一下,被烟呛的。 “你是不是又抽烟了?”唐柠好像开了挂,一下就察觉到这个小孩,又不乖了。 林安浑身都是尼古丁的味儿,睁眼说瞎话,心想反正她又不能从电话里钻出来,“我没抽,你不让我抽烟之后我就戒了,哎呀,你别跟我提这茬,提了我怕我烟瘾又犯,不能刺激我。” 装得倒是挺像,只是到底谁刺激谁。 “你小子,胆够大的,还撒起慌来。”唐柠靠在门上,神情不悦。 “这烟不是我点的,真的,你相信我啊!”林安眨眼睛,装无辜。 意图卖萌的眼神没有丝毫用处,长得又黑又瘦,所以撒娇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可爱。 唐柠盯着他思考了好几秒,一拍脑袋,想了个绝佳的主意,“信你我就是大傻子,走,吃饭去,看你这么不乖,就罚你吃清水煮白菜。” “你绝对是后妈!”林安一脸控诉的表情。 “哎呀,被你猜对了。”唐柠扯着林安的袖子,将不甘不愿的他,拉上了车。 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唐柠介入了林安的生活。 林安喜欢打游戏,想要打职业,梦想拿冠军。 而对真白富美唐柠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最好的教练,最好的资源,她都给得起。 唐柠这个人,脑回路跟别的家长不一样。 打游戏不等于不务正业。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人无三六九等之分,人生在世,活得开心,活得自信,活得问心无愧,最重要。 只要梦想不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违背法律,不违背道德,那就放心大胆地去干吧。 “服务员,来一份清水煮白菜,不,还是来两份吧。”在林安绝望的眼神之下,唐柠一点就点了两份,微笑着加了两点要求,“还有不要盐,不要醋。” 唐柠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就着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油焖大虾、清蒸螃蟹……吃了个饱。 至于林安……他悲伤地拿着筷子捞清水煮白菜,一边吃一边盯着唐柠面前的菜看,好像看一眼也算是吃了一样。 “嗯……”唐柠突然盯着他思考起来,林安心下一喜,以为她是心疼他,不再叫他继续吃清水煮白菜了。 谁知道唐柠嗯了几秒钟,对他说,“以后做错事,就罚你吃清水煮白菜。” “这,这……不公平,你……你做错事也要吃清水煮白菜。”林安拍着桌子,大声嚷嚷。 “好啊。”唐柠答应得很爽快。 这一大锅清水煮白菜导致了林安整个人都没力气了,他就瘫在轿车的后座上,耳朵耷拉下来,一头七彩杂毛显得极其悲伤颓废。 双目无神看着远方,觉得自己好像去了半条命。 唐柠按着他的脑袋,去了理发店,打算将七彩杂毛,染回黑色,红橙黄绿青蓝紫,真的太辣眼睛了。 这种发色,只有漫画男主才hold住,林安又黑又瘦,配上这头非主流的杂毛,真的好丑啊。 “这头发多好看啊,而且我做的时候,你不是同意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反悔。”林安抱着脑袋,不配合。 这审美也有待提高,唐柠只觉得自己脑壳疼。 “你这是狡辩。”唐柠不买账,按着林安的肩,直接动手洗起了他的头。 “我觉得红的也挺好看的,橙的也挺好看的,黄的绿的蓝的青的紫的,都还不错。”林安还在垂死挣扎。 唐柠笑弯了温柔的眉眼,“染不染回去?我保证尊重你的意见。” 这就是一到送命题,女人就是口是心非,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更是惹不起惹不起。 “我考虑一下。”林安不承认自己怂,咽了口口水,昂着头一脸傲娇。 “如果你乖的话,我带你去见king,你的偶像,怎么样!”怪阿姨丟出了诱饵。 林安心底发出了欢呼,但他觉得自己还是要矜持一下,“这个嘛,我要想一想,你知道的,我很忙的……” “那就算了,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唐柠停下手,耸着肩,看起来有点儿伤心。 他内心唱起了歌,嘴上却是万分嫌弃,“算了算了,看在你诚心诚意地请求我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同意了。” 脱下花衬衫,穿上小西装,带上金边眼镜,总算让林安看起来没那么痞气,还透出点淡淡的书卷气——非常非常淡。 林安腰细腿长屁股翘,先天条件好,穿西装,特别好看,特别有精气神。 “太紧了,很不舒服。”林安不高兴地动来动去,被束缚的感觉很难受,他动了动领结,忍不住吐槽,“这设计,一点都不科学,而且一点都不好看,真的好丑啊,看起来好像猴子呀。” 这审美,真是醉了。 “哇,你这身衣服……”私人侦探先生发出惊叹。 林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找到了知音,然后惊喜地说,“你也觉得很丑对不对,这样好像一只猴子呀,丑爆了,还有这头发,一点都不闪耀。” 开心! “你这审美没救了。”男人摇了摇头,一副你无药可救的样子。 第387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2 林安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许久之后跳起来,“我要去见king,我要当电子竞技之王。” 这才是真年轻。 唐柠这样的,叫老黄瓜刷绿漆。 林安去见king,唐柠没跟去。 “你真的不去吗?我告诉你,我可是要成为电子竞技之王的男人,你不去肯定会后悔的。”林安说话的口吻是轻松诙谐的,脸上的表情是忐忑的。 “因为我老公在召唤我,所以我必须要回家。”唐柠眨眨眼,拍了拍林安的脑袋,“以后你的每一次比赛,我都不会缺席。” 老公在召唤她,这是糊弄小孩的说法,当然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能被霍川发现,她已经知道全部的真相。 不然,接下来的发展,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跪求原谅,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后happyending……才不要呢! 渣男就是渣男,再怎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都不能掩饰他的渣渣本质。 再让他做一次选择,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放弃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不符合他的设想,他不学无术三观不正好逸恶劳……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有这么一个儿子就是人生的污点,是一个错误。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选择了篡改事实。 父母会责怪孩子没有长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可有没有人给过孩子选择父母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告诉林安他的人生有多么令人悲伤。 现在这个有点欠打成天招猫逗狗梦想着成为电子竞技之王的孩子,会背负沉痛的命运和不堪的死亡方式。 因为有了她的出现,这个孩子再不会所遇非人,不会误入歧途,也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虽然这个还是是熊了点皮了点欠揍了点审美差了点长得丑了点,但唐柠觉得还是有救的。 既然委托者给了她修正一切的机会,那么能让林安好一点,再好一点,她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太太,太太,不好了,少爷出车祸,在中心医院抢救。”李妈很着急。 “好的,我马上过去。”唐柠一脚油门踩下去,闯了好几个红灯,在十分钟内到了抢救室。 “谁是患者家属,来签个字。” “我是,我是。”唐柠哭过的声音略微沙哑,无端惹人心疼,纤弱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我的孩子怎么样,他有没有事。” “现在正在抢救,请家属不要太激动。”护士例行公事,转身就要走。 “ab型血准备40。” “等等,他是ab型血!这不可能呀,我和他爸爸都是a型血。我们生出来的孩子,只有两个可能呀,要么是a型要么是o型,绝对不可能是ab型。”唐柠惊慌摇头,几乎要哭出来。 “患者现在正在抢救,请您相信我们的专业水平好吗?” 护士越是想要挣脱,唐柠却攥得更紧,女孩的手背上多了几个月牙状的红印。 “你弄疼我了!”护士疼得叫出了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唐柠红着眼,松开了手指,怔怔地站在原地。 手上的钟滴答走动,唐柠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脸,表情微沉。 霍明一路跑来的,额头上都是汗,一向整齐的头发,都翘了起来,“晴晴,孩子怎么样,没事吧!” “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唐柠木木地说,一张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就好,那就好。”霍川松了一口气,亲昵地摸着唐柠的头发,“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明明找最好的医生,肯定会没事的。” 看他这么紧张,这么着急,唐柠只觉得恶心作呕。 他亏欠林安真的太多太多了,尤其是在有霍明的对比下,他对林安真的是毫无人情味可言。 可明明那才是他和陆晴爱情的结晶。 唐柠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情又无情的人呢? 霍川疼爱陆晴,几乎将其当成了眼珠子。 可林安是两人爱情的结晶,他为什么能那么残忍地将他推开呢? 明明都是他的儿子啊! 霍明只是跌了个跟头,他就心疼的要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林安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他却视而不见。 在委托者的记忆里,在霍川还是副总裁的时候,他的办公室就已经很大很大,但是沙发办公桌地板都是冷色调,因为这样显得严肃。 可转进休息室,那里却又是另外一片天地,布偶玩具到处都是,那都是给霍明准备的。 霍明小时候非常调皮又很爱捣蛋,敢骑在霍川头上撒野。 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不耐烦过,但这个男人却对林安没有一点耐心。 对霍川来说,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他选择了更优秀的那一个。 只要真相不被揭穿,他还是那个好爸爸好老公。 如果霍明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唐柠敢保证,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对陆晴来说,她的儿子被害死了,她却对私生子掏心掏肺,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林安是她血脉的延续,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可以不爱霍川,可以不爱自己,但要如何不去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当知道真相的时候,她的世界就彻底破碎了。 霍川,这种人渣。 还是不要原谅了吧,直接扔进不可回收的垃圾箱,烧掉或者埋掉算了。 唐柠知道霍明不会死,轻伤而已,流了一点血,静养半个月就能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模样。 “谁是病人家属,还需要20的血。” “我是,我是。”霍明特别积极地往前凑,“我是孩子他爸爸,抽我的血,我和他一个血型。”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医院血库告急,委托者不在,霍川却得知孩子是ab型血。 “我是孩子的妈妈,我身体很好,我也可以给孩子输血,我a型血。”唐柠拉着护士的手,说得情真意切。 唐柠给霍川娇养了这么多年,虽然已经三十五岁,可光看外表,跟那二十岁的小姑娘也差不了多少。 一看就知道是被捧在手心里、没有经历过世间险恶的温室娇花。 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哭起来的时候,像小仙女一样,楚楚惹人怜。 第388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3 “晴晴,你身体不好,不要逞强,老公进去了哈,护士带路吧。” 霍川突然变得很不安,连女护士都感受到了他焦灼的情绪。 “你去吧,孩子肯定会没事的。”唐柠也没强求,反正进了这个门,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霍川觉得老婆,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 最后血是助理输的,ab型血理论上被称为万能受血者,理论上是什么血型的都可以,但是,在实际的临床治疗中,只用同型血,因为这样更能保证病人的安全。 唐柠呆呆地看着亮着手术中鲜红三个字的手术室。 她的手在颤抖,她想捂住脸,可她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a型血的人,怎么会生出ab型血的孩子。” 半晌,有个温暖的怀抱容纳了她。唐柠怔怔地抬头,是陆父。 “爸爸,我们回家吧,我想冷静一下。”泪水从唐柠的脸上滑落,她看起来好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成千万片。 司机在车上看见了唐柠,诧异地探出头来,“太太……” 唐柠却充耳不闻。 等霍川出来的时候,手术室外空无一人,本来应该在外面等着的唐柠,早就不翼而飞。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司机的短信,唐柠走了,被陆父接走的。 看完,霍川如坠冰窖,连手术室里的孩子都顾不上,他叮嘱助理,“你在这守着,有事打我电话。” “老板。”这一个个的,怎么这么奇怪,老板儿子在抢救,接过老板娘走了,老板也走了,就他一个人守在这。 助理抖着手壮着胆,给霍老先生打了个电话。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了,霍明脱离了危险,被医生推了出来,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爸爸妈妈都不在。 他有点伤心。 助理战战兢兢的,这老先生怎么还不来,真的是要吓死个人。 “爸,a型血和a型血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所以霍明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您的孙子,你帮我们验个dna吧。”唐柠僵硬地坐着,面皮微微抽搐,忍耐着撕裂一般的痛楚。 她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犹如一个毫无灵气的洋娃娃,只剩下精致的外壳,却没了平时鲜活的模样。好像风一吹,整个人就要散架了。 “你说什么?”沉寂了数十秒后,陆爸爸从牙缝里迸出这么几个字来。 “是不是当初生孩子的时候抱错了?”唐柠失神地看向窗外。 陆父僵硬了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不要怕,天塌下来有爸爸呢!” 在陆爸爸的心里任何抢走他女儿的人都不是好人。 这么多年来陆父也一直以为霍川虽然性子霸道了点独占欲强了一点,但对女儿孙子却是很好的,所以也一直把他当成儿子来看。 现在突然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看做亲儿子的人其实就是让他女儿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就觉得很痛苦。 他是个头脑聪明的人,从唐柠的描述的细节里,推敲出许多的信息。 他可不会像自己女儿那般单纯的以为只是单纯的抱错。 他直觉的感觉到,霍川有很多事瞒着他们。 他想沉淀一下,等到明天,他去见霍川的时候,当面试探一下。 “爸,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不要找霍川。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我。”唐柠泪痕交错的脸上是那样痛苦。 “好,我都听你的。”陆父同意了唐柠的请求。 唐柠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膝盖上,哭过的声音略微沙哑,惹人心疼。 唐柠为什么一直能成功。 因为她够不要脸,因为她够豁得出去。 因为她总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盲点,因为她的道德底线,基本上已经低到跟法律持平。 换言之,她懂法,她也不会触发法律,可法外之地,她是完全不在乎的。 所以她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好”主意,同时她的心理素质很过硬,只有她把别人逼死,没有别人逼死她的道理。 反正她已经活过那么多回,死就死,谁怕谁。 大不了就魂飞魄散,她还不信来生,没了前世的记忆,那就是一张白纸,和她有什么关系。 唐柠做事并不是那么循规蹈矩,有的时候甚至还带着残酷,可被她拯救的人,都能够一生平安快乐。 所以只要林安快活就好了。而唐柠要做的就是庇护他,疼爱他,照顾他,任由他肆意妄为自在洒脱,像个超人一样。 当然了,自在过头的时候呢,还是需要一点清水煮白菜教育一下的。 dna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结果还是和原来一样,霍明是霍川的儿子,却不是陆晴的。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老霍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爸爸看着秘书取来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的女儿,他们陆家如珠似宝疼爱的姑娘,居然替自己的老公养了整整十四年年的私生子。 陆爸爸觉得自己肾上腺素飙升,血管都快爆裂了。 唐柠在一旁看着,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 霍家是港城发家的,沿袭了那边老旧的习俗,霍老头有一个原配太太,还有三个姨太太,不论是原配太太还是姨太太生的孩子都有继承权。 霍川能在子一辈当中脱颖而出,一来霍老头子嗣艰难,二来就不得不提那位早逝的原配太太。 原配太太一生都没有孩子,但娘家背景杠杠的,所以这位置一直坐的稳稳的。 而霍老头在家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 原配太太早些年忿忿不平,后来就想通了,姨太太二奶再嚣张又如何,反正她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主人。 这霍家的基业,总是要有人继承的。 这孩子要从小开始养,才能养出感情来。 原配太太想明白的时候,霍川他妈正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肚子里的孩子查出来是个男孩。 可怜霍川他妈月子还没做完,靠着儿子挤走原配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就被现实砸得头破血。 儿子出生还没满月,就被接回了霍家,入了族谱,记在原配太太名下,然后用十万块把她打发了,不允许两人见面。 第389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4 如何反对没有用,还是霍老头说了算,即使她哭喊阻挠不乐意,孩子还是被抱走了。 她一个二奶能怎么办?孩子都生了,自杀也未必有人管她呀?更何况,她还没被霍家承认呢! 能怎么办,忍呗,好歹儿子到了霍家,原配太太又不能生,保不准哪天她儿子就成了霍家的掌门人呢,到时候母凭子贵,她没准也就上位了。 然而现实终究还是冰冷残酷的,这进门的美梦在原配太太死后也没能实现。因为她身份不够格,霍老头也没有再娶的打算。 所以严格来说,陆晴是没有婆婆的,只有一堆小妈。 而霍家的传统就是生儿子给房子,生女儿给大红包,对子嗣很重视,但对孩子的生母不怎么在意。 现在霍家掌权的,一水儿的都是私生子,就连霍川本人,说白了,也就是个私生子,就是运气好,正赶上原配太太改主意了。 所以陆爸爸会这么想很正常。 事实上,霍川和霍老头,打得也正是将错就错的主意。 其实如果陆晴能有霍老头原配太太的贤良大度,不在乎霍川出轨,心甘情愿地帮李多彩养孩子,以后两人也能勉强凑活着过,但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在意。 这事就好像蛋炒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吃出来了一只老鼠尾巴…… 就算把老鼠尾巴扔了继续吃,也肯定永远会记得里面出现过老鼠尾巴,还不如就不要吃这一份了,吃点别的。 唐柠单方面将霍川拉黑。 霍川则像以前追人一样,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满天星,外面裹着渐变的粉色包装纸,装点得十分梦幻。 知道不受待见,霍川就在陆家别墅楼下守着,彻夜不睡,一直站到了早上,不知不觉,竟趴在花坛上睡着了。 等他清醒过来,天光早已大亮,露天睡了一个晚上的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好像是有点感冒了。 然后继续站着等,这份“痴情”真是很令人动容啊。 以前那些不怎么熟的朋友,基本都在私聊过唐柠,她们劝唐柠原谅霍川,都说男人出轨是免不了的,霍川不过是一时糊涂…… 而且那都是十几年前的旧账,干嘛非要翻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觉得唐柠对霍川太过冷淡,甚至太过无情的人大有人在。 甚至还有人说得更过分,陆晴呀,其实你也有错。比如不够温柔啦,不够体贴啦,太依赖男人没有主见,不愿意陪男人出席活动…… 唐柠一看到就想呵呵,那些女明星还不是个个千娇百媚,家庭妇女也为家里鞠躬尽瘁,女强人更是独立自主,可是呢,丈夫们出轨的真不少。 要求女人是十全十美,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好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扮得了少女,演得了女王。也不看看他们配吗? 明明就是男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寻求刺激,是过错方,竟然还有人反过来说她怎么怎么不好。 简直神经病,拉黑拉黑,永不联系。三观不同,怎么做朋友。 就连家里的帮佣都忍不住站在女婿这边,“小姐,这男人,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你就,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你是我陆家的帮佣吗?”唐柠淡淡地说。 脑袋缺了一根筋的帮佣却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冰冷,认真地点了头,“小姐,姑爷真的不错,他对你多好啊!而且有钱人不都这样吗?” 如果不是面前这女人长着一张熟悉的脸,唐柠会以为她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说来也奇怪,唐柠刚回家的时候,她还有些许的同情和愤慨,可现在她已经完美地摒弃了这种想法,认为霍川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唐柠能和他一起过。 现在如果不是唐柠涵养好,怕是要原地爆炸。 “但我嫌他恶心。我的孩子,本来该享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被所有人宠爱的,结果就因为那个男人,我错过了他的前十四年,让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唐柠轻轻笑了一声。 帮佣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庞上。 “而且我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永远都无法忘记他出轨的事情,和他在一起的话,我会每天都记得这件事,说不定还会疑神疑鬼的,然后每一天都过的非常郁闷,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唐柠说着说着就掉起了眼泪。 帮佣都要吓死了,扇自己巴掌说,都怪自己多嘴,都怪自己多嘴。 这年头找个好东家不容易,这份工作,她还不想丢。 唐柠擦干眼泪,露出坏笑,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服就怼。 这些三观不正的人,是该给他们上节课。 婚姻有问题肯定不是一个人错,但是如果这个问题是出轨的话,那一定是出轨的那个人渣 有问题不解决问题反而想背叛婚姻,就是个渣渣。 唐柠整整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水,甚至于要不是哭得太厉害了渴的不行,她连水都不想喝。 最后还是陆爸爸看不过去了,愤怒地拍了桌子,“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爸,我要离婚,我绝对绝对不可能原谅他的。”唐柠很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晴空万里,突然下起暴风雨,霍川狼狈地躲在屋檐下,看见车库倒出来一辆车,赶紧追上去,整个人淋成了落汤鸡,很有偶像剧男主的感觉,可惜,唐柠不是肤浅又好骗的女孩。 “晴晴,你停一下,给我三分钟,我有话说。”霍川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与不安。 半晌,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车里娇娇怯怯探出来,明亮的大眼睛里倒映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的神态那么天真无邪。 一如初见。 以前的她,是一个笑起来是连空气都融化的女孩子。 那样的善良真诚。 所以这一次应该会和他说话,会心软吧。 然而他只猜中了开头。 “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办个离婚手续吧。” 第390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5 “晴晴,你先跟我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谈好不好,我求你了。”霍川软下了语气哀求道,他知道老婆一向吃软不吃硬。 霍川咬紧了牙关,伸手就要去拉唐柠,“晴晴,别这样,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以万般深情千般宠爱的的眼神看着唐柠。 “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如果哪一天我又糊涂了也绝对不会让你知道,会瞒得天衣无缝。而你原谅了我一次,一定会原谅第二次的是不是?”唐柠的脸上露出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纠结表情。 “晴晴,我绝对不会再出轨的,如果我出轨的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霍川的言语很是苍白无力。 “既然这样,那我要求你先帮我做一件事。”闻言,唐柠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那笑容只是弹指一挥间,很快就恢复了冰雪般的冷漠。 霍川愣了一下,然后信誓旦旦地说,“不要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 唐柠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霍川以为她还在生气,不敢再去碰她,毕竟之前自己做的太过火了。 现在他一贯冷傲的脸上带着类似讨好的笑容,看得出来,常年身为决策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这样内疚甚至忐忑的表情了。 永远都是讨好他的人,比他需要去讨好的人,多太多。 “原谅不原谅以后再说,现在我有一个小要求。把霍明逐出族谱。”唐柠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霍川迟疑了,“可是……” “这个孩子本来就白替我儿子享受了十四年的富贵,将来再给他那么一份庞大的家产,我觉得不合理。”唐柠却不给他找借口找理由的时间,一句话,把霍川堵得哑口无言。 “你不是很疼明明吗?”很明显,霍川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浑身都像是长了刺一般的老婆。 在他的想法里,老婆知道了真相,也许会痛哭流涕,也许会歇斯底里,但在那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可就是这样温柔善良懂事的女人,在得知孩子被掉包依后,整个人刚烈的不可思议。 “不好意思,我是标准的血统论,没有血缘关系,再亲也不是真亲,如果只是给霍明一定的生活费或是一定的房产地产我可以接受,但是让他成为霍家的继承人,我绝对不答应。”唐柠脸色冷漠,好像霍明在她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只是个陌生人。 “你这是气话。”霍川自认为自己找到了唐柠的弱点。 唐柠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这是我的真心话,没错我很喜欢霍明,那份疼爱绝对不会比你少,十四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但是他的出生,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背叛。更可恨的是,他的母亲偷走了我的儿子,让他享受王子般的待遇,却还要折磨和养歪我的儿子,这种人是简直就是败类渣滓。” “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但是明明的事,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霍川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不等他说完,她似乎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如果调查结果没错的话,两个孩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吧。既然你真的那么在乎我,当初你就不该和其他女人上床,更不该给她怀上你的孩子的机会,是你的不谨慎养大了那个女人的野心。” “我们两个生产的时间隔的不远,也就几个小时,因为嫉妒我过得好,心生歹意,狸猫换太子,把我的儿子给换走了!如今被我查了出来,两个孩子当然要回归原位。”瞧,她连理由都想好了,可霍川还是在犹疑,或者说,他在想,怎么才能搪塞她。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不该喝醉酒,结婚我答应过你,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老婆。但是现在有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老爷子很看好明明,他不会同意的。”霍川认真地解释。 “别自欺欺人了。” 霍川露出惊讶的表情。 “觉得林安是烂泥巴,扶不上的烂泥巴,所以不喜欢。老爷子还没定自己的接班人,子一辈,你不是特别突出,但是孙一辈,霍明很讨老爷子喜欢。很想当总裁,很想做接班人吧。掌控整个霍家的滋味儿呀,可是很美好的。” 霍川像是见鬼般看着她,唐柠对他又是嫣然一笑。 陆晴长得很好看,不然当年霍川也不会一见钟情。 “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不要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唐柠慢慢合上车窗。 “你是我的老婆,这一点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霍川敲打着车窗。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忽然提问。 霍川正想着该如何求得她的原谅,一听到问话,忙不迭点头,真诚地看着唐柠,“我……我很喜欢你……不,是爱你。” “可是……嘴上说得那么爱我的人,还不是一样伤我。”唐柠轻轻地说。 他张了张嘴。 沉默了。 “让你看个好东西。”唐柠把小脸微微扬起。 “晴晴,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 话没说完,一沓照片就甩到了他面前,上面尽是一些香艳的场面。 那些照片女主人公的脸甚至不是同一个,男主人公倒是没变,而照片上的内容…… 还真是激烈! 顿时,霍川脸色惨白。 而出场次数最多的,是霍川身边的那个女秘书。 照片上的女秘书只裹了一条浴巾,乌黑柔软的直发披散在她肩头,锁骨精致,皮肤柔嫩洁白,一双笔直的美腿连个毛孔都看不见,长得很好看。 一般一周找女秘书一次,在女秘书的房子里,直奔主题或者玩点花样。 每个月总是有那么一个星期的时间,会找女秘书好几次,甚至有时候的借口是出差……反正陆晴不爱查岗。 这女秘书的作用,大概就和充气娃娃差不多。 因为委托者害羞保守,所以两人一直中规中矩。 但霍川和女秘书的私生活,却很狂野。 第391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6 委托者还和高秘书碰见过很多次,是个戴着黑框眼睛,穿着严谨套装,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女人,在所有秘书里头是最古板最老气的一个,一看就是万年老处女。 而做一名高级秘书,不需要美艳,只需要超高的执行力。 谁会想到摘下古板眼镜,换上时尚套装的她,会这么好看呢。 乌黑的直发,甜美娇媚的脸蛋儿,红唇微嘟,身段更是妖娆,一双长腿露在外头好看的要命。 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人倒是有点奇葩,结婚以后老爱啃窝边上的草。 十四年前的李多彩,现在的小情人,都是他的秘书。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的善后措施做的特别好。 唐柠唇边的笑容倏忽收敛,“你知道吗,你这么做让我……特别不舒服。” 霍川的脸色微微发白,呼吸开始变得不畅。 唐柠幽幽地说,“你知道什么叫不舒服吗?那是一种类似于生理性的厌恶……” “别说了,我听了难受。”霍川的心木木的。 不想听。 他不想听这些从她嘴里说出的话,用最锋利的刀,划开了他的心脏。 唐柠充耳不闻,继续补充,“也就是说,我一看见你就想吐,你一直都在背叛我。是我不好看吗,是我不够温柔吗,是我不够体贴吗,是我上不了台面吗……都不是,只是因为你是个人渣。所以出轨只会觉得刺激,不会觉得愧疚,反正只要善后措施做到位,我就不会发现,抱错孩子也无所谓,反正换来换去都是你的孩子。” 唐柠的神情平静而冷淡,那张历经岁月洗礼的面孔还是很美丽的,然而那种冷漠,让霍川打脚底板往头顶发寒。 “我保证我以后的东西都属于我们的孩子,房子商铺股份,都可以写我们孩子的名字,秘书我也会辞退。”霍川信誓旦旦地保证。 虽然陆晴的做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觉得那只是陆晴太爱他了,不能接受背叛,本质上她还是心软的。 他只是出轨而已,这个世界上出轨的那人那么多,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也不在少数,陆晴怎么能因为这个就判他死刑。 唐柠一脚油门,溅了他一身水,头也不回地走了,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复合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她一点都不喜欢。 凭什么你要回头,你要改变,我就一定要原谅你。 破镜不能重圆,勉强粘在一起,也会有裂痕。 和好也许可以,如初怎么可能。 他们永远都会记得这一次的事情,等到以后,成为腐烂的伤口,一碰就钻心的疼。 霍川总以为女人是最难放下爱情的,恰好相反,很多时候,越是对爱情奋不顾身的女人,放弃的时候,就越铁石心肠。 因为她们已经尝过了世间最剧烈的痛,不再去爱。 不过是将身体上的腐肉割出来,也许当时痛不欲生,但很快就能好转。 “先生,少爷吵着找太太了。”医院那头的助理,苦着脸打电话过来。 霍川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这种小事都要来找我,你是吃白饭长大的吗?” 霍川打了个喷嚏,觉得前路有点迷茫。 其实霍川知道,老婆所以不肯原谅他,除了他出轨以外,还因为他把两个孩子互换身份的事压下来了。 这事他瞒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揭穿了呢,是不是有人背叛了他。 高秘书拿着钱跑路了,跑到了国外,那是霍家手伸不到的地方。 高秘书以前不姓高,也不叫这个名字,她从前叫什么名字不重要。 她来到霍川身边,是为了报仇,给父母报仇。 她的父母曾经在霍家工作,但是因为被诬陷泄露了公司机密,被告上法庭。 她的父亲因为交不出罚款选择跳楼自杀,她的母亲卧轨自杀了,就留了高秘书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 高秘书做了微整形,开了眼角垫了鼻梁削了下颌骨,整个人较之原来的模样更漂亮更柔弱。 她作为一名商业间谍潜伏到霍川身边,在原来的世界轨迹里,这个时候她已经得到霍家的机密文件,不久之后这份机密就会被卖给霍家的死对头。 她也一样坐飞机准备逃跑,但是那班飞机会在某个危险的战乱中国家停留半个小时。 很不幸的是,霍家拦截了她,导致她错过了离开的机会,很不幸的是她的护照身份证在机场的时候,弄丢了。 被流弹崩死了。 这一次唐柠找到了她,要到了机密和视频。 高秘书换来一个崭新的身份和一笔钱,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姓高,而是一个土生土长在z国土地上的华侨。 那是一个很漂亮也很聪明的女人。 霍川一张脸黑透了,情急之下,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和晴晴接触,不准出现在这个城市吗?”霍川要气炸了,李多彩非但没走,还搬到了东城富人区。 李多彩打开门,被突然出现霍川吓了一跳,他身上穿着西装,但皱巴巴的,和咸菜干有的一拼。 脸上胡子拉碴邋遢的要命,领带歪斜着挂在脖子上,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十分凶狠。 她心底惴惴不安,心底的喜悦彻底凉了下来。 “我没有,你看我都照你的意思搬了家。”李多彩就是再好狗胆,也不敢在霍川面前放肆,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远没有看起来这么温和。 “你所谓的搬家就是由西城搬到东城?”霍川冷哼,没怎么睡好的他,看起来很狼狈。 “我也没办法,都怪林安这臭小子不懂事,我让他走,他偏不走,说要去打什么电子竞技游戏。这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真的是管也管不住啊。”李多彩着急地解释,想着赶紧洗清自己的嫌疑的同时,不忘给林安上眼药。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劝林安入霍家的族谱,我就送你一套东城的别墅。”霍川直切主题。 这是唯一的转折点。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李多彩的的假笑凝固在了脸上,看起来很滑稽。 “我还年轻,霍家不缺继承人,所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耍花招。”霍川威胁道。 李多彩腾的一下站直了,僵着脸看着霍川。 “好的,我知道了。” 她也清楚,她和陆晴,在霍川这里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林峰下班回家,和霍川撞个正着,他阴着脸质问李多彩,“那男人是谁?” “就是以前的同学。”李多彩明显不想多说,“你要不要泡澡,我给你去放洗澡水。” 但脸上心虚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林峰觉得不对劲,大半夜的出来找啊找,在垃圾桶找到了破碎的纸片,拼凑出来是一个地址。 这最熟悉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枕边人。 第392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7 “安安,跟妈回去。”李多彩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林安坚定地拒绝了,“我不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知道妈多担心吗,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外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李多彩捂着额头,擦着眼泪打起了感情牌,余光盯着林安,看他有什么反应。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从小到大,你就不喜欢我……”林安困惑地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我不是你的孩子,像外面捡来的。” 李多彩被他说的心虚不已,但却没有打退堂鼓,她知道这个孩子一贯心软,只要她再接再厉,就肯定能把他劝回去。 她其实一点都不情愿,但是没办法,霍川在逼她。 她眼里迅速蓄满泪花,“妈妈不是故意的,我得了产后抑郁症……”她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你哭什么哭,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林峰几步冲出来,轻拍老婆的肩,然后怒目瞪着林安,“这就是你跟你妈说话的态度?!” 他手上拿着一根竹条,从竹子上折下来的分枝,去掉一部分的小枝杈,把叶子摘了,用来打人。 被打的地方,会出现手指长短的红肿,尤其是夏天,穿着短袖,露出来的部分看起来格外吓人。 “和孩子生什么气呀!他出去这么长时间,你不心疼呀,你不担心呀!”李多彩一改以往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做派,扯着林峰的袖子不让他打。 林峰撸起袖子,“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孩子就是个欠收拾。” “你敢打我,我就报警,说你家暴,看你在单位还能不能待下去。”林安像只炸毛的猫咪。 “你们两个这样我头疼。”李多彩捂着额头,做虚弱状,但没一个人理她。 这会儿自己却被林安和丈夫当空气,本来是假装的头疼胸闷,现在是真的难受了。 她总觉得自从毁了这个孩子的电脑以后,这个孩子就有些脱离她的掌控。 她回想着刚刚林安看她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心虚,难道是对方已经和亲妈相认? 可是下一秒她又自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怎么会呢。 林安只能往里退。 这孩子被打,只会躲,不会还手,看得唐柠很心疼,她在这转悠了两天,还没想好怎么张口,她的儿子就要被打了,这绝对不能忍。 这对夫妻对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好。 很小的时候,就是他在做饭洗碗擦地或是被找各种小理由罚跪。 做饭做糊了要打,考试考不好要打,被左邻右舍告状要打。 用细竹条没头没脸地打,打完还不给饭吃。 唐柠二话不说冲上去揪上林峰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对方后背,紧接着她又用手禁锢住他的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对方拉向自己。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过肩摔,干脆利落,就‘咚’地一声半边身子趴在沙发上,鼻子着地。 沙发被撞得晃了晃,半截身子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他手上的竹条就被唐柠抢走了。 林峰被这一摔搞得蒙了半晌,这才‘哎呦’地大声叫了起来。 他的胸口被撞得发闷,鼻子更是被地板磕得生疼生疼的,流了一地的血。 爬了两下没爬起来,一张口就忍不住骂道,“哪个王八蛋,敢打我?” 一转身却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脱下丝绸披肩,露出里面的旗袍,腰身凹凸有致,说不出来的优雅。 但脸上的表情却冷的吓人。 “打的就是你。”唐柠不光敢打,还敢往死里打。 啪啪啪,打得林峰哭爹喊娘涕泗横流。 李多彩吓得瑟瑟发抖,唐柠连她一起打。 “救命啊!救命啊!” 唐柠捏着一旁茶几上搁着的布,抬手箍住李多彩的双臂,伸手就塞进了李多彩嘴里。 她这会儿也出不了声了,只能摇着头‘唔唔唔’地叫起来。一双眸子恨恨地瞪着唐柠,像是要生吃了她似的。 想到这两人曾经对林安做过的事情,唐柠毫不怜悯地扯了自己的披肩和林安的外套将两人双手捆在身后,任由对方就着这个姿势跪在那里。 “学姐,还记得我是谁吗?”唐柠歪着脑袋看他,半晌忽然笑了。 李多彩却从她微笑的面孔下,看到了掩藏着深深的恨意与厌恶。 事实上从唐柠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感到了浓浓的不安。 李多彩咿咿呀呀的,嘴里被塞了东西,唐柠根本就没听清,她也没兴趣听。 这个女人不足为惧。 如果生产的那一天,护士的行为被发现了,她早就被扭送公安局了。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的戏剧性,她成功了。 所以有时候真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 现在的李多彩,和委托者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学姐,截然不同。 她穿着普通廉价的波点裙,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浓妆红唇,还是掩饰不住眼角的皱纹。 如果没记错,她应该也才三十六岁吧?只是没想到,明明才三十多岁,脸看起来却比陆妈妈还要僵还要不自然。 开了眼角,垫了鼻子,磨了腮骨,削了下巴,很明显是以委托者为模板做的,就是整得挺失败的。 李多彩难掩嫉妒地盯着唐柠的脸瞧,她们俩相差不过一岁,可自己已经沧桑成这般模样,她却一如以往的娇嫩动人。 李多彩觉得,老天爷不公平,为什么给了她美貌智慧,还要给她霍川?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儿子。 她的儿子博学多才,而林安却是个废物。 “今天我来,是有点私人恩怨要解决。”唐柠笑得很灿烂,取出了李多彩嘴里的布。 “你大人有大量……” 话音未落,脸已经偏向了一边——那是唐柠响亮而有力,把所有怨恨跟痛苦都宣泄出来的一巴掌,“你这脸皮挺厚的,打的我手怪疼的。还有你错了,我这人小气得很,最喜欢睚眦必报,谁让我不舒服,我也不会让她舒坦。” 第393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8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是不是觉得这孩子和你一点都不像,不像就对了,因为他是我儿子。”唐柠搂着林安的肩,却被大男孩甩开了。 唐柠狠狠地往林峰心上扎刀,“她当年换走了我的孩子。但是呢,那孩子也不是你的,是我老公的,你呢,在她眼里就是个接盘侠。” 林峰紧紧地攥着拳头,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阴沉,看李多彩的眼神都能拧出火来。 “那个孩子,霍家很喜欢,不出意外的话,会是霍家以后的接班人。作为孩子的母亲,学姐能得到很多好处。她卡上的钱,超过六位数,所以呢,千万不要离婚,不然亏大了。”唐柠解开了两人的手。 林峰气得拿起竹条,对着李多彩没头没脑地打。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李多彩在地上打滚讨饶。 唐柠只能说自作自受。 林峰以前是个老实人,木讷不会说话,是个温和的,自卑的,沉默的男青年。 即便现在是炎热的夏天,格子条纹的衬衫刻板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好像要出席什么场合。 在林峰之前,李多彩已经见过不少老实本分孝顺的男人,可是哪一个也不如眼前这个男人让人来的满意。 看起来就不精明,没谈过恋爱,家里也有几个小钱钱。 不出所料,新婚夜很轻易地糊弄过去,结婚以后,他百般体贴。对孩子,一开始也很好。 后来听了很多风言风语,说这个孩子眼睛眉毛鼻子,没一个地方像他的,他也只是沉默不说话。 但是呢,李多彩总是说,这孩子读书不好该打,这孩子行为不端该打。 每当林峰心里不快的时候,她就会找理由让他打林安。 好好一个木讷内敛的人,变成了现在的斯文败类,李多彩功不可没,现在被打,纯粹是自作自受。 “当初是她主动勾引你的对不对?” 林峰没吭声。 “你为她耗费了那么多年的青春,不觉得愤怒吗?” 唐柠毫不犹豫地往李多彩身上泼脏水。 走之前不忘报个警。 林峰在李多彩身上花了这么多功夫,哪能让李多彩说甩他就甩了他? 李多彩的小心思放以前林峰是当局者迷看不出来的,现在却看得清清楚楚的。 因为怕痛怕身材变形就不想生孩子,导致他老林家没有后代,头顶青青草原。 这时候他的心情很不平静,他觉得自己在李多彩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花了那么多钱不能亏了,必须从李多彩身上讨回来…… 锁一起坚决不能落实家暴的罪名。 在这不长不短的两个小时里,李多彩在警察局里体验到了人生的变幻莫测,林峰给她上了一堂课——什么叫不要脸。 “我老婆不要脸,出轨了,给我戴了绿帽子,我儿子不是我亲生的。我这心里多难过啊,说了她两句,就抓我挠我打我,我这一生气,就没控制住。”林峰相当配合地哆嗦两下,装作被气得七窍升天的样子,虽然演技十分不走心,但效果显著。 而且他相当不要脸的,脱了衣服脱了裤子,将狰狞的伤口露出来,“这都是她打的。” 李多彩坐在林峰对面,长桌挺宽,她一掌拍在桌子上,扯着嗓子怒吼,“你撒谎……”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太气了,但是我保证以后不打人,我还是很爱她的。”他把爱字咬得特别重。 李多彩气得恨不得越过桌子扑到他面前,撕开这人虚伪的面具。 他还写了保证书,深刻检讨发誓再也不打老婆,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林峰没负一点责任,赖得完美。 林峰的心情很复杂,走出警察局,第一件事,就去医院,做了输精管疏通手术,这李多彩得赔他一个儿子。 这老实人一旦不老实起来,那是很可怕的。 他不高兴,李多彩也别想逍遥。 十四年了,她骗了他十四年,现在她还想把他撇到一边,去过她的好日子?不可能! 林峰想,如果自己身在地狱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李多彩一起拉下来。 林峰喜欢李多彩的时候,可以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可当他恨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情感是极具破坏力的,当他豁出去的时候,什么面子里子,通通都不要了。 很快街坊四邻都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这么多年来养的孩子,不是自己生的。 邻居朋友亲戚的提问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刻薄,即使是厚脸皮如李多彩,也没忍住额头的冷汗。 “你毕竟已经是出嫁的女儿了,这里有一笔钱,你以后没事少来。” 李父李母也没想到这个女儿背着他们居然做了那么多不知羞耻的事,想到街坊四邻看着他们鄙夷的眼神,两人就觉得臊得厉害。 加上就再刚刚,儿子的女朋友和他吹了,夫妻俩更是气急,不想再看到这个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女儿了。 李多彩看着丢到自己面前的存折,里头只有五千块钱,都不够她买一套化妆品的。 “你们别后悔。” 别人后不后悔她不知道,但她是真的后悔了,亲生儿子被送到了港城,自己的身份证被压了,就连还没捂热的五千块,都被抢走了。 李多彩越想越气,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去。 “哎呦,这个点还没去做晚饭,这不老实的小贱人,看来真是欠收拾。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以后还想骑在我头上是不是?”这会儿林母操着口音浓重的家乡话指责起李多彩,看着李多彩的时候不像是在看儿媳,倒像是在看仇人。 许是觉得骂不过瘾,林母又一连串的方言,骂得她狗血淋头。 林母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因为年轻守寡,又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她非常非常非常宠爱林峰,认为天底下她儿子是最好的,皇帝的女儿都配不上,能跟李多彩恋爱那都是李多彩的造化! 她这个人很厉害从来不吃亏,在镇上一张嘴皮子可以骂过十个泼妇,年轻时候要是有谁家小孩来打扰林峰学习,她就沿着马路叫骂,基本上可以骂遍天下无敌手。 她虽然厉害,但有一点,很听儿子的话,这个家儿子就是皇帝,儿子就是圣旨。 以前林峰宠媳妇,林母纵有百般的不快,也会忍着,谁叫儿子高兴,儿子喜欢呢。 林峰耷拉着脑袋,站在玄关处。 “儿呀,你回来啦!今天一天累坏了吧?赶紧洗手,一会儿你媳妇就能把饭做好了。”林母的嗓音中气十足,透过门板可以清晰地听见她话语里的关切。 林峰扯了扯裤腰带,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抓起竹条死命地打李多彩,“打死你这个懒女人。” 最近单位要裁员,他因为服务态度不好,很可能要下岗,人到中年,偏赶上这样的事,心里是真不舒服。 第394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19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儿子!你这样逗我有意思吗!我要下车。”林安半路拍起了车窗。 “老实一点,不要乱动。你从高速上下车,是打不到车的。”唐柠像是摸狗一样揉乱他满头黑发,咳,这比喻不大恰当,但林安这副模样,真的很像她很久以前养过的那只二哈。 “我不想理你。”要是林安有耳朵和尾巴,那么它们现在应该都呈现下垂状态,没精打采可怜巴巴的。 这个小区治安很好,出入盘查的也严,唐柠就是看中这里的环境才在这里置办的公寓,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很清净。 林安一言不发地下了车,躲在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就这样大概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唐柠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砸墙的声音,她非常担心地在门口站了两三分钟,才试探性地说道,“咱们家墙实心的……你小心点儿啊,别伤着自己啊。” 然后里头就没声儿了,唐柠特想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一想到这会儿便宜儿子应该抱着膝盖疗伤呢,而且接受事实,也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她就没有进去。 等到晚饭的时候,才把人揪出来。 摆在林安面前的是香喷喷的白米饭,红烧肉、油焖大虾、四喜丸子、干煸四季豆…… 而唐柠面前确是一盆清水煮白菜。不加盐不加油不加醋,单纯的清水煮白菜,咬起来还有点儿脆生生的。 清水煮白菜,是她做艺人时期减肥必备的一道菜,为了保持纤细的身材,适当的牺牲是必然的,照相会把人拍胖,稍微圆润一点,出现在镜头里,就会变成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一点都不优美。 但打脱离艺人身份以后,唐柠就再也没有吃过清水煮白菜!这几十年都没有出现在餐桌上的东西,还是这么大的分量,要一口气吃下去,唐柠自己看着都有点头晕眼花了。 就算是践行自己的承诺,林安做错事被罚了两盘的清水煮白菜,作为长辈,她更要以身作则,所以唐柠吃的分量是论桶记的。 能下大毅力减肥的,唐柠都敬她是个英雄,因为真的好难吃啊。 林安很体贴地递过来一把勺子,“光吃菜不喝汤怎么能行呢,会噎着的。我去给你那个勺子。” 唐柠觉得自己都快要抑郁了,这小子,就是明晃晃的报复。 “啊,真好吃……”吃着唐柠煮得香喷喷的大米饭的林安,发出一声满足的慨叹,“啊,这个红烧肉肥而不腻,这个油焖大虾也好吃,喔唷,干煸四季豆,真清爽……” 唐柠好想把这一桶白菜水泼过去,好让这位便宜儿子知道太嘚瑟,是要遭报应的。 清水煮白菜真的很难吃,汤更难喝。 但唐柠真的喝完了一桶的白菜汤,即使期间数次想倒掉这难吃的玩意儿,最后都忍住了。 这一桶清水煮白菜导致唐柠完全没了力气,她就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目无神听着电视里的人物对话,觉得自己好像灵魂出窍,血条被打掉了四分之三。 林安则是戴上耳机,专注地打游戏。 唐柠抱着自己的笔记本,一手男子力十足地揽住他的肩头,一边哥俩好地说,“来一局,试试你的水平。” “你这笔记本配置不行?”林安很认真地说。 “不打,你怎么知道不行呢!”唐柠跃跃欲试。 林安开场就被对面五人抓着打,贡献了一血。 唐柠笑得太明显,最后都不小心笑出了一声猪叫。 林安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唐柠回看过去,然后看到他红透的一张脸,笑得更大声了。 林安:“……” 他不再看她,回头看电脑屏幕。 唐柠的杠铃笑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她补兵补得正专心,只见旁边原本站得笔直的盲僧突然一下平a,吃掉了一个大炮车。 唐柠顿了顿。 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下拨兵过来,她补到一半,盲僧突然又动了一下,再次脏掉一个大炮车。 唐柠黑人问号脸。 很快,第一波小团战就以敌方发条一个闪r打响了,彼时唐柠还站在河道下方,是个绝佳的……输出位置。 唐柠操纵屁颠屁颠往上跑,一路上避过对方所有技能,风骚走位简直可以被剪辑出一个教程来。 打到对面只剩六分之一血的时候,盲僧一个二连q接上来,轻取发条人头,然后翩然离去。 林安竟然抢她的人头。 按照他的技术水准,这基本可以肯定是蓄意的。 大约真的是羞到深处自然恼了…… 唐柠一边笑着,一边操控自己的小人,远离了他,一边软声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要一个人大杀四方。” 林安这才不再执着于和唐柠抢人头抢小怪抢buff,转而开始蹲草丛,基本上对面英雄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他给撂倒了。 开了真正实力的林安,简直就是人形绞肉机。 唐柠能看到他眼神里的激动和下意识地开心。 只单凭看着这个,唐柠就知道这孩子起码是对这电子竞技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我儿子就是厉害。” “我还没原谅你呢!”林安发出傲娇的哼哼,“我爸,该不会是那天勇闯ktv的傻x吧。” “是啊,不觉得他挺帅的吗?” 她一说完,林安脸色刷的就变了!那速度跟学过变脸一样! “陆女士,你脑袋一定要清醒一点啊。那个男人身材不好还有啤酒肚,眼高于顶,走路不看地,长得又不好看,中年谢顶,也不高,撑死也就一米八,每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帅的样子,给人扑面而来的中年油腻感,你要是喜欢他,我和你绝交。” 唐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不想理我吗?觉得我欺骗了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吗?那为什么还要管我呢!”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林安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迸出话来。 因为她背对着他,所以林安看不见唐柠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么欢快。 “对妻子的尊重与对婚姻的忠诚,这是身为丈夫最基本的品质。他两样都不曾给过我,那么我也就不要他了。” “那还差不多。”林安很不喜欢霍川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一样。 反正两个人天生气场不合就对了。 第395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20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侦探先生今天倒是稀奇得很,不但剪了头发,还把从前那身笔挺的西服换掉了,休闲裤衬衫,这么一收拾,显得人痞痞的。 侦探先生很快乐,浑身都冒着快乐的幸福的泡泡。 那是一个爱与忠诚的故事,男人干这一行赚了不少钱,但看上去却无比的阴郁,始终没放弃过找他的妻子。 她在男人的钱夹里见过两人的结婚照,只一张证件照就看得人移不开目光,可惜的是这样漂亮的容貌被硫酸毁得一干二净。 女人被毁了容貌,不愿见到人们惊奇或打量的眼神。因此整日里除非不得已事不愿出门,就算出门时也将自己层层包裹得密不透风。 但在侦探先生眼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唐柠还记得摊牌的时候,霍川鼻孔朝天说了那么一句话:这是身为有钱男人,不可避免会发生的错误。 但唐柠知道,品性高洁的男人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们爱上一个女人,就会付出自己的全部。他们不爱一个女人,会体面地提出分手。 综上所述,霍川就是个渣男。 男人都没来得及问是要他干什么,就看见唐柠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眼角一抽感到头疼,上次她这么笑的时候,他差点累成了一条狗。 “最后一单生意,总要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你把耳朵竖起来。” “……”他收回之前的话,这位哪里是善良天真的小白兔,分明就是个女魔头! 唐柠先斩后奏,拎着别别扭扭的少年,上了霍家,“老先生别来无恙,威风不减当年啊!” 林安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动作自在随意。 “哼。你还知道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啊!”霍老头皱着眉头,压着怒意。 这么多年来,霍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哪个不在他面前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唯独这个陆晴,他看走了眼。 一声不吭,就跑了,还害得孙子伤还没好被逼去了异国他乡。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不满也分外多了起来。 至于林安在霍老头看来就是一个小混混,还是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 身上还有些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乱七八糟的坠饰,刺得他眼睛生疼。 “你就因为这个孩子要离婚,真是儿戏。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你这么糊涂。”霍老头笑得一脸讽刺。 被点名的林安轻笑了下,他五官生的恰到好处。浑身却有种痞痞的感觉。面对老爷子的质问,直接侧身将手搭在了唐柠的肩上,十分随性,“没错,就是为了我,她是我亲妈,我是她亲儿子,为了我离婚很奇怪吗?糟老头,有没有说你良心大大的坏。” “在我眼里,我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唐柠毫不犹豫地维护起了自己的亲儿子。 她将手指头指向了自己,“他这十四年吃了很多苦,这要怪睡呢?应该要从我这个不细心的妈妈说起吧。我弄丢了他,没有认出来抱在手里的孩子被掉了包,导致他吃了很多苦,这是我的错。” “而你们,没有为他的人生付出过任何东西,又凭什么否定他的人生呢?作为名义上的爷爷,你要的根本只是脸上的这张脸皮。” 唐柠似笑非笑、气场全开的这张脸应该会永远的印在霍老头的心中,这一天,让他如鲠在喉。 “对了,这是离婚协议书的复印件,麻烦公公转告霍川,下个礼拜三记得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的,都不听他的话,让老爷子当场脸色就难看起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转告他一声,是个男人就动作利索点。协议书上写的很清楚,我一毛钱也不要,就要离婚,我这个可小气了,眼里容不得沙子。”唐柠不在意地摆摆手,浑身上下写满两个字狂妄。 霍老头被唐柠的狂妄气得浑身微微发抖,不过到底是老而成精的人,他皮笑肉不笑,“这婚姻不是儿戏,更何况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霍老哥,最近气色不错。”陆父带着一串儿保镖往厅里走,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我最近就不怎么好了。” “这小两口儿拌嘴吵架赌气,闹得厉害了点,不过小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上火。霍川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他什么脾气吗,越是和他犟,他就越像一头驴,拉也拉不回来。”霍老头就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茬儿对陆爸爸笑着说,“老头子就倚老卖老,厚着脸皮跟陆老弟讨一个人情。这两个孩子的婚姻,就这么断掉实在太可惜。这件事霍川是有错,但是他也认识到自己错了,晴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该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 “晴晴是我们陆家的宝贝,万万没有她替人白养了十四年年的野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这些家人还不替她出头做主的。”陆爸爸立场很坚定,这婚必须离。 封建帝国已经灭亡了,正房小妾,这一套,早就被当成封建思想遗弃了。 晴晴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现在自然也不能受委屈。 如果女儿能有古代大妇的贤良,不在乎霍川出轨,心甘情愿地帮他养孩子,那肯定是个假女儿。 霍川得到消息一路小跑过来,精英范儿,霸道总裁范儿,全没了。 他讷讷地走到陆老头的身边,俯身唤道,“爸。” 陆老头脸上笑了笑,脸色顿时一变,劈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这一耳光下去抽得霍川双耳轰鸣眼前发黑,脸儿一歪,脚下一个踉跄。 陆老头冲着唐柠轻笑,“这混小子年轻的时候太不懂事该教训该教训。” 这就是对陆家对陆晴的交代了。 只是唐柠却并不觉得足够。 一个巴掌算得了什么?比得上霍家带给陆家的伤害吗? 换句话说,苦肉计对唐柠没用。 第396章 我的儿子是混混21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是该教训,这么大年纪还搞办公室恋情,小心闪着腰。”唐柠淡淡地说,“我没要房没要车也没要赡养费,你还有什么不满,难道我离婚还要倒贴。不签也没事,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到网上,看你霍家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什么办公室恋情!”陆爸爸心里把霍川给骂了一万遍,“好你个小子,真有本事!” 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过做生意的人都是一张和气的脸,虽然陆老头对霍家充满了愤怒,不过却依旧在脸上露出温煦是笑容。 还命默不作声的霍川,重新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两套别墅,现金千万,赡养费若干,做足了礼数,这才叹了一声没有缘分,从此只要领个证这段婚姻就算完了。 “晴晴,我不能没有你。”霍川还想再争取一下。 “尊重与忠诚,这是身为男性最基本的品质。你两样都不曾给过我,那么我也就不要了。”唐柠笑得一脸轻松,“也请你以后稍微有点风度,不要故意往我这里凑,那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我是你爸,我爱你妈。”这会儿霍川打起了曲线救国的主意,将目光投向林安。 “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妈在一块儿?你身材不好,三十几岁就有啤酒肚了,还谢顶,长得也不高,撑死也就一米八,长得更是一般般。倒是有点小钱,股份都是家族的,算起来我妈可比你更有钱。请你看看你自己,根本配不上她,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的话,离她远一点好吗?”林安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 林安仔细看了看霍川的模样,眼窝深陷,黑眼圈厚重,头发乱糟糟,西装皱巴巴的,再加上脸上的沮丧,啧啧,和以前的趾高气昂判若两人。 不过还是一样的讨人厌。 “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不会做你的孩子,你配不上我妈!”林安露出一个中二的笑容,“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干了什么我知道,你就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多受伤的样子了,你自己都敢做,没道理不许别人揭穿你的真面目。大家都是男人,到底是一时糊涂,还是精虫上脑,你心里清楚。” “儿子,走了,下午是战队选拔赛,迟到不好。”说完她从他身边走过,霍川就傻乎乎地看着,直到她重新上车,从车窗里看了他最后一眼。 是真的最后一眼,是此后七年里,霍川最后一次和唐柠交流。 从这之后他再也没和她说过话,哪怕他去找,像狗仔一样蹲点,她真的不想见他,就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无从下手。 她的手机号码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改了,将关系断绝的一干二净。 霍川甚至都不知道原来那个曾经傻傻的善良过头的女人,竟然也能这样干脆利落,一点余地也不留。 不留给他,也不留给她自己。 “你这丫头,老是先斩后奏的,爸的小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来了。”车上的陆爸爸只觉得女儿这些年日子过得苦啊,没心计的孩子都变得这么厉害。 “其实很简单,我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这离婚协议书的确是霍川签的,但霍川签的时候他自己不知道。 怎么说呢,这段时间他工作不老是失魂落魄的么。 因为霍老头经常找他“谈人生”,霍明出国,也有老头的手笔,在霍家,他就是活一不二的当家人。 这老头子活了六十多还不放权,唐柠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知该同情这老头子苦逼等待的儿子们,还是正在长大还预备苦逼等待的孙子。 唐柠求侦探先生,办的是件难事,想办法让霍川签离婚协议书。 男人不走寻常路,就想出了把离婚协议需要签字的地方放入需要霍川签字的文件夹中。 女秘书会为他翻好并且示意他在哪里签字,而当时的他魂不守舍,签了什么他自己根本都不知道! 还有一个人,至今逍遥自在,那就是当年偷换孩子的那个护士。 她收了钱,却不敢出面作证,所以又把钱退回来了。 她很害怕,但是因为女儿要嫁人,走不开,所以还没走。 这天夜里,所有人都差不多要入睡的时候,忽然传来了警铃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乎就在他们这栋楼下。 没睡的都披上衣裳走到了阳台,低头往下探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着护士被几个警察带出来,身后还跟着她那哭哭啼啼的女儿。 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上门了? 和护士交好的街坊邻居纷纷走下楼去,将警车给围住,突然把人给带走,总要给一个说法。 “警察同志,大晚上的你把人带着干啥去,左邻右舍谁不知道她最是孝顺和老实,还被评为了我们市的最美人物之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借过借过。” “妈,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婆婆刚刚来电话说要推迟婚事,说她担心将来我生儿子没??,还说让我问问你14年前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像别人说得那样缺德。”护士的女儿,哭成了泪人,这彩礼都给了,就差扯证了,临门一脚出了这种事,叫她怎么办呀。 原本是要寻求帮助,却被未来婆婆那样无厘头的一番羞辱,当即就忍不住找妈妈哭了起来。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又想着刚刚录的笔录,心里头哇哇凉的,“都怪我鬼迷心窍啊。” 唐柠是个小心眼的人,虽然护士不打算插手弄死,但不代表她就这么放过她了啊! 法律不能给她严酷的惩罚,但是舆论可以呀。 于是护士的那个女儿倒了大霉,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知道护士是什么样的人。 唐柠也没觉得牵连无辜,女孩读书的钱,买零食的钱,都是建立在别人骨肉相离的基础上。 而且家人受牵连受指指点点,本来就是犯罪成本的一部分。 婚事告吹,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脸丢没了,七年以后,林安,不,陆安所在的队伍拿下冠军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嫁出去。 在这七年来,陆安已经从初出茅庐的嫩头青打野变成了现在众位选手、教练公认的世界第一打野,也成功拿下了英雄联盟的世界冠军。 看着他从青涩稚嫩的路人打野,到备选打野,到第一次打职业,到站上国际顶端赛事舞台,到拿下总冠军,唐柠算是见证了一个少年成长的进步的七年。 感想就是养个中二病还非主流的叛逆男孩真不容易。 “晴晴,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七年后的霍川,和七年前的霍川,判若两人,啤酒肚,中年秃顶,看起来有点儿油腻,腆着笑脸凑上来的时候看上去很滑稽。 多亏了当年高秘书给的机密。 好多桩生意都被抢走了,年末的时候,霍氏集团第一次负盈利。 集团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打击,股价大跌、竞争者的全面狙击与打压,所有的一切足够令霍家焦头烂额。 霍川的职位理所应当被撤了。 霍川虽然得了不少钱,足够几辈子衣食无忧了,可是光有钱怎么够呢?他还是希望能够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事业的。 在连番受挫之下,他也就没了原本众所瞩目的待遇。旁人说起来不过一句平平淡淡的‘伤仲永’或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些年,他过得很不顺利,没了霍家的庇护,陆家的照顾,他在商场上再也没有无往不利的感觉,反而时常讥讽嘲笑甚至排挤打压。 霍老头被刺激得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救回来以后口眼歪斜瘫痪了,家族的当家人变了,更加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霍川也曾想过白手起家创造奇迹,但这很不容易,四年前,他试图竞标一项工程,但公司内部却出现了叛徒,他的秘书将标底卖给了与他敌对的一家公司。 最后一败涂地,公司破产了。 商场失意的男人,过得很不好,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也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这两年打扰唐柠的频率越来越高,报了几次警,倒也收敛了点,倒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 唐柠移了个位置,来表示自己的抗拒。 委托者身上有着最最纯净的爱情。干净,美好,纯真。 而霍川呢,这七年身边女人不带重的,虽然离婚了,都是自由身,谁也管不着睡,但是呢,唐柠还是不喜他。 陆安屁颠屁颠跑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他现在已经完全长成了大人模样,足足有一米八八,但他就这样温顺的蹲在唐柠面前,甚至微微仰着头,让她可以俯视自己,“我拿冠军了。”然后哭得稀里哗啦。 唐柠搂着比赛结束以后,难得哭鼻子的少年,觉得虽然拿了冠军,他其实还是个孩子。 孩子气一点,也好。 这样的他,应该也算是完全脱离了原来的命运轨道。 唐柠有预感,她要离开了。 有点不舍,不过生活还是要继续。 第397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你怎么躲在这里?”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唐柠感觉自己手臂微微一紧,有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 唐柠刚一睁开眼睛,就见眼前站了个穿着低胸晚礼服,大方展现事业线的女人。 那女人手中拿着杯红酒,看着唐柠叹息,“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但这是在所难免。小容,你赶紧赶紧敬宋总一杯。或许下部戏,宋总就能捧你当女主角。你不是一直都在这里,这个机会吗?我告诉你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咱们这个圈子里潜规则是在所难免的。要是我长你这么好看,哪里还用这么辛苦啊!” “蕾姐,我知道你为我争取这个机会不容易。”看着这个女人,一袭浅蓝色长裙的唐柠冲对方点了点头,温婉的语气中含着几分感激,“我只是在这里透透气,很快就进去了。” “那你赶紧进来,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这女人,一过三十就不值钱。”蕾姐狐疑的目光从唐柠身上掠过,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这外面真的太冷了,你也不要磨磨唧唧了,赶紧进去,我这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嗯。” 得了回应的蕾姐又冲唐柠点点头,才搓搓胳膊,拎着裙子回了包厢。 看着蕾姐进去了,站在露台处的唐柠伸手摸了摸胳膊。 触手冰凉一片,这里的温度的确有些低了。 一片雪花飘飘落下。 唐柠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融化了,她抬起头,雪花飞舞。 下雪了,这一年,x市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都要急。 唐柠提起裙摆往回走,身后的帘子,将纸醉金迷和靡靡之音挡在了里面,也挡住了夜色之寒。 唐柠借着闪烁的明灭灯光上下打量了眼自己,这裙子暴露得过分,露出胸前大片的风光和一双漂亮的长腿,结合蕾姐的话,她大概就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她避开人群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镜子里映出了一个一头棕色波浪卷、浓妆艳抹的身形来。 她摸了把脸,指尖触到大浓妆的厚重感。 委托者长相不俗,但奈何现在的妆容太浓,只能看到不错的面部轮廓。 唐柠没有在外面耽搁多久,就找了个靠里的隔间,迅速接收起委托者的记忆来。 委托者唐蓉是个十八线小艺人,长得好看,奈何没有表演天分,每次只能打酱油,出场三分钟就领便当。 因为姣好的外貌,公司本来很器重她,给她一个很优秀的经纪人,但因为她烂泥扶不上墙,原经纪人跑了,换成了蕾姐,这女人爱走歪门邪道,简单来说就是喜欢让手底下的艺人去陪睡。 而宋总就是这次的投资人,宋总本身非常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对于来讨好自己的年轻女孩几乎来者不拒,只要看顺眼,就可能来一场成年人的游戏。而且他对自己的情人们十分关照慷慨,如果对方能让自己满意,即使分手之后也会给对方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按正常的逻辑发展下去,这大概是一个丑萌金主看上我的故事。 但是呢,委托者临阵脱逃了,闹得宋总面上很不开心,简单来说就是交易谈崩了。 叫蕾姐的经纪人一气之下,自己开车走了,委托者裹着棉袄走在雪地上,被人用榔头砸死了。 这是第一次死亡。 第二次,委托者重生回到了离开会所前的十分钟,这一次,她没出门,躲在会所,第二天一早才离开,平安的度过了三天,她以为她逃过了一劫,可是她又死了,威亚断了,头着地。 救护车来了,但谁都知道她肯定没了命––没人摔成那样还能活下来。 第三次,她回到了吊威亚的那个早上,她没出门,放了剧组鸽子,付了违约金,她就是个小艺人,角色台词少的可怜,所以钱还是付的起的。 她发着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三天三夜没出门,每天都在点外卖,第四天中午吃了水煮鱼和送的杏仁奶露,她心跳加快,胸闷,呼吸困难,按了120,还是死了。 作为一名医生,唐柠可以断定,委托者死于氰化物中毒,因为水煮鱼里有淡淡的苦杏仁味,杏仁奶露也有点苦。 口服大量氰化物,或通过静脉注射、吸入高浓度氢氰酸气体的形式中毒,一两分钟后就会出现意识丧失、心跳骤停并导致死亡,算得上是“闪电式死亡”。 但鉴于氰化物的毒性强烈,各国都把它们列为最严格管制的物品目录,购买和使用都处于严密监控之下,防止它们被用于非法用途。 所以凶手的身份肯定没那么简单。 第四次,她回到了刚喝完一口杏仁奶露的时候,手指伸进喉咙里搅来搅去,哇的一下吐了出来,抖着手,想要将食物拿去化验,结果在半道上被一辆大卡车撞上了,整辆大卡车从她身上碾了过去,身体支离破碎,死了。 被撞飞的时候,委托者应该是全身粉碎性骨折,肋骨插进了脾脏,已经没救了。 很奇怪的是,大卡车司机没有半点犹豫就又碾了过来。 第五次,委托者回到了被撞的前半个小时,她原地报了警,走进了一家咖啡厅,哆哆嗦嗦地等警察来。 做完笔录,警察觉得她有被害妄想症。 然后半路上,她被绑架了,绑她的是人贩子,警察很快就得到消息,把人贩子的大本营给包围了,结果人贩子内部起了矛盾,所有人质都安然无恙,只有委托者死了。 第六次,委托者回到了被绑架的前半个小时,报了警,抓住了人贩子一伙,还被奖了一面锦旗。 委托者自己买菜自己做饭,还在家里安了监控,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出,结果还是死了。 大楼起火了,起火点就在委托者家的阳台。 碰巧委托者的阳台被改造成了休闲场所,弄了实木桌椅和将近一墙的闲杂书本,都是易燃物,因此烧起来的速度非常快。 等她到不对劲儿时,火势还不是很大,可是她却突然昏厥了过去,没有一点知觉,熊熊大火吞没了她。 第398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2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第七次,委托者回到了起火的前一天,她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后躺进了浴缸自杀了,她不想再继续了,干脆自杀好了,被人杀死的感觉太恐怖了。 她已经找了很多个她觉得可疑的对象,然后远远避开那些人,来保护自己。可是每一次,她依旧躲不开那个隐藏在暗处,朝她露出獠牙的恶魔。 独处的每时每刻,她都觉得非常非常的痛苦。她捂着脑袋,内心像是有恐怖的恶鬼在吞食,她无法抗拒,她每天都煎熬挣扎。 怀疑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本来可以依靠的朋友,可以说说笑笑的助理经纪人群演,送外卖的,路上开车的,在这个时候都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一次对话,一个动作,乃至于一个眼神都能好像能成为凶手挥动镰刀的前兆。 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鲜血淋漓,但是很神奇的,她的痛苦减轻了。 所以,身体上的疼痛可以驱散精神上疼痛的吗? 于是每次被痛苦蚕食折磨的时候,她就割自己一刀,然后看着鲜血流出来,慢慢地她就能平静下来。 只是这种压抑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之前她割一刀可以保持三天正常,而现在,一刀下去,伤口还没有结痂,她就再一次受不了了。 长此以往,伤口越来越多,好在现在是冬天,大家都穿得厚厚的,掩饰伤口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总是受伤,总是流血,她的脸色一直呈现出一种痛苦虚弱的惨白。 而且她发现,只是单纯地割一刀破个口子已经不能满足她。 第七次重生的时候,她已经不正常了,看见邻居朋友的时候,有时候会想不起来这是谁。出门地时候,看见陌生人都会有种想要扑上去,把对方大卸八块的冲动。 一开始美丽动人怀揣梦想的委托者,最后变了眼眶赤红,骨瘦如柴的女人,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神经质的味道。 她怀疑的人越来越多,死亡带来的压力和怀疑让她整个人也越来越奔溃,她尝试过很多办法,还是没有办法摆脱死亡的阴影,所以她选择了自杀。 在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选择了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割腕其实是很痛苦的死法,必须得割的极深,在血凝固的时候,还得在自己的手腕上补上一两刀。 她死的时候身上伤口无数。有的是好的差不多的,有的是正在好的,还有的鲜艳正在流血。 而她的委托任务,就是找出凶手,以及可以的话,让她在荧屏上大放异彩。 唐柠能理解委托者的选择,如果一个人不断在轮回中死亡,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法摆脱这样的结局,都会疯的,每一次非自然死亡,都是对肉体对灵魂的凌迟。 这如果是唐柠经历的第一个世界的话,接收完委托者的任务,她八成就要怂了。 但经过这么世界的锻炼,现在的唐柠在脑海里回放委托者死亡的一幕幕场景已经是内心却是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再研究研究。 现如今,与其抗拒,不如顺从,按照原来的轨迹走,唐柠怀疑这幕后凶手并不是人。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接二连三的死亡,全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而且委托者脾气挺好的,根本就没那么多仇人啊! 委托者在重生回到死亡前时,试图回到案发的原点。 一旦接近死亡的地点,就会出现强烈的痛苦,心慌、胸闷、颤抖。 这其实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就好像你曾经被蛇咬过,看见绳子都会害怕,被车撞过,看见车辆,就会下意识远离一样。 有些程度深的人,他们抗拒某一种东西,只要接触与创伤性事件有关的信息,就可能会导致他昏厥,精神失控,变得像疯子一样。 而委托者,显然对她丧命的那个地点,有一种莫名的抗拒,而且这种抗拒非常的强烈。 正是因为这些抗拒,她即使尝试过按照上一世死亡的轨迹,蹲点来观察可疑人,结果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反而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现在距离委托者第一次死亡的节点,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唐柠找到了经纪人蕾姐说的那个包厢。 这个包厢显得尤为昏暗暧昧,散发着情/欲气息的,各色的光线在眼前交错滚动。 自己的对面,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正对自己恶心地笑着,身边还有几个小艺人撒娇买嗲。 裙子短得遮不住屁股,也遮不住胸前的风光,声音嗲得像甜腻过头的糖果,让人头皮发麻。 宋总和身边的女孩说说笑笑,然后毫不掩饰地倾身过去,吻住了那个女孩,而且还是舌吻,如火如荼如饥似渴的那种。手还不大老实。 经纪人小姐,扯着唐柠的衣袖,笑得极为谄媚,“这是我们家小容,这孩子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宋总你多担待。小容,敬宋总一杯。”这个女人用紧张的表情,眼睛都不眨地催促道。 “我不会喝酒。”唐柠回答得很生硬,“也不喜欢喝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蕾姐一边嗲笑,一边对唐柠伸出魔爪。 唐柠的腰间被一只手狠狠地三百六十度旋转拧了一遍,“蕾姐,你不要拧我腰,疼。” “这也太扫兴了,你带来的人也太不识趣了吧。真是太倒胃口了,都回去吧。”宋总把身上的女孩,一把推下去,推开包厢就走了。 那女孩面容扭曲了一下,抬脚拦在唐柠面前,毫不客气地挖苦道,“都来这里还装什么情况,你看看你,把我的人都给吓跑了,真是太晦气了。不要整天摆出一副自己多么冰清玉洁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想吐。” 这女孩叫杨恬,她如今只是盛世传媒旗下的一个小明星,十线开外,之前也是小龙套一个,因为不愿意吃苦,所以走了捷径,接二连三地接到各种小成本小制作的邀约,各种女二女三的角色。虽然不是女主,但是比起跑龙套要好上许多。 好不容易搭上宋总,却被唐柠毁了,内心,怎一个呕字了得。 第399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3 “活该你不红,白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差点就要被你气死了。你这么能耐就自己回去吧。”蕾姐脸都要气歪了,看着唐柠,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看唐柠一脸的无动于衷,她直接就放弃了。 她手底下确实没什么清清白白的艺人。要么艺人自己愿意,要么她威逼利诱。 她还没见过像这个丫头这么倔的,强扭的瓜不甜。不乐意就算了,有的是人,想排队上,没必要非把自己整得跟个坏人似的。 “回去后,我会叫上面给你重新换一个经纪人。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蕾姐摘下墨镜,对着唐柠啐一口,“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这机会你不要,总有人会要的。” “蕾姐,你开一下门。”唐柠拍打着车窗。 “冻死你活该,我和你没关系,你这么能耐,就自己走回去吧,反正我管不了你了。”蕾姐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留唐柠一个在雪地里吹冷风。 今天的月色倒还不错,巨大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映照在洁白的雪地上,再加上周围的路灯,让这个夜晚亮如白昼。 唐柠打开了借来的摄像机,进行视频录制,“今天又是失败的一天,不过我还是会加油的,唐蓉,你是最棒的。今天雪好大,感觉好冷哦。” 原本雪只是星星点点的往下落,现在雪已经大了起来,如鹅毛一片,飘飘洒洒布满了整个天空。 地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印出松软的脚印。 她抬着头仔细看着路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着。 风声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有点刺耳的程度,飘落的雪花遮挡了唐柠大半的视野。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 天太冷了,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了。 大约几十分钟,大家就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路,再往上就是一家酒店。 唐柠往冻僵的手里哈了一口气,朝着远处望了一眼。 雪天路滑,风声掩盖了很多声音,但唐柠还是能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有人在跟着她。 这一晚上,她都在观察包厢内众人的反应。 宋总生气地走了,但在会所里拉走了另一个女人,直接上了楼,所以可以把他从嫌疑人的行列踢出去。 经纪人蕾姐,对她恨铁不成钢,赌气地把她留在了雪地里,让她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去。算是已经教训了她,所以,她应该也不是凶手。 杨恬,十线小艺人,一个公司的,不大不小的矛盾,有过好几次,我想看不顺眼,我觉得你不自爱,你觉得我绿茶婊,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又被她毁了。临走的时候,眼神有点不对,按正常逻辑来说,这点恩怨还不至于让她痛下杀手吧,但这个世界明显不太正常。 现在,她离酒店不足一千米,因为怕引来或许已经潜伏在她身后的凶手的怀疑,她没有回头。 “啪嗒。”声音很轻微。 “谁!” 几乎就在她出声的同时,背后的人不知拎起什么东西,骤然就朝她砸了过来! 呼声呼啸而至,唐柠往旁边一滚,躲开了攻击。 榔头‘铿’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地上砸出了一个印子。 “杀人是犯法的,你冷静一点,我们可以好好谈。”摄像机掉在了雪地里,镜头忠实地记下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然而此时对方充耳不闻,一击不成,又抬起铁锤朝着唐柠的方向砸去。 唐柠侧身躲过,摁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扭,榔头一下子就落在了她的手中。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对方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人在极限下爆发出的力量非常恐怖,几乎是片刻之间,就用力的甩开了唐柠。 她刚抓了一下对方的手腕,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是正常人体的温度,肌肤的触感也很正常,可那力道,明显不不是一个成年女子该有的。 不……唐柠下一秒就否决了自己的怀疑,在这个世界里,就算是错觉也该多加小心,毕竟踏错一步,可能就会没了性命。 唐柠抓起一把雪,对着对方的脑袋砸了过去。那人被砸中之后头微微偏了一下,唐柠抓住这个机会,抬脚对着人就是一踹,这一踹用尽了她的全力,将人踹出了半米远。 脱下身上的外套将人五花大绑,将锤子扔得远远的,然后报了警。 确定对方挣脱不了的时候,唐柠扯下了对方脸上的口罩和防护镜。 那个拿着锤子的人,正是杨恬。 一切都结束了,当然没这么简单,她还没死呢,那个暗处的东西,肯定还会再出手的。 不过那都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被这玩意儿吓了一晚上,还把保暖的衣服脱了下来,站在冰天雪地里,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点吃不消。 “有热水吗?要冻死了。”唐柠在开着空调的警车里瑟瑟发抖,“我和她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愉快,但还没到要拿锤头杀死我的地步吧!” 杨恬被戴上了镣铐,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睡着了。 “嫌疑人不肯承认自己行凶的恶行,不过锤子上检测出了她的指纹,摄像机上记录了她行凶的全过程。所以即使她不承认,这故意伤人未遂的罪名,她也担定。”负责记录的警察也觉得头疼,铁证如山,还死不承认,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我想见见她。”唐柠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唐柠走过去,听见杨恬在咆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我要报警!!” 她眼泪流个不停,还时不时的用害怕怀疑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这里到底是哪儿,你们放我走好不好?这是电视节目吗?我不想玩了,求求你们……” “杨恬,你为什么要杀我?”唐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和这些人是一伙的?把我骗过来想要做什么?你快点把我送出去,不然我他妈的,弄死你?”杨恬看见唐柠,情绪更激动了,整张脸哭花了,像鬼一样,“我承认我很不喜欢你,但是你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呀。” 第400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4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这里是警察局,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你在会所外,拿着榔头袭击了我,我命大,没死。”唐柠很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唐柠无比冷淡的模样,硬生生的憋住了哭声,整张脸都涨红了,“你开什么玩笑,我拿着榔头杀你!” 最多安静了两分钟,她又开始嚎啕大哭,唐柠的耳朵都被她给的哭声给震麻了,“我不想和你演戏,你就放我出去吧。” “你们别想骗我了,我怎么会进警察局,你们是在做节目还是想要骗钱?”杨恬疯狂地拍起了桌子。 “这是物证。”唐柠说着打开了视频。 “这是假的视频,肯定是人工合成的。我告诉你,不要惹我。不然我出去后就弄死你。”杨恬浑身巨颤,揪着头发蹲了下去,她手脚并用,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着向唐柠爬去,“这肯定是假的,对不对?” 杨恬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对于这怪异的场景无法接受的样子。 她说的是真话,她真的不记得昨天发生过的一切。 “我走了。” 杨恬浑身上下都是汗,整个人如同被水淋湿了一般,她最后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看似清晰了,又好像更加扑朔迷离了。 唐柠拖着疲倦的身躯回了家,市中心,面积一百六十平,买的挺早,不然按照现在的估价,没个一千多万,绝对买不下来。 委托者父母早逝,留下了两套老宅,还有一个商铺。 二十多年转瞬即逝,老街拆迁,那间铺子的换成了新建的大商场中的两间商铺,在这寸土寸金的x市,光是靠着铺子的租金,她就可以活得很滋润。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老太太被人忽悠的买的,老太太耳根子软,买了,比市价贵两成,气的很,没想到十多年前以后,房价飞涨,倒成了合算的买卖,卖房的人,都快要气死了。 老太太走了,委托者也就没什么亲人了,钱是个好东西,它不是万能的,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很多龌龊事的开端都是因为钱。 亲人翻脸,夫妻反目,朋友插刀,反正是事情多的是。 唐柠拖着疲惫的身躯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距离第二个死亡节点,还有三天。 还在化妆的时候,大姨来了,唐柠的鼻子被浓烈的香水味呛了一下。 大姨叽里呱啦地问她的单位,工作,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像查户口一样。 依照委托者的性格,肯定是要被问得不厌其烦,所以她根本就不回答这些问题。 可唐大姨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语带欣羡地说,“小容啊,你可真命好!从小长得就漂亮,学习也好,老师同学都喜欢你,这长大了,也比我们那两个混小子强。”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真的有点难以消化。 事实上委托者跟这些姨啊,舅舅姑姑叔叔伯伯的都不亲,自打她奶奶去世以后就更不亲了。 这唐大姨更是十几年没上门了,当初就是她联合外人坑了委托者和委托者的奶奶,高出市价的两成,她抽了一成。 现在唐大姨这样抓着她的手臂跟她说话,唐柠突然有种把她的手给拿下去的冲动。 见唐柠不说话,唐大姨又自作聪明地说,“这房子,这些年跟坐火箭似的,蹭蹭蹭往上涨,这你可得谢谢我啊,要不是我,这么好的事,怎么落你头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不要跟我绕圈子,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唐柠按照委托者的习惯,不耐烦地敷衍着,小手在小挎包里摸索几下,掏出豆沙色口红和一面小镜子,仔细地化妆。 “小容啊,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女性朋友啊?要是有啊,你给大姨介绍几个,你那俩表哥都在家里头呢,都没找对象,你给说说?”唐大姨露出谄媚的笑。 唐柠不知道该说什么,委托者的确是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个个都非富即贵,样貌能力更是一流。 可那样的女人眼光最挑剔,多少优质男人围着她们,她们都不要,又怎么会看上不上进的穷屌丝? 所以这媒,她还真做不了。 到时候成的可能性不大不说,万一被嫌弃了,大姨说不定还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假好心,故意让他们一家出丑。 “我平时就只到处瞎晃,认识的人不是爱泡吧,就是爱满世界到处飞,这媒我真做不了。”唐柠将化妆工具收进包里,用湿巾擦掉涂过界的口红。 “瞧你这丫头,叫你给大姨办点事儿,推三阻四的,还拿不拿大姨当一家人看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唐大姨似怨非怨地说。 “我也知道,我两个儿子都没什么本事,没房没车爸妈还没本事,讨老婆难。”唐大姨搓了搓手,拉住唐柠的胳膊,“小容,老房子要拆迁,你知不知道,听说拆一赔三。我向你借两套房子,当婚房用一用,结完婚我就让小两口搬出去,你看怎么样。” 搬进去容易,搬出去却不简单。 “依我看,不怎么样。”唐柠不着痕迹地将胳膊从唐大姨手里抽出来,淡淡地说,“当年大姨说,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买这房子买贵了,是因为我们蠢,你这话把奶奶气个半死。你觉得我已经蠢了一次,还会蠢第二次吗?” “我那不是糊涂吗,你看我长得就不聪明。这被别人一说呀,就容易干错事儿。”唐大姨自打嘴巴。 “我看不见得,我觉得您啊,是无利不起早,当年房子买贵了,你不是从中赚了不少钱吗?”唐柠从钱包里翻出两个硬币,“表哥若是结婚,我会包个红包的,其他的,就别想了,我要去上班了,大姨请回吧。” 作为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唐柠也现在很忙,在这个剧组当丫鬟,在那个剧组当出场三分钟就领便当的恶毒女配,在另一个剧组当路人甲…… 以及三天后,出演一个戏份不多的大师姐。 第401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5 这是123言情自动设定,本文订阅未满一半会看到…… “holy*!” 九月的傍晚,天阴沉沉的,大雾弥漫着这座城市,层层黑云在半空低悬,空气中煤烟夹杂着硫磺的辛辣涩气,让莫羡打了好几个喷嚏。【风云阅读网.】喜欢网就上。 她此刻正站在黑如油墨般的泰晤士河旁,伦敦塔桥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哥特式的塔楼投下浓重的黑影,暗淡的路灯勉强发挥着它的作用,不时有马车吱呀吱呀地驶过,溅起一路水和泥浆。 这里是伦敦,这是十九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 “真是个糟糕的天气,”无意识地说着正宗的rp英音,莫羡摘下墨镜,嫌恶地打量自己红色普拉达高跟鞋上的一个小泥点,“这是姐姐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你不觉得落在你身上的雨滴更值得你关心吗?”她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弱弱的电子音,“再不打伞,你的风衣就要保不住了。” 注意到自己风衣上滑过的雨滴,莫羡惊呼一声,咒骂着打开了手上的大黑伞,得知目的地维多利亚的伦敦后,她特地带了把伞过来,现在一看,果然有先见之明。 “为什么我现在说的是英语?”莫羡注意到自己的语言,“我的英音没有那么标准。” “系统的功能之一,”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会自动将语言转换成本土语言,你的观众们听到的也会是他们的母语,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英语,我们提供了原版语音。” “既然你们公司那么神通广大,那你们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身份,”把墨镜随手挂在风衣领口,莫羡一手抓住伞柄,一手用白布手帕捂住口鼻,朝伦敦塔桥伸长脖子辨认方向,絮絮叨叨地抗议道,“别告诉我你们打算让我直接冲进贝克街,对着那位侦探先生说s,”她矫揉造作地对着河边的栏杆一个屈膝,“相信我或者不,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好清晰的画面!这是什么地方啊?] 话音刚落,占据她视线右下角的即时屏幕突然出现一条弹幕,意识到有人在后,莫羡收敛了些,挂上亲和的(她自以为的)微笑,朝直播球——一个隐形的直播设备,但她能感觉到位置——热情地挥了挥手,“嗨,欢迎收看我的直播,我是莫羡,现在我正处在十九世纪的伦敦,接下来,我将去拜访一位名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先生。” [你在开玩笑吗?]弹幕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拜访夏洛克·福尔摩斯?拜托!你真以为他是真人啊?] 哇哦,莫羡挑起精致的眉毛,看样子,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还挺有名的,不然不会连随便进来的一个观众都知道他的存在,系统没有骗她。 她得到这个所谓的直播系统已有十多年了,不,正确的说,直播系统从一出生就伴随着她,自称是某公司的最新产品,极力劝说她开启直播间,从此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都不是问题。 当然,问题是她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在人生巅峰上站着了,而且,她也无意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别人眼中。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她现在还是(主动地)走上了贼船,想想还真是心酸呢。 那个以为她在逗人玩的观众离开了,右下角的屏幕上数字又变成了0,电子音不得不提醒她,“达到十个观众可以开启新人礼包,你最好在去见侦探前拿到新人礼包。”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应和着,拿着手帕的手在小挎包里摸索几下,被辛辣的雾霾呛了一口,还坚持不懈地掏出ysl口红和一面小镜子,肩膀夹着伞空出两只手来仔细地补妆,“以我的美貌,难道还吸引不来十个观众?” 的确,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莫羡的美张扬而富有侵略性,特别是她一挑眉一瞪眼的时候,格外活泼有生气,看到她,所有人脑中都会浮现这些词:狐媚、美艳、不安于室、电视剧里喜爱找茬的女配、国王的情妇等等。当她描绘成熟的妆容,画上复古的大红唇后,想必没多少人认出她才是一个十八岁正在上高中的女学生。 “ok,”她将化妆工具收进包里,用手帕捂住口鼻小心地不沾上刚补的唇膏,抓起大黑伞,在滴答作响的雨中迈开红色高跟鞋,“让我们去见见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吧!” 根据系统传达的地图沿着河岸走了几分钟,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从0变成了2,一条弹幕也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她的视野,[就是这个播主,说她要去见福尔摩斯!] 原来是刚才离开的观众找来了一位小伙伴。 [哈哈哈穿越剧看多了吧] [好棒的画质!像3d一样!] [主播是在帝都吗?怎么雾霾那么严重?] [看见标题进来的,主播碰见卷福了吗?] 有一就有二,当莫羡灵机一动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后,进入直播间的人数直线上升,很快就超过了十个,在满视野的烟花特效中,一个红色大礼包蹦跶两下,倒出金光闪闪的碎片和一大摞金色银色的钱币,碎片上标注着“观察”,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碎片上后,很快得到了“观察”的信息:你好像通过放大镜看这个世界(仅限于本世界使用)。 在系统的建议下,她立刻使用了这块碎片。 一股清凉流入眼中,她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就像……就像高清和超清的区别,虽然她依然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估计要到望远镜级别才能办到吧——不过距离近的话,简直可以说纤毫毕现,甚至能数出自己的帕子上有多少纹路,当然,她不会无聊到真的去数。 有了钱,她终于可以不用穿着高跟鞋在雨中走路,叫住一辆路过的马车,在马车夫惊疑的目光中——在维多利亚时代,一个年轻的女性没有陪同不能出门,或许他把自己错认成□□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给出“贝克街221号”的地址,她在马车两旁吊灯的黄色灯光中弯腰钻进黑不溜秋的马车里面坐好,犹豫了一下,将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而灰扑扑的手帕裹一裹塞进挎包里,正好看到一片——没错——一大片弹幕,好像大家都被这个地址惊讶到了。 [贝克街221号?我没听错?] [那不是在伦敦?伦敦还有那么大的雾霾?不是说治理后已经很久没有雾霾了吗?] [我想去贝克街我想去看福尔摩斯的家~今晚就守着播主了!] [等等!我现在就在伦敦,可是我现在是白天啊!] [细思极恐Σ(゜゜)] [细思极恐Σ(゜゜)+1] 不知道是不是在线观众又拉帮结伙呼朋唤友,没过几分钟,在线人数便从15直线上升到33,还在一个一个往上加,莫羡接受身份背景的这段时间,新老观众们正在弹幕里兴奋地介绍这个直播间,虽然现在左下角的实时直播画面还是一团暗,两个小窗户的光线也没有拯救直播画面上的阴暗,但居然没有观众因此而离开。很明显,大家都提起了好奇心。 看样子他们都知道所谓的大侦探福尔摩斯,这位大侦探在莫羡心中的重要性又蹭蹭蹭地上了几个台阶。 系统说不能向侦探透露直播和自己世界的事,尽管它也半信半疑地觉得以福尔摩斯先生的敏锐度说不定能看出来,不过莫羡本人是绝对不能说的,不然系统就会将她带回自己的世界,虽然以前她对系统不屑一顾,但现在既然有所求,也自然不能违反它的规则。所以这一行,莫羡就是来学习和挣积分的,据系统所说,观众人数和打赏带来的积分能让她买到像“观察”这样有用的、可以带到现实世界的碎片,如果买到一个“推理”碎片(如果有的话),没准她就能自己洗清身上的谋杀嫌疑。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思索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侦探先生的房东哈德森太太的好友的女儿,她的母亲嫁给了一名华国人,这次来英国是带着母亲的骨灰(由系统提供)回故土安葬,拜托房东太太在贝克街临时租一栋房子好有个照应,办完事就离开,这个身份给她的消失安排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贝克街221号到了,女士,两先令六便士。” “谢谢,”莫羡从钱包里翻出刚才新手礼包的钱币,就着窗户的光线数出两个先令六便士握在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被雾霾呛了一口,“咳咳。” 但这个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同样期待的弹幕们。 [我有点小激动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贝克街221号。] [我在英国,我作证,我从没见过播主手上的钱币,绝对不是现在用的!] [刚才的雾霾不像假的,马车也不像仿的,房子也不像现在的。难道播主真的穿越了?] [没准是哪里的片场呢,雾霾也可以人造的啊。] [半信半疑,搬小板凳坐等。] 看着那么多人都很期待,莫羡居然冷静下来,她翻出一块新帕子掩住口鼻,一手拿伞,干净利索地钻出了马车。 双轮马车停在一栋四层小楼,在阴沉沉的雾霾和淅淅沥沥的小雨里,门上方半圆形窗户上印着的221b在屋里温暖的橘色灯光映衬下,格外显眼。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啊!”薛游一声哀嚎,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尽管有些观众直奔#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去看个究竟,却有更多是被其它观众拉过来,围观人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到二十五万,薛游可以理解,他在直播圈也算是个名人,碰到游戏赛事还能蹭着热度上一上微博热门,猛地出了条人命,比起冷门小众的#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的直播间自然更受关注更有名一些。 第402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6 “能不能不报警,我们私了,我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拍戏,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揪着可怜兮兮的头发,导演欲哭无泪。 “照这么说嫌疑人在割完绳索之后,压根就没离开拍摄现场,也不存在重返拍摄现场消除犯罪痕迹这一说法?”唐柠拍了下椅子,“看一下昨晚的监控,今天大家都在,如果我是嫌疑人,我肯定不会动手的,因为很有可能会有目击者。” “上一次用威亚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操作威亚的工作人员神情十分谨慎认真,双手放在桌面上,十指紧紧交叉,手背上连青筋都有点凸起。 “那我们理一下视频,找找蛛丝马迹。” 唐柠坐在监控室里,聚精会神地看监控。 “昨天这个时候,有个人进来了。” 昨天晚上九点零五分,监控摄像头里出现了一个人,监控上那个人没有脸。 准确的来说,那个人没有露出自己的脸。 中等身材,走路外八,戴着一顶鸭舌帽,整张脸被黑布裹着,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由于光线很暗,再加上摄像头的角度,会误以为对方没有脸。 那人的穿搭很普通,也很男性化,看起来像是一个男人,但是唐柠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的脚很小,看起来只有35,36码的样子。 正常成年男性,38—43码,大多数人是41、42、43,导演也不高,一米六出个头,鞋穿41码。 青年导演两眼眯缝着,猛的喷出一口浓烟,淡灰色的烟雾将他笼罩其中,眉头则皱成了川字,“还是报警吧,我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涉及到蓄意谋杀,那就不能草草了事。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光线稀薄,夜色中,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格外清晰。 警戒线外人山人海,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只能看见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按理来说,没有人员伤亡,应该还不至于让警方大动干戈,划出警戒线。 唐柠挠了挠头发,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儿奇怪。 有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做过笔录,更恰当的说法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进过警局的审讯室。 进审讯室,不是一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体验过程。 窗上会拦着铁条,正对你的墙上,会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正气凛然的警察会要求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同时,你还有可能被很多人盯着。 前面是很正常的笔录,直到旁边的女警官,突然插嘴,“你有没有收到一封信,关于死亡倒计时,死神来了的,就是预测你哪一天会死,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没有,我家门口有个老式的信箱,只能用钥匙打开的那种,我确定,这几天没有收到信。”长久的沉默后,唐柠神情恹恹地说。 “但是我们在你家的信箱里找到了这封信,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一个连环杀人案件有关,你现在是唯一的幸存者,所以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女警官神情有点激动,对于她这样的实习警察来说,是很难有机会遇上这种大案子的。 “我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没有必然的联系。”唐柠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是人命攸关的大事,我难道会故意骗你吗?请你相信警方,我们迫切地希望找到凶手,”女警官因为太激动,被旁边的同事请了出去。 “监控里没有露脸的那个人是个女人,穿的鞋只有35码或者36码,至于放信的人,我家门上安了监控。”唐柠说话声音有点沙哑,但无论是那平和的眉眼还是端正的姿态,都带着绝对的、让人信服的姿态。 “有进展吗?” 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头发有些发白,表情严肃,一双眼睛精明而深沉。 唐柠看到对方的胸牌,写着“程咚咚”三个字,她知道这是刑侦队的队长,她能记住他,纯粹是因为这动感十足的名字。 简单聊了一会儿,确定了案子没什么关联性,程咚咚叫来另一名女警员,让唐柠跟着她先把相关手续办了。等办完手续,提取完视频,差不多已经快凌晨三点。 为安全起见,唐柠当晚就歇在了警局。 很快就视频里找到了答案,一个中等身高、正常体型,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带着口罩带着鸭舌帽背着双肩背,正站在她家门口,对信箱动手脚。 她抬头的一瞬间,唐柠就把她认出来了,女人的眼睛下方有一颗痣,痣上有三根毛,那是唐大姨,三天前刚见过面,她又不是鱼一样的记性,认出来不足为奇。 唐柠的中指心不在焉地敲击桌面,走神良久,心中若有若无的异样感始终挥之不去。 太顺了,她想。 从追查嫌疑人,到找到录像,再到以一个非常铁的事实确定嫌疑人,这中间只过了24小时,侦破的过程实在太顺了,有些细节很难圆得过去。 比如前后唐大姨的伪装本领为什么相差那么大? 比如那封多余的信?死亡倒计时,死神来了,听起来就挺中二的。即使她家门口没有监控,小区也有,采取排除法,也很容易锁定目标。 唐柠毕竟做了这么多次的任务,对各种细节疑点有着极其敏锐的反应,这件事不符合常理,明显有古怪。 她的身体其实已经很疲乏了,精神却隐隐兴奋着,是那种她刻意压制隐忍,也都不能压下去的兴奋。 凌晨五点的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只有电脑屏幕右下角的开关键,安静地闪烁着亮光。 涉嫌蓄意谋杀,警察很快就上门了。 唐柠也跟了过去。 看到警察,唐大姨脸色惨白,嘴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仿佛有谁割破了她的气管似的,身体跟发了羊癫疯一样,抖得非常有节奏感。 她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了,哭声凄惨嘶哑,让人心生不忍,“不是我……不是我……” 紧接着她一把抓住了唐柠,眼神惊惧,“不是……我,不要……抓我,我是无辜的,小容啊,你要相信我啊,我是你……大姨,我肯定不会害你的。” 第403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7 老实点!” 唐大姨被吼得哭声一顿,她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硬生生的憋住了哭声,整张脸都涨红了。 已经哭了半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消停,被男人吼了之后最多安静了五分钟,又开始啜泣,唐柠的耳朵都被她给的哭声给震麻了。 进审讯室,确实不是一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体验过程。 窗上会拦着铁条,正对你的墙上,会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正气凛然的警察会要求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同时,你还有可能被很多人盯着。 拿出证据以后,唐大姨就完全奔溃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的,可是谁让你不肯给一套房子呢!我的两个儿子都那么大了,可我却没能力给他们买房子,只要你死了,我妈继承了遗产,到时候他们就能娶媳妇了。” 很合情合理的解释,可是看着唐大姨脸上的表情,唐柠却觉得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古怪。 唐大姨的脸色很白,白的几乎像纸一样,黑色的眼睛却有些大的过分,在黑暗的灯光下,仿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的嘴唇上涂着粉粉的口红,现在正微微咧开,对他们露出微笑——如果这真的能称得上笑容的话。 这画面着实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这要是在现实世界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都会觉得自己神经敏感,想的太多了。但奈何这不是她的世界而是诡谲的任务世界,所以唐柠不得不多想了点什么。 她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感觉,只觉得从确认嫌犯到实施抓捕,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到她没有时间思索其中的关节,她觉得这里有问题,她也肯定这里有问题,但却无法抓住问题的关键。 导演给她加了戏,主要是唐柠太有灵气了,她天生就该是生活在镁光灯面前的人。 但是这个角色是注定要领便当的,小师妹应该天真无邪没有半点污点,怎么能抢大师姐的未婚夫呢! 一剑穿心,鲜血染在白色门派服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唐柠换回了红色大衣,她热爱这火一般的颜色,觉得生命就该如此,轰轰烈烈的燃烧一场,管他最后的结局,是凶是吉。 走在路上,一辆摩托车飞速地朝她撞过去。 车速很快,摩托车上一前一后两个人,都带着头盔,后方的人甚至站了起来伸出手对准了唐柠的包包手机。 这是抢劫! 唐柠的反应太快,快得甚至让那个凶神恶煞的抢劫犯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已经被拧住手腕,硬生生地拽了下来,然后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把人给放倒了。 摩托车上的男人满脸横肉,脖子上围了条黄色的铜链子,他把咬在嘴里的烟头拔/出来,随手往脚边扔,骂骂咧咧往前走,伸手就要打人,“敢打老子兄弟,我艹你八辈祖宗。” 脚边有根树枝,大概是环卫工人收拾完卫生忘记带走。 唐柠顺手抄过,朝那人的面部打过去,趁他捂脸的时候,揪上他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对方小腹,将人直接就放倒了。 然后报了警。 唐柠火了,在还没有任何官方宣传的情况下,她火得一塌糊涂,起源当然是她在菜市场上飒爽英姿的视频。 先出现的是大长腿,大冬天也不显得臃肿,那真真是一双完美的腿,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然而令人可惜的是这样的镜头只有短短几秒钟,还没等网络前的观众看够,镜头就持续往上,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啊,还有饱满坚挺的胸,穿着红大衣,显得特御姐范儿特女王风好么! 下一秒就被她干净利落的打法给惊呆了。 这则视频是个意外,虎虎直播平台的一姐,像往常一样,不好好在家直播,架着手机支架漫无目的一边乱逛一边唱歌,然后她就看见了这一幕。 出名的好处很多,一部电视剧的导演联系上了唐柠,想要她出演女二。 说实在的,这部偶像剧是给时下最火最恩爱的荧幕情侣秀恩爱用的,两人是公认的最萌身高差,周身全是粉红色泡泡。 投资方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商机,所以为他们量身打造了这部名叫《亲爱的小公主》的偶像剧。 男主各种霸道各种狂拽酷炫,对女主壁咚床咚墙咚各种咚,反正就是为了满足少女心而拍出来的电视剧。 这玩意儿不需要什么演技,只要男女主角各种咚咚咚,各种强取豪夺各种误会,就ok。 这部戏里女二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反派,看人家男女主各种秀恩爱心生怨恨,各种暗地里使绊子,知道最后才被揭穿,然后车祸,残了,大快人心。 三四线的女星都不愿意接这个戏。官方只说女二喜欢男主,高智商,比原著更坏,微博就被轮了十几万条,全是一水的骂那还没出现的女二的。 男女主是国内的顶级流量,也是新生代艺人中最红的一对情侣。 比起娱记狗仔,更叫人害怕的是两人那庞大的粉丝团。 丽姐可以算得上是业内老人,曾经拿过最佳女配的艺人,因此她也并不把两位这位新生代艺人放在眼里。 上部戏演恶毒后妈,为了有更加逼真的效果,扇了男生一巴掌。 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那个丽姐以及丽姐的全家人每天二十四小时无缝接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身攻击以及诅咒。 接了这种戏,应该会有人寄刀片是吧。 果然官方宣布女二人选的时候,唐柠的微博,就被轮了一圈,总感觉会有人往她家寄刀片。 【想出名想疯了吧!】 【看你怎么玩!白眼】 【这女人看起来就一脸恶毒。而且根本就没有我家宣好看。】 当然同情她的,觉得那两家粉丝宛若疯狗,逮人就咬,也大有人在。 黑红也是红,比起红,唐柠更担心的是,什么时候又会被害。 而且唐柠知道,这对小情侣会因为酒驾出车祸,被抓进公安局思考人生。 第404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8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导演第一眼看到唐柠的时候觉得美虽美,但没把她当成首选,怀疑她能否驾驭好女二这个妩媚又艳光四射的女人吗? 当唐柠全程演技在线演完一幕,他放心了。说白了,偶像剧,要的就是苏,对演技的要求并不严苛。 镜头从下往上,一点一点拉近,先是红裙下雪白如玉的大长腿,然后慢慢往上,杨柳般的腰身,优美如同天鹅般的颈项,在精致的下巴处停了几秒钟,然后才拍到那张扬美艳的脸蛋。 这张脸艳丽张扬,给人一种很强的侵略感,让人很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个好强骄傲的女孩。 从她出现在晚会大厅的那一刻起,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胶在她身上。 男人惊艳于她的美丽容颜,女人欣羡于她无暇柔嫩的肌肤和魔鬼身材,而她却旁若无人地经过所有人,无视一路的邀请和问候,一直走到男主的身边才停下来。 众人看着女孩亲密地搂住男主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这时候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恋爱中女孩特有的甜蜜和动人。 她看着男主的眼神,充满了对未来和爱情的美好幻想。 女二的戏,和男女主同框的并不多,男女主档期满,所以唐柠就是被压榨的苦工,一天到晚没休息的时候,直到男女主档期空出来,她才可以歇一歇。 在家的日子,不想做饭,只想点外卖,大早上的,头有点晕。 委托者奶奶去世以后,委托者的饮食很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后来就把胃熬坏了,被低血糖狠狠作了几次之后,终于不敢随便对付过去,强迫自己养成了早上一定要往胃里垫点东西的习惯。 送外卖的是个穿白色短袖t恤、戴棒球帽的男子,大约二十多岁,体型魁梧,肌肉贲张式地勒着肩线,帽檐压得极低,隔着距离看不清面孔。 两人的视线只交错了短短一瞬,“这是你的外卖,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小李呢?以前都是他送的外卖。”唐柠用余光观察着她,她注意到男人的手似乎大的有些过分,指节突出,指甲呈现出的是一种黯淡的灰白色,那双巨大的手,小心翼翼地捏着外卖袋子。 唐柠不经意间撩起了长发,那头乌黑的长卷发微微晃动,正常情况下,眼前这个男人的视线应该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才对。 “我是新来的,不大清楚。”他说话的口吻淡淡的,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要说美女,那娱乐圈绝对不缺,大眼高鼻锥子脸,几乎算是新世纪美女的标配。 但唐柠的这具身体充斥的却是霸道美。她和现在说得上的名号的美女长得都不一样。 狭长的狐狸眼,高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她很美,哪怕是去混娱乐圈当明星,哪怕她就是个花**只站在那不说话也不唱歌,她也能凭着这张脸红起来! 就是容易被人贴上狐狸精的标签,她长得一点都不良家妇女。 委托者一贯的做法是收敛收敛再收敛,但唐柠不喜欢这样,她还蛮喜欢张扬的。 对着外卖小哥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一笑一点也不单纯,反而千娇百媚,宛若狐狸精转世,“喝杯水吧,我看你嘴唇又干又白。” 他沉默地接过热水,一饮而尽,那水很烫,有七八十度的样子,唐柠握在手心,都觉得热得过分,可他却像毫无察觉一样,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画面太让人觉得不适了,唐柠看了一会儿,甚至出现了一种对于他到底是不是人的怀疑感。 唐柠的眼神微微闪动,随即视线在男人的脸上逡巡一圈,但脸上纹丝不露。然后她发现男人的手指抖得很厉害。 她又端了一杯热水,应该说是温水,递过去,“我觉得你应该挺渴的,刚刚那水太烫了,这杯温度刚刚好。” 男人的手一直在哆嗦,温水捧了好一会儿,想送到嘴边去喝两口,最后全洒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唐柠,笑得一脸僵硬,“我还有外卖要送,就先走了,谢谢你的水。” 几分钟后,她搁下喝了两口的清粥和几乎没动的小菜,打了滴滴。 医院的医生很给力,给唐柠催了吐,很快就检测出她的肚子里存在氰/化/物,好好的食物里,怎么会存在氰化物呢? 唐柠报了案,警察局的警察,都和她认识了,三天两头被害,实在是太少见了,被榔头追着砸,被割了威亚的绳索,走在路上班被抢劫,外卖被投了毒,遇上一件事,就称得上倒霉,而她半个月内都遇上了。 “我觉得你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危险,这很可能是黑帮寻仇。你最近家里有没有多了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的朋友有没有寄给你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比如写满数字的本子或者u盘光盘之类的,真的,你别笑,我觉得这很有可能。”上次的实习女警官又出现了,唐柠也知道了怎么称呼,女警官姓萧,外号萧话痨。 “你是个很负责任的警察,我相信你以后也会是个很好的刑警。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接触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的气息很稳,声音很平静,听上去格外坦然。 遇上这么多的事,一般人会有两种极端的反应,大多数是惊慌失措,整个人完全奔溃,只有极少数人,反而会变得很冷静很冷静,唐柠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后者。 萧话痨脸一板,“我这是很严肃的问题,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因为你最近的遭遇比较离奇,我不认为是意外。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做出一项推论,在你认识的人当中,有人将信息直接传递给你,从而导致犯罪分子想要杀人灭口。”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一切都要讲证据。”唐柠握着玻璃杯,里面的水很烫,水面飘了薄薄一层茶叶,她盯着旋转的茶叶梗,沉默片刻以后,答道。 有些猜测,她不方便说,总不能告诉别人,她怀疑操控一切的,可能不是人吧。 做笔录总是漫长而冗杂。 唐柠走出大门时,天已经黑了,冬天的夜晚,风与雪一样凛冽。 第405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9 大街上,呼呼的风儿夹着细密的雪花往来肆虐,弥漫起一股阴冷的气氛。 虽然是省城,虽然是周末,这样的气氛也足以大挫人们外出的热情,街面上人影稀寥,难觅平日的热闹与喧嚣。 这楼梯是木头的,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栋楼大多数的房间都上了锁,门把上积了不少灰,只有小部分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些使用过的房间门上几乎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画,这些画的画风非常的奇特。 为什么说画风奇特呢,因为这些画完全看不出画面中的主体,好像是景色,又好像是人,纷杂的颜料,给人一种扭曲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下面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听声音,来的应该是三个人。 唐柠感到一阵凉气,从自己的后背窜起。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抽出了水果刀。 “原来是你呀,吓我一跳。”两男一女,女的就是小话痨,她拍了拍唐柠的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找了私人侦探,才发现送外卖的,原来和我是熟人,是我大表哥,唐大姨的大儿子。”唐柠将水果刀塞回了袖子里。 唐大姨两年前在市里买了一套商品房,家人都搬入新房了,但后来儿子不争气赌钱赌输了,又只能举家搬到这里来住。 就在他们正在商量着去楼上的房间看看的时候,楼上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那是男人的惨叫声,一声即止,等到他们到达的时候,惨叫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由于是老式建筑,房屋通风并不是很好,厅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酸臭味,唐柠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 有人摔下去了,楼下全是人,把伤者围得水泄不通,“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是警察。” 唐柠用巧劲钻了进去,一个男人仰跪在地上,从膝盖往下汪了大片的血迹,他的膝盖碎了,人没有生命危险。 唐柠注意到男人的手确实大的有些过分,指节突出,指甲呈现出的是一种黯淡的灰白色,今天她看清楚了,这是一种病,叫灰指甲。 “只能先送医院包扎了。”出勤的男警察,很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蓝白相间的小车开着警报灯,开进了巷子里,人们自动分出了一条路,四个人将受伤的唐大表哥,抬上了警车。 膝盖粉碎性骨折,伤得挺严重的,要做手术。 唐柠在医院的走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天空中聚集了厚厚的云,大片大片的雪花砸在地面上,最后化为雪地的一部分,唐柠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就被寒气逼了回去。 手术很成功,只要恢复得好,不会影响正常的走路。 “我妈坐牢了,我也不想活了。”警车上男人忽然瞪起了眼睛,那目光竟如火灼一般烧人。 “氰化物谁给你的?”唐柠的语气陡然间阴冷了许多,竟森森地透满了寒意。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这番气质变化来得过于强烈,也过于突然,不仅大表哥被吓了一跳,不远处年轻的女警萧话痨也被惊动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向这边看了过来。 唐大表哥被唐柠冰冷的目光戳中,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被凝重的气氛压抑了片刻之后,他才犹疑地说,“我找到了一个实验室,已经废弃了很久,我看到一个瓶子上面写着剧毒,拿出来倒了一点在饭里,端给了一只狗吃,不到十分钟,那只狗就口吐白沫死了。” 唐大表哥突然变得很激动,对着唐柠咆哮起来,“而且我们都是亲戚,谁让你那么狠来着!我奉劝你快点把我和我妈送出去,不然我他妈的弄死你?” 唐柠听见这人虚张声势的话着实觉得好笑,“如果不是因为我恐高,我现在的尸体都已经臭了。” “没死算你走运。”唐大表哥听到唐柠的话更生气了,他见唐柠这样的态度,竟是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比划起来,“你再磨磨唧唧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一刀捅死你!” “警察同志,这算不算是威胁恐吓。”唐大表哥敢在警察面前撂狠话,说以后要报复云云,真是活腻歪了。 唐大表哥脸色一下子变得变得惨白了起来,他咬了咬牙,还是认怂把刀给扔了,“老房子拆一赔三,你一下子能拿到三套房,却连借两套都不肯借,你的良心坏透了。” 他可是从他妈嘴里听说了,外公留下的那套老房子终于要拆迁了,赔偿工作都已经开始了,按照外公那套老房子的面积,起码能拿三百多平的回迁房,换成普通三居的,那就是三套房子,外加补偿款还没算呢,起码也得有个两三百万吧。 唐容已经有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了,她要是稍微要点脸,就该把那套要拆迁的老房子分他们兄弟一份吧,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对方一点响动都没有,显然是打算做葛朗台,占着外公的东西不放了。 这年头娶一个媳妇不容易,成本至少几十万,家中你必须有一套房,家电和家俱要一应俱全,还要轿车彩礼以及办酒席,婚后还要度蜜月,谈恋爱到结婚,兜里的钞票就这样哗哗地流走。 而她一个女孩霸占这么多东西,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你个贱人。你个bitch。我艹你祖宗十八代。”他上来就是一段三连骂,他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瞬间觉得,掏了医药费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逼,天下第一大傻逼,这种人,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外公的老房子我妈本来是有一半的,但大姨撒泼耍赖,半间房子,要了一间的钱,我妈也给了,你还想怎样!”唐柠一点也不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给你是情分,不给你是本分。别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 光从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上,任何听到他话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理由,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也仅仅是没什么问题的而已。 虽然唐大表哥的说辞并无破绽,但她却直觉这里头有问题。 第406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0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你最近要不要去寺庙上柱香啊,感觉你霉运缠身啊!”萧话痨拍着唐柠的肩,“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唐柠浅笑,“不怎么样,你可是警察诶,应该坚定唯物主义的立场。” “好吧,对了,你刚刚的眼神好有杀伤力啊!”萧话痨拍着唐柠的肩,挤眉弄眼。 唐柠腼腆地笑了笑,“毕竟我是个演员。” “那你新剧播放的时候,我肯定支持。”萧话痨拍拍唐柠的肩膀。 实验室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唐大姨家楼下,唐柠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门。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子属于化学试剂挥发出来的味道,让人闻着非常不舒服,唐柠一进去就开始低声地咳嗽。 与此同时一种非常特殊的气味弥漫出来,那气息并不浓烈,却让人浑身发冷,并随之产生一系列与死亡和腐烂相关的恐怖联想。 好像这不是一个遗弃的实验室,而是一座荒郊外阴冷的坟墓。 灯是坏的,唐柠打开了手电筒。 这实验室其实挺宽敞的,就是太老旧了,天花板上的墙皮脱落了大半,露出一块块黑漆漆的预制板。 地上是杂乱的脚印,应该是唐大表哥留下的。 这个房间的墙上和天花板上是各式各样的画,这些画的画风非常的诡异。 为什么说画风诡异呢,因为这些画已经扭曲到完全不知道在画什么,但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人心烦气躁,生出暴虐的心思,这应该是色彩搭配和线条变化,带来的附加效果。 唐柠发现,地上其实也有画,只是被灰尘掩盖了。 唐柠对艺术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些壁画的画工如何,但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画给人的感觉都很不舒服,如果可以,她宁愿把墙,天花板和水泥地重新刷一遍。 实验室里的试剂,日期最早的都是18年前的,所以说这个实验室,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使用过,这和附近老人说的话,完全吻合。 又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地方,他本来以为不会发现什么,谁知道却从柜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本科学课本,上面被人用红色的记号笔画得一塌糊涂,几乎每一页都写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之类的诅咒。 唐柠又随便打开了一个柜子,那里面也有课本,封面和手上的一模一样,就连里面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总而言之就是到处都写满了诅咒的字。 唐柠还摸到了一张符纸,那是一张人形的白纸,贴在柜子的最里面,如果不仔细看,也不会看到。 上面写着唐大舅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胸口扎着一根针。 在短暂的寻找之后,唐柠很快就发现这样的纸不止一张,每个柜子里面,都有同样类似的东西。这些纸牢牢的贴在柜子的深处,并不能完整的撕下来。 她搬开了操作台,看见了这些人形的白纸密密扎扎地贴在底下,一层又层,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唐柠前脚刚出来,后脚警察就上门了。 “对不起,只是我很害怕,所以想来找找线索,你们放心,屋里的东西,我都没拿。”唐柠也没辩解,只是低声道着歉,毕竟是个漂亮姑娘,服软的模样也着实让人怜惜,来查看的警察,总算是放过了她,没有再继续责怪下去。 实验室里非常昏暗,到处都是高高的柜子和诡异的图画,站门口看都觉得颇为恐怖,更不用说唐柠还知道里面藏着密密麻麻的诅咒。 “我的天哪,这都是什么东西,吓死我了。这个下诅咒的人,也太狠了吧。”一般人看见这些东西都会觉得毛骨悚然,胆子比较小的甚至会害怕地发抖,萧话痨抓着唐柠的胳膊瑟瑟发抖,“你不要害怕啊,我有社会主义护体,我有唯物主义护体,诅咒反弹反弹通通反弹。” 明明比唐柠害怕,却还要挡在她面前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只是她的胳膊,有点承受不住这饱含爱意的搂抱。 “白警官,你有没有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作为合格的刑警,对这种气味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气味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 这是停尸房里的气息,更准确地讲,它来自于一种最通用的防腐剂:福尔马林。 好几个手电筒同时打开,灯光驱散了浓重的黑暗。 萧话痨在地上嗅来嗅去,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密封的箱子,福尔马林的气味正是箱子里散发出来的。 里面盛满了液体,同时浸着一些形状各异的东西。 狗爪,狗耳朵,狗尾巴,还有不规则的肉块,打结的毛发,一打开箱盖,扑面而来的味道,令人作呕,这应该就是那只被毒死的流浪狗。 萧话痨感到头皮一阵阵地发紧,她在两个男人后面落下半步,颤声问唐柠,“那……那些是什么?” “死掉的那条狗。”唐柠板着脸,神色显得格外阴沉,这就是一开始,她没找到的,怪味的来源。 就在他们往前走了几步的时候,身后那沉重的柜子突然倒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柜脚被白蚁咬坏了,幸好没被砸到,这里的东西,真的太古怪了。”萧话痨庆幸地拍胸口,一脸同情地看向唐柠,“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我也觉得事情还没完。”唐柠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这个舅舅太奇怪了,他的实验室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画,而且看样子,好像曾经有人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他被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萧话痨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她现在脸色其实也不大好看,这地儿阴森森的,她都快要被吓死了,“制造出氰化物这种剧毒物品的人,本来就很不正常。” 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但气质上明显唐柠稳重许多,看起来完全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第407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1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这里有张照片,你快过来看。” 这照片看起来非常的普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照片里的学生年纪都很小,两侧还站着几位老师。 唐柠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便宜舅舅,无他,只因他剑眉星目长得特别好看,五官轮廓和委托者还有点相似。 唐柠拍下了照片和写在照片背后的校名,想办法弄明白发生在舅舅身上的事。 这股奇怪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她已无法再忍受下去,两三步冲出了屋外,大口呼吸着走廊里的新鲜空气。 捏着鼻子,继续在房间里找东西,可除了那只箱子和满屋子的诅咒之外,再无任何收获。 在唐大表哥住的房子里没有找到装过氰化物的瓶子。 唐柠开着车离开了,下过雪的地很滑,路很不好开。 家旁边的公园,却非常的热闹,很多人在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只不过公园的选址,不尽如人意,临着国道,即便有斑马线红绿灯,百姓们横穿马路习惯了,这里经常会发生些交通事故。 委托者第四次死亡,就是在这个地方。 忽然“滴滴”一声喇叭响,让唐柠心中的弦立刻绷紧了起来。前方是一辆堪称巨大的拉煤大卡车,在慢吞吞的行驶着。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边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几下翅膀,就有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很多事情的发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车祸可能要前提了。 傍晚时分,光线不是很好,唐柠只能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带着一顶黑绒帽,他的帽檐压得极低,面包服的领子又束得很高,所以完全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但是这张车牌号,委托者的记忆力里有。 位置上似乎有个人影闪动了一下,唐柠能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 唐柠心头一颤,大卡车突然猛得从正面急驰撞过来。大卡车的远光灯直直的照射在小车上,晃得她的眼睛有些花,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 她将油门踩到底,猛地一把转动方向盘,车子极具颠簸,往右甩了很长一段距离,撞上了什么东西。 解安全带,跳车,踩着雕像跳进了公园。 唐柠能看见对面的大卡车依然我行我素,开着远光灯,猛地打了一个急转,直接往小车上撞去,强烈的挤压作用下小车几乎已经变形,惨不忍睹车子之间剧烈的碰撞声尖锐刺耳冲破云霄。 高速行驶的卡车,没停下来,已经‘嘭’的一声撞上围墙,围墙被撕开了一道裂口,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挡车玻璃全碎了。 亲眼目睹这一人间惨剧发生的人,显然察觉到这起事故并不是偶然发生的,卡车是突然加速撞过来的。 很多人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尖叫了起来,惊恐的躲到了人群最后面,不敢再看一眼。少数人的表现比他们好一点,好歹是没叫出声,只是用手捂着嘴倒退了几步。 唐柠确是极少数还能保持镇定的人,她甚至还有心思去观察凶手,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还是她认识的人,和她有恩怨的人。 驾驶座上的男人发出恐怖而又奇怪的“呜呜”声,他抬起手想要去捂住什么,然而这动作只做了一半,就软软地趴在方向盘上,脑袋歪向一边。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脖颈处流淌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襟。 很快他的右手垂了下来,有大量的血液从他的脖颈处喷了出来。 因为围观人群的干扰,无法对副驾驶内的情况给出非常确切的判断。 但从这出血量上来看,里面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 经过短暂的观察,唐柠已经能确定,卡车上司机的身份,是她的二表哥,一瞬间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串联起来了,又好像没有。 她闭上眼睛,双手从面颊上狠狠地搓到脑后,然后又搓回来,如此反复,像是要把所有的知道的线索都撸出来,最后颓然地放下了手。 她捏了捏手心,当她的手松开以后,她的目光又变得冷静而犀利,那些汹涌的情感都被深深地藏了起来。 这件事情越来越棘手,现在遇到的敌人,都还算不上很危险,但是接下来很可能会生变。 提前出现的卡车司机,就是一个信号。 现在出现的这些人,都是幌子,真正的坏人,还在暗处。 而那个奇怪的舅舅,可能就是突破口。 她甚至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这个猜测过于大胆,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 她需要更多的证据,更多的推理。 或者说,她需要静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对疑点深究下去,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突破,但是时间很紧迫,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在丧命之前,解决掉暗处的对手。 凛冽的冬风在肆意地吹,带来的寒意让人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唐柠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夹起胳膊肘让衣服紧贴着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暖多少,心里却有了无限的勇气。 要么生,要么死,反正结局只有两个,豪赌一把吧,逃避,并不能让她活下去,作为一个任务这,任务失败,面临的结局,可能也是一个死。 交警迅速赶到,当机立断找来了工具想把门给砸开,还好大货车的门比较老旧,没砸几下门就被砸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驾驶座上,躺着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因为身体呈俯趴的状态,所以现在是完全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公园里人很多,也有专业人士,很快,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凑了过来,司机已然闭上了眼睛,喉管处再也不见血泡泛起——这说明他的呼吸也停止了。 医生伸出了右手食指,颤抖着探到了男人的口鼻间,而那里已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 唐柠这才看清了男人的脸,更确切地说是凝固在脸上的表情。 他好像在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即便是死掉了,脸上也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第408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2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唐柠顺着唐二表哥的视线,扫过去,人头躜动,五六个面色发白的女孩,一个身形如冬瓜般的矮胖男人,一个瘦瘦高高的竹竿男,无论是谁都很难把这些人和凶险的坏人联系起来。 找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人,实在是太困难了,更何况那个人有没有出现在现场,还是个迷。 “根据目击者描述,你是被撞小轿车车主,所以有些情况我想和你核实一下。”程警官大材小用,给唐柠做笔录。 在众人的注视下,唐柠清了清嗓子说,“我会尽量配合。” “根据目击者描述,那辆卡车是突然启动,朝你冲过来,你当机立断跳车身亡,而司机因为挡风玻璃破碎,颈动脉割破身亡,是这样吗?”程警官顿了一顿说。 而在不远处,一双明亮的眼睛转了过来,偷偷打量着唐柠,似乎想从她身上中探出些隐藏的秘密。 “我确定以及肯定,那辆车不是突然启动,而是蓄谋已久故意谋杀。”唐柠的神情愈发凝重,切到了很关键的地方,“因为车上的人,我认识,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或者我们可以说得直接一点儿,死者是我的二表哥。当时天很暗,我平时开车一直很小心的,因为怕出事故,加上大货车突然打开了远光灯,还是立刻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如果警官你看过我近段时间的报警记录的话,就应该知道,短短一个月内,有四个人意图置我于死地。我怀疑还会有人对我动手。”唐柠思量片刻接着往下说。 “你根据什么认定,还会有人对你动手。”程警官拿笔敲了敲桌子。 “没有什么根据,就是……直觉……”唐柠最后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她面对的那个人,凶狠残暴心思缜密,不能以常人的标准去衡量,而且密切的保护,相当于变相的监视,对于她的行动反而是不利的。 “任何事情都要讲证据,直觉有时候是很不靠谱的。”用驳斥的口吻追问着,而他的目光则更是咄咄逼人。 “程警官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凶手,也没有自导自演的恶趣味,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角落里的男警官一直在观察我,他在留意着我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这段时间我见了太多的警察,我了解你们的工作方式。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程警官应该是重案组的人。”唐柠仍是淡淡的语调,可攻防的形势却在不经意间转了过来。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窥探的,怀疑的,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程警官的眼神变得阴冷,那是在被触及心思的时候衍生出的愤怒。 即使局势改变了,唐柠也没觉得骄傲,因为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对门来了个新邻居,萧话痨。 “你该不会是警方派来的卧底吧?”唐柠对着她打趣。 萧话痨眨巴眨巴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你真是太厉害了!” “来,来,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唐柠进去了,却发现这丫头,正在看鬼片。 三分钟后,她就知道她为什么要拉自己进去了,萧话痨怕鬼,特别怕鬼。 只要鬼一出来,她就开始惨叫,叫得惨叫鸡似的,还企图往沙发缝里钻。 唐柠惊了,“你这么怕鬼的吗?” 萧话痨哆哆嗦嗦,“难道你不害怕?” 唐柠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怕也没有你这么怕吧……”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萧话痨抱青了。 恐怖片还没看完,门铃就响了,邻居板着脸怒吼,“怕鬼就不要看恐怖片,你们叫得比鬼还难听。” “我有社会主义护体,我才不怕鬼呢!而且我唱得明明很好听,这是刚网上流行的神曲,很火的,啊……啊……啊……咦……哟……喂……”萧话痨一本正经地说鬼话。 “你这么胆小,怎么会想到做警察,而且还是做刑警。”唐柠显得很不理解。 “这是我的人生追求,我只是怕鬼而已,但我不怕血。” 结果又是啪啪啪打脸,看破案连续剧,她咬着抱枕,绞着手指头,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临走的时候,唐柠被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还有一个日期,2000年3月5日,萧话痨咧开嘴,露出雪白的贝齿,而她的眼角泛起狡黠的笑意,“我想你需要这个。” 萧话痨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唐柠也没有深入探究的意思,人呢,还是要有一点自己的隐私。 老图书馆建成二十年,一共四层,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虽然还没关闭,但来的人已经很少,这里光线不好设施简陋,很多人看不上。 管理人员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子,唐柠主动去交涉了一下,他居然也没阻拦,同意她去查资料,只是叫她别搞坏了东西。 18年前的报纸,很不好找,唐柠整整忙了三天,才把2000年3月5日发生的事弄明白。 一个六年级女学生自焚了,她的科学老师辞了职,报纸上登了年轻男子的半身照片。 这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子,阳光洒脱,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 那间实验室的废弃,可能和女学生的家长有关系,而纸条上的地址验证了唐柠的猜想。 这里是一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区,巷道狭窄,昏暗的路灯闪白昏惨惨的幽光,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味道,像是塑料燃烧之后的味道。 而仅仅百米之外就是省城繁华的商业街区。那里霓虹闪烁,人们纵情享受着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相比之下,这里就像是被现代社会所遗忘的角落。 唐柠这样的人,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唐柠的漂亮,并不是那种温和的美,相反充满了侵略性和疏离感,她就像一朵丛林中艳丽的花,在用耀眼的颜色在告诉旁人,这朵花是有毒的。 唐柠开车过来的时候,觉得这片地方很暗,很多人应该都休息了才对,但走近一看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炒菜的声音,孩童嬉闹的声音……这里的夜也才刚刚开始。 而唐柠也发现了怪味的来源,在这里用来烧火的不仅有树枝,还有塑料袋一次性塑料盒。 第409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3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唐柠找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但里面的房子很破很破,让人好奇,里头的房子,是如何历经狂风暴雨的洗礼而不倒。 房子的女主人,是个沧桑的老妇人,看起来六十多岁,但唐柠知道,十八年前,她是个很秀气很好看的女人。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女人很平静。 “你认识这个人吗?”唐柠把拍下来的报纸打印了出来,指着男人说。 从女人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种仇恨,仿佛眼前的照片不是照片,而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 “他化成灰我都认识。”她像是被纸上地男人,触到了某些痛处,她的神情恍惚,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噼里啪啦的声音。 18面前的唐舅舅,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才子,他硕士毕业,在当地小学当教师,风趣幽默很受孩子喜欢。 然后有一天,一个六年级的女生自焚了,全身百分之八十重度烧伤,当时的医学水平很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定了。 但奇迹发生了,女孩活下来了,只是她的脸毁了,坑坑洼洼的像一团被踩烂的泥巴,从中找不出半块完好的肌肤,鼻翼缺了大半个,上嘴唇如兔子一般裂开了一道豁口。 即使是现在的整容技术,也只能让她变得不那么吓人,不那么像一个怪物,于是自杀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这个女孩调皮玩火自焚,就连女孩的爸爸也这样认为。 但女人不这么想,她找到了孩子的日记,日记上写着,唐老师说,她是凤凰,浴火可以重生,能变成最好看的女孩子。 女人很秀气,她的丈夫很斯文,但女儿却是天生的兔唇,不好看,在班级里她是不是欢迎的人,有人取笑她,欺负她,只有唐老师对她好。 相比于成年人,孩子的感情更加直白。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所以她偷了汽油和打火机,在校园里自焚了,当时正在上课,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是个火人。 女人很愤怒,找来了媒体和记者,唐舅舅消失了,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座城市。 女人找到了那个废弃的实验室,挖掘出了一个秘密。 唐舅舅是一个有信仰的人,简单来说,他是一个虔诚的信教徒,下面还有一帮子的小弟,简单来说,他就是邪教教徒。 一听到邪教两个字,不由得心头一紧,毛骨悚然,她想起了实验室里那些扭曲的古怪的图画,无论何处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就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 实验室里的画,大多都是印象派,画出的东西,在不知道背景的情况下,根本辨识不出到底是什么。 这画或许是什么重要的线索…… 唐柠揉了揉太阳穴,“他信什么教?” “永生教。”女人的心情一点都不好,脸上惨白,表情阴郁。 突然觉得自己无意间摊上了一桩不得了的大事。 古往今来,上至皇孙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每个人都对长生不老有着强烈的渴望。 但是贩夫走卒也好,皇亲贵族也好,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一百五十岁,贩夫走卒可能长命百岁,皇亲贵族可能英年早逝,死是最公平的。 “你可以走了。”女人突然下了逐客令。 “可是……”唐柠还有很多疑问,比如,写满去死去死的课本,还有写满诅咒字眼的人形白纸,但女人显然不想张口了。 回去不久后,天上又开始下雪。 从到这里开始,小雪几乎就没有断过,一天能下个七八个小时,最多早晨晴一会儿,接下来的中午和晚上都是连绵的雪,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新鲜感,每次回家,鞋子都湿漉漉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舒服。 在阴冷的夜晚里挣扎着,女人把身体蜷到床角,竭力忍受着寒冷的折磨。忽然,她的耳朵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听见有人正走向自己的小屋,多年来的孤独生活使得她的听力比正常人要灵敏了许多。 这又是谁? 一会儿,她一定要把这个人臭骂一顿,半夜扰人清净,真的太可恶了。 果然,几秒钟之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滚滚滚,有事明天再来。大半夜的,来敲门,你有病啊!”女人将院门拍得咚咚作响。 “何大嫂,我是来传信的,何大哥,说见到了当年教书的那个男人,拍了照片,你开个门,我给你看一眼照片,你看看能不能认出来。”院外的男人,声音干净悦耳,让人不自觉地放下防备。 “好的,好的,你等等我,我马上把门打开。”女人急切地张口。 “不要开门。”唐柠举着个大喇叭,大吼起来,这么一叫,很多人都醒了。 大骂,“神经病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背对着唐柠的男人,骑上摩托车,飞驰离去,不过从动作来看不是很干脆。 女人开了门,对着唐柠就是一巴掌,“要你多管闲事。” 唐柠捂着脸,愣了愣,“如果刚刚那个人,不是做贼心虚,他跑什么!” 女人完全不领情,骂骂咧咧地走了。 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没了孩子,这18年,女人活着就像死了一样。 唐柠是临时起意折回来看一眼的。 就担心会出现她前脚跟走,后脚跟女人就被杀掉,然后她成为背锅侠的戏码,事实证明,她猜对了,不过女人却不领情。 第二天,唐柠给了女人一笔钱,女人收了但是没搬家。 唐柠再一次折回了实验室,拍下了里面的画,作为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她完全看不懂,最后找了个美术系的学生看,这些画围绕的主题是献祭。 “这是印象派的画法。这是一个人,然后这是他的眼睛,那是他的鼻子嘴巴。这画上每个人的神态都不是愉悦和放松的,而是难以言喻的恐惧,正是这份恐惧的神态,让人看见这画的时候,觉得很不舒服。” 唐柠听得一脸懵逼,没有艺术细胞的她,还是放弃了,去辨认这一堆话七八糟的线条,反正也是做无用功。 第410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4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三天后在家门口看到警察,唐柠就知道事情不妙,而在做笔录的时候,她的猜测果真得到了证实。 唐柠提出要求,看现场图片,也许她能提供线索。 那个女人真的不见了,但照片中屋子狼狈的一切,告诉众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窗户大开着,雪水从外面灌了进来,将地毯淋的乱七八糟。 屋子里的棉被扔在了地上,桌椅倒了一地,地上还有鲜明的血迹。 显然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已经凶多吉少。 因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这三天,她吃住都在警察局附近,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去了一趟美术学院。 所以这次,唐柠倒是没有被怀疑,只是被请来喝茶。 因为她来警察局的次数太频繁了,频繁到,大家都认识她了。 觉得她就是衰神附体,什么倒霉事都能碰上。 走出警察局,唐柠的心很凝重。 女人死了,现在连尸体在哪里都不知道,凶手远比她想象得残酷和厉害,他的某些手段,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唐柠砸开了女人三天前送给她的核桃,发现里面有一张纸。 结合今天早上照片上看到的内容,唐柠知道了凶手是谁,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女人死了,却给唐柠留下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让唐柠觉得很沉重。 其实那天去看女人的时候,她就觉得女人明显是不想活了。 女儿的去世,她变成了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每天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诅咒的话,所以丈夫和她离了婚,朋友和她离了心,秀丽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古怪的老太婆。 但唐柠知道她只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人的出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选中了自己。 不过唐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出了死亡的气息,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在一步步的靠近死亡,如果她按照原本的轨迹走下去,她肯定会死。 死后重生的机遇,不是谁都有的。 唐柠觉得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了,她买了一张离开的机票。 但意外,比她发生得还要快,第二天晚上,她放在酒店里的烟雾报警器响了,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这种味道有点热乎乎的,也夹杂着一些臭味,准确的说是焦臭味,好像还有一些气浪…… 准备了这么久,再加上她也闻到了那些热滚滚的味道,唐柠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扶了扶脸上的防毒面具,感觉自己真有先见之明。 三两下穿上了外套和运动鞋,把门打开一个缝隙。 “卧槽。”在看到了卧室里面情景后,唐柠少有的骂出了脏话。 走廊上熊熊烈火在燃烧,还有火苗在乱窜。 火灾这样的事情,是一点都不能迟疑的。 晚走一步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楼道上已然是燃着熊熊烈火。 那烈火从窜进来,伴随着火焰的就是浓浓黑烟。 唐柠终于知道了那种呛人的气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有人在楼道里堆了大量的易燃物品,火从楼道口顺着地毯往里烧,而她的房间最惨,渗了很多食用油进来,这是想把她活活烧死在里面。 火势很猛,打开这么一条缝隙,唐柠已经感到身上被烫得火辣辣的疼了。 酒店的窗是特制的,只能让人探出一个头,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轻生,而她的手边,并没有趁手的工具。 而等消防队来,她怕是已经被烧成了渣渣。 抱着棉被进了卧室,唐柠打开水龙头和淋浴头,把身上的衣服和棉被彻底打湿,冰冷的水,冻得她直哆嗦,脑袋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一定要杀了那王八蛋。 “救命,救命……”对门有人在呼救。 火焰燃烧得更加凶猛,木头做的门好像都被烤变了形。 那种敲打门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起来,同时还伴随着低低的嚎哭,里头那扇门里有人。 唐柠一只手用湿棉被捂着口鼻,一只手拉开了已经被烧的变形的房门。 眼前的走廊已经完全看不出平时的模样了。 整个房子都是红色的,无论是家具还是墙壁都因为高温而变形发红。 火窜进来了,顺着油烧起来。烟雾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她的视线,出不去了,火势太强了。 唐柠打开了卫生间的水龙头,接上了水管,对着火喷。 对门呼救的人,也可能听到了响动,唐柠听见了一盆盆水,倒在地上的声音。 但这显然是杯水车薪,火还是很大。 在烈火面前,人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助。 冲也是死,不冲也是死,还是冲吧。 她蒙着被子,一口气冲进了安全通道,这个时候走廊温度高的吓人,唐柠拖着被子艰难地往楼梯口走。 短短的几步路,好像变成了通过地狱的桥。 滚烫的地面和灼烧的火苗炙烤着唐柠的脚底板,唐柠很疼,但她的脚步却很稳。 冲出去以后脚一滑直接摔倒在楼梯上,滚落了半层楼,才在转角处停了下来。 转角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吓得唐柠一个激灵,浓烈的烟雾,阻挡了视线,她只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唐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力气,十三楼的高度,她居然一口气就跑下去了,而且还直接穿过了到处都是逃奔出去的住客的酒店大堂,把人背到了街对面才停下。 此时的街头的,到处都是人满为患。 放人下来的时候,唐柠才噗通一声的跪了下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双腿已经没有了力气,而且浑身都是酸软的,眼前也是冒着金星。 被她背着的人,扑通一下摔到了地上,不过万幸的是,命没丢,只是尚在昏迷中。 唐柠就啪啪地狠狠给了身前的人几耳光,再把湿毛巾扔在了他的脸上,使劲地擦拭着。 抬头的时候只见十二层往上的楼层,都已经燃起了滚滚的浓烟,火光四处可见,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第411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5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唐柠的脚上,传来灼热的痛感,不用想,都知道她被烧伤了。 敌在暗,我在明,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体验。 纵火犯是唐外婆,这点和唐柠猜得一模一样,但她并不觉得欣喜。 一个没有任何犯罪经验,没有经过任何侦查反侦查训练的人,真的能完美地躲避摄像头,不露出自己的正脸,真的能完成复杂的行凶吗? 好吧,假设这人是个犯罪天才,犯罪的时候可以做到不慌不忙,镇定而从容,缓步走在路上,就像一名出来旅游的人,举止间透着股优雅闲适。 那为什么一被警察抓住就怂得不行,智商直线下降,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唐外婆被警察找到的时候,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在一阵颤抖之后,她瘫倒在椅子上,一股冒着热气的液体浸湿在她的两腿之间,整个人失魂落魄。 既然有胆子行凶,为什么又没胆子面对警察,这前后反差大得离谱,大到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而且所有想要杀她的人,都是和委托者有过仇怨的,因为一点仇,就要杀人,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是现实,又不是,什么离谱的事都有可能会发生,所以唐柠笃定,这些事的发生,肯定是有内在的逻辑的。 唐柠走了,离开了这个国家。 这样,不管是强大的对手,还是无处不在的谋杀,都会因为暂时失去目标而暂时消停。 临走的时候,唐柠把绑架案的讯息寄给了警察局的程警官,这男人对她总是疑神疑鬼,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好警察。 飞机没有延误也没有失事,一切都按唐柠的计划进行。 所以她不是非要待在x市不可,她的活动范围并没有受限制。 委托者的死,绝不简单,运气差倒霉,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 多年的复杂经历已经让唐柠变得像狐狸一样狡猾和敏锐,她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最强的防范姿态——这已成为她在险恶环境中赖以生存的本能。 与此同时,唐柠也清楚,自己掌握的线索固然对行事有益,但也同样会成为最终令自己沦陷的泥潭。 敌在明,她在暗,敌人出招,她只能被动的反抗,这样被动的局势,让人感觉很难受也很无力。 在这样的天罗地网下,何处能成为自己的容身之地呢? 经过反复的考虑之后,唐柠才有了主意,要解决这个问题,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先离开x市,离开这个委托者长大的地方,去一个全新的环境中,改头换面,看看她到底会不会被找到。 委托者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重生,绝对不会是意外,委托者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幕后之人想要的。 既然如此,主动权,就应该掌握在她自己身上才对。 城市的夜晚总是很热闹,越繁华的城市,夜晚生活就越丰富,酒吧在夜生活当中扮演着c位,纸醉金迷,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吸引,黑暗掩盖了很多东西,也让一些人内心的东西彻底的释放出来。 “hi,girl!”金发碧眼男人的搭讪的方式真的是老土爆了,而且这个男人还抓了她的头发。 唐柠给了人一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五位数的人民币,不是百花的,被拽了一下,唐柠头上的假发,依旧顽固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标准的白人美女。她身形高大,五官深邃,高挺的鼻子,蓝色的大眼睛,一头柔软顺滑的金发灿烂得耀眼,衬得细嫩的肌肤愈发白皙。 但你很难从外观上判断出她的准确年龄,因为在她的双颊上洋溢着充满青春气息的红润光泽。 可她的眉宇之间又透出一种只有成熟女人才具备的干练和精明。 改头换面,不需要整容,化妆了解一下,可御姐可萝莉,可凌厉可亲善,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有光亮的一面,自然也有黑暗的一面,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和渠道,就能买到很多消息。 拉她头发,不过是沟通过的小暗号,u盘里的东西,才是唐柠想要的。 唐真,他本来叫什么已经不重要,很多时候,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好事者给他起了个法老。 法老并不是埃及某些组织的领头人,这个称呼只是好事者给他起的外号,说他具有不死之身,被暗杀上千次毫发无伤,属下忠心耿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合法身份是一个商人,产业涉足房地产、影视投资、海外贸易及餐饮娱乐等诸多领域,身价难以估量,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富豪。 不仅如此,他在黑白两道都有非同一般的势力,就是c国高官,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这样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应该是独具人格魅力,但恰恰相反,他看起来很平庸,除了长得有点小帅,但没有人敢小看他,只觉得这可能是他的伪装。 华夏大厦位于c国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高四十五层,取九五之数,蕴涵至尊之意。 整个大厦曾经是唐真的产业,现在已经换了主人,就连集团的名字都改了。 几分钟前,唐柠亲眼目睹了集团现任掌舵者出场时的豪华做派。 一列黑色的豪华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华夏大厦的广场。 从前后四辆悍马中陆续下来十多个身穿黑色制服的青年男子,个个身材壮硕,神色彪悍。 他们跑步前进到大厦门口,排成整齐的两队,在门内外形成了严密的护卫之势。 一个身形伟岸的年轻人首先走出副驾驶的座位,前后观察一番之后,这才打开后座的车门,迎出他们地位尊贵的掌舵者。 这个人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众保镖的簇拥下疾步走入了大厦之内。 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周围的闲人会被限制靠近,众保镖还会贴身守护,防范措施可谓密不透风。 三年前,唐真失踪了,好像人间蒸发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说他被囚禁了,还有的说他玩累了,退居幕后,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反正打那以后,就没有人见过他。 第412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6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在这整个集团进行了大洗牌,而唐柠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三年前公司召开股东大会,那时的唐真,才五十不到,但照片上的他,看起来却是糟老头的模样,头发全白,满脸皱纹,很难想象,二十多年的养尊处优,会把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会变成这副模样。 变故往往发生在一夜之间,感觉就是很平凡的一个夜晚,可是第二天醒来,一个集团的掌权人就被更替了,原来的掌权人,不知道飞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三年里,没有一个人拍到唐真的身影。 唐真得罪过很多人,树敌很多,如果他还在高位,手握权势当然没关系,可一旦退下来,即使表面看起来还是很风光,但事实上强大的外压会一点点将他逼到了无路可走的绝境,所以他才选择了隐姓埋名。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退隐,他在追求另一样东西,那就是永生,嫦娥偷灵药,妖怪想吃唐僧肉,秦始皇派徐福找长生不老药,对长生不老的渴望自古以来,就深深地扎根在每个华夏子女的心中。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野心,唐真才能在孤独和落寞中坚守三年——他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他已经很老了,老得没有几年可活了。 一次次死亡,一次次重生的委托者,就是他的目标。 讲真的,一开始她真的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甚至一度还怀疑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个无解之谜,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个世界里,永远也出不去,可谁让太多太多的疑点都指向了那个看似最荒谬的答案呢。 唐柠越是深想,脑子便越乱,最后竟沉甸甸的一片混沌。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缓步踱到窗前。她打开了窗户,让春风吹进来,清洗着自己混乱不堪的思维。 事到如今,在委托者的一次次死亡一次次重生的经历里,到底是谁动手杀了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每个意图杀她的人,被警察抓到的时候,但都有很奇怪的反应。 结合纸条上的内容,唐柠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人或许是他杀的,但真正杀人的,又不是他,准确来说,不是当时的他。 听起来似乎有一些绕口,不过没关系,等唐真出现后,一切的迷,都会有答案的。 现在她身处困境,指望外界的人来帮她救她根本不可能,而待在犄角旮旯、等待这场斗争自己结束更是不可能。 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主动结束这场梦境。 窗外阳光明媚,虽谈不上灿烂煦暖,但也扫尽了冬日的寒冷。 这样伫立良久。她迎着晨光向远方眺望着,视线直达天际。当她终于转过头来的时候,她脸上神色坚毅,像是已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我会战胜他的。”她看着远方,如宣誓一般郑重说道,停顿片刻之后,她又特别补上一个强势的修饰词语,“彻底地!” 然后,唐柠回国了。 唐柠买了一束白百合,去了墓地,萧话痨死了,死在了绑架案中,这个女孩,曾经说过要看她的网剧,看她成名,结果剧还没播呢,人就没了。 她还很年轻,还是花一样的年龄,总觉得很可惜。 《永川警方成功破获一起特大制人口贩卖,新闻频道专访专访神探萧志强》 照片中的男人面带笑容,他身着警服,看上去憨厚可亲,谁也无法想到,就在这则新闻刊发后一个月,这名警员就死了,而与他一同死亡,还有条二十条无辜生命。 吸盘炸丨弹,警方调了监控录像,是过红绿灯时一辆尾行摩托车偷偷装在警车底盘上的,十秒起爆。 他死因蹊跷,很有可能是因为照片泄密,被人口贩卖组织蓄意报复所致。 萧警官有一个女儿,但她的女儿叫什么,长什么,在什么地方长大,却没有人知道,这也可以说是变相的保护。 他的身份被新闻媒体大肆泄露,他这辈子得罪过的人太多,他很清楚自己将遭遇不测,害怕女儿会受伤害,所以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想尽一切办法安顿好了女儿,想让她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但有些仇是不共戴天,必须要报的。 萧话痨明明很怕血很怕死,还是做了警察,唐柠留下了线索,她圆了梦,却失去了命。 周围寂静无声,这里有鸟鸣,有流水,有新鲜的青草香和忽如其来的野花香气,这里寂静安详,但这样的寂静与安详却是最虚伪的假象,因为在墓地的某个方向,可能藏匿着一个人,或许下一秒,子弹便会击穿她的头颅,流下满地的鲜血。 唐柠没有做伪装,走在大街上,很快就被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拦住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演大师姐的?哇,你真人比剧里还要好看,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向她要过签名,久到她都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啊!”唐柠签下了委托者的名字,又在后面画了笑脸。 不过她肯定是要回去的,一个人要是没有了信仰,她就离死不远了,而唐柠不想死,也不想永远当系统的傀儡。 唐柠坐在石拱桥边,盯着河发呆。 河里有几只小鸭子在玩水,它们摇头晃脑,像是急着赶回家。 “一、二、三、四、五、六、七……” 稚嫩的童音飘了过来,一位牵着儿子的女人出现在石拱桥边,小男孩脚步未稳,一遍遍数着台阶上下,格外兴奋。 唐柠摘下了帽子,整张脸完全暴露在空气当中,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找她。 唐柠一直待在这个小镇,从春天待到夏天,久到她以为是不是自己猜错了,一切都是意外,都是巧合。 隔壁来了个穿着粗布麻衫、头包布巾的老头,每天闲暇的时候,喜欢去桥上拉二胡,然后赚几个小钱糊口,看起来一切很正常,但很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舅舅。”唐柠拍响了隔壁的门,看着老头认真地说。 第413章 总有人想要杀我17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你认错人了吧,我就一拉二胡的糟老头。”唐真笑笑,准备把门关上。 唐柠平静地说,“你手上没有老茧,这并不是你用来谋生的工作。” “进来说话吧。”男人倏尔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来。 唐柠感觉自己有点恍惚,这种状态很奇妙,像是站在柔软的云朵里,温暖且舒适,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身体。她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挣扎着从这种状态里抽离出来。 她头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内,唐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唐柠刺去,只是他的速度不够快,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反被唐柠握住,一个反转,尖利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胳膊。 唐柠看见了唐真眼底的戾气,他的眼珠因为薄怒显现出红色。 “一直以来想杀我的是你?为什么呢?舅舅!”唐柠疑惑地开口。 唐真轻笑,他的笑容难得有点真情实意,“你倒是有点本事,像我,不过可惜了。聪明的人,往往死得比较早。” 他笑了,他并不认为唐柠是自己的对手,因为丫头片子的手段还是太嫩了,竟然选择了自报家门,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他按了一下铃,角落里窜出好几个人,这几人非常的沉默,虽然打扮各不相同,有一身西装革履、还有穿着粗布麻衫、头包布巾的,这些看似根本走不到一块的人,彼此之间动作却十分配合,将唐柠包围起来。他们身上带着种说不出的气势,看起来就身手不凡。 唐真拄着拐杖,轻蔑地看着唐柠,就像是在看一个卑微而异想天开的蝼蚁。 这只蝼蚁活在他的掌心之中,以前是他忽略了,现在他注意到了,那这只碍眼是蝼蚁,就必须要死。 “我就是一普通人,我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您老人家看得上的,而且你为什么要害外婆和大姨一家,他们和你又没有仇,现在却通通进了牢房。你这样做对得起外婆和大姨一家吗?”唐柠眨了眨眼。 “把她抓起来。”唐真却不吃这一套,吩咐下属,上去把唐柠绑起来,“这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我只管做我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别想管着我!我认为我是对的,那便是对的!你站在你的立场上对我说教,你算什么东西?” “好吧,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就是死,我也想死个明白。”唐柠皱了皱眉。 “你还是到地底下去问阎王吧!”唐真手一挥,就有人把唐柠架起来,准备往地下室扔。 “等等,如果你把我扔进地下室,我可以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唐柠嘴角的笑容又慢慢地扬起来,她看着对面戾色颇重的杨真,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你想长生不老。”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唐真猛的眯起眼睛。 唐真很确定外甥女已经死了七次,而这一次和以前都不一样,时间回到了原点,而且这丫头完美地躲避了所有的谋杀。 要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找到了重生的秘密,而他很有兴趣,很想知道,如果能够得到为己所用的话那就更好了。 “压下去,一个丫头片子,还想要骗我,嫩着呢!”他嘴上这么说,心却在颤抖。 “你已经老了,而我还很年轻,你说对不对,我的好舅舅。”唐柠突然笑了。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威胁过我的人,都死了。”他揪住唐柠的衣领。 看到他如此激动,唐柠就满意了,她勾起嘴角,“可你连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集团都守不住。” 【008,可以了吗?】 【可以了。】 “你找死。”唐真瞬间像是吃了炸药一样,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你还年轻,做人不要这么冲,小心被人套麻袋。” “你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去享受一些以前没享受过的东西,美男、珠宝、当女主角……或者其他什么,只要你想得到的,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唐真的声音一点点放低,最后带上了蛊惑的色彩。 “也……也不是不能说。”唐柠表现出一副挣扎是表情。 “你知道什么?”唐真的情绪兴奋起来,这正是他渴望得到的。他深信对方知道更多的秘密,难道此刻就会有新的突破吗? 唐柠的眼神挣扎再挣扎,将演技发挥到了极致,“就在……在我的包里。” “搜一下。”唐真吩咐西装革履的下属说。 后者不敢有任何抗拒,乖乖地把右手探到了唐柠的斜挎包里,略作摸索之后,掏出了一封信笺和一个捆扎起来的塑料袋,将那个塑料袋交到了唐真手里。 塑料袋一层层地卷成了一团,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唐真正要动手拆开时,却又被唐柠制止了。 “你让他们先松开我,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你的诚意呢!”唐柠凝起目光看向他,幽幽地说,“这么多人呢,我还能跑掉不成。” “这里有什么!”唐真好奇地说。 唐柠“哼”的一声,没有回答。她知道,有时候缄口不言反而能传递出更多的信息。 唐柠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接触了一下唐真的身体。 唐真打开了塑料袋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耍我!你根本就没有……” “没有被催眠。”唐柠暗地里对008说了声开始。 就那么轻轻一碰,唐真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失去了。他好像……失去了一切能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 唐柠很快就松开了手,唐真站了起来,疯狂地试图使出自己的力量,但体内却一片空虚。他惊恐地望着双手,他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得来的东西——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崩溃地对着唐柠大吼,“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唐真像是看到魔鬼一样看着她,似乎眼前不是穿着棒球服的美貌少女,而是面目可憎带着獠牙前来索命的厉鬼。 “我什么都没干,只是把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给毁了,以后你再也没有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能力了。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唐柠的眼神突然变得如冰锥般刺人,说话的语调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唐柠语气里的恶毒让唐真打心底发寒,整个人都在颤抖,可他只能看着这个少女,却无能为力。 以前的唐真如日中天,但根据盛极而衰的生衍常理,现在的他其实已近强弩之末,气运难以继续,所以掠夺的过程,才会这么快。 这是个正常的世界,正常的世界室友逻辑的,有自己运行的规律的,所以唐真的金手指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而委托者已经丧失重生的机会,因为008在她身上没有发现能量源。 “还有,我也带了保镖的,因为我很怕死。” 一个穿着棒球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还没两步便被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他竭力想起身反抗,可完全不是唐真手下的对手,只能徒劳地在对方身下扭曲挣扎着,他吼了一声,“我打了11……”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进来的一波人给吓到了。 “干爹。”大佬出场,自带王霸之气,一瞬间唐真连同他身边的人,就成了瓮中之鳖。 “是你。”唐真气疯了,他一手栽培的孩子,最后把他扯下了神坛。 “干爹,我不抓你,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你少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我可以告诉你,******”唐真咿咿呀呀半天,什么都没说出口。 “那你给我拿笔过来。”唐真试图写下来,结果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圈圈,什么意义,都没有。 最后唐真泄气地跳进地下室逃走了,连同他的几个手下。 而唐柠雇来的那几个人,被撩倒在了门口,看起来有点狼狈。 唐真这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了,他的追随者也会逐渐减少,甚至会为了悬赏的钱转而反杀于他,世间这么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008,谢谢你啊!】 不能说出真相,不能写出真相,肯定是008帮的忙。 【送你这个,我也没用。】 唐柠的脑袋里被灌进去了一本催眠技巧,不过这东西确实比较鸡肋,没什么用,催眠一个人的条件,是很苛刻的。 而不是像唐真那样,想把人催眠就能把人催眠。 他通过催眠来控制一个人,所以早年为他卖命的人,全都忠心耿耿,面对高薪挖墙角毫不动摇。他才能从一个教书匠,摇身一变,成为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 只不过后来,这个宝贝的效果越来越差,而且也有副作用,没有孩子,身体衰老的很快。 控制人心和重生,他都想要,那个六年级的女学生是第一个死的,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这个世界的意识,挑中了委托者,让她拥有了重生的能力,迫使两个人杠上,但很可惜,委托者并没有那个能力解决唐真,即使死了七次,也不知道是谁杀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最后应该会是双死的结局。 但是呢相比没有逻辑乱来的世界,唐柠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世界意识。 第414章 皇后有毒1 恢复意识的时候,唐柠微微转动了下眼珠,脑袋顿时痛的像是被刀劈开了似的。 身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烫的厉害,喉咙里更是被塞了一把沙子。 她吸了两口气,就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牵连着脑袋一扯一扯的疼。 “娘娘……娘娘你醒了。”她听得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同时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冰凉的东西靠近了自己嘴唇。 唐柠微一张口,带着甜意的温水就顺滑地被她咽了下去。嗓子实在疼得厉害,她喝了好几口喉头的痒意才缓了过来。 唐柠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到有个人在眼前晃来晃去,鼻息间嗅到淡淡的木炭味儿。 她只看了一眼,就敌不过疲倦的侵袭,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又过了半天,唐柠想要起来,但是这具身体很沉重,而且还有呼吸不畅的感觉,心口隐隐痛。 应该是郁结于心,唐柠好歹也学过一点医术,虽然学的是西医,但基本的中医只是还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的。 “陛下,还是没有来吗?”唐柠露出一抹苦笑。 “娘娘……”贴身大宫女眼含关切,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小心翼翼的说着话,“陛下国务繁忙,可能……” “可能不会来,也来不了。”唐柠生得自然是极美的,又秀丽端庄性格柔和,可却不得陛下欢心。 陛下心心念念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而为了自己心里的爱,她甚至要在外人前做出一副帝后情深的戏码来。 每个月有七八天,皇帝都会到她的凤仪宫来,在这个冰冷的皇宫内,皇帝秉持着一颗真心,全部献给了另外一个女子。 只爱她一人,只保护她一人,甚至……只宠幸她一人。 世人都说陛下最宠爱的就是萧皇后,可谁知道萧皇后的苦呢! “陛下驾到!”小太监扯着尖细的喉咙说道。 “娘娘,陛下来看您了。” 唐柠从失神中清醒,听到身边大宫女如欢的话,但她却并没有如往日一般急切地迈动步伐,而是看着不远处的红梅。直到如欢又催了一遍,她才应了一声说,“我病了。” 唐柠面上本来没有什么笑容,见到皇帝的时候眸光却是水光潋滟,似是有两汪湖水化作了她的眼波,脉脉含情,“臣妾身体欠安,陛下还是不要离得太近,比较好。”说完她就咳了两下,躲开了皇帝的手。 她平日性格便温柔婉约,是以皇帝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朕哪里都不去,皇后瘦了,也辛苦了。”皇帝修长的指尖温热无比,伴随着动人的话语,但唐柠却打从心底觉得寒冷。 你骄奢铺张,嫉妒成性,心胸狭隘,谋害朕的子嗣,实在恶毒,怎堪为一国之母,命妇表率,朕今日就要废了你…… 陛下……臣妾冤枉啊…… 萧玉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我看够了,你这样怎配做一国皇后?你以为你扔掉就没事了?你还是那么天真,朕也不过是再写一份罢了。 来人把皇后打入冷宫。 唐柠静静地看着他表现出来的痴情与温柔,觉得他这个演技,真的是烂透了。 委托者在冷宫里,整整待了三十年。 每一天,都在想着他也许会想起她的好,放她出来。 每一天,都说服自己不要哭,要努力活下去。 每一天。 她的命可真长啊,长到皇帝死了,太子登基了,新皇后变太后了,她还没死,最后呢,被一杯毒酒赐死了。 冷宫困了她整整三十年。 唐柠想皇帝死了她登基,效仿武则天来个女人治天下,也不错。 不过可惜了,委托者是个以夫为纲的女人,从来没想过造反,她只想当个皇太后,做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陛下,可知当日是谁,把我推进荷塘?”唐柠眉宇间神色有些寂寥,也有几分惶恐。 “皇后放心,朕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皇帝信誓旦旦地说,状似温柔地抚摸唐柠的背,“对皇后不利就是对朕不利。” 好一个对皇后不利就是对朕不利!可惜啊,都是假的。 最后揪出来的,不过是一个替死鬼。 “陛下对臣妾可真好。”唐柠低下头擦了两滴鳄鱼眼泪。 第二天一早,如欢端着水进来想要叫醒娘娘洗漱的时候。 赫然现萧皇后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梳妆镜前。她忙奔过去,“娘娘赎罪,奴婢起晚了。” “是我起的早。”唐柠淡淡说了一句,如欢才现娘娘换了个装扮。 从前娘娘喜欢柳叶眉,今日的眉形却不大一样,乌黑浓密,眉尾微微上扬,飞扬入鬓,看起来带着英气,也带着威严。 是的,威严。 这是如欢第一次从萧皇后身上看到这样的东西。 虽然出身萧家,但萧皇后素来谦和有礼温婉体贴,她是没有架子的人。所以后宫的嫔妃,才敢在娘娘面前放肆,一个个蹦跶得很是欢实。 她见过温柔似水,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但从来没见过充满威仪,高高在上的皇后。 “娘娘,萧夫人来看您了。” “玉婉啊,娘这次来看你,其实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玉如那孩子,一心想要进宫来侍奉你。这自家姐妹知根知底的,总比什么阿猫阿狗的要强上许多。你说是不是?” 萧夫人顿了顿,说,“如今6妃虽然不得宠,但好歹有个皇子,而你呢,膝下无子,怎么也得替自己打算一二,玉如是咱们萧家的姑娘,到时候她有了孩子,你抱到自己身边来养,照样是你的风光。” 萧夫人几乎磨破了嘴皮子,她话里话外都是为唐柠好,仗着自己是皇后生母,说话也不是很客气,“玉婉,这回你可得听娘的,不能任性,你这孩子,倒是给个准话,打小你就这样,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玉婉,你如今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吗?”萧夫人拔高了嗓音,她声音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了。 第415章 皇后有毒2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萧夫人。”听了生母唠叨了大半天,上头的皇后娘娘终于开了口。 她面容娇艳,一双杏眼流光溢彩,闪着几分邪气和媚气,就是数落她数落惯了的萧夫人,也不由得有几分惴惴不安。 今天这一出让萧夫人傻眼了,她都有些不认识这萧皇后了,才半年时间,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唐柠却不在意她心中是怎么想的,漫不经心地翻看自己涂着大红蔻丹的娇嫩的手,面不改色地说,“谁允许你直呼本宫闺名,规矩都被狗吃了不成。萧府的规矩,看来是越来越不行了。” 萧夫人听了,第一反应是,“玉婉!你是如何跟娘说话的!娘这心里可真是……” “在本宫面前你就是臣妇,怎么,你有何异议?”唐柠冷冰冰的眼神看了过来,饶是养她长大的萧夫人也不由得心底咯噔一下,紧接着又听唐柠说,“再说了本宫要抱哪个皇子过来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不劳萧夫人您费这么多心。” “玉婉!你怎么说话的呢!”萧夫人气坏了,这个女儿,她看着长大的,说好听点是温婉贤淑,说难听点就是逆来顺受,任你揉搓。 “谁允许你直呼本宫的大名,要叫皇后娘娘,知道吗?” 一声冷喝,萧夫人迎面飞来一只杯盏,正中她的脑门,顿时砸得鲜血直流! 伴随着这声轻响,寝宫里顿时静寂一片,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萧夫人疼得呀呀叫,没来得及看自己伤势如何,唐柠就从上位下来了,凑到她面前,萧夫人心下一惊,被那双眼睛中的冷意吓到,竟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 “看来平日里,本宫确实太好说话了,所以什么人都敢骑到本宫头上来。”唐柠虽是带笑,可语气阴森狠毒,明显是认真的,她立刻便低下了头, 唐柠却捏起了她的下巴,她身量高挑,这般低头居高临下地俯视萧夫人,倒真的让萧夫人心慌不已。“叫本宫皇后娘娘,说你错了。” 听到这充满威仪的话,萧夫人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急忙跪在了唐柠的脚下,一双眼睛里雾蒙蒙的磕头叫道,“皇后、皇后娘娘,臣妇错了,臣妇错了。” 萧夫人哆嗦着嘴唇,脸色募地变白,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了。 这会儿才终于发现,现在的皇后与待字闺中的时候已经大有不同,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就对了,这皇宫是最重规矩的,要是顶撞了皇上,顶撞了贵人,他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唐柠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抚了抚自己镶着金玉的甲套,她的手生得极美,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这会儿正不轻不重地敲在萧夫人的肩头,“玉如进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后要对我这个姐姐尊重一点,皇宫可是吃人的地方,伴君如伴虎,一步路走错,那是要人头落地,到时候就连我这个姐姐都救不了她。” “是是是,臣妇谨记娘娘的教诲。”萧夫人低眉顺眼,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唐柠松开手,又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好,伸出手,如欢端来一杯茶,她掀起啜了一口,缓缓地将目光落在萧夫人身上,艳红的嘴角微微勾起,温声说道,“萧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在本宫这儿都能把自己磕伤,回去以后可要请大夫来好好看看啊!” “臣妇见到娘娘,太高兴了,就踩了个空。”萧夫人见唐柠没有计较的心思,急忙垂头附和。 “本宫方才被萧夫人冲撞,如今头竟有点晕眩。”唐柠捂着头,做哀嚎状。 “奴婢立刻命人去请太医!”如欢立马吩咐下去。 皇后生病了,病还挺重,自然帝后不适合待在一块儿。 作为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肯定是要劝陛下雨露均沾,多掀掀妃子们的绿头牌,毕竟陆妃已经有了皇子,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人“恰巧”有了龙种,还平安生了下来。而且现在皇后这张挡箭牌又没有了,皇帝更不能表现出对陆妃的过度关心,那不是宠爱,而是要命的毒药。 想着皇帝黑这一张脸,去临幸一个个不喜欢的妃子,唐柠就觉得挺高兴,我不舒服,那你也别想舒服。 没过两天清闲工夫,唐柠就见门口处明黄的旋风闪过,一个英俊的气势汹汹的青年,满面怒色地冲了进来。 他一身龙袍明黄刺眼,他脸上的怒色也触目惊心,叫人感到不安,不知是谁,竟然让天子怒成这样。 至尊的帝王冲到了唐柠的身边坐下,抬手就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扫落在地上。 好吧,你有钱你任性,反正唐柠也不心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瓷器落地时的刺耳的响声,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都怕被殃及池鱼,一时之间宫中寂静无比,皇帝看到谁,谁就会垂下自己的眼睛装不存在。 唐柠却并没有感到害怕,也对身边这皇帝的盛怒满不在乎,不过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何事惹陛下如此生气?” “玉婉,朕说过,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你为什么要让朕广开后宫,你让朕,太失望了。”皇帝拍桌而起。 “陛下如今子嗣艰难,臣妾这肚皮,又实在不争气,而且太后娘娘……”唐柠梨花带雨,哭成了泪人,她哭起来的模样,很好看。 但皇帝不喜欢,可就算他不喜欢,他还要轻声哄着唐柠,“你这一哭啊,朕这心里难受啊!我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陛下,陆妃生下的大皇子,能抱到臣妾这里养吗?那孩子长得玉雪聪明,眉眼和陛下那么像,臣妾一看就觉得欢喜,臣妾没有孩子,把他抱过来,臣妾肯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唐柠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身体越来越僵硬,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让你丫的,在我面前装深情,装不下去了吧。 “那孩子太闹太吵了,每天哭哭哭,哭得朕脑壳疼,连陆妃那里都不想去了,朕想我和玉婉生的皇儿,肯定比大皇子好。”皇帝绞尽脑汁,打消唐柠的念头。 第416章 皇后有毒3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吵吵闹闹也挺好的,臣妾喜欢热闹,如果陛下不喜欢看到大皇子,臣妾可以把他放到偏殿去。”唐柠见招拆招,她单手撑着下巴,倚在桌子上,她的袖子因此往下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来,眼里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疑惑。 皇帝试图去找她眼底的试探,但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对贴身太监做了个手势,“陛下,时间不早了,丞相在等着您呢!” “陛下,政事要紧,大皇子的事,臣妾不急。”临走前,唐柠又补了一刀,这一刀补得狠,皇帝差点就摔了。 唐柠关切地说,“陛下,你走路可要当心啊!” * 今日来请安的妃子都等了半柱香了,终于听到了传话,不少人颇有微词,每日被逼着来请安就算了,今天皇后还晾了她们这么久,这皇后到底什么意思! 现在还是初秋,天色尚早,雾蒙蒙的一片,冷风呼啸着,不过半个时辰,就冻得她们一个个胳膊上均覆盖了一层寒粒子,冷的不行。 因为心里不快,所以即使皇后娘娘一改往日的温婉,眉眼竟透着不快,宫妃们也没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臣妾可以为娘娘分忧。”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长相清纯的妃子,如果能把看好戏的眼神收一收就好了。 “妹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皇后娘娘的忧,可是你能解的。”说罢,捂嘴一笑。 毕竟整个皇宫,还有谁不知道现在帝后不合呢,皇帝和皇后吵了一架,皇帝摔袖去了御书房,这些天都没踏足凤仪宫,把皇后娘娘冷落了好几天。 唐柠突然发出冷笑,“看来平日里是本宫待你们太仁慈了,才使得你们敢这样同本宫说话。薛才人李才人撤半个月的绿头牌,闭门思过,进宫这么久,连基本的礼数都没学会。” 两位才人忿忿不平,“望娘娘收回成命。” 唐柠一个眼神,就有太监过去,迅速捂了两位才人的的嘴。 “不知悔改,罪加一等。这是前车之鉴,还望诸位妹妹们,不要学了李才人和薛才人。”唐柠眼神冷冰冰的。 就是这个眼神,让在场所有嫔妃都认识到,眼前这位坐在上头的,是一国之母。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地上哗啦啦跪了一大片,难怪女人都想做皇后,这就是权力的滋味。下面跪着的人即使心有不快,也得忍着,也得跪,谁让她是后宫之主呢。 整个凤仪宫大殿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过了许久唐柠才说,“过段时间,就有新的姐妹要进来了,陛下现在只有一个大皇子,各位妹妹可要努力点,这样,皇宫也能热闹点儿。” 唐柠才不管底下的妃子,是什么心情,她点了陆妃,把玩着左手小指的金丝甲套,漫不经心地说,“陆妃什么时候把大皇子抱来,让妹妹们粘粘喜气,听陛下说,大皇子是个活泼的孩子。” “孩子太小,吹不得风,臣妾……”陆妃盈盈跪倒,与皇后的艳丽不同,陆妃生得十分秀雅,眉目之间都仿佛拢着氤氲的雾气,柔柔坐在那里,叫人说笑的声音都恐惊扰她一般。 她身上穿着简单素雅,与后妃们的大红大紫完全不一样,真真正正的一位江南烟雨中走出的仕女。 她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妃子,虽然有着惊人的美貌,但因为皇帝的漠不关心也没有在后宫掀出什么风浪来。 平安生下大皇子,也觉得只是她命好,但唐柠却知道这就是皇帝的心上人,捧在心上的人。 唐柠含笑扫过她的眉眼儿,突然笑了,“那就算了,这要是害大皇子着了凉,就是我的罪过了。” 陆妃的命很好,皇帝宠爱她,处处为她着想,她那清菏殿,比起凤仪宫来说,守卫更加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因此她才能顺利地生下大皇子。 她在宫中素来是个小透明儿,皇帝恐自己的宠爱叫她被后宫的妃嫔围攻,因此素来在外对她淡淡的,她自己也只老老实实,从不多言,因此妃嫔们对她也不怎么关注。 而唐柠要做的就是,把陆妃推出来,逼皇帝赶紧播种,生下大胖小子,她好抱过来养,反正她是不想和皇帝颠鸾倒凤的。 “都下去吧,我头疼,如欢,宣太医吧。”唐柠不等陆妃把话说完,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喊不舒服。 唐柠投下了一枚炸弹,又把人赶出去了,妃子们面面相觑,感觉整个人都懵了,皇后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皇后娘娘变了,变得不像从前一样好说话,反倒变得冷酷无情。 但她仍旧为人公正严明,但犯了错的宫妃,却没那么好过,尽皆按照宫规被严惩。 一时间,后宫风气大正,再没有人敢胡言乱语以上犯下,萧皇后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让她们畏惧。 她们这才意识到萧皇后是上了玉碟的,皇帝名正言顺的发妻。而她们,不过是个品级不高的贱妾,家中的势力也不显。 是的,偌大的后宫,妃子数量少,品级也不高,家世也不显。 唐柠很忙,忙着选秀,给后宫注入新鲜的血液。 这选秀,并无定时,有些帝王是三年一选,有些五年,当然,也有爱好美色的,一年一选也不是没有。 但当朝皇帝总不扩充后宫,世人都以为皇后善妒,是个妒后,而唐柠这次,要把贤后两个字写在脸上。 她不光要挑,还要多挑,后宫太小了,人太少了,三个女人才能唱一台戏,四个女人才能打一桌麻将,就那么可怜兮兮几个人,想浑水摸鱼都难,什么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一点意思都没有。 选秀这事太大了,就连一心吃斋念佛的太后,都从五台山回来了,后宫的两个女主人都在,这戏可就更热闹了。 “嗯,不错,今年的秀女确实不错,来年哀家就等着抱小皇子了。”说着,皇太后就笑了,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太后想把娘家侄女的塞进来,唐柠欣然同意了,唐柠想把妹妹玉如塞进来,太后也高兴得答应了,还给了个嫔妃的位分,在一众秀女中,算是位分最高的。 其他的,唐柠就喜欢挑家世显赫的,背后势力大,才有翻云覆雨的本事,现在的皇宫,就像一潭死水一样,真无趣。 第417章 皇后有毒4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环佩叮咚,妙舞笙歌,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动人。女孩迈着欢快的步伐翩翩起舞,此时丝竹乐起,身着鲜红罗裳的美丽少女惊艳出场,水袖扬起,这舞还没开始跳,唐柠就看中她了,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皇帝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美人莲足。当初陆妃能在一干嫔妃中脱颖而出,凭借的正是她能在莲上舞的本事。 旁人只觉得这舞足够美,却不知道陛下最喜爱的却是她的三寸金莲。 而眼前的女孩如今只有一十六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少女年纪,陆妃自然也美,可少妇如何能与鲜嫩的少女相比? 更别提女孩的三寸金莲比起陆妃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对于深度足控的皇帝而言,简直就像是一个妖精! 唐柠和皇太后一起,足足留了五十个牌子,把皇帝气个半死,他脸色扭曲地沉默了片刻,默默地坐到了位置上,这一次却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憋得肝儿疼。 丞相的女儿,太傅的女儿,御史大人的女儿,兵马大元帅的女儿……这皇后可真能挑啊! “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千娇百媚的女子,跪倒一片,皇帝的脸黑的,跟锅灰似的。 唐柠摆出了正宫娘娘的姿态,“各位妹妹以后可要尽心尽力地服侍陛下,不得怠慢。” 皇帝怒气冲冲地来了凤仪宫,他生得风流,剑眉星目,且气势逼人,是个世间难寻的美男子,可是在他的面前,叫人第一样留意的,却并不是他的英俊的脸。 而是那叫人自惭形秽的威严与气势,这是浸淫权势十几年后才有的气度,浑然天成,令人心折。 想也是,这样的皇帝,怎么可能真是个温和可亲的好人,若是真的温和可亲,早就被前朝那群老狐狸啃得骨头都不剩。 “陛下,这宫里的美人这么多,你以后……”唐柠摆出了吃醋的模样,擦了擦眼泪,“太后责骂了臣妾,说臣妾,不该霸着陛下不放……陛下,现在是对臣妾失望透顶了吗?” 他叫唐柠提醒了一声,急忙收敛了自己的不快,露出了一张柔情刻骨的脸来,伸手要去握住皇后的手,却见她仿佛不经意地抬手,香风浮动,叫他的手抓了个空,只好柔声说,“朕怎么会怪皇后呢!只是太后……” 太后不是皇帝的母亲,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没少受太后的欺负,所以唐柠这么一说,他就把恨意转移到了太后身上。 别的他不敢说,但皇后,皇帝敢夸下海口,皇后是最爱他的人。 他就觉得皇后爱他,却不知道萧皇后也是人,心也会痛。 他的自负与自尊,实在是太要命了。这一点与萧皇后不同,萧皇后能够隐忍能够受辱,皇帝的骄傲却不允许他这样,这是他永远无法改掉的。 唐柠低下头,她深知这个角度会有多么美丽和忧愁,“臣妾只希望,陛下以后不要忘了臣妾。” 说的虽是自怨自艾的话,但那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可全是拈酸吃醋的柔情蜜意呀! 尤其是那个尾音,娇娇软软,又柔又嗲,直听得皇帝心痒痒的。她将那不得见心上人纳妾的娇媚拿捏了个十成十。 “怎么突然闻到一股子酸味儿?” 唐柠娇羞不已,露出了一个笑容,刹那间真如万紫千红开遍,端的是艳丽无边。她还轻轻捶了皇帝的肩头一下,既亲昵又不会显得不敬,恰巧地把握好了一个度。 萧皇后并不瘦,却也不胖,正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最佳状态,一身的雪肤,自然是不必多说。每一寸都好似上等的白玉精雕细琢而成,通体雪白,皇帝虽然喜欢陆妃,但却不会因为陆妃委屈自己。 朱见深喜欢万贞儿吧? 后宫佳丽三千,年轻貌美颇富才情的女子更是比比皆是,但他却独宠比他大17岁的万贞儿。 后宫佳丽,哪一个不比快40岁的万氏漂亮,但是在朱见深的眼睛里,只有万贞儿。身边有万紫千红百花争艳,却独爱那朵已经快要枯萎的花儿。 吴皇后心怀不甘,寻了个缘由,打了万贞儿一百大板。朱见深知道后勃然大怒,不顾朝野上下的反对废掉了吴皇后。 他还能容忍万贞儿残害自己的子嗣,甚至万贞儿害死太子之后,竟无一人敢去举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睡别的女人。 皇帝扒开了唐柠的衣服,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的红疹,“这,这什么东西!” “陛下,怎么了?”唐柠疑惑地往前凑,肩上的衣服又掉下去了一些。 “你身上全是红点。”皇帝快要吐了,他何曾见过这些东西。 “什么红点。”唐柠脚下不稳,径直扑了过去,皇帝给她当了个人肉垫子。好在她轻盈纤细,并不重,所以虽然压在皇帝身上,却也不疼。 皇帝落荒而逃,唐柠乐不可支,她高兴地哼起了歌。 想来皇帝,以后应该不敢碰她了,今日这一下,他对自己,应该都快要有阴影了。 “娘娘,为何要吓走陛下?”如欢很不解,这陛下的宠爱,宫里的女人,梦寐以求,可娘娘,非但不要,还要往外推,她可知道,这身红疹,是娘娘自个儿倒腾上去,乍一看,确实吓人。 “本宫有自己的考量。这香炉里的东西,查过了没有。”唐柠语气软糯,慢吞吞地穿回了衣服。 “那香确实有古怪,闻多了对女子不好。”如欢吞吞吐吐。 “怎么个不好法?”唐柠吃了口茶,慢吞吞地问。 如欢跪下来磕头,“闻多了,不容易怀上陛下的子嗣。” “陛下不想让我生下皇子。”唐柠懒懒地低头,“宣太医吧,就说本宫不舒服。” 太医来了,却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把宫里的东西,都拿去验一验吧,许是哪里出了问题。”言下之意,就是有人在害她,害一国之母。 “臣定会严查。”太医的额头,沁出了汗水,涉及到后宫隐秘,他害怕呀。 第418章 皇后有毒5 很多事情,是不用自己去干的,亲自动手,无疑是最低级的。 唐柠透过铜镜看了一眼,一双含情目波光潋滟,一双弯月眉不描而黛,挺翘的鼻梁,娇艳的樱唇,再加上那一身肌肤胜雪的好皮子,萧皇后的底子真好。 凤袍穿在她身上,庄重的色彩衬得她眉眼越威严,掩去了那一身风流韵致。 唐柠满意地勾唇轻笑,抬起葱白玉指轻轻搭在宫女身上,被宫人们拥簇着,缓缓向大殿走去。 待在主位坐定,她脊背笔直,双手交叠,眼角眉梢一派雍容华贵,“来人,去把各宫的娘娘们请进来罢。”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细亮的声音传至很远的宫墙后。 “参见皇后娘娘,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踏进凤仪宫,一群美人齐刷刷跪地,恭敬地请安磕头。 一个个的美人跪在她脚下,秀美出尘,仙气飘飘亦或是妩媚入骨,杏眼勾魂,都能从下列中一一找出。 连她这个女子看了都有点蠢蠢欲动,更何况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 “求娘娘为我们做主,那香里有东西,会导致人不能生育。”说话的是吴昭仪,她出身不错,不怎么把其他嫔妃放在眼里。 平日里可以说是个卫道士,总是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是鼻子的,特别能来事儿。 唐柠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尾上挑,凌厉的眼风冷冷扫视了她一眼,“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臣妾身边的奴婢,对香了如指掌,一闻,就能闻出香里加了什么东西。臣妾今日若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吴昭仪身边站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将事情是原委一一道来。 “胆敢谋害皇嗣,论罪,当诛九族。”唐柠声线圆润低婉,压低了嗓音沉沉的味道,令不寒而栗。 吴昭仪叫唐柠看得心里麻,忍不住垂了头,恭敬的应是。 金碧辉煌的大殿外吹着凉飕飕的过堂风,天空灰蒙蒙的,压抑的令人心尖颤,这皇宫的天要变了。 “查,这事必须查。”唐柠屈指轻扣桌案,哒、哒、哒的清脆响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还要查个水落石出,本宫倒要看看,什么魑魅魍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难怪这些年,没人为陛下诞下皇子。”唐柠兀自说着话,身后已然跪倒一片,埋着头瑟瑟抖,宫人们为听到这一出皇家秘辛而感到恐惧。 而嫔妃们,则是把视线放在了6妃身上,她是唯一生下了皇子的妃子。 查出来的结果,正好验证了这个说法。 宫中被临幸过的妃子,香里都有问题,唯独6妃寝殿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6妃心中大惊,浑身都在抖,指尖冰凉,面上却丝毫不显。 大殿内响起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唐柠抬手就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扫落在地上。 这招还是跟皇帝学的。 瓷器落地时的刺耳的响声,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都怕被殃及池鱼,一时之间宫中寂静无比,唐柠看到谁,谁就会垂下自己的眼睛装不存在。 唐柠的嗓音由轻柔转为冷厉,“6妃,你作何解释!” “臣妾真的不知道,如果有半句谎言的话,臣妾愿意引颈就戮。”6妃五体投地,对上唐柠诡谲莫测的目光,只感到前路一片黑暗。她脸色苍白,牙齿打颤,不复平时的淡定。 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个草包,突然开了窍,如今后宫被她整治的服服帖帖,这次,该不会是想拿她开刀。 “你用的香,并未登记在册。”唐柠用甲套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镶着红玛瑙的甲套和坚硬的木头撞击在一起,出哒哒哒,有规律的响声。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在唐柠的重压下,竟是连一个大喘气的人都没有。 6妃暗暗握拳,汗流浃背,此时此刻,她早已方寸大乱,却还强辩道,“这是臣妾自己调的香,臣妾在宫外用惯了。” 唐柠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如刀,直将6妃的神魂都差点劈碎,“那就搜吧。” 6妃身边的宫女太监,被扣押了。 6妃浑身一僵,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她宫里根本就没有香料,而且她也不会调香。 想到这里,小脸顿时一片惨白。 殿内静的落针可闻,6妃双腿软的伏在地面,身子微微颤抖。 “皇上驾到。” 唐柠挑了个最美的角度,让晶莹的泪水缓缓落下洁白的面颊。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定然是可怜极了,“陛下,有人要谋害陛下的子嗣,这些年只有6妃生下皇儿,原来是有人在搞鬼。” 皇帝是一把邪火憋在心里,不知该往哪里烧,脸色也是铁青,难看地不得了。 总不能说这是他干的,因为全天下只有6妃有资格为他诞下子嗣。 “啪!”皇帝重重一掌拍在黄花梨的几案上,出巨大的声响。 天子震怒,非同儿戏,嫔妃太监宫女瞬间跪了一地,吓得蜷成一团,根本不敢抬头。 没有人敢直视双眸中有着无尽怒火的皇帝,所有人无不噤若寒蝉,甚至都屏住呼吸,跪得笔直,不敢稍有异动,以免引天子雷霆怒火。 皇帝一脚将太监总管踹翻在地,“你这个总管是干什么吃的?吃闲饭的吗?朕养着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用?干什么用?你、你还有什么用!” 皇帝踹了第一脚就停不下来了,接连又踹了十多脚,太监总管一大把年纪,遭受到这样的待遇,也算是倒了霉了! 皇帝眼睛眯缝了一下,寒声道,“立即传令,将内务府的人全部监押,给我一个一个的审,朕就不相信了,没有内务府的接应,歹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香给换了!!” “陛下,臣妾觉得6妃有问题,据臣妾所知,这香非同一般,6妃进宫前,不过是个小县令的女儿,如何能用得起?”吴昭仪做了出头鸟,将矛头直指6妃。 她长得一副娇娇小小的模样,正是最典型的江南水乡的美人,是皇帝喜欢的类型,不过这会儿皇帝却没兴趣看她好看不好看。 吴昭仪这一出,就是给酸汤子里再舀上一勺子醋,往人心里扎刀子,然后再撒一把盐。 让皇帝难受死了。 第419章 皇后有毒6 原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三皇子肯定恼羞成怒,没想到他只是隐忍的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道:“我要你留在父皇身边。” 清欢何等聪明,三皇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顿时似笑非笑:“哦?那三殿下肯定有能让本宫答应的筹码吧?” “我可以许诺,日后我登基为帝,便封你做皇后,你为我生个儿子,咱们的儿子便能做太子,我不计较你现在的身份。”三皇子老神在在,仿佛已经笃定清欢会答应他了。“你不会不想当皇后吧?但你是当不了皇后的,当今皇后没有过错,只要她不犯错,你就永远当不上皇后。” 清欢简直要笑了,她也真的笑了,笑的眼角都有些许湿润。三皇子的脸色在她越来越大的笑声中逐渐变得难看,清欢笑够了,才问道:“三殿下不会以为本宫是想要那个位子吧?” “难道不是?” “本宫若想做皇后,你以为是多难的事儿?即便日后本宫一辈子都是个皇贵妃,我儿只要登基,本宫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哪里需要你这假惺惺的皇后之位,你还是留给你的蔷薇花吧。”她轻轻抚摸着手上的金丝甲套,“说起来,本宫倒是更想早点当上太后。” “这么说,你是不肯与我合作了?!”即便是心爱的女人,也不能挡住他的路! 清欢瞧见三皇子眼中的杀意,但她并不在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本宫是不做的,三殿下,咱们不妨来赌一把,看看最后,鹿死谁手呀?” 她根本就不需要主动,只要瑞哥儿好好的长,按照如今皇帝对他们母子俩的感情,最后的皇位可以说百分百是属于瑞哥儿的。而三皇子呢?他心机深沉又为皇帝所不喜,如果他想坐这个位子,势必要付出很多,甚至要做好兵变准备。因为就目前来看,皇帝至少还能活个四十年,到那个时候,瑞哥儿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但三皇子却已年逾不惑。 到底谁输谁赢,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女鬼傅薇没想要三皇子死,她也没有非要杀了他。只要他乖乖地不来给她惹麻烦,她自然不会管他,让他去做个闲散的逍遥王爷。但三皇子若是执迷不悟犯到她头上,或是对瑞哥儿有什么想法,那她是不会客气的。 “哼,我不与你赌,阿薇,你今日做了选择,日后便莫要后悔。”三皇子仍然盯着清欢看,最后试图说服她。“父皇已过而立之年,瑞哥儿却刚刚出生,你又没有世家照拂。可我呢?我娶了傅蔷,傅家便站在了我这一边,你真的认为你们孤儿寡母能够比得上我?!” “谁说我们是孤儿寡母?难道陛下不算人么?”清欢觉得三皇子有点智障。“这是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只要陛下心里有我们母子俩,他心中想要瑞哥儿继承大统,那么他在殡天之前,自然会将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难道还会给瑞哥儿留什么隐患?你娶了傅蔷能如何,你身后有傅家又如何,本宫身后,站着的可是皇帝。本宫一日恩宠不衰,你便一日别想出头!” 三皇子这会儿是真的被气到了极致,喉头那口腥甜再也忍耐不住,他以袖掩口,再松开的时候,袖子上赫然有一些鲜红。 清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三皇子心中对傅薇有着执念,他认为傅薇必定最爱他,这一世也仍然会为了他付出一切,所以他在重活的那一刻就做了决定,善待傅薇。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般田地,傅薇找了任何一个男人都没关系,他都能应付,可她偏偏献身给了父皇!那个天底下,唯一一个令自己忌惮敬畏,又不得不低头的父皇!“傅薇!” 他咬牙切齿的叫着这个名字,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把傅薇给生吞了。 清欢却只是淡淡一笑:“三殿下莫要再叫错,本宫与傅家已断绝关系,你口中的傅薇是何人?” 三皇子又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清欢半晌,直到外头传来金川的声音,他才从窗户中跳了出去,消失不见。但瞧那模样,怕是不肯将事情就这样算了。 清欢也不在意,三皇子想要傅薇,但更想要皇位,这才是他真正的执念,谁挡了他的路他就要除掉谁,他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他是疼你喜欢你的,然而你一旦对他有损害,那么他就会像是割掉烂疮一样将你舍弃。 不过哪又如何?她根本就无需在意,三皇子掀不出什么风浪来。论当皇帝,三皇子远远不及现在的皇帝,只要皇帝一天不死,三皇子就只能蹦跶着恶心恶心人,这个位子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的。 正想着呢,皇帝抱着瑞哥儿进来了,瑞哥儿虽小,但已经勉勉强强能认人,一看到美人榻上的清欢,便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像是要抱。清欢笑吟吟地从皇帝手中把小家伙接到手里,看着他白白嫩嫩吐泡泡的模样,十分可爱逗趣,便伸指把小家伙吹出来的泡泡给戳破了。 瑞哥儿好脾气,又吹了一个,清欢就再戳,破了他就吹,吹了清欢就戳,母子俩玩的不亦乐乎,看得一旁的皇帝彻底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金川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皇帝的脸色,心里不住地叹息,曾几何时陛下也会沉浸于儿女情长了,还跟自己儿子吃醋!他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因为一般情况下,皇帝舍不得跟贵妃还有小皇子撒气,但不代表会饶了他们这些奴才。 好在清欢及时解救了僵硬站着的皇帝,对他招招手:“陛下怎么不过来?宫宴结束了么?” 皇帝嗯了一声,表情冷淡,眼神却是说不出的矫情,好像是在叫清欢赶紧去安慰他一般。清欢不跟他置气,免得让亲者痛仇者快,便握住瑞哥儿软嘟嘟白嫩嫩的小爪子,对皇帝道:“陛下看,瑞哥儿都在叫你过来呢。” “哼,瑞哥儿叫,你就不叫。”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终于是挪动他的尊臀了。 一家三口坐在美人榻上,瑞哥儿见父皇母妃都在注视着自己,也笑的开心,一张小嘴儿咧的开开的,看得皇帝颇为头疼:“见天的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笑不好么?”清欢看了他一眼,难道要像陛下这样成天冷肃着一张脸不成。“我就喜欢瑞哥儿笑,最好一辈子都这么快快乐乐的才好呢。”说着,她作势去咬那藕节般的小胳膊,瑞哥儿笑的更开心了。 皇帝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可是……“哪有皇帝见天笑的连喉咙都能看到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清欢却皱了皱眉:“陛下不要乱说话。” “朕怎么乱说话了?你竟敢说朕乱说话?”狗皇帝一听清欢那语气就炸毛。 “陛下怎么不是乱说话,如今三皇子正值少年,陛下却拿瑞哥儿来当说辞,我可不答应。瑞哥儿是我的儿子,陛下随随便便就说这样的话,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咱们瑞哥儿成什么了?”说着,还剜了皇帝一眼,只是她长得美,又娇媚,这一眼不像是指责,反倒像勾引。 皇帝有些薄怒:“朕就在你面前说,谁敢传出去?!”说完环视了一遍四周,金川带着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下去,一个个吓得头都不敢抬。 活脱脱的恶霸行径,但谁叫人家是皇帝呢?清欢娇嗔地看了他一眼,那小眼神儿叫皇帝心头一阵火辣辣,舔着嘴唇嘿嘿一笑,从清欢手中把小皇子抱过来塞给金川,随即勒令所有人退下,然后如同饿狼扑羊一般,将清欢扑倒在了美人榻上。 待到一番折腾,*初歇,皇帝才抱了清欢,两人身上都湿哒哒的有着汗味儿,偏生他自己不觉得黏腻,非要抱着,边还在啄着清欢□□在外的香肩玉颈,低声道:“朕在你面前从不说假话,朕是认真的。” “可是瑞哥儿他才多大呀?”清欢急了,翻了个身趴在皇帝强壮的胸膛上,小脸还带着□□过后的酡红,眼神和表情却都写着不赞同。“我身后没有强大的外家,待到陛下你百年,我护不住他,前朝这种事还少么?更何况,陛下之前一直把三皇子当做太子培养,因为我生了瑞哥儿,便要对换人选,朝中大臣能同意么?三皇子能同意么?傅家能同意么?虽说我曾经是傅家人,但陛下也是知晓,我在傅家连句话也说不上,傅家是绝不会扶持瑞哥儿的。这种话,请陛下日后莫要再提了。” 皇帝一听,清欢这是不赞同他的想法呢,心里暗忖,虽然阿薇平日里冰雪聪明,但到底是女人家,有些事情不跟她解释清楚,她自己是不能明白的。于是又亲亲她肿胀的红唇,对她笑了一下安抚。2k阅读网 第420章 皇后有毒7 等苏美人连勾着皇上在她的宫里留宿了整整七天,底下都要炸锅了! 就这么一块肉,苏美人自己吃的快活,其他人却连肉汤都捞不着。 这会儿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求唐柠,让皇帝雨露均沾。 因为这阵子对苏美人很是迷恋,苏美人很得意,她大剌剌地展示新得的玛瑙串,一眼看去,美人玉臂上的玛瑙,鲜血一样红,看起来美不胜收,也很容易勾起嫉妒心。 因为苏美人大出风头,之前被争锋相对的陆昭仪,也有了喘息的工夫。 唐柠知道这是皇帝的障眼法,她却没去揭穿,迟早皇帝,要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如欢在一旁细心地给瓜子去壳,而后盛在水晶小碟里,呈到唐柠面前。 正在唐柠拈起一粒瓜子准备吃的时候,吴昭仪来了,盈盈拜倒。 “妹妹愿成为姐姐手里的一把刀,若是日后,妹妹若是有幸生下了皇子,到时候可交由姐姐来养。”吴昭仪瞄了一眼唐柠,暗道,萧皇后看起来倒不像个心机深沉的,可这宫廷里的女子,有几个是真正心地善良呢? 她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对着唐柠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算是投诚。 吴昭仪貌美如花,一双娇媚杏眼妖娆动人,柳眉飞扬入鬓,和陆昭仪苏美人清丽的美不同,她美得格外艳丽,红唇黛眉,看起来确有一代宠妃的资质。 唐柠回过了神,眼里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转了语气,“妹妹慎言,小心隔墙有耳,今天风有点大,如欢扶我回去。” 吴昭仪先是一懵,随即也反应过来,眼神里就带了些不可说的意味,这萧皇后真是冥顽不灵,送上门的盟友都不要。 她心里恼恨不已,但面上却仍旧是带笑的,“是妹妹逾矩了,还望姐姐恕罪。” 没办法,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当然不能摆高高在上的谱儿。 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是真心亦或假意,唐柠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吴昭仪心里明明不喜清欢,甚至恨不得将她拉下皇后的宝座自己上,面上却表现出这样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也真是难为她了。 “下去吧,本宫乏了,以后这样的话,妹妹可别再说了,若是有心人听去了,妹妹这漂亮的脑袋,怕是要没了。”唐柠冷冷地说。 借腹生子,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孩子长大了,认了亲娘,然后十之八九恨不得让养母马上给他亲娘挪窝。 吴昭仪不是唐柠中意的棋子,这颗棋子太有野心,太不好控制,一个不小心,整盘棋,都会被打乱掉,而且对吴昭仪这种口腹蜜剑,随时可能倒戈相向的小人,她也要不起。 对着萧皇后,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粉嘟嘟,反正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吴昭仪回到自己寝宫里,心里郁结实在是无处发泄,就摔起了盘子踢起了桌子的,如此她还没有消气,恨得连美丽的五官都变了模样。 由此可见,她是真的很生气。 “来人。” 吴昭仪的狗死了,那是同体雪白的狗儿,平时很乖巧,很听话,还是她向太后求了恩典,才从宫外带进来。 这女人呐,为了得宠,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既然如此,倒不如成全她,让皇宫的水变得更浑浊,这样,她才好浑水摸鱼。 皇帝长得儒雅,事实上是个心狠手辣的,他对待敌人像秋风扫落叶,这也是为何他能活到现在,并且一点点把权力收回来的原因,就吴昭仪这个自负的模样,皇帝肯定不喜欢。 倘若哪个女子真心喜欢上皇帝,怕是要伤心的,因为总有太多东西横亘在你之前,皇帝是个冷心冷肺的,仅有的那点爱,通通给了陆昭仪。 每个月初一十五,皇帝都是要歇在凤仪宫的,这是祖宗订下来的规矩。 吴昭仪就在皇帝的必经之路旁边挖土,林黛玉葬花,她葬狗,裙裾染上了泥土。 待皇帝走过,吴昭仪就轻轻抽噎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沿着粉腮落下,滴在裙裾之上,惹人怜爱。 可她生得艳丽,从小到大都是张扬的模样,如同一团烈火,从未装过柔弱。 如今乍一露出这般姿态,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至少皇帝就没有被迷惑,可面上他还是做出温柔关怀的模样,“吴昭仪,这是?” “陛下,陛下,臣妾的狗死了,臣妾,臣妾好伤心啊。”吴昭仪被他温柔的表情蛊惑,小脸一红,到底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哪有少女不怀春的。高兴不已的她完全没注意到皇帝话里的疏离。 第二日,皇帝翻了吴昭仪的绿头牌,唐柠摸准了皇帝的心思,不会独宠苏美人,七天已经够了,于是唐柠将吴昭仪的牌子放在了第二个位置。 吴昭仪高兴坏了,她听说皇帝喜欢看妃子跳舞,特地准备了一出。 她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蝴蝶,随着她的舞姿上下飞舞,她的动作和眼神,略带撩逗。 坐在上位的皇帝,却是兴趣缺缺。 一抬眼就见吴昭仪衣衫半褪到肩头,金钗玉簪拆下,青丝散落开来,遮盖住半片白皙背脊。 吴昭仪含羞带怯地看了皇帝一眼,低下了头。她对着镜子做过无数次演练过,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美,也知道要在什么时候呈现出最美好的自己。 温存之际,吴昭仪还提到了陆昭仪,“陛下,陆昭仪用的香当中,有味料是檀香,尤为贵重……” 这还没成为宠妃呢,就开始吹枕头了,皇帝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杀气,然而吴昭仪并没有看见,“爱妃,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他实在是对吴昭仪没有半点好感,这女子不光自作聪明还自以为是,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你一定会爱上我的表情,看久了真叫人反胃。 早上吴昭仪袅袅婷婷地行完礼,皇帝却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他把御桌上的奏折都给扔了,还不解气,眼珠子都泛着红血丝,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一地的狼藉。 直到大中午,吴昭仪才取了自己来时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柔柔弱弱地去向唐柠请安,一副不胜宠爱的模样。 她在额间画了花钿,并在其中加入了金粉,煞是好看,一路上她收获了不少惊艳和嫉妒的目光。 第421章 皇后有毒8 “姐姐。”萧玉如发出一声清脆的娇呼,拦住了唐柠的去路。 她是真是急了,皇帝宠了苏美人吴昭仪快一个月了,而她却连皇帝的面,都没怎么见。 她野心勃勃,想要得到……帝王的心,帝王的宠爱,甚至皇后之位! 可是她连皇帝都见不着,谈何得宠。 她对萧皇后,这个姐姐,向来是不喜欢的,可事到如今,也只有委曲求全,求姐姐帮帮忙,这一条出路。 唐柠看到萧玉如这模样却忍不住皱眉,她不耐烦地看向那个正向自己奔来的女孩,眼神冷漠,等到女孩跑到了跟前,她才冷声说,“和谁学的规矩,不伦不类。” 萧玉如虽是委托者的胞妹,但她们之间却没什么姐妹之情,萧玉如对委托者只有厌烦与嫉妒,委托者对萧玉如的亲情也很是薄弱。 从小到大,但凡是萧玉如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就好比萧夫人心里偏爱萧玉如,两个都是她的亲生女儿,玉如嘴甜贴心美丽会来事儿。 很多东西,只有一份,那肯定是萧玉如的,即使有两份,萧玉如也要拿多。 嘴上说的让玉如生下皇子给萧皇后养,其实萧家人更希望玉如能当皇后。 萧家的这些思量,唐柠不需要想都一清二楚,这家人自私自利,萧玉婉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确保荣华富贵的工具,如今这工具生锈了,不好用了,那自然是换个好一些的来。 “姐姐,你……”萧玉如被唐柠这不客气的话弄得脸一红——当然是气红的,她猫在这里等她,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联络姐妹感情,当然这样的鬼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自认是个有风骨的女子,不能伏低做小,那样太丢脸了。 她努力扬起了自己骄傲的美丽的脸,露出了不屈傲然的模样,不愿叫人看了笑话去,“姐姐,你不要太得意,今日你是皇后,改明儿没准你还要朝我下跪呢!” 这是大不敬。 唐柠扬起长眉,她的眉毛不是时下美人最爱的柳叶眉,而是浓黑的长,带着股英气,斜飞入鬓,看起来很是威严。 唐柠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萧玉如,并不把她当回事,然后扬声吩咐萧玉如身边的宫人,“还不快把萧昭仪带下去,一点规矩都不懂,若是冲撞了陛下,你们担待得起吗?” 听了这话,心里又酸又涩又难受。 望着唐柠高傲的神色,心头在疯狂呐喊:你个贱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不用你送,我自己有脚,我自己会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姐姐,你不要太得意。”萧玉如咬牙切齿,一张脸都气歪了。 她想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有没有资格跟自己争夺皇上? 她对唐柠起了怨怼之心。本来,皇后的位子是她的!这个女人现在享受的荣耀,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如果不是当初家里只有姐姐年龄合适,也不会给她占了这个便宜,成为一国之母! 从姐姐的表现来看,她是不可能帮助自己了。 萧玉如原以为姐姐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竟也本性好妒。 呵,没关系,暂且便让姐姐嚣张去吧,她倒是想看看,当皇后一直生不出皇子,后妃们肚子一个个鼓起来的时候,她这个好姐姐,还能不能笑出来。 这么一想萧玉如的心情就放晴了,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后退一步,盯着唐柠,一字一句说,“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即使姐姐是嫡长女又怎样,得到宠爱的还是她。 唐柠身量高挑,神情冷冽,这般居高临下地俯视萧玉如,倒真的让萧玉如心慌不已,“模样长得还算标致,不过这宫里好看的多了去了。我奉劝你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因为那样可能会死的很惨。” 萧玉如气死了,指着唐柠破口大骂,“你这是在咒我!你是什么东西!一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竟敢对我大呼小叫的!” “还是没长记性。”唐柠一声冷喝,随手丢过去一只茶杯,擦着萧玉如的耳朵飞过去,在她身后变成了碎片。 “姐姐,为何这么无情?”萧玉如突然梨花带雨,扑簌簌的泪珠从眼眶落下,我见犹怜。 这双眼睛很漂亮,漂亮的足以让男人心动——可惜唐柠不是男人。 她的字典里也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她也不吃这一套,她淡漠地睨了她一眼,看破了她的把戏。 唐柠又不是眼瞎,当然注意到了萧玉如一直在偷瞄她身后,脸上还闪过狂喜之色,这个皇宫里,能让她这么激动的只有一个人。 “谁惹皇后不高兴了?”皇帝笑吟吟地站在唐柠身边。 萧玉如颤巍巍抬起头,进宫之前她对着镜子练过,她这个角度哭,那真是梨花带雨好看的要命。 娘说过,这哭也要讲究,像是那种涕泪纵横就别了,太难看了,叫夫君看了,不要说心疼了,没准还要恶心好一会。 这哭一定要哭得好看,眼帘低垂、眉头一皱,楚楚惹人怜。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不懂事。”抽抽噎噎半天,萧玉如眨动着明亮又水润的眼睛,迫切地望着陛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萧昭仪怎么哭了……”皇帝面带笑意。 “陛……陛下……”萧玉如被皇帝深邃的黑眸看得颊飞红云,双手放在身前绞扭着,十分娇羞,连话都不会说了。 “妹妹是想家了,和臣妾没说两句话,就哭了,鼻子都哭红了,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唐柠脸上没有一点心虚,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点都不含糊,“萧昭仪这是哭得起不来了,如欢你去扶一下。” 如欢去扶的时候,轻轻掐了一下萧玉如,萧玉如一抬头就看见唐柠的眼睛。 萧玉如心下一惊,被那双眼睛中的冷意吓到,心里的委屈,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臣妾,臣妾确实想……想家了……” “这进了宫,就不要想东想西。”皇帝搂着唐柠的肩,走了,将萧玉如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第422章 皇后有毒9 瞠目结舌地看着皇帝带着唐柠走远,萧玉如又哭了,她秀眉微蹙,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她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胡乱伸手去擦。 “萧嫔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说话的是个圆脸笑嘻嘻的小宫女。 萧玉如双手握拳,眼底怨毒满溢,连皇后宫里的宫女都开始欺负她。 这如花的笑靥,真真是碍眼,萧玉如为此有着几秒钟的恍惚,当她回过神,已经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就你,也敢,对我这么说话,你配吗?”萧玉如很生气地走了。 她之所以敢在皇后面前这样嚣张,就是因为皇后不能生。 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能算得上什么威胁呀!她甚至觉得自己比皇后更适合做皇后! 两人一母同胞,她哪里比萧皇后差了? 更何况她能生孩子,皇后能么!背地里不知道骂了萧皇后多少次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她离开时的背影特别僵硬,到底是没拿捏好自己的情绪,显露出了浓浓的不悦。 路上遇到了苏美人,更是不高兴,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棍,“哟,妹妹真是好兴致,这么大的太阳出来乱晃,是想偶遇陛下吧,可惜呀,陛下正在皇后那里歇着,我看妹妹,这是要白等了。” “那也比姐姐好呀,听说姐姐和皇后娘娘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怎么也没见皇后娘娘提携你!”苏美人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再加上,她这段时间,正得宠,走路都带风,根本没把萧玉如放在眼里,在深宫,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皇帝的宠爱才是实打实的。 “你不要太得意,我倒是想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萧玉如立马狂躁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苏美人。 自打她知道宫里的皇后生不出孩子后,她就满心欢喜准备进宫当妃子。 陛下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又正当壮年,试问天下的女子,有几个不想嫁呀! 萧玉如的算盘跟她亲娘打得一样好,等她入宫,有皇后姐姐照拂,陛下的恩宠必然是少不了的,等到她有了身孕,不说当不当得上皇后,日后只要她的儿子,当上了皇帝,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这样的诱惑,萧玉如这样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根本受不了。 至于唐柠早前给的警告,她早就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她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好看,生来就是要享福的,而且算命大师说了,她天生凤命,她就是缺一个机会。 之前宫里查出了那么多香,她就开始起了心思,甚至起了取代姐姐的心思。 姐姐突然天天招太医去把脉,然后熬各种,肯定是因为香闻多了,生不出孩子,那是不是代表说……她能攀的更高一步了呢? 至于姐姐横竖是个不能生的,以后还得仰仗她呢。 她等啊等,等不到陛下来,反而等到了皇帝宠幸苏美人,宠幸吴昭仪,她着急坏了…… 现在被苏美人一刺激,她差点要气死了。 她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幸好理智尚存,知道苏美人和小宫女不一样,不是她说打就能打的。 “可至少陛下,愿意到我那里去,不像有的人……”苏美人捂嘴轻笑,走出几步,半回头瞥了萧玉如一眼。 “见了我,不知道请安,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规矩,没大没小的。”萧玉如嫉妒得嘴里直冒酸水,上前两步,拦住了苏美人的去路。 苏美人清丽脱俗,舞跳得好,一个月陛下总有七八日歇在她宫里,她恨得咬碎了压根,这狐狸精,不知道使了什么媚术,陛下竟是如此放不下她! “你要是不请安,我就找皇后娘娘告状去,说你藐视宫规,没大没小。”萧玉如咬牙,声音都有点哑了。 “给萧嫔娘娘请安。”苏美人笑吟吟地请了个安,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 萧玉如板着一张脸,就是不让苏美人起来,“我姐姐可是皇后娘娘,所以你呀,以后得对我毕恭毕敬的,要是惹我不高兴了……哼哼……”说到底就是狐假虎威。 这时候苏美人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一时控制不住,对着萧玉如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萧玉如被吐了一脚的东西,登时反胃的不行,“好呀你,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这么对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姐姐消消气,消消气,我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想吐。”苏美人眼泪都掉下来了,早知道就不逞这个强,这宫里谁不知道,这萧昭仪,就是咬人的疯狗,逮谁咬谁。 “你看你干的事,规矩都被狗吃了不成。”萧玉如一张脸气得都歪了,她恨恨地往前走,回到宫里,抓了几个小太监捆在地上,她一人照着抽了十几鞭子,心头的火气才算是散了些。 几个太监被抽得鬼哭狼嚎,完事一排趴在外头骂娘,对萧玉如恨之入骨。 萧玉如拼命地洗脚,总觉得没洗干净,脚上还有苏美人吐出来的脏东西。 夜里,来了个太监,皇帝身边的红人,安公公,她听爹娘说起过,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安公公实则非常厉害,非常有本事,也知道他对陛下有多么忠心耿耿,做起事多么心狠手辣,她压根就不敢得罪,只能赔笑。 “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一边说着,萧玉如一边就把一个玉质的鼻烟壶递了过去。 若是以往,不管是哪个太监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会笑眯眯地接了,没有人会嫌钱多。 可是今天这情况却有所不同,安公公竟然没有接萧玉如的鼻烟壶,反而是看了她一眼。 安公公看了萧玉如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她有些做作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安公公的眼神阴森森的,让人背后发凉,很不舒服,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玉清宫萧嫔,德行有亏,禁足一年,面壁思过。”说完安公公就走了,留都没留一下,好像这玉清宫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第423章 皇后有毒10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萧玉如气炸了,这还没见到皇帝呢,她就被禁足了,还是一年,一年过去了,黄花菜都凉了。 “不,不成,我要见陛下,陛下肯定不会这么对我的,肯定是有人在害我。”她扶了扶头上的珠钗,试图往外冲,结果被侍卫们拦了路,“陛下有命,还请萧嫔娘娘不要为难我们。” “娘娘,大事不好了,苏美人,苏美人,她……”萧玉如的大宫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张圆脸惨白惨白的。 “咋咋呼呼的,干嘛呢,苏美人死了。”萧玉如拍了一下桌子,觉得手有点疼,赶紧揉了揉手。 “不,不是,娘娘,苏美人,苏美人,她有喜了,还有,还有……”圆脸宫女头摇成了拨浪鼓。 “还有什么……”萧玉如捂着心口,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宫里头都在传,苏美人动了胎气,是因为娘娘您……”圆脸宫女一边偷瞄萧玉如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张口。 萧玉如气得乱摔东西,“她动胎气,关我什么事,她还吐了我一身呢,这是栽赃陷害,我不服,我要见陛下。” 她提起裙摆,就要往外冲,然后被尽职的侍卫给拦住了,“陛下有令,不准萧嫔娘娘踏出玉清宫半步。” “我偏要出去,有本事你看我我呀。”萧玉如挺了挺胸脯,皱着眉头,想往外冲。 两个侍卫拔出了刀,“刀剑无眼,娘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 难不成,真要在这玉清宫,待一年时间,一年之后,宫里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萧皇后,没有孩子,而她身体康健,只要她生下皇子,不论是养在身边,或者是交给姐姐养,她都能过得很好。 能生孩子是她最大的筹码。她如果不能生出皇子来,那就真的什么都不要痴心妄想,这辈子都只能做个无儿无女老死宫中的嫔妃了。 萧玉如心比天高,怎么能甘心? 她妆都哭花了,“我要见陛下,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拦我的路,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脑袋都给砍了。” “萧嫔娘娘,得罪了。”玉清宫的门,被锁上了,本来只是关禁闭,现在却成了关小黑屋。 萧玉如如何反抗都没有用,这个皇宫还是皇帝说了算,即使她哭喊阻挠不乐意,还是被困在了玉清宫,一步都跨不出去。 萧玉如咬着下唇,知道君无戏言,此事既然这样决定,就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她必须在有限的条件内给自己争取一个最好的出路。 这苏美人确实怀有身孕了。 苏美人回去以后又吐了,说肚子很不舒服,接下去一阵兵荒马乱,等到忙完,太医也过来诊断完后,唐柠才是真确定,苏美人真的怀了龙种。 苏美人恨死萧玉如了,今天的事吓了她一跳,太医都说她动了胎气,要好好养着,不然,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 在这深宫后院,孩子才是立足的根本,谁动了她的根,她就要跟谁拼命。 气愤之下,苏美人参了萧玉如一本,在皇帝面前,哭了好半天,最终皇帝下令,萧嫔禁足一年。 得到消息的唐柠一点都不意外,萧玉如这人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迟早会惹出事端来,唐柠从来就没指望过她,反而觉得这人是个大麻烦。 不论做什么,总有人会把两人联系在一起,谁叫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被禁足了也好,省的到处蹦跶,惹麻烦。 而且这宫里,不是她萧玉如横着走的地儿,爹娘祖母祖父觉得她天真烂漫,唐柠只觉得她任性不知礼数,迟早要惹出事端。 而且一个后宫,绝对不允许,皇后和宠妃来自一个家族。 只要这皇帝,不是傻子。 唐柠觉得这萧家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再者像萧玉如这种的女子,应该嫁个普通人家,门第不必太高,兴许日子能过得和美些,皇宫不适合她。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随意说着玩儿的,眼下陛下才二十又六,正在龙精虎猛的年纪,如果没有意外,陛下至少还有四五十年好活呢。 不过可惜了,她的忠告,没人理会,唐柠很少对人掏心掏肺地说话,唯一张口的那次,也是念在萧玉如何委托者一家人的份上。 又到了照例请安的时候。 今日苏美人扶着腰,进了凤仪宫,面色含春,顾盼生辉,春风得意。 看在众妃眼里,简直咬碎了银牙。 “给苏美人搬个软凳,可别累着了。”唐柠端庄地坐着,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苏美人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 这句累着了,让众妃心里酸水直涌。 “雨天路滑,苏美人这请安,本宫做主,生下皇子之前,就免了吧。”唐柠笑得很温柔。 这后宫要更热闹了。 苏美人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是,皇帝身体没问题,忧的是,这苏美人拔得了头筹,因为这事,吴昭仪可是暗地里绞碎了好几条上好的帕子。 苏美人一厢情愿地认为皇帝很想要这个孩子,很希望子嗣多一点,所以很是骄傲,也不像之前那样隐忍了。 一个人得意起来,是很容易丢了性命的。 唐柠忍不住想叹气,这苏美人,这么蠢,生下来的孩子,智商能不能在及格线上。 朝荣殿内,宫灯微黄。 “娘娘,您怎么就不争争呢?这苏美人都有孕了,万一,她要是生下了皇子,就该威胁到咱们大皇子的地位了。”看着铜镜里与世无争的女子,大宫女春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铜镜的女子,清丽脱俗,只是眉间有一抹清愁。 “陛下骗了我,他不爱我,他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女子可以生下他的孩子。”女子叹了一口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而且陛下还撤了我的妃位。” “我的好娘娘啊,这除了家贫没本事纳妾的穷苦百姓,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只娶一妻呢?”大宫女春桃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没想到主子竟然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大皇子殿下想一想。” 第424章 皇后有毒11 瞧娘娘这不悲不喜宠辱不惊的样儿,看上去真像是长伴青灯古佛的。 若是娘娘孑然一身,不争不抢,未尝不可。 可有了大皇子,娘娘就必须为大皇子立起来,深宫险恶,你不去算计别人,别人也会算计于你。 “你下去吧,时间不早了,也该歇息了。”女子勾起唇角,眉眼间带着几分苦涩。 “是。”春桃还想劝点什么,看了看主子眉宇间的清愁,还是退下了。 陆昭仪拿出一枚玉佩,仔细端详,上面刻着一个荣字。 上面的红绳泛着白边,可见时常被人把玩在手心里。 她将玉佩放置在胸前,两行清泪滴落在玉佩上。 每个皇子出生的时候,皇帝会命工匠打造一枚玉佩,每一块玉佩都是不同的。而且玉佩会登记在册,如果皇子不在了,这玉佩也是要销毁的。 很少有人知道,当今皇帝,单名便是一个“荣”字! 陆昭仪心里很是难受,嘴里有说不完的苦。 陛下也曾和她风花雪月,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可现在后宫佳丽八十有余,今日苏美人有了身孕,他日还有其他嫔妃怀上陛下的龙种。 就像春桃说的,这世上除了家贫没本事纳妾的穷苦百姓,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只娶一妻呢? 甚至就连这世间最普通的男子都做着三妻四妾的美梦。 皇帝,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这天下的女人,但凡他想要,都是他的,谁能说他半句不是? 他不要三妻四妾,大臣,太后,还会拼命往他后宫塞人。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戏文里才有的故事,全是人的痴想。 就像她娘身边的那个丫鬟,趁娘怀上弟弟的时候,趁机爬了爹爹的床,一开始瞒得好好的,后来怀上了,才瞒不住了。 娘假装不知请,故意找了个由头,罚那个丫鬟长跪,这一跪就把孩子跪没了,没几天那丫鬟也去了,爹爹因此跟娘生了一顿气,却没把娘怎么着。 难怪世人常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遇到不慈的主母,要打要罚不过一句话的事,男人白日在外面,想管也管不了。 为了一个妾,把主母给休了,那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好比她是陛下心爱之人,可陛下却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甚至,就连对她的喜欢,都不敢放在明面上来,因为她家世低微。 其实全都是借口。 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只是想想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就要担心她是否会误会。 陆昭仪泪流满面。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老去,而陛下,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别的姑娘。 就好比苏美人,才十六岁的年纪,正是鲜嫩的年纪,陛下虽然总是神色浅淡,但从侍寝的次数便能看出来,陛下不是没动过心。 前段时间,她被贬为了昭仪,正是需要陛下垂怜的时候,可是他却不着急,几天后才到了她的宫里,神色很疲倦,含糊地说了几句,就走了。 她的鼻子很灵,他一走进来,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显然是与旁人亲昵过的,她想,陛下和苏美人欢爱的时候,是否也会亲昵地喊她的小名。 更叫人伤心的,却是他直到离开,也没有与她解释一下为何夺了她的妃位。 陆昭仪将大皇子抱在怀里,觉得有点儿迷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从前,她不用张口,陛下就会把她想要的东西,捧到跟前来,现在,却变了个情形。 春桃说,这个世界以男子为尊,皇帝肯放下|身段来主动讨好,已是难得,她却对皇帝不理不睬,是太不识抬举呢! 陆昭仪看看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小小一只,眼睛滴溜溜的圆,皮肤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别提多可爱。 他长得很像皇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是跟她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眼下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四下看。 陆昭仪伸手戳了戳他嫩呼呼的腮肉,他也不生气,伸出小手将她指头抱住塞进嘴巴里啃,最近正是长牙的时候,看着什么都得啃两下。 她觉得就算为了儿子,她也得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朝历代,没当上皇帝的大皇子,总是没什么好下场,她赌不起。 皇帝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看着清减不少的陆昭仪,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其实皇帝知道,她之所以不肯原谅他,除了他要纳了很多秀女,让苏美人有了身孕,还因为他降了她的位分,不仅她宫中的心腹们人心惶惶,就连宫里的奴才都变了嘴脸。 他要怎么跟她解释她才能明白,当时亲自下的降位诏书是别无办法。 从前柔柔消消停停地过日子,即使生下了大皇子,旁人没怎么注意她。 可是当时皇后嫔妃们快要气死了,所有人都觉得她有猫腻,若是不想她被害,他只能先发制人。事到如今,她却还在怪他。 大皇子看见皇帝,咧开嘴巴笑了,边笑边拍掌,看起来很是可爱。 陆昭仪跟着笑了,两人之间的那点隔阂好像一下就消失了。 陆昭仪是很少笑的,人淡如菊,一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不管他命人送来什么宝贝,都是淡淡的,偶尔露出一个笑脸,皇帝见了,就如珠如宝的疼着。 就好比现在,皇帝的心都快要化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柔柔,朕以后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子,当上皇帝的。” “臣妾相信陛下。”陆昭仪生得十分好看,柔柔坐在那里,穿着既简单又素净,好像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仕女,叫人说笑的声音都放低了些,唯恐惊扰了她。 “陛下,臣妾想你了,陛下以后不要对臣妾发脾气了,臣妾心里难受。”说着说着陆昭仪,就哭了。 皇帝搂着陆昭仪的肩,轻声安慰,“朕这一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你这一哭,朕心里头难受啊!” 陆昭仪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决绝,然而皇帝并没有看见。 第425章 皇后有毒12 皇帝病了,脸色有点儿苍白,谁也不乐意见,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众人只以为皇帝每天都是歇息在自己的宫中。 可是没有人知道,到了夜里安公公就会到朝荣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陆昭仪带出去,与皇帝春风一度后再送回来,那时候天还没亮呢。 说是忙于正事,身体不舒服,其实只是推托之词。 唐柠想,皇帝大概是喜欢上了这种“偷”的感觉了。 不是有句老话那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当然陆昭仪是没胆子让皇帝偷不着,因为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而她不过是一个昭仪。 只是这么一来后宫的嫔妃,皇帝是有心无力的,白天要忙朝廷大事,晚上要妖精打架。 唐柠能看得出来皇帝眼底都有了淡淡的青黑,脸色确实也有点发青,说白了,就是肾虚外加睡眠不足。 作为一个贴心贤惠的皇后,唐柠吩咐下面,给皇帝炖了很多汤,让皇帝龙精虎猛,不让陆昭仪失望。 眼看着两人又回到蜜里调油的状态,唐柠不急不躁,她又不争宠,皇帝喜欢谁,不喜欢谁,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帝王的爱,她不想要。 至于孩子。 委托者心里想要个孩子,却又不想跟皇帝生,否则唐柠怎么会选择苏美人。 苏美人这个孩子,必定稳妥,皇帝皇后,宫里权势最大的两人,都在保她,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个闪失,那她就是头猪。 不到大业已成,皇帝绝不会轻易让陆昭仪成为众矢之的。这不是不爱她,而是为了保护她。 他不能让后宫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陆昭仪身上,这才是对陆昭仪的保护方式。 因为此刻他的江山并不稳当,所以无法给予陆昭仪光明正大的身份。 所以,纵使对苏美人,没有多少情分,皇帝也是一定要让苏美人顺利地生下这个孩子,甚至还会晋升她的位分。 这样一来,生下大皇子的陆昭仪,就不会那么显眼。 而唐柠要做的就是把那个孩子抱过来。 而且那个孩子必须是男孩,否则她的一切谋划都成了空谈。 她甚至做好了后手,倘若苏美人生下女孩,就立刻将其换掉,用早在民间物色好的男孩替换。 不过很快,唐柠就被打了脸。 “娘娘,苏美人,在御花园摔倒了,见了红,孩子可能,可能保不住了。”如欢着急地冲进来,她算是为数不多,知道唐柠打算的人。 “这个蠢货,不是叫她不要到处乱走吗?”唐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心里一阵烦躁,这苏美人,真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皇后娘娘,臣妾的孩子。”苏美人惊恐地看着被染红的裙摆,把唐柠的手都抓红了。 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苏美人的孩子,没了。” “肯定是有人害我,皇后娘娘,求您给臣妾做主啊!”苏美人说到这里,险些喘不过气来,她扑到唐柠怀里嚎啕大哭。 “本宫不是叮嘱过你,没事,不要出来乱走,走路的时候,脚下要当心,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有双身子的人。”唐柠的脸色不太好看,任谁碰见这种状况,心情都不会好。 本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应该顺利的,但出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苏美人,倒是把她好端端一盘棋,搅乱了。 真是个蠢货。 她也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不过这一切也不是无迹可寻,她早该从苏美人的眼睛里看出些许端倪的。 苏美人太得意了,这份得意让她失了分寸。 她以为皇帝很爱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她以为后宫的嫔妃没那么可怕,所以连唐柠的叮嘱都不听,非要作死。 最后,成功把自己的孩子作没了,就连是谁害了她,她都不知道。 唐柠觉得把宝压在苏美人身上的自己,也很蠢。 皇帝很快就来了。 砰! 碎了一地的花瓶就足以表达了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现在内心里的愤怒。 阴沉的目光盯着在场所有嫔妃,最后,锐利的视线看向唐柠。 这是在怀疑她! 唐柠又不是傻子,皇帝眼神一扫过来,她就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在怀疑自己。 对唐柠来说这就是无妄之灾了,她招谁惹谁了这是?怎么皇帝什么罪名都想朝她头上安? 事实上,她比谁都希望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 “查,让大理寺给我仔细地查,不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皇帝的声音实在阴森可怖,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吓得在场所有嫔妃太监宫女全都跪在地上。 唐柠却觉得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会草草收场,因为皇帝不在乎苏美人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大发脾气,不过是故意做给旁人看的,苏美人的孩子死了,他压根就不会觉得可惜。 因为这后宫的嫔妃就是再美再好,也比不过陛下心里的陆昭仪。 以前的萧皇后从不在宫中插布眼线,因为皇帝不喜欢,但唐柠不一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交由大理寺调查,看起来很可怕,事实上,只是走个过场。 大理寺要怎么查?后宫的事情是外臣可以随便插手的吗? 而且大理寺多是皇帝的人,基本上是皇帝想怎样就怎样。 说到这里,还要感谢皇帝对女人的轻视,对皇后的轻视。 他真的是个有能力的皇帝,有本事,有能力,也足够狠心,没准他真能开辟盛世。 不过,他却也有着一些缺点,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太无情了,对自己的女人太狠了,在原来的轨迹里,终其一生,只有陆昭仪一个人为他生下了孩子。 其他的女人,下场都不太好,死的死,病的病,还有进了冷宫,变得疯疯癫癫的。 至于皇后。 皇帝指着她破口大骂:你骄奢铺张,嫉妒成性,心胸狭隘,谋害朕的子嗣,实在恶毒,怎堪为一国之母,命妇表率,朕今日就要废了你……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甚至都没能辩解两句,就被暗卫堵住了嘴,迅速地拖了下去,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那时的皇帝都说一不二。 第426章 皇后有毒13 他的冷酷和无情让人觉得害怕,而这从他下手,让所有的妃子都生不出孩子来,就已经可以看出端倪。 为了给心爱的女人铺路,其他人于他来说,不过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委托者在冷宫,待了整整三十年,每天都盼着皇帝,能念着她的好,被赐死的时候,已经是一句行尸走肉。 唐柠讽刺地笑了笑,如果皇帝只是对陆昭仪好,没对其他女人那么狠的话,委托者也不会对皇帝这么痛恨,以至于她能接到这么一个报仇任务吧? 而皇帝的另一个缺点,就是对女人的轻视,这些年,皇后是贤良淑德的,后妃是老实本分的,所以…… 而唐柠使了法子,钻了空子,买通了安公公,就相当于在这后宫多了无数只眼睛。 也就知道了这大理寺少卿张潇,是皇帝的人。 此人弱冠之年考取状元,先帝在世时夸过此人是千里良驹,有治国救世的才能。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人是皇帝的心腹,为皇帝,搜集了很多大臣的罪证。 本来,唐柠也不知道,因为张潇英年早逝,可有了安公公,那就不一样了。 而现在,唐柠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苏美人。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意外,很多时候,都是人为。 只要是人干的,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陛……下……”吴昭仪突然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给吴昭仪看一下。”皇帝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两百万似的。 那太医不敢耽误,急忙伸出手诊脉。 那脉络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确定是喜脉无疑。 脉络清楚,依他的经验判断,吴昭仪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这么算起来,竟然是进宫没多久就有了。 “回陛下,昭仪娘娘这是有喜了,只是昭仪娘娘这身子骨有些弱了,所以今日才忽然晕倒了。这胎儿和昭仪娘娘均是无事,只是昭仪娘娘这个身体需要好好养一养了。” 吴昭仪有身孕,其实也不是毫无预兆,据唐柠的眼线来报。 这几天吴昭仪的身子就有些不对劲,和往日相比起来,脸色难看了不少,吃东西也吃的比往常少了,荤腥,那是一点都不沾的,吃的口味也很清淡。 这所有的不寻常结合在一起,今日的晕倒也变得不是那么突然了。 只是这也太巧了,苏美人刚没了孩子,这吴昭仪就有了孩子。 难道是吴昭仪下的手。 不,不大可能,以唐柠对吴昭仪的了解,她应该不会使这么拙劣的伎俩。 这厢苏美人用美眸凝视着皇帝,如泣如诉,委委屈屈的,别提有多可怜了,“陛下,臣妾有话说。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皇帝挪都没挪一下,“扶苏美人下去休息。” “陛下,吴昭仪今日约臣妾到御花园赏花,恰逢一名宫女将热茶洒在臣妾身上,然后臣妾就摔倒了,臣妾怀疑……”苏美人扑上来,小小声哭泣,模样既真诚又可怜,然后恶狠狠地瞪向吴昭仪。 这是脑子都不动一下,就定了吴昭仪的罪名了。 唐柠决定收回说她蠢的话。应该是很蠢才对,她怎么认不清事实呢? 她们两个,一个是失去孩子的美人,一个怀着龙种的昭仪,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这么说,真是猪一样的脑子。 她这小小的挑拨根本不会起作用,只会让皇帝对她愈发的厌烦。 脑袋正常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幕后之人,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 “请陛下明察,臣妾和苏美人素日并无交情,又怎么会约苏美人去御花园。苏美人,你可知道,诽谤,可是要问罪的。”吴昭仪跟着哭起来,巴掌大的脸上,全是眼泪。 “苏美人,你既然这样说,可有证据?!”皇帝皱起了眉头,显得有点不耐烦。 苏美人雪白的贝齿把红润的唇瓣咬得泛白,“臣妾……没有…” “够了,此事,朕会查个明白,扶苏美人下去。”皇帝不耐烦地说,“安庆。” “奴才在。”安公公低着头,毕恭毕敬。 “去库房挑两支人参,给苏美人送去。”皇帝摔袖走了。 两支人参,苏美人傻眼了,她要的可不是这个,就算没有小意温柔,陛下也不应该这样不理不睬吧? “你别得意,我们骑驴看本走着瞧。”苏美人的嘴唇咬得更紧了,看着吴昭仪红了眼。 她自然是不会去怨恨皇帝,她只会恨吴昭仪。毕竟如果吴昭仪,没有怀上龙种,陛下也许会多怜惜她两分。 “妹妹,真的是冤枉我了。”吴昭仪有些憔悴,与往日的倾国娇艳大不相同,反倒有了几分柔弱的感觉。 今日之事,太诡异了,诡异到让吴昭仪,不得已亮了底牌,她有了身孕。 谁让平时苏美人,就和她不对付,而且,这事还真和她有牵扯。 不过,不是她约的苏美人,而是苏美人约的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她就没去。 这苏美人有了身孕,就相当于有了护身符,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她不就完蛋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事。 她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参见皇后娘娘。”吴昭仪低眉顺眼的,不见了往日的高傲。 她本来红唇黛眉,给人十分艳丽的感觉,今日却显得有两分羸弱和可怜。 “妹妹,有了身孕,以后就不必来请安了。”唐柠故意曲解了吴昭仪的意思。 “妹妹若是有幸生下了皇子,到时候可以让姐姐养在身边。今日苏美人之事,定是有人栽赃于我,我怕……”吴昭仪轻轻抽噎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滴在裙裾之上,看起来惹人怜爱。 皇宫是个大染缸,白的变灰了,灰的变黑了,人人都是演技派,信了就输了。 不久前,吴昭仪还是个掩饰不住心高气傲的女子,现在却能哭得可怜兮兮,没有一点违和感。 “妹妹可真是爱开玩笑,妹妹肚子里的龙种自带吉兆,又有皇上的庇佑,怎么会有事呢?像是这样的话,妹妹日后可莫要说了。”唐柠四两拨千斤,不接吴昭仪的茬。 第427章 皇后有毒14 “皇后娘娘,臣妾生的孩子,可……”吴昭仪虚弱地笑了笑,“皇后娘娘,可以养在身边。” 深宫危险重重,她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腹中龙种,顺利生下皇子? 现在她在宫中的人手有限,想要安稳地生下这个孩子,何其困难。 除非……能与人结盟。 可是和谁呢?萧嫔?绝对不行。 这人空有美貌,内里却是个草包,行事鲁莽,得罪了不少人,还被陛下关了一年的禁闭。 李昭仪,李美人,那是太后的人,陛下和太后,面和心不和,此举太冒险了。 萧皇后的话……倒是很适合。更重要的萧皇后,生不出孩子,现在肯定比谁都着急。她不相信萧皇后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丝毫想法。 若是可以……她想利用萧皇后来达到目标。 吴昭仪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完美极了。 唐柠意味深长地看了吴昭仪一眼。没有得意没有慌张也没有高兴,甚至一点情绪都没有,但吴昭仪愣是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 “本宫要抱哪个皇子过来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不劳妹妹你费心。这有了身孕,以后就不要到处乱走了,人多手杂的,一推一挤很容易出问题,妹妹可要小心点,别步了苏美人的后尘。”唐柠慢条斯理地说。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假消息,好像她没能生出孩子,就会被废。 偌大个后宫,皇帝想找出来一个人去代替她,可不容易。 毕竟,她一贯贤良,又不能生孩子,对陆昭仪也没什么恶意。 苏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唐柠是惦记过,但也不是非她不可。 选择苏美人的理由很简单,无非就是她位分低,好拿捏,背后也没什么盘综错杂的势力。 吴昭仪还是算了吧,唐柠可还记得吴昭仪的爱狗是怎么死的,那是只通体雪白的狗儿,平时很乖巧,很听话,还是她向太后求了恩典,才从宫外带进来。 但是为了得宠,吴昭仪杀了狗,演了一出戏,这才入了皇帝的眼。 这样的人,合作还是算了吧,看起来比苏美人还不靠谱。 “昭仪是个伶俐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个儿应该有数。”唐柠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吴昭仪一番。 吴昭仪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她死死地瞪着唐柠瞧,脸上有着被拒绝过的愤怒和悲伤。 唐柠瞧见了吴昭仪眼中的冷意,但她并不在乎。瞧那模样,怕是恨上了她。 不过那又如何?唐柠根本就无需在意,这吴昭仪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吴昭仪回宫以后,摔了很多东西。 “萧皇后,萧玉婉!”吴昭仪咬牙切齿地叫着这个名字,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把人给生吞了。 这证据什么的,都是现成的,都不必费心去找,目的也都查得一清二楚。 陆昭仪做梦都想不到,她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被唐柠知道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这几日,头发都白了两根。”唐柠轻轻地给皇帝捏肩。 “皇后早点休息,朕……”皇帝踌躇着开了口,本来初一十五,他都应该歇在凤仪宫,可是…… “陛下的事要紧。”唐柠一脸的善解人意。 她也不乐意伺候人,皇帝走了,她巴不得呢!至于皇帝走了,去了哪里,她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 “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陆昭仪原来也是个心狠的。”如欢忍不住咋舌。 陆昭仪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娇娇弱弱宛若出水芙蓉,不去算计别人也不去利用别人,一直以来安静地待在朝荣殿,不争不抢,待人接物很是温和。 谁能想到,竟是她害得苏美人没了孩子。 真叫人看不透啊,只能说人心隔肚皮。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就好比谁也没看出来日夜抄诵佛经,平日里除了请安,都待在朝荣殿的陆昭仪,其实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娘娘,那吴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会很危险……”如欢显得忧心忡忡。 “不会的,除非,陆昭仪,不想要大皇子了。”唐柠举步往里走,脱了衣服,准备睡觉,“而且只要陛下还受制于世家一天,他就不可能随心所欲。” 一个成功的帝王,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权力。美人,等到他坐拥江山后,自然会得到。 相信陛下,会做出正确的取舍。 陛下现在根基不稳,还假装有病身体抱恙,吴昭仪又有了身孕,所以他肯定不愿意再碰别人,这么一来,她的机会就变少了,所以她还要想想别的法子。 抱养吴昭仪的孩子,是不得已的选择。 而陆昭仪,这次肯定不会受什么惩罚。 毫无疑问,皇帝突然离去,肯定是去处置陆昭仪了,但他又能怎么处置呢,顶多是责备两句便算了。 大理寺少卿是皇帝的人,只要把尾巴扫干净,谁也不会怀疑到陆昭仪头上去。 在不触及底线的时候,皇帝对陆昭仪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这世上是能够瞒得过皇帝的耳目的,只是有的时候,他的眼睛不愿睁开,他的耳朵不愿去听。 皇帝站在了朝荣殿外,脸上的神色晦涩难辨。 “陛下,夜凉了。”安公公体贴地说。 皇帝一旦有什么烦心事总是会习惯性皱眉,这使得他眉心总是有几道痕迹。 皇帝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是他在身边伺候。 他对皇帝了解的比皇帝自己都清楚,他知道他所有的喜好所有的习惯。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副表情了,往常皇帝露出这副表情,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跟在身边伺候的。 * 相比较其他喜欢花枝招展,总爱艳光四射的妃子,陆昭仪打扮的几乎可以称得上素净。 脸上未施粉黛,显得眉目清冷,许是要睡了,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地挽起。 “臣妾参见陛下。”陆昭仪见眼前自己从家中带进宫的心腹丫头春桃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不由生出淡淡的恐慌来,一双眼睛躲躲闪闪,顿时失了几分仙气。 第428章 皇后有毒15 皇帝居高临下,陆昭仪脸上的表情当然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在他看到陆昭仪闪躲的眼神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来吧。” 他来之前,心里有气,但现在面上却显现出柔和来,罢了,罢了,不过是个他不在意的孩子,没了也就没了。 春桃,在后面轻轻推了一下陆昭仪。 “陛下,我们的孩子,已经能认人了。”陆昭仪露出了笑脸。 大皇子虽小,但已经勉勉强强能认人,一看到皇帝,就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像是要抱。 陆昭仪笑吟吟地把小家伙皇帝手里,小家伙小小一只,眼睛滴溜溜的圆,皮肤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别提多可爱。 他长得很像皇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是跟陆昭仪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因着很少来陆昭仪的屋子,所以觉得新鲜,甚至还调皮地扯了扯皇帝的胡子。 “陛下,哥儿,很喜欢你呢!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啊!” 这么小这么嫩,脸蛋圆鼓鼓的,让皇帝整个人都僵硬了。他连动不敢动。 皇帝之前试过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嫩的跟豆腐似的,碰一下都担心自己会把他碰碎了。 “陛下,你瞧,他多伶俐啊!” 陆昭仪面上似乎不再如往日般冰冷,如画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但当她抬眼看皇帝的时候,是掩饰不住的情意。 她还记得初次看见陛下的时候,虽然长发披散略显凌乱,脸庞却俊如美玉,长眉挺拔,如同两把利剑, 她还记得她有了身孕的时候,陛下兴奋地也不顾自己的身份,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柔柔,你有孕了!你有了朕的孩子!” 他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若柔柔能为朕诞下麟儿,便是皇后也当得!” 太医说她身子弱,需要好好调理,陛下一听,晚上的时候也不想胡闹了,甚至还主动把龙床让了出来,睡在龙床旁边的软榻上。 她都记着呢。 现在她害了苏美人的孩子,陛下却没计较,陆昭仪捏了捏手心,觉得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皇帝,以后只能由瑞哥儿来做。”皇帝笑了起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孤这一生,算是栽你手里了。” 夜深了,也该歇息了。 黑夜之中,看不见对方的眼睛,皇帝才有了几分勇气,“吴昭仪的孩子,不能出事。我也有我的苦衷,世家个个是豺狼虎豹,很多事情,不是我这个皇帝说了算的。” 陆昭仪没有说话,皇帝以为她睡了,轻轻叹了口气,却不曾想她突然开口,“可是陛下曾经……” “你这是在跟我置气?”皇帝坐了起来。 “我哪敢跟陛下置气?我只是个婢妾,陛下需要我的时候就来,不需要的时候一眼都不会多给我,我再耍气,陛下一怒之下将我逐出朝荣殿怎么办?”陆昭仪垂着眼帘,自嘲。 当然,她这么做也是在赌皇帝的心胸,有一定的危险,可若不冒险,这后宫,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孩子来。 点了蜡烛。 皇帝看着陆昭仪微微嘟起的嘴唇,明白了,她在怪他。 陆昭仪抬眼,水眸直视他,不无委屈地说,“臣妾不懂朝政,臣妾只是不想和别人分享陛下。” 皇帝凑过来亲了她一口,“朕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着,他就要压住陆昭仪。 陆昭仪及时推他,小手使劲儿撑着他胸口不让他靠近,蹙着眉说,“陛下,臣妾累了,睡吧。” 皇帝敛了笑。 她什么意思? 有了他的宠爱不够?保证她能当皇后,保证哥儿能当上皇帝,还不够? 他说得很明白,她根本就不需要主动争。 只要哥儿好好的长,最后的皇位肯定是哥儿的。 只是现在他的江山并不稳当,所以无法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 让吴昭仪生下孩子,不是不爱她,而是为了保护她。 不让后宫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正是对她的保护方式。 皇帝脸色转冷,刚要训斥她一番,却见陆昭仪眼里不知何时装满了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的训斥直接堵在了喉头。 看着她含泪的眼睛,楚楚动人的风情,他呼吸一下子就重了,也不再用言语劝了,抓住了陆昭仪的小脚,直接就折腾到了一更天。 事后,皇帝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反手检查,摸出好几道指甲印。 这丫头,记仇呢。 皇帝醒的早,自己轻手轻脚穿了衣服不打扰沉睡中的陆昭仪,起身离了内殿,刚好迎面撞上一个端着水盆的宫女。 “参见陛……” 皇帝大手一挥,压低声音说,“声音小点。” 陆昭仪在床上并未睡着,自然的,外头的声音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她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 陛下总是跟她说再等等,再等等,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等到她年老色衰,等到他成就霸业。 陛下碰她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他和萧皇后苏美人吴昭仪颠鸾倒凤,是否也是这个样子,每每想到就心痛难忍。 “娘娘,你可千万别哭了,这眼睛都要哭坏了。”春桃大惊失色。 “春桃,我怕。”陆昭仪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眼睛全红了。 春桃捏了捏陆昭仪的肩,“娘娘,这陛下心里有你。这宫里,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陛下的宠爱,才是实的。” “可,可是……”陆昭仪叹了口气,一脸的哀愁。 “娘娘,何不把哥儿,交给萧皇后来养?这样哥儿,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日后……”春桃在边上出谋划策。 陆昭仪难得生了气,“不要说了,这绝对不行。哥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我疼他,可皇后娘娘却未必疼他。只要一想到哥儿饿了病了,我就难受。” “吴昭仪,已经两个月了,我们是不是……”春桃附在陆昭仪耳边低语,“这次我们做得隐秘点儿。” “你不要再说了。”陆昭仪砸了手头上的东西,“苏美人的事,是你自作主张,我不想的。” 第429章 皇后有毒16 “娘娘,你我都知道,这世家势大,一旦有别的妃子生下了皇子,就会威胁大皇子的地位。”春桃挑起了半边眉毛,“再说陛下想把大皇子当做太子培养,萧皇后能同意吗?太后能同意吗?朝中大臣能同意么?” 若陛下说一不二也就罢了,没有人能左右他,即使前朝大臣觉得这于理不合,可只要陛下喜欢,他们也不敢多做置喙。 但现在陛下这龙椅都坐不安稳。 所以现在娘娘明明有了帝宠,可是谁都不知道不说,但在众人眼里,她只是一个没有势力的失宠的妃嫔。 “春桃,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想个办法,让你出宫嫁个如意郎君吧。我们都是苦命人,能有个好归宿不容易。再说了,你总在宫里,也不好,你都十八了,也该嫁人了。”陆昭仪低着头,抓着衣角,下了决定,“我给你物色了几个人,有个当侍卫的模样生的好,性子也好,就是内向了些。” 春桃的脸当场就变了,她毕恭毕敬地跪下来,“娘娘,这是生了奴婢的气。” “没有,只是我不想要害人。”陆昭仪抓了抓头发,态度很是坚决,“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娘娘三思啊!这后宫是个人吃人的地儿么,胜者为王,最后坐到那个位子的人才有资格……”春桃语重心长地说。 “下去。”陆昭仪生了气,摔了花瓶。 这动静太大了,外头的宫女涌进来,“昭仪娘娘……” 陆昭仪冷着一张脸,“春桃出去。” “春桃姐姐,昭仪娘娘这是?”小宫女仰着一张脸。 “不关你事,少问,不然小心你的脑袋。”春桃拧着自己的帕子,脸青一阵白一阵。 春桃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的心思全放在了陆昭仪说的话上面。 她的心里隐隐有个了想法。 * 地上跌落一只锦盒,那锦盒之中什么都没有,但房间之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不知为何,皇帝浑身仿佛在燃烧,血液都滚烫,似乎有一种想要将女子压倒在地的迫切感。 他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的身上升起无名的燥热,他就是迟钝也知道自己中了药。 “柔柔……”他的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强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陛下,你怎么了?”宫女关切问道。 女子的幽香,传了过来。 皇帝眼睛发红,看着近在咫尺的宫女,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压在她的身上,充耳不闻。在她的脸胡乱亲着,手在她身乱摸。 一扯一拉之间,嘶嘶两声,那宫装的领口被撕破了,露出半边雪白的香肩,和胸前一点红色的肚兜。 这天晚上皇帝没有召唤,陆昭仪也就整整等了一夜。她没有睡觉,整个人焦躁而不安,在寝宫来回踱步,直到三更半夜。 “娘娘,早点睡吧,陛下政事繁忙。”春桃温柔地在她面前弯腰。 陆昭仪也不知为何,眼眶一酸,就落下泪来,“我总觉得心里有点慌。” “娘娘莫怕。” 下一秒她就被陆昭仪紧紧抱在怀中,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娇小的身影微微颤抖。 “娘娘,我可不可以不出宫。”春桃挣扎了很久,才开口。 陆昭仪犹豫了很久,“春桃。”唤完她的名字,陆昭仪立刻紧紧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有了勇气一样,“我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 这一夜,陆昭仪睡得很不踏实。 “娘娘,昨夜,陛下临幸了一个宫女。”春桃低下头。 听到这话,陆昭仪身子猛的一震,顿时天旋地转,几乎晕倒,踉跄了一下。 春桃连忙上前扶着陆昭仪,“娘娘。” “陛下,他真的……”陆昭仪只觉得一颗心如同裂开一般,不停地滴血,她摇了摇头,两行清泪滚滚而下,“不可能的,我要去看看。” 当她看到被扔在地上的宫女,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一时之间如遭雷击,连退两步,眼眶里的泪水流了下来。 这宫女满身是血,衣衫破碎,泪水血水在脸上糊成了一团,脖子上红红一圈,真是半点美感都没有。 不过现在她知道陆昭仪在,所以极尽所能露出自己最可怜的眼神抬头看过去,“昭仪娘娘,救命。” 这宫里头打人,那都是有讲究的,如今皇帝看起来是在气头上,侍卫们动手自然不含糊,她足足挨了三十大板。 她窃喜爬上来饿陛下的床,却没想到陛下醒来的时候,英俊的面孔上就露出了些许震怒,他对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 纤细的脖子被皇帝抓在手中,铁爪一样的大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然后皇帝一脚踹了出去,她撞在了屏风上,马上就晕了。 然后就遭到了毒打。 她还不想死。 陆昭仪像是失去了一切力气,噗通一下跪到在地上,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她觉得很痛苦,简直到了无复以加的地步。 “还不赶紧把娘娘扶起来。”春桃掐了掐陆昭仪的胳膊,“这一会儿萧皇后还有其他嫔妃们,可都是要来的。” “昭仪娘娘,救救奴婢,昨天、昨天是皇上……是皇上他……奴婢远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恩情。”说着,用力往地上磕起头来,雪白的额头很快便染上了一抹鲜红。 她的声音本娇嫩婉转,如黄莺出谷,否则昨儿夜里皇帝也不会因为她的吴侬软语宠幸于她。 然而经过大半天的哭嚎,现在她的嗓子已经坏的差不多了,说话声也低沉粗哑,难听得很。 这宫女生得美貌娇弱,长得和陆昭仪有几分相似,但经过这么一番折磨,嚎啕大哭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美感。 “昭仪娘娘,陛下在里头。” 赶到好戏现场的时候,正听见了陆昭仪的抽泣声。 “陆昭仪,怎么哭了?”唐柠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她的身上没了委托者的小家子气,看起来颇有几分母仪天下的贵气。 陆昭仪抬起头,泪眼婆娑,颤声道,“风沙迷了臣妾的眼。” 陆昭仪一眼就看见了唐柠鬓边的那一根九尾凤簪,那是她一辈子都难以望尘莫及的东西。 第430章 皇后有毒17 唐柠懒洋洋地哦了一声,“今儿个风沙是挺大的。” 今儿个陆昭仪的爪子也挺锋利的。 “陛下,你这脸怎么……”唐柠一边柔了眉目看了看皇帝脸上的伤口,一边指着斥责胆大包天抓了陛下脸的“宫女”。 “没事。”其实脸很疼,绝对是叫陆昭仪一爪子给抓破相了,因为伤口还很新鲜。 “传太医。”唐柠用甲套敲击着桌面,陆昭仪分明觉得那甲套是敲在自己心上,让她恐惧让她发慌。 皇帝中的药不深,临幸了宫女,醒来以后,洗了个冷水澡又服用了一粒清心明目的丹药,才恢复如初。 这会儿他听了唐柠这番话,并不欢喜,反而皱了眉头。 “陛下,臣妾听说,京城来了个神医,这些天陛下身体一直不舒服,要不要请他来看看。”唐柠笑得很温婉。 “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皇后若是有这个闲心,不如好好管管后宫。”皇帝按了按太阳穴。 太医来了,看见皇帝脸上的伤口愣了愣,安公公咳嗽了一声,太医沉默地帮皇帝处理了伤口。 皇帝以政事繁忙,作为推脱的借口,唐柠识相地退了,这皇后走了,陆昭仪自然不可能留下。 皇帝的脸,阴沉沉的,很久以后才开了口。 安公公会意,带着人悄悄将宫女拖了下去,请了个太医随便看了一下。 得到一夜圣宠后立刻被封为才人的宫女,她是第一个,但却并不是那么让人羡慕。 陆昭仪一夜无眠,来请安的时候,双眸红肿,完美无瑕的娇靥挂着泪痕,神思恍惚。 这一夜,她过得很是煎熬。 她本是小小芝麻官的女儿,她那爹爹,人人都说是对待妻子极好的男人,也想着要再纳一个妾,娘对爹爹再好,耶没用,爹爹要了娘身边的丫鬟,让那丫鬟有了孩子。 爹爹若是无意,那丫鬟难不成,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这男人,是不是天生骨子里就没有叫做忠贞的东西。 唐柠瞥了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看着地面的陆昭仪一眼,温煦地说,“陆昭仪,这是怎么了?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听着这话,她心里就是一紧,看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唐柠,眼里露出几分恐惧,她规规矩矩,头上冒汗地说道,“哥儿太闹腾,臣妾这几日,总是睡不好。” “这就是奶妈和宫女不尽职了,妹妹就是脾气太软了。”唐柠饮了一口茶,“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主子要是脾气太好了,就容易被下人们牵着鼻子走。” “皇后娘娘说的是。”陆昭仪应了是,唐柠却知道,她压根没往心里去。 “陆昭仪身边这位宫女面生得很,本宫都没见过呢。”唐柠笑了笑。 “奴婢春桃见过皇后娘娘。”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是善意亦或恶意,唐柠还是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春桃心里明明不喜她,甚至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面上却表现出这样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宫里的事,多数是很难瞒得过皇帝的耳目的,只是有的时候,他的眼睛不愿睁开,他的耳朵不愿去听。 皇帝把之前的事,翻篇了,唐柠却没有。 本来她只是想看看陆昭仪身上有什么异常,才会突然变得心狠手辣,谋害了苏美人的孩子。 结果,发现这陆昭仪看起来很正常。唐柠在她身上也没有感到重生或是穿越的信息,但她的做法却和性格不一样,这就很奇怪。 而皇帝被下药之事,让唐柠找到了答案,原来是春桃自作主张帮了陆昭仪,让苏美人摔了跤!甚至皇帝这春药,也是春桃下的! 这就有意思了? 唐柠其实对陆昭仪身边的宫女没有多大印象,也不知道春桃是哪根儿葱。 虽然陆昭仪天天都来请安,不过那时她的目光都在陆昭仪的身上。 她只模糊得知道,陆昭仪身边的大宫女,个儿有点高,一个宫女,长得不比皇帝矮多少,长得还有点儿粗狂,平时存在感也不强。 谁也没想到,她竟敢自作主张地谋害皇帝的子嗣。 是的,就是自作主张。 唐柠不想去探究背后的爱恨情仇,反正坏了她的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皇帝的耳朵被蒙上,眼睛被遮住了没关系,她拿根针扎一扎,也该痛醒了。 最近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 从苏美人出事以后,整个后宫都变得风声鹤唳的,谁都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要开始收拾人。 唐柠很想知道,皇帝知道真相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没掉的是皇帝的孩子,他做不出来虎毒食子的事,但真要将孩子捧高那也绝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春桃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皇帝下了药。 皇帝掌控着后宫,自认后宫的一草一木她都了如指掌,但春桃却能给他下药,这次是春药,下次有可能就是穿肠毒药,对皇帝来说,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以存在的。 朝荣殿里,慌乱的小太监沙哑着声音告诉陆昭仪,“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春桃,春桃姐姐被抓走了。” 陆昭仪猛地抬头,“你说什么?!春桃,被谁抓走了,不,不行,我要去找圣上。” “春桃姐姐就是被安公公带走的。”小太监苦着一张脸。 “不,我要见陛下。”陆昭仪慌了神。 * “大胆,春桃你可认罪。”安公公挥了挥手。 春桃轻笑着,看着安公公呈上了证物一个瓷瓶。 陆昭仪是不懂香的,但春桃懂。 这就是那日陛下闻到的香,配合皇帝常喝的汤,有奇效。 这也是为什么宫女没有任何不适,独独郑妃皇帝的原因。 她随手将东西埋掉,却没想到最后落到了陛下手中。 “谋害陛下,谋害皇子,可是死罪。” 事情被彻底揭穿,春桃也不言语了,她坐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神情冷淡,就好像安公公口中说的那人根本不是她。 陆昭仪冲了进来,两眼泪汪汪,“春桃,我去求陛下,你肯定会没事的。” “见过陆昭仪。”安公公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第431章 皇后有毒18 ..org,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春桃,你等着,我去找陛下。”陆昭仪提着裙摆跑了,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慌乱。 “说吧,谁许了你好处,让你来谋害苏美人的孩子,给陛下送药。”安公公操着不阴不阳的口调。 “没人,都是我自作主张,苏美人咋咋呼呼的,太讨人厌了。陛下,陛下,欺骗了昭仪娘娘,他活该。”春桃很是倔强。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安公公上前俯身,重重地一个耳光抽在了春桃的脸上,见那张雪白清秀的容颜之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你说了,杂家也好给你个痛快。” “好啊,那我就说了,指使我的人,是吴昭仪,还有萧皇后,哦,对了,还有太后哪个老妖婆,她们答应我……”春桃吐出了一口血水,恨恨地说道。 她话未说完,只听得空气破裂声,她一抬头,只见一条鞭子狠狠朝她身侧抽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她身侧的火盆被抽翻在了地上,炭火四下纷飞,带着烫人的热度。 安公公站了起来,一脚踩在了明亮的炭火上,靴子顿时被灼烧出难闻的气味来。 他抬脚走了过来,伸手捏住了春桃的下巴,迫得她侧头看向他的方向,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小脸轻笑,“你这样,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我呸,安公公这么紧张,该不会是被收买了吧,让我猜猜,到底是吴昭仪呢?还是萧皇后呢?或者说是太后娘娘?”春桃喷了一口唾沫,挑着半边眉,哈哈大笑起来。 安公公微侧着脸,垂下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下了一道暗影,阴柔的侧脸上多了一些水渍。 “倒是个硬骨头,不过杂家,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宫女敢跟杂家这么说话。”安公公的声音明明很轻,但是随着他的问题,手上的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重,春桃感觉到自己下巴处的骨头都几乎要被捏碎了。 “传陛下口谕,杖责五十,打吧。”安公公拿出手帕,擦了擦脸。 顿时就有几个内监上前,摁住了春桃,板子直接就下来了。 盖因春桃并不是主子,打了也是白打,因此这五十板子结结实实,一点儿都没放水。 阴暗的牢房里,异常痛苦嘶哑的叫喊声让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牙尖嘴利宁死不屈,乃是超凡脱俗的品格,但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在重棍之下却还是血花四溅。 她背上的柔软的衣服已经沾满了鲜血,看着十分可怖。 她痛苦地挣扎着,脑袋撞在地上“哐哐”作响,板子将屁股打得皮开肉绽。 她声音逐渐低哑至无声,最后抽搐着昏了过去。 “泼醒。”安公公淡淡地命令道。 他此时一身整洁的衣服,坐在一旁,身上纤尘不染。 和脏乱狼狈的春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内监的心颤了颤,上前一桶冷水泼了过去。水花四溅中,春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浑身的肌肉在下意识抽搐着。 她垂着脑袋,鲜血混合着冰水顺着衣服往下落。 过了好一会,她才像是恢复了意识般,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喃喃道,“安公公……给我个痛快吧,不然,昭仪娘娘,见了……可是要伤心的。” “醒了,就给我继续打,这昭仪娘娘你是见不着了。”安公公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说。 他把玩着核桃,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悠闲的意味。 这时却突然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朝着安公公的方向跑了过来,来人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凑近了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找个宫女,给她收拾一下。”安公公将核桃收了起来,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下去,摇曳的烛光,给他阴柔的面容上添了两分诡谲。 “动作快点。”被他目光扫过的小宫女腿一软,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是,安公公。”小宫女擦了擦冷汗,赶紧去扒春桃的衣服。 “啊!啊!啊!” “怎么了这是!一惊一乍的,找死啊!”小太监狐假虎威,板着脸教训小宫女。 “怪,怪物。”小宫女那张并不出彩的脸蛋煞白一片,眼神里透着恐慌,整个人瑟瑟发抖,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安公公被她哭得烦了,“你吵着我了。” 小宫女抖得很厉害,“怪物,怪物啊……” “别抖了,说清楚点。”安公公皱起了眉头。 “她是个怪物,她,她不男不女,不,她是男的又是女的。”小宫女快要昏过去了。 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看起来再受点刺激基本就离疯不远了。 “下去。”安公公开了尊口。 “是,是,是。”小宫女连滚带爬,跑掉了,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她。 安公公站起身来,迈步走到一旁烧红的火盆旁边,伸手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仔细打量了几眼,又抛回了火盆里,顿时火星四溅。 “泼醒她。” 春桃醒过来的时候,一直没有求饶,牙尖嘴利的她,终于有了反应,她的脸色完全变了。 现在的她衣冠不整,尤其是下面,凉嗖嗖的,“你对我干了什么!” “狗奴才,你竟敢这么对春桃,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本宫能要了你的命!”陆昭仪气狠了,泛着红的双颊瞬间白了。 听了这话,安公公的表情仍然非常恭敬,但眼神却十分难看。 他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宦官,他是从小跟在皇帝身边的,看着皇帝从稚童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不说别的,这几年陆昭仪在宫里那么安全,可离不开他的功劳。 陆昭仪本来对他也是尊敬有加,如今却一口一个要了你的命一口一个狗奴才,安公公的这颗心高兴的起来才奇怪。 他往后退了一步表示让步,陆昭仪冲到春桃身边,她咬着唇,把呜咽声咽了下去,“你疼不疼?” “娘娘,杀了我,快,杀了我。”春桃有些感动,一瞬的感动以后,她心一紧,赶紧上前抓住陆昭仪的衣角,恳求她杀了自己。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32章 皇后有毒19 ..org,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为什么?我不明白。”陆昭仪哭得很伤心,整个身子都在抖。 她满脸都是泪,眼眶泛着红,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看起来楚楚可怜。 春桃粗暴地把她泪抹了,掌下的肌肤细嫩,别样的软,“别问了,杀了我,然后就当这世上,没我这个人。” 陆昭仪哭起来很动人,睫毛沾了泪,眼睛里有水光,语气也很娇,“不,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她哭到甚至连顺气都顺不过来。 春药莫名笑了,笑得有点儿悲怆,“簪子……簪子给我……” “我不……”陆昭仪哭得眼睛泛红,身体抖得厉害。 她哭得很伤心,很害怕,眼角红红的,为她添了几分艳色。 春桃费力去够陆昭仪的发簪,却因为伤势过重,失败了,上半身重重地摔在地上,“昭仪娘娘,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我一直当你是好姐妹,我下不了手。”陆昭仪急忙往后退。 “就当是为了……大大皇子,杀了我。”春桃噗地又吐了一口血,“奴婢这个样子,或者也是苟延残喘,娘娘要是不忍心,就把簪子给奴婢,奴婢……奴婢自己动手。” “参见陛下。”安公公行了礼。 “快,快给我。”春桃挣扎了起来。 陆昭仪却是往后退了两步,给皇帝跪下了,“陛下,饶春桃一命吧。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管好自己的宫女,陛下要罚就罚臣妾。” “陛下,这春桃身上确有古怪,奴才,发现了春桃身上的一个秘密。”安公公笑了一下。 陆昭仪一脸茫然,秘密?什么秘密?春桃除了出身不好以外还有什么秘密?而且那出身也不算秘密啊。 春桃抓着稻草,她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哑声道,“陛下,奴婢,罪该万死,这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和昭仪娘娘无关。求陛下给奴婢一把刀,让奴婢自我了解。” 她说着说着,身体开始颤抖,一副随时要痛昏过去的模样。 “陛下,春桃不是女儿郎,而是男儿身。”安公公 “你胡说。”春桃身段纤细高挑,胸前鼓鼓胀胀的,说她是个男人……陆昭仪完全不信,而且春桃那地方极软。 “陛下,只要让御医把脉便立刻一清二楚,春桃究竟是男是女!”安公公不卑不亢。 “来人,传——”皇帝黑着脸。 “不必了,奴婢确实是男儿身。”春桃咳嗽了两声,又吐了一口血。 陆昭仪慢了半拍,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等、等一下……之前、之前我碰到你的胸前,明明是软软的?而且你每个月也会来那个,。你、你怎么可能会是个男人呢?” “那……那是猪血。”春桃低下了头,犹豫了很久以后才开了口。 至于胸前鼓鼓涨涨,不过是吃了药,从前陆昭仪不知道为什么春桃总是要自己煎稀奇古怪的药,那药很难闻,也很难喝,现在她明白了。 陆昭仪哭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咬了咬牙,递出了一根簪子,然后跪了下来,“臣妾求陛下,给个痛快。” 春桃举起根簪子,反手狠狠地向自己,那根发簪结结实实地扎在了颈部,先是感觉一痛,随即又有一种麻痹感顺着血液的传播向周身扩散。 这感觉来得很快,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力气就像被抽光了似的,手软软地垂下了。 春桃看向陆昭仪,然后又吃力地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春桃……” 陆昭仪主动伸手和春桃相握。后者长舒了一口气,死死地看着陆昭仪,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又始终不能开口。 春桃的力气用光了,她的眼皮渐渐耷拉下来,不过在合上前的最后一秒,她又再次勉力睁眼,最后看向了陆昭仪。 嘴巴动了两下,像是要说什么,然后无力地将目光收回,等再次合上眼皮的时候,眼皮就再也睁不开了。 很少人知道那天陆昭仪在地牢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总之当她出来的时候,面色极其苍白,神情茫然,脚步蹒跚,像是三魂七魄少了一半似的。 打那以后,朝荣殿里的春桃就不见了踪影,谁要是和陆昭仪提起来春桃,陆昭仪就会发火。 “辛苦安公公了。”唐柠笑得一脸无害,收下了皇帝赐下的玉如意,“安公公今日气色不错,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这两日感染了点风寒,咳嗽咳的,陛下那头,还等着奴才伺候呢,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安公公低了低头,然后走了。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所以,有时候,还是跟聪明人打交道,比较舒服,也比较靠谱。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有出处地,有父母有朋友有邻居,安公公未进宫之前,是个普通的农家子,跟着夫子读书,做着蟾宫折桂金榜题名的美梦,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家中遭了难,一家子全被灭口,只留下了他一个。 那是一窝强盗,惦记上了安家的宝贝杀人灭口,这些年安公公手刃了很多仇人,唯独有一个人没找到。 而唐柠不光找到了凶手,还找了安公公的弟弟,当年他被放进木盆,用布包裹,让其顺水而流,被个老乞丐捡到了活了下来,这些年吃尽了苦头,看起来比安公公还要老。 不过只要两个人站在一起,就能看出来,绝对是兄弟,长得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正因为这个安公公,才肯为她行方便。 而发现春桃的男儿身,确实是巧合。 为了掩饰身份,春桃从不和其他人住在一个屋,每次解手都偷偷摸摸的。 直到有一次,憋不住了,上了个茅房,她觉得那地方很偏僻,应该没有人会经过才对。 哪里知道因为侥幸,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性别,被一个小宫女看见了,而那小宫女恰好认识春桃。 那小宫女看着春桃进的茅厕,然后发现春桃是站着如厕的,而且她好像还看见了不应该长在女人身上的东西,整个人都吓蒙了,瑟瑟发抖。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33章 皇后有毒20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小宫女夜里说了梦话,被人听了去,然后就有人到了凤仪宫邀功。 竟是怀疑,大皇子不是皇帝的骨肉,而是陆昭仪和春桃行为不端,生下的种。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皇帝的人,又不是傻子。 不过春桃是个男人,唐柠真的没看出来。 那天她眼睛偷瞄了一下春桃的下三路,觉得没什么异样,就是一个长得稍微高大一点壮实一点的宫女。 毕竟这是古代,男扮女装,还要不被认出来,这可不容易,胡子喉结胸,男女差别不要太明显。 然后唐柠注意到春桃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掐起兰花指女人味十足,身材看着还是有料的,所以即使人长得高大了点,即使模样长得粗犷了一点,也没有人怀疑她不是个女人。 所以不能光凭小宫女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春桃是个男的。而且,也不能扒了人家裤子耍流氓。 这春桃当然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唐柠找到了接生婆。 接生婆上了年纪,但记性还很清楚。当年是一胎抱俩!龙凤呈祥! 不过可惜的,小女孩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掉井里淹死的。 这事闹得还挺大,因为村里富户嫌井水膈应,又另外打了一口。 饥荒那年,有只鸡跑春桃家来了,春桃爹是个实诚人。第二天,问左邻右舍,都说鸡自家跑出来的,争得面红耳赤。 后来鸡进了谁的肚子,接生婆记不清了,只知道春桃娘发了很大的火。 春桃娘是个养鸡的好手,哪只是家鸡,哪只是野鸡,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那年月,饿死的人很多,地里颗粒无收只能上山碰碰运气。 春桃爹和村里几个汉子上了山,结果遇上了野猪,野猪死了,春桃爹受了伤,据说是替人挨了一下。 春桃爹是村里名声响当当的一个人物,非常讲义气,不管是谁说起他,都要翘起大拇指夸赞几句。 村里不管是谁家有了麻烦事,跟他说一句他都会去帮忙。 这次受了伤,也是为了救人。 春桃娘找人借钱,那被救的那人,是村里的富户,原想着应该能借到一点钱。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被救的人看到了她,立刻关上了院子的门。 没法子春桃娘贱卖了屋子和首饰,搬进了老屋,那老屋又阴暗又逼仄。 后来春桃爹病死了,春桃娘日子过不下去了,想过自杀,结果被人救了下来。 这个时候恰好陆家老爷和夫人要给陆小姐找贴身丫鬟,人要机灵勤快,还要嘴巴能说会道。 春桃娘就将才七岁的春桃卖给了陆家。 这信息量可就大了! 春桃是个男孩,却被陆家当成丫鬟买了进来,和陆家小姐一起长大。 陆家的老人,还记得春桃刚进府的模样,穿着破旧的裙子,一双露出脚指头的破鞋,看着瘦骨伶仃的很可怜的样子,做事很麻利,眼睛很是灵动,那天小姐一眼就相中了她。 背后的原因也没那么复杂。 因为陆家要女孩,所以春桃娘给春桃穿上了旧裙子,于是好好一个男儿郎,就变成了女儿身。 陆家人不知道,春桃大概也不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可接生婆记得很清楚。 因为当年两家是邻居,她一直以为春桃进了陆府,是当了小厮。 之后陆昭仪跟她拜了姐妹,春桃之所以不愿意离开,也是因为放心不下陆昭仪。 唐柠心思已经没有放在这个上面了。她搞清楚一切以后,就隐隐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转身派了人去春桃的院子偷偷搜查了一番。 结果在春桃的房间,发现了很多画像,全是陆昭仪的,哭的笑的,各种模样都有,画工算不上精湛,但却很传神。 就这么一眼,唐柠就明白了春桃的心思,陆昭仪对春桃只有姐妹之情,但春桃对陆昭仪确有爱慕之心。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慕之心。 所以,春桃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陆昭仪铲除异己,陆昭仪不喜欢皇帝三心二意,春桃就动了手。 因为这个,两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春桃对皇帝动了手,一来是为了让陆昭仪死心,二来是为了留在宫里。 虽然唐柠觉得这个理由很是牵强,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她在春桃手写的小册子找到了答案。 陆昭仪与春桃结拜,二人相依为命许久,对春桃而言,陆昭仪是最重要的人。 他不曾想过离开,就是想一直陪着陆昭仪。但是陆昭仪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并且想要送他出宫,这是春桃无法阻止的事。 唯一的转机,就是让陆昭仪改变想法。 对春桃来说,离开陆昭仪,都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把这东西收起来。”唐柠将册子交给了如欢。 “娘娘,不烧了它。”如欢愣了愣,这册子里的东西,可不简单,甚至还牵涉到了朝中大臣,春桃通过蛛丝马迹,列出了一系列的名单,名单上的人,是陛下的人。 “留着吧。”唐柠揉了揉太阳穴,“放在隐蔽的地方,不要叫人发现了。” 以前唐柠总能收到消息,某某日,陆昭仪和皇帝私会,两人你侬我侬。 这些天,皇帝一反常态冷落了陆昭仪,根本就不搭理,好像从来没对陆昭仪动过心似的。 春桃的事无异于戳到了皇帝的痛处,他俊秀的面孔被愤怒笼罩,整个人像吃了炸药一样,随时可能会爆炸。 倒是苦了那些贴身伺候的太监,唐柠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皇帝是有暴力倾向的,而且这暴力倾向还不是一般的严重。 不过也对,陆昭仪是他到目前为止的真爱,春桃一直都是贴身照顾陆昭仪的人。 这贴身照顾的含义可大了去了,比如说帮陆昭仪磨墨,穿衣服甚至是洗澡。 而春桃事实上是个男人。 皇帝气急,对春桃鞭了尸。 每每看见陆昭仪的面孔,心头忍不住浮起另外一张粗犷的面容,然后就气得跳脚,在御书房摔了很多奏折。 而这陆昭仪,则是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厚重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的憔悴。 第434章 皇后有毒21 “娘娘,良才人有孕了。”如欢给唐柠斟了茶,茶雾弥漫,驱走了春日的微寒。 “这陛下倒是个能耐的,这样吧,拨几个人下去,别让她这个孩子被人害了去。”唐柠其实是有点惊讶于皇帝的能力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夜中标。 既然有了,那就好好地生下来。 “娘娘,良才人跪在外头,说想要见您。”如欢给唐柠捏了捏肩,松了松骨头。 “这也是个主意大,让她下去吧,就说本宫不见。”唐柠一下就猜透了良才人的心思。 这后宫里有像陆昭仪那样,不愿意将孩子放在她这里养的,也有像吴昭仪那样,谋划着把孩子放在她这谋好处的,自然也就有像良才人这样眼巴巴凑上来,要她养孩子的。 还是那句话,她不稀罕,也不着急,这陆昭仪没了宠爱,这皇帝又不像是个会委屈自己的。 纵观整个后宫,环肥燕瘦,闭月羞花,后宫那么多风格各异的美人儿,寻常人怕是终其一生都见识不到,这样的好地方,唐柠不怕皇帝不心动。 这后宫子嗣丰盈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等生下来再挑也不迟,她之前就是太着急了,才翻了船。 如欢吩咐了下去,让小宫女把良才人打发走了。 没想到出来散步的时候,却被良才人拦了路。 “皇后娘娘,臣妾知道您的心肠再软不过了……” 唐柠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天色已晚,良才人回去吧。” 说完,手放在如欢掌上扭头就走,连看都不乐意看良才人一眼。 “皇后娘娘……”良才人扑了过来,赶紧上前抓住唐柠的衣角。 “下去。”唐柠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 “求皇后娘娘,救救臣妾。”良才人跪下来磕头。 当上了才人,可她的日子却没那么舒服。 帝王厌弃她的态度昭然若揭,不仅她心里慌张,就连宫里的奴才嘴脸都不太,不说别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三四个妃嫔带着人在嘲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欺负她羞辱她。 宫女太监都不听使唤了,前几日她命人往御膳房去要点心,竟只给了一盘子绿豆饼,而且还是馊的,这怎么吃。 现在因为有了陛下的龙种,宫女太监们倒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苛待她,但就是不大听使唤。 这日子过得还没以前当宫女来得舒服。 良才人甚至不敢在自己的宫中哭泣,恐叫宫中那些奴才看见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这才算明白了,这没有帝宠,就什么都不是,在这宫中是活不下去的。 像她这样被皇帝不喜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唐柠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甲套。 委托者的手生得极美,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这会儿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另外一只手背。 唐柠一抬眼,君临天下的气势扑面而来,叫良才人害怕起来,她神色不悦地开口了,“良才人殿前失仪,让本宫受了惊吓,本宫怕是要卧病一段时日了,谁叫本宫生来胆小。” “回娘娘,良才人性情莽撞,冲撞了娘娘,实在是大不敬!”如欢笑嘻嘻地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没等良才人缓过来,她就被强硬拉了出去。 “本宫方才被那良才人冲撞,如今头竟有些晕眩。”唐柠扶了扶脑袋,脚步有点儿不稳。 “奴婢立刻命人去请太医!”如欢配合地说。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利用她的。 至少也要有和她匹敌的智商。 既然想要利用她,就要被反将一军的准备。 她是没有对不起良才人的。 良才人,爬床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和良才人有关系的是春桃,而春桃已经死了。 唐柠暗地里保她,不过是念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敲打了良才人宫里的奴才,原因也是这个,可是良才人蹬鼻子上脸,可就不大对了。 凭良心说,像她这么好这么大度的皇后,古往今来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唐柠病了的消息,传得很快。 很快地,皇帝就朝着凤仪宫去了,他神色冷淡,面无表情,却依旧难掩英俊。 良才人随着宫人们跪下送驾,却又忍不住不合时宜地抬起头来凝视皇帝高大的背影。 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是她这辈子都可能没机会接近的人。 她不甘心啊。 太医来了,查不出什么东西,唐柠一口咬定自己头疼,这太医急了,就说唐柠是忧思过度操劳过度,身体吃不消,静养就好了。 唐柠借机卧病在床,修养了好久。 皇帝这段时间,性情大变,那冷酷的目光令所有人心惊胆战,垂头躲避。 之前因为一个太监犯了点小错,就将对方活活杖毙,那血腥的一面,着实令人害怕。 如今四海生平,唯一能叫皇帝烦躁的除了世家以外,就只有北方经常前来骚扰抢掠的蛮夷了。 那群蛮人骁勇善战又生性残忍,每到秋冬之际,粮草短缺,便会袭击城镇,年年都是这样。 但今年却更严重了些,去年北方大旱,今年春天又是滴雨未下,北方是游牧民族,靠老天爷赏饭吃,这不下雨,草枯了,牛羊养不下去了,就只能抢。 战斗民族一个抵俩,一个抵三,就连老弱妇孺都是骑马的好手。 朝堂上,你推我我推你,没有一个独当一面的人站出来出头。 皇帝近日愈发烦躁了,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暗中部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么大的势力,一招暴露出奇,实非他所愿。 他何尝不知道,世家是在试探他,但他却不能不动容。 今年的蛮夷格外的厉害,因为饿得狠了,打起来完全不要命,城镇一下子就被攻破了好几个。 世家不急,皇帝急,急得嘴里都长水泡了,作为一个贴心的好皇后,即使卧病在床,也不忘给皇帝送凉茶。 倒是陆昭仪,一点表现都没有,非常的安静,看起来完全没有存在感,如果不是因为有大皇子,宫里面都快遗忘了有这号人,她在虔诚地吃斋念佛,有了一丝超脱凡尘的意味。 第435章 皇后有毒22 皇帝解了萧玉如的足禁。 为了表示宽慰,皇帝当晚就来了萧玉如的寝殿,以此来昭告后宫,萧嫔获得了荣宠。 皇宫有无数奇珍异宝,都堆在萧嫔的院子里。 起因,就是陛下遇刺,萧嫔挺身而出,救了陛下一命。 这一直被看得死死的萧嫔,是怎么从天罗地网掏出来,然后又恰好遇上皇帝被刺杀,这就要问皇帝陛下本人了。 唐柠不信这一出是巧合,但对皇帝来说,只要萧嫔信了,后宫的其他妃子信了,就够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皇帝自导自演被刺杀的戏码。 打这以后皇帝在萧嫔处一连留宿了半个月,然后才去了凤仪宫,只是并未过夜,和唐柠说了两句,就又回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一时之间,萧玉如风头无二,头昂的跟斗胜的老母鸡似的。 不知哪里传出的消息,说萧嫔不是凡夫俗子,她是天生凤命,旺夫。 这么一来,众妃看萧玉如的目光,就越火辣辣了,带着醋意。 这传言八成是皇帝命人散出去的,他最是擅长掌控人心,权谋之书玩得炉火纯青。 他是皇帝,只要他掌了权,日后谁是皇后,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傻妞,甚至还在唐柠面前摆起了谱,斜着眼睛看人,说话不阴不阳的,这就是盯上了唐柠的位置。 直到被唐柠狠狠训了一顿,才稍微收敛了一点,只收敛了那么一点点。 这是被皇帝利用了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真的得了宠,是皇帝的心上人。 真是个大傻子。 论美貌,论才情,这后宫胜过她的女子,不知几何,论智商,这后宫能和她相媲美的,也没有几个。 不过也正因为她蠢,所以皇帝才盯上了她,盯上了她背后的萧家。 这些天皇帝的焦躁难忍,唐柠看在眼里。 蛮夷来袭,世家不作为,朝臣各自为政,但作为皇帝,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土沦陷。 江山都没了,他这皇位自然也就没了。 可他若是出了手,那他部署了这么多年的势力,岂不是就要暴露了,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换做是唐柠,她也选萧嫔,因为萧嫔够蠢够贪婪。 她不光肖想得到皇帝的宠爱,她还肖想坐上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 这样的人,最好利用,只要有一根萝卜吊在前头。 这头傻驴,肯定拼命往前冲,这样的人最好控制了。 从头到尾皇帝都没把萧嫔当自己女人,他的女人就只有一个。 皇帝还宣了萧夫人进了宫,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唐柠没见到萧夫人,可能是因为之前被她凶怕了,也可能是因为听了萧玉如的挑拨。 不过即使不知道当日这对母女聊了什么,唐柠还是从每日萧嫔来请安的时候,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端倪。 萧玉如太得意了,这份得意让她忘了形,失了分寸,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整个人有点飘。 萧玉如似乎还在等着看她会沦落到多么不堪的境地,唐柠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静静地看她作死吧。 唐柠依旧过自己的小日子,然后派自己的人,去给萧父送了一封信。 就看是萧夫人的枕头风厉害,还是她的警钟厉害。 如果萧父一意孤行,那她也没办法,她又不能直接把人腿打折了。 “娘娘,萧大人骑马的时候,摔了,腿摔断了,在家静养着。短时间内,怕是下不了床。”如欢呼了口气,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相比起来,唐柠倒是淡定,“家父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却不是个蠢人,这些年,萧家蒸蒸日上,多亏了家父从中斡旋,也就是那副鲁莽的样子,让人忽略了他的厉害。” 如欢扑哧一声笑了,“老爷那模样,确实有点儿鲁莽……” 岂止是鲁莽,长得跟大黑熊似的。 高大的身形,结实的肌肉,满脸络腮胡子,拳头沙包一样大,说话的时候,嗓门粗的,像打雷。 这样的人,和精明挂不上钩。 但唐柠却知道,萧父是个有野心的人,甚至野心还不小。 众人都觉得萧父留胡子是为了遮丑,但唐柠却是知道萧父的络腮胡子下,藏着一副好相貌。 小时候,委托者顽皮,拿剪刀动了手,萧父浓密的大胡子被剪得跟狗啃一样,不刮都不行了。 因为有的地方已经露出肉,有的地方却还很茂密,东秃一块西秃一块,难看得要命。 胡子下的脸,温文尔雅,像个书生。 “那陛下,是不是就不派老爷去打仗了?”如欢脸带笑意。 “爹爹是不去了,但不是还有弟弟吗?”唐柠摇了摇头。 陛下如今是不能再等下去了,蛮夷的铁骑撕开了一道裂口,若是退缩了,铁骑就会长驱直入,最后甚至可能会威胁到国家存亡。 “但弟弟尚不能独当一面,所以陛下还得想别的法子。”对唐柠来说,这样就够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家没了,她这个皇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么多年来,委托者一无所出,却稳坐皇后的位置,陛下觉得她老实本分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萧家能够站得住脚,这娘家,才是一个古代女人的底气。 皇帝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君王,他有本事,有能力,也足够狠心。 假以时日,他定然能够成为千古明君,会流芳百世,为后人所景仰膜拜。 委托者死之前,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国土扩张了一倍,这个国家空前的强大。 而那个时候,有谁记得曾经皇帝有过一个姓萧的皇后,又有谁知道皇帝的原配在冷宫苟延残喘,更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扶持他扫平障碍的萧家,最后落得了个身处异处的下场。 至于后来的史学家,他们只会觉得,帝王杀伐果断,做出了明智之举是个难得的明君,挫败了世家的阴谋。 至于死掉的人,那是纯属活该,谁让你挡了皇帝的路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第436章 皇后有毒23 皇帝脸色难看的拿着一本奏折,听到内侍通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一个个的,都对朕打马虎眼。总有一天朕要砍了这帮人的脑袋。国难当头,一个个的,还在计较蝇头小利。” “陛下,萧大人骑马,摔了,左腿摔断了,现在躺在家里起不来。”小太监两股战战,说话哆哆嗦嗦的。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皇帝恨得咬牙切齿,一想到原本已经安排好好的计划,一下子出了变故,他的牺牲,他的谋划,通通成了泡沫,就觉得愤恨。 他喉头发甜,一股腥气上涌,他强忍着咽下,才没有呕血。 饶是如此,也气得他胸口剧烈起伏,心情难以平复。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快要昏过去了,把头压得低低的,完全不敢抬头。 生怕皇帝一个冲动,把他给杀了。 “都给我滚下去。”皇帝扫过桌上成堆的奏折,胸口郁气难舒,简直要喷出一口血。 小太监连忙站起来,但对上皇帝诡谲莫测的视线后却浑身发软。 别提说话,连站都站不住了,竟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皇帝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手更是置于墙上的佩刀,眸中隐现血气。 “还不赶紧下去。”安公公对着小太监踢了一脚。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小太监觉得这安公公的声音含着一股阳气,驱散了他心底的阴气,不敢耽搁,他麻利地逃走了。 小太监跑了出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记下了这份恩情。 皇帝的手,收了回去,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面色不善。 不过他现在也顾不得发飙,这环环相扣,一环出了差错,就得想办法补救。 萧大人的腿断了,肯定上不了战场,偏偏这萧大人的小公子年纪不大,若让他当主将,肯定是不行的。 这么一想皇帝觉得头疼得厉害,“小安子,把药给朕。” “陛下,是药三分毒,这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安公公跪了下来,苦口婆心地说。 皇帝愤怒地砸了桌子,显得很不高兴,“朕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是奴才逾距了。”安公公低眉顺眼,不敢再说话。 皇帝吃了药,这脸上的表情才舒坦起来,怒火都消下去了几分。 安公公扶着他的手站起身,心中微微一惊。皇帝的手很烫,好像要烧起来了似的,身上还能闻见一股药味。 “宣唐将军进宫,就说朕有要事相商。”皇帝按了按眉头,安公公识相地皇帝捶起了肩。 “陛下,此事不妥,唐将军进了宫,岂不是所有大臣都知道,他是陛下的人。”安公公手上的动作停了一拍。 “也对,看来是朕急糊涂了。”皇帝站了起来,在御书房里踱步,良久,下了决定,“朕要出宫找唐将军,这祖宗的基业不能败在我手里。小安子,你去准备一下。” “对了,还有还有萧嫔,也该升一升位分了,她救了朕的命,这妃位还是担得起的。”皇帝找了个简单粗暴的理由,晋了萧玉如的位分。 然后换了衣服,出了皇宫。 没人知道皇帝出去以后干了什么,反正回来的时候,一扫往日的阴霾,红光满面,心情很好。 三日后,唐将军主动请缨,跟随苏少将一起出征,甚至愿意担当副将的位置。 论年纪,论打仗经验,论官职,都是唐将军略高一筹,给萧少将做副将,实在是委屈了他。 一番推诿以后,他当了三军主将。 唐柠知道以后的反应是笑了下,如果不是她拥有委托者的记忆。 恐怕也想不到这个豪爽粗犷的唐将军,就是日后皇帝最信任也最器重的心腹,亲如兄弟。 自然也瞧不出这个看起来像个老好人的男人,真实性格竟是那般的睚眦必报。 当年还是小兵的时候,犯了军中大忌,喝酒赌色子,被萧父抓个正着,打了二十军棍而耿耿于怀。 唐柠只得又托人带了口信,别让唐将军得逞了,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至于萧玉如,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这块大馅饼砸得头晕眼花,险些欢喜至死。 直到她晕乎乎地接了旨,心头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那圣旨还热腾腾的,皇帝封她做了萧妃……天哪,这是真的吗?! 她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得宠了。 她快乐地想要飞上天去了!高兴得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萧玉如可能是真的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竟然跳起了舞。 “娘娘,良才人求见。” 得了召见以后,整了整衣衫,就向着内殿走了进去,她的每一步都很沉稳,人看着很年轻,但对比萧妃的气色却是要差上许多。 她穿的老气,梳的发髻,也已经过时了,为的就是讨好萧玉如。 这萧妃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宫女太监还有位分低的妃子但凡说她一句跋扈,她就要整治她们,她的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姐姐这气色看起来可真好,这宫里,就属姐姐最好看。姐姐才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良才人这会儿满面的殷勤,明明白白地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听见她这话,萧玉如才微微有些放心,宫内最不缺的就是踩高捧低的。 “本宫,最尊贵,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为什么?”萧玉如吹了吹指甲,一脸的得意。 “为什么?为什么?”良才人觉得自己大脑不够用的,“臣妾想着萧皇后虽然是这后宫之主,但她不能生,以后还得倚仗萧妃娘娘您呢,臣妾觉得她该听您的才是。” 萧玉如嗯了一声,觉得良才人虽然没到点子上,不过这话倒是极其顺耳,这萧皇后就是再尊贵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听自己的。 不过,萧玉婉那个贱人还是死了好,只有她死了,自己还有机会做皇后。 萧玉如身边的丑宫女,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你这小嘴倒是挺甜的。”萧玉如给了个好脸色,抬起了高傲的头颅,“要是你以后够乖,本宫自然会照顾你的,不过,本宫最讨厌墙头草了,良才人这么聪明,不会不懂本宫的意思吧。” “妹妹以后都听姐姐的,姐姐叫我往东绝不敢往西。”良才人挺着有点显怀的肚子,低眉顺眼地说。 第437章 皇后有毒24 翌日早晨,宫女一掀开帘子,一股暧昧的味道便传过来,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纱帐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开,“伺候本宫穿衣。” 萧玉如懒洋洋地抱着锦被,一头青丝披泄在雪白的美背之上,本就是十足的颜色,脸上还蔓延着被疼爱过后的红晕,看起来更是好看。 萧玉如很喜欢吃鱼,几乎可以说是无鱼不欢,这天中午闻到鱼腥味却吐了。 转眼到了皇帝的寿辰。 往年节庆日前后7天,皇宫里都要举行隆重的朝贺仪式,民间也要舞狮放炮,载歌载舞,全民欢庆。 先帝五十大寿当天,皇城数十里道路旁张灯结彩,大小戏台鳞次栉比,不管是真心的假意的贺寿戏曲此起彼伏,满眼望去都是祥和喜庆的色彩。 有热菜二十品,冷菜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鲜果四品,干鲜瓜果二十八品,点心、糕、饼等面食二十九品,共计一百零九品。 称得上是铺张浪费。 现在国难当头,皇帝没了大张旗鼓的兴致,决定一切从简,省下来的银两,作为前线的粮饷。 虽然一切从简,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诸臣百官绞尽脑汁地献上贺礼以讨皇帝开心,这贺礼不能太掉份儿,要有价值,可也不能太奢华,免得叫皇上以为他们都家底殷实。 后宫的妃子们就更苦恼了,每年一度的皇帝寿辰就是她们变着法儿讨皇帝欢喜的时候,所以一个比一个紧张。 不过今年无论是什么礼物都不重要。 不论是丞相辛辛苦苦寻来的南海观世音白玉肖像,还是皇后献上的亲自摘抄的佛经,亦或是陆昭仪献上的前朝大书法家是真迹…… 都在一个人的出现下变得毫无意义! 这人自然是最近这段时间宠冠六宫的萧妃。 萧玉如这会儿屏住呼吸,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嚼了两口,只感觉到一股冲鼻的血腥味。 还没来得及咽下,便感到一阵冲鼻的恶心,她捂住嘴,小小干呕了一下。 因为实在是恶心,只好吐了出来,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吐了个昏天暗地。 她身边的宫女太监被吓坏了,一度以为她中毒,皇帝则是连忙命人传唤太医。生过孩子的陆昭仪却看出了端倪,觉得萧妃这可能是有喜了。 等到太医来了一诊脉——还真别说,确实是有喜了。 两个多月的身子了,仔细算算日子的话,大概就是他们刚好上那会儿怀的。 今天这道蒸鱼引出了萧妃的孕吐,也是奇事一桩。 有了萧妃在,今日费尽心思打扮的娇媚动人的妃子们,全都变做了天鹅身边的大白鸭,再无亮色。 只能说,陆妃这好消息曝光的正是时候。 因为先前的衣裳脏了,所以现在萧玉如换了身宫装,她含羞带怯地望了昭华帝一眼,低下了头,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这妆容和衣着都是特意设计的,虽然是怀孕时候的模样,却较之平时的娇娇软软更有看头,别有一番风情。 “陛下,是臣妾的不是,竟然在宴席上吐了,坏了陛下的兴致。”萧玉如柔声细语,水眸含情。 别说皇帝不生气,就算是生气了,他这个时候也不能发火,毕竟这是他正宠爱的妃子,自己选的剧本,跪着也要把它演完。 “爱妃此言差矣,天降麟儿,朕真的太高兴了。”皇帝长得很是英俊,一双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目精光闪烁,看人时总透出一股睥睨之感,令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但当这双眼睛柔和下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动人的。 被皇帝用深邃的眼睛凝视一番,萧玉如心跳如雷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摸着肚子,由衷地希望,里面是个皇子。 她看了一眼唐柠,微抬下巴,很是得意,然后又看了一眼陆昭仪。 陆昭仪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仰慕和伤心,她对皇帝素来如此,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跟苍蝇见了蜜糖似的。 没有谁比你的枕边人更了解你了。 萧玉如一开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日日夜夜,皇帝的呓语,以及他平日里奇怪的表现都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皇帝喜欢过另一个妃子,而这人绝对不是皇后。 最后锁定了目标,陆昭仪。 不是她多么聪明,而是她身边丑丫头,有点厉害。 那日她问了太监,又差人去打探一番,得知圣上离开凤仪宫后确实在御书房,便让贴身宫女为自己描眉画眼换上轻薄罗裳,又让小厨房炖了碗珍珠白玉汤,准备给皇帝送去。 没想到却被安公公拦在了外头,她气得直跺脚,半路上摔了碗。 在寝宫里待着的时候,丑丫头来报,那日待在御书房的,正是陆昭仪。 陆昭仪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成功生下陛下骨肉的人,这么一来一切都能说通了。 萧玉如的眼神太露骨了,远处的唐柠,都看出来了,更不要说陆昭仪这个当事人。 陆昭仪也不是傻子,萧妃一盯着,她就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 本来陆昭仪眉宇满是清愁,她的眼睛含情脉脉的,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这个时候,却强忍不哭。 陆昭仪茫然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了,她心如刀绞,可越痛就越清醒。 皇帝三宫六院,左拥右抱,实属正常,以前她太傻太天真了,才会相信帝王有真爱。 他以前说保护她,要给她树靶子,她是为这份心意感动的,却不感到高兴。 哪个女子,不希望被自己的夫君光明正大地宠爱,将这份宠爱炫耀给别人呢? 现在皇帝让那么多女人有了孩子,对萧妃那样疼爱,她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新上任的大宫女发现陆昭仪有些不对劲,问了几句也不见回答,可是看表情又不像是不舒服,也不知怎么了。 现在皇上皇后萧妃还有众嫔妃都在,她也不好询问,只担心地看了陆昭仪几眼。 陆昭仪心中有多难过,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化作无数碎片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完全分不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第438章 皇后有毒25 这崇黑虎有异术防身,如何能给苏全忠得逞,只见他肩上站立一只神鹰,飞至落下,锋利的爪子直掏向苏全忠的长枪,两两相遇,这长枪竟然被这神鹰一折两段,苏全忠失了武器,顿时大慌,这时,崇黑虎已然来至身前,双锤向着苏全忠的头颅砸去,大有把这苏全忠脑袋开成两半的架势,正在这危机时刻,一根黑漆漆的棍子横在的崇黑虎双锤之间,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无弹窗.】 崇黑虎感觉到那个棍子上传来了惊人了力量,抓锤的双手竟然被硬生生的振断,刺骨的疼痛从手臂中传来,手中那百斤重的双锤也是拿将不住,掉落地上。 崇黑虎看着飞在空中的袁洪,大骂道:“你这妖怪,竟然助那反叛之人,今日我必擒你不可” 说完肩膀上的那只神鹰飞至空中,锋利的爪子向着袁洪抓去,可惜,这崇黑虎那是袁洪的对手,那只神鹰也顶多算是一只洪荒妖兽,却也是上不得台面,袁洪站在虚空之中,待那只神鹰飞来时,任由这只神鹰抓在自己的身上,双手却像那只火钳一样,牢牢的抓住那那只神鹰的两个翅膀,接着两只大手狠狠的一扯,这神鹰哀嚎一声,双翅具是折断,掉落下来,已然是奄奄一息,命不久已。 袁洪笑道:“你这商贼,还有什么手段,尽数使出来吧,今日你袁爷爷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崇黑虎现在双手具断,异术也是被人所破,那还不知道今日遇到了高人,却也在不敢停留,双腿猛然**坐下良驹,良驹嘶叫一声,飞快的向着大军方向奔去。 这袁洪身为妖族,本就是生性嗜血,如今那还能让他跑了,架起云头飞快的冲了过去,一眨眼间就已经追上了崇黑虎,手中铁棒狠狠的砸在了拼命逃跑的崇黑虎身上,崇黑虎大叫一声,摔下马来,依然气绝生亡。 这时,那崇黑虎的元神冲了出来,飞速的冲进了封冥榜中,成了榜上的第一人。 这苏护也是一位良将,他看那统领崇黑虎依然死亡,大开城门,三千铁骑率先冲了出来,紧跟其后的五万步兵也冲了过去,可谓是声势浩大。 这崇黑虎的十万大军闻听这崇黑虎依然生亡,具是士气低落,又闻得到处的喊杀声,顿时惊慌起来,不断的开始有人逃跑,最后跟是四散轰逃,十万大军竟然多数被自己人踩死,更有其余两万降了这苏护,只有寥寥几千人逃了出去。 这时,刑天身上的十二都天冥王旗不断的震动起来,飞至那惨烈的战场之中,飞快的开始吸收这些战死的冤魂,大旗中不时的发出阵阵怒吼,大旗之上的祖巫们好似活了一样,撕天呐喊。 刑天顿时大喜,却是知道这战死的军魂对十二都天冥王旗竟然有了作用,看来这聚集盘古真身指日可待。 大旗飞速的开始吸收这四散开来的军魂,大旗的品质也是飞速的开始成长起来,自从上次吸收了祝融身上的浊气,十二面大旗更是有了质的突破,不但能加快吸收外在的灵气补充自身,更是能查探对自己一切有帮助的物质,可谓是神异非常,现在刑天非常的期待这大旗吸收了军魂又会出现什么新的功能。 大旗飞快的转动的,不一会,这八万军魂尽数进了这十二都天冥王旗中,这大旗吸完后,飞快的转进刑天的怀中,不在动静。 刑天带着期待的去查看那大旗,却又大失所望,虽然品质提升了一点,已经进入了一流的后天灵宝,却并没有曾加什么新的功能。 刑天虽然失望,却也只当是军魂太少,以后在吸取更多的军魂,至少已经知道这军魂对着大旗很有作用,这就够了。 这时,苏护满脸的笑容,走到刑天面前恭敬道:“仙长,此次能大胜所归,却靠着仙长的徒弟,苏护在此谢过仙长了”。 刑天赶紧扶起了苏护,笑道:“伯侯不用如此客气,这大商灭亡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伯侯攻入那朝歌,可就是人皇了” 苏护顿时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想象这那九五至尊的荣耀,不由的痴了,过了好久在醒悟过来,心中已然升起了一股**,不禁跪倒在地慎重的说道:“仙长可要助我啊” 刑天微笑的扶起苏护,应道:“这是当然” 刑天却也没有什么坏心,至少他看这个苏护要比那姬发要顺眼的多,在前世刑天就觉得这姬发虚伪的狠,一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如今有机会能改变这历史,当然要把这姬发给敢下去,立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皇不是更好? 次日,苏护为了更好的拉拢刑天一行人,封袁洪为将军,执掌这军中要事,地位却只比苏护还低一点,却是比他的儿子还要高,这另外的六妖也是各自封为各个要职,那申公豹更是被封为军师。 这个时候,姬昌大军在赶往冀州的路上,作为四大诸侯,这姬昌更是带来了五万大军,长长的军队向条蜿蜒的长龙般浩浩荡荡的向着冀州过来。 这姬昌本来就是不想和这苏护作战,却碍于圣旨,才集结大军过来,却在路上走走停停,好不悠闲,宛若踏青一样,却浑然不知崇黑虎已然兵败。 这时,一只逃兵队伍敢了过来,姬昌派人拦了下来,问明原由,顿时大惊,闻之这崇黑虎十万大军都已经败北,在细细问道,却知这苏护有异人相助,顿时计上心来,连夜掉头赶回了朝歌。 刑天自是每日在这冀州伯侯府中教导弟子,发现这申公豹委实是个修道奇才,传他**玄功竟然不出十日就已经进入一转,跨入了修道的大门,不禁令刑天大是感慨,高兴之余也是对着弟子喜爱万分,至于袁洪却也是天才,天生适合战斗,简直是个战斗奇才,委实就是手中的棍子烂了点,刑天取来铁棒用那火之结晶重新炼制了一翻,虽然也不是很好,却也是不凡,更重要的是这重量变重了,共有十万九千斤,正适合这袁洪,高兴的这猴子一蹦一跳的。 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439章 皇后有毒26 “陛下,臣妾肚子疼。”吴昭仪眸中含泪。 “我看妹妹这脸色挺好的,一点都看不出有哪里不舒服的迹象。”萧玉如捂着嘴轻笑。 被萧玉如一说,吴昭仪脸色就有点不好了。 她哪有什么不舒服,她不过是借机发作,想要皇帝多看看她。 “陛下,臣妾肚子疼,不是萧妃说的那样……”说完她怯怯地看了一眼萧玉如。 “宣太医。”皇帝当下眉头微微拧起。 太医把了脉,直接就把吴昭仪给卖了,“吴昭仪无大碍,将来肯定能给陛下生一个健壮的皇子。” 吴昭仪的确是没什么大碍,她只不过是察觉到腹中胎动,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事实上,不过是看不惯萧玉如得宠的模样。 但太医这么一说,她整个人都傻眼了,这宫里怎么有这么实诚的太医,就算她真的没有哪里不对劲,不也该说吴昭仪身子骨弱,需要补补吗? 这一变故,让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可她不想想,这坐在上头的,一个是皇帝,一个是风头正盛的萧妃,太医敢睁眼说瞎话,得罪那两位祖宗吗? 只能说她能清楚地看到萧玉如的处境,却没有丝毫自知之明。 “那就是没事!”皇帝抬了抬眼皮,眼神锐利,面目表情地扫了吴昭仪一眼。 这个动作和说话的口吻让他散发着很强的压迫感,吴昭仪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呼吸,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额上的汗珠冒得很快。 “朕看你也没什么事,日后也不要四处乱走,以免动了胎气,摆驾回宫。”皇帝完全没了作画的兴致,说完竟是牵着孟柠就走,连头也没回。剩下的嫔妃不阴不阳地刺了吴昭仪两句,也走了。 只留吴昭仪一个站在那里,整个人呆呆的,像被吓傻了一样。 她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就算没有对萧妃时的小意温柔,也不应该这吧? 爹爹嘱咐她,要沉得住气,要蛰伏,可她真的忍不住。 不!她决不允许萧妃这女人继续嚣张下去!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萧妃肚子里的孩子决不能留! 她不怪皇帝无情,却把一切罪责推到了萧玉如身上。 因为皇帝对萧妃实在很是不同,相比对吴昭仪的“无视”“冷酷”“若即若离”,他对萧妃那叫一个温柔多情,即使知道是假的,也很容易让女人倾心。 之前她问了太监,又差人去打探一番,得知陛下在御书房,就让贴身宫女为自己描眉画眼,换上精致的罗裳,又让小厨房炖了碗绿豆莲子汤,给皇帝送去,被拒之门外,可萧妃什么都没做,却被迎了进去,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了。 被皇帝斥责完,回去的一路上,她都神情恍惚,不住地回想萧妃站在皇帝身边,面带微笑抚摸腹部的模样。 蛰伏,蛰伏,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只是,她要怎么做才能除去萧妃腹中的龙种呢? 想要打掉一个得宠宫妃的胎,何其困难。 吴昭仪才刚从宫外买了堕胎药,她的住所,就被禁卫军包围了,这回可以说是人赃俱获,意图谋害宫妃的大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吴昭仪脸都白了,只觉得自己的人里出了叛徒。 因为她怀有龙种,逃过一丝,可吴家却是遭了秧。 唐柠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皇帝这是把萧玉如当成了鱼饵,等着傻鱼上钩呢! 吴昭仪自诩聪明,却忘了这世上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谋害皇嗣,实乃大逆不道,更何况,萧妃肚子里怀的可是“紫薇星”! 这吴家遭了难,唐柠知道皇帝是要准备开刀了,他要把这个王朝腐朽的地方,给挖下来。 皇帝这段时间,药吃得更勤了。 甚至还修了个道观。 因为唐柠一直假装身体抱恙,面白如纸,受了好多斤,凤袍穿在身上,感觉空荡荡得,看起来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她寻求道观的帮助,皇帝应允了,大概是因为想试探试探道长们,是不是真的有水平。 唐柠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的。 而且吴昭仪废了,吴家没了。 皇帝的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对于皇帝来说,未出生的孩子,不过是个工具,妃子也是。 为了配合皇帝的演出,唐柠做了很大的牺牲,减肥减得很辛苦。 道观建在前殿,因为要避嫌,所以离后宫女眷非常远,唐柠在步辇上足足坐了有半个多时辰才走到。 搭着如欢的手,踩着小凳子下车后。 唐柠才从步辇上下来,就咳得厉害,如欢就倒了杯茶水过来,明明就是很轻的一个杯子,唐柠却做出一副拿不稳的样子,哆嗦了两下。 最后,如欢一勺一勺喂着唐柠喝水,不时用帕子擦她沾染了温水的唇角。 不过即使是“病重”,也仍然能看出她气势不凡,作为一个皇后,若是唯唯诺诺的,太丢分了,她只是装生病,没必要装什么柔弱。 而这样的唐柠……怎么会是池中物呢,也只有高傲自大的皇帝,才会看走了眼,以为她是纸老虎。 唐柠仰头看了看这所建造得非常雅致的道观。 只见其烟雾漫漫,倒真有几分像是身在仙境。几个小道士正在洒水清扫,道观沉重而庄严。 这几个给皇帝炼丹的几个道长,对皇帝都是不卑不亢的,好像他虽然是个皇帝,但在他们这些化外之人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甚至不对皇帝行跪拜之礼。 “娘娘,小心脚下,这道观也真是的,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许,娘娘可是千金之躯,要是……”如欢碎碎念,一副为唐柠打抱不平的样子。 “这……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咳……”唐柠假意咳了两声。 很快就见到了道长,“本宫听说,道长们很厉害。” “皇后娘娘若是真心想要求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要心诚,把这经书抄三遍即可。”老道长看似身躯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在地。 但精神面貌却很好,红光满面,据他自己说他已经一百有三。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40章 皇后有毒27 “道长,这药的分量,以后少加点,现在这样,很容易被太医发觉不对。”唐柠止了咳嗽,坐在红檀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 “这一声道长,不敢当,不敢当啊,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对着唐柠拜了拜,“请娘娘放心,老奴做得小心些,肯定不会被那些个太医发现的。” 太医们也觉得陛下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劲,但他们没朝丹药这块想。 只是觉得可能皇帝一响贪欢,纵欲过度,流连美色所致。 这老道长是个聪明的,否则如何能将皇帝忽悠得团团转。 几乎是唐柠一提到剂量,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药呢,还是要一点点下,不能操之过急。 唐柠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做了这个决定。 诚然她可以早点让皇帝死掉,但是皇子尚幼,群臣虎视眈眈,这样的局面,太辛苦了。 皇帝虽然现在过得憋屈,可是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做很多事都比较方便。 而太后垂帘听政,却要面临地狱难度的考验,诚然,唐柠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什么考验,但她还要培育小皇子成才。 “如欢扶我一把。”唐柠虚弱地出了道观。 唐柠额头上敷着冷毛巾,一张小脸烧的红彤彤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湿答答地贴在脑门上。身上盖着好几层被子。 恰逢十五,皇帝来凤仪宫,唐柠以怕把病气,传给皇帝为借口,成功打发走了皇帝。 唐柠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如欢这丫头,把被子裹得也太紧了些,闷得她真的出了一身汗。 只想洗个澡。 然后,外头就传来了动静,萧玉如登了门。 原来皇上离开凤仪宫,并未宿在她那,萧玉如认为她挑拨离间,故意给她难堪。 老不见正主出来,萧玉如快要炸了。 “姐姐,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却把我拒之门外,你还拿不拿我当妹妹!”萧玉如当场摔了帕子。 这凤仪宫,她可以说是硬生生闯进来的,仗着自己得宠,仗着自己怀了陛下的龙种。 早就习惯萧玉如这张嘴闭嘴都要怼人的语气了,自然也知道要如何对付她。 唐柠从床上爬了起来。 身边的宫女开了口,“娘娘要不换套娇艳些的衣服?这萧妃也太气人了……”说着眼眶就湿了。 这宫里的人,还算向着她,可现在,她并不需要艳压谁。 女人之间的战争,向来不是比艳。 唐柠浅浅一笑,“不必了,由她去吧,本宫要沐浴更衣。发了一身汗,舒服了不少。” 明眼人都觉得这皇后病歪歪的,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谁不想当皇后啊,她巴不得姐姐死了,给她腾位置。 她过来呢,纯粹是为了给唐柠添堵。 气死皇后算了。 她现在得宠,肚子里又有皇帝的骨肉,父弟靠谱,只要生下了皇子,皇后之位,肯定是她的,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是何等的诱惑。 之前被皇帝禁了足,皇后袖手旁观,那时候她心里就有了气。 她本来还想着待自己生下皇子,便要皇子叫皇后一声姨母,可眼下她决不会再这样做了!皇后这般对她,她只想皇后赶紧死了得了。 萧玉如算盘打得极好。可惟独漏掉了一点,那就是:要是皇后不来,把她晾在一边,她要怎么办。 她等啊等,等到望眼欲穿,等到快要砸了凤仪宫的时候。 终于有人来了。 萧玉如激动地站起来,可还没走两步路呢,就听到宫人禀报说太医来了。 太医来了? 太医来干嘛! 给皇后看病??? 没等萧玉如想明白,就听到一直跟在唐柠身边的大宫女如欢,笑嘻嘻地说,“萧妃娘娘好福气,皇后娘娘听说陆妃娘娘这段时间着急上火心情烦躁,立刻就让奴婢传召太医,皇后娘娘还说了,要奴婢把萧妃娘娘的身体状况仔仔细细地跟她禀报,若是有个好歹,还要打奴婢的板子呢!” “皇后娘娘,可真是爱开玩笑,臣妾肚子里的龙种自带吉兆,又有皇上的庇佑,我怎么会不舒服呢?像是这样的话,皇后日后可莫要说了。”萧玉如假笑两声,“我看皇后娘娘,这身体才该治一治,我听说,姐姐去了趟道观,就病倒了。哎呀,我这真担心姐姐有一天,就这么……” 这是在咒皇后娘娘死呢!如欢气死了,装作没听见萧妃的下半段话,“奴婢也觉得我们家皇后娘娘是个心善的人,就跟活菩萨似的。不论身份贵贱,娘娘都很关心。上回奴婢头疼脑热,娘娘还让太医给奴婢把脉呢!” 这是拿她和下贱的宫女比呢! “我要见皇后。让太医都下去。”萧玉如直接躁脾气上来了。 如欢连忙摆手,“不行不行,皇后娘娘说了,萧妃娘娘平时最是乖巧懂事,若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为了不让皇后娘娘跟陛下担心,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娘娘这一天着急上火的,肯定是真的不舒服,一定要太医好好诊治!” 萧玉如不喜欢如欢,如欢也很不喜欢她,所以她主动起身站了起来,萧玉如身边的宫女长了一张刻薄脸,见如欢起身,声音尖锐道,“娘娘,没说让你起,你怎么就起了呢!这凤仪宫的规矩呢!” 如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巍巍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瘦弱可怜,“萧妃娘娘饶命!萧妃娘娘饶命!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求萧妃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要看主人,饶了奴婢的小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萧妃这会儿都傻眼了,她有说什么吗?她威胁什么了吗?这小宫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这么大声!不知道还以为她多恶毒呢! 萧玉如觉得胸有点疼,肚子也有点不舒服,她当下也不胡搅蛮缠了,这肚子的孩子,才是她的致胜法宝,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看来皇后,今天身体是真的不舒服,那臣妾就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探望娘娘。”萧玉如皮笑肉不笑,指了指如欢,“你送送本宫吧。”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41章 皇后有毒28 从如欢身边经过的时候,萧玉如却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故意伸脚去绊,谁知如欢早瞧见了,觉得这萧妃是当真是心肠不好,她也没有踩上去,免得惹麻烦,而是绕到一边,把萧玉如送到了宫门口。 “娘娘,这萧妃,也太得意忘形了吧,这肚子里的龙种,还没生出来呢,就敢对娘娘你摆谱。”如欢撅起嘴抱怨了两句。 “她呀,就是这个样子。”唐柠躺在美人榻上,好不惬意。 丽州盛产紫葡萄,这紫莹莹的葡萄摆在白玉盘中,煞是好看。 如欢取过一颗,修剪得宜的粉色指甲轻巧将其破开,露出里头的果肉,喂给唐柠。 味道还挺甜的。 如果萧玉如知道自己气急败坏的时候,唐柠却在享受,怕是要气炸了。 想想萧玉如脸上藏都不藏的不屑与高傲,唐柠觉得她简直蠢到家了,即使心里高兴再得意面上功夫也要做。 萧夫人自己养尊处优多年,也不给自己女儿想想,就这样,还指望在吃人的皇宫里闯出一片天,就这样还指望她能登上皇后的位置? 除非她有陆昭仪的命,不然后果肯定很惨。 唐柠打听了一下,不出所料,今儿个,丑宫女被派出去了,萧玉如身边的小宫女趁机撺掇她来找茬。 自己身边都成筛子还不知道,整天就知道怼天怼地的,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样,她以为自己是泰迪呢! 萧玉如怒气腾腾地回了宫,一手拍在了几案上。 一旁的丑宫女正躬身倒茶,闻声受了惊扰,手一哆嗦,这一个不小心,水就倒在案上,溅到了萧玉如手背上几滴。 不痛不痒的,仿是蚊子叮了一般的感觉,可萧玉如心躁,反手就给了丑宫女一巴掌! “毛躁的贱婢!” 那丑宫女捂着脸跪下去求饶,“奴婢知错了!” 这宫女,长相粗鄙,却一直很讨萧妃喜欢,平时得到的赏赐,更是令人眼红,如今遭了难,自然有人要将她踩一踩。 先前故意绊如欢的宫女上前,拽起了那丑宫女的头发,掐了她几把,怒道,“没用的东西!娘娘可是千金之躯,瞧你那毛手毛脚的样子,若是娘娘肚子里的二皇子有个闪失,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明知道自己长得丑,做事笨手笨脚的,还整天往娘娘身边凑,你安的什么心啊!还不快滚!” 那丑宫女疼的一身热汗,流着泪不说话,看着萧妃。 “看你就恶心,给我滚,不要仗着有母亲给你撑腰,就在本宫面前摆谱,你算什么东西。”被这么一挑拨,萧玉如就觉得自己火更大了,看丑宫女也就更不顺眼了。 丑宫女直愣愣地看着萧玉如。她的眉眼微微带了冷意,她最是不喜欢旁人冒犯于她的,尤其是拿她的容貌做文章。 “别这么看本宫,小心本宫挖了你的眼睛。”孕妇的脾气本就古怪,何况萧玉如本身脾气也称不上好。 丑宫女一步一顿,往外走,萧玉如看都没看一眼。 然后,然后,宫里面就没了这个人。 为此,萧玉如还摔了好几个盘子。 然后,皇帝渐渐不来她这里了。 萧玉如开始担心了,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一开始肚皮未显,还能维持动人的美貌。 后来肚子慢慢大了,雪白的肚皮上慢慢长出了难看的纹路,身体慢慢变得圆润了,早上起来一照镜子脸上就冒出好多疙瘩脸还暗黄暗黄的,她急得嘴上都长泡了。 就连陛下不肯朝她这儿来了,她都快要气哭了。 孕妇都要保持好心情,可她一想到陛下现在跟别的妃子在一起,就人不知发火,背着人不知道撕了多少手帕,摔了多少瓷器,发了多少次脾气。 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因为宫女做事马虎,下令打那宫女二十大板,谁知那宫女,却挣脱了,发疯似的冲萧玉如跑去。 萧玉如被推到桌角的那一刹那,本能地想要用手挡着一下自己的腹部。 但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撞上了,疼痛的感觉瞬间传递到大脑,她再想抬起手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肚子……疼……”萧玉如咬住唇,捂住小腹一副痛苦的样子,宫女顺眼看过去,发现她腿内侧慢慢的流出了血,一脸的惊慌失措,“快,宣太医,宣太医!” 她今日穿得是白色衣裙,裙摆已经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太医很快来了,甚至惊动了皇帝。 太医仔细一探脉,脸色猛地一变,“皇上,娘娘此刻气血翻滚,腹痛难忍,又出血不止,恐有性命之危啊!” 萧玉如此时看起来十分的虚弱,脸色苍白,她紧紧地握住皇帝的手,“陛下,臣妾好疼,好疼啊!臣妾真怕孩子就这么没了。” “太医,朕要萧妃无恙,皇嗣无恙,你明白了吗?”皇帝黑着一张脸。 散发出来的煞气压得直不起腰,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竟然比萧玉如的都要多,“臣、臣定当尽力而为。” “皇上……皇上……孩儿,臣妾的孩儿……不、不能有事。”萧玉如伸出手,攥紧皇帝的衣袖,娇美的面孔此刻仿佛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孱弱无比。 说着,太医也不敢耽搁,立刻从药箱中拿出银针为萧玉如行针。 可这一阵阵扎下去,非但没有止疼,反而萧玉如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更重。 “疼……啊……好疼,皇上……臣妾好疼……” “皇上,娘娘情形严重,眼下根本不能母子俱保,若想娘娘平安,唯有、唯有引产啊!”太医连忙跪地。 “你说什么?”皇帝一脚将太医踹翻在地。 “皇上,娘娘腹中的胎儿已然不保了,若是耽搁了时间……”太医爬起来跪好,一颗头磕得砰砰响。 “陛下,臣妾将江太医请来了。”唐柠咳了两声。 这江太医,是这方面的专家,若是他也没辙,那萧玉如这肚子的孩子,可就悬了…… “让江太医试试。”皇帝身上散发出来森冷骇人的气息。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42章 皇后有毒29 “陛下,陛下……”萧玉如虚弱的声音夹杂着哀求和痛苦,脸上的痛色更是那样的明显。 “回陛下,萧妃娘娘的肚子保住了。”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江太医满头大汗,出来复命,“臣为娘娘诊脉之时,发现娘娘脉象气血翻滚,胎气大动,想来定是气虚受惊,心悸不宁,再加上娘娘一贯体弱,所以才会……微臣开了几副安胎药,娘娘按时煎服,应该无大碍。” “陛下,臣妾怕,怕皇后……”萧玉如一看见唐柠就情绪激动,好像唐柠是刽子手一样。 “若不是本宫请了江太医,妹妹这肚子……”唐柠扫了一眼萧玉如,然后咳了起来,整张脸都红了,“臣妾身体抱恙,怕过了病气给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萧玉如登时眼眶红了,刚停了不久的眼泪再度扑簌簌掉下来,委屈可怜又无助,“臣妾,臣妾只是太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才会一时失控……” 萧玉如在家里被娇惯,没进宫之前她甚至连这个皇后姐姐都不放在眼里,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现在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进步。 临走的时候,看见皇帝一勺一勺喂着萧妃喝药,不时用帕子擦她沾染了药汁的唇角。 不了解他的人看了,肯定会认为这是个情深义重的男人。 但可惜,她的眼睛能看出一切虚伪,皇帝表现愤怒疼惜语气也十分到位,就是眼睛里没有丝毫真心。 甚至,萧妃差点没了孩子,也是皇帝做的手脚。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被蒙蔽了双眼的嫔妃以为是真的。 现在已经是夜半子时,唐柠最靠近殿门,抬眸看了一眼清冷的月色,再看着宫人们端出去的血水,垂了垂双眸,遮住了自己的眸子里的森冷。 不出所料,那个宫女死了,投井死的,就在萧妃被救治的时候。 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笑话。 虽然后宫看着一片祥和,但这祥和之下的暗潮汹涌,却是普通人所看不着的。 “娘娘,天冷了,多披件衣服。”如欢为唐柠披上了衣服。 良才人生了,生了个女儿,皇帝连看都没看一眼,名字也是随便给起了一个。 唐柠有点失望,这要是个男孩该多好。 萧玉如肚子里的孩子伤了根基,以后不是体弱多病,就是早夭的命。 最后唐柠只能把主意打在了吴昭仪身上。 吴昭仪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生了,她突然开始害怕,阵痛开始以后,就慌张叫人去请陛下。 可后宫多少宫妃怀孕生子,难道陛下要每个都守在外头? 而且她现在还被打入了冷宫。 她这几日在宫中十分难捱,不提宫中的奴才们越发地不听话,竟然还敢拿自己的东西。 只说她家被抄了,又被皇帝打入了冷宫,之后又在宫中得罪那么多贵人,现在还想见皇帝,做梦吧。 甚至连个产婆都没有,这是要她死呀。 最后来的不是别人,却是皇后。 吴昭仪的额头上,早就冒出了虚汗,身子也因为疼痛,脸色有些发白。 她的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滚烫的眼泪就大滴大滴地落在了被子上。 “皇后娘娘,是贱婢有眼不识泰山,求娘娘收留贱婢的孩子……”吴昭仪忍着疼,跪了下来,“贱婢给娘娘磕头。” 她甚至顾不得自己沉甸甸的肚子,她哽咽了许久,方才露出几分苦涩的笑,“若是贱婢生了个皇子,娘娘就杀了贱婢,去母留子,若是贱婢生了个公主,请娘娘能照拂两分。” 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疼得快要脱力了,整个人像是才从被水里面捞出来是的,汗水打湿了她胸前的衣服,瘦削的脸上沾粘着根根缕缕的发丝。 这阵疼痛缓过来以后,她见唐柠面无表情,心里紧了紧,悲伤地抬起了头,露出了自己苍白消瘦的脸颊来,“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啊,疼……” 她觉得自己的下腹像是被人拿着尖刀一刀一刀得刮着,痛的她几乎想要就这么一头撞在墙上昏过去算了。 唐柠低眉凝视着吴昭仪惨白的脸色,“让产婆进来。” 她只能死死得咬着舌尖,利用着舌尖上传来的痛觉,换来一丝清醒,“求娘娘了!!!”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唐柠是面目表情的。 吴昭仪已经没时间注意那一些了。 她已经疼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一阵阵无法形容言语的疼痛,不停歇的朝她下来,她浑身大汗,如同脱了水的鱼,张着嘴艰难呼吸着,艰难挺着,却越来越恍惚。 疼,前所未有的疼,让她原本就少的力气,越来越小。 下腹痛得都几乎没有了知觉,纤细的手指甩到床沿边打得十根指节砸得通红,鲜红的鲜血沿着细白的手指滴滴答答得落到了床边。 那种疼痛,让她忍不住想大哭大喊想崩溃。 “陛下,陛下,陛下,臣妾疼“ 她心里一遍遍呢喃,可是没人回答,皇帝也没来。 “娘娘,别叫,咬着这个,省点儿力气。” 吴昭仪咬着毛巾一次次,一次次揪住床单忍耐,忍耐着疼痛过去。 床单被抓得变形,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汗湿。 一次次掐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到最后,连掐自己都已经没用了。 她慢慢感觉到了冷,越来越冷。 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发虚。 “参片。” 她的嘴巴里塞了东西进去。 她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渐亮,熬了一夜。 产婆端来一碗药,一点点得给她喂了下去,虽然是喝了大半碗吐了大半碗,产婆的一只袖子都快要被褐色的药汁打湿了。 不过这药汁也算是在半刻钟之后总算是起了应有的效果,虽然她的下腹痛得更为厉害了点,但是她的精神总算是有些回来了,身上也算是有了点力气,顺着产婆的叫喊也算是能使上力气了。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 一会儿婴孩响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冷宫的宁静。 孩子出生了。 第443章 皇后有毒30 第二十二片龙鳞(十一) 最后那经验老到好使唤的老嬷嬷老太监也没送到玲珑身边来,因为皇帝根本拗不过她,而且他还不得不把楼三真的送给玲珑,倒是这次刺激让皇帝对玲珑盯得更紧,他觉得自己只要没事儿就得看着她才行,不然谁知道她又异想天开出什么鬼点子折腾人? 话说回来了,得了玲珑“三个月后来选秀”的承诺,余夫人带着女儿欢天喜地回到家中,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她们都想到以后余如婉的儿子当皇帝,余家得是怎样的风光了。余夫人对着女儿又是一通叮咛,告诫她最重要的是讨得陛下欢心,至于她那个姐姐……表面上溜好了就成,横竖是个不能生的,这就是她身为皇后最不能服众的地方。 换做真正的皇后其实未必不能生,只不过缘分没到,皇帝又不怎么想碰她,两人之间可能就是气场不和才总是怀不上,换了玲珑之后,那是本来能生也不可能生了。 陆妃之所以敢在皇后面前这样嚣张,就是因为皇后无子,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能算得上什么威胁呀!陆妃觉得自己比皇后更适合做皇后!无论是出身还是容貌才情,她哪里比皇后差了?更何况她能生孩子,皇后能么!背地里不知道骂了皇后多少回不能下蛋的老母鸡,这会儿皇帝迷上了玲珑,终日在她那儿不瞧别人一眼,陆妃就更恨了。 生不出儿子,还敢霸占陛下!余如枝也忒不要脸了! 可陆妃也担心啊,她现在是孕妇,一开始孕相未显,还能维持动人的美貌,后来肚子慢慢大了,陛下却不肯朝她这儿来了,孕妇都要保持好心情,可陆妃一想到陛下现在跟皇后在一起就发火,背着人不知道摔了多少好东西发了多少次脾气。这样下来状态怎么能好呢?她雪白的肚皮上慢慢长出了难看的纹路,体型也开始改变,早上起来一照镜子脸上就冒出好多疙瘩,更是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大发脾气,杖毙了不少伺候的宫人。 要是她愿意诚心请教玲珑,玲珑会告诉陆妃她现在是个内分泌失调的状态。 而眼下陛下就要选秀,等到新人一进宫,陛下还能记得她是谁呀!陆妃越想越着急,可她也不敢想办法跟陛下见面,原因无他——她现在完全不是那个美丽多情的陆妃,她丑的自己都不想照镜子了!更何况是陛下? 可到了选秀这日,她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还是强硬着态度出席了。输人不输阵,那该死的皇后真是命大,当初怎么没淹死她!居然就是落了水染了场病,这场病还帮着她把陛下的心给抢了回来!陆妃怎么想怎么呕,看着玲珑的时候不敢怎么样,私下却翻了无数个白眼。 她心情愤懑烦躁,在自己寝宫推说身子不适,再加上月份也确实是大了,所以这几个月玲珑根本没让她来给自己请安,免得路上滑了一跤再赖到自己身上。而且,陆妃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出了事,玲珑也会感到困扰的。 余如婉欢天喜地的来参加选秀,检查身体的时候她觉得好宽松啊,自己就这么通过了!心里不由得觉得皇后姐姐很上道,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当然不用跟别人走同样的流程。 可这第二天宫装发放下来,人也开始分配了余如婉才意识到不对劲儿,她怎么没接到册封自己的圣旨,却被安排去一个不受宠的宫妃那当差了呢??? 余如婉在家里被娇惯,玲珑没来之前她甚至连这个皇后姐姐都不放在眼里,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听说自己成了宫女,余如婉第一时间就是要见皇后娘娘讨个说法! 结果管教嬷嬷一个嘴巴子下来把她打懵了:“皇后娘娘也是你这样的奴婢能见的!这般不知规矩,在这里大喊大叫,合该受罚!” 于是按照规矩,余如婉被打了二十个板子,本来去伺候宫妃的活计也没了,被分配到了官房……简单点来说,就是给贵人们洗马桶的。 余如婉在家里那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过得又是什么日子!天气转寒,洗马桶又脏又臭且不说,上头的秽物一拿出来冻结了,她还得拿手去抠!!! 她也想不干,可管教嬷嬷一个比一个狠毒,不干活就没饭吃还得挨打,没几个月时间,原本花一样的小美人就迅速凋谢了,老老实实唯唯诺诺,再不见一丝趾高气昂,也不敢再叫嚣着要见皇后娘娘。余如婉现在才懂,什么叫深宫似海,她在这宫中,连一句话都递不出去,更别提是要见家人了。她终于明白皇后娘娘是何等的高贵,而自己又是何等低贱。 心里又恨又急,早知入宫是做宫女的,她不如死了算了!就这还要被管教嬷嬷骂,说她们这一批宫女成色都差了些,检查时勉勉强强,若非老一批满了岁数的宫女要放出宫,还轮不到她入宫当差呢! 余如婉恨死当初没能跟陆妃联手弄死皇后了! 她怕是不知道,皇后早教她们弄死了,死后付出了灵魂,才换来龙女降临。 陆妃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生了,她突然开始害怕,羊水一破,就慌张叫人去请陛下。可后宫多少宫妃怀孕生子,难道陛下要每个都守在外头? 最后来的不是别人,却是皇后。 陆妃躺在床上拼命喘气,瞪着玲珑的眼睛满是怨毒:“你!你来做什么!不需要你假好心!你一定是要、要害我!我要告诉陛下,我要告诉陛下!” 玲珑摸了摸下巴:“既然你都说我要害你了,我要是不害,岂不是不给你面子?”她怜悯地看着陆妃,“陛下不来你心里没点数么,你最好祈祷这一胎生得是个女儿。” 陆妃没弄懂玲珑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很快就感受到了活到现在人生最痛的感觉,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她就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她想问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是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根本就没人理会倒在床上的她是什么情况。 玲珑对冒着血腥气的小幼崽没什么感觉,她嫌弃地看了一眼,丑的一匹,五官都皱巴巴的,像个黄色的小老头。她挥挥手让人把小皇子抱下去,微笑着问旁边的接生嬷嬷:“你知道该怎么做。” 去母留子。 玲珑做得理所当然,她容不得陆妃再活下去,更不能让她生了皇子继续蹦跶,所以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陆妃这个人了,陆妃为诞下皇子难产而亡,非常令人感动,到时候让皇帝给她写篇祭文聊表一下心意。毕竟陆妃当初狠狠把皇后推下冬日的水池活活淹死,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得更痛苦。 拼了命生下的皇子,要叫她最讨厌的女人做母后,多好玩啊。 皇帝得知陆妃死了也没什么感触,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多情之人,仅有的那么一点情意都用在了玲珑身上。陆妃一死,小皇子便理所当然地抱到玲珑身边养着,也记在了她名下,所有人的嘴巴都封紧了,即便孩子长大,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并非皇后亲生。 玲珑对孩子没什么耐心,反正她不照顾,谁爱照顾谁照顾,皇帝倒像是真的把这孩子当成她生的,百般宠爱,不过自古皇帝多短命,他活到了五十岁身体就不行了,一次狩猎落马,回宫后没几个月就凉透了,临死前还握着玲珑的手流眼泪,说没办法陪她白头到老,要将她一人留在这世间。 玲珑一边嗯嗯啊啊的敷衍他一边想,你能不能快点死,我刚叫人蒸了糯米山楂丸子,估计快好了,你快死我好回去吃。 皇帝不知道玲珑在想什么,带着万分眷恋与不舍,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凉了,玲珑站起身,雍容华贵地回到自己寝宫,后事会由太子处理,她再不回去糯米山楂丸子就不好吃了,得趁热啊! 于是玲珑喜提太后,新帝孝顺得很,主要是小时候被玲珑给揍怕了,他遗传了陆妃的性格,小时候特别熊特别皮特别作特别讨厌,可皇帝觉得太子来之不易,他与玲珑没有孩子,就把太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搞的太子一点都不怕他,反倒是听见玲珑的声音就瑟瑟发抖下跪哭喊母后饶命。 等到大了,心理阴影已经造成,在臣子们面前风生水起,到了玲珑面前还是跟孙子一样低头听训,好在他也摸索了如何讨好玲珑,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拼命送,所以长大后挨得打就少了点。 新帝登基,体恤万民,大赦天下,便将宫中最下等的宫女们也都放了出去让她们成家,得知自己不用再刷马桶的时候,余如婉愣愣的,哇的一声哭出来。 可余家已经没了,她出去了也得靠自己过日子。 谁管她呢。 第444章 皇后有毒31 “萧夫人请回吧,娘娘心里有数了。”在唐柠的眼神示意之下,如欢站起来送客。 “臣妇知道了。”萧夫人的脚步有点儿踉跄。 人心都是偏的,她之前装病了,也不见萧夫人问候一声,这萧玉如出了事,萧夫人…… 萧夫人回府以后,唐柠就向皇帝提议将萧玉如捆了送到静心庵里去。 静心庵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苛刻,因为送进去的女眷全都是犯了错的。而且送到静心庵去的人,十有**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么点小事,都要麻烦朕,朕要你这个皇后有什么用!”皇帝身穿着常服,但是依旧眉清目朗,斜飞入鬓,身有着帝王的气势。 就是脾气不大好。 啪,一个茶杯砸到了唐柠身上,又弹到了地上,摔碎了。 皇帝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皇帝渐渐掌握了权利,一些重要的部门也安排上了自己的人。但做事还是束手束脚,不论他做什么说什么,总有一群老臣唧唧歪歪,说个没完没了。 他还是要宠幸各个世家贵族送到宫里来的贵女,因为皇帝需要靠安抚后宫,来安抚前朝,麻痹世家贵族。 只有等到解决了这一帮世家贵族,做什么事情都畅通无阻了,才可以按自己的心意,去处理后宫的女人,而不是赶鸭子上架,跟个种猪似的,被鞭子赶着去配种。 “是,臣妾告退。”唐柠泫然若泣,出了门,她又是那个睥睨天下的皇后。 “跟静心庵的庵主说,替我照顾好萧妃,不要让她跑了,给我们惹麻烦。” 唐柠下令让萧妃去静心庵苦修,并且专门找了人盯着她,让她不能破戒,甚至不许她在身边留个伺候的人。 既然进了静心庵,那就让萧玉如在里面好好地享受一下在里面的日子,磨磨性子,不要出来给她添堵。 对这种屡教不改的人,唐柠从来都没什么好感。 “小安子,给朕药,朕头疼。”皇帝皱着眉头,拍了桌子。 安公公注意到皇帝的脸色有些发红,而且眼球都有血丝,这正是是吃了丹药之后,身体产生了毒素明显的特征,“陛下,是药三分毒,这药真的不能再吃了,而且道长也说过,这药一天只能吃一颗。”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下去吧。”皇帝气得身体发抖。 被安公公这么一说,皇帝的确也感觉到了,好像真的有点虚的样子。 他发现自己有点呼吸急促,双手还微微颤抖着,不过很快这种疑惑,就被心底的火,给烧没了。 “让小李子进来。”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他的决定,可不是一个太监能左右。 “安公公赖着干嘛呢!做奴才的就要有做奴才的本分,陛下都生气了,你还杵在这,这不是成心和陛下过不去吗?”李公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紧接着,给皇帝倒了一颗丹药。 皇帝吃下了丹药,感觉并没有什么用,头还是疼,胸还是闷,还是有发火的冲动,“这药没用,把老道士给我请过来。” 老道士直言才疏学浅,本事就这么点。 “没用的东西,丢出去算了,朕就不信,偌大个国家,还找不出两个厉害的道士。”皇帝气得摔了奏折,然后让人把老道士轰了出去。 初一的时候,皇帝来了凤仪宫。 唐柠端着补汤,让皇帝多多养身体,张口闭口就是不要吃到丹药了,丹药伤身体啊巴拉巴拉…… 皇帝看着神色严肃的唐柠,一副大义凌然模样,就跟朝堂上悲愤的御史一样,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皇后自己的病,都是老道士治好的,现在却来劝朕!”皇帝摔了凤仪宫的花**,怒冲冲地走了。 “把地扫了。”皇帝一走,唐柠就把愁眉苦脸哀怨的表情给收了。 这皇后,她做得,别人完全挑不出刺来。 让人将怀孕的妃子宫里的所有东西都认真检查了一遍,包括一些古玩字画,首饰胭脂,还有一些衣物都检查了一遍。 还让她们找懂医理的女医进宫,找个一个会功夫的丫鬟在身边。 平时不要点香用胭脂水粉,来历不明的人,不让进。 允许开小灶,吃的喝的,都要有两个以上的人看着。 每次吃饭之前,先是有女医将所有的饭菜都检查一遍,包括碗筷,检查好了之后,然后是宫女先吃了,再让嫔妃吃。 她坐稳皇后的位置,就好了,至于皇帝,爱谁谁,反正她不伺候。 “娘娘,二皇子书背不出来,哭了。” “皇额娘,三字经千字文,好难背啊!我记不住。”小家伙小小一只,眼睛滴溜溜的圆,皮肤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别提多可爱,“额娘,带你出去转转。” 他长得很像吴昭仪,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是跟皇帝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好。”他立马将种种不高兴都抛到脑后,颠颠跑到她的腿边,戳了戳她膝盖。 戳膝盖是他独特的求抱抱方式,他还不能像对待乳娘一样,十分自如地向唐柠提要求。 小小男孩又骄傲,又渴望这个半生不熟的人的疼爱,所以想出这样沉默的方式。 “娘娘,你身体……” “没事。”唐柠伸手戳了戳嫩呼呼的腮肉,他也不生气,伸出小手将她指头抱住,唐柠将他托了起来。 他无声又得意地笑了笑,十分柔顺地把脸靠在她肩上,两只手紧紧勾住她脖子。 平日都是乳母带着,倒也听话不闹人,就是好奇心旺盛,因着很少出来玩耍,觉得新鲜,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四下看。 然后在唐柠的怀里睡着了,小孩身上自带雷达探测器,灵敏感知到即将被人放下后,十分不满地扭了两扭,鼻子里发出爆发前的哼哼声。 唐柠如欢的示意下,在他耳朵上摸了摸,方才还动来动去的小男孩一下安静下来,急促的鼻息也稳了下来。 这举动让唐柠想起来小时候,福利院收养的那条小狗,那小东西一直特别喜欢被她摸耳朵。 第445章 皇后有毒32 孩子小,没个定性,爱玩,不爱读书。 “额娘,我背不下来。”小家伙低着头,绞着手指头,好像刚刚逗猫玩,被抓包的不是她。 唐柠端来一盘点心,拿了一个塞进嘴巴,“真甜真香。” 这是一颗夹心的点心,隔着透明的皮,能看得到里面红殷殷的夹心,十分诱人。 之前如欢哄孩子的时候,提到了糖,唐柠便猜想他平时应该对零食很感兴趣,特别是点心这一类甜的东西。 现在她稍微一哄,小家伙果然乖乖上勾,小动作都没了,小跑过来抱住了她的小腿。 “额娘,我想吃。”小家伙吞了吞口水,他紧紧盯着盘子,一连咽了几口口水,想吃的渴望,完全写在脸上了, “娘娘说,只要年哥儿把今日先生教的都背下来了,就给吃。”说着如欢就把点心端走了。 他小脸一僵,哭丧道,“那怎么可能呢,先生今日教了好多,要背下来得等到什么时候?点心冷了硬了,可不好吃了。” 小家伙一步三回头,这下手里东西再好玩也不要了,将棋盘用脚一踢,埋头背书去了。 到晚上的时候,总算是磕磕绊绊背出来了。 唐柠将手里的点心给他递过去,他整张脸都在发光,欢天喜地地接过来,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能翻跟头。 “娘娘,年哥儿这年纪,是不是该请太傅了?”如欢看着孩子天真浪漫的模样,和唐柠打起了商量。 “看陛下意思,这事不着急。”太傅能教的,唐柠也能教,要论帝王权术,太傅还未必有她厉害。 “娘娘,良才人的孩子没了。”这短暂的平静,又被打破了。 “孩子怎么样了?”唐柠披了件披风,问太医。 太医赶紧跪下来朝唐柠拱手,“回娘娘,公主感染风寒高烧不退,没了。” “怎么照顾公主殿下的!一个个的都是吃白饭的!”唐柠一声冷喝。 照顾大公主的宫女,迎面飞来一只杯盏,正中她的脑门,顿时砸得鲜血直流! 她疼得快昏过去了,没来得及看自己伤势如何,就看见皇后凑到她面前,她心下一惊,被皇后眼睛中的冷意吓到,她整个人哆哆嗦嗦,“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可是,可是良才人,不让奴婢进来伺候公主啊!娘娘她,她……” 唐柠捏起了她的下巴,她身量高挑,这般低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宫女,倒真的让宫女心慌不已,“说。” “皇后娘娘,奴婢不想死,求娘娘让不相干的人暂时回避。”宫女哭得稀里哗啦的,哽咽了半天,等人走了,才组织好语言,“良才人,她,她在宫里藏了个男人。奴婢那日撞见了,不敢声张,后来,良才人让奴婢这两日去小厨房帮忙,奴婢心里害怕,就没留在公主身边,谁知道……” 唐柠很想知道皇帝知道自己的妃子和侍卫啪啪啪的,被绿了,是以后什么心情? “那奸夫是谁?”唐柠松开手,用一种凉凉的语气问道。 “是刘侍卫。良才人被子底下,有和刘侍卫来往的书信。”宫女颤颤巍巍。 “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唐柠摸了摸耳垂,“如欢,派人去搜信件,然后禀告皇上,切记不可声张。” 作为一个公主,那孩子是被活活冻死的。 唐柠摸着床上的被子,上面绣着漂亮的图案,看起来很漂亮,但也没什么分量。 唐柠按压着被子,被子很硬很薄,捏起来一点弹性都没有,摸着就知道是床破棉被,盖在身上肯定冷。 唐柠来来回回看着薄被,“剪刀。” 如欢从屋里拿来一把剪刀,唐柠剪开了被子,里面并不是雪白的棉花,而是有些发灰发黑的破棉絮,硬邦邦一团,胡乱缝进了被子里。 这样的被子,根本没法抵御寒冷。 这宫里真是不安生啊。 后宫里出生的孩子多灾多难,避开各种算计,能平安生下来,还能成功长大,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 唐柠不相信,她会死得这么简单。 这后头定有人在捣鬼。 这么大的孩子,要是冷,肯定会叫嚷,冷了,也会自己找衣服穿。 而且作为千金之躯,宫里人再怠慢,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果然,唐柠叫人验了尸体,那孩子身上有冻伤的痕迹,特别是手和脚,像是光着脚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留下的痕迹。 “你这个皇后,是怎么当的!敏敏前段时间,还活泼乱跳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皇帝怒气冲冲地来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直言说她这个皇后不合格,导致公主丢了性命。 要怪也要怪,良才人不尽职,关她什么事。 皇帝大概是借题发挥,想要废了她。 “陛下,这是从良才人寝宫里搜出来的东西。”唐柠哭得稀里哗啦,呈上了证据,务必营造出自己特别可怜,特别无辜,一点威胁都没有的模样。 看了书信以后,皇帝快要把桌子掰断了,心里怒火噌噌噌的,恨不得毁天灭地。 他要发泄,不发泄他会疯的。 他现在想要活剐了良才人。 看见皇帝过来,良才人赶紧行礼,“陛下,臣妾的敏敏,臣妾的敏敏就这么没了,求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之前皇后把她拦在了门外,所以她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皇帝的神色狰狞,夹着磅礴的怒气,让人望而生畏。他眼睛赤红,上下打量着良才人,也不说让良才人起来。 良才人半蹲着身体,在皇帝充满戾气的气势下,额头沁出了冷汗,身体有点摇摇欲坠的,心里很不安。 宫妃私通外人,可是灭族的大罪。 “你个贱人,朕真该杀了你。”皇帝一举手直接重重给了良才人一个大耳刮子。 良才人被扇得趴在了地上,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陛下,臣妾冤枉,是不是皇后娘娘背后说了臣妾坏话……”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鎏金花**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额头,顿时砸破了一个口,鲜血如注。 “陛下,臣妾做错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恐。 皇帝冷笑一声,一把将她的脸狠力地拍在桌上,撞得她鼻青脸肿,涕泗横流。 然后一脚踹在她的身上,他英俊的脸涨成了红色,“你个贱婢,还有脸说自己没做错。” 第446章 皇后有毒33 皇帝一手提着她的衣领口子,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啪啪啪……” 左右开弓,一耳光接着一耳光,压根不给良才人说话的机会,一巴掌一巴掌,一连下去好几十个耳光,把良才人的两边脸颊都扇肿了,嘴角也被抽出了血。 皇帝气愤地把书信甩在地上跪着的良才人的身上,脸上的怒气,几乎都都快凝成实质了。“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朕冤枉了你。朕是不是该杀了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皇帝一开口,杀机凛然。 良才人痛得脸色发白,仔细地看着皇帝丢给她的书信,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的往下流,“陛下,不要杀臣妾,臣妾不想死啊!” “娘娘,良才人死了。”如欢白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不忍。 确实,良才人死得挺惨的,头和身体分离,被皇帝砍了好多刀,才砍死的。 良才人死了,唐柠却被敲打了一通,大意就是嘴巴紧一点,不要到处乱说,然后还禁了她的足。 完全不讲道理,无缘无故皇后被禁足,叫后宫的嫔妃怎么想,叫前朝的大臣怎么想。 看着年哥儿的睡颜,唐柠做了决定。 红灯高悬,月色流光,只见一白色轿撵自远处被八个司礼太监缓缓抬过来,薄如轻纱的白帐自四周垂下,隐约可以瞧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人。 皇帝身边的李太监伸直了脖子想好好看个究竟,可除了那道高大的身影,其他的什么也瞧不见。 轿撵方走至上书房,那里面的人竟突然飞出来,袖袍玦然,白发飘扬,如风拂玉树,如谪仙莅临。 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呆呆望着已经近如眼前的道士,一时竟忘了呼吸。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道士站着行了礼,没跪。 皇帝却没生气,相反,态度还有点儿恭敬,“道长里面请。” 道观翻修了一遍,看起来金碧辉煌,唐柠在步辇上足足坐了有半个多时辰才走到道观。 搭着如欢的手,踩着小凳子下车后,她仰头看了看这所非常雅致的道观,见其烟雾漫漫,倒真有几分像是身在仙境。 几个小道士正在洒水清扫,道观沉重而庄严。 给皇帝炼丹的小道士对她都是不卑不亢的,好像她虽然是个皇后,但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也不算什么大人物,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唐柠赶紧离开,以免打扰道长炼丹的意思。 那道士不过二十又三,学了点皮毛,出来骗人。 黄金,水银,铅,铜,硫磺,丹砂,雄黄雌黄…… 把这些当要吃,怕是命不想要了。 道观不欢迎外人,但防守并不森严,唐柠派人偷了一**丹药,拿两只小老鼠做实验。 起初两只小老鼠,你侬我侬,热情得过分,你粘着我,我粘着你。 过了不久两只小老鼠都发了疯,吱吱叫着去咬金丝笼,两颗门牙都咬断了还不罢休,又用爪子去挠,随即缠在一起疯狂打斗。 喂养了半月以后,笼子里只余下两滩臭气熏天的血肉,再看不出小老鼠原本的模样。 自古以来,有哪位帝王真能长生不死?但凡是沉溺于炼丹问道的皇帝,最终没有一个活的长久。 “娘娘,这……”如欢都吓死了。 “把老鼠偷偷埋了,以后谨言慎行,不要让皇帝把火烧到凤仪宫就行了。”唐柠面不改色地吩咐下去,这一次,神仙也救不了皇帝的命。 而且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道长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小官送进宫里里的。 这个小官一直都沉迷炼丹术,想要找到长生不老之术。 偶然间听到皇上身边的老道长虚有其表,于是想剑走偏锋讨好皇帝,一咬牙一跺脚,把丹药送进了宫。 长生不老原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皇帝当然不信。 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召了小官进宫。 那小官年过五旬,本来苍老的像耄耋之人,如今再看,皇帝却留意到他眉宇之间似乎年轻不少,英气逼人,头发黑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浅了不少。 莫非,这道士当真有什么可助人长生不老的秘术? 可是,这怎么可能?! 历朝历代皇帝中,有不少人追求长生不老,想要永久地享受荣华富贵,但是这些人通常比谁都死得早。 皇帝让李太监试了药,看李太监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皇帝将信将疑吃了一颗。 让他惊喜的,身体有如神助一般,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头也不疼了,胸也不闷了,脾气也不燥了,而且某个部位更是神威无比。 召了道士进宫,皇帝就更加信服了。 倘若这所谓的道士真是一个骗子,根本不会有如此气派,莫非,他真的已经修炼成仙身? “草民还有强身健体的法门,配合仙丹,可延年益寿,但长生不老,草民还办不到。”而且这个道士还告诉皇帝,自己这么年轻就是因为仙丹的缘故。 这道长在道观装模作样一番,终于捣鼓出来一**白玉盈盈的丹药。 私底下却在找潜入道观的贼寇。 皇帝脱了龙袍和亵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裤,背部和胸前有了健壮的轮廓,匀称的四块腹肌,小麦色的肌肤,烛光下一照,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这是一具充满荷尔蒙的身体,只需瞥上一眼便能让人脸红心跳。 捧着龙袍的两名宫女早已羞的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偷偷将目光投过去。 作为一个多疑谨慎的皇帝,他起初还是半信半疑,现在却是完全信了。 感觉自己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不,甚至比十七八岁还要龙精虎猛,这仙丹果然神奇。 “小李子,给朕备马。”皇帝起了骑马射箭的兴致,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完的劲。 骑完马射完箭,出了一身汗,皇帝转道去了御花园。 这时陆昭仪正在摘鲜花,准备做鲜花饼,皇帝是知道她有这个习惯的。 也不知是否被鬼迷了心窍,皇帝让太监开路,屏退左右,走到这儿,四下无人,只有他和陆昭仪两个人。 第447章 皇后有毒34 一身素衣,头上钗簪全无,但仍能看出她姣好的面貌,可以说是秀色可餐。 陆昭仪神情淡淡的,“参见陛下,臣妾身体抱恙,不敢离陛下太近,以免过了病气给陛下。”提了篮子,就想走。 正是春末夏初,天开始转热了,皇帝站在那里,额上的汗滴如水珠般,直往脖子里流。 一开口,他发觉自己嗓子又干又燥,如火在烤,说出的声音都似乎被热气黏在了一块儿了,“柔柔,你当真要和朕这么生分。”他拉住了陆昭仪的手,小手细嫩柔滑,握在掌心舒服极了,柔若无骨。 “陛下,抓疼我臣妾了。” 陆昭仪脖颈露出的一块白皙的皮肤,看的皇帝整个人都火热了起来,整个人浑身的血液都向着一个地方跑去。 皇帝并松手,抱得她更紧,甚至把她摁在了一侧的墙壁上,让她整个身体都腾空,长腿也攀附在他的腰上。 凝视她白嫩的小脸蛋出神,几日不见,他觉着爱妃的脸蛋儿变得更加水嫩,可见这几日只有他一人茶饭不思,她是完全不上心的。 皇帝拇指摩挲她红艳的唇角,黑眸看着她颤抖的纤细睫毛。 皇帝也没有亲陆昭仪,嘴唇擦过她绯红的脸庞,他在她耳边道,“朕的柔柔。” 光天化日之下,怎可做出如此孟浪之举。 她的脸都白了,黛眉痛苦地皱着,皇帝看着她晶莹的眼泪,动作暂缓。 陆昭仪睁开了眼睛,视线因眼泪模糊,他的脸也是模糊的。 她抬起脚就朝皇帝小腿踹了一下,只不过她的绣鞋软软的,也没什么力气,皇帝被踹了这一脚,一点也不生气。 放开了陆昭仪,跟在她身后,看她纤细娇小的身形,看她走路时微微摆动的裙裾,还看她可爱的小脚丫。 到了朝荣殿,陆昭仪还是不让皇帝碰。 “朕对你还不够好。”皇帝兴致稍减,眉头皱了起来,很不高兴,“难道你还在想着那个臭男人,他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了,朕没有把他眼珠子挖出来,没有把他碎尸万段,拿去喂狗,就已经是仁慈。” “陛下,臣妾是真的不舒服。”陆昭仪白着一张脸,苦笑。 再喜欢一个人,他也放不下自己的骄傲,服软,他是皇帝。 皇帝不再开口,也不想她再说更多败兴的话,以口堵住她的嘴,开始享受他的权利。 陆昭仪哭不出声,泪却没断过,而她越可怜,皇帝就越凶悍。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主动去亲吻了陆昭仪,她的容颜称不上绝色,可流着泪的她美的让他心跳如雷,于是那些泪水,一点一点都被他卷入舌尖。 他原计划只一次的,一抬头看到她的娇弱样,再次覆了上来。 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陆昭仪原本觉得热,可皇帝彻底贴上来,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皇帝替陆昭仪盖上被子,唤茶。 李公公端着托盘进来,上面只有一碗茶,低头送到主子身边,他就退出去了。 皇帝将茶碗递给陆昭仪,“喝了,你嗓子都哑了。” 陆昭仪接过茶碗,紧跟着,她就闻到了熟悉的药味儿。 这是避子汤。 陆昭仪笑着喝了,心中有点苦。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臣妾想为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祈福,求皇后娘娘容臣妾去静心庵住上一段时间。”陆昭仪只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然而愿望美好,实施起来很困难。 朝荣殿的宫人早就被皇帝换了一波,她找不到可用之人亦不敢轻举妄动。 她能指望的就是太后和皇后。 太后,娘家势弱,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能求的也就只有皇后。 原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却没想到唐柠露出一个笑容,“本宫,帮不了这个忙。” 毕竟她只是个柔弱的皇后,被皇帝禁了足,正守在凤仪宫自怨自艾呢! 然后,拉开了陆昭仪的衣领。 陆昭仪想拦,但唐柠动作太快,感受到唐柠盯着她脖子看,她虽知难以瞒过去,但还是强装平静。 “瞧妹妹吓得,咱们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其实啊,皇上能看上妹妹,那是妹妹的福气。”唐柠轻轻笑了一下。 陆昭仪表情不自然地说,“求皇后娘娘成全,臣妾想去静心庵待着。” “静心庵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地方是出了名的苛刻,因为送进去的女眷全都是犯了错的。而且送到静心庵去的人,十有**是不会再回来了。”唐柠定定看她半晌,才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能说一个不字。本宫帮不了你,本宫现在自身难保,被陛下禁了足,哪里都不能去!” “皇后娘娘……”陆昭仪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昭仪在地上跪久了,头晕目眩的,有些跪不住了,唐柠扶了她一把,“起来吧,别跪了,你的身体该养养了,看你跪了一会,脸色都白了。” 陆昭仪并未害过后宫中的人,没有什么仇怨,最多就是备受皇帝恩宠。 所以,唐柠对她的观感并没有很差。 唐柠拿了个盒子出来,交给了陆昭仪,“这是春桃的东西,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铭记在心。”陆昭仪说着,竟是又跪了下来,眼泪也掉了下来。 听陆昭仪这么感激自己,唐柠内心有点复杂,如果陆昭仪知道了,她正准备要弄死皇帝,只怕陆昭仪跟她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这伤了心,不代表就不爱了。 唐柠矜持地笑了笑,“妹妹可别哭了,这哭坏了眼睛,陛下可是要心疼的,而且妹妹要是走了,大皇子谁来照顾。这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敏敏走得蹊跷,本宫想想都觉得害怕,生怕年哥儿,在本宫没注意到的地方被歹人害了去。” 陆昭仪咬着唇,“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明白了。” 她不说话,也不回去,站在凤仪宫门口,静静看着天空。 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今年的春天,总是下雨。 没过多久,雨下了,陆昭仪才往回走,也不打伞,就淋着雨,往回走。 第448章 皇后有毒35 “你和朕赌什么气!”皇帝撑着伞,站在了陆昭仪面前。 陆昭仪不说话。 皇帝也不生气,只是强势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她小手微凉,他的指腹很烫很烫。 “陛下,不要迁怒皇后娘娘,她是个好人。”良久,陆昭仪才开了口。 “好。”皇帝应了好,但转身又把唐柠的禁足令给延长了半年。 “娘娘,公主的事查出来了,是,是陛下动的手。”如欢揉着唐柠的肩,凑在唐柠耳边说。 “陛下,这怎么会,这虎毒尚且不食子。”唐柠扶了扶头上是珠钗。 “原先伺候良才人起居的宫人,从李公公那里得了一笔钱。”如欢吸了口凉气,接着往下说,“这是奴婢派人从侍卫房间里找出来的东西,这侍卫原先计划着,年底的时候,带良才人私奔。”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皇帝还对敏敏动了手,那可是他自己的孩子。 唯一活着的公主。 皇帝真不愧是世间最尊贵的帝王,也是最冷酷绝情的男子。 “这些天,小心一点,本宫怕皇帝,对本宫下手。”唐柠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抚了抚自己镶着金玉的甲套,她的手生得极美,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现在却有了伤痕。 前些日子,有个宫女笨手笨脚的,打翻了茶水,被烫了个水泡,挑破了留了个疤。 这宫里的风向一向如此,受了皇帝冷落,宫女太监们做事,就会不尽心尽职。 “这,这怎么会,陛下,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如欢睁大了眼睛,生生打了一个寒战,心里隐约明白什么,但是还是不明白,“这……” 安静的寝宫,有人轻轻推开了门。 “婉婉,快让我亲几口,可憋坏我了!这几日愈发的想你,想得心肝都痛了!” 那人进了厢房,就伸手抓向了帐子,床上躺着的人让他急得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把人给办了。 他扑向了床,结果扑了个空,床上压根就没有人。 自觉中计,往后一退,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这寝宫门口的小太监,倒了以后,如欢就知道,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要发生了。 所以她赶紧冲了过去,待隐隐听到里面的孟浪之语时,她面色阴冷,抬手就敲门,语气却是十分的焦急,“娘娘,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唤太医进来。娘娘,不说话,奴婢就进来了。” 听到如欢的声音,那人顿时吓得身体都僵硬了。 他现在衣衫不整,而且本就不是凤仪宫的人,若是外面那人推门而入,他可就没命了。 “本宫睡了,不要进来。”他掐着嗓子,手心额头,都冒了汗。 如今事情紧急,他别无他法,只好咽了咽口水,拎着裤子,试图从窗口爬出去。 没想到这窗户却是钉死的,完全出不去。 “如欢,还不去睡。”唐柠现了身。 “娘娘,您在外头,那,那里头,是什么人。”如欢瞪圆了眼睛,“来人呀,快来人呀,保护皇后娘娘,有,有刺客。” 如欢猛掐昏倒的小太监的人中,将人叫醒,待那人刚刚睁开眼睛继续慌张大叫,“有人谋杀皇后娘娘!有人谋害皇后娘娘!把人拉上,不要让里头的人跑出来。” 声音太大,很快便将侍卫引来。 “刺客就在里头。”侍卫军冲了进去。 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男人膝盖一疼,顿时跪了下来,就被给制住了。 “婉婉,这几日我愈发的想你,想得心肝都痛了!没想到,你竟如此无情,派人……”小太猛的捂住了男人的嘴,浑身哆嗦,语气里带着哭腔,“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睡过去了。” 那被抓的男人,咿咿呀呀,老半天,好像要说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男人一眼。没有得意没有警告也没有威胁,甚至一点情绪都没有。 但那男人愣是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似乎自己的命被握在了对方手中。 “皇后娘娘,这是剑。”侍卫军统领,搜出了凶器。 “刺杀皇后,该当何罪。”唐柠咳了一声。 “论罪当诛九族。” 皇帝仍旧是那副英俊潇洒霸气侧漏的模样,看起来忧心忡忡,被他用深邃的眼睛凝视一番,这普通的宫女嫔妃怕是要心跳如雷不知如何是好了,唐柠的内心却是非常淡定。 “陛下,臣妾差点见不到陛下。”唐柠抱着孩子,顿时跌跌撞撞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唐柠的声音很尖锐,刺得皇帝的耳膜疼。 “怎么回事?”皇帝皱着眉头,“皇后,这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故意装傻呢。 “陛下,宫里出了刺客,要刺杀臣妾和年哥儿,请陛下为臣妾和年哥儿做主啊。” 皇帝这是在故意装傻呢!若不是她警惕,现在死的人,可就是她了。 后妃私通外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如果不是臣妾今日心慌,去菩萨面前念了经,只怕臣妾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见不到陛下了。”唐柠一脸惊恐后怕,“陛下,臣妾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陛下。” “朕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胆敢谋害朕的皇后,谋害朕的皇子。”皇帝的眼睛都红了。 “陛下,这宫里不太平,臣妾这凤仪宫,是不是该多放点人,臣妾真的好怕啊!”唐柠哭得可怜兮兮。 “这和刺客勾结,放刺客进来的人,找到了吗?”唐柠装模作样地问了问。 “没有。” 皇帝肯定是希望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唐柠却是不肯的。 这宫里出了刺客,这可是大事。 第二天,皇帝的脑袋,就开始疼了,这大臣叫嚷着封太子。 听到这些人的要求,他一脸黑线。 他还没死呢,就有人谋算着他死后的事。 皇帝直接回绝了大臣的要求,说等孩子再大点,再做考虑。 皇帝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很,脑子里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在刺他的头。 他拿出了丹药吃了一颗,眼睛有些赤红,大臣们都忍不住皱眉,皇上咋这么痴迷这种东西,宠幸那些方外信士。 第449章 皇后有毒36 “自古立嫡不立长,二皇子聪明伶俐,饱读诗书,宅心仁厚,可堪大任。”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这一群大臣,连二皇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开始胡编乱造。 皇帝大刀阔斧,做了很多改革,大大削弱了,世家的力量。 触犯了,这群人的利益。 他们不傻,皇帝的确是在一点一点削弱世家的力量,而且因为迫不及待,想要集权,所以抛弃了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这些年,皇帝积攒了不小的势力,在朝堂上,再也不是那个原本连话都不敢说的傀儡。 假以时日,世家的风光,恐怕不复存在。 皇帝登基时才十岁,那时太后家世强大,把持朝政,后来天变了,世家林立,太后娘家被架空了,太后本人被赶到了慈宁寺,为皇室祈福。 那时皇帝还是个少年郎,看着很好欺负,脾气很软和。 任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软糯的少年,竟然会变成一匹狼,咬得人鲜血淋漓。 “陛下,七岁登基,大皇子二皇子,理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不负祖宗教诲才是。臣以为,倒不如,让大皇子二皇子,上朝堂,向陛下学习治国之道。” 皇帝的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冷酷无比,“此事容后再议。” “陛下,臣以为立太子一事,势在必行,当年陛下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不过三岁……”敢对这样对皇帝呛声,这胆量可不一般。 皇帝本来平静的心情这下是被毁的差不多了。他的眼神逐渐冷酷,“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还没死呢!” 那老臣本来还有一番长篇大论,却在触及皇帝的视线以后,突然变得不敢再说了。 那双散发着血色的眸子令他打心眼儿里感到恐惧发寒,“陛下,这二皇子乃中公嫡子,聪慧过人,臣以为……” “立太子,乃国之大事,切不可草率,此事朕心中自有考量。”皇帝咳了一声,“众位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臣面面相觑,没人上前。 皇帝回去以后,气得摔了很多东西。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都会反对的声音,恨不得把这群大臣给杀了。 倒了一颗药,吃了下去,这种烦躁感才压了下去。 “把陆昭仪叫过来。”皇帝对身边的李太监说道。 李太监不敢怠慢,到了陆昭仪的宫中。 一走进殿里,看到皇帝正在画画,眉清目朗,身上的帝王气势软和了很多,看着就是一个翩翩才子。 男人低着头,目光专注,画中人眉眼清晰,正是陆昭仪。 皇帝笑笑,拉着陆昭仪的手,去看画。 陆昭仪被他握着的手,渐渐发烫。 “陛下,这画是越来越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悄无声息地偏移,到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没有急着要她,而是将陆昭仪抱到怀里,温存片刻,他抬着陆昭仪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朕不容许任何人成为瑞哥儿的威胁。朕至少还能再活个二十年,这二十年,朕会把咱们的瑞哥儿教好,朕觉得,你生出来的孩子,未来定是一代明君。” “陛下,瑞哥儿顽劣,怕是难当重任,臣妾倒是宁愿他做个闲散王爷,不争不抢。”陆昭仪跪了下来。 “你不必怕。”皇帝声音难得温情柔软,“在朕死之前,朕会把一切障碍清扫干净。至于年哥儿……你不必担心。他如果乖乖的,瑞哥儿长大后,封个亲王给了封地,便是。如果他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朕会亲手……” 陆昭仪咬了咬唇,“陛下,皇后娘娘宫里出现的男人,是不是……” “这事,不是你该知道的,朕有自己的打算。”皇帝松了手,脸上一片阴沉。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后娘娘一心一意为陛下打理后宫,不骄不妒,为天下女子之典范。”抛却自艾自怜的情绪以后,陆昭仪发现,有很多事情,她看得比从前明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萧家的手伸得太长了。”皇帝皱了一下眉头,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陆昭仪也没有时间分辨他话中的深意,因为皇帝已经开始为她宽衣了,他的动作比上次急切多了,也更粗暴。 陆昭仪不受控制地随他沉沦。 “爱妃,最近对朕倒是热情了不少。” 就在陆昭仪习惯地配合他时,皇帝忽然笑了下,她尴尬地看过去,对上皇帝沉沉的眼眸。 她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这段时间的皇帝孟浪了很多,脾气行事作风,高调了很多,变得她有点不认识了。 完事以后,天已经黑透了,皇帝又取出了一颗丹药。 “陛下,是药三分毒,还是不吃的好。”陆昭仪试探着问。 皇帝停下了动作,眉眼柔和了下来。 陆昭仪大着胆子,夺下了皇帝手中的药。 “拿酒来。”皇帝也不气,摇了摇头,酒瘾犯了。 陆昭仪松了口气,她垂头摸着鼻子,视线在皇帝穿着单薄中衣的身上转了一圈。 现在春天还未过去,到了夜晚还是会觉得冷,可陛下却穿得十分单薄。他难道不怕冷吗? 陆昭仪心中疑惑一闪而逝,就被皇帝豪放的喝酒姿势给惊到了。 他的坐姿很闲散,大马金刀的跨坐,一只手拿酒壶,一只手拿着羊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喝的还是烧刀子,烈得很,光是闻着味,陆昭仪都觉得晕晕乎乎的。 皇帝因为喝了酒,眸色有点迷离,却不显颓态,反而越发锋锐狂放。 夜半口干舌燥,皇帝起来喝了水,顺便吃了两颗药,一觉睡到大天亮,神清气爽。 第二日一早,皇帝又喝了酒,坐在龙椅上的姿势很闲散,大马金刀的跨坐,因为喝了酒,神色有点迷离。 更奇怪的是,皇帝今日还带了一把剑。 底下的官员,对视一眼,只觉得射短时间,皇帝行事作风越来越奇怪。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掐着尖细的喉咙喊道。 “陛下,蛮族一直骚扰边境,天气渐冷了,这些蛮族会跨过边关烧杀抢掠。” 这些蛮夷之族,自己不事生产,知道掠夺。 “现在驻扎边境的军队要军粮,前段时间,粮草库被烧了,臣,臣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军粮,不是才发下去,怎么就没了呢!这有的人,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皇帝单手支腮,似笑非笑地打量众位大臣,那冷冽的目光令所有人心惊胆战,垂头躲避。 “一个个的,真当朕是傻子呢!”皇帝这一回是真的气狠了,手微微抖了起来,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陛下,臣不敢有半句假话。这将士们的军饷,已经欠了三年了,每年都不够,三军只能饿着肚子打仗。冬天到了,这粮草,棉被,棉衣都要钱,蛮夷来袭,烧了我军粮草,眼下,将士们正勒紧肚皮,啃着草过日子。”那小将说着说着,竟是哽咽了。 “陛下,这行宫可以不建,运河可以暂时不动工,但这军饷却不能拖,蛮夷不讲理,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失所。” 那小将慷慨激昂,说得催人泪下,可皇帝却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没有丝毫被打动的意思。 “萧大人,朕这有个东西,想让你看一看。”皇帝皮笑肉不笑。 皇帝身边的李太监下去了,先是给萧将军呈上了一个木头盒子,盒子打开后,萧将军手里多了一封书信。 这上面的字很眼熟。 萧将军脸色有些发白,他慢慢撕开封口的火漆,轻轻吸了口气,只看了一眼便将信交给了别人。 那位大臣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顿时勃然大怒,“真是狼子野心!陛下!依微臣看,砍头真是便宜了这小贼,似是这等叛国弑君之人,合该千刀万剐!” “臣素日里虽与其相交不深,但也颇知其人品根底,他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的人,请陛下明察,不要寒了我们这些老臣的心呀!”萧将军沉着脸求情。 “萧大人,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皇帝冷哼一声,眉毛一挑,看着萧将军的眼神绝对称不上善意,“朕倒想要看看,还有谁和这欺君罔上通敌叛国的狗东西是一伙的。” 站着的大臣们听到这话顿时收住了声,有些放下了袖子,你望我,我望你,这,这不按套路来啊。 皇帝还说出了军饷的去处,这小将是怎么阳奉阴违和蛮夷勾搭上的,怎么踩着将士们的尸骸爬上去的。 小到每一处细节,甚至连小将自己都遗漏的地方也被皇帝补全了,有条有理,圆满还原事实真相。 他额角滑落一行冷汗,战战兢兢地不敢动,眼睛里全是恐惧之色,“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如今,不会有人对朕,抱有异议了吧?”皇帝嘴上这么问,眼睛却看着萧将军,对方在他的视线下不得不恭敬地跪下,“圣上英明。” “很好。”皇帝站了起来,走到了小将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剑抵在了小将脖颈上。 他气势惊人,表情冷酷,如同地狱里的恶鬼,直把那小将给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求饶。 “这等通敌叛国不忠不义不仁之人,朕很是不喜。”说着,竟然手起刀落,削铁如泥的剑从小将脖颈划过,那颗漂亮的头颅便立刻骨碌碌滚到了地上,“这就是通敌叛国的下场。希望诸位爱卿引以为戒,不要重蹈覆辙。” 皇帝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让大臣们脊背发毛头皮发麻。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掐着嗓子说了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被这血腥的一幕给吓到了。 之前多年,皇帝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英明君主属性的缘故,世家贵族行事逐渐变得放肆。 如今皇帝变了,头一个变脸的就是他们。 先帝去的早,皇帝登基不过七岁。 他动不动就哭,大臣们争论的声音大一点,哭,站久了腿疼,哭,就连肚子饿了,想睡觉,不想起床,都会哭。 不去尚书房读书,整日逗猫遛狗,太傅不知道被赶跑了多少个。 这样也好,小皇帝无能,世家角逐,正是争权夺利的好时候。 朝臣们放松了对小皇帝的要求,不肯去尚书房读书也没什么,逗猫遛狗也没关系。 甚至还给皇帝换了个太监。 周太监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日后定为奸宦,皇帝身边的奸人,收了好处,得了暗示,每天引着皇帝不学无术。 如果皇帝真的贪玩,恐怕早就被教唆成荒唐好乐的。 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非但没有被养废,甚至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方积蓄了强大的实力。 帝王心计啊,之前在他们所有人心里都觉得太过无能的帝王,原来早就变得厉害? 朝堂,不见得干净,这些个大臣多多少少,都干过坏事,尤其是后院的金子,多得可以填满一个小池塘。 皇帝要是追究起来,非死即伤。 萧将军无疑是脸色最难看的。 皇帝精挑细选,从大臣里挑了最为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老臣做了大皇子的太傅。 这老太傅既是大皇子恩师,也是萧将军的老友。 老太傅说大皇子脑子转的非常快,他常常语出惊人,能举一反三。 二皇子现在还是女儿在教,一个妇道人家能教什么东西。 其实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把皇位传给大皇子。从皇帝对大皇子的宠爱和教导来看,那都是照着未来储君的方向培养的。 大皇子若是平庸些也还罢了,偏偏天资聪颖,勤奋过人。 现在皇帝在收拢权力。萧将军不傻,他现在如果还看不出来皇帝在一点一点削弱那些世家的力量,那就蠢到家了。 若是皇帝没了,就好了,这二皇子虽然没流着萧家的血,可他生母没了,又是嫡长女养大的,理当亲近萧家。 这想的多了呀,就忍不住要付诸行动。 当然,萧将军并不是真正没脑子鲁莽的人,他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靠的当然不只是他的作战天赋。 只是这一步太险了,赢了,就是一家独大,输了,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呢。 总之这个夜晚,很多人都睡不着了。 第450章 皇后有毒37 陆昭仪最近觉得皇帝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 不但好奢靡爱享受,且行事越来越恣意猖狂。 稍有不如意,动辄打骂。 身边的太监,差不多换了个遍。 怎么说呢,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的口气,做事的风格和以前判若两人,除了长相一模一样,其他的,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番缠绵后,皇帝沉沉睡去,她拧了拧他的耳朵他都没反应,睡得死沉死沉,脸色倒是红润,但好像颜色有点妖艳过头了。 陆昭仪撩起了他的头发,伸长了脖子,直到在脖子正后方,看见了月牙形的胎记,心里的疑惑,才慢慢消失。 “爱妃,怎么还不睡?”陆昭仪身上的衣服被褪到了肩膀以下,露出了莹润白皙的肩膀,皇帝低头在上面轻轻吻。 他的手放在陆昭仪纤腰上,一副爱煞了怀中人、快被她迷死的模样。 “陛下,臣妾这右眼一直跳,心一直慌慌的。”陆昭仪坐了起来,“陛下,这丹药,难道就非吃不可吗?陛下最近变了很多,臣妾有点害怕。” “变了很多。”皇帝挑起了眉,笑得一脸邪魅,“爱妃来看看,朕哪里变了。” 皇帝说着,扒开了领口。 陆昭仪的整张脸都羞红了。 半年前的皇帝还十分文弱,到如今却已是肌肉虬结,从敞开的领口看进去,便可窥见一二。 陆昭仪懒洋洋地躺在皇帝身上,看着别有一番风情。 皇帝光是看着就来了火,摁着人狠狠亲了一通,陆昭仪说了句身体不舒服。 皇帝就搂着她说了些情话,又说会待她好,陆昭仪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难得的温情脉脉。 皇帝也感觉到了难得的平静,只有在陆昭仪身边,皇帝才能得到短暂的放松,静静地看着她就是一种享受,她不同于后宫那些庸俗的女人。 不爱慕虚荣,是有内涵的女子。 一心一意为他着想。 “陛下,是药三分毒,自古以来,有哪位帝王真能长生不死?但凡是沉溺于炼丹问道的皇帝,最终没有一个活的长久。”陆昭仪拔高了声音,言语中是满满的担忧。 这话顿时就让皇帝不开心了,“不要拿道长的丹药跟那些半吊子炼制的人相比,道长的丹药能够延年益寿。” “陛下,你相信长生不老吗?这世上有谁真的长生不老了吗?人总是要老的,就好比臣妾,看着颜色正好,可事实上,臣妾眼角都有皱纹了。陛下,人总是要老的,美人迟暮,英雄暮年,人的生老病死,是不可改变的。陛下,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理当比臣妾这个小妇人懂得多。陛下一心要成仙,难道要将我和瑞哥儿撇下不管?”陆昭仪埋到了皇帝怀里,身躯微微颤抖。 “朕当然不会,到了那时,朕会带着你们一起……” “臣妾不求长生不老,和陛下长相厮守,就够了。”陆昭仪大着胆子说,“陛下这段时间,脾气变了很多,臣妾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臣妾以为,真正的高人应该一心求道才对,哪有贪恋荣华富贵的!依臣妾拙见,新来的道长,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朕的身体变得这么好,都是丹药的功劳。”皇帝突然火了。 若是换个人质疑他的神药,他早就把那人剁成肉酱,偏换成陆昭仪,他兴不起半点暴虐的情绪。 皇帝亵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裤,背部和前胸的肌肉发达,且线条优美而流畅,肌理分明的腹肌,在烛光下,显得特别好看。 皇帝一边抚摸自己的腹肌,一边徐徐开口,“爱妃看朕这幅体魄可算得上完美无缺?” 陆昭仪急得跺了脚,“陛下,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臣妾一回呢!前朝皇帝怎么死的,陛下难道忘了吗?” “爱妃慎言。”皇帝摔了花**,眼神锋芒毕露。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恕罪。”陆昭仪跪了下来,花**碎片划破了膝盖。 “传太医。”皇帝搂着她不舍得撒手,却也是真的不想惹她生气,“让太医给你看看伤,然后给朕把脉,看看这丹药到底有没有毒。” “陛下,脉搏强劲有力,身体比从前好很多。”太医取出银针扎了一下皇帝的血管,“这丹药没毒,若是陛下不放心,可以停一段时间,找个死囚,试药。” “陛下,臣妾还是不放心。”陆昭仪低着头。 “朕听你的。”皇帝点了头。 陆昭仪想的很简单,拿死囚做了试药人,确定了丹药没毒,再吃也不迟。 …… “众位大臣都是国之栋梁,为国家兴盛,立下了汉马功劳,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害群之马。” 皇帝弹了弹腰间的剑,冰冷的武器和坚硬的木头撞击在一起,发出奇异的响声。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朕这些天,听说了这么一件趣事,这朝廷的官,明码标价可以买,甚至还有价高者的这一说法。”皇帝冷声一笑。 “除家奴,优伶等不得买官外,其他人只要有钱,不管是偷、抢还是合伙凑的银子,也不管是市井无赖还是地痞流氓,只要够数,就可一手交钱一手交官职,而且货真价实。” 说到这里,皇帝眸子里暗藏的暴戾,仇恨,疯狂等负面情绪完全不加掩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大臣们通通跪了下来。 皇帝用深沉难测的目光打量众位大臣,“这地方官比朝官价格高一倍,县官则价格不一,官吏的升迁也必须按价纳钱。小官可以花钱买顶大乌纱,因犯错误被革职而丢了乌纱的,也可以花钱买回乌纱,官复原职。这听起来可真荒唐。” 皇帝似乎气坏了,英俊的脸庞满是怒意。 李太监在皇帝耳边说了两句,他点头,表示同意。 “宣禁卫军统领觐见。” 禁卫军统领进来了,给皇帝呈上了一个木头盒子,盒子打开后,皇帝手里多了一本账本。 他拿起来也并没有看,而是先意味深长地看了吏部尚书一眼。 “这账本很有意思。”说着挥手命人送下去。 大臣们哪能不认识这账本上的内容呢? 卖官的事他们商议好才实行的,这账本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卖官所获的利益。 这里头最害怕的当属吏部尚书李进宝,他甚至知道里头写了些什么,因为他是经手之人。 他把这厚厚的账本拿在手里,却似有千斤重,冷汗慢慢沁湿了他的脊背。 “怎么了李大人,怎么不打开看看?”皇帝咄咄逼人。 李进宝脸色有些发白,他轻轻吸了口气,只看了一眼,就跪了下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他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大喊饶命,地上湿了一小块,大殿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皇帝把剑扔了过去,正中李进宝的脑门,顿时砸得鲜血直流! “爱卿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进宝哆嗦着嘴唇,鲜血遮挡了他一只眼睛,让他看不清皇帝是什么表情,“陛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臣不想死啊。” 皇帝却完全不想听,“来人,把他拖下去。” 话音刚落,就冒出来两个黑衣侍卫。 李进宝没能叫嚣几句,就被黑衣侍卫堵住了嘴,很快就被拖出去了,而大殿上没有人敢为他说一句话。 片刻后拎着血淋淋的人头进来,鲜血洒了一地。 因为死得太快,他面上的表情还是震惊的,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把玩着手上的玉戒,他的眼睛微微泛红,因为见了血,所以有点兴奋。 堂堂吏部尚书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被砍了,如同在菜市场切菜剁瓜。 这副场景,叫没见过血的文官,几乎吓破了胆。 皇帝不喜欢别人质疑他,更不喜欢旁人对他无礼,所以他的处置办法也很简单,直接拖出去。 “李大人方才是这么死的,朕忽然不记得了。”皇帝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太史。 太史慌忙跪下,“回陛下,李大人胆大包天,危害江山社稷,自觉猪狗不如,撞柱身亡。” 会说话呀!皇帝满意地看过去,“那朕要如何做呢?” 太史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上,姿态极低,“李大人狼子野心,罪大恶极!依微臣看,这样真是便宜了他,似是这等奸臣,合该千刀万剐!死了以后,尸体拿去喂狗。” 皇帝叹了口气,“李大人不忠不义不仁罪该万死,朕若是因为他这样,就将他碎尸万段,实在于心不忍,而且还会落了天下人口舌。这样吧,给李大人留个全尸。” 记录皇帝言行起居的太史能有傻的?他立刻就明白了,他匍匐得更低了,“陛下宅心仁厚,实乃一代明君。” “有事启奏,无事下朝。”李太监掐着尖细的喉咙,喊了一句。 痛快过后,觉得头有点痛,还有点胀,他把这一切归咎于,昨天睡晚了。 李公公注意到皇帝脸色有些发红,而且眼球上都有血丝,心里咯噔一下,很乖顺地呈上了丹药。 皇帝吃了丹药,只觉得神清气爽,飘飘欲仙,整个人很轻很轻,好像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走了。 看完堆积如山的奏折,皇帝的头又开始疼了,手抖得很厉害。 “小李子,把药给朕拿来……” 李公公半晌也不开口说话,皇帝很是心烦,抬起了头,“柔柔。” 陆昭仪将银耳汤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用讥诮的眼神看他,看得皇帝心虚不已。 “都给朕退下。”皇帝喝退了李公公,对着陆昭仪的时候,整个人有点心虚,“你听朕解释。” “陛下乃真龙天子,臣妾不敢有疑问。”陆昭仪嘴里说的话可体贴可懂事了,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皇帝心口发紧,心脏砰砰跳得飞快,刺痛无比,立刻一口血飙了出来,喷溅在了面前的奏折。 “来人,快传御医。”陆昭仪吓得眼泪直掉。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然后看着手指的鲜血,呆了一下,他居然吐血了。 “陛下,没什么大碍,就是丹药太补了,切不可多吃。”太医把了脉,语重心长地说。 “本宫只听说过补过头流鼻血的,还是头一次听说,补过头会吐血。”陆昭仪死死盯着太医。 她总觉得皇帝看着虽然依旧健壮,但整个人的精神却萎靡了不少,就像一株大树,掉了很多叶子。 “大喜大悲之下,会吐血不足为奇,前些时候,陛下骑马摔倒了,腹内积了淤血,这吐出来了,反倒是一桩好事。”太医不卑不亢。 走出大殿的时候,腿一软,摔了一跤。 他急忙爬了起来,连衣服上的灰都顾不上去弹一下,回去以后就称自己病了。 * 一开始就是几片雪花,不一会,眼前已经是漫天雪花在飞舞,偌大的慈宁寺被白雪覆盖了。 如欢撑着油纸伞,陪唐柠沿着青石板小路信步闲逛,雪中漫步,别有一番滋味儿。 走得累了,就移步去了旁边的凉亭。 如欢用绣帕擦了擦石凳,唐柠刚坐好,一抬头,眼前就多了一道身影,男人撑着一把灰扑扑的小伞,连被伞沿遮住了,但唐柠只需扫眼对方修长的身形、指节粗大的手,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男人慢吞吞地挪了过来,速度堪比蜗牛。 “娘娘,可否把东西交给微臣。”伞下的男人声音沙哑。 “陛下可好。”唐柠捂了捂手。 “陛下前日吐血了,怕是,怕是没几日好活了。”男人的身体抖了抖,挺高大一人儿,看起来却有几分瑟缩。 “拿去吧,早点离开吧,这皇城,你是待不下去了。”唐柠将东西扔了过去。 那人接过了东西,转身就跑了,留下了一串杂乱的脚印。 “娘娘,不怕他乱说话?”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 “留着他的小命,他才不敢到处乱说,这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唐柠站了起来,一路赏着雪景,踱步来到了太后的厢房,“太后这几日可好。” 以太后病重不宜搬动,代皇帝尽孝为由,唐柠来了慈宁寺。 皇宫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第451章 皇后有毒38 “陛下,张太医带着妻和长子连夜跑了,现在府里乱成了一团。” 皇帝摆摆手,紧紧抓住胸口,手背的青筋鼓起。 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吞下嘴里腥甜的液体,忍不住抓紧了胸口的衣服,感觉很痛苦。 “陛下,道长也不见了,陛下赏赐的黄金珍玩,都不见了,现在道观乱成了一团。” 皇帝的脸憋得通红的,心里是熊熊烈火,心口很疼,似有锥心之疼,心脏难受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太监们诚惶诚恐地磕头。 皇帝本就元气大伤,再被这么一气,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暴虐的心情,心脏砰砰砰地跳,额头的青筋鼓动,似乎要爆炸开来。 突然,一口心血压制不往,吐了出来,他软软地瘫坐在了椅子上,耳边都是惊呼声。 还有人影在他的面前晃悠,皇帝彻底陷入了黑暗。 一进屋里,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屋里的气氛也相当的严肃,弄的6昭仪的心都冷了。 “陛下,陛下怎么了?”她咬着唇,万分紧张。 6昭仪本来在床上睡午觉,听到皇帝吐了血,慌忙下了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捂着嘴,就跑过来了,现在脚底被石头磨破了。 她看着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男人,整个人傻掉了,出了悲伤的抽泣声。 “陛下这身体,看着强健,实际上里面已经是千疮百孔。”太医仔仔细细给皇帝把完脉以后,颤颤巍巍地说。 “陛下,可还有救?”她擦了擦泪。 “小心养着,还有十年八年好活,这丹药是绝对不能再吃了,这是要人命的东西。”太医擦擦额头的冷汗,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夜里,皇帝悠悠醒转,看见了6昭仪通红的眼眶。 看到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打湿了一片。 分外的惹人怜爱…… 他试图支起上半身,好打量6昭仪的面容。 6昭仪连忙扶他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一个软枕。 “唤朕名字。”皇帝咳了一声,又吐了一口血。 “陛下,千万不要吓臣妾啊!你说过要和臣妾白头偕老的。”6昭仪眼中含着水光。 “唤朕的名字……” 6昭仪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荣华。这个名字仿佛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油回到了从前的时候。 皇帝低声笑了,握住她一只手,唤了一声柔柔,紧接着又是一声。 6昭仪躺到了皇帝身边,紧紧抱着他,生怕人跑了。 “放心吧,朕舍不得你。”皇帝犹自抚摸着光滑如缎的肌肤,不断的亲吻她的鬓角。给她拢了拢长长的头,才抱着她入睡。 很久没合过眼,6昭仪全没了力气,缩在皇帝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现皇帝盯着她看,眼睛一动不动的。 “你说过,若是朕出了意外,你就陪朕共赴黄泉。这话可还算数?”皇帝咳了起来,这次倒没吐血。 “算数,若是陛下去了,臣妾也不想活了。陛下去哪里,臣妾就去哪里,这样陛下就不会孤单一人。”6昭仪坚定地点了点头。 皇帝眸光微亮,一边咳嗽一边朗笑,笑声前所未有的愉悦。 “但朕舍不得,你放心,在朕死之前,朕会把一切障碍清扫干净。至于年哥儿和皇后,他们不能活着。”皇帝抓着6昭仪的小脚,亲了亲。 “陛下脏。”6昭仪害羞地缩了缩。 “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待朕。”皇帝平复了一下心情,“只有你生的孩子才是朕的子嗣,朕不承认年哥儿。” “可是……”6昭仪面露不忍,“皇后是很好的人,年哥儿聪明可爱……陛下不是说过如果年哥儿乖乖的,瑞哥儿长大后,封年哥儿一个亲王,给他封地,便是。如果他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到时候再……” “朕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欲戴皇冠,必先承其重。历代皇帝都是踩着白骨台阶一步步登皇位,想要享受至高无的权利,就要忍受高处不胜寒。”皇帝摇了摇头,“皇后活着,年哥儿就是中宫嫡子,瑞哥儿是当不上皇帝的。” 皇帝地头,突然疼了起来,心底生出了渴望,“药,给朕药。” “陛下,太医说了,那丹药的毒药,吃了是要人命的。” 皇帝被6昭仪揉着头,但是头疼一点都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疼,脑子里跟有针在扎一样。 可那种渴望并不是那么容易抑住的,这个时候他完全不像他自己了,6昭仪抱着他,不住地喊他荣华。 但没有用,他谁也不认识,惟独清醒的时候看着6昭仪身上的牙印和伤痕,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愧疚。 他完全靠意志来压制,每每痛苦地咬破嘴唇,这时候6昭仪就会把他的手伸过来给她咬,她手上全是他的牙印。 但骨子里的疼痛和瘙痒却是无法抑制的。解药就在前方,马上就能解脱,而他要做到的是说不。 “滚开,给朕滚开。” 皇帝对着墙壁狠狠撞了下去,撞得头破血流,反而感觉舒服了一些,“把6昭仪拖出去。给朕药,朕要吃药。” “陛下,不能吃药,陛下……”6昭仪拼命挣扎却没有永,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把致命毒药,当成解药吃了下去。 皇帝沉沉睡了过去,6昭仪被拖回了朝荣殿。 在这后宫,皇帝的话,才是金口玉言,没有人敢违抗。 6昭仪的哭声已经变得难以压制,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她衣衫不整,脸上手上都是伤痕,又是被陛下的人,拖回去的,一时之间成了宫里的焦点,一个“丑角”,茶余饭后的笑料。 可是转眼儿嚼舌根的宫妃们吓得瓜都掉了,升位分的圣旨昭告宫中,6昭仪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救驾有功,特升为德妃,为四妃之,目前仅次于皇后。 这可是帝王亲自下的诏书,那喜欢她的态度昭然若揭。 不仅她宫中的奴才人心惶惶,就连宫里的嫔妃们都变了嘴脸,不说别的,就今天一早上,已经有三四个妃嫔带着人去她宫里谈心,顺便拐弯抹角地打听陛下的喜好。 皇帝病了,这有些人就开始起了心思。 皇帝突然卧病,连朝都不上了,绝对是病得不轻,那是不是代表说…… 有些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陛下这日终于能起来了,吐血的毛病止住了,但身体却消瘦了很多很多,整个人变成了皮包骨,看起来有两分恐怖。 他的皮肤苍白如纸,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一双薄唇没有半点血色。 一言不的坐在那里就让人无端端的就觉得惶恐不安。 朝堂又见了血。 有人造反,有人刺杀皇帝。 但无一例外,这些有异心的人——所有的,全部都死了。 皇帝对待异党极其残酷的处理方式,五马分尸。 他以这样残酷血腥的方式,镇压了异党,镇压了不和谐的声音,成为了说一不二的存在。 大臣就是再傻也该知道了,皇帝事不好惹的,背叛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手里有一只佛挡杀佛鬼当杀鬼的军队,这使得叛军还没出现在皇城,就被覆灭了。 他不需要用温柔的语言和蔼的态度与大臣们相处,那样的话他们不会害怕,只会私底下搞很多小动作。 事实证明皇帝的决策并没有错误,甚至比他们这些所谓的“股肱之臣”更加有先见之明。 这些大臣们每天战战兢兢,哪天皇帝不杀人,他们都要回去放鞭炮了。 皇帝这天又吐血了,在太监的搀扶下往前走。 6昭仪撑伞站在桥上翘以盼。 她面容始终掩在伞下,皇帝出现在了对岸,她就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雪花飘舞,天很冷,她披着狐狸披风站在亭中,寒风吹拂她的裙摆,身量纤细,柳腰款款,脸白如雪。 “天这么冷,还不赶紧回去。” “臣妾想看着陛下。” 皇帝笑了笑,他的脸色很苍白,人也瘦了很多,可一旦他笑起来,仍旧是光芒万丈。 皇帝总是咳嗽,血咳得越来越多。 没有时间了,他满腔的雄心壮志还没施展,他就要死了。 死之前,要为瑞哥儿扫清所有的障碍。 深夜,无星无月,灯笼闪烁着,燃起了几许光亮。 而在光照不到的阴暗地方,慢慢凝聚出几百个黑色的身影,手执利刃,宛如大鸟般,矫健地朝着山顶的慈宁寺扑过去…… 上百名黑衣侍卫,毫无阻拦地穿过浓密的大树,还未到半山腰,便遇到了一批守卫。 领头人做了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人,一听命令,全都举起刀剑朝着守卫杀去,英雄无比黑衣人气势如宏。 这批黑衣人,个顶个的都是能以一敌十的高手,个个是视死如归的暗卫,早已置身死于外,杀机浓浓,下手狠毒,不留一丝余地,只为完成任务。 就在这时,遥遥传来一阵阵呼喝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着,颇为骇人。 慈宁寺着火了,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慈宁寺外都是打斗的痕迹,看起来当时的情形很是危急。 唐柠身着厚厚的衣服,伪装成宫女,在护卫的团团保护下,看着不远处的包围圈。 圈内,四五个身着黑衣的刺正在与大批护卫奋力厮杀,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利刃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泽。 就在这时,圈中三人竭力,朝着西南方向奋力厮杀,护着当中一人朝着“萧皇后”冲了过去。 “生擒黑衣人,本宫重重有赏。”假萧皇后喝道,声音中带着难以隐忍的震怒。 黑衣人被打得落花流水,领头的黑衣人见势不对,逃走了。 “给本宫去追。” 没多大会儿,追踪而去的护卫统领回来禀告,皮甲到处都是被利刃割破的痕迹,血迹满身,脸上都还带着几滴血珠,显然经过了一番苦战。他神色颇为惶恐,“启禀娘娘,属下带人追踪到山脚,那黑衣刺客三转两转……就不见踪影了!” 在这种情况下然还能让刺逃掉,护卫统领也觉颜面无光,忙道,“不过娘娘放心,属下定然会将其抓获的!” “一定要抓住这个刺客,本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让刺客逃了,你就提头来见!” “下山吧,火太大了。”假萧皇后牵着假大皇子的手,下山了。 到了山脚,又是一波围攻。 扮成老嬷嬷的太后腿都软了,唐柠硬拖着她往前走。 “哀家,哀家这命都快没了。” “没事了,幸好年哥儿不在,前些天了烧,被臣妾送下了山。”唐柠拍了拍胸脯,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 “先回宫吧,臣妾怕这贼人还不死心。”唐柠满脸忧色。 太后深知黑衣人的厉害,竭力想要掩饰害怕的情绪,结果还是破了功,“回,回去。” 唐柠喝太后,坐了两顶轿子。 “娘娘,一切都按照娘娘的吩咐做好了。”如欢凑到了唐柠身边。 唐柠脸上的害怕与惊魂未定瞬间变成了冷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可会觉得本宫可怕?” “娘娘也是身不由己。”如欢照例给唐柠揉了揉肩。 到了皇宫,被告知皇帝死了,今夜同样遇到了刺客。 6昭仪步履不稳,看来是双腿已吓得软。 皇宫涌进了大批的刺客,冲着皇帝来。 “往后退。”皇帝举着剑,把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了6昭仪。 很快6昭仪就和皇帝分散了。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和她打扮一模一样的人,以极快的度逃走了。 她看到了皇帝,叫了皇帝一声,皇帝却毫无反应。 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很快,她的表情便凝固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皇帝软软地倒了下来,脑袋歪向一边。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脖颈处流淌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襟。 皇帝死了,黑衣人不再恋战,转身逃跑了。 皇帝驾崩了。 皇帝的喉部有一道长约七八厘米的伤口。伤口极为平整,应为锋利的匕切割所致。 这一刀切断了皇帝的气管和大动脉,致其急性失血性休克,并直接导致死亡。 而作案的凶犯自然就是那个和6昭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 第452章 皇后有毒39 唐柠回宫遇到了其他的嫔妃,这些嫔妃都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什么,被侍卫看着压着,她们使劲挣扎,头发衣衫凌乱,叫嚷着要见皇帝。 可皇帝已经死了。 丧钟敲响,皇帝驾崩,满城缟素,举国同哀,家家户户在门户挂上了白幡,为皇帝服丧。 皇帝这一死,后宫嫔妃哭成了泪人。 按照律例,从三品以下无子的嫔妃,要去皇陵殉葬。 后宫女人本来是皇帝的私有物,戳了皇帝的印记,帝王死了,让后宫的妃子陪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如果帝王再狠心一点,甚至会找三千个童男童女一起陪葬。 对死亡的恐惧和敬畏胜过了皇帝驾崩的痛。昔日争锋相对的嫔妃们,这个时候却能抱在一起哭。 嫔妃们再没了往日的端庄秀美争妍斗艳,现在她们要讨好取悦的帝王已经没了,她们美给谁看呢?这种时候,还是命比较重要。 皇帝驾崩的次日,威武大将军趁着新君尚未登基,举兵进犯,意图谋权篡位,被唐柠以铁血手腕镇压。 停灵七天。 大臣们袖子上抹姜汁,偶尔刺破手指点在额头上,装作是磕的血。 头三天大多臣子还是真心哭的,但后面几天想哭也哭不出来了,也就只好使点法子。 唐柠更加哭不出来了,才当了几年的便宜夫妻,唐柠对皇帝没感情,这种时候,也就只能弄虚作假。 根据正常的时间线,委托者这会儿已经被打入冷宫,萧家也已经被消灭殆尽。现在一切都变了。 唐柠动手动的太妙了,皇帝派人想要杀了她,她将计就计派人去杀皇帝,以致于没有认怀疑到她动了手。 黑衣人纷纷涌入皇宫,侍卫应接不暇。 唐柠找人扮成了陆昭仪的模样,派人卡了皇帝的视线,在伪装出陆昭仪落单的假象。 皇帝主动走到了假陆昭仪身边。 皇宫守卫森严,看起来密不透风。刺客仍然来去自如,轻松地完成了整个行凶过程。 皇帝死了,侍卫军却仅仅抓获了两名黑衣人。 把一切嫁祸给了威武大将军。 让皇帝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其实也不复杂。 恰好,被皇帝信赖的太医,上一世曾被委托者得知他的长子犯了罪。 这太医的一生也真是苦逼,幼年在后宅中好不容易活下来,还伤了身子,奋发图强,当上了太医,却子嗣单薄,就一个儿子,还贪图玩乐,犯了事,早晚要送命。 他对这个儿子宝贝得很。 有弱点是好事,有弱点,才能为她所用不是吗? 至于道长,本来就是个骗子。 陆昭仪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每日的精神也不是太好,可能是因为皇上的离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 “按照惯例,从三品无子的宫妃要去皇陵殉葬,但本宫仔细想了下,觉得这殉葬的律例实在是不近人情。因此,本宫决定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遣送回家,二,是削发为尼,长板青灯古佛。”唐柠无悲无喜,淡淡地吩咐下去。 二者比起来当然是遣送回家比较划算!哪怕身为皇帝的女人不能再嫁,也比剃了头当姑子强呀! 嫔妃们包袱款款,准备走人,脸上是拼命压抑的喜悦。 唐柠安置了陆昭仪和瑞哥儿,一个太妃,一个闲散王爷。 以后他们若是安分守己,唐柠也不会故意找茬。 陆太妃并未害过后宫中的人,没有什么仇怨,最多就是备受先皇恩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封建年代,没有人能拒绝皇帝的恩宠。 驾崩后,二皇子便毫无疑问地继承了皇位。 皇帝丧礼结束后,就是新帝登基仪式了,然而比之前者,更加从简。 唐柠大手一挥,免去奢侈铺张之风,以国丧为由一切简朴最好,减少了许多的繁文缛节。 二皇子年幼,所以这朝政大全便自然而然地掌握在了唐柠手中。 登基没两日,外头太监唱了句皇帝陛下驾到,一个小小的团子就出现在门口。 他人小腿短,跨过门槛的时候有点吃力,但却拒绝了旁边太监的搀扶。 然后整个人便像个小炮弹似的直直地冲进唐柠怀里,仰起白白嫩嫩的小脸,“皇额娘,好困啊,以后,以后朕都要这么早起来吗?” 唐柠沉默了,见对方明亮的眼里酝酿着疑惑,斟酌一番后开口,“陛下以后就是一国之君,这黎明百姓都是陛下的孩子,肩上的担子会很重,起不来,以后母妃叫你。” 年哥儿像个孩子一般将脑袋埋入唐柠颈窝拱动,哪有半点君王俾睨天下的气势,“皇额娘,朕怕。” “不怕,有额娘呢,额娘会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年哥儿。”唐柠笑得很温柔。 年哥儿在大臣面前显得很是稳重,除了在唐柠面前还有几分天真之外,跟谁说话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帝王家的孩子,早熟。 陆太妃握着玉佩,将小脸在玉佩上轻轻磨蹭了两下,眉宇间仍旧是轻愁无限,她的眼睛含情脉脉的,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日子就是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的,陆昭仪安静地坐在门口,安静地抬头看向远方,从这里可以看到御乾宫,还是那么巍峨,可是又那么陌生,御乾宫,的主人已经换了一个。 “荣华,我好想你啊,可是我总放心不下我们的瑞哥儿,他还那么小。”她温柔地如同拥抱着爱人抚摸着玉佩,低声呢喃着。 唐柠看到一直不出宫门的陆太妃,居然来她宫里。 陆太妃朝唐柠行礼,唐柠点点头,“起来吧,身体好点了吗?” 陆昭仪笑了一下,“好多了,多谢皇……太后娘娘关心。臣妾今日来……是想着……” 她顿了好久。 停顿的功夫,唐柠忽然发现,与之前相比,今日的陆太妃虽然依旧消瘦,整个人的精神却好了不少,就像冬日掉光叶子的挺拔杨树,在春日里又迎来了新生。 唐柠让宫女拿了阿胶,“拿去吃吧,这东西对女人好。” 陆太妃让宫女收下了阿胶,行礼说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的恩赐,多谢太后娘娘一直宽宥臣妾。” “坐下,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唐柠朝陆太妃问道。 “太后娘娘,臣妾想在殿里设一个佛龛。”陆昭仪低着头说,“先皇去了,臣妾心里没着落,吃斋念佛祈祷先皇。” “本宫允了。”唐柠吃了口茶,“瑞哥儿这些日子,怎么没去读书,他天资聪慧,不该这么荒废掉,本宫觉得这样可惜了。” “陛下,瑞哥儿顽劣,坐不住,不喜欢读书,这样也好,臣妾宁愿他做个闲散王爷,不争不抢。”陆昭仪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说。 唐柠听出了她的画外之音,她就是来示弱的,说自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会做,估计是想请唐柠高抬贵手。 “真是可惜了,本来多好的孩子呀。”唐柠叹了口气。 陆昭仪额头冒了冷汗。 “在朕死之前,朕会把一切障碍清扫干净。至于年哥儿……你不必担心。他如果乖乖的,瑞哥儿长大后,封个亲王给了封地,便是。如果他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朕会亲手……”先皇的话,还犹在耳畔,但一切都变了。 “有空多出来走走,陛下肯定不愿见你这样。”唐柠用甲套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冰冷的镶着宝石的甲套和坚硬的木头撞击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熟知她的人,能看出来,她这是在思考。 陆太妃叹了口气,陛下高估她了,她哪是萧太后的对手。 垂帘听政的萧太后远比贤良淑德的萧皇后更难相处,也更厉害。 往日,她虽然人淡如菊,但好歹还能窥见一二情绪,今时今日却已深沉如海古井无波,哪怕心中再如何起伏不定,也不露丝毫端倪。 陛下驾崩的那些天,太后看着有些憔悴,与往日的倾国娇艳大不相同,竟有了几分柔弱很好欺负的样子,现在却变成了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没有人打倒。 现在的唐柠正如打磨完成的绝世宝剑,敛尽锋芒却杀人于无形。 有萧家的帮衬,朝野之中无人敢置喙,而唐柠的手段也很的了得,她既借用了萧家的势力,又将萧家拿捏在手里,与其说变成了外戚专权,倒不如说是太后专权。 唐柠的手上有一份很完整的名单,如果先皇还活着,看到了肯定会很惊讶,因为上面是先皇布局了很久的势力。 先皇手下有什么样的势力呢?恐怕连陆太妃不知道,甚至连效忠先皇的大臣们自己都不清楚,谁是敌谁是友。 皇帝虽然对委托者无情无义,却很会御人,唐柠不用想都知道他的臣子会如何效忠于他,现在么,为她做了嫁衣。 先皇死得太早了,后事没交代清楚。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先皇想要杀了自己的皇后和嫡子。 不对,应该说,绝大多数不知道,但极少数还是知道的。 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该杀的杀,该用的用。 说到这里便要感激皇帝的谨慎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很多东西都隐藏起来。 “娘娘,更深露重,还是歇会儿吧,明日还有得忙。”如欢见唐柠一直在出神,忍不住过来劝慰。 “这有的人手伸得太长了。”唐柠揉了揉额头,觉得任重而道远。 为君之道在于平衡,平衡各方力量,但是这些朝臣在关系到家族利益的时候,会默契勾结在一起,哪怕平时有龃龉,有仇的人,也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想要做一个明君,想要做一个圣君,想要开阔一个强大的盛世,必须瓦解这种局面。 世家贵族掌握着国家很多的资源,想要从他们的手里挖肉吃,这些人会联合起来对抗。 而且朝廷下,都是这些人把持着,导致先皇很多的法令都无法颁布,朝廷没有自己的人。 先皇一直都在找人替代这些人,但是这些老不死是不从位置替下来。 他死前,杀了很多人,开创了一个很好的局面。 这三年里,她垂帘听政,不但颁布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政策,还布局令有异心之人接连犯错频出昏招,在朝中声望大减,其余臣子看到了这些人的下场,也老实本分很多。 三年来,唐柠建了一个情报组织,整个天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赵大人昨夜吃了烤肉,钱大人前日逛了青楼,孙大人娶了第六个小妾,李大人的儿子在闹市纵马,踩死了一个买菜的老头…… 所有大臣的举动,都被她监控着。 以后这个组织,是要交给年哥儿的。 身为帝王,不能做一个聋子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不过这也是一把双刃剑。 顽固世家都处置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个萧家。 萧将军萧小将军和几日在朝中遭人弹劾了,说他中饱私囊公私不分假公济私,还呈上了证据。 萧将军被勒令赋闲三日,三天过后,还不见太后传召,他不急,萧夫人急的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连商量都没商量,她就递帖子求见太后娘娘,看看是不是有转圜的余地。 萧夫人不想去,她的玉婉如花般的年纪却被圈禁起来做尼姑,终生不得还俗,她却要进宫去求见拥有反骨的大女儿。她心里有多不爽,根本没法用语言形容。 知道结果,她更气了,她被拒之门外了。 “夫人,不必气,成王败寇罢了。” 萧将军说的话,萧夫人不懂。 只知道第二天,萧将军就去辞官了。 而后,萧小将军受到了重用。 其实慈宁寺抵御刺客的侍卫,和刺杀先皇的人,都是唐柠找萧将军借的。 只是人的是会无限膨胀的,萧将军想要自己当皇帝,练了兵,造了武器,唐柠这么做,已经是格外开恩。 皇帝十岁了,唐柠就卸任了,当然偶尔还是会指点一下皇帝。 至于以后,唐柠才不担心以后的江山能不能千秋万代呢,她垂帘听政的时候励精图治,并且培养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和任务。 第453章 无罪1 唐柠和往常一样被吵醒了,充斥在耳边的就是粗俗的咒骂,还有嘈杂的哄笑,闹哄哄的,感觉跟待在菜市场一样。 她揉揉眼睛,再揉揉,对上了一堵墙。墙面上白灰斑驳,散发着浓浓的霉味,仔细看的话角落里还有两只死老鼠,床板潮湿腐朽,分到的铺盖破旧难闻。 走出去周围全都是身材健硕皮肤暗黄粗糙的女人,她们有统一的着装,深灰色囚衣,每个人胸前都有编号。 唐柠低头看自己,穿的也是深灰色囚衣,胸前编号9009,和那个坑爹系统,一个号。 “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听,这老肥猪嚎起来真像个鸭子!” 有哄笑声和压抑的哭泣声,唐柠走出去看的时候,一个瘦弱苍白的中年女人被压在地上,满脸鼻涕眼泪,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可怜声音。 欺负她的女人,一脚踩在她背上哈哈大笑,周围的犯人们也跟着笑起来,所有人的笑声中都充满了恶意,没有丝毫人性与温情。 在地狱呆久了,正常人也会逐渐被同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人,太少了太少了。 “你们干嘛呢?” 刚刚哈哈大笑的人,看见了唐柠,就跟老鼠看见了猫似的,一下子缩了回去。 “起来吧,下次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去找狱警。”唐柠发了善心,把女人拉了起来。 “你能不能罩着我,我以后给你当小弟,不小妹,给你洗衣服抢洗澡的位置。”中年女人用脏兮兮的手,抓住了唐柠的衣服。 刚刚唐柠一出现,施暴的人,就走了,说明这个漂亮到近乎妖冶的女人,肯定很厉害。 唐柠摇了摇头,“我罩不了你,我就要出狱了。” “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我两招。”中年女人哽咽地说。 “我不打架的,打架是要扣分的,我想要出去,因为有人在等着我。”就算打架也不会被抓到,唐柠在心底暗暗说。 中年女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酒驾撞死了一个人。 不过进了监狱坐牢的,大抵身上都背着这样那样的罪名。 很少有人说无辜的。 “去吃早饭吧,过了这个时间点,想吃也没有了。”唐柠勾起一抹淡淡的、几乎算不上笑的笑容。 在高墙电网里面,是一个最具弱肉强食特性的世界,吃的穿的用的住的,一律都是实力最强的先挑。 唐柠用拳头,赢得了话语权,才没人来搞她,反正她也不作妖,不夺权,不恃强凌弱。 监狱女老大抬头瞟了她一眼,看她如同玫瑰一般娇嫩水润的模样,觉得很不爽,因为女老大不漂亮。 唐柠现在的身体长得非常美丽,美丽得有点过分,明艳夺目,在这监狱里更是非常显眼的存在。 就好像一群鸭子中的白天鹅,让同伴非常有将她羽毛拔光的冲动。 看起来这样格格不入骄傲美丽的人,叫人想把肮脏的泥巴沾满她全身,看到她哭喊求饶,这是女老大的心声。 女老大故意起身撞了她,往她床上泼水,将她的饭打翻在地上,将她的囚衣剪破,很不入流的手段。 后来,后来,这个区的老大再也惹过她。 唐柠不爱欺负人,但也不愿意做缩头乌龟。 自卫的办法很简单,唐柠就用了一根牙刷,这是监狱里统一发放的洗漱用品,也是唯一可以用来做杀伤性武器的工具,唐柠将它磨得非常尖锐,为的就是自保。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那天的事,没有外传,只知道女老大和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监狱是阶级非常森严的地方,这里绝不容许处于下风的人对于上头的人流露出一丝不敬,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 唐柠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女老大,而且没有被抓住把柄,再后来,就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你,你犯了什么罪?才被关进来。”中年女人擦了擦脸,凑上来问。 “我无罪。”唐柠拍了拍裤子,准备去吃早饭了。 因为无罪,所以要勇敢地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很好,她要站得高高的,然后回去,讨回委托者应得的东西。 偌大的餐厅内人声鼎沸,早餐是非常简陋的白粥咸菜还有馒头,馒头小小的皱巴巴的,一人只有一个。 唐柠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的,事实是在饥饿的时候有饭吃,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这些饭虽然不新鲜味道也差强人意,但至少能果腹。 吃完饭,到了劳作的时间。 女狱警露出嫌恶的表情,拿着警棍在后面赶人,她冷冰冰地说,“给我放老实点儿,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在偷懒,别怪我不客气!” 在这里的犯人是没有人权的,不管你是真的恶贯满盈,还是被人陷害,都要听从狱警指挥,一旦犯了错,不是被打就是关小黑屋,不然吃饭,没狱警有无数磨平你傲骨的手段。 唐柠这双有点粗糙,但骨节和手型却非常漂亮,如果精心保养的话,肯定是一双纤纤素手。 这是她在监狱的最后一天。 她抬头往围墙外过去,这里的围墙很高,除了天空什么都看不着,但唐柠还是很喜欢看外面的天空,感受外面的空气。 “编号9009,明天可以出去了,以后记得好好做人。”中年女狱警板着脸,没给什么好脸色。 也正常,她们这群人在狱警眼里,都是社会的渣滓,社会的败类,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污染空气浪费能源,这年头,土葬不允许了,只能火葬。 监狱里的夜晚并不好过,漆黑一片,只有床板与墙壁所散发出难闻的霉味,被褥不知多少年没有晒过,污垢满布。 对一个没有犯过罪的人来说,这里不是地狱,那哪里才是? 没过一会儿,房里就有咕噜声,磨牙声,做梦的喊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唐柠翻过来,翻过去,再翻过来,把架到自己身上的腿拨开。 三年了,她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她不属于这里,委托者也不属于这里。 唐柠不相信恶人自有天收,她需要变得强大到别人无法反抗,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公平。 监狱的走廊无比阴暗潮湿,还有清晰的滴水声,散发着腐朽的气味,里面的空气都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 外面世界,虽然也不见得多好,但周围的空气是自由的。 站在公交车站,唐柠摸摸口袋,空的,摸摸肚子,也是空的,她还没钱。 她在公交车站蹲了好久,最终厚着脸皮,向人要了两块钱。 她长得那样好看,眼睛干净的如同夜晚皎洁的明月,没有人会把她和穷凶极恶之辈联系在一起,她很轻松地要到了两块钱。 而唐柠相信,很快就有人上赶着给她送钱。 “江小姐,我们夫人要见你。”很快,唐柠就等到了人。 餐厅很高档,是喜欢余夫人的调调。 悠扬的小提琴声从男人葱白般的十指间流淌出来,向着餐厅的各个角落浸润过去。 那便像是一只无形却又轻柔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过食客们的心头,让人在享受味觉盛宴的同时又体会到一种通体舒泰的快感。 点了前菜,点了正餐,点了红酒,唐柠自顾自品尝了起来,她是真的很饿。 这会儿垂到了眼前的刘海统统梳到了脑后,露出她精致的容颜。 握着刀叉的那双手,在她优雅的动作下,让人忽略了它的粗糙。 “江小姐,好久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点的女人,穿着简单的收腰黑色连衣裙,短发烫了卷,修长的脖颈上挂着引人注目的钻石项链,头抬得高高的,像一只高傲的大白鹅,会大叫的那种。 但她再清楚不过,这个人是谁。 委托者男朋友的妈妈,余夫人。 余夫人这会儿眼中难掩惊讶,据她所知,少女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种层面,理应会局促,难堪的。 但是都没有。 唐柠头都不抬,看什么,我吃牛排喝红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余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孩,不得不承认她儿子的目光是不差的。 因为唐柠一张脸蛋儿生得很妖冶,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双如水墨画似的剪水双眸,盈盈闪闪,妖冶与天真完美结合。 看着唐柠埋头吃牛排不敢说话的样子,心里对她的少言少语很是满意。 毕竟啊,看上了她儿子的女孩多的是,要真的成为她儿子的妻子,呵,可没那么容易。 “江欣,我来见你是因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的,对吗?” 她从包里拿出钱包,从里头拿出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支票,轻轻地放在桌上推到了唐柠的面前。 “这里是一张支票,江小姐小姐,这张支票请你收下,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儿子面前。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自命清高,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 支票上的数字足有七位数,是收买她离开余硕阳的筹码。 “这是一百万,可能是你一辈子,都攒不到的钱,识相点,你就收下。” 她承认这个女孩长得很好看,模样是男人看了就会升起保护欲的娇艳美丽。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看着就十分漂亮,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 但那又怎样? “江欣,或许你对我儿子是真心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真的合适吗?他未来要继承余氏,注定不会平凡,你知道作为余氏当家人的妻子需要做些什么?又将要面对什么?你太平凡太普通,只会给我儿子带来麻烦,你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余夫人再次将桌面的支票推向唐柠,“这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只要你离开我儿子。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如果不收,以后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唐柠探身拈起支票,搁在眼底端详,神情饶有趣味,“原来我这么值钱呀!你放心,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唐柠笑了笑,将支票塞进牛仔裤口袋,“明天我就走,我知道年底他要订婚了,我可不做第三者,您放心。” 唐柠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两步之后,听到身后传来女人冰冷冷的声音,“你根本就不爱我儿子,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不知羞……” “余夫人慎言啊!万一我要是后悔了呢!你说余硕阳,知道你这么对我,会不会难过呢!”唐柠回身看向贵妇人,微微一笑。 但她脸上的笑容又令人不敢小觑,似乎……并不像是看起来那样,善良温柔到骨子里,连一点点脾气都没有。 “我奉劝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唐柠掏出那张支票,她两只手捏住,在对方微微变色的神情中,轻轻一撕…… “哎呀,这支票的纸张质量可真差。”唐柠吐了吐舌头,一脸的调皮。 余夫人气得胸口疼,但她的涵养不允许,她做出泼妇骂街的言行举止,“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家硕阳,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唐柠不雅地掏了掏耳朵,“余太太,对不起,这个支票我不能收。虽然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对硕阳是真心的,并不是因为他的家世钱财,就算他一穷二白,我也喜欢。”她坐了回去,拿了瓶酒,拧开喝了两口,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嚣张的令人看了牙痒痒的。 “你……你……你……” 看见余夫人生气了,唐柠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反倒是哟了一声,“余太太这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唐柠的举止称得上粗鲁,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收敛,余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四周的人瞧她们的眼神夹杂着嫌恶,这对心高气傲的余夫人来说,显然是一种折磨。 她出生就是千金小姐,后来嫁进余家,更是过得呼风唤雨纸醉金迷的生活。 所有人都仰望她,所有人都讨好她,所以这就养成了余夫人身上那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与霸道,这一点从她处理唐柠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所以在面对这种嫌弃的鄙夷的目光的时候,她会觉得倍感羞耻。 第454章 无罪2 唐柠笑意盈盈,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央央地看着余夫人,莫名将余夫人瞧得心里毛,“和你开玩笑的,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迎着对面女人僵硬的表情,唐柠笑容灿烂,将那张开了一个口子但并不影响承兑的支票塞进兜里,说,“收下这个,你我都能安心。再见了,余太太,祝您生活愉快。” “对了余阿姨,你该保养保养了,眼角都有皱纹了。”唐柠挑了挑眉,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真是格外的好看,好看到余夫人感到了心口被重重一击。 唐柠没有打扮,也很艳光四射,这样的美丽令任何女人都会自行惭秽。 年轻的小姑娘透出的旺盛的生命力,那是余夫人羡慕不来的,因为她再怎么使用贵妇化妆品,再怎么使用医美手段,也过了少女的年纪。 上了年纪的女人,尤其忌讳别人拿她年龄做文章。 唐柠没再瞧余夫人一眼,扬长而去。 美人迟暮,英雄暮年,那是很令人难过的事。越是漂亮的越是在意容貌的女人,越厌恶时间流逝,更何况是余夫人这样的大美人呢。 眼前是一栋老旧的单元楼,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的时候会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楼道阴暗潮湿,堆着纸板箱和塑料瓶,有点无处下脚,楼灯是坏掉的,楼道里还有一股难闻的食物腐败的味道。 墙壁上全是办假证、通下水道、黑诊所人流堕胎之类的小广告,整栋楼狭窄而又喧闹。 这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如今住在里头的都是些经济比较拮据的人,委托者的家就在这里。 没有钥匙没关系,她有特殊的开锁技巧。 房间里的大镜子,积了灰,但依稀可以看出委托者的面孔是好看的。 蒋欣这张脸,自然生得美貌,甚至比起电视里以美貌出名的女明星也不遑多让,否则一个豪门大少爷怎会喜欢上她这么个普通人,还想要和她结婚? 不过这男人是外貌协会不假, 若是真正坚定深情的男人,那么丑一点倒是无妨,可余硕阳…… 他既然能重新找女朋友,对委托者又能有几分深爱? 在余硕阳心里,江欣怕还是很多年前那个美的惊人的女子。 也幸好那些年里余硕阳没见过江欣形销骨立的模样,否则还不恶心坏了。 这美人脸色苍白西子捧心固然好看,但不能重病。生了重病,还有什么美丽可言? 若想得到男人怜惜,病得要恰到好处,行似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娇态毕现,这样一来反倒比平时的模样,更添一点风情。 委托者在监狱里待了五年,出来的时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脸色蜡黄,皮肤粗糙,额头还留了一个小疤, 这德性走出去,不把余硕阳吓死就算好的了。 余硕阳从小娇生惯养,又是独生子,父母宠着惯着疼着,从来是无法无天,我行我素,一副老子最大的样子。 现在的江欣,可以说把余硕阳的胃口吊了起来,就是他心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瞧见了委托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模样哪里还是当年他爱过的女子,从那以后,他的心就慢慢全跑到了别的女人身上。 若是余硕阳对容色残败的江欣无甚情意,那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将这身体养好,不愁他不动心,好色的男人最好对付,只要保证容颜常开不败就可以了。 可是凭什么呢! 去这个一个渣男面前展现自己的容色和身段,唐柠觉得挺不值的,对方便是身份再高能力再强长得再好看,她都觉得膈应。 抱起相册,唐柠就走了。 这个房子,在江父死去,就已经不能称之为家。 唐柠不知道委托者想要怎么处理这个房子,所以干脆就保持了原状。 在这个世界里,科技高展,信息达,交通方便,人们出门可以完全不带现金,只要带着手机就可以了。省吃俭用一段时间也许就可以出去旅游,看看外面的世界。 闲暇时间可以出去看个电影喝个咖啡,有了闲钱还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衣服或者是饰。 真的,很多人可以活的很简单很幸福。 可前提是,你的人生没有意外。不会有任何意外,也不会遭遇任何不幸。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遇不到,你才能这样幸福。 江欣的父母都是老师,老家亲戚少,早早搬到了小县城住。 江欣从小长得漂亮,性格又贴心乖巧,学习成绩也不错,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一直都是个非常非常乖的孩子,直到高一那年父母离婚,江母为了追求那所谓的爱情抛家弃女小三上位,她在外头锦衣玉食一掷千金,她的丈夫和女儿却因为她在家乡蒙羞!她走了,一了百了,又怎么知道所有的侮辱都落到了江欣父女身上? 小县城太小了,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都能说上老半天。 小县城的人,嘴太碎了,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彩色的,三人成虎,到最后,完全脱离了事实。 高二上,她被父亲带到另外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倒是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走出小县城。 穿着漂亮的白裙子,头梳得整整齐齐,编成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垂在身后。 这样的江欣看起来娇艳欲滴,第一天转到学校里,就被所有人奉为了女神。 高中的校服宽宽大大,版型配色都有点一言难尽,但委托者胸大腰细肤若凝脂,硬是把那套丑得人神共愤的校服穿出了制服诱惑。 漂亮分很多种,有仙女型的漂亮,也有妖女型的漂亮,16岁的江欣时已经有了后者的风范,这类女人的共同点——只要她一出现,你就不得不拉响脑海里的红色警报,提高警惕,时刻提防她挖你墙角。 平时出去吃饭,结账时老板还会给抹零,看起来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 但对委托者来说,占的都是小便宜,吃的都是大亏。 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余硕阳。 彼时的余硕阳,出身名门,但性格跟个土匪差不多。 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拼命去追。 那样热烈的感情,真的很叫人感动。 很快两个人就恋爱了。 一年半以后,他们还是分手了。 罗蕊在徐余阳想要试着去亲吻委托者额头的时候出现了,气势汹汹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然后扇了委托者一巴掌。 罗婷婷和余硕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但唐柠从来,不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 因为余硕阳说,从小到大,这个女孩就一直喜欢黏着他,小时候还好,毕竟粉雕玉琢的一个娃娃,玉雪可爱,懂事又乖巧。 可是随着她越长越大,她对他那股疯狂的占有欲让他实在是无法忍受! 他讨厌死她了。他只是把她当妹妹,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这种任性小公主的类型。 委托者对第三者这个话题很敏感,所以快刀斩乱麻,坚决要分手。 当罗婷婷劝她离开这所学校,否则要她好看,委托者没当回事,也不想辜负爸爸的苦心,这所重点中学是江父找了很多人求了很多情,她才能读的。 你永远想不到一个神经病,能想出什么疯狂的主意。 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刚结束期末考,她像是疯了一样跑到医院,看到了江父可怕的尸体还有合不起来的眼睛。 委托者要求看监控,出事之前江父正沿着绿色的人行道过马路。 突然打斜里窜出来一辆轿车,直直地撞到了江父的身上。 几乎是没有任何瞬间的挣扎,他就消失不见了。 车主怕他不死,又倒车了一次。 往后倒车,是对受害者的二次碾压,如果说第一次没死,第二次基本上也别想活了。 肇事司机身形瘦小,监控里,只看了一个精致的下巴,没有照到全脸。 摄像头证明是轿车闯了红灯,违反了交通规则。 江父被撞得血肉模糊,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心跳,医生带着白手套,将人弄上了车,脸上带着司空见惯的冷漠。 她回到那条巷子口,地上一大片污秽与血迹,是那么的刺眼,她还想起了罗婷婷的警告,她气疯了。 她敢确定,撞人的就是罗婷婷。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惹我,你看,我没骗你吧,你会受报应的。”罗婷婷笑得很嚣张,“是我开车撞你爸的,可那又怎样呢!有谁会信呢!” 委托者想要打人,却被罗婷婷的保镖拦住了。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余硕阳。 “他出国留学了。我们家硕阳,和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他以后是要继承家族产业的。所以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我们家门的。”余母挑高了眉毛,看委托者的眼神十分轻蔑。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他妈妈表现得很友善,饭桌上问起委托者家的情况,问她父母是做什么的。 转头却是冷嘲热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 临走前余母送了委托者一罐她自己做的玫瑰饼干,和善地说下次再来。 这有的人,就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桩案子出庭的时候,委托者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肇事司机”,来的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顶多二十出头,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有几分怯懦。 法庭上委托者不顾一切地对着司机嘶吼,“你替人顶罪!你就不怕报应吗?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可司机却哭着挣脱了法警跪在地上,表现的声情并茂,“江小姐,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年轻人刚拿到驾照不久,撞死了人,如今于法庭上潸然泪下,其实很容易让人怜悯的,尤其是那些不是江欣本人的旁观者,对他们来说,替别人原谅可真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他刚拿到驾照,没有经验,危机情况下,错判了当时的情况而已,而且他认错了呀,被判刑了呀,你干嘛这么苛刻呀,难道你就能保证,你永远都不会有失误。 不管委托者再怎么求着司机说实话,司机也仍然坚定地表示自己的确是肇事者。 除了罗婷婷,所有人都觉得她脑子不正常。明明是年轻男人撞死了人,你非要咬个小女生干什么? 司机在法庭上认错态度良好,最后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委托者的眼睛里泛出凶光,她恨得咬牙切齿,可她又能怎样? 委托者凭借一股子倔强坚持为爸爸讨公道,她不停地上访,不停地状告,甚至在网络上每天布消息,布视频,试图揭露罗婷婷的恶行,然而什么用都没有。 甚至有人提起这事的时候,“到处刷烦不烦”“谁知道真的假的”“法院都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的话。 甚至有人抨击她,说她高中时,就不要脸,抢人家男朋友。 说她母亲是小三,她长成这个样子,肯定也是小三。 这个国家有法律与秩序,人民拥有自由与民主。 有的人仗着法不责众,仗着自己坐在屏幕的那一头,没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肆无忌惮地攻击别人。 学校里,同学和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虽然生了很多事情,但她还是考上了好大学。 委托者在墓前了誓,一定要让罗婷婷付出代价,即使这辈子自己什么都没了,即使自己活不了多久,她也一定会让罗婷婷陪葬。 但是罗婷婷出国了。这样别说是接近罗婷婷,就是罗婷婷的行踪她都摸不到。 有天她喝醉了,醒来的时候,人倒在方向盘上,车前面倒了一个人,那人手断了脚断了人没死。 那车里有她的指纹,伤者家属控告她酒驾伤人。 伤者终于醒来了,委托者急切地请她帮忙证明并非是自己撞。可那人看了她一眼,却说,“你怎么这么坏,你把我给撞了,你怎么能不认呢?就是你把我撞的,你长得就跟那狐狸精似的,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第454章 无罪3 那人一口咬定了是唐柠把他撞倒的,死不改口,还哭着怨唐柠是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她天生第六感很强烈,她知道,她的未来可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人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个目击证人——他们的证词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委托者的确撞了人,肯定不会认错的,这么好看的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她被抓的时候,检测到血液酒精含量远超80mg/100ml,属于醉酒驾驶。 可荒唐的是,她一没车,二没有接受过任何驾驶训练,哪里是油门哪里是刹车都不知道,三监控没有拍到她撞人的全过程,行车记录仪是坏的,四她脚底有泥,但刹车和油门上都没有。 但就是在这样证据链不足的情况下,她被判了整整五年。 明明这个国家有法律与秩序,人民应该自由与民主,可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割掉了耳朵,挖去了眼睛,切断了嘴唇,不听不看不说话,直接给委托者判了罪,把人关进了监狱。 余硕阳回国了,他说他会想办法救她,他说他一定会娶她。 接下来的五年里,委托者没有接受他的探监。 因为一切的根源,都是他。 依照委托者的记忆来说,这五年余硕阳没有一个承认的女朋友。 他经常会到监狱来,请求见面请求通电话,但是即使他请求了见面要求两人了通话,委托者也不见他。 这就说明他心中最爱的是委托者? no!no!no! 在余硕阳心里,江欣怕还是五年前那个美的惊人的女子,也幸好这五年里他没见过她骨瘦如柴的样子,否则早就跑了。 不答应见面的委托者,可以说把余硕阳的胃口吊了起来,就是他心中求而不得的可人儿。 后来见了面,发现女神变粗糙了,女神泯然众人矣了,他的情绪就淡了,甚至连面都不见了。 这个世界上,有钱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虽然很多东西,比唐柠待过的那个时代更先进,但在法律法规这块,却并不是那么的健全,委托者就是这种制度下的受害者,在罪证严重不足的人情况,被判了五年。 这个世界的律法很容易被人钻空子,而有钱有权的人,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完善司法程序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 所以委托者的情况,哪怕是找到了证据,如果没有一个很强大的人帮忙,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查出当年真相,可没有人帮助他,不管她怎么做,似乎都有一个不明的强大的势力挡在她前面。 她要让真正的凶手偿命,她要一个真相,要一个公道,可这些她都得不到! 最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得到了证据。 穷人,有案底的人,是很难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的,这个道理,她五年前就懂了。 还没等她想出对策。 家里就闯进来了一堆人,把所有东西都翻了,最后一把火,将房子烧得一干二净,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焦炭和灰烬。 警察来了,把这场事故定义为意外。 证据只有这么一份,没了就是没了,文件夹里只有一个视频还有一份证明。 视频是五年前,她被人塞进肇事车辆的监控录像!当时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 这份视频说明了五年前,她是被陷害的,她当时喝醉了,是有人把她放到了副驾驶座上,驾车制造了车祸,栽赃陷害给她。 可现在证据没了,当初提供给她视频的人,出国了,无影无踪,完全联系不上了,她知道肯定是罗家动手了。 她悲痛欲绝,她真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哭过,哪怕在监狱里遭受了大姐头的欺凌,她都能够保持冷静理智的态度,可这个时候她完全崩溃了。 她发狂地要扑过去打罗婷婷,却被她家里的保镖挡住了。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能把证据,毁得一干二净?因为我不放心你,所以呢,我请了私家侦探,让他跟踪你。你笑得太开心太得意了。” 纵火消灭证据,这样的事,当然不是罗婷婷一个人能办到的。 罗父为了这个唯一的一个女儿,他什么都愿意做。 当年他能送委托者进监狱,现在放个火,烧个房子,毁灭证据,又算得了什么呢。 委托者活得很痛苦,可伤害了她的人,却活得很快乐。 罗婷婷不再偏执了,不再跟着徐硕阳跑了。 十七八岁喜欢的男生,到了二十七八岁,不一定还喜欢,年少轻狂的时候,后来这种感情却淡了。 罗婷婷二十七岁了,家里给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这个男人英俊有钱还洁身自好,妥妥的钻石王老五,一百分好男人。 罗婷婷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了,年少轻狂开车撞死人,诬陷别人酒驾撞人,这样的蠢事,干过一次就够了,从今以后她要开始好好过日子了。 偏偏委托者找死,竟然到她未婚夫的公司去闹,还闹得人尽皆知,搞得英俊多金的未婚夫跑了,和她掰了。 这么多年了没有收拾她,她真当自己是盘菜了是不是? “你不来找我,我还能给你留一条活路。”罗婷婷弯腰揪住委托者的衣领,眼神凶恶,“我这辈子也不会为你爸偿命。不仅如此,我还会变得更好,我会有很多很多的钱,遇到心爱的人,娶妻生子,会幸福一辈子,夫妻恩爱,儿孙满堂,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在她的指使下,江欣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脚瘸了,最后她年老体衰,只能靠着拾荒生活,日日夜夜,孤苦伶仃,直到死亡。 而罗婷婷一路青云直上,不仅成功接手了父亲的产业,还将其发扬光大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变成了人人称赞的优秀企业家…… 然后她遇到了自己的真爱,顺利地结婚生子,恩爱到白头,寿终正寝。 电视里的女人美丽大方,仪态大方,站在镜头前显得无比完美,脸上的笑容慈祥得让委托者都险些没认出来。 她顺便也看了女人顺势对丈夫的表白,摄像机很给面子的按照女人的视线往台下扫去,男人英俊的面容出现在镜头前。 岁月静好,两情相悦,名利双收,真是令人羡慕呀。 至于委托者,终其一生,都没能为父亲讨回公道,都没能为自己洗刷冤屈。 江欣的美丽是上天的偏爱,美丽当然不是过错,可没有保护美丽的能力,上天并不会为此对你另眼相待。 但唐柠始终认为美丽是无罪的,长得好看,长得不好看,都是父母给的,上天给的,有罪的是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她弄了条新的红裙子穿上,画了个淡妆,走进了一家热闹的酒吧。 进去后,唐柠一眼就看中了舞池中央最显眼的那个女人。 众星捧月一般,身边围绕着无数美男,以及一帮胡吹海喝侃大山的狐朋狗友,一看就是一群有钱人家的千金少爷。 唐柠在心底对了下自己收集到的信息,确认中间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直接走了过去。 她看起来鲜嫩而妖艳,红裙子与露在外面的雪白修长四肢又让她多了几分艳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脸,令所有所谓的美女自惭形秽。 唐柠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有一头波浪大卷,穿着短短的黑裙子,腰细细的,裙摆下的小腿也细细的。 看背影,是个张扬的女人。 那身影转过来,脸蛋表情也很符合身材,张扬跋扈。 唐柠低头看手机,翻出照片对比,不得不说美颜功能的强大。 “美女,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男人一把将唐柠拉到怀里,围观众人不由得发出阵阵口哨声,酒吧里high翻了天。 “好久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吗?”唐柠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真可谓是风情万种。不经意间的一撩发,那头乌黑的长卷发微微晃动,男人们的视线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美女,我们认识吗?你这么好看的人,我如果看过,肯定不会忘记的。”男人看着唐柠轻笑起来,他的笑声也很好听,“美女,我请你喝杯酒吧。” 不过本质上就是一人渣败类,长得人模狗样罢了。 人都是健忘的,三年前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又因为罗婷婷父亲的施压。 当年罗婷婷疯狂地追求过余硕阳,追得轰轰烈烈,大张旗鼓。两人身边的朋友都知晓这事,甚至推波助澜、暗地里撮合两人。 后来众人也只知道罗婷婷因为被余硕阳伤了心出了国,却不知晓委托者在其中受的伤害。 唐柠这三年里身材锻炼得极好,腰肢纤细,前凸后翘,腿长且直,比例完美。 穿着红色短裙,而这性感至极的打扮却并不叫人觉得轻浮低俗,反而有种无法形容的妖娆。 鸡尾酒很快就上来了。 相比较起男人的牛嚼牡丹,唐柠把一杯鸡尾酒喝出了顶级葡萄酒的样子。 唐柠的嘴角有着笑容,然而她的眼睛没有笑。 一个本来应该待在牢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婷婷不知道,她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唐柠吓坏了。一个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坐在那儿,喝着鸡尾酒,和她的朋友谈天说笑。 江欣是怎么进去的,没人比罗婷婷更清楚了,她一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儿,整个人脸色大变,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唐柠,像是见了鬼一样,“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该不会是越狱了吧,小心我报警抓你。”她眼里的厌恶与轻视那么明显,掩都掩不住。 “我好怕怕哦,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现在是自由身,你大可以报警试试,看看警察是抓我还是抓你。”唐柠耸了耸肩,捏起了一板糖果,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图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东西,好像不怎么合法吧。” 几分钟之前罗婷婷还想着今天晚上要怎么嗨,但现在,她只想离得远远的! 唐柠似乎都听见了她心底的声音,好好地坐牢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不死再来里头?为什么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好像没有经过任何摧残似的? 和其他入狱的人比起来,唐柠真不像是在里头待了快三年的人。 她看起来肌肤白里透红气色很好,不但没有被折磨的看不出人形,看起来比三年前还要好看,还要光彩夺目。 唐柠挑眉一笑,笑容中尽是对罗婷婷的讥嘲和讽刺,“好久不见,这三年你过得好吗?每天晚上睡得香吗?” 罗婷婷脸红了白了青了,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她心情很差。 唐柠从包里拿了瓶饮料,拧开喝了两口,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欣赏起来罗婷婷的丑态,嚣张得令人看了牙痒痒的。 唐柠一步步走过去,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把刀,“三年不见,你和以前相比,模样变了很多。” 罗婷婷惊慌失措,一脸的害怕与惶恐,她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你离我远点。” “杀人是要偿命的。”她越来越怕越来越怕,脸色惨白如纸。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吃个苹果而已,你这么害怕干嘛,我现在可是个良民。”唐柠掏出了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让人看起来特别有食欲的那种。 这三年罗婷婷心里应该很得意吧,委托者本来可以有个更好的人生,结果却在牢里蹉跎了这三年的光阴,更别提为枉死的父亲报仇。 “不过罗大小姐,原来也会害怕,真是稀奇。”唐柠认真地削起了果皮,“我一直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当着罗婷婷的面,她慢条斯理地削起了果皮,每个动作都故意放慢速度,好让罗婷婷看得清楚。 不仅如此,唐柠脸上始终带着嘲弄的笑容,那份笑,简直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罗婷婷从小都被人捧着,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对她? “你……你……你……”罗婷婷瞪着唐柠,恨不得能将她给杀了! 唐柠翘着二郎腿听音乐不说,还一手饮料一手苹果,不亦乐乎。 第455章 无罪4 “你,你是江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你不是应该待在……”其中一个男生的表情充满了吃惊,嘴巴张得可以丢个鸡蛋进去了,他终于把人给认出来了。 “表现好,所以提早出来了,在场的不少都是老同学,知道你们在这里,所以我特地来打个招呼。”唐柠看见他们认出自己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反倒是哟了一声,扔掉手里的果核,很自然地和他们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好像是三年半以前吧,大家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她拍了拍手,把沾染在手上的食物残渣弄干净,顺手扯了罗婷婷的衣服擦拭,至于这衣服有多值钱……她根本懒得去想,反正也不会有人找她赔。 “我回来讨债了。”唐柠眼神,带着血色与杀气,还有深深的仇恨,和她刚刚表现出的吊儿郎当模样大不相同。 唐柠眼神凶狠,看得罗婷婷莫名觉得害怕,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控制,这一次,爸爸都救不了她,“你……” “怎么了,罗小姐这个表情,好像做贼心虚一样。”唐柠捂嘴轻笑,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抠鼻屎,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我不怕你,我爸是罗刚,有本事,你就试试看。”罗婷婷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死死地瞪着唐柠。 “我好怕怕哦。”唐柠嘴角有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不过可惜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你能欺骗某个人一辈子,或者,在一段时间里欺骗一群人,但你永远都不可能欺骗一群人一辈子。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你瞧,我这不就出来了吗?这说明呀,这世上,还是存在公平与正义的,你说我说的话对不对?”唐柠凑近了说。 唐柠的声音温柔而甜蜜,落在罗婷婷耳边简直就像是耳语,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让人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罗婷婷心里应该很得意吧,她本来可以有个更好的人生,结果却白白蹉跎了这三年的光阴。 唐柠想想都觉得很难过,整整三年啊,背着并不存在的罪名,待在牢里,接受劳动改造。她想啊,这被耽误的时间,总得想个法子讨回来才是。 罗婷婷双手一下子紧紧握住,瞳孔猛缩了一下,“你给我闭嘴。” “我没想到唐唐罗家大小姐竟然是这么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三年前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三年前我锒铛入狱全都拜你所赐。”唐柠语调微冷地继续说了出来,眼里也似乎带着冰霜一般的寒意。配上唇边淡淡的笑容,直直地看得罗婷婷硬生生地抖了一下。 当时怒火中烧,她开车撞了人,看着倒在地上,失去生命特征的人。 她虽然平日里吃喝玩乐打架斗殴泡吧无恶不作,但顶多也就是欺负一下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可从来没杀过人,那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她的手都在颤抖。 她慌慌张张地开车回了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父亲。 后来有人跳出来认罪了,江欣也进了监狱,她心里这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再后来这件事被她完全抛在了脑后,因为她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让她不必有后顾之忧。 “你们都出去。”罗婷婷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见着众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离开这里。 她这才转过头来仔仔细细盯着唐柠的脸,似乎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惹我。” 唐柠掏出了水果刀,笑得非常不怀好意,“你不怕,我用这把刀,在你的脖子上,划开一个口子吗?血哗啦哗啦往外流,然后,然后你就死了。”说着唐柠拿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为了保证自己的可怕,她特意耍了一下水果刀,成功让她哆嗦了一下,然后才带着笑一步步逼近,“我很好奇,你的血到底是说黑的还是红的?” “你,你不要过来,我……”罗婷婷转身就跑了。 唐柠没追过去,她还没想过,在法治社会杀人,杀人是犯法的。 呼啦啦进来一拨人,正是罗婷婷跟她的那群朋友,怕是他们听说了唐柠拔水果刀的事儿,急忙赶来的。 甚至还搬来了救星。 领头的,却是余硕阳。 “江欣,好久不见。”余硕阳错愕地盯着清欢,险些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 她比三年前还要好看,还要美丽!褪去了少女的圆润和稚气,如今的她当真是称得上倾国倾城四字。 余硕阳竟觉得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表现,整个人分外的紧张。 “祝你们玩得愉快,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被包围了,唐柠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笑得越发灿烂。 “江欣,三年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余硕阳拉住了唐柠的手。 唐柠手被抓住的第一反应就是挣开。 当她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的时候,徐硕阳感觉到一阵电流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 “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唐柠的笑意消退了,“三年了,我看你和罗婷婷玩得比以前更好了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美人哪怕是生气都别有一番姿色,余硕阳本来被冷言冷语说的面上有些挂不住。 却在看到美人唇角的笑意时眼里止不住地闪过一丝垂涎,虽然那是抹冷笑。 “对了,你还挺值钱的,余阿姨给了我一百万,让我不要和你有什么牵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所以以后,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唐柠偏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指,把他越界的胳膊,推了回去。 余硕阳一脸我财大气粗的样子,“我难道就值一百万。”一百万算什么!他有的是钱!能睡到这样鲜嫩的没人,再多钱也值了! 围观众人不由得发出阵阵口哨声,酒吧里high翻了天。 之前跟着男人进来美女们都嫉妒地看着唐柠,她们明争暗斗辛辛苦苦一晚上,就是为了能有个机会伺候余少,谁知半途杀出个程咬金,竟然给截胡了! 不过她们可不敢惹余少,这位是我行我素的大爷性子,谁要是敢让他不高兴,跑过去碍他的眼,他能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城南的别墅就是你的。”余硕阳精虫上脑,果然很大方。 唐柠在对感情失去渴求的同时,她变得非常敏锐,能够从一个人的眼神表情或是神态动作中揣摩到对方的心情与想法。 余硕阳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心机深能深到哪里去呢,他这是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很有可能发展成至死不渝的爱情,但唐柠还是那句话不稀罕。 前世委托者只从别人听到他深情款款的样子,为了她五年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为了她一直抗拒订婚。 可当委托者出狱了,长得没有以前好看了,脸上留了个小小的疤,他就消失了——这爱情消失的也太快了吧,这爱情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讨好人这种活太累了,尤其是讨好像你这样的大少爷。”唐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被他抓过的手腕,“有缘再见吧,我要走了。” 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皱着眉头,嫌弃了两句,他非但不觉得不高兴,反而整个人从灵魂到骨子里都酥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今天,我当免费司机,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他撩了撩头发,看起来很是帅气,被他用深邃的眼睛凝视一番,普通的小姑娘怕是要心跳如雷不知如何是好了,唐柠却一脸淡定,毫无所觉。 “余哥,这还是你第一次对一个女生这么好……”有男人在边上起哄。 “我不稀罕你送,我有两条腿,可以自己走。”唐柠挑着眉说,她的眼睛明亮而狡黠,明明美丽的像个天使,却无时无刻不引人犯罪。 对于现在连眼角余光都不肯给他的女人,余硕阳感到了兴奋。 这份兴奋让他的眼神紧紧地追随着唐柠,根本无法移开。 话说有的男人就是犯贱,将他抛至一边,反而会对你生出兴趣来。 这样的男人唐柠见过不知多少,他们总觉得自己能够征服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但事实上最后绝大多数都是栽在了女人身上。 “拜拜了各位,有机会再聚,玩得愉快,不要因为我的出现坏了你们的兴致。”唐柠哼了一身,走了,理都没理,腆着一张脸的余硕阳。 鉴于她和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余硕阳非但么没有生气,反而整个人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他想要追上去。征服这个女人。 她一出现,就给了他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有恰到好处的电流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头顶,又新奇又刺激,但却并不讨厌,最神奇的是,这种感觉只有她能带给他。 “余硕阳,你什么意思,你不准走,我不允许,你要是敢走,我就打电话给阿姨。”罗婷婷炸了,她拉住了他的衣袖,态度很强势。 “女人,不要试图惹我。她是我罩着的人,你以后不要太过分。我走了,回见,今天的账,记我账上,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余硕阳扯回了衣袖,非常高兴地扬起修长的眉。 这样的他可以称得上是意气风发,这是罗婷婷从未见过的风采。 罗婷婷抓着手里的包包,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因为包带都被她扯断了。 “江欣,你等等我,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还做数吗?”他迈开了大长腿,往前冲,“都给我让开,挡着我的路了。” 他这样的人,大概觉得这女人说得再绝情,也不过是欲情故纵,说的不好听点,就是高级一点的勾引。 结果十分钟以后,他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该死的,这人跑哪里去了?” “余,余少,你怎么回来了?” “别提了,这小妖精,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不然,我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余硕阳一把将边上的女人拉到怀里,低头看了她半天,就在女人以为自己得到了他的青睐的时候。 他摸了她的脸蛋一把,嫌弃地将人一把推开,“眼睛太小,鼻子假的,粉太厚,胸太瘪,屁股没肉,你长得也太丑了点,真倒本少爷的胃口,给我滚远点,本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你们不要惹我。” 他闷闷地喝了一口酒,有些沮丧地说,“你们说,到底是本少爷值钱,还是一百万值钱?” “要不,去看看监控,依我的经验看,她就是在欲擒故纵,肯定没跑远,没准还会跑回来呢,哈哈。”有人笑得暧昧。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逗乐了余硕阳,他竟然抬手捂住了眼睛,仰头在椅子笑了起来。 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显得有几分妖孽。笑完后那双眼睛定定地盯着那人,“本少爷追人一向光明磊落,这样的手段,我才不屑去用呢!”话虽这么说,但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来。 结果,他等的人,没有出现,那女人,是真的跑了。 这个自称光明磊落,不屑于小人行径的余硕阳余少爷,却借着尿遁,去了监控室,威逼利诱一番,调了监控,结果发现,他追出去的时候,唐柠就躲在柱子后面,等他气急败坏地冲回酒店以后,人家才不慌不忙地跑了,人家根本就是不想理他,而不是什么欲情故纵。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余硕阳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整个人都变得很兴奋。 如果你问唐柠长得美有优势吗? 当然有。 除却取悦自己以外,任何有灵智的生物都会不由自主地对外貌美观的事物感到愉悦与喜爱。 只是有的人是远远地欣赏,还有的人是为了一己之私占为己有。 现在的余硕阳,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第456章 无罪5 “余哥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五年后的罗婷婷,会喜欢上别人。但在五年前,她对余硕阳,还是很喜欢的。 余硕阳拨开罗婷婷,不耐烦地说,“丑女人,给我滚开。” 他的声音很是不耐烦,罗婷婷当然察觉到了,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肯定是因为那个妖精蛊惑了他! 她恨得握紧了拳头,明明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监狱里那么乱,她为什么没有断手断脚,一张脸为什么没有被划花,她为什么不干脆死在里面呢。 他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近人情,连给她一个笑容都那样吝啬。罗婷婷的眼眶发酸,“我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她等了一会儿,内心忐忑不安,可余硕阳很久没给回应。她急了,抬头去看,瞬间如坠冰窖——他去了吧台继续喝酒了,压根就没理她。 过了会儿,他转过身挑了挑眉毛,“你以后叫我全名吧。” 他连一声亲昵的称呼都不肯给她。 她突然就倔强起来,“我就叫你,余哥哥!余哥哥!余哥哥!余哥哥!” “你脑子有毛病吧。”余硕阳自顾自地喝酒。 余硕阳喝醉了,说话大舌头,走路直打摆,罗婷婷尾随他,进了一个房间。 “热,要洗澡。”余硕阳自顾自脱了衣服。 罗婷婷选择了转身扑到余硕阳怀里,献上自己的红唇,吻住他,像一只献祭的鱼。 这一吻可以说是荡气回肠缠绵悱恻。 这个时候的余硕阳没了张扬的嗜人气息,反倒透出一丝淡淡的青涩,让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不是先注意到他的戾气,而是他好看的过分的五官。 “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她也没打算从他嘴里要到答案,只是又开始亲他,亲着亲着,一双小手软软地缠了过来,先是抱住他精瘦的腰,然后一点点往上,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乱摸,还有一张软嫩的小嘴儿在亲吻他的背。 余硕阳一个反身把她给压在了身下。 两人翻天覆地肢体交缠到了第二天早晨,余硕阳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按了按脑袋,觉得醉酒的后遗症,貌似有点儿厉害,浑身酸软,感觉有点儿肾虚。 现在床上就他一个人。 他身上的衬衫松垮垮的露出胸膛,裤子扔到了床底下,内裤没了。 阳光刺进来的时候,他差点被闪瞎眼。 他照了照镜子,在脖子上发现了一枚吻痕。 他气得鼻孔喷火,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准备往外走。 客厅里睡倒了一大片,男男女女都有,一片糜烂气息。 一屋子的人仍然横七竖八的躺着,除了他没一个醒着的。 这是把醉鬼,全搬到他家了。 他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英俊的青年褪去糜烂与疯狂,穿上干净的白衬衫与牛仔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乌黑的眼眸熠熠生辉,看起来英俊又高贵。 “早上谁走了?”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大杯醒酒茶,问了管家。 “罗小姐早上急匆匆地走了。”管家诚实地说。 “好,我知道了。”他将杯子砸到了地上。 这下子,客厅里东倒西歪的人,不醒也该醒了,“头好痛啊,腰好痛啊!” 只要余硕阳想,他可以伪装成懂礼貌有修养的青年才俊。 他极懂得礼仪,在去罗家之前还去花店买了一瓶酒,又订制了一个特殊的小蛋糕。 门被打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家居服头发盘起来的女管家,“余少爷快请进。”她喊了一句罗小姐,余少爷来了。 罗婷婷从房间里飞奔出来,看到门口的青年心情瞬间特别好,“啊呀,你来啦?还买了花?” 余硕阳表现出最优雅高贵的一面,嘴角噙着笑,“伯父今天不在吗?” “我爸不在,你快进来坐。”罗婷婷非常的热情。 “给你买的小蛋糕,很好吃的。”余硕阳笑得很温柔。 “这味道怎么怪怪的。”罗婷婷皱了皱眉头,她的眼睛有哭过的痕迹。 他舔了下薄唇,低头掩去算计的目光,“不会啊,这家店一直很好吃。”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还不犹豫地吃光光。”罗婷婷毫不吝啬地送出一个笑容,“你早餐还没吃吧,李妈,上早餐。” 煎的金黄的荷包蛋,煮的稀烂的南瓜粥还有几盘看起来非常开胃的小菜,摆在清新的格子餐布上,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饿了,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看了罗婷婷一眼,喝起了粥。 等罗婷婷吞下了最后一口蛋糕。 “你吃的蛋糕里放了事后避孕药。”他面上带着讥讽不屑的笑,“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我,把我当傻子。” 罗婷婷大步走到徐硕阳面前,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有哪里不好?你倒是说啊?” 余硕阳冷冷地看着她,“滚。” 话里的轻视和厌恶让罗婷婷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她也是有羞耻心的,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喜欢了七八年的男人叫滚,心里都不会好受。但她没有滚,而是盯着他,“你会娶我的,因为你昨天晚上碰了我。” 余硕阳猛地眯起眼睛。 罗婷婷以为是自己说动了他,顿时喜形于色,“你娶了我,罗氏以后就是你的。余叔叔在外面有私生子,而且很喜欢那个私生子,余氏集团以后……但你娶了我就不一样了。” 余家这些年一直不太平,老余总基本上是什么事儿都管,余硕阳在公司做个闲人,当然他是想管的,可惜这个老爸太厉害根本不给他机会,还偏心,偏心得很厉害。 当年余太太的上位史并不光彩,这些年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能维持表面上的风光,老余总已经很给这个名义上的儿子面子了。 他之所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他这个父亲。 老房总当年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初中毕业去大城市打拼,算是事业小成。 因为长得好又能说会道,被大老板的女儿看上了,生米煮成了煮饭。 一次余太太就怀了孕,那个年代怀孕不结婚可是大事儿,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大老板以老余总的公司做要挟,被迫两人成了亲。 老余总的确是有本事,很有商业头脑,没过几年就把事业发扬光大。 老余总被钦点为乘龙快婿之前,他在乡下老家就有个青梅竹马,两人黏糊得很。 大老板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相反地他非常精明,老余之跟他过招不容易,也就是近几年大老板死了他才把权力抓稳。 死前为余太太购了好几套房产,大量的股份,甚至还给他们存了一笔数目惊人的钱。 余硕阳看着风光,什么都不怕,可说真的,日子并没有那么潇洒。 而老余总,就是他的逆鳞。 余硕阳抓起桌上的盘子,砸向罗婷婷的脑袋!他手劲大,目标准,那么重的盘子砸在脑门上,罗婷婷捂着脑袋惨叫一声。 余硕阳走到她面前,现在的他面色冷酷如同恶鬼,“不准在我面前提那个私生子?还有没有人可以逼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罗婷婷被这一下砸懵了,她捂着脑袋,鲜血淋漓。 余硕阳的眼神那么残酷,她终于认识到她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这个男人。 “昨天,我录了视频。”罗婷婷放出了杀手锏。 “那又怎样?”余硕阳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跟这个自甘犯贱的女人说,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罗婷婷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余硕阳走到一个小保姆身边,把她抱到了怀里,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她甜蜜的红唇。 小保姆被他握住小手,拉到怀里深深一吻,直吻得她小脸酡红。 一个粗鲁又充满侵略性的吻。 片刻后小保姆被放了开来,余硕阳的唇瓣染上了妖娆的猩红。 罗婷婷的眼睛险些滴出血来。 “行啊。到时候你玩你的,我玩我我的,互不干涉,如果你能接受就嫁,不能接受,还是趁早离我远点。”他嗤笑了一声,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似的,略有遗憾地上上下下打量了罗婷婷一眼。 最后突然伸手一拉,将她扯进了怀中,垂头一口咬在了她的颈间处,“说真的,你真不是我的菜,昨天晚上,我把你认做了别人。” 冰凉的发丝,以及剧烈的疼痛让罗婷婷身子颤了一下,他在她耳旁又是一声轻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必要骗你,我就是个人渣。” 罗婷婷奇怪地没有发声,只愣愣地盯着余硕阳的脸看。 “我讨厌你。”罗婷婷恶狠狠地咬了回去。 咬完,她就哭了。 他伸手摸了摸肩膀,摸到一手黏腻的血,难得露出了一个勉强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笑,“你咬得真是够狠的,被咬伤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婷婷冲进了厕所,拼命地抠嗓子,抠喉咙,将吃进了肚子,还来不及消化的小蛋糕,全吐了出来。 * 唐柠离开了这个城市,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在监狱里待了这么久,她需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而且她还不想被罗家的人找到。 电话响起,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她委托的那家侦探社。 唐柠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她接起电话,随后打开了邮箱,开始接收文件。 将文件里的东西,一点点读下去,她的表情也变了。 当年顶替罗婷婷撞人的司机,被放出来了,因为认错态度良好投案自首,又有罗家的周旋,再一共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如果在牢里表现得好,说不定连十年都不用就可以出来。 他的老婆孩子都发了一笔财,从此过上了快乐幸福的日子,买车买房不再为钱所苦,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对外说,是买彩票中了一等奖。 当年被撞的人,装上了义肢,和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恨红火。 车是罗父找人开的,所以那时候那个男人才没有丝毫恐惧。 反应极快地卧倒在地,失去了双腿,让委托者背上了沉重的责任。 车祸后,没有什么脑震荡,更不存在记忆紊乱的问题,他从头到尾都很清醒,义愤填膺地指责委托者,把脏水泼到委托者身上,就是为了要栽赃她陷害她,让她待在监狱里。 至于当年上法庭作证的目击证人……呵呵…… 这份资料中写着当年上法庭作证的,三个人和伤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个是伤者的妹夫,一个是他的侄子,还有一个是他的牌友,这些人的证言,根本就能作为证据。 查了银行流水,唐柠发现他们在事后都发了一笔财。 那四户人家,都已经不在村子上住了,搬到了市区,他们卖掉了自家的老房子,用罗家给的的钱在市区买了房,住得很近,平时来往很密切,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好。 到了城里,他们经常做义工,会给孤寡老人上不起学的人献爱心,社区里谁不夸他们乐于助人是好人呢。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和善的面相,对人又好,是人人夸赞的好人,这也是他们的证词那么容易被采纳的原因之一,谁能想到这些老好人,也可以那么心这么狠,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良知。 也许是鬼迷心窍吧,也许是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情吧,可那又怎样呢,委托者的一生,就这样毁了。 无辜的可怜的委托者,就那样被他们送进监狱,一辈子背负着不光彩的罪名,最后惨死街头。 而他们却过着这么好的日子,光是想着,就让人觉得心寒。 一般来说,监控视频,只会保留七天左右,唐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晚了。 在监狱里,她完全没有办法展开自己的行动,余硕阳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不过她拿到了委托者当年找到了,最后却被销毁了的证据。 里面是一份视频,可以看到罗婷婷化着精致的妆容,上车戴口罩,然后踩油门的全过程,视频录制的时间,就是江父出事的当天。 第457章 无罪6 这份视频,可以证明当时开车的人就是罗婷婷,结合案发现场的照片,可以确定她就是凶手。 查了视频中的车牌号,说实话这个很难查。事发之后,这个车牌转了好多手,有过好几任主人,它最初的主人,藏得很深。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确定了出事期间这辆车的主人,就是罗婷婷,这是她老爸送她的成年礼。 委托者当年的运气太好了,那家店,当年倒闭关门了,摄像头还没摘,店家带走了设备,当时没人去要,他们也没当回事儿。内存卡里的视频一直没有删。 委托者找上门的时候,很轻松地要到了证据,一般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普通人即便是运气好找到了证据,也很难很难自证清白。 这个世界的法律还很不完善,而且很多时候,很不公平。 这个世界上,有钱有权,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践踏法律。 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完全违背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 虽然很多东西,比唐柠待过的那个时代更先进,但唐柠觉得这个世界的普通民众其实过得很压抑,他们的快乐,他们的幸福是不堪一击的,他们不能去惹怒有钱有权有势的人。 因为如果这些人要搞你,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只要花一点钱,或者疏通一下关系,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委托者就是这种制度下的受害者,在罪证严重不足的情况,被判了五年。 虽然科技进步了,虽然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人们反而过得不是那么的幸福。 除非一辈子不得罪有权有势的人,除非一辈子不生大病,这样才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人间的道德与法律,从来都是用来约束好人的,于是好人痛苦,坏人畅快。 江父和江欣一辈子做的都是好事儿,连随地扔垃圾这样的坏事都没做过,可最后他们落得个什么下场呢? 这个世界的现实,从来都是无情且残酷的。 普通人的幸福太脆弱了,一场大病,一次天灾,或者是一场人祸,就能把过往的快乐和幸福变成灰烬。 唐柠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可等到她得到了最终资料,还是被上面所写的每一字每一句震惊得不复言语。 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律不健全,作恶者甚至可以逍遥法外,即使关进了监狱,也能无期变有期,有期变十年,十年变三年,三年过后,摇身一变,又是一条好汉。 干坏事的成本太低了。 而没有权势的人,想要一个公道,实在太难了。 唐柠最先去找的是在法庭上撒谎作伪证表示委托者才是凶手的,那个被收买的假证人。 娇俏的少女,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走在街头,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 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格外洁白,五黑的长发编成一条松松的辫子垂在胸前,显得慵懒又轻松。 素面朝天的五官,即便是没有化妆品的点缀,也是唇红齿白,明眸皓齿。 果真,这具身体漂亮的惊人,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好像会说话,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的,长得很好看。 “萧忍家是在这吗?”唐柠找了一个大妈问道。 唐柠来的时候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么漂亮的女孩,真是很少见啊。 “是是是,我带你去。”大妈很热情地说,“你是他什么人呀?是不是亲戚呀?” 把唐柠从花坛上扶下来,笑呵呵的带唐柠往小区里走。 “不是亲戚,我是来讨债的。”唐柠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笑容若是大妈转头看了一定会惊讶不已,娇娇软软的女孩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看起来……看起来就跟个坏人似的,感觉残酷极了。 来开门的是萧忍的老婆,她长得有点胖乎乎的,面色很是红润。 她穿着碎花长裙,头发放了下来,显得非常年轻,还露出了好看的锁骨,看得出来这是个会收拾和打扮的女人,每天的生活都过得很用心。也看得出来看样子这些年她日子过得很不错。 “你找谁啊?我以前没见过你。”萧忍的老婆,很明显,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找萧忍,我和你不熟,但和他很熟。”唐柠笑着说,自顾自走了进去,女人莫名其妙地跟了过来,看她在自己家里如入无人之境般,这边看看那边翻翻。 女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绝对不认识这个漂亮的人,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如果见过肯定不会忘记的,这样的美丽令任何女人心惊,那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说,“你到底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到我家乱翻东西。我说你呢,你快给我助手,不然,不然我就报警了。” “你这套护肤品挺贵的,一万多吧。”唐柠柔柔一笑,拿起来看了看。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怎么人跟个神经病似的,我警告你把东西给我放下,不然我就报警了。”女人气坏了,“还有你到底是谁呀!有事说事,没事就给我滚。” “你老公撒谎得到的钱好用吗?”唐柠 女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你、你胡说什么?什么、什么撒谎得到的钱!” “看来你是知道这房子的来路不正当,自己花的钱不干净。”天使般的少女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来。 “你给我滚,我不认识你,我老公也不认识你,强闯民宅是犯法的。”女人急坏了,她推了推唐柠,“你现在离开,我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做假证也是犯法的。”唐柠见她脸色不好,非但没有,反而坐了下来,“我不走,我等你老公回来。” “老公,有个女孩,她说她叫江欣,说要来找你。你快回家。”女人哆哆嗦嗦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的眼神便放在了茶几上的粉色玻璃杯上。 女人开了口,“我去给你倒水,我老公很快就回来。” 唐柠打开了电视,看了起来。 趁着倒水的机会,她迅速摸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取了两颗药丸用指头碾碎,迅速倒入玻璃杯内。 药粉很快就和杯子里的水融为一体,无色无味,看不出任何问题。 “喝杯水吧。”女人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唐柠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没动水。 女人的视线落到桌上的水杯,而后又看向唐柠,“你不渴吗?” “这水……”唐柠停顿了一下。 女人有点吃不准唐柠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还能一眼看出这水里被放了多余的东西? “这水杯没洗过,我不习惯喝别人的口水,而且我不喜欢喝水,我喜欢喝可乐。”唐柠伸了个懒腰,从冰箱里掏出了一瓶可乐。 女人有点吃不准唐柠是单纯的爱喝肥宅快乐水还是看出了什么,“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去给你重新倒一杯。” “别倒啊,倒了多可惜,你喝掉吧。”唐柠笑着说,“我喝可乐就够了,可乐的味儿我挺喜欢。” 女人没碰水。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水杯,埋怨自己怎么不洗一下杯子,她有心要唐柠喝水,却又担心自己说得太多会惹来怀疑。 这水唐柠当然不会喝,里头加了什么料女人自己心里清楚。 “你干嘛不喝,不喝,放里面的东西,不就浪费了。”唐柠拿起遥控换了个台,她还蛮喜欢看情情爱爱黏黏糊糊甜掉牙的剧情。 “你,你怎么知道的?”女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唐柠挑眉一笑,笑容中尽是对她的讥嘲和讽刺,“你太急切了。” 男人很快就赶回来了,额头上都是汗。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你撞了人,你还有脸来这?”萧忍回来了,他低声吼叫,一张脸黑透了,看着唐柠的眼神有着凶光。 这个女人太好看了,好看到,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三年前被她指认的那个少女。 十八岁的委她有着惊人的美,但因为没有经过社会的洗礼与摧残,犹然带着少女的可爱稚气,现在却是长大的模样,褪去了稚嫩,褪去了婴儿肥,看起来既美艳又危险。 唐柠笑了笑。 她的笑容让萧忍感到非常不愉快,甚至有几分诡异,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掌控了。 “说真的,我很好奇,当年罗家给了你多少钱?”唐柠好整以暇地问,“房子买了,车子也买了。这三年来,你没有工作,你老婆也没有去工作,可日子过得还是这么舒坦。” 听到这些话,男人的脸色募地发白,眼里红血丝蔓延。愣在了原地,神色一时间变得极为可怕! 她笑意盈盈,一点也不受影响,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央央地瞧着男人,将他瞧得心里发毛。 “怎么了,萧先生这个表情,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唐柠嗤笑一声。 萧忍的面色是竭力装作镇定的面无表情,眼神却带上了狠意,“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唐柠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你,还有当年出庭作证的另外两个证人,还有那个据说被我撞了的人,都住在这一栋,对吧?” 男人大脑里‘轰’地一声,炸得他七荤八素。他的眼前一阵阵发白,耳蜗轰鸣了半晌。面色青白交错,“那又怎样,我们一见如故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你这话,能说服你自己,却说服不了我。”唐柠低头轻笑一声,“你们早就认识。我这有资料。” 唐柠从小包里,抓出一团皱皱巴巴的纸,被男人一下子抢了过去,撕成了碎片。 “我也挺喜欢撕纸的。”唐柠当着男人的面,慢条斯理地把纸撕的粉碎,每个动作都故意放慢速度,好让男人看得清楚,“你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 不仅如此,唐柠脸上始终带着嘲弄的笑容,那份笑,简直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唐柠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几个字来,就在那一瞬间,她眼底杀气弥漫,盯得他如坠冰窖,“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男人恐惧地瞪大了双眼! “不能让她走了,老婆你去堵门。”萧忍咬了咬,做了决定。 眼见着两人的动作,唐柠心底冷笑。面上却一把将手里的小包砸在了萧忍的头上,一面门外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她手里的包包明明很小,却还装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硬物,此时砸在萧忍眼睛上,砸得他半晌没有睁开眼睛。 他咬了咬牙,伸手准备抓住唐柠的胳膊。却被唐柠拧住双手,反身一脚踹在双膝处,使得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男人通红的眼睛和恐惧的表情,好像要吃了她一般,唐柠却不以为意。 现在这边闹出来的动静,似乎已经惊动了邻里,三两个热心的邻居,按了门铃,“里面怎么了,没事吧。” 唐柠眼角余光一扫,便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玻璃杯。倾身拿了起来在手里颠了颠,看着女人,微眯了眯眼,“让开。” 女人抖着身子让了路,她哭着说,“对不起,我们可以给你钱,我老公一直很后悔,做梦的时候都说对不起你。” 女人如同见了鬼,不敢靠近唐柠,甚至在唐柠一点点走向大门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这跟前一秒想要抓住她的狰狞表情可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变脸绝技。 后悔两个字,也就是说说的,哪能当真呢? 掉两滴眼泪说两句好话就能重新开始不被过去纠缠?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柠站在那里,乌黑的卷发慵懒的垂在肩头,一张小脸雪一般的白,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往她身上套。 女人却觉得害怕,她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 第458 无罪7 门开了,门外的人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屋里的三个人很奇怪。 女孩站在门口,神色冰冷。 而对面的那个女人,却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整个人直哆嗦。 男人则是躺在了地上,咿呀咿呀地叫着,好像在喊疼。 总而言之,气氛十分诡异,诡异的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到第二眼。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萧夫妻俩可是咱们小区出了名的好人!” 唐柠露出了灿烂的笑,她本来不是那种看起来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的女孩子,但这个笑容看起来却很纯良。 叫人很难把暴力和她联系在一起。 “对了,小姑娘,你爸爸妈妈呢?你家是哪儿的?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啊?” 围观群众默默地把视线都集中在了唐柠的身上。人类是追求美的,而且美丽的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我来讨债的。”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唐柠说了一句话。 “你不要走,我们有事,有事好商量。”女人白着脸,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试图去拉唐柠的袖子。 萧忍爬了起来,恳求说,“有事,有事好商量。” 唐柠笑笑,拿着可乐喝了一口,像是在聊天一样随意,“你可能不知道,监狱的日子多难过。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吃了多少的苦头,才能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呵,你当然不知道,那时候,你拿着撒谎骗来的钱,买了房子买了车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别提多高兴了,哪还能想到那个被你诬陷的女孩。”唐柠温柔地笑了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很快就来了。” 挑中萧忍和他的老婆,不是冒失的举动,纯粹是因为这对夫妻最胆小。 唐柠不过说两句,他们就吓得要死。 就算今天,这两人死在了她的面前,她还是不会去原谅。她也没有资格替委托者去原谅伤害过她的人。 而且,如果面对豺狼时也展现出自己的温柔与善良,又该拿什么样子的自己,去见真正美好的人呢? 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草草烧成灰埋进公墓,不会立碑不会有墓志铭,这辈子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最后,罗婷婷,眼前这对看起来很心虚的邵言之,还有很多跟这些事有牵扯的人都会很开心吧?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忧心忡忡的,为了她的出现焦头烂额。 为了堵住她的嘴,想尽一切办法。 对了,他们也许会假惺惺的掉两滴泪,在心里一番心痛的感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人们不会知道江家父女曾经有多么努力善良,曾经多么努力地活下去,他们只会关注活着的人。 “萧忍,谁欺负你了,跟哥哥说,哥哥给你撑腰。”来的人是萧礼和萧义。 然后一个他们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站在那儿,手里捧着一罐可乐,看见他们了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他们的表情充满了惊讶,嘴巴张的可以丢个鸡蛋进去了,唐柠看着他们这样,笑着打了个招呼,“三年不见,你们好像不认识我了。” 他们一下子就把唐柠跟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她长得很漂亮,不,应该说是比三年前更好看。 这世界上美女虽然多,极品却少见。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极其威严,整个人浓烈的像是一团火焰,她鲜红的唇瓣,高傲的表情,都显示着她是一个很不好惹的女人,跟从前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都以为她永远都不会从监狱里出来,她得罪的可是罗家大小姐。 “江……江欣……” “是我呀。”唐柠看着他们脸上的愤怒迅速变成了惊慌,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男人眼神骤变,他盯着唐柠,“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都有点怵得慌。 “时候到了,就出来了。”唐柠也没对他们恶言相向,只是笑了一笑,转身走了。 他们立马就松了一口气,觉得到底小姑娘是小姑娘,以前那么好拿捏,现在应该也没多大改变。 “不能让她走。”萧忍白着一张脸。 “你站住。” 萧礼萧义眯眼,根本没把唐柠放在眼里,们他是大男人,还能被唐柠个小女人怎么着不成? 可当他们随之一动,眼前娇小的女人就如同鬼魅般躲开了伸出来的手,随后只觉膝盖骨一疼,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疼得头皮发麻,小腿骨这一下不碎也得断,这女人是什么来头,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后,唐柠拍了拍手。 走廊里出现了好几个黑衣人,一、二、三、四……竟然足足有四个人!而且每一个都是成年男人,拳头都有沙包大! 他们倒是想拦住唐柠,可他们的能力哪能跟训练有素的保全相比,他们一下把人撂倒,一字排开,把他们隔绝在了楼道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唐柠径直离开。 这里是坏人的大本营,她赤手空拳的上去不是找揍么,她又不傻。 萧忍心一慌,连忙回头去看,见唐柠已经消失在走廊上,搬出一副严肃脸,“赶紧进来,大事不好了。” “就一个小丫头片子,毛还没长齐,你怕什么。” 不安,他太了解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了,个个都不是谦虚的主,胆子都很大,不然,当年也发不了财。 “不是,我怀疑,我们来钱的路子,被她发现了。” “不能让她跑了,我打电话,让保安拦人。”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 这里寸土寸金,买得起这里房子的都是有钱人家,所以保全做得特别到位,这里还住了几个小明星,房子供不应求,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保安拿着棍子要来拦她,可惜黑西装们动作更快,一路上毫无阻碍。 唐柠把玩着手上的u盘。 觉得人这种生物真是有意思,明明已经是人了,却还要披上人皮才能活下去。 萧礼萧义萧忍,还有残了的萧兵,这次确实遇到了麻烦。 到了时间,上头的钱没有发下来。 一万块钱,月息四分,作为中介人,他们能抽走一分利。 说简单点,他们就是搞高利贷的。 月末,没发钱。 家里来了一堆人,他们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把姿态放得很低,装够了孙子才翻过这一页。 先前的社交活动都停了,危机过去以后,他们四个人聚在了一起。 哪怕风波已经过去了,他们还是难免腿软,惊出了一背冷汗。 这一直没出面的萧兵,才是四个人的主心骨,老大,这些年日子能过得这么红火,全靠他。 “这事太蹊跷了,这三年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不行,得去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萧兵下了决定。 萧忍再一次拨打了电话,“没人接,电话停机了。” “交个话费,再打。”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电话倒是不停机了,但就是没人接。 三人找了过去,却发现,早就人去楼空。 很有可能跑路了。 不止一个人,说要退钱。 指控四人侵吞他人钱财,说血汗钱来之不易,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退钱,不然就走法律渠道,为自己讨回公道,并且呼吁其他人一起退钱。 镜头里,萧兵涨红着脸在抨击声讨冲锋陷阵的人,说他居心不轨,不想有钱大家一起赚。 当初是签过合同的,违约的话,要扣掉百分之十的违约费。 “想退钱的,这边排队,一个个来。”萧兵涨红了一张脸,“我们好心好意给你们介绍门路,结果你们,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还有没有人要退钱?” 闹着要退钱的人,又犹豫了。 “你不要躲,出来,我退你钱,十万扣掉百分之十就是九万。” “我不退了,我不退了。” “你耍我们玩呢!当我们是傻子呢!”萧兵气得脸红脖子粗,强硬地把那人的款给退了。 也难怪镜头里的他们暴躁成那样,情绪那么不稳定,场面几度失控。 假如上家真的跑路了,真让他们扛下这笔损失,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他们这段时间大手笔买了豪车,买了名表名包,四个人的余款加起来只剩千万出头,卖了房子车子,刚好能填上窟窿。 老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暴富过膨胀过之后你要他们回到以前三千块钱过一个月,吃喝拉撒水电甚至零花钱全算在三千块里……想想都要疯了。 四人商量了很久。 五天后,他们把利息给了,平息了下面的人的怒火。 然后包袱款款,准备跑路,把四间房子,贱卖了,开始偷偷摸摸地把值钱的东西,转移掉。 还有衣服包包化妆品包括首饰没收拾完,他们舍不得扔,所以就连夜整理,准备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跑路,他们连偷渡的船票都订好了。 “是时候了。”唐柠笑笑,拿起勺子搅拌鸡汤,喝了一口不得不说这鸡汤熬的是真不错,上面没有一丝油花,闻起来还有一股清香,鸡汤清澈见底,一看就知道大工夫大火候炖出来的。 和其他入狱的人比起来,唐柠真不像是在里头待了快三年的人,她看起来气色很好,没有被折磨的看不出人形的样子。 但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夜里总是盗汗,手脚冰冷。 为了躲罗家人,她打扮得非常朴素,裙子长到脚踝,头发绾起,还架着副眼镜。 黑框大眼镜让她看起来特别年轻,活脱脱一副高中生模样。 唐柠打开电脑,给每个放钱的人,都发了两张图。 一张是房屋买卖合同,一张是萧忍家现在的模样。 门被撞开了,四人遭遇到一连串的质问,接着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讨债的人火气当场就冒了出来,抓住了他们的手腕,往旁边沙发上狠命一摔,然后就打起来了,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单方面的斗殴。 还是有人喊,别闹出人命来,下手才没那么重。 动静太大,隔壁那栋的听到以后报了警。 警察闯进来一看,萧礼萧义萧忍萧兵满身青紫缩在角落里喊疼,这是单方面的施暴啊。而动手的那一大帮子人,眼里都是红血丝,就像是愤怒的公牛,情绪非常的激动。 他们四个人鼻青脸肿的,看着就不怎么好,做了笔录,离开了警察叔叔的保护范围,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地狱。 讨债的就在警察局门口等着他们,逼他还钱,卖房子卖车卖电器卖奢侈品还钱,还不上卖血也得还钱! 你说你暂时没有咱们还能坐下来谈谈,你说这钱不是借给你的,你不能负责,不关你的事,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本来,这些人还要观望,甚至可能会通融一下,毕竟谁都有难处是不是,可在爆出了他们卖房准备跑路的消息,现在又拼命推卸责任之后…… 没人想听他们的解释,都不信他们了,若是信了,血汗钱可就没了。 什么有良心的好人,根本就是伪君子,丧良心的畜生,彻头彻尾的骗子! 脱离了警察局这个安全区,前有债主催债,后有借贷公司逼他还钱,还有外界鄙夷的眼光和源源不绝的呸声。 四人只觉得,浑身冰冷。 眼前的男人,是在附近一带横行霸道的恶霸,最近做起了催债的生意。 这个恶霸手下能够集结的地痞流氓,足足有几十人,对了,他们现在不是地痞流氓了,摇身一变,成了良民。 恶霸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他嚣张地点了点萧兵的肩膀,“我劝你们老实点,赶紧还钱,这样对大家都好。” 萧兵的脸涨得通红,牙齿咬紧了,“我,我们没那么多钱。” 这些人的手段他领教过,还没沾一下,这些流氓就能把自己的脑袋弄开花。 恶霸拿着木棒,左晃右晃,忽然猛地飞起一脚,把路上的矿泉水瓶踢出三米远,眼中戾气大盛,“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吧,你看大家伙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攒了这么多钱,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你说没钱,这就是要我们大家的命啊!” 第459章 无罪8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我今天可把话放在这,下次来,如果不把钱转备好,呵呵。”恶霸冷冷地伸手揪住萧兵,轻轻点着他,“你们应该知道后果的。” “干嘛呢!干嘛呢!在派出所门口,你们想干嘛呢!”警察拿着警棍出来了。 恶霸忽的松开萧兵的衣领,回头冲着警察笑笑,“民警同志,我们都是良民啊,我们可没动手。只是看不惯,有人当老赖,骗大家伙的血汗钱。” “都散了,都散了。”这一没打人,二没勒索钱财,警察也找不到明目把恶霸拘留起来。 “我们马上走,马上走,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这个恶霸的恶名,附近乡邻都隐约听说过,是几年前从监狱里放出来,据说当初差点捅死了人才被关进去的。 这两年有了老婆孩子,没那么横了,这手底下的兄弟要吃饭,他这才做起了催债的生意。 这年头欠债的是老大,借钱的是孙子。 按规章程序走法律渠道的话,一番纠缠之后哪怕能胜诉,法院的执行力依然有限,像有些老赖,你拿他没法。 这种专门放贷的公司就不同了,到时间你还不上钱讨债的能逼死你,这些人的手段不像法院那么温柔。 在警察面前乖乖的,保证了不打人不欺负人。 然而就在距离警察局三百米处,他们四个就被控制了。 恶霸压着四个人往前走。 拐入一条羊肠小道,小雨这会儿停了,草木丛中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清香,四下寂静,草木横生。 可能是四个人老是反抗不愿意合作的动作激怒了恶霸,让他少得可怜的耐心更是消失无踪,利落地将人堵在了墙脚。 恶霸把萧兵扯了出来压在了墙上,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萧忍面露恐惧,挣扎着想逃跑。 恶霸狠狠地把萧忍摁倒,他喜欢弱者的尖叫求饶声,有时候他的凌虐,为的就是听到这低等的生物恐惧的嚎叫。而萧忍的挣扎正合他意。 “你们如果不顾及情谊,非要和我们这些可怜人作对,那可得注意点啊,别夜里回来晚,莫名其妙就摔断了腿。” 话里的威胁呼之欲出,四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恶霸说着,利落地解开腰带,四人这才注意到,原来这恶霸的腰带是用绳子编的。 他们被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而后恶霸从墙脚拿出了他藏的包包,从中取出一片毛皮,展开一看,里头是刀子和大小不一的银针。 这种东西他就堂而皇之地放在这里,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来翻看——谁会来到这么破旧的地方,翻东西呢! “我奉劝你们最好识相一点。”一边说一边堵上了他们的嘴,让他们没有办法说话,随后他的笑容变得非常的邪恶。 捏着绣花针的恶霸恐怖犹如魔鬼,萧忍这会儿真知道害怕了,他本来是四个人里头最小的,从来闯了祸都有其他人帮忙,像这样直面杀机还是头一次。 可是他嘴巴连声音都发不出,他疼得额头泛出黄豆粒大小的冷汗,浑身都在哆嗦。 可恶霸打的结让他越是挣扎就越是被捆紧,到最后他疼得一点力气都没了。 保证他疼得龇牙还验不出什么重伤,负责催债的,谁还没有点打人的技巧。 “听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要想着耍赖逃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四人就算这事闹大了,闹到了警察局,也就受一顿教育外加赔点医药费! “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还了钱,我们就不为难你们,如果不还,那就是要我们的命啊!” 看着四人额头渗出的冷汗,再看了看地上洇开的一片可疑污迹,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意。 “瞧见没有,老子脖子上这道疤,那可是当年和狱警打架打出来的。惹急了我,别怪我不客气。”恶霸扯了扯领子。 “听着。”他用极低的声音在萧兵耳边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所有的行动,你儿子你老婆,你老爸,你丈母娘岳丈,我们都派人看着呢,你跑了,他们就死定了。” “还不快走,难道还想被打。”恶霸嗤笑一声,忽然将手一松,把萧兵重重推了出去。 萧忍萧礼萧义赶紧搀扶起行动不便的萧兵,跌跌撞撞往前跑。 “对了,赶紧筹钱啊,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听到这话,四人的脸更白了。 家里的大门已经被砸了,门前一地的臭鸡蛋烂西红柿,还有用喷漆喷写的各种标语,欠债死全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几名男人走上来,每个人都提着一桶油漆。 “泼!” 带队男人挥挥手,几人分开,拉住了挣扎的四人,不过几分钟功夫,大门,就变得五颜六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钱我们会还的,但是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大家先回去吧。”萧兵拍出了一本证,“这是个旺铺,一年的租金都有小十万,你们不信的话,我把这证放到中介去,卖的钱,当保证金放着。” 他口齿清晰,言简意赅,说的法子又都可行,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一动。 “如果你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跑了怎么办?”领头男人的金丝眼镜后,幽冷光线一闪。 一想到那可能的前景,所有借钱都是心头一紧,有人就猛地一拍大腿,“万一你跑了呢,你跑了,我们这么办,不行,我们不能走。” “你这房子不是卖了吗?为什么不拿钱出来分给大家。我看你就不是真心想还钱。”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萧兵,后脑勺的油腻感异常明显,嘴里唾液横飞,“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然后就像土匪一样冲进了萧兵家。 这下萧兵气得脸都青了,“我萧兵什么人,大家难道不清楚吗?这三年来,我可有拖欠大家一分钱。现在不过晚了两天,你们就要过河拆桥了。想想真让人心寒,要退钱的,来签个字,按违约处理,退本金的百分之九十,明天我们就着手处理。剩下的,一分利我们不抽了,这个月我们不赚钱,过两天,我们把钱送过去。”他扯着嗓子叫,力图说服众人。 “那你为什么要卖房子?那你为什么要半夜收拾行李?那你为什么要给你儿子请假?那你为什么要买偷渡去米国的船票?”眼镜男撸起袖子,眼神不善。 这一连串冰冷的排比问句,瞬间就把萧兵的脸色逼得铁青,“你……” “哼!你能有什么交待,我看你这是给我们演戏呢!前面拖着我们的钱不给,后来又半夜收拾东西,我看你就是想不给钱。” “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纷纷的附和,每个人都面红耳赤,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话越来越难听,有的人,已经开始指着鼻子开骂了! 萧兵气得直喘粗气,面色涨红,浑身哆嗦的说不出话。 眼镜男并不给他发火的机会,“张撇子被抓了,你拿什么钱还我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们的钱是去放高利贷。” 他讥讽地笑了笑,那笑容就像是一抹刚开刃的利刃,刺得萧兵心里一阵恍惚。 楼道里安静得几乎可闻落针,一群云里雾里的人面面相觑,终于听明白了些。 “还钱,还钱。”很多人一撸袖子,嘴角一撇,就像是地痞流氓一样。 “大哥,这可怎么办啊!”萧忍悄悄抹了抹额间的冷汗,明显气势不足。 “我们肯定会还钱的,只是希望大家不要被有心人骗了。”萧兵这时已经恢复过来了,虽脸色苍白,却也不见刚才的颓然,他十分硬气地说,“就算是我们如今出现了一些危机,可是我萧兵做这个做了三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根本不足为惧。我用我的名誉担保,这笔钱,一定给你们!” “切……名誉?!你们还有什么名誉可言?!”眼镜男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们,你们那狗屁上家,早就跑路了。” 眼看着局势一点点失去了控制,物业方面终于有了反应。 “没有登记,不准入内,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如果不出去,我们物业这边就只能报警了。” 保安及时赶来,制止了冲突。 “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上家跑路了,该还还是要还。我告诉你们借贷公司会不停来找你们的,哪怕你们蹲号子去了,也没关系,讨债的会骚扰你们周边所有人,逼得你们拿出钱来,不然谁都别想过安生日子。”眼镜男唾沫横飞。 “我求你们,别想逃避,别出昏招,想个靠谱的应对方法。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呀,我准备给我儿子当出国留学的费用的。” “没有登记的,都出去,不然就是私闯民宅。”保安拿着棍子赶人。 “我登记了的,我妹夫住这个小区。”眼镜男赖着不走。 “你妹夫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的什么?” 眼镜男当然说不出来,于是就被强硬地丢了出去。 刚吃上一口热乎饭。 “萧忍萧礼萧义萧兵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威严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响起,好几个高大硬朗的身影站在大院门口,脸上没有表情,穿着公安制服。 他们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这不是区公安局副队长吗?! 四个人一下子就蒙了,看清来人的那一瞬,他们的腿肚子就疯狂地发起了抖。 “周副队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萧兵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赶紧上前招呼,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这下完了,真的完了。 周副队长面无表情地看看他,疏远地微一颔首,“和我们走一趟。” “周副队长,我,我们都是良民啊!”萧忍是胆最小的,这个时候他差点就想瘫在地上,牙齿直打战。 周副队长淡淡地看着他,“有什么话,去局里说。” 萧忍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我,我真的是良民啊!” 本来,针对萧忍萧礼萧义萧兵赔钱一事,少数死忠还说要观望。 在他们前后说的话自相矛盾又爆出他们被警察抓了之后……大家再也不想听解释了,都不信,没办法信。 他被拘留之后没多久,债主们没收到他的还款,就启动了催债流程,把他告上了法院。 找不到他们就只能顺藤摸瓜找他家里人,四人的亲戚朋友都被骚扰了一遍。 欠这么多,最后铁定还不上,但他们有车子有铺子,如果卖了应该能凑出不少,抢在前面的话应该能把款子收回,拖到后面怕是无望。 这么说吧,哪怕费尽千辛万苦赢了官司,他们可能也拿不到钱,因为如果这四人没钱了。 等于说法律承认他们欠你钱,但是他们没钱还给你,最多就是等他坐完牢出来继续挣钱慢慢还,这还得在保证他基本生活的前提之下。 萧忍老婆跑了,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他们又花了钱,请了恶霸。 恶霸上门打了人一顿跟着撂下话,让他好好筹钱,说过两天再来。 近段时日余下三家人被催债的逼得几欲崩溃,你和人家讲道理,人家不听的。 催债公司祭出奇招,不断骚扰他们的家人,催他们,逼他们还钱。 负责催债这些人根本无孔不入,你躲都躲不了,根本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亲戚朋友打电话来,电话那头十个有八个气得跳脚,让他们别再瞎折腾,别拖累自己! 萧忍老婆跑了,也不得安生。 “你弟弟的同学都在群里问他,说‘那个放高利贷坐牢的萧先生是不是你姐夫?你姐夫怎么这样?你家里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我说女儿啊,你和女婿把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坑得够惨,现在都有催债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你们的欠钱关我们什么事啊?我们招谁惹谁了?你弟高三了,这是关键的时候,你赶紧给我回去,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妈……先前我老公能挣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别再说之前怎样怎样了,你倒是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把窟窿给填上。现在催债的只是打电话骚扰,我们勉强还能忍受,再不解决日子过不下去了。” 第460章 无罪9 “妈,你们帮帮忙,我老公出来了,肯定会好好报答孝顺您二老的……” “那还是别孝敬了,我这可真担不起,不是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凉薄不愿意帮忙,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达不到那个层次,帮不了忙的。” “欠债数额这么巨大,谁能堵上?要是万把块钱帮就帮了,也不指望能收回来,可八位数的债,谁敢接这个烂摊子?就是卖了我现在住的这房子,都填不了这无底洞。” “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赶紧想办法,钱要真是拿去投资了,看能不能把钱撤回来,能撤回多少是多少,要是买了豪宅那就转手卖掉,要是买了名牌包包首饰,就挂二手网站上卖,先把钱还了……” 那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挂断之前,还说了一句,“要实在不行,就离了吧。” 萧忍他老婆,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拉着行李箱,灰溜溜地回来了。 她正思考着怎样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轻笑,一抬头,先前心里想的什么都忘了,只剩下眼前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 在小区门口就遇上了催债公司的头头恶霸还有他的小弟。 “趁早把钱还了,不然……” 边上立着个拖把,大概是清洁工收拾完卫生忘记带走。 恶霸顺手抄过,抬脚踩在拖把头上,手上发力,直接将木棍整根抽了出来。 男人的眼神阴沉沉的,冷得渗人,看着他们感觉跟看一坨屎没什么分别——总之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会有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这,这打人是不对的,这里有监控的。” 恶霸手里惦着木棍,这才抬眼看她,“我试试看这拖把结不结实?不行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人了。” “萧太太,赶紧进来吧,这群人不讲道理的。”保安苦着脸张了口。 这群人大摇大摆进来,在外头晃来晃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但一没伤人,二没试图闯进小区,小区物业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个女人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办才好。 她们找亲朋好友借钱。 亲朋好友一听说他们欠债多少多少,现在要借钱,恨不得没接过电话。 看到警方逮捕四人的新闻,就感觉他们肯定完了,这放出去的几千万铁定拿不回来,跟着还要吃官司,这种朋友亲戚留着过年啊? 飞黄腾达之后才黏上来的朋友亲戚大多禁不起考验,这些人猜到他们凉了,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我现在也没钱,孩子要上学,老人要赡养,家里的谁谁谁还生病了,家里等着米下锅呢!不是不帮你,我现在是真的困难。 唉,不说了,喂……喂喂,这手机信号怎么这么不好呢,挂了啊。 她们口水说干了才借到了几千,再联系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这可怎么办呀?” 房间内一下子沉寂下来,气氛沉重而压抑。 “先把人保出来再说。” 女警连头都没抬,动作娴熟地从右手边文件夹里抽出来一张纸拍在桌上,“先填单子。” 她们填了表,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隔了一会儿,等那位女警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她才盖上笔盖,抬起头说,“去交单子,然后坐这等着。” 保释不是说人到一到,签个字就能带人走的,还要交保证金,有一系列麻烦的手序。 从大中午等到了晚上,四人才被放了出来。 “家里的东西被人搬空了,这可怎么办呀!” “我们问亲戚朋友借遍了,就借到了几千块,有的还说让我们赶紧还钱。” “这些人忒不是东西了……”当初他们发达了,这些人想方设法攀上来,现在出点事就想跑,这还是人吗? “孩子上学被人指指点点的,这可怎么办呀!” “法院发了传票,有人要告我们……我们名下的资产全被冻结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萧兵从来都是沉稳严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即使是被警察逮捕了,也只是叹了口气,说自己一定会出来的,像是现在这样的震怒咆哮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我不是让你去联系罗先生了吗?罗先生神通广大,肯定能……” “根本就联系不上,我们厚着脸皮想给陆先生发了个私信,结果发现他没开这个功能,电话号码和邮箱号我们又不知道,我找了他们公司的人,问对方要了他秘书的联系方式,可是,可是……” 面对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严峻的事实,即使是老油条如萧兵,也没忍住额头的冷汗。他的手在剧烈颤抖。 “大哥,现在怎么办?” 四人突然觉得被拘留的日子还挺好的,至少能躲过无孔不入的催债人,警察对他们态度也不错,除了没有自由,其他什么都好。 “什么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啊!又不是我先提的放高利贷。” “可是大哥是你拍板同意的,我们本来不同意搞这么大的!” “要不然我们跑吧,房子铺子车子都不要了,我们把银行卡里的钱取出来换成黄金,然后跑吧……” 这次什么都不准备带。 上次就是因为舍不得家里的衣服包包化妆品还有首饰,动静闹得太大了,才没跑成功的。 漆黑的夜色里,萧忍身后跟着萧礼萧义,蹑手蹑脚地在小区外面转悠了一圈,“没人,赶紧的,我们撤。” 萧忍笼着袖子,一边哆嗦一边说,“雨大,风又大,夜里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为什么不白天走啊!” “白天,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能跑的掉吗?” 嘟嘟嘟…… 恶霸很快就拿起了手机。 “老公,哪个小妖精给你电话呀?”卷发女人脱下薄披肩,里面是一条高定蕾丝长裙,衬得腰身纤细。 裙摆处高调地绣着两只蝴蝶,小腿白嫩细腻,像块光洁的玉。 她侧躺在床上,也不能说面无表情,至少她是微笑的,虽然那个笑容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不是小妖精,是金主,乖,明天给你买金手镯。”恶霸香了一口自己的老婆。 “我要纯金的。”女人这才展露欢颜。 “刺啦刺啦”的电流杂音响着,那个声音淡淡地说,“萧兵他们要跑了,你这催债技术不过关啊。” 在紧闭房门的卧室里,恶霸对着电话压低声音,“不可能啊,我手下看着呢!” “雨这么大,天这么黑,蚊子又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电话那头,声音温和儒雅,没有什么波澜。 “咔嚓”一声,电话断了。 恶霸愕然瞪着手里的电话,半晌拍了拍脑袋,“兄弟们抄家伙,逮人去,那帮兔崽子准备跑了。” 某处出租房内,一个漂亮女孩慢慢放下电话,取下来变声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的手指在桌上慢慢叩了几下,才端起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叶是极好的,即使泡的手法不大对,也有着极为氤氲的上好茶香。 然后,她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拉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夜半,雨下得很大电闪雷鸣,闪电划破天幕,生生拉扯出凄厉的味道。 小女孩狠狠摔在了地上,“爸爸,好疼。” 身边的男人嗓音微哑,连忙去扶她,“乖,别哭,明天爸爸给你买蛋糕,买芭比娃娃,买泰迪熊。” 在男人的搀扶下起身,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伤,实在太疼,她快站不稳了,小小低泣了一声。她眼泪汪汪,抽了抽鼻子,“我,我没哭。” “老大动作快点,翻过那座山,就好了。” “乖,我们快点走啊。”男人牵着她一路往前跑,再不跑就走不掉了。 下一秒狼狗的叫声接连响起,在黑夜中分外凶狠。 萧兵身体一僵,颤抖起来,“他、他们发现我们跑了。”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几条狗冲了过来,转眼就到了他们身边。 四条狗在夜里速度飞快,近了他们才看清是四条斗牛犬,小女孩真的哭了,泪珠子吧嗒掉,小脸挂着泪痕,紧紧拉着爸爸的衣角,“爸爸,我害怕。” 她很怕狗!以前被狗咬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刻在了骨子里。 斗牛犬高大威猛,是军犬的一种。 威风凛凛的斗牛犬毫不留情,扑了上来。 其中一只在萧兵脚边嗅了嗅,尾巴一甩,也不管他,转头就扑到了他左侧的小女孩身上。 萧兵死死咬着牙,拳头拼命去砸狗,拦在了女孩面前。 然而它们毫不畏惧,根本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恶霸吹了口哨,狗停止了进攻的动作。 “既然你们不顾及情谊,非要和我们这些可怜人作对,那可得注意点啊,别夜里,莫名其妙就摔断了腿。”恶霸站在伞下,脸色很难看。 他伸手揪上萧兵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他的小腹,紧接着他又用手禁锢住他的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对方拉向自己。 萧兵被顶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又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往地上按,手指骤然收紧,直接扼住了萧兵的脖子! “不准欺负我爸爸。”小女孩很害怕,却还是站了出来。 “哟,小姑娘……” “你找死。”萧兵爆发了,一拳头打了过去。 恶霸反应过来,抬脚将人踹倒,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着拐杖,试图站起来。 “一人打十下,别打残了,对了,女人小孩就别揍了。” 挨了一顿打,被关在小屋子里,他们浑身都疼得厉害,嗓子眼儿像是有火在烧。 外头得知消息赶过来的追债人,满口贱人地骂着他们,说他们不是人,猪狗不如,打死也活该。 蹲在小黑屋,终于知道怕的几人哪儿还有半点侥幸心理,老实地就跟只小奶猫似的,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吭都不敢吭一声,就怕又被打。 他们冷得浑身颤抖,这大夏天的,待在这阴冷的小屋里,心里充满了绝望。 “人已经抓回来了。”恶霸大气也不敢出,小声报上自己的姓名,谨慎地没有叫称呼,赶紧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您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报警,别脏了自己的手,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沉吟了一阵,才开口。 警察闯进来一看,萧忍萧礼萧义萧兵满身青紫缩在角落里痛呼。 “这怎么回事?”警察把目光移向休息室沙发上那个面目可憎、脖子上还拴着根黄金“狗链”的恶霸身上。 恶霸捂着肚子,嘴里不停哀嚎,“疼死我了,哎呦喂……欺负老实人了啊,这四个人下手也太重了吧……疼疼疼,说话都疼。” 终于获得了自自由,萧兵一掌拍在桌子上,扯着嗓子怒吼,仿佛要掀了房顶,“警察同志!他撒谎!你别演戏了,被打的人是我!我才是受害者!” 那警察也不是好惹的,在这一片管辖区工作这么多年了,再温和的性子也磨出了棱角,他用文件夹拍拍桌子,“吵什么吵,给我坐好了,像什么样子!” “警察同志,萧礼萧义萧忍还有萧兵,是我们打的,他们欠钱,准备跑路被我们逮回来,情绪难免有点波动。”眼镜男站了出来。 “你……你……” 在大家的瞎哔哔下,这四人身上被打出来的伤也被认定为“鬼知道在哪里被谁给打的”。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不了了之。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月底的官司让他们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穷光蛋,房子车子珠宝首饰,都被银行征回——他一无所有! 他们被赶了出来,十几个人浑身上下摸遍了,也不过几千块钱。 征信进了黑名单,高铁不能坐,动车不能坐,飞机不能坐,网购都被限制了。 用剩下的那一点点钱租了二层小楼,十几人挤着住。 找工作都处处碰壁,就连想当个超市的收银员都没人录取。 他们享了三年福,这三年来风风光光,从来都是他们看不起别人,这回终于也轮到别人看不起他们了。 最后没了办法,萧忍萧礼萧义只好去工地上搬砖和水泥,苦是苦,累是累,但一天能赚到三百多块钱。 为了生存,萧兵只好开始摆摊卖些蔬菜水果之类的,可惜他不大懂这个,辛辛苦苦一天,不过挣个五六十块。 第461章 无罪10 “大哥,债我追完了,报酬我也收到了,我就想问你句话。”说完,恶霸挠了挠头,不死心地问,“你能不能哪条道上的?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混。” 电话那头唐柠沉默不语。 恶霸不依不饶,“大哥,你到底是哪条道上的?!” 他觉得这人背后的社会势力深不可测。 在恶霸的追问下,唐柠慢悠悠地张了口,“我?我走的是中国社会主义道路。” “大哥,你这不是在逗我吗?”恶霸完全傻眼了。 唐柠挂掉电话,抽出了电话卡,掰成了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一夜暴富是幸运,但要是因为暴富让你整个人膨胀起来,那就是悲剧了。 尝过有钱的滋味再变成穷人,怕是没几个人能够忍受。 唐柠之前和恶霸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们多松快两天。 先电话骚扰好了,给他们留点时间,以供亲戚反目,朋友撕逼,众叛亲离…… 这年头寻死容易,被人追着赶着逼着逃窜才叫绝望,姓萧的好日子过得够多,也该尝尝这种滋味。 凭什么你是无心的,你只是因为一己之私做了错事,别人就要因你而坐牢呢? 唐柠没想过让他们过得很舒服。 工地干活,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假如跟的包工头不好,工资欠了一年又一年,也不是没有的事。 卖菜也不是那么好卖的,你到了人家的地盘卖菜,不给点保护费意思意思怎么行呢?毕竟他们租不起摊位。 而且夏天太阳那么大,菜到了第二天就不新鲜了,萧兵腿脚不便,推着三轮车,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 但唐柠永远不会去同情他们。时至今日这不都是他们自找的。 非但不会去同情他们,她还要这四家人惨一辈子。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第二天,罗家迎来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因为一点事,管家和厨师吵了起来,吵得罗婷婷脑壳疼,疼着疼着,连带着肚子都疼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别吵了!你们都别吵了,没看见大小姐不舒服吗?快!快送她上医院!”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后,恢复过来的罗婷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种了那么大的奖!“我怀孕了……我居然怀孕了!” 那天她吃了一个加了料的蛋糕,事后扣嗓子吐了出来,然后就没再注意,没想到她都怀孕八周了! 她的单恋有救了,余硕阳不会再和她犟了!有了孩子的牵绊,他绝对会娶她! 罗婷婷激动地想要落泪,而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既然怀孕了,那么结婚就应该提上日程,两方家长都是这个态度。 “你要做爸爸了,我要做妈妈了。”罗婷婷摸着肚子,笑得一脸温柔。这是老天爷都在帮着她。 余硕阳有点惊讶,他完全没想到罗婷婷竟然会怀孕,他……他从没想过这个。 “打掉孩子吧。”余硕阳向后倚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说。他的眼神带着冷酷。 “你……你……你……”你了半天,罗婷婷换了话题,“我们吃完饭,再说吧,我饿了。” 于是这顿午餐就两个人一起吃了,包厢里,罗婷婷痴痴地看着余硕阳吃饭的动作。 她的性格比较强势,而且小心眼,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即使她早早就跟徐硕阳表白过了,他也不喜欢她,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人的,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如果她想要得到他,就必须改变自己。 她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变成温柔体贴的大小姐。 她坚信,她是最适合余硕阳的!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格,他都需要一个她这样的妻子,可是他还是拒绝了她! “我不可能放弃你的。”罗婷婷下了宣言。 “这婚你还打算结吗?”罗老板的脸色很难看,感觉自己脸都丢尽了,余老爹一只在边上叽叽喳喳,诚恳地道歉,他还是很生气。 “结,当然结。”罗婷婷咬着牙说。 两家长辈们同仇敌忾,罗婷婷就知道,剩下不需要自己表现什么了,他们是决不允许余硕阳临阵脱逃的。 “好了,那就别哭了。”罗老板表现得很愤怒,但是他的态度还是明朗。 “怕什么,余家的这个臭小子,绝对不敢胡来的,好好养胎吧,你不后悔就行。”罗老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慈父模样。 既然女儿怀孕了,那么婚事拖下去就不可能了,罗老板就是这个态度。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儿,目前就得看重罗婷婷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孕妇不能情绪起伏过大,所以结婚这事必须要搬上日程。 订婚宴很快就举行了,两大企业联姻,订婚宴的规模却很小。 没有邀请多少人参礼不说,而且任何一家媒体都没有得到邀请函。 一般来说企业联姻,不说规模大小,定然要邀请不少媒体进行轰轰烈的宣传。 然而两家订婚的消息虽然占了头版好几天,新娘新郎却没有任何照片流出来。 越是没有照片,大家就越好奇。 只不过也不知哪里来了一条小道消息,有人在网上放了一张订婚照。 不过只几分钟就被删除了,手快的网民却早就截了图,一时之间炸了开来。 无他,只是因为当天订婚宴的男猪脚,没有出现,一只大公鸡进了订婚宴,订婚宴的女猪脚脸都青了。 看热闹的群众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无非是在议论新娘的心情怎样,新郎为什么这么做,很多的男人都在为新娘感到不值。 罗老板气炸了,这是羞辱,这是把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余老板也很生气,余硕阳他已经胡闹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对于罗老板的指责,余老板怒火中烧。他对余硕阳及第一个妻子没有感情,现在的老婆孩子才是他的宝贝。 他回去以后,就打了余硕阳。 第二天压着余硕阳来赔礼道歉。 罗老板有气,罗婷婷哭着让老爸没辙。 罗老板不高兴,却拿她没辙。 看着女儿展露欢颜,想着女儿订婚了,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们都有儿子,出去说话多风光,腰杆子挺的直直的,自己没儿子……百年之后,产业落入外人之手,真难受。 虽然是二十一世纪了,但是z国人“养儿防老”等等重男轻女的现象并没有消失。 即使是一些受过先进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也仍然会渴望能生个儿子。 即使国家号召男女平等,但很多人也仍然做不到一视同仁。 如今的社会,传统思想中重男轻女思想的毒性已经轻了许多。 但在同样的家庭里,男孩多半要比女孩受到更多的关注和重视,父母将来的遗产大多数都会留给儿子,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给儿子买车买房娶媳妇,然后再去剥削女儿,用女儿的钱来贴补给儿子。 唐柠当初跑龙套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大姐就生活在一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的。家里姐弟三人,她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 打小姐妹俩就是家里多余的人,除了父母需要她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还有两个闺女,其他时间她俩就跟空气一般,事事处处得让着她家那个宝贝弟弟。 小时候处处让着也就罢了,等她都成人,出来工作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了,父母却还是一味地要求她事事让着弟弟点! 家里宽带是给宝贝弟弟安的,所以在他弟弟玩游戏时,全家人都不可以上网,不可以大声喧哗,不可以去打扰他。 就这样弟弟还经常找茬让父母修理她。 最后因为忍受不了,父母对弟弟的偏心,对她们姐妹的苛责,所以自己能挣钱后就搬出去自力更生了。 几年前二胎政策还没开放。委托者表姐生下一个男孩,长辈最常说,“你表姐命好的啊!第一胎就是男孩,不用再生了。” 其实,连表姐自身也是这样认为的,所有人都认为要是生女孩,即便犯法罚钱也要再生一个。 重男轻女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当今社会一个奇怪的现象。 唐柠觉得这种落后的思想,歧视女性的思想,早该被淘汰了。 重男轻女可以说是封建思想和家族观念的产物,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子承父业。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人。 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后传人。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绝大多数人不这样想,没有儿子用地方方言说是焦尾巴,就是断根。 他们认为在家族乃至社会上抬不起头,处事接物中受人欺负,所以拼命也要生个儿子。 唐柠觉得这种思想还蛮荒唐的。 唐柠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孩子是男是女,甚至更倾向于只生一个,给孩子所有的爱,教孩子如何做一个人,只求孩子平平安安,不求孩子富贵在天。 但她知道,还是有人在乎的。 罗老板早点丧偶,一辈子只有罗婷婷一个女儿,真的能够心平气和,真的能心甘情愿? 当年要不是出了意外,他怎么也不会只生一个孩子?说不定,罗家,现在都能组一个足球队,罗老板放了话,谁要是能生下他的儿子,奖励一千万,生下女儿五百万。 也就是这些年来,没有儿子,他才把一颗心都扑在了罗婷婷身上,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然而…… 心底的遗憾是无法掩饰的,他仍然希望能有一个儿子。 而唐柠投其所好,就为他送了这么个儿子去。 自然不是要刚刚出生的,哪怕罗老板的身体突然没毛病了,现在生下来也没什么用。 但经过唐柠的调查,她得知,其实罗老板是有个私生子的。 这个私生子是当年罗老板跟公司里一个女员工珠胎暗结的结果。 那女人可能是真的爱他,最后没有哭闹也没有打掉,就像是电视剧和里的苦情女主角一样,带着“球”跑了。 罗老板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江市经济抖三抖的大佬,如今也不年轻了。 他也曾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做过些错事。 当年他年少,家中为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他那个时候正是事事要跟家人对着来的性子,他有了未婚妻,自己却搬了出去,在公司邂逅了一个如梦如幻的温柔女子。 陷入爱河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两人两情相悦,自然是过得无比幸福,但很快女人就怀有身孕。 怀孕为女人带来了可怕的巨大的改变,她不再那样娇美动人,甚至身体开始走形,性情也因为怀孕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暴躁。 当家里来人逼他回去的时候,他的反应是松了口气。也许他心里早就想回去了,如今家里来人,便顺水推舟,可如何安置这个女人呢,他陷入了苦恼之中。 他给了女人一百万,让她打掉孩子,两人一起去了医院,他看着她进去,看着她出来。 然后女人走了。 人年少时做的不讲良心的事儿,只有到了老年才会开始后悔。 他上了年纪了,身体不大好了,于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他一生中唯一对不起的那个女子。 自然,梦到的不是因为怀孕身上生斑脸色蜡黄身材走样的她,而是当年雨中惊鸿一瞥,撑着伞宛如仙女的模样。 他也没怎么费心去找,所以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得了消息。 那女职员,为他生了个儿子。 他几乎是手把手教他管理公司怎么投资,他也很乖巧很好学,罗老板便为他改了名字,让他姓罗,给重新取了个名字。 于是,在罗婷婷抱着能得到余硕阳的美好幻想回家去之后,就迎接了这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原以为有小三就已经足够她惊讶的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半途中还能杀出个程咬金,老爸在外头竟然有个私生子,而且年纪都这么大了?! 等回了家,从客厅到卧室,都没看见老爸,进了书房,就看见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对着她。 正要问,那人便慢慢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柔和的笑。 男人穿着一套崭新的名牌西装,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顺便还剪了个头发。 现在的他,走出去活脱脱就是言情里英俊帅气的霸道总裁,回头率超级高的那种。 和资料里的他一点都不像。现在穿的不是他自己买的也不是他那个妈买的,他家庭条件一般,买不起什么奢侈品。 罗婷婷很不高兴。 小时候一个人,一直都很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的人家,可惜父母一直没有生二胎,所以她一直都很孤单。 但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她现在知道了,多出来的哥哥是会和她抢东西的。 老爸从外头带了个私生子回来,叫罗闵行,也不交代他的来历,直接告诉别人说这是我的儿子,然后又给予了罗闵行宠爱,甚至为他在公司专门安了一个位置。 这再多的钱都不够分的,谁乐意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男人,让自己的腰包缩水呢? 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拧在一起,很不舒服。 “你怎么可能是我爸的孩子?”罗婷婷盯着罗老板尖叫,“爸,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一连问了三个对不对,看样子是真的很在乎这个问题。 “dna报告就在书房,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罗闵行说完,转身就走了。 第462章 无罪11 “爸,你怎么能把他带回来呢,你不是说,只要我一个就够了吗?我才是你的小棉袄!你这样对得起我妈吗?”她跟罗老板闹,跺了跺脚,把不高兴和不乐意通通写在了脸上,就差指着罗老板说,这么大年纪来搞这出,不要脸。 “够了,别闹了。”罗老板黑着一张脸。 罗婷婷真的不说话了,往常她一提起早逝的老爸,一提起父女俩的感情,罗老板就乖乖妥协了,今天却不一样。 罗老板一段轻飘飘的话就把她给说蔫儿了,“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你还想不想和余硕阳那个臭小子结婚了,你嫁出去了,我总得找个儿子继承家业吧,而且你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你知道怎么打理公司,怎么让公司蒸蒸日上吗?这么多年,我没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已经是对你,对你妈最好的交代了。你倒贴余家那小子,问我了吗?我对你说三道四了吗?我才是你老子。” “可……可是……”罗婷婷心底一咯噔。 她不高兴地抬头,却见老爸愤怒地看着自己。不,也不能说愤怒,至少他是没有骂人的意思,但这个表情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哪怕是罗婷婷这样不讲理的女孩也感到些许害怕。 “你要想风风光光地出嫁,就乖一点。我不可能把余家的东西拱手相让,便宜余家那个臭小子。”罗老板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没有儿子的时候,罗老板把罗婷婷当成掌上明珠,可有朝一日,当他找到更加珍贵的钻石的时候,这珍珠,也就不值钱了。 这世道,有钱的才是老大。 在家里,罗婷婷不事生产只知道逛街购物喝下午茶,离了他根本活不了,所以他压根就被不怕罗婷婷和他闹。 罗婷婷彻底萎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是她安分守己不惹事儿,就不会给她难堪,可要是她不懂事……他就难免要采取一些措施来防止她犯糊涂了。这话说的很委婉,但罗婷婷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可怎么办呀!” 突然出现这么个人,罗婷婷能不在乎吗,她又不傻,她能看得出来父亲眼底的不耐烦跟厌弃,也能看出父亲现在把很多心思都放在罗闵行身上了,他们之间二十几年的父女情,因为罗闵行的出现,就这样慢慢淡了! 大概是暗自气吐了血,罗婷婷当天晚上连晚饭都没下来吃。 不过罗老板也顾不上她,因为下午的时候,他儿子给他打了个电话,公司出事了。 罗婷婷更生气了,她没吃饭,竟然没有人来哄她,一想到这个她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拧在一起的疼。 她想,自己可真倒霉啊……别人怀孕了要生宝宝了,生活都是有滋有味丰富多彩的,有人宠着,有人疼着,为什么偏偏她这么悲催呢? 未婚夫不喜欢她,爸爸对她不上心也就罢了,还搞出来一个私生子,现在倒好连她高不高兴开不开心都不管了。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闹钟一直在响。 罗婷婷接通电话,还没吭声,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用非常急促的口气道,“婷婷,你知道昨天酒会,我遇到谁了吗?” “你慢点说,谁啊?”罗婷婷按着咕噜咕噜叫的胃,不耐烦地说。 “江欣啊!那个大美人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美丽,不,应该说更加美丽了。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我做的鼻子都没她高,我开了眼角做了双眼皮,眼睛还是没她大。”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罗婷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听见了一句,江欣,江欣那个女人回来了,她还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酒会上。 这女人分明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撂了电话,整个人都要爆炸了,扒了扒头发,翻了翻手机联系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通之后,那边传来疑惑的声音,“罗小姐?” “以后称呼我为余太太。”罗婷婷也没在称呼上纠结太久,她直接了当地说,“昨天业内展销会的名单,给我一份,我要过目。” “这,这是机密,我不能做主啊!”电话那头的主管,愁眉苦脸地说。 “你这是不想干了是不是?”罗婷婷皱了皱眉,把威胁人的那一套用得格外漂亮。 对方叹气,“可,可是……” “这次要是合作愉快,我保证你至少有六位数的进账。”罗婷婷口吻轻松地说。 “那,那好吧。”电话那头的主管妥协了。 “罗氏企业,就需要你这样懂事的人。”罗婷婷挂了电话,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平和,变成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很快酒会名单的电子稿,传了过来,罗婷婷找了个遍,发现名单上,压根就没江欣这个人。 她急得嘴里起了泡。 盯人盯得越来越紧了。 这天她早上出门,中午没到就气呼呼地拎着一个保温桶回来了,保姆接过保温桶,发现汤是满的,疑惑地问罗婷婷,“小姐,这汤……” 她气愤地说,“倒掉!全给我倒了!”不是好歹,还嫌高汤太油!以后再也不做了! “不对,我干嘛把这玩意拿回家,给我连保温桶带汤全部丢掉。”她摔了包包,扔了手镯,连脚上都高跟鞋都丢了,可见是真的气的不轻。 气到最后,肚子都疼了,去了医院,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倾向,孕妈要保持心态平衡,不能生气巴拉巴拉的。 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她也得心平气和。 可她一来担心余硕阳被抢走,二来生气他不来看自己,于是打电话给了余太太哭诉起来。 这两个月以来,罗婷婷和余硕阳见面的次数,频率倒是不高,一月只见了个两三次,倒是和余太太走得很近。 余硕阳速度倒是很快,提早半个小时,到了西餐厅,两人再次面对面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罗婷婷姗姗来迟,看得出来打扮的很用心,也很好看,如果说她本身有七分颜色的话,那么化妆让她拿到了九分这样的高分数。 余硕阳顺手将卷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他宽肩细腰窄臀长腿,不用扒下衣服看就能知道这下面是具怎样完美的男性躯体。 罗婷婷脸都红了。 她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在久负盛名的法国餐厅内,共进晚餐。 长长的餐桌铺就纯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99朵玫瑰。 桌上放着的是她喜欢的食物。 未婚夫的贴心准备令她十分满意。 这一天,是她的生日。她觉得自己十分幸福。 她弯着眼,温柔地看着余硕阳。 青涩褪去,曾经的小帅哥已经逐渐长成了矜贵内敛的美男子。 她不否认自己是个颜控。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他现在是男人,肯定喜欢身材窈窕容貌出众的女人。 那么女人也必然会喜欢身姿挺拔面貌英俊的男人,那种脱发秃头啤酒肚大夏天能直接穿个大裤衩到处走的油腻男,哪个小仙女会喜欢? 外貌不能代表所有,但不修边幅不讲卫生粗鲁,对自己的形象完全不在乎的男人,真的第一眼就会被out。 她笑了起来,面盘微粉,像春日里最绚烂的那朵花,她现在感觉非常的幸福。 她在心里不由的哼唱起了歌。那是一首满足而又愉快的歌谣。 第一个生日,第二个生日,以后她的每一个生日,都会被这种惊喜包围…… 在这一刻,她毫不怀疑,她的人生,是一定会继续这样平稳又幸福下去的。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 当她去抓余硕阳的衣袖,但被他躲过去了,于是她露出失落伤心的表情,“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今天是我生日,你就不能哄哄我吗?而且这个生日很有意义,下一个生日的时候,你就是我老公了。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总不能每天都这样,对我爱理不理吧。” “我不欠你东西,也没有那个义务讨你欢喜,让你高兴。今天的餐厅不是我订的,鲜花不是我买的,单也不是我点的,也难为罗伯伯了,为了让你高兴,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可惜他的心思算是白费了。”余硕阳冷着脸,“现在我们见面,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例行公事而已,你对我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吗?”罗婷婷难受了,她听到余硕阳冷漠的话,比拿刀子割她的心脏,还让她感到难受。 “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最清楚,我不说,是想给你最后的一点体面。”余硕阳摆了摆手,“罗小姐要不要我友情提醒你一句你去我房间的时候,你和你最新一任的男朋友可还没分手呢,你这算什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我已经跟那个人分手了!我是一个行动自由的人,我为什么不能谈恋爱?你都去和别的女人那个那个了,难道我还要为了你独身一辈子吗?对,我是谈恋爱了,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和他和平分手了。”理直气壮的,好像她分手了,余硕阳就该爱上她似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 “别和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为了让前男友别闹,塞了一百万堵他的嘴,我看,这种事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干得出来。”余硕阳直接揭了她的底。 “他让我开心,我付他钱有什么不对。”罗婷婷顿了顿,昂起脖子, “那我让你吃事后避孕药,你给吐出来了,这样怀上的孩子,你就不怕他畸形吗?”余硕阳说话很不客气。 “这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诅咒他,我真是看错你了。”罗婷婷拍了桌子,憋出了一点眼泪,蓄在眼眶中打转,颤着声音,然后说,“我是孕妇,我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杏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看,她想要对他说,fxxkyou! 她温柔地笑了笑,收起了所有的棱角,“昨天晚上我去见了你知道吗?嗯,恐怕你是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话就不敢闹了,昨天晚上,我见了外公外婆,看这个。” 罗婷婷扬起手臂,让余硕阳可以看到自己手腕上那只蓝幽幽的镯子,“是外婆亲自给我戴上的,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外公外婆承认了我,代表他们认为,只有我,才配当你的老婆。” 余硕阳瞪着那个镯子,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意义。也许值不了很多钱,但镯子的象征意义却是钱无法衡量的。 最后他反倒不气了。不生气的时候,他还是很令人赏心悦目的,“这算不了什么,我会娶你,但是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爱上你。你也不要故意装温柔了,怪别扭的,我不是喜欢温柔没脾气的女孩,只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刚好温柔没脾气。” 罗婷婷不是好人,人品上也有待商榷。她眼一转想起了过去的事。 “你还在想着江欣那个小妖精!”罗婷婷炸毛了。 “算了,这饭不吃了,服务员结账。”当着罗婷婷的面签了单,直起身子往外走。 余硕阳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做起这种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罗婷婷都傻眼了,等到她回过神,余硕阳跑出了她的视线。 余硕阳上了车。 他懒得理她,调转车头就要走,可罗婷婷却跟疯了一样突然冲过去抱住了轮胎,“你不准走。”一边说着,一边哭了。 “神经病。”余硕阳扫了她一眼,径直走了,他走得很快,罗婷婷根本追不上。 她也不哭了,站了起来,眼神阴郁地瞪着那辆车,想去把车门打开,发现他在离开的时候居然还不忘锁车! 她气得对着一辆车拳打脚踢!周围的路人看见了,都有点震惊,还有人偷偷拿了手机拍下来,罗婷婷自己在那发疯,她我行我素任性惯了,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妥当,但在路人眼里,活脱脱就是个神经病! “肚子好疼!”她整个人脸色大变,红润的脸蛋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她通红的眼睛和恐惧的表情,还是牵动了一些人的怜悯之心,给她叫了救护车。 “你这孩子还要不要了?都说了你有先兆流产的倾向,你还给我乱来。”医生气得摔了本本,“这种情况只能打保胎针了。或者你可以选择……” 第463章 无罪12 “不可以,我不可以失去这个孩子。”她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 “我……我打……不就是针吗?我不怕疼。”罗婷婷下了决定。 “以后小心点,记住你是有宝宝的人,作为一个母亲,你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人。”医生一边说,一边对护士说,“暂时先打一针保胎针吧,今晚就不要让她回去了,一直卧床休息观察状况!”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一针还是疼得她直龇牙,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后半夜又痛了起来。 这疼不像是受伤的那种疼,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疼,更折磨人的精神,她以前从来没这么疼过。 “你这胎怀相不好,我建议还是……”医生做了一番检查,准备提意见。 “无论如何保住我的孩子,钱不是问题,帮我预约你们这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我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一点损伤。”罗婷婷捂着肚子,态度非常之坚决。 “好吧,我们尽力。”作为医生,他们只能劝病人尽可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如果病人坚持,那他们也只能尊重病人的意见。 她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自己因此受了点皮肉之苦,但对她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能够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那么就算是再痛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长辈们一出现,罗婷婷就知道,剩下不需要自己表现什么了,他们是决不允许余硕阳自作主张的。 两家人已经是合作伙伴关系,就单从利益方面来说,他们的婚姻也必须进行。 对于余硕阳的不配合,罗老板很生气,余老板更是怒火中烧,他对妻子没有感情,自然对这个儿子也没什么感情,当年要不是余家从中作祟,他会更幸福。 可令人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当年他不齿老丈人的所作所为,如今却成了逼迫儿子结婚的人,逼迫他去娶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女人。 余硕阳被逼去了医院,满脸的不爽。 罗婷婷笑容刚挂到脸上,一句硕阳还没来得及开口,看见她的余硕阳打开了公文包把一份协议书拿了出来,递给她一枝笔,声音冷淡,“签了吧。” 罗婷婷倚在枕头和几个软垫上,侧挨着,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肚子虽然没有隆起,但因为这胎怀相不好,所以她是分外小心,尽量坐着都找舒服的姿势来。 余硕阳站在边上,目睹这一切,只觉得她真是金贵到了小题大做的程度,他的女性朋友也怀过孕,每天该干嘛干嘛,还照样去健身房锻炼,罗婷婷不过坐起来而已,还要特意拿几个靠垫枕头,还真是矜娇。 这么想着,余硕阳眼里不免露出了一份冷嘲,又很快敛去。 罗婷婷安顿好了自己,”又幸福地袒露了情绪,“也不知道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如果是两个就好了,凑一个好字。” “你看看这个吧。”余硕阳听着这话,表情却渐渐淡了些许。 罗婷婷脸上还挂着笑意,接过了东西。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罗婷婷暴怒,抓过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碎,“我不签!我们还没结婚呢!签哪门子的离婚协议!” “你说得对,我们还没结婚呢!还没结婚,你就这么讨人厌了,要是结了婚,我还不被你烦死。”余硕阳冷漠地看着她。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罗婷婷气得手都抖了。 “谁让你做事这么难看?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感情这东西要你情我愿才好,强扭的瓜不甜。”余硕阳压根就不是会体贴人的性子。 他又拿出了一份已经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面无表情地说,“这个错误迟早会结束。” 罗婷婷抓住了余硕阳的手,迎视他冷漠的目光时,她有几分慌张,却仍然很坚持,“我不签,我绝对不签。” 余硕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的确是做错了,这一点我不想多加赘述。你算计我的事,我也可以当没生过。” 她步步为营,和他父母联手,不着痕迹的将他逼入绝境。 掺杂了那么多的谎言与算几点婚姻,根本就没有进行的必要。 在他来之前罗婷婷已经想到了无数可能性,但她绝没有想到余硕阳竟然一点不心疼她,而是干脆利落地要签什么破协议!她骨子里被压抑住的任性刁蛮立刻冒出了头。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江欣,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 现在,她才是正义的,应该被需要的,那个余硕阳记忆里的女人,才是多余的。 她就是恨透了她,源自女人天性里的嫉妒。 谁叫江欣得罪了自己,拥有了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呢!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这几天在我妈那里装温柔装贤淑,你不嫌累吗?画虎不成反类犬。”余硕阳反唇相讥。 是,她是很不争气,可就算她再怎么不争气,她现在的样子,那也完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变化出来的样子。 用他喜欢的样子笑,用他喜欢的样子哭,吃他喜欢的食物,学他喜欢的乐器。 明明是他,嫌弃她不够优雅,不够温柔,从头到脚的把她给改变了。 到了现在,却也是他,那样轻描淡写地抱怨她假。 “滚吧,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老娘不稀罕你来看我,你放心,我和我肚子里的宝宝都会好好的,我这人你还不清楚吗?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你给我记住了,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是你未来的妻子,你法律上的配偶。”罗婷婷说着说着竟是哭了。 “好了,别哭了,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作很可怜的样子,你不就是想靠着肚子、再让罗伯父帮你争吗?那我就告诉你,我不稀罕这个孩子,我真的不稀罕。”余硕阳 呵呵一笑,按了铃。潇洒利落不拖泥带水,竟然非常的帅气。 余硕阳不知道她这呵呵这一笑是怎么个意思。 “护士,我不认识这个男人,我怀疑他对我图谋不轨,你让人把他轰出去。”罗婷婷气呼呼地说。 余硕阳那表情差点就要皲裂了,忍了又忍,放在沙上的一只手死死捏着,手背青筋直爆。 “这位先生,是不是进错了病房。” 余硕阳抿唇,神色间几经波动,有了几分不耐,从前冷冰冰的表情重新挂上了眉梢眼角,他口气坚硬地说,“我是她的未婚夫。”他掏出手机,给罗婷婷打了个电话,抢走了罗婷婷的手机,展示给了护士小姐,“这是不是能证明我们认识。” “罗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余硕阳顺嘴提了一句。 “罗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不大乐观,你们还年轻,孩子月份又浅,医生的建议是……” 罗婷婷放在被子手上的手指蜷起,指甲死死地掐进了掌心,表情归于一片平静,她缓缓地说,“护士是不是有职责保护病人的隐私,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疼,好疼啊!”她凄凄惨惨地叫了起来。 医院那边一听说罗小姐可能有流产征兆,立刻进入十二万分的警备状态。 罗老板扔下手头的文件,飞奔过来。 罗婷婷却安然无恙地坐在了病床上吃苹果。 “你没事。”罗老板瞪大了眼睛。 “刚刚护士不懂事。我教训了她一顿。”罗婷婷笑得一脸无辜。 勉强让自己嘴角上扬,这样能显得柔和一点,但是透过镜子,他现自己此刻的表情仍然难看的可怕。 “假的,你为什么不说一声,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回,公司里的事,有多少,你知道吗?”罗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就走了。 “爸……爸……”罗婷婷在背后喊了半天,也没把罗老板喊住。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太争气的缘故,住了半个月院,就没事了,现在正在罗婷婷的肚子里茁壮成长。 “我,我看见江欣了,你要不要过来?”电话那头的女声有点激动,“她讲得真好。” “你拍个视频。”罗婷婷捏了捏掌心。 身穿黑色套装曲线毕露的女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清晰流利的讲演,显示着她良好的职业素质,还有职业套装都掩饰不住的好身材! 那女人侧对着她说话。 当女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罗婷婷彻底愣住了! “小姐,这里不能录像,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视频断了,罗婷婷心跳加,抓了抓头准备去抓人。 聚餐过后,贵宾们就在酒店下榻休息。 唐柠一回房间就洗澡去了。大夏天穿职业套装简直能把人热出痱子来。 鬼使神差地拿了房卡,一进玄关就看见被丢在地上的套裙和外套,一路走一路丢,内衣也都扔在浴室门口。 看到床边放着一个小宝。 她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张护照一张身份证,然而照片上确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唐柠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 罗婷婷僵硬地回头,就看见穿着浴袍倚在浴室门口,一双细长的腿露在外面,头还在滴水,但看起来依旧很漂亮。 “你能不能说中文。你到底是不是江欣?”罗婷婷讷讷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词穷了。 唐柠很快拨打了酒店方面的电话。 酒店大堂经理很快就来了,他和三年前一样,只是头掉了不少,际线有点秃,看起来没有那么精神了。时间在流逝,所有人都在改变和成长。 “我不认识这位女士,她为什么会有房间的钥匙?我想这应该是你们酒店方面的失职。”唐柠看都没看罗婷婷一眼,自顾自用法语和大堂经理沟通。 “她……她说了什么,你给我翻译一下。然后你再帮我问问她是不是江欣。”罗婷婷抿了抿唇,看着唐柠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探究。 “大小姐,这外国人特别注重隐私,你还是赶紧道个歉吧,不然,会有麻烦的。”大堂经理也很无奈,他出了个主意,“要不然我就说你是打扫卫生的。” “打扫卫生的,亏你说得出来,你怎么不说,我是修下水道的呢!”罗婷婷看了看自己精致的裙装,名牌的包包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下水道昨天刚检查过,而且安娜小姐都已经洗过澡了,这借口不大合适。”经理挠了挠头。 控制不住地把视线集中在对方的脸上,试图从那张美艳的面孔上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但对方表现的却非常陌生,好像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唐柠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又打了个电话。 “贵酒店的服务,令人叹为观止。” 来人客客气气地把人请了出去,然后下一秒,就是打电话重新订酒店。 唐柠很快就换了地方住。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帮人的视线中了,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唐柠并没有颓废地过日子,恰恰相反,她像是上了条的机器,不知疲倦,不分日夜的刻苦,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她的身上有了肌肉,小腹上漂亮的马甲线,每天花费半个小时足以以假作真的裸妆。 不论是谁,见了她,也不会把现在英姿飒爽浑身透着阳光气息的她跟娇美温柔的江欣挂上钩的。都只会觉得她和江欣只是有几分相似,但完全就是两个人。 因为三个月前的她浑身洋溢着阴郁和报复的讯息,而现在的她,是个阳光有追求的大女人。 口袋里新的身份证护照,是她的保护伞。 这是一个完美的身份,过去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凭借优秀的履历,唐柠成功找到了一份很适合重新露面的工作。 现在她是送上门的猎物,也是回来复仇的狩猎者。就看最后,鹿死谁手。 唐柠雇了一个私家侦探,密切观察罗家的动态。 无论在哪里,不论在什么时代,最重要的就是讯息,能提前获知各种讯息,就可以掌控时局,占据优势,成为赢家。 第464章 无罪13 “罗先生,令嫒今天拿钥匙进了我的房间,这难道就是贵公司的待客之道。”唐柠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良久,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慢慢地扭头看向梳妆台前的镜子,镜子里恰好映出了她美丽而诡异的面容,还有深深的笑。 被打电话问候了一通,气得血压飙升,当天提早回家,一回别墅,帮佣们就看出他脸色不对。 “小姐在什么地方?”他脸色铁青。 “小姐在楼上休息。” 罗婷婷倚在枕头和几个软垫上,侧挨着,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肚子虽然没有隆起,但因为医生的嘱托,她平时分外小心,坐着都尽量找舒服的不压迫肚子里的宝宝的姿势来。 因为大量进补,又不运动,她胖了不少,看起来没以前那么好看了。 罗婷婷看了一眼老爸,继续玩手机,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 “你为什么随便进客人房间?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罗老板气坏了,他差点就要去酒店捞人。 罗婷婷理直气壮地说,“那是我们家开的酒店,我进了就进了呗,能有什么事?” “你这分明就是狡辩!”罗老板很生气的,“这次来的都是大客户,往后你可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爸,那人就是江欣,我确定她是江欣,她来肯定没安好心。”罗婷婷说得很肯定,完全看不出在酒店房间里心虚不确定的模样。 “我看你就是冥顽不灵,不知道好歹。江欣高中毕业,又在监狱里待了三年,一出来一口流利的法语,还能胜任现在是工作,而且她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罗老板怒火攻心,觉得心疼得慌,赶紧吃了一颗药,“我看你是要把我活活气死。”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罗婷婷倔强地抬起了头。 楼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楼下的保姆们站在房间里,对上面的动静充耳不闻,只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大家当初来这里无非是为了一份高工资,如今却并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有些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听前几个同行的劝告,非要来这家工作。 这家的两位主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不把他们当人看,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拿他们出气,久而久之,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在吵架的时候凑上去,他们又不傻又不贱,干嘛非要凑上去,给人打给人骂,都二十一世纪了,人人平等了,难道还要来封建社会卑躬屈膝那一套。 罗婷婷很生气地扶着自己的腰走了。 罗老板第n次将手头的文件摔在了办公桌上,这两天他总是心浮气躁,却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 现在女儿又这么不懂事。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他的儿子罗闵行。罗老板不想把火撒在无辜的人身上,所以接电话之前做了个深呼吸,直到语气变得正常才接起来,“儿子,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的酒会,爸爸去吗?” 罗老板勉强让自己嘴角上扬,这样能显得柔和一点,但是透过落地窗的玻璃,他发现自己此刻的表情仍然难看的可怕,“你替我去,我身体不大舒服。” 罗闵行温柔地问,语气难掩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几天你心情好像都不大好的样子。” “我没事。”罗老板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点。 “经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爸,我还有个会要开,我先挂了,你注意着点身体,让李妈给你炖个老母鸡汤。”罗闵行说了一句关心的话,虽然整个人处于僵硬状态,但好歹把话说全了。 罗老板还有话要说,可儿子已经先他一步挂了电话,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捏了捏眉心。 女人穿着一件很得体的晚礼服,化着知性的妆容。 她长得很美,也很有攻击性,盛装打扮之下更是艳冠群芳,这一点从周围不断的抽气声中就能听出来。 接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知道这份荣耀并非属于自己,而是身边这个男人带来的,罗家的少爷,真有意思不是吗? 男人并不需要他人扶持,有唐柠在他身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唐柠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出席酒会,自然有她的想法。 走在罗家大少爷身边,唐柠脸上带着笑,竟是一点也没有低人一等的意思。 在场的都是名流世家,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唐柠却丝毫不露惧色。 她今天不是以罗闵行的女伴的身份来的,而是以罗伯特先生的代理人出现在酒会上。 并肩而行,走进会场,然后很自然地分开了。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原来唐柠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有的人,生来光芒四射,所有的人,站在她身边都会沦为背景板。 从她出现在大厅的那一刻开始,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胶在她身上。 男人惊艳于她的美貌风情,女人欣羡于她无暇柔嫩的肌肤和完美的身材。 而她却旁若无人地经过了所有人,无视了一路的搭讪,一直走到罗伯特先生的身边才停下来。 众人困惑,这位难道是罗伯特先生最近的新欢。 但女人们眼底大多多了轻视,而男人们眼底则闪过异样的光彩。 他们看着罗伯特先生,发出了跳舞的邀约。 “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一个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法国男人映入眼睑。 他已经走到夏净身前,弯腰行了个绅士礼,伸出大掌。 在场的很多人都认得这人,是正在跟罗氏合作的hr的总裁,hr在国外是非常有名的集团,两方合作是双赢的结果,hr可以借机打开国内市场,而罗氏则可以打开国际市场,负责这次合作案的,正是罗老板本人。 如果罗老板知道hr公司总裁罗伯特,会现身的话,就算他气了个半死,他也会过来。 不过谁让罗伯特先生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当然。”唐柠伸出了自己的手。 “安娜,你今天很美。” 法国男人骨子里的浪漫和甜言蜜语简直是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 唐柠笑了,脸颊上浅浅的红晕将她美丽的容颜装点的更加迷人。 罗伯特揽着唐柠滑入舞池,愈发觉得他们是天生的一对,瞧,连舞姿步伐都是这般契合,上帝,她就是他缺失的那根肋骨! 他的热情来势汹汹,想表白立刻就表白,“我喜欢你。”这句是用法文说的。那双充满智慧和浪漫的绿眼睛在诉说着他对她的迷恋。 男人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用的是美妙的法语,“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颈项美得如同一只高傲而又美丽的白天鹅,看起来非常美丽。” 都说法国男人热情而浪漫,但他未免也热情过了头。 他英俊而极其深邃的轮廓好看的要命,这是一个能让女人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的男人,但是…… 在舞曲结束之前,唐柠踩着节奏离开了罗伯特的怀抱,她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这就是婉拒的意思。 唐柠没有发展办公室恋情的打算,不可否认,罗伯特,在那么多人当中一眼抽中了她,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美貌。 因为美貌得到了便利,那么就要做好应对美貌带来的麻烦。 罗伯特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他英俊富有强壮,正装也能看出好身材,唐柠还看过他游泳时的模样,别说是游泳圈,就是一点赘肉也看不着,微微弯腰的时候,八块腹肌非常的诱人。 像他这样有资本的男人,压根就不屑逼迫一个女人,所以唐柠倒不大担心自己会吃亏。 法国男人因为“浪漫”、“热情”、“艺术气质”、“彬彬有礼”的美名举世皆知。 法国男人最擅长说甜言蜜语,嘴巴很甜,开口闭口就称女友亲爱的、我的天使、我的小猫咪等等无数的甜蜜称法,对女生体贴细心,跟法国男生约会,有时他们还会下厨,为你煮上一桌,他们喜欢下厨且厨艺不错的为数不少。 可他们的热情同时也是最大的薄情,因为他们的一辈子很有可能会爱上好几个女人,在谈恋爱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他的最爱,就是他的甜心,是他的不可或缺。可当热情退却的时候…… 唐柠的态度,一只很明确,不搞暧昧。 罗伯特耸了耸肩,飞入了舞池,和另一个女人跳得火热。 眼看唐柠落了单,有人就有了想法。 “四十万够不够?”有个老板围着唐柠打转。 那中年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唐柠,从她白皙的脸颊移到窈窕的身段上,“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探讨一下人生哲学?” 唐柠一笑,直接把桌上的红酒泼他脸上了。 那老板气死了,“四十万一晚,就是小明星都没这个价,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甚至抬起了手。 “欺负女人,可不是什么令人骄傲的本事。”罗伯特的笑容还是一样的英俊而高贵,他金灿灿的短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整个人轮廓深邃俊美,令人着迷。 “罗……罗伯……” “我可不是萝卜,这样美丽的夜晚,不该因为你这样的人,而被破坏掉。”罗伯特慢条斯理地又补了一刀,“尊重女性,是每个绅士应该具备的品格。” 小老板是被赶出去的,大家都不敢说话,悄悄看唐柠和罗伯特。 这样的男人让人难以抗拒,如果唐柠有爱情的话,她一定会沦陷其中,哪怕是谈一场走肾不走心的恋情也好。 但作为任务者,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牵扯到感情,披着别人的皮囊谈恋爱,然后留下一个烂摊子,想想都觉得不大合适。 “你会说中文?”罗伯特保持着一个足够亲昵但却不会让人不舒服的距离对唐柠说。 “一点点而已,倒是萝卜先生的英文,好的出人意料之外。”唐柠很镇定地笑了笑,好像刚刚被骚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看起来你不大需要翻译。”男人的眼睛有了一丝探究。 唐柠和他对视,发现他的绿眼睛格外的漂亮,“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当他们夸我好看的时候,我都听得懂,他们说我坏话的时候,我也能明白,人在疏忽大意的时候,难免会犯点小错误,露出破绽来。” 唐柠眨了眨眼睛,“就好比,你的钥匙,现在到了我的手里。好了,物归原主。” 唐柠知道如何正确地划清界限。 罗伯特先生不喜欢太精明的女人。 整个人看上去软绵绵的,只差没在头上插两只兔耳朵,告诉天下人她就是个无辜善良温柔无害的小白兔。 你白她一眼,她立刻瑟缩一下,眼睛红彤彤的,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然后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对着你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 这种女人给人一种比水还娇柔的感觉,仿佛只要你大声说句话,都能吓死她。 “而且我个人更欣赏长情负责人的男人。”唐柠笑得甜甜的,把两人的界限划得很清晰。 罗伯特是有未婚妻的。 他的未婚妻根本就什么也不懂,就连说话都不大利索,惟独一双猫眼灵动逼人。 唐柠见过那个女人,从心理层面来说,她还是个孩子。 在和她相处的一个小时里,唐柠被刷新了认知——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女孩?不,不对,不是单纯,应该说,怎么会有世界如此空白的女孩?她根本就什么也不懂,就连说话都不大利索,惟独一双猫眼灵动逼人。 有那么一双好看的眼睛,却偏偏是个痴儿,唐柠心中不由得涌起几分怜惜。 当然也不能说罗伯特渣,罗伯特对女孩,更多的是兄妹之情,只想照顾她没打算要娶她。 不出意外的话,他回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取消订婚。 他喜欢小白兔,却未必喜欢痴儿。 第465章 无罪14 因为他不配合,最近老头子,给他使了很多坏招。 余硕阳烦躁不堪,恰好秘书过来通知说hr集团的总裁屈尊去了酒会,他打起精神,去了酒会。 他到的时候,罗伯特已经走了,他是个热情洋溢的男人,每个夜晚都很精彩,永远不会寂寞。 “经理,那是hr集团的代表。” “你好,我是余硕阳,余氏集团的总经理。”他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可是当女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他彻底愣住了! 记忆中的她还是少女模样,明媚不可方物,五官精致,像个洋娃娃一样。 现在却黑了不少,壮了不少,虽然还是很好看,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他仔细看了半天,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两人的五官只有六七分相似。 他试图从这张锋芒毕露的面孔上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但对方表现的却非常陌生,好像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他走神得非常严重,以至于秘书咳了几声他都没有回神。 等到他回过神,反应过来,就看见唐柠翩然离去的身影,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完全没有被他认出的窘迫感。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交集。 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余硕阳一眼。他感到很失落。 “经理,那是安娜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特助很着急,经理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呢。 “我没认错。”余硕阳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柠,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结果他失望了,因为唐柠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非常得体非常自然。 她的法语讲得很好,她的翻译和她配合得也很好。 她在这种场合表现得游刃有余,这点和江欣完全不一样。 余硕阳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唐柠又不是瞎的,她当然知道,不过知道了又怎样,不理就是不理。 他坐在那里,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似乎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往他身上套。 唐柠扫了他一眼,发现灯光下他的容貌更显如玉般剔透,好看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有些人的长相是上天的恩赐。 换了个外貌协会的人,怕是要被他的容貌所蛊惑,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但他姣好的皮囊下,却是腐败的躯壳,他不是个好人。 对于邀舞的人,唐柠也不拒绝。 看着她在别的男人臂弯里笑得那么开心,余硕阳的眼睛像是能喷火! 他愤怒的恨不得赶紧冲过去把他们两人分开,然而这首曲子……怎么这么长! “经理,陆老板找你……” 唐柠走出大厅,外面的空气要好很多,清风吹拂在皮肤上,显得格外清爽。 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唐柠眯了下眼睛,抬头看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月亮,干净的叫人心动。 但谁知道看起来这么干净的月亮,当真正踏上去的时候,上头却满是疤痕坑洼呢。 就好比有的人,看起来美好的,并不一定是真的美好,而外表丑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丑陋。 像余硕阳这样的男人,所谓的“爱”与“坚持”,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撼动的。 美有美的好处,比如余硕阳,总是忍不住把眼珠子黏在她身上,看起来怪恶心的。 他这样的男人,比罗伯特先生还渣,至少罗伯特先生讲究你情我愿,和女朋友分了,分手费也很可观。 罗伯特先生前任小女友,本来是个小龙套,在包养期间,给了她不少资源,虽然还是没能令她大红大紫,但起码让她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龙套爬到了三流明星的地位。 而且他是个绝佳的金主,既没有暴力倾向,也没有特殊癖好。 而余硕阳看着风光,其实挺穷的,而且人也冷血的很,他的前任女友被罗婷婷打得挺惨的,脸都烂了。 他和罗婷婷还挺配的,一个渣一个坏。 至于余硕阳对她上了心,原因也很简单,简单到令人发笑。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这轻轻松松就到手的东西,一点都不值钱,得到它的人也不会珍惜。 但是如果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手的宝贝,再不堪他们也会好好呵护。 通俗点来说,男人这样就是犯贱,你爱他的时候他不肯爱你,你不爱他了,他却偏偏要缠着你。 到了顶楼后,她依照房卡找到了房间,刷开房门刚将房卡插上。 身后就扑来一个宽厚的怀抱,唐柠被扑倒在墙上,一连串湿热的吻从她优雅的颈项一路往下。 “江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吗?”他冲过去把唐柠紧紧地抱在怀里,双手勒住她,压根儿没注意到怀里女人的身体冰冷,眼神也是极冷的。 他这人从来都是这样,想做什么事就要立刻做,完全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管别人愿意与否,答应与否,因为在他看来,地球都应该是围着他转的。 唐柠掰开了他的手指,余硕阳发现这个女人的手劲特别大,有点奇怪,江欣是非常柔弱的,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两只手腕并且让她动弹不得。 眼前这个女人的表情让他有点不安。 那种没有感情的眼神,和余硕阳记忆里虽然冷淡却非常温柔羞涩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当年余硕阳为什么死皮赖脸追委托者呢?还不是因为委托者长得最好看。 不仅好看,性格还好,虽然不爱说话,但乐于助人,谁有点什么事儿,她能帮得上的就帮,像小仙女一样。 简单地说,跟当时成绩倒数又不学好,吸烟打架斗殴样样来的余硕阳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遇见他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始,也是她还算平稳的生活里迎头劈来的巨浪。 他死缠烂打追上了她,却又伤害了她。 即使他不是故意的,但给她带来的伤害和悲剧却是致命的。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要是余硕阳从来不曾出现过,也许她这辈子就这样了。高三毕业后考个大学,出来工作,结婚。 可现在她甚至连大学都没得读,余硕阳口口声声说爱她,保护她,可是为她开启了悲惨宿命的也是他。 叛逆成性的余硕阳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选择跟他在一起,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下定了多少决心。 和他分手,又是用了多大的劲。 当罗婷婷伤害委托者的时候,这个男人在哪里呢。 江父死亡,她被诬陷,是最终的结果,可在这个过程中,她受了多少委屈,又有谁知道呢? 委托者一直都是文文弱弱安安静静的,她那时候走读,她数不清自己多少次自己的作业本被撕坏掉,找了多少次课本,有人在她的抽屉里放蟑螂,牛奶里挤洗洁精,把她的校服弄脏,打扫干净的教室弄脏……不知多少次。 余硕阳不知道吗?当然知道。 他警告了罗婷婷,很可惜,事与愿违,罗婷婷反倒变本加厉了。 这是一张成熟女性的脸,比起江欣成熟刚硬了许多,也精明了许多。 余硕阳看着她的眼睛。她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猫眼,灵光四射,似乎能直直地看透人心。 “你是江欣?你的脖子后面有个心形的胎记,我不会记错的。”余硕阳信誓旦旦地说。 然而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她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只用了一只手就制住了他。 余硕阳眼睁睁看着唐柠那张漂亮的脸缓缓逼近,只是女人眉眼间的戾气满得都快要溢出来,配上这出类拔萃的样貌,让人心慌慌。 唐柠二话不说伸手揪上他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对方小腹,紧接着他又用手禁锢住他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对方拉向自己,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余硕阳摔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唐柠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她又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她卸了他一只胳膊,余硕阳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闷哼一声,发出了惨叫。 随后就看见唐柠身影迅捷如鬼魅,用她的腰带把他四肢捆住,然后打开了衣柜。 别看这衣架子不怎么好用,可打起人来真不错,余硕阳的身上被抽出无数血溜子,嘴也肿了。 唐柠早就想这么做了,她出狱以后,非但不想和余硕阳逢场作戏,甚至还想要打他一顿。 余硕阳记忆中的江欣,美好,温和,宽容。 然而现在朝他走来的唐柠脸上带着笑,灿烂的仿佛能够毁灭一切的笑容。 她一脚踩在椅子上打电话。 她的裙子很漂亮,随着腿抬起来,雪白的皮肤一寸一寸地露出来,他却没那个心思去欣赏美色。 余硕阳很疼。 他看似很混天不怕地不怕,刀砍过来都不会躲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也是被娇惯坏了。 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曾几何时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他疼得不得了。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呢?为了复仇,她付出过怎样的努力,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要的是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爸爸和她的人,别说是所谓的情爱,就算是要她的灵魂,她也不会犹豫。 恨哪……那样深沉、深沉到了极点的恨,已经彻底镌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永远无法忘记。 唐柠感觉到了那种绝望的仿佛坠入地狱的悲伤。 这不是从她心底生出的,而是她感受到的,属于普通人的悲苦,命运这两个字说出来是这样简单,可是当它降临的时候,却能够将人的灵魂都压垮,那么疼,疼得让人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活得那么努力,那么认真, 委托者本来就是长得很漂亮的姑娘,性格又好,心地还善良,要不是生命里出现了那么多人渣,她仍然是当初校园里那个被人追捧的美人。 房间里放了几朵玫瑰,看起来充满浪漫气息,唐柠没说话,她用纤细如玉的手指一层一层剥开尚未开放的花苞。 余硕阳的视线便凝结在她漂亮的手上,不知为何,看着她慢慢将花瓣剥开,露出里头稚嫩脆弱不敢见人的芯子,恍惚中,他竟有种自己是待宰的羔羊的感觉。 唐柠打了电话,很快翻译就来了,然后警察也来了。 趁这个功夫,唐柠还换了身衣服。 她穿着长裙,衬得腰身凹凸有致,说不出来的优雅动人。 裙摆处低调地绣着两朵暗花,露出来的脚腕白嫩细腻,像块光洁的玉。 委托者是不喜欢警察的,当年她的事情,警察的回应永远都只有没办法。 但她并不恨他们,因为还有好的警察愿意帮她,只是他们位卑言轻,根本拗不过上头已经被收买的上司。 不过没所谓了。 警察很明显没想到伤人的会是唐柠这样好看的佳人,她嘴角微笑的弧度明媚动人,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在接下来不长不短的两个小时里,余硕阳体验到了人生如此变幻莫测,也感受到了操蛋究竟是什么滋味。 “我没有猥亵她,更没有打算欺负她,她是我女友,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但我们现在还是男女朋友。”余硕阳扯着喉咙说。 “叫什么叫,嚷嚷什么嚷嚷,当这里是菜市场啊!给我坐好了,像什么样子!让你说话了吗。”做笔录的警察紧皱眉头。 余硕阳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警察扭头看看对面的“柔弱女人”,声音都放低了几分,“安娜小姐是吧?你别怕,有我们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余硕阳身上的伤。 唐柠安静怯弱又十分懂礼貌让翻译转达自己的意思。 “安娜小姐不认识他,这个男人一晚上都在骚扰安娜小姐,然后尾随安娜小姐进了酒店,这是有预谋的干坏事。安娜小姐跆拳道黑段,柔道女子组季军,所以下手重了一点,但这也是正当防卫。你看他长得就一脸猥琐。”翻译小姐义愤填膺地指着余硕阳。 余硕阳现在的模样,却是不好看,引以为傲的脸,被唐柠打成了猪头。 “她绑了我,还用衣架打了我,我怀疑是打击报复。” 警察用文件夹拍拍桌子,“你再吵吵看。” 第466章 无罪15 “安娜小姐人生地不熟的,这个流氓上来就是又搂又抱又亲的,还好安娜小姐是练过的,要是换做别人只怕已经……”翻译小姐义愤填膺,看着余硕阳的眼神里,全是鄙夷和厌恶,“这样的禽兽,一定要给予最严厉的惩罚,不能因为他没有得逞,就觉得他无罪。” 唐柠相当配合地哆嗦两下,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虽然演技十分不走心,但效果显著。 “如果警局不能秉公处理的话,我们会请求国际警察介入这件事情。”翻译小姐的态度更坚决了。 罗婷婷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喝下午茶。 女人穿着红色连衣裙,黑色小马甲,浓眉大眼,露出来的肌肤白嫩细腻,像块光洁的玉。 像是今天下午这样,她真的还挺好看! 因为她深谙打扮之道,穿着的裙子也很适合她,所以才能既张扬又美丽。 她本来就是个任性不讲理的人,装温柔,于她来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精心打理的长卷发披在脸侧,她正无精打采地听着对面的小伙伴讨论最近看上的秋季新款,还有对她的阿谀奉承。 她坐在那里,浓烈的像是一团火焰,她鲜红的唇瓣在在都显示着她是一个极其霸道和嚣张的女人。 “罗小姐,你的电话。” 罗婷婷侧过脸,手指搭在桌子上,随口问,“谁打来的?” 那人举着电话也不知该不该说,犹豫几秒,弯下腰附在罗婷婷耳边,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警、警局。说是余少爷猥亵了一个法国女人,那个女人叫安娜。那女人现在要告他,告他强//奸未遂。您看,这事情怎么着?派人过去瞧瞧?” 罗婷婷脸色“唰”地变了。 抓起钥匙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她走了,这聚会也散了,还有人小声嘀咕,“这罗婷婷,最近变得好小气哦,我说了半天,她也没说给我买包,明明之前说过要送我一个的。” “她现在头上可有个哥哥,她老子待她哥好得很,我想她这手头应该紧了不少。我走了,回见啊。”一个人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慢吞吞地说。 “那我也走了。”罗婷婷离开不过五分钟,小聚会就结束了。 “我是他未婚妻。”罗婷婷站在警局里显然有些局促,“他没事吧,受伤了吗?要多少医药费?多少都行,只要能立马他放出来。” 女警连头都没抬,动作娴熟地从右手边文件夹里抽出来一张纸拍在桌上,“这些另说,先填单子。” 隔了一会儿,等那位女警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她才盖上笔盖,一脸的鄙夷,“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奇了怪了,余家大少爷也要……算了,你进去吧。” 男人富有而年轻,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干这么龌龊的事。 大概这是他的特殊癖好。 罗婷婷都要炸了,却偏偏不能发火,得罪警察,对她没好处。 她进去的时候。 唐柠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着无聊的偶像剧,男女主角误会了分开再复合,复合再分开,然后再误会……如此无聊的剧情,唐柠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就好像一尊雕像。 “就是你告我未婚夫。”罗婷婷抓紧了包包质问。 唐柠挑了下眉,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真是格外的好看,好看到同为女人的罗婷婷都感到了心口被重重一击。 “安娜小姐,如果你聪明一些,希望你能主动了结这件事,不要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这样的话,我还能给你一些补偿。”说着,罗婷婷从包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朝唐柠那边推了过去。 对她来说,凡是能用钱来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女翻译在唐柠耳边说了一串话。 唐柠回了流利的法语。 “罗小姐你这是知法犯法,在警局公然行贿赂之事。”翻译小姐底气一下子就足了,“上次你未经安娜小姐同意擅闯安娜小姐的房间,这次你的未婚夫余先生欺负安娜小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唐柠笑了,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令人不敢小觑,似乎……并不像是刚刚那样,安静到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奉劝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罗婷婷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唐柠拿起那张支票,她两只手捏住,在对方不耐烦的神情中,轻轻一撕…… “你……嫌少……行,我再给你写一张。”罗婷婷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空白支票。 罗婷婷还没写完,唐柠当着罗婷婷的面,慢条斯理地把支票撕的粉碎,每个动作都故意放慢速度,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罗婷婷从小都被人捧着,什么时候有人敢瞧不起她? 所有人都仰望她,所有人都讨好她,所以这就养成了她身上那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与霸道,这一点从她当年处理委托者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唐柠瞧她的眼神夹杂着嫌恶,这对心高气傲的罗婷婷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现在她瞪着唐柠,恨不得能将她给杀了! 因为罗婷婷公然行贿,被**完整地录了下来,所以她不能保释余硕阳。 她倒是见了余硕阳,但他对她没有半点好脸色。说了一句,“你猪脑子啊!” 作为一个犯罪未遂的人,他受到了“很多优待”,做笔录的过程并不好受,眼下浓重的青黑,面庞看起来仍旧俊郎,却多了几分沧桑之色。 罗婷婷的手抓着包包边沿,手指骨节凸起,顿了顿还是狠声说,“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余硕阳,我喜欢你不假,但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我希望你对我能有最基本的尊重。” 每回听到夫妻这两个字,余硕阳浑身都不舒服,像是被迫穿在一件不合身的衣服里,勒着脖子,喘不过气,“你出去,让我妈来接我。” 罗婷婷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白炽光彩夺目,映在地面上,仿佛踏着光。 她往前走两步,然后脚步顿住,又退了回去,嘴里扔下一句,“你就是个懦夫,柿子挑软的捏,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长进。有火,你别对我发,有本事你就冲余叔叔去,那我敬你是条汉子。否则,你是非娶我不可了。” 最后是余夫人,亲自领走了他。 这时候唐柠已经走了。 几日后两人见面了。 如今见她站起身讲话,明明身量比不得身边的男人,却莫名给人一种强大的气势。 抬起眼看他,眉目清冷,完全没有丝毫恐慌、惊吓或是怨恨,好像他就是陌生人。 她的眉眼生得极美,冷冷淡淡地看着人,仿佛天山上的皑皑冰雪。 不过她的确与寻常女子不同,倘若她和众人一样,他又怎会觉得她顺眼? 随手拿起一个发圈将垂落的头发绑起,这女性化柔美的动作与她面若寒冰的容颜既矛盾又和谐,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余硕阳这样的,他这般男人,高高在上,女人如同狂蜂浪蝶一样前仆后继,于他来说,女人是唾手可得的物件,旧了无趣了,就可以扔了。 因此唐柠这做派,对普通人而言可能过分傲慢,对他而言却是恰恰好地挑起了他的兴趣。 唐柠懒得理他,直接朝外走,和他擦肩而过,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是令人火大,他伸手便拽住她纤细的皓腕拉到身边,沉声说,“安娜小姐,和我前女友很像,我认错人了,所以才会有孟浪之举。” 她扭头看他,一头青丝只系了一条发圈,五官略施薄粉,有种别样之美,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动人心弦。 与他平日里见的珠光宝气恨不得全身上下戴满珠宝喷大量香水的美人大相径庭。 唉,人的骨子里可能真有犯贱的因子,那么多追着他捧着他的人他看不上,就好这冷言冷语不解风情的一口。 唐柠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叫了保安,成功脱了身。 因为男人的眼神、表情和浑身散出来的荷尔蒙都无不招式着一个事实——他在追捕猎物。 可惜啊,人类男性求偶和动物还不一样,因为人类女性不只看繁殖后代需要的基因条件,更看中男人的心意。 余硕阳那颗心根本就是垃圾做的,她连低头看一眼都觉得麻烦。 余硕阳追了出来。 唐柠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结实,面容粗犷的男人。那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但气势惊人,十分彪悍。 余硕阳看着瞳孔缩了一下,张口说起了英文。 他法文不会,英文倒还不错。 他人模人样,看着的确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他要是想,很容易就能讨得别人的欢喜,尤其是女人。 他说话很有分寸,也很风趣,在这盛世浮华人心躁动,怕是听他拽几句,就觉得他这个人很有意思,思想境界很高。 唐柠懒散地听着,其实根本没朝心里去,左耳听右耳冒,余硕阳同她讲的趣事,还不如她低头看这池子里的锦鲤。 余硕阳再去看她,却没发现胎记,只有一个刺青,上面缺了一点。 他已经确信这人不是相信,所谓的胎记,不过是枚创可贴,参加晚会的前一天,她受了点伤。 如今木槿已是全开了,迎风招展,正是娇艳,余硕阳见她盯着花出神,自告奋勇地说,“安娜小姐喜欢木槿?我给你摘一枝。” 唐柠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保镖开口了,“安娜小姐说不必了,这花开得正好,还是在树上好看,怜花人应当好好珍惜,又不是尚未开放的花骨朵儿,折了回去也能放入花**细细欣赏。” 唐柠转身就走了。 余硕阳的表情有些难看和落寞,也只能走了,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有点萧索。 虽然唐柠明确表达了拒绝来往的意思,余硕阳还是没事送点小玩意过来,都不是他送过来,而是他的男特助送来的。 这男特助把东西一扔,就跑了,生怕会被拒绝。 第一天唐柠收到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 第二天唐柠收到了一块名表。 第三天唐柠收到了一枚三克拉的钻戒。 第四天唐柠收到了兰博基尼的钥匙。 第五天唐柠收到了一栋别墅的钥匙。 唐柠顺手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箱子里,到时候一块还给余硕阳,每天都送有意思吗? 余硕阳大概是从前霸道富二代当多了,总觉得这男人只要出场方式够霸气,舍得花钱,怎么样都没有问题。 “安娜小姐,今天那个大猪蹄子怎么还不来送东西?”翻译小姐朝外面张望。 唐柠非常淡定地敲键盘,“淡定,这叫欲擒故纵。” 走的世界多了,套路也就多了,哪怕她收到东西,心里不爽不耐烦,但是接着送,渐渐的人就会习惯每天收到东西。 有一天突然没送东西了,心里肯定全是波动,忍不住猜测对方什么情况,为什么不送了。 看吧,连翻译小姐都习惯了,询问为什么没来送东西。明明之前那么讨厌他来着。 当然唐柠没告诉翻译小姐的是,余硕阳就是个大写的人渣。 当年他和委托者谈恋爱,没保护好委托者,任由她被欺凌被伤害,亲人甚至为此失去了生命。 如今他和罗婷婷订婚了,如果他追求的是另外一个不知道他真面目的女人…… 罗婷婷会放过那个女人吗?他会保护那个女人吗? 不,不会,他一直叫着说不结婚不结婚,却不敢去和长辈抗争。 只能仗着罗婷婷喜欢他,欺负人。 翻译小姐没做过多的纠结,也没想太多,她惊叹地说,“安娜小姐,你中文学得好快呀!” “你教的好。”唐柠夸了回去。 到了傍晚太都快黑了,余硕阳的男特助才送东西过来,一边告罪说,“经理出差了,现在还没回来。经理说这条项链很漂亮,很适合安娜小姐。” 唐柠哦了一声,拿出了箱子。 翻译小姐板着脸说,“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还给你家经理,也不要再送东西了。有了未婚妻,又有还没出生的孩子,现在还出来骚扰别的女性,是一件很可耻的行为。他简直就是人渣。” “这,这……”男特助看着这些东西,都放在这个箱子里,都是以前送的那些东西,玫瑰花都干枯了。 男特助没办法,只能捧着东西回去了,期期艾艾把话带给了余硕阳。 第467章 无罪16 “老大,你有什么配不上她的,她是一个小小的特助,你马上就要是百亿总裁了。”男人觉得自家老大是千般好,万般好。 对方不同意,那是不识趣。 余硕阳脸皱了一下,点了一根烟悠悠地说,“她这是欲擒故纵。真是有意思,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那罗婷婷那个妞怎么办?”狐朋狗友对视一眼说。 “什么怎么办?”余硕阳摔了杯子,“那是她死乞白赖自己凑上来的,我根本不喜欢她。迟早有一天,老子会甩了她。她真的太烦人了。” 余硕阳又来了一**红酒,“别提那个扫兴的女人,兄弟们喝……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脸上有花吗?” 余硕阳一回头,看见罗婷婷站在他身后,满眼都是红血丝。 “余硕阳,你混蛋,我恨死你了。”罗婷婷恨恨地摔了包包。 “你自己犯贱,恨我干嘛?” 余硕阳一张口一股浓烈的烟酒气味扑鼻而来,刺激着罗婷婷的每一根神经。 她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他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余硕阳却根本不靠近,别说是靠近了,他甚至见都不想见她。 她忍无可忍,捞起桌上的酒**往他头上一砸,‘砰’的一声,玻璃**子碎成了一地渣子。 “啊——”余硕阳一声惨叫,头上被砸出一道口子,摸一下,满手血。 “还有你,对,就是你,你起什么哄!”罗婷婷又捞过一个酒**,狠狠砸在了小平头的头上,只见其惨叫一声,捂着头蹲了下来。 “还有你,不准跑,给我蹲下。”罗婷婷又瞄准了一个目标,高个子有了防备,将头一侧,罗婷婷的酒**砸到了他的肩膀上,尽管如此,也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你不要太过分,给我滚,给老子滚。”余硕阳猛地走上来,甩手狠狠给了罗婷婷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力极大,将罗婷婷打得摔倒在了地上。 他盯着罗婷婷的肚子,眼神诡谲。 她隆起的肚子仿佛是在讥讽和嘲笑他,如果不是你太蠢,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世上呢? 罗婷婷怔楞了一下,看着捂住胸口面色通红、气喘如牛的余硕阳瑟缩了一下。 “你有病吧。真是懒得理你。”余硕阳恶狠狠地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副泼妇样。” “我温柔,你不喜欢,我霸道,你也不喜欢,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啊你!”罗婷婷心头冒火,这火气堵得她面色难看,喉头跟卡了什么东西似的。她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她的声音尖利的能刺破人的耳膜,“还有你们,帮着他追别的女人,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缺爱啊?见不得别人好。” “让开。”余硕阳伸手一把打开扬子的手,转身就往外走,门哐当一声在她眼前阖上。 罗婷婷一个没站稳,摔倒了。 意外来得太快,她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正面朝下的砸下,小腹直接砸在桌角上,巨大的冲撞力,击中了她最脆弱的地方。 “啊!”她摔在地上惨叫了一声,她伸手颤巍巍地捧住肚子,肚子里仿佛有千万把刀刮过,撕心裂肺地疼。 这疼痛让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很快就渗出大量的汗水来,“救、救命……” “救、谁来救救……”罗婷婷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滑了出来,她又是恐慌又是害怕。 “不好了,罗婷婷出事了。”高个子捂着肩膀,一脸无措。 “她这个女人最喜欢大惊小怪了,别理她,我们走。”余硕阳摸了摸脑袋,“这女人下手可真狠。” 她忍受着刻骨剜心的疼痛,开始打电话,此时此刻她眼前已经一阵阵发黑,耳畔嗡鸣作响了。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了。 她心底浮现出些许希望,她嘴唇颤抖着求救,“硕、硕阳、我的肚子好痛,你快回来。我真的好痛……” “你别装了……”余硕阳不屑地说。 “不好了,地上都是血。”小平头折回去看了一眼,一脸惨白。 该不会闹出人命吧。 感受着腹中一阵阵的坠痛,罗婷婷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救命……救……”罗婷婷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困难,她的胸口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腹部往下在被千刀万剐一般。 失血让她的体温迅速降低,最后耳边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变得缓慢的心跳声。 “你去开车,你去联系医生,我抱她下去。”这下子,余硕阳算是彻底清醒了。 “查酒驾。”交警拦住了车。 “我未婚妻流血了,赶紧送她去医院,我喝酒了,抓我。”余硕阳拍了一下交警,“愣着干嘛,还不动作快点。” 送到医院时,罗婷婷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 罗老板半夜得到了这个消息,连忙赶到了医院,在手术室门口来来回回地绕。 罗婷婷很憔悴,很疲倦。 刚刚从手术床上下来,身体很虚弱。医生让她先休息一个小时,等一个小时后,没有出血的迹象,她才可以离开。 “婷婷,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你和爸爸说。”罗老板凑上去,一脸的焦急。 躺在病床上神色苍白憔悴的女人,她的嘴唇干燥脱皮,满眼血丝,头发凌乱地绑在身后,因为她刚刚失去一个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办法动。 不仅如此,医生说她的身体遭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毕竟桌角撞到肚子对一个怀孕三个半月的孕妇来说,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现在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成为母亲的资格。 “爸,杀了安娜。我恨她。”罗婷婷恨恨地说,她的深呼吸牵引了自己下腹,霎时痛得脸色扭曲起来,“你一定有办法,让这个女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余硕阳因为这个女人,而冷落她,那么杀了这个女人,就好了。 大不了,把手脚做得干净一点,当年她杀了人,老爸还不是帮她把尾巴扫干净了。 没有人可以和她抢男人。 她早已把余硕阳视为自己的囊中物。 可她也不想想,余硕阳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一门心思地追,却怎么也追不到人。 被追的人,礼物全数退回,一件都没收,不见他,也不和他联络,这关人家什么事,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渣。 这岂止是强词夺理,这是连说话都机会都不给人家,罗婷婷就给对方定了死刑。 这又不是封建社会,皇帝没了,公主也没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她却把杀人,说成了很简单的事儿。 “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余家那个臭小子推了你,你不去找他的麻烦,反而要把火发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罗老板也生气了,这都叫什么事呀。 “爸,我求你了。”罗婷婷自幼被溺爱着长大,养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罗老板对员工们很是严厉,对女儿却十分纵容,他事务繁忙,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教孩子,为了和孩子亲近,讨孩子喜欢,他一向是有求必应的,直到罗婷婷越来越大,索取的东西越来越过分,他才知道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差错。 几年前罗婷婷在罗老板心里,还是少不更事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小女孩不懂事犯错很正常,可现在她都这么大了! “爸,你还是不是我亲爸!这点忙,你都不帮我!我讨厌死你了,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罗婷婷别过脑袋说。 这样的话居然就当着罗老板的面脱口而出,指责的毫不留情,罗婷婷太伤心了,泪水不停,罗老板却听得面色大变,女儿确实是被宠坏了。 他等了大半夜,结果,却是这样,他也很难受很失望,“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他就走了。 就连罗氏的员工都发觉老板这几天心情极不好,他们有些人犯了很小的错误,他都大发雷霆呢。 罗老板找了自己的红颜知己,诉苦。 罗老板没什么胃口,红颜知己是很有胃口但只能装作不太有胃口。 两个人最后都是只吃了半口饭,前后脚紧跟着放下筷子,一个拿纸巾擦嘴,一个拿勺子搅粥。 罗老板心里这会儿是真难受啊,他自问对女儿很是不错,罗婷婷那理直气壮的怪罪让他憋屈了许久,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总不能直接对女儿说你伤了我的心。 “如果是你,你儿子要求你做违背你原则的事?比如杀人放火你干吗?”罗老板这是病急乱投医。 “你到底在烦什么?不过是个女儿而已!说句不好听,你儿子甚至是你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说你好,都向着您,惟独婷婷怪你,你为何要从自己身上找毛病?难道错的就不能是她么?”红颜知己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那余家小子不在乎她还伤害她,甚至和她有婚约的时候,还拈花惹草,这男人完全不行啊,她不愿意放弃也就罢了。可那被追的女人,又有什么错,她都拒绝了,可是余家少爷偏要死缠烂打,她又不能打断别人的腿。” “那我该怎么做?”罗老板叹了口气。 “依我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倒是婷婷,跋扈任性又对你不敬,你却朝自己身上找毛病,你对你闺女可真够百依百顺的。”这女人对罗婷婷意见很深,过去这些年,要是没有罗婷婷,没准她就是罗氏地女主人了。 这罗婷婷在罗老板面前自然是天真可爱,因为才讨喜欢,可到了旁人面前却不是这样的?脑袋仰得高高的,好像自己是高贵的公主,不拿着鼻孔看人都是恩赐了。 今天她还就要坏罗婷婷的事,你要问她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就纯粹是看不顺眼,也为了报过去的仇。 她觉得罗婷婷对余家小子未必爱得死去活来,非得要他,金贵的罗氏大小姐从小到大没有人能拒绝,好不容易看上个俊秀的男人,他却不为所动,以她的性格能放手才怪,怕不是要不择手段把人弄到手,才不管什么名声。 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她早就看透这个小妞了。 罗婷婷盘算的很好,反正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余家小子必须是她的,谁都不能跟她抢! 她说的,还真让罗老板觉得有几分道理,是啊,他儿子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个个都说她好,惟独女儿说他不好,可他偏偏是最疼爱她的。 既然如此,就如红颜知己所说,应是婷婷不懂事,有违他的期盼,他何必朝自己身上找毛病,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想着想着,越想越对。 其实换做平日,红颜知己这些话起不到这么大的效果。 只是他有了儿子,对女儿的宠爱薄了,他潜意识里又有意推脱自己没有满足女儿心愿的责任,便觉得红颜知己说得很不错。 她本身就做错了,还来怪她,这孩子什么时候变了这么个性子?从前明明很是天真可爱。 这红颜知己就光着两只白生生的小脚丫坐在地毯上,一边吃水果一边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婷婷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既然她那么想嫁人,你干脆让她早点嫁了,在外面过得不好,自然就知道你的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前她是罗老板最疼爱的小公举,可自打儿子认祖归宗,罗婷婷的地位就变低了! 他找她,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台阶而已。 “对了,之前的钻戒被我搞丢了,你给我买个新的呗。”女人娇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罗老板看起来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人家很喜欢你送我的钻戒,我不能嫁给你,有个钻戒安慰安慰自己也是好的,在心里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你老婆。” 前两天她去做spa,在会所里,很无意地遇到两个女人,她们在她隔壁房间做脸,她就听到她们聊天,聊到了罗老板。 说他给她买了房子这次还买了跑车。 她调查了他。 他几乎每周都和那个女人见面,偶尔过夜,没多久,就又给女人换过两次房子,最后换成了一套面积不小的别墅。 上次他吃了饭就匆匆走了,说是公司还有事,可她却再也不信了,不必疑神疑鬼,只看他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和近期焕的容颜她就能百分百肯定,他去寻新欢了。 这么多年,她住在别墅里,出入虽然都有司机,也不缺钱,但他给过自己什么? 房子?也不过就是小别墅而已。 车?他名下的。 罗家别的资产?没有的,不存在的,罗老板到底有多少钱、罗家究竟有多少资产她根本不知道!知道了也没用,她也分不到。 现在想想还是钱最实在。 第468章 无罪17 罗老板在红颜知己这出了大大的一次血,又在小情人那里大大地出了一次血。 温柔乡很美好,可看着账单的时候,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只觉得这些女人贪得无厌。 罗婷婷躺在医院,一堆人照顾她,照顾她的医生护士,都是最好的,塑料姐妹们,偶尔会来看看她,可她想见的人,却一个都看不到。 余硕阳因为酒驾,职位被撤了,气也气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看这个罪魁祸呢! 罗老板忙着和hr集团交涉,而且罗老板也是真烦了这堆事。 他根本就没觉到,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这个女儿的疼爱,逐渐消失了。 不过也不奇怪,人家父女俩骨子里毕竟留着相同的血,自私自利。 有什么方法能让那个女人滚蛋呢?罗婷婷的想法很粗暴,一不做二不休,多年前,她既然敢杀人,如今教训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杀人,她就把那个女人绑了,让她失了清白就好,这个那个女人就不会和自己抢东西。 杀人,她是不敢的。老爸偏心眼,不喜欢她了,万一……她赌不起。 她心里本来就堵着一股气,被罗老板那么一说,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火气愈的重了。 她盘算的很好,甚至都没跟罗老板说,就怕罗老板坏了她的好事。 反正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余硕阳必须是她的,谁都不能跟她抢!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坚决一点,也许就能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现在爹地的心全在那个大哥身上,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女儿了。 她现在在家里的地位特别尴尬,妈咪早就去世了,爹地红颜知己满天下,现在又有了传宗接代的儿子。 就算以后他想要乖巧可人的女儿,外面的女人也可以给他生,自己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也不是没想过离开离家出走,可是离开了,她又能去哪里? 她大学毕业了,但因为爸爸宠爱她,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工作经验。 唐柠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意,她本能的转头看去。衣食住行都要靠着家里的她,根本没有独自谋生的能力。 即使是有足够的存款,让她从豪华别墅搬出去,去住只有几十平米甚至更小的租房,每天吃路边摊,或者自己学着做菜……她根本就吃不了这样的苦。 没有司机没有漂亮的衣服昂贵的饰,失去众人艳羡的目光,从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变成可怜的丑小鸭…… 她不要,她绝对不要! 不管怎么说,她跟老爸是父女,这血缘关系总是没法断绝的吧?她就不信,老爸真的就不管自己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杀了罗闵行,她绝不甘心将家产拱手让给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大哥! 她想要的东西就要努力去得到,否则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如今已经是被逼到了梁山,她要是不去争一争,到时候哭的不知道是谁。 先收拾那个叫安娜的法国女人,再收拾罗闵行。 她心里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一辆奥迪突然驶来,在唐柠和罗伯特的前方十几米处停了下来。 杀气就是从这车里传来的,透过车窗,唐柠看到了车内坐着好几个黑衣人,杀气腾腾的,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 车里下来了两个男人,他们目露精光,手臂上肌肉鼓鼓的。看起来不怀好意。而且唐柠能感觉得出来,这两人是冲她来的。 罗伯特是外国人,体格健魄,战斗力不弱,虽然一对二,可还是占据了一点上风,但是也被揍了几拳,他英俊的脸上挂了几处彩。 最关键的是他的右手撞上了玻璃碎片,手面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血肉翻。 他的胸膛喘了两下,阴郁地盯着眼前的人。 车里又下来了一个男人,拿着一把西瓜刀。 血肉之躯,肯定敌不过冷兵器。 不过他还有点义气,没丢下她走。 两个男人,说了两句唐柠听不懂的方言,提着西瓜刀,胁迫着他们往车里走。 唐柠也不挣扎,干脆地跟着他们一起往里走。 “给我进去,然后老实点。” 车开得就慢,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人流四面环绕,度直接降成老爷车。 正好碰到一个红灯,长长的车身剧烈晃动一阵,徐徐停下。 “前面有交警,我们改道。” 手脚被绑了起来,嘴巴被塞了抹布,还被人看着,这是连自救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车里有着厚厚的宣传单。 ——妇科医院,无痛人流。 ——男人的福音,第二支,半价。 还有别的。 从大体颜色上来看,这些传单都不带重复的。 这些传单,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从通下水道到小额贷款,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开锁的、神奇老中医、私家侦探、专业替考…… 黑社会还兼职搞这些。 “你动作快点,不然小心老子剁了你的手指头,艹,真疼,你这洋鬼子,下手也忒狠了。” 罗伯特本来就长得壮,现在整个人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他不得不将身子往后靠,把两条长腿缩在一起。 几名劫匪迅在一个隐蔽的小巷子换了车,一遛烟地拐出主城区。 车子开向了城北区。 城北区跟繁华俩字搭不上边,街道建设在郊区里头都算差的,楼房破旧。还有不少废弃工厂。 这是一处废弃工厂,工厂里面只有一栋看着挺旧的平房,还是瓦房,院子也很小,水泥地上有着黑水的痕迹,进了家门后,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的一直在鼻尖。 顺着味道看向了平房后,那后面能听见鸭叫的声音,还有鸡的声音。 “怎么多了个人?还有为什么不把他们的眼睛蒙起来,难道你们想坐牢吗?”男人四十岁上下,尖嘴猴腮的,穿着身上穿着件普通得甚至有些廉价的衬衫破旧的牛仔裤,留着一嘴的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唐柠默不作声打量他,一眼就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这是腰不好。 “老大,他们是一起的,我怕节外生枝,干脆一起带回来了。” 轻轻掩上木门,屋子里的光线陡然阴暗下来,气氛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唐柠和罗伯特的眼睛,被蒙了起来。 中年男人双手插在衣兜里,衬衫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干瘦的手臂,他打了个电话,“人我们抓到了,你什么时候给钱?” 很快,又来了一批人。 为的男人满脸横肉,脖子上围了条金链子,他看了一眼唐柠,又看了一眼罗伯特,他把咬在嘴里的烟头拔/出来,随手往脚边扔,骂骂咧咧往前走,“不是就让你抓这个女人吗?你把这个男的抓过来干嘛?金碧眼的,这是个外国人吧!” 其实唐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了求救信息的。 得到消息的特助脸瞬间黑了,一通电话下去,警察局刑侦大队的人集体出动,劫匪逃窜的方向各个路段都布置上了障碍,监控录像也迅被调了出来。 很快就锁定了地点。 这是一处废弃工厂,这种地方平时除了流浪猫流浪狗,只有流浪汉乞丐会出没,对了还有小混混。 此刻,废弃工厂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他们身着便服,在不同的角落散开,迅把住了这个区域内的各个大小出口。 这些精壮的中青年男子个个都是刑警队和特警队中顶尖的角色。他们被紧急调集,进行一次秘密的抓捕行动。 而另一路人马则进入了废弃工厂,直逼小屋。 便衣警察等人在门边贴墙藏好,把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推到了大门前。 按照事前的布置,他一边按门铃,一边以拆迁为借口大声往屋内喊话,可是一阵折腾之后,屋子里却毫无反应。 随即,一个瘦高的特警队员从他身后走出,他蹑手蹑脚地蹲在门口,将一根纤细的铁丝插入了锁孔中。 片刻后,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小伙子举起左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便衣警察握枪在手,蓄势待。 两手轻轻一推,屋门无声地打开了。其他人立刻迅捷异常地闪入了屋内。 这是一栋小平房,后面还养了鸡鸭。 客厅狭小阴暗,空荡荡地不见一人。卧室则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直冲入卧室。一个人影在窗口下蠕动着,警察举起枪大喝一声,“别动!” 当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后,他们那原本紧张的表情却立刻转化成了诧异的神色。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一个满头黄的年轻人斜着身体靠坐在窗下,举起手投降。 而人质却被捆着腿脚,双手则用一副手铐锁在了柱子上上,他们的眼睛蒙着黑布,嘴部被胶带紧紧封住,什么声音都不出来。 “还有人,从后边跑了,如果我耳朵没听错的,鸡圈里应该有个通往外面的地道。”唐柠冷静地分析了绑匪逃离现场的路线。 “你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罗老板捂着胸口,瞪着罗婷婷。 他一巴掌拍在罗婷婷面前的桌子上,因为太过用力所以桌子上的杯盘都动了下。 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面庞看起来仍旧年轻,却多了几分沧桑之色。 “爸,我什么都没干,我现在又干得了什么呢!”罗婷婷一脸委屈地说。 “你还敢骗我?”罗老板一脚踹了过去。 从罗婷婷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罗老板的掌上明珠,他疼爱她胜过所有人,这也是罗老板第一次打她,罗婷婷被他一脚踹在心口,往后翻了个跟头摔在地上,衣衫凌乱间越哭泣不已,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爸,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我?” 此话一出,罗老板拳头紧握,眸光转暗,身躯里似乎焕出无边的怒意,声音里带着让人胆颤的怒火,“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你派人去绑架hr的总裁罗伯特先生,几十亿的大单子,这么没了,你开心了,你高兴了……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他的心脏有些负荷地突突直跳。 “爸,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罗婷婷拼命摇头装无辜。 “被警察抓走了,你可别怪爸心狠。”罗老板冷漠的目光看得罗婷婷一阵心惊。 “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你不是最疼我了吗?”罗婷婷脸刷的白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罗老板捏着罗婷婷的下巴,他的手下的力道几乎都能将罗婷婷的下巴捏碎了。 被罗老板这一番动作惊得怔了一怔,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掰开他的手,挣扎之下却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滑落了她的脖子上,缓缓收紧,他的表情有些神经,分明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模样。 罗婷婷脖子一紧,顿时有些呼吸不畅起来,她掰不开罗老板的手,又不敢大力挣扎,唯恐刺激了眼前眼睛通红的老爸,“爸……爸……你松开……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会死的,你看在我妈的份上,饶过我,好不好?就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罗老板身躯里似乎焕出无边的怒意,声音里带着颤音,“我真是欠了你的。” “这是最后一次。”罗老板握紧了拳头,砰的一声捣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茶几脆弱的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的拳头也破了,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他冷冷地盯着罗婷婷看了半天。 罗老板冷酷的眼神让罗婷婷打了个哆嗦,此刻她已经疼的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巴还在不在,不知道自己的子宫有没有二次受伤,不知道计划该不该继续下去,只知道他的眼神让她遍体生寒,牙齿也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罗婷婷眼中包泪。 好半天面上愤怒的表情老半天才收敛了个干干净净。 罗老板摔桌离开之后,罗婷婷按了铃,赶紧让护士牵着她去做了检查,她的肚子好像越来越疼了。 第469章 无罪18 那个带金项链的男人被抓了之后,由于警方的施压,他没两天就把一切招供了。 在他的口中,让他动手的人就是罗婷婷,给他钱的也是罗婷婷,因为是现金交易,所以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至于为什么要绑架? 原因在于妒忌,妒忌人家长得好看,妒忌她得到余硕阳的喜爱。 罗婷婷十八岁的时候就去割了双眼皮,开了内外眼角,还特意弄了个美人尖,垫高了鼻子,磨了尖下巴——因为这都是当代美人的特征。 现在的罗婷婷足以称得上是大美女,可跟唐柠比起来,还是逊色许多。 后天的怎么能跟纯天然的比?到底是不如人家的。 至于罗伯特,只是倒霉刚好和她待一块儿。 一个啼笑皆非却在事实面前、让人无法辩驳的理由。 罗老板手段狠辣。 在男人被拘留期间,也不知道罗老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导致那个监狱里的那些男人很快改了口供,只说前面是他撒谎,是他太害怕了,所以胡说的。 这件事不关任何人的事情,是他自己临时起意害了唐柠和罗伯特。 看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大牌,觉得他们肯定有钱。 他们太穷了,穷到连城市的自来水都喝不起了,所以只能铤而走险,打算干完这一票就跑回老家,然后一辈子都不出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中间定然有罗老板的手笔,可是那又如何?罗婷婷还是安全无虞地做着自己的罗小姐,每天买买买挥金如土。 罗伯特不是傻子,哪怕知道自己不是罗婷婷的目标,还是不能消除他的怒火。 合作宣告破裂。 罗氏集团的董事会自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一时间罗氏集团的斗争变得极为凶狠,闹得不少人人心惶惶。 然而后来生的一切实在是唐柠没有预料到的。 在她的设想中,罗婷婷失了宠爱,罗氏集团内部斗争越白热化,这种情况下,罗婷婷和罗老板,肯定都得不了好。 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余硕阳和罗婷婷竟然要结婚了! 连请帖都了。 唐柠弹了弹请帖,笑得意味深长。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屋子里最干净的地方——一个小茶几,上面除了一个相框之外什么也没有,照片上三个看起很幸福的人,男人高大,女孩天真,女人的脸被剪掉了,背后是一片蓝天白云,天气正好。 所有涉及到当年那桩事的人都该付出代价,所有人都该为江爸爸和委托者的死付出代价。 她伪装一番回来就只有这一个目的,只有该死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才会开心,不是吗? 唐柠拿出照片,用红笔在罗老板的脸上打了个叉。 唐柠抬起头,镜子里美丽的女人笑容诡谲,往日里温柔的杏眼此刻满是森冷寒气。 “美女,你确定要把头染黑?”理师看了看唐柠。 “染黑吧。” 她要结婚了。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真的实现了,有些不真实。 手心里微微出汗,罗婷婷的心跳加快,猛的笑了出来。 门口,传来了声响。 “小朱,动作快点,这头还没好呢!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要是搞砸了,我就……”罗婷婷没好气地说。 “三年了,罗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差。”唐柠淡淡一笑。 罗婷婷僵硬地转身,看见一抹鲜红出现在门口,那是个艳光四射的女人。 大波浪玫瑰黑色长卷,红色露肩连衣裙,像是一团耀眼的光,让人目不转睛。 因为戴着墨镜,所以看不清楚五官,但仅仅是露出来的鼻子和红唇,就已经让人认为这绝对是位大美女了! 罗婷婷愣了愣,内心升起的不虞让她的神情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是罗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我命令你给我出去。” “这请帖还是你亲自送给我的。”唐柠笑了笑,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美的杏眼来,“罗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卷,杏眼红唇,纤腰翘*臀,鲜艳的唇瓣如血一般鲜红鲜红,美不胜收,像是一团烈火。 “怎么,傻了,认不出我了?”鲜艳红唇微微扬起,傲慢至极。 “你怎么来的?谁允许你来的?”罗婷婷充满敌意地瞪着唐柠,质问道。 “看来罗小姐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用了,我不是说了吗?这请帖是你给我的。”唐柠嫣然一笑,撩了撩及腰的长,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罗婷婷吓得跳起来,梳子砸在脚上,椅子也翻了,可她完全没意识到,而是惊慌失措,“你是安娜,安娜就是你。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认错的,你变成鬼,我都能认出你来。” 唐柠就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失态,“听说你要结婚了,我特地来看看你。” “你怕什么,怕我抢走余硕阳,还是怕我找到……当年的真相……”唐柠的笑容很美丽。 罗婷婷在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女人说的话每一句听起来好像都很随意,可每一句都戳中了她的软肋,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老鼠,迟早会被摊开在太阳底下无所遁形,“你……你……”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罗小姐怕什么?”说完,唐柠就离开了。 “罗小姐,罗小姐,这是你要的花?” “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啊?”罗婷婷大雷霆,摔了一地的东西,“看我干嘛,还不赶紧收拾。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上午九点,迎亲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了罗家所在的别墅区。 “快快快,快把门关上,新郎来了,姐妹们,准备好了没?可不能让大猪蹄子这么轻易地娶走我们的小公主。”闺房里,六个伴娘穿着白色伴娘小礼服,很是兴奋。 罗婷婷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把唐柠从自己的脑海里抹了出去。 一身黑色礼服,手里一束以白玫瑰为主花的捧花的余硕阳,身后跟着六个穿着军装正装的伴郎团朝着闺房门口走来。 六个穿着白色小礼服的伴娘,看到穿着礼服的余硕阳,被帅了一脸,但她们还是坚定地堵在了门口。 “里面的小姐姐把门开开好不好?我们手里的红包都没有办法送给你们了!”外面的伴郎一身帅气的西装,单手在铮亮的型上划过,一个帅气的动作扶在门把手上叫门。 “咳……那个!我们女方也是有规矩的,这闺房的门,新郎官不能随便进的,得把我们伴娘团哄好了!把红包从门缝里塞进来,我们再决定开不开门。”打头阵的伴娘双臂环胸,一副很强势的样儿,话音落下。 看着恰好能塞进去红包的门缝,伴郎团蹲下身,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去,“现在可以进去了把。” “好嘞,你们数三下,房间就自动开门了!”伴娘几人快的将红包收好,动作放轻的将锁扣打开,快步向卧室跑去。 伴郎吞早就已经蓄势待,快步跑过去已经来不及,房门在他到达的前一秒已经上锁。 “我说你们这样可不行啊,红包都拿了怎么还不开门!”伴郎们拍打着房门,满脸喜气的大声询问。 “机会给你们了,是你们没把握住。”伴娘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晌,然后冲着门外开口,“新郎你说,最喜欢我们婷婷什么地方?” 余硕阳沉默不语。 “结婚后家里谁做主?我们问的是全部,新郎要好好的回答呦!” “开门。”余硕阳冷淡地开口了,一点没有一点作为新郎的喜悦。 伴娘团面面相觑,“那这样,新郎唱一今天就嫁给我!” 余硕阳根本就不耐烦按照里面罗婷婷的伴娘们要求的那样表白,只是不停地敲着门,一定要让里面的人开门。 “罗婷婷,你还结不结婚,我给你五分钟的时候,你不开门,我就走了。”他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他将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出“哐当”一声巨响。 “开门。”罗婷婷站起来说。 门打开了。 她长长的裙摆坠到了地上,缀着细碎的钻,长拨到一边,显出修长的雪颈,大片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在明亮的灯光下惹人遐想。 余硕阳却没有欣赏的意思。 “还要找鞋子。”伴娘团气势很弱。 余硕阳进去之后也没去找被藏起来的鞋子,只是问罗婷婷,“你的鞋子呢?快点拿出来穿上。” 罗婷婷眼里噙满流泪水。 她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张嘴骂人伸手打人,在余硕阳看来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但现在的她,却突然带上了许些脆弱。 原本想要对着她脾气,像之前那样怪她,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却说不出口了。 “鞋子在这呢!还不快给新娘穿上。” 余硕阳蹲了下来,给罗婷婷穿了鞋。 他对她没有感情。 小时候当兄弟看的时候,觉得和罗婷婷相处起来很轻松,两个人可以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后来罗婷婷喜欢上了她,他却只觉得麻烦,根本不想再跟她聊了。 再后来每次看到罗婷婷欺负了人,得意洋洋盛气凌人地看着自己,罗婷婷都会对盛曼曼更讨厌一点——这个女人,真的是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他们两个人还是成了夫妻。 两个人都争强好胜,免不了会吵架,吵架也就罢了,罗婷婷还总会找她老爸来压他一头。 想到这,余硕阳的心情更差了。 不过,就算心情再差,他也只能忍了,毕竟他和罗婷婷已经结婚了,而且他还要求助于未来的老丈人。 罗婷婷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以前她暗恋余硕阳,却偏偏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他的合法配偶,于是什么都只能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招花惹蝶。 而现在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管他了。 她会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女人。 这是一场非常豪华盛大的婚礼。 一条红毯伸向远处,红毯两侧布满了粉红的玫瑰,花径两旁坐满了宾客。 透过一座座鲜花拱门,罗婷婷看到远处的结婚圣坛上白纱飞舞。 余硕阳正站在圣坛前等着自己。 当庄严而又旋律柔美的结婚进行曲响起,所有的宾客起立,罗婷婷挽着罗老板的手,缓缓地向前走去。 无数的花瓣从空中落下来。 新娘美丽动人,婚纱下摆缀着亮晶晶的碎钻,她面带笑容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新郎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格外英俊帅气,现在他单膝跪在地上,虔诚地把戒指套入新娘的无名指,然后对她微笑,起身,伴随着神父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声音,吻在了一起。 台下的嘉宾们纷纷鼓起掌来。 罗婷婷得意地看了一眼唐柠,她才是赢家。 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婚礼现场绝对不是意外,看她来势汹汹的样子,分明是来搅局的。 不过最后,她的婚礼还是圆满成功了。 以后她和余硕阳会有孩子,会有美好的未来,这个女人什么都得不到。 罗婷婷和余硕阳一起敬酒,听着耳边的祝福语,整个人都飘飘的。 就在这个时候,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掏出证件严肃开口,“你们好,我是商业犯罪调查科的科长,请罗智先生、罗贤先生、杨霸先生、李越先生、钱宣先生、周旭先生随我到警局接受调查。”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爸怎么会犯罪?”罗婷婷上前,推开警员。 “这位女士,请你自重。”警员冷声开口,“罗智先生、罗贤先生、杨霸先生、李越先生、钱宣先生、周旭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们一口气抓走六个人,均为罗氏集团的大股东。 与此同时有人将财务人员和公司账册全都带走。 看着被强行带着唐父和大股东,罗婷婷整个人都是慌的。 “这,这可怎么办呀!”罗婷婷一脸慌张地抓着余硕阳的手臂,“你一定要救救我爸!我爸不能有事!” 董事长和大股东被调查科的人给直接带走,现场一片狼藉,喜悦的氛围全没了,这婚礼算是毁了。 第470章 无罪19 “伯父可是被商业犯罪调查科的给带走的,你觉得我能有那么大能耐将人从里面给带出来吗?”余硕阳阴着一张脸。 罗婷婷着急了,“那也是你爸!” “我想想办法。”余硕阳按了按脑袋。 之前的订婚宴规模很小,但婚礼的规模却很大,两大企业联姻,邀请了不少人参礼,很多家媒体都得到了邀请函。 企业联姻,强强联合,不说规模大小,定然要邀请不少媒体进行轰轰烈烈、大幅照片文字进行宣传。 但现在却是弄巧成拙,这么多的记者,如何能保证视频不会流出去呢! 有人在网上江市论坛里放了一张结婚照,又放了一张罗氏集团六人被捕的图。 不过只几分钟图就被删除了,眼尖的网民却早就截了图,一时之间在江市论坛上炸了开来。 看热闹的群众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如此大动作引得业内外一片哗然,因联姻成功刚升值的罗氏股票又开始狂跌。 有人拿到了他们行贿、偷税漏税、洗钱、非法融资等犯罪证据,匿名将之邮寄给了警局。 由于涉案金额特别巨大的缘故,警局很快成立专案小组对罗氏集团进行调查。 这些罪名如果成立,罗氏集团将面临资产冻结,摘牌,巨额罚款等一系列问题,更严重的话还会导致破产。 罗老板没少偷税跟逃税的,关系都打点好的,帐也是请专业人做假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害怕。 这会儿罗婷婷的脸都白了。 结婚了,住进了婚房,余硕阳早出晚归不着家,然后罗婷婷现自己刷不了信用卡了,看着店员奚落的眼神,她气都气死了,最后连自己怎么出的店,都忘了。 信用卡被冻结了,银行卡里没钱了,对罗婷婷来说,这事远比罗老板进了警察局要严重,更让她难受。 为此罗婷婷回到婚房以后,就摔了好几个杯子。 她飙车去了老宅,找罗闵行理论。 “上个月你一共花了一百零三万两千二百五十块,我之前就跟爸提过,他也觉得太溺爱你了,致使你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现在集团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所以从这个月开始,你的信用卡会被冻结,一切资金都被冻结,每个月我给你两千块的生活费,多了没有。”罗闵行理直气壮地停了罗婷婷的生活费。 “你这个小人!”罗婷婷气急败坏,两千块?两千块够做什么的?连去一次西餐厅吃饭都不够好吗? 难道要她跟以前的同学一样,挤破头去找一份工作,朝九晚五地工作,迟到扣工资,做不好扣奖金?她不要!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连地都没扫过,怎么出去工作?! “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爸的钱!也是我的钱!你不过是个半路冒出来的小偷!你凭什么管我的零花钱!”罗婷婷恨极了,她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也不知今年怎么就这么倒霉。 她气得张嘴就要咬他,罗闵行轻轻松松躲过去,将她推到一边,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地说,“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 对于罗闵行的专制,罗婷婷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罗婷婷一双眼充满怨恨地瞪着他。 对于她的语言攻击,罗闵行根本不痛不痒,说几句又不会死人,“现在这个家我做主,如果你不想被我赶出去的话,还是对我尊重一点。” “你给我等着,你这么欺负我,等爸出来了,绝对饶不了你。”罗婷婷气得直跳脚,可却拿罗闵行没有办法。 “我等着呢!” 前提是罗老板能出来。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罗闵行取得罗老板百分之六十的信任了。 现在罗家的产业在他手上攥着的不少。 一点点被器重,一点点被信任,罗氏集团的龌龊交易,一点点呈现在他的面前。 真是令人作呕的一个集团,为了利益,贿赂官员,逼迫别人跳楼,抢别人明专利……甚至杀人,找人替罪…… 罗闵行知道他们不是个东西,也知道有多么的贪婪无知,但恶意永远不吝于想象。 等到他知道了真相的时候,他还是被他们的所作所为震惊的不复言语。 他们还是人吗? 他的身体里流着那样人的血脉,这让他感到耻辱与恶心。 罗闵行有时候想,自己宁愿跟小时候动画片里那样,螳螂爸爸给螳螂妈妈给吃了,也好过长大后明白道理,现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这样一个货色。 不过没关系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罗氏集团要完蛋了,没有任何人能救这个企业。 罗婷婷回去以后,快把自己气成神经病了,她是真的不明白,怎么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跟她作对,要挡她的路呢!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和余硕阳修成正果了,爸爸又被警察抓进去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呢! 电话响了。 “我看见你老公在夜色?和一个女人动作很亲密,他,他们还互喂东西吃。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罗婷婷气炸了。 她蹬蹬蹬踩着高跟鞋去抓人,去了以后,结果现人早就跑了。 余硕阳去了哪里呢! “江欣,我有话对你说,你开开门,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余硕阳拼命地按门铃。 唐柠开了门,她穿了一件大红的风衣和黑色短裤,短裤一双美腿雪白纤细。 不知为何,他今天晚上特别需要她来温暖,不想离开她,尤其烛光下看美人,越妩媚出尘。 余硕阳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当唐柠对他露出笑容,他甚至愿意把这颗心挖出来送给她。 “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认错你的,你就是江欣而不是安娜。”余硕阳的眼底闪过一丝痴迷,。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唐柠扬了扬拳头,微笑着说。 他自然记得,可他今晚的确是想留下来,他迫切需要一个人的体温来温暖自己,让他忘记最近生的伤心事。 “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就和罗婷婷离婚,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次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余硕阳的精神头看起来不大好。 要是精神好,那才怪了。 为了得到更大的助力,余硕阳先后投入五六个亿,如果罗氏垮了,股票大跌,五六亿的资产将会凭空蒸,他就完了。 罗氏不是一块肥肉,而是一团泥沼,一脚踩进去将难以脱身。 这是他从商以来遇见的最大危机,他感到很迷茫,甚至有些恐惧,喝完酒以后,他不自觉就动车子往这里开,想要寻找安慰。 唐柠这段时间以来表现了冷漠强势甚至是凶狠的一面,但余硕阳视而不见,他根据过去的记忆,从中提取到了对自己最有用的信息:温柔、安静、贤惠、内向。 听了他的真情告白,唐柠心如止水,甚至还有点恶心。 “你看看后面,谁来了。”唐柠扬了扬下巴,懒洋洋地说。 罗婷婷在身后已经彻底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浑身抖。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中了一箭。 “余硕阳你个王八蛋,我恨死你了。我要打死你。”罗婷婷哭了,哭得很凄惨。呆了一下,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猩红的眼睛看住了余硕阳,里面仇恨的色彩让人心惊,“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杀了你。” “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不喜欢你,我们结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应该修正。”余硕阳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叫嚣着离婚。 “不行!”罗婷婷几乎要跳起来了,她的青春全都耗在余硕阳身上了,他凭什么说离婚就离婚? “我说离婚就离婚,老子受够你了。”余硕阳哼了一声,像只暴怒的狮子。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我要打死你。”罗婷婷冲了上去,对余硕阳拳打脚踢,一点都不手软。 高中的时候,罗婷婷一直以大姐大的身份自居,自然也是有点本事的,比如说,她会打架之类很多女孩子不会的技能,甚至于,她打起来不输于一般男性。 那边罗婷的声音尖利得让唐柠蹙起眉,她冷冷地看了罗婷婷一眼。 作为围观者的唐柠,没有上前拉架,而是选择打了报警电话,毕竟她是那么的弱小无助。 很快警车就来了,罗婷婷哭着说余硕阳家暴她,还展示了自己脖子上的脸上的伤口,哭得凄凄惨惨。 余硕阳更惨,捂住不可言说的部位,整张脸都青,身上这里一道那里一道的,衣服都被扯破了,看起来蛮可怜的。 唐柠可不同情他,他纵容罗婷婷磋磨死委托者的时候,也不见他对那可怜的女人有几分同情。 就这样,甚至唐柠觉得还不够呢。 唐柠低头一笑,慢悠悠地看向那片不远处的木槿,她心想,他们的命运就跟这木槿一样,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被摘掉,然后扔的远远的,要么是化为腐烂的肥料,滋润花根。 这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余硕阳早就自身难保了,最近正在做的几个生意全部出了大纰漏,想要填补这个天文数字根本不可能,而且还有别人在暗地里虎视眈眈,他也差不多完了。 三天后,网络上某家颇有名气的八卦杂志社突然了一篇名为“可怕!撕开罗氏集团千金的面具,揭露不为人知的真相!”的文章。 这篇文章一上线阅读量就破了千万,几个小时过去后更是被各大网络转载。 一般爆料八卦都不会直指其人,而是隐晦的用某些词语来代替,这次却不一样,这篇文章指名道姓,言明主角就是最近深陷风波的罗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罗婷婷。 文章一出来就立刻掀起轩然大波!罗老板刚被抓紧去,他女儿就出事了。 还记得当年江市第二中学特级数学老师被撞一事吗? 还记得三年前江市第一中学美女学霸肇事逃逸事件吗? 还记得三个月前,美女学霸因为在监狱表现良好,提前被放了出来吗? 还记得上个月的热点新闻吗?一女子于七月底因为手术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的女儿走失了。 还记得本月初,一即将刑满出狱的男子,在监狱里死去的热点新闻吗? 这五起事件,乍一看和罗小姐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 这是文章的上篇。 这时候阴谋论网友,疯狂按键盘,又说江欣出狱以后心理变态,杀了肇事司机,促成了医疗事故,拐卖了肇事司机的老婆。 小编又在骗点击了,胡编乱造的小编不要扔,裹上鸡蛋液粘上面包糠,下锅炸一下,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很快文章的下篇就出来了。 一分析,关系大了去了。 死去的特级数学教师是美女学霸江欣的父亲。 罗婷婷的老公,当年是江欣的男友。 罗婷婷当年大放厥词说要让江欣付出惨重的代价,四处造谣说江欣是第三者不要脸。 死去的犯人是当年的肇事司机。 医疗事故死去的女人是肇事司机的老婆,不见的小孩是肇事司机的女儿。 文章内容言简意赅,主要都是证据,说的就是肇事逃逸事件,死去的司机根本就不是凶手,而是替罪羊!罗婷婷才是凶手。 当年江欣开车撞人一事,另有隐情,江欣没有车,不会开锁技巧,刹车油门都分不清楚,更没有驾驶证,怎么可能开到十里外的地方,肇事逃逸。 当然,只嘴巴上说是没有用的,毕竟空口无凭,于是文章里还附了证据,有文字与音频甚至还有视频!力证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视频是唐柠主动交出去的,但里面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她在余硕阳的私人电脑上拷贝的。 他的电脑密码也好文件夹密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解开。 毕竟学生时代,委托者和他是情侣,对他藏东西的习惯,再熟悉不过了,破解了密码以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正是因为拿到了视频,唐柠才有了打死余硕阳的冲动。 第一个视频,2o14年冬,江欣和罗婷婷老公交往第6o天。 视频里的江欣非常的出挑,就是简单的校服,脸上一直都是幸福的笑,因为长得好看,所以鹤立鸡群。 罗婷婷跳出来威胁了她一番,那个时候的罗婷婷塌鼻子小眼睛单眼皮也没有美人尖,看起来不好看,从对话来看,江欣不是第三者。 第二个视频是罗婷婷上了肇事车,一路狂飙,把走在路边的江老师给压了,压了一次还不够,又倒回去压了一边,然后逃之夭夭,从当年警方公布的监控中,她没有露脸,但结合开头那一幕,能证明她才是肇事者。 视频结尾,放上了车辆购买记录和车牌过户情况,视频中的车和车牌,在那段时间属于罗家。 第三个视频,肇事司机在法庭上认罪,站在法庭上的江欣形销骨立,几乎没了人形,那双曾经透出灵动和快乐的眼睛一片灰败。她歇斯底里追问司机,却没能求到一个答案,只得到了司机躲闪的眼神。 在这之后有记者想要去采访肇事司机的妻女,到了地方,现人去楼空,采访肇事司机的邻居以后,才知道司机坐牢以后,他老婆好像达了,带着孩子去了大城市,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有。 第四个视频,喝醉酒的江欣被扶到了车上,有人擦去了车上的指纹,然后就是呼啸而来的警车,拉走了醉醺醺的江欣。 第五个视频,江欣接受电视台采访,视频里的女人形销骨立,和上学时候的她相比简直像是老了十几岁,采访中的她言辞朴素字字泣血,实在是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视频上几个血红的大字,美女肇事司机,死不认罪,现如今看起来格外的嘲讽。 弱者最容易激起人们的同情与怜悯,尤其女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更是让人觉得她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她在这之前连续三天只有一顿饭可以吃,连觉都没的睡,每当她想睡觉的时候,就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泼下来。 这个世界,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充满了黑暗与欺凌。 第六个视频,则是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被抓到了。顺藤摸瓜,解救了很多孩子,其中就有肇事司机的女儿。人贩子指认了罗老板的秘书。 这么一来,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捋顺了,罗家人,太恶心了。 这对父女有多恶心有多恶毒没法形容。 还有人了许多罗婷婷的黑历史,校园霸凌、欺负老师、虐杀动物、因为自己好奇,所以逼人吸*毒甚至还有给别人下药,观察别人的丑态。她在一旁嘻嘻嘻嘻笑着,跟个神经病似的。 更过分的是,她还变态到让跟班在一旁录影,好留着日后回味! 哦,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帮她回味了。 她根本称不上是人,她简直是畜生! 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罗婷婷所有的黑历史就都被挖了出来,事无巨细,没有丝毫遗漏。 很多事情连罗婷婷自己都忘了,但对方却找了出来,罗婷婷惶惶不安,接受了全民网络暴力,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 她真的要完了。 罗婷婷手都哆嗦。 她还看到有网友把自己以前施暴的行为截了动图和顾盼神飞的江欣做比较,一边倒地说她没人性。 而在她丑闻大爆的时候,曾经与她交好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为她声的。 他们都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一样,一个个缄口不言,有的甚至落井下石,提供了更多她作恶的细节。 人们对江欣瞬间充满同情,完全忘记了三年前自己曾经怎样谩骂羞辱过那个“可怜”的漂亮女孩子。 人总是健忘的。 就在这时,某法院官方微博了一条讯息,表示三年前的受害者重新将真正的凶手告上法庭,希望法律能还死者一个公道,也能还被污蔑者清白。 当年的老师,当年的同学,甚至是当年的同学都站出来说话了。 江欣同学,既好看又心地善良,当年他们就不相信,她会肇事逃逸。 有人为死去的江老师哀悼。 这个案子必然会有无数人的注目,罗婷婷别想讨着好。 唐柠正站在摩天大楼顶层,一面温柔地讲电话一面惬意地喝咖啡,电话那头的人,说了最新的进展,她轻笑起来,眼眸闪烁着愉悦地亮光。 从头到尾唐柠也没打算借别人的势力反击,别人给予的帮助哪有自己亲手将对方送到地狱里来的痛快? 把真相公之于众太容易了。 可罗婷婷的身后还有罗老板,罗老板如果不倒,罗婷婷就还能爬起来。 整件事当中,罗婷婷是罪魁祸,罗老板是最大的帮凶,所以一个都别想跑。 但她绝不给对方卷土重来的机会! 倒下了,就不要再起来了。 很多人只看到了最后的结果,却不知道为了找到真相,她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追求真相的过程当中,很容易受伤的,现在唐柠的肋骨都还隐隐作痛呢! 唐柠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嫌钱多的。 她向司机老婆传递了一个消息,于是她上罗老板家敲诈勒索了。 司机进去了三年,头上的帽子早就绿了,他老婆只想捞了钱,赶紧走。 罗老板给了钱,几十万的现金,满满一箱呢! 女人拿了钱第三天摔断了腿,进了医院,起了高烧,医生说她脑子里有良性肿瘤,开了刀,然后就死了。 然后,她的孩子不见了。 拐卖女孩的人贩子,是她找到的。 女孩的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她又失踪了,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男人自从暴露后,就金盆洗手不敢再干了,可以说,女孩是他的最后一票。 把小女孩卖了三千块钱之后,男人就回了老家种田。 男人在外闯荡多年,还是有点法律常识的,法律上说,他这样情节严重的可能是要判处死刑的,他惜命得很,不想干了。 村里人只知道他在外做了买卖,挣了大钱,盖起了三层小洋楼,两个儿子的彩礼钱都攒出来了,却不知道他在外头干了什么,对此,男人三缄其口,大家只觉得他小气,却从来没想歪过。 这是罗老板动的手。 唐柠查了罗老板的心腹,现他的秘书,最近有一笔奇怪的转账记录。 然后,揪出了人贩子。 人们对于人贩子的厌恶是与生俱来的,他们甚至不用组织就集体朝男人脸上吐口水,用臭鸡蛋烂白菜叶子什么的砸她,恨不得能把男人的皮都给剥了,肉剁了喂狗。 男人被戴上手铐塞进警车后,还有愤怒的群众追在后头破口大骂。 女孩被送去了福利院。这是唐柠最后的底线,不对孩子出手。 第471章 无罪20 如果唐柠不想被人找到,那么就没有人能找到她,罗婷婷急得嘴巴都破皮了,还是不知道唐柠去了什么地方。 余硕阳丢进一个房间里头,他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进了房间之后,眼罩才被取下。 “你你”他看着清欢的笑脸,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一路上,他一直在想是谁绑架他,但完全没有怀疑到唐柠身上。 唐柠眯起眼,阳光折射在她的脸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温柔无害的女人。 “听说,你再找我,我主动出现了,你不应该很惊喜吗?怎么是这个表情?”她看起来那样温柔纯善,就连脸上的笑容都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在余硕阳的记忆里,她经常笑的。考了第一名她笑,得到老师同学们夸赞她会笑,吃到了好吃的会笑,救助了路边的小动物也会笑,她仿佛天生就是天真快乐的,没有烦恼,无忧无虑,脸上是笑容非常的治愈。 他见过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笑得比她好看,比她治愈。 现在她的笑容一如当初,可配合这样的诡异的环境,却让人感受到了恐怖与害怕。 “那些证据,你是从我那里偷过去的?”余硕阳一边挣扎一边说话。 “有的是,有的不是,我倒宁愿不是从你那里偷过去的,我看见了,真的是很难过。”唐柠轻笑了一下,她笑得特别好看,但余硕阳却无心欣赏。 唐柠摩挲了一下下巴,“也很恶心呢!” “我本来就打算给你的,只是时机还不到。”余硕阳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那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呢?一年?两年?三年?或者一辈子不给?”唐柠被他这怂样儿弄笑了。笑完之后,变成了咄咄逼人的模样,“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余硕阳猛点头,他心里还在幻想眼前的人对他还有一丝感情。 唐柠背过身自顾自地往下说,“读书的时候,是为了反抗家长,反抗罗婷婷,后来,你说你努力找证据来,结果却把证据藏起来了,从头到尾,我从你的身上没有感到一丝真诚。” “不,不是这样的。”余硕阳梗着脖子无力地反驳。 唐柠转过身笑得很温柔,很美好,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真的太令人恶心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男人呢!你怎么配说喜欢我!这件事里,明明你最可恶,却还要把自己装成好人。”唐柠拍了拍余硕阳的脸蛋。 “我可以解释的。”一瞬间,余硕阳的脑海里冒出无数念头,最后只恨自己倒了血霉,将魔头错看成美女,现在被绑在了这里。 “男人,不就是比女人多了那二两肉吗?我给你割了可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姐妹了。”唐柠才不想听什么解释呢!她只想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余硕阳这才发现唐柠身上穿的竟然是白大褂,“不不不,你听我说。” “抱歉,我这个人比较奇怪,不喜欢听别人说忏悔的话,因为多半是假的。”唐柠拍拍手,对保镖说,“给他挪个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余硕阳吓都要吓死了。 余硕阳被带到了类似地下室的地方,这里有一张手术台,还放着些手术用品。保镖把他绑到手术台上固定好以后,他拼命地挣扎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你阉了我,你跑不掉的,你不想坐牢吧?” “我又不是没坐过,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十八年后出来,我又是一条好汉,别磨叽了,老实点,不要乱动。”唐柠拍了拍余硕阳的头,堵住了他的嘴巴,戴上了一次性手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冲动!我知道错了!真的!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余硕阳吞了口唾沫,整张脸因为恐惧变得极度扭曲。 唐柠轻笑,“原谅你?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呢?” 是啊,她为什么要原谅他呢?余硕阳绞尽脑汁想了一圈,想不到任何一件能让她心软的事情。 唐柠完全无视了他的挣扎与恐惧,拿出了手术刀。 然后她慢慢靠近,她身上香气四溢,性感妖娆,她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余硕阳恐怖的脸。 “我技术不好,你多担待,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古代的时候,后宫的男人,都是去了这个孽根子的,但他们还是活得好好的,所以只要你不要挣扎得太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只是我这里没有麻药,你可能会有点疼。”唐柠笑得邪魅,拿手术刀比划了两下,让同为男人的保镖,感觉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一凉。 余硕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他呜呜呜地叫着,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无助。 “对不起”余硕阳恐惧地睁大了眼,似乎突然良心发现了。 唐柠却不要这声对不起。她嗤笑一声,“对不起什么?你不会以为说了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心软吧?” 唐柠完全不为所动,在她看来,余硕阳此刻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如果委托者没有让她回来报仇,余硕阳仍然会过着他幸福快乐的日子,当富二代,泡妞飙车撒钱永远都不会感到抱歉。现在不过是害怕了而已。 “这假惺惺的道歉,说给谁听呢?好好记住这一刻,从今往后你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了。放心,我会把你的这玩意儿给留着,里面泡着福尔马林,不会坏的,以后呢,你就可以天天看着,回味一下曾经的辉煌,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接下来余硕阳就看着那巧笑嫣兮的女人划开了他的衣服,红润的小嘴儿露出美好的笑容。 “不不不” 紧接着唐柠捂住了鼻子,看着余硕阳裤裆处的不明液体,一张脸阴了下来,“你这胆子也太小了,我还没开始呢!” 本来她也不打算真割,只是吓唬吓唬人。 现在余硕阳下身一片狼藉,她连做做样子都不想了。 “算了,带你去个好地方。”唐柠抬了抬下巴。 保镖乖巧地把余硕阳的四肢分别绑了起来,人高马大的保镖像是夹小鸡仔那样把他拎起来塞进了卡车里。 被扔在漆黑的卡车后箱里,不住地挣扎呜呜乱叫,随着时间过去,他发觉外头越来越安静,没有了汽笛声,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很快,卡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那个高大的熊一样的保镖把他拎了起来,像拎垃圾似的。 “你要干什么!”沉寂了数十秒后,余硕阳从牙缝里迸出这么几个字来,他气势汹汹地盯着唐柠,一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给你吃个好东西。”说着她捏开余硕阳的嘴丢了一片胶囊下去。他很快就在地上翻滚起来。 “你好好享受吧,我给你准备了好几个男人。”唐柠撩了撩头发,笑得不怀好意。 “你不能这么做,我知道错了,你放一马吧,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一听,如同五雷轰顶,这时候他再去看唐柠的脸,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我都不稀罕。”唐柠轻轻一笑,“放心,很快你就不会觉得难受了,只会觉得很舒服。” 余硕阳整个人如同痴呆一般盯着唐柠,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热浪击倒了。 唐柠看着他的丑态,没有半点同情。 这样的男人,最恶心了。 唐柠觉得委托者的一腔真心是喂了狗不,或许还不如喂狗,喂狗还能得到狗尾巴甩一甩。但余硕阳非但不以为意,甚至还要把证据藏起来!藏起来干嘛呢!卖个好价钱吗? 每每想到这里,唐柠都是一肚子的火气。她越生气心越狠,心越狠,那些害了委托者的人就越受罪。 “进来吧。”唐柠拍了拍手。 “这小家伙长得可真水嫩。” 这回说话的就不是唐柠,而是另外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一、二、三竟然足足有三个人! 余硕阳喉间溢出几声破碎的呻吟,想要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 余硕阳的呻吟声享受声从身后传来,人高马大的保镖抖了抖,还是赶紧走吧,再在这里呆,他怕自己也被变成**。 虽然不排斥同志,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又香又软的女人! 想到这里,保镖赶紧加快步伐开溜! 听着限制级的声音,唐柠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痛快。 余家少爷,挥金如土,高高在上,以捉弄人为乐,以看着别人挣扎求生取乐,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两个三个男人压在身下,露出养尊处优的身体,神情欢快地任由男人抚摸吧。 也许有一天,他会喜欢上这样的活动呢! 唐柠喂给余硕阳的药可不是小打小闹的,整整一天一夜,余硕阳都虚脱了,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不杀怒,我就不是人。”他恨不得吃唐柠的肉,和喝唐柠的血。 看着余硕阳惨白的脸,唐柠却不害怕,反而是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一命偿一命而已,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孑然一身,你就不一样了,你还有个妈呢!” “我要报警。你根本就不是人。”余硕阳改了说辞。他暴躁发疯,他嚎叫着,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唐柠抽筋剥皮! 唐柠笑得格外美丽,温柔的声音却如同厉鬼,“好啊,你去说吧,如果你不介意让大家来一起回味你的丑态,你尽管报警,尽管到处去说好了。” 她扬了扬盘,贴近余硕阳的耳朵,细声细气地说,“这里面的东西很精彩呢!要不要给你一份,你拿去自己回味。” 余硕阳不住地重复一句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他妈一定要杀了你!” 余硕阳被丢进了垃圾场,唐柠请保镖帮忙丢的,就像是丢一个大型垃圾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怎么会”罗婷婷看着诊断书,第一反应是可笑,可紧接着她便勃然大怒,弯腰就捡起地上一个东西朝男人身上砸了过去。 “你把东西还给我,谁准你看了,你给我滚,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牵扯到了痛处,余硕阳脸都扭曲了。 “你个骗子,你竟然喜欢男人,你太恶心了,而且你还是,还是下面的那个”罗婷婷怒火攻心,打开了包包,口红粉笔眉笔一股脑对着余硕阳砸。 砸着砸着,她哭了出来,嚎啕大哭,支撑她的,都是假的,她只觉得所有的坚持和信仰都紧跟着坍塌了。 她扇了余硕阳一巴掌。 余硕阳为此有着几秒钟的恍惚,当他回过神,便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了过去,“滚,我不想见你。” 罗婷婷半边脸青紫一片,看起来十分吓人,“你,你打我。”她伸出了手,整个人颤抖着,却打不下去。 她喃喃自语,“你太恶心了,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是这样的人,难怪呢,难怪你一直惦记着江欣,原来是因为你根本就不行,不是个真正的”说着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想死就闭嘴。”余硕阳抬起了脸,他的目光微红、神情颓败、唇角紧紧地抿着。 罗婷婷看着这样的他,顿了顿,忽然闭嘴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有话要说。 余硕阳缓缓启唇,声音黯哑,“我后悔了,后悔去招惹江欣了,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太可怕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罗婷婷一瞬不瞬看着他。 余硕阳嘴唇干白,“你会比我更惨的。你会坐牢的。” 罗婷婷身形晃了晃,强撑住,眼睛渐渐泛红,她抖着声音,“不,不会的,她” 余硕阳再次埋下头,手掌用力在脸颊上搓了搓,但声音依旧干哑,他抬起眼睛,看向罗婷婷,“你能跑就跑吧,她远比你想象得厉害。” 第472章 无罪21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罗婷婷跑的掉吗?当然跑不掉。 唐柠花钱雇的人,才不是什么摆设。 外头的阳光温暖又柔和,透过玻璃窗照在沙发上,照在地上,整个房间都显得格外安宁祥和。 唐柠赤着脚窝在办公椅上,满足地捧着杯子喝了口茶,觉得心情很好。 电话响了起来,唐柠下了一个指令,“行动吧。” 罗婷婷带着鸭舌帽,带着厚厚的墨镜,还带着一次性的口罩,穿着黑色长袖外套,全副武装。 她心里有些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下意识摸了摸口罩和墨镜才放下心来。 车子在对面等她,罗婷婷见到车子,迈开腿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就被人从身后叫了一声。 “罗婷婷。” 罗婷婷身体一顿,只当没听到这声音,继续往前走,谁知突然就被人拽了一下。 “我不是罗婷婷,你认错人了。放开我!”罗婷婷低着头粗着嗓子回了一句,垂下视线避开听到‘罗婷婷’这个名字的街上众人扫过来的似有似无的视线。 “我不可能认错的,我这人别是本事没有,就是认人脸比较厉害。”那人笑了笑,拉着罗婷婷不放手,“我是记者,我就想采访采访你,你放心,我速度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她说着不等罗婷婷反应,伸手就拉开了她的墨镜,扯下了她的一次性口罩,“你包裹得这么严实干什么啊?害得我差点以为你是哪个明星来着?不过不是明星也没关系,你知道吗?你现在成了网友争相议论的对象,你出名了。” 罗婷婷连忙捂住脸,伸手就去拽那人手上的东西,“你赶紧把东西还给我!我有权利拒绝你的采访,你给我让开,我现在有急事,我必须要离开。” 她连忙往周围看去,尽管捂住了脸,但是墨镜和口罩被扯掉的那瞬间,已经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她的脸,周围已经渐渐有人指着她说些什么。 “就是她?罗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她老爸偷税漏税,她就更厉害了,她肇事逃逸,还找人替罪了呢。” “真是蛇蝎心肠啊!” “这种人怎么还不被抓起来啊!怪吓人的,万一哪天又发疯了。” “……” 罗婷婷有些晕眩,周围嘈嘈切切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以前她很享受这种被人包围被人注视的感觉,可现在听到拍照声她都觉得心慌意乱。 “你们都不要拍了,小心我告你们。”罗婷婷气坏了,大吼着说,周围瞬间静了一静。 然后有人嗤笑道,“你都要坐牢了,你拿什么告我们。你要是不坐牢,这个国家哪里还有公正可言。” 更多的人冲上来看热闹。 “你看她面色红润的,这些天肯定吃得香睡得香,我看哪,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请问罗小姐,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请问罗小姐,你有没有把握打赢官司?” “请问罗小姐,这几年晚上做梦都时候回梦到受害者吗?” “罗小姐,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记者小姐咄咄逼人,发出连珠炮弹式的提问,字字扎人心。 “我有权利保持沉默,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罗婷婷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拼命的拍打女人的手背。 “罗小姐,你也太凶了吧,你怎么能打人呢!”女记者委屈巴巴地说。 这软绵绵的语气听得罗婷婷脑子突突地钝痛起来。 “是你先掐我的,你掐疼我了,我看的手臂都红了。”罗婷婷气愤地反驳。 “对不起,我不知道罗小姐你这样娇嫩,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是和我们这些屁民不一样。”女记者似讽非讽地说。 “你什么意思。”罗婷婷心头火一下子冒了起来,最后告诉自己这是公共场合不能乱来,“我现在有急事必须要离开,我需要六个人围成一堵墙,把我送到对面,每个人我会给五千块作为报酬。” “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恶毒的老巫婆。”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头上,碎裂开来。粘稠的蛋清混着蛋黄顺着头发往下落,罗婷婷一下子惊呆了。 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爆炸了。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践踏别人的生命吗?你这个老巫婆,又丑又坏,妈妈说,你这样的人迟早会遭天谴的。”女孩吐了吐舌头。 她说着就被后面一个年轻女人护住了,年轻女人瞥了罗婷婷,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啊你,真是太调皮了。这个女人可坏了,晚上会变成大灰狼,把我们可爱的小红帽给吃掉的,我们赶紧走。” 罗婷婷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车里的,天旋地转的,手脚冰凉,她觉得自己四肢都不属于自己了。 半边脸肿了,场面太混乱了,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快开车,快快快,快点走。”罗婷婷死命地催促司机。 司机很为难,“可是车前面都是人。” “你不开,我来,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她的眼中净是戾气。 罗婷婷一脚油门踩下去。 罗婷婷浏览了一番网上的言论,只觉得浑身冰凉。 一想到自己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可能还要面临终身监禁,她就濒临崩溃。 她整个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憔悴下去,白天吃不下饭,夜晚睡不着觉,本来八分的美丽现在只剩下了三四分,看起来气色差极了。 电视上刚好播放了一个酒驾致人死亡然后逃逸的明星的现状,眼窝深陷,额头上有一道疤,看起来很是阴郁。 罗婷婷以前看过他的电视剧和电影,一度很喜欢他。 男星的形象一直很好,也有着非常优秀的作品,可以说一提起演员担当大家就会想起他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还是全国禁毒大使,常年做慈善又信佛,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酒驾撞人了,考虑到自己的演艺事业,逃逸了,导致无辜被撞的路人,死了。 这个消息一被爆出来,他的事业立刻跌入谷底,不仅丢了代言跟电影,还进了牢,还有五年,他才能出狱。 一想起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比这还要惨,她就觉得不寒而栗。她在万众瞩目的世界中生活惯了,一旦失去这样的光芒,她会痛苦的想要死去。 但没有人能帮助她,爸爸进监狱了,同父异母的哥哥不待见她,老公,老公根本就不喜欢她…… 想到最后罗婷婷都神经质了,用力地抓自己的头发,掐自己的脸蛋。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坐以待毙!”罗婷婷看起来十分神经质,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能座椅代步、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想到了逃跑,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坐牢。 这次她学聪明了,给自己化了个辣眼睛的大浓妆,保证她爸爸站在她面前都认不出她的那种大浓妆,然后又往身上喷了很多香水,那香味浓烈得让人根本不敢接近,然后戴上了帽子,戴上了墨镜和口罩,看起来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中年妇女,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她找到了一个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入住一碗的地方。 她洗个了美美的澡,半夜从睡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她抱紧自己,打开了床头灯。 这地方很小很破也很便宜,甚至连身份证都不需要,所以当然没办法和家里的繁华相比,可是一览无遗,让人觉得很安全。 因为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洗漱时照镜子她觉得自己的黑眼圈重的像大熊猫。 她在自己规划的路线上打了第一个勾。 早餐也没什么心情吃,她化了个浓妆,拿了包准备继续赶路。结果刚出小区门口就听见有人按车喇叭。 那辆车很新,看起来和这个破地方格格不入。 她没有在意,只想赶紧跑。 她以为自己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结果半道上,她被这辆车劫走了。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他们是要抓她去挖肾还是卖到穷山僻壤。 她以钱做诱饵,但没人搭理她。 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她像垃圾一样被随手扔到了地上,再然后她就看见了唐柠。美丽的面容带着温柔的笑容,出现在她面前。 罗婷婷整个人濒临崩溃。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唐柠一步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灵魂最脆弱的地方,一步一刀,剧痛无比。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何她还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明明自己已经抛弃了一切!准备要重新开始离家出走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来了! “看样子你这段时间过得并不舒坦。”唐柠浅笑着说。 唐柠的声音温柔好听,温柔又有磁性,当她跟你说话的时候会专注地看着你,那会让你觉得自己是被温柔对待的。 但罗婷婷知道不是这样的。这个人是披着羊皮的豺狼,如果不逃走,她会死在这个女人手上的。 那天余硕阳什么都不想说,但罗婷婷就是有预感,他是被眼前的女人算计的。 等两人的距离越缩越小的时候,罗婷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是江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的唐柠很瘦,脸色看起来很差,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看得罗婷婷都傻眼了,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嚣张的不行,明艳动人,身材匀称好看,为什么现在却变了个模样。 唐柠拍了拍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蛋,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是不是看起来很让人同情?你猜,一个礼拜后法庭的宣判结果会是什么?” “你卑鄙无耻,你明明过得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罗婷婷激动地开口。 “我活得好,是我自己的本事,至于你能不能在监狱里活着出来,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唐柠对着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爸肯定会救我的……”罗婷婷死鸭子嘴硬。 “你爸,他呀,这次死定了,偷锐漏税,抢人专利,买凶杀人,一桩桩一件件累加起来,他这辈子都走不出监狱的大门。”唐柠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她最后的侥幸,“你呢,你杀了我爸爸,法律也会给你严惩。”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你不要胡说八道。”罗婷婷似乎对这件事很敏感,当唐柠嘴里说出这件事时,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块儿。 一直在观察她的唐柠心底冷笑不已,原来这人也会害怕和恐惧,原来她夜深人静做梦的时候,也还记得曾经杀过人吗? “你有没有杀人,由证据说了算。”唐柠歪着脑袋笑了起来,“现在把你松进监狱,虽然晚了一点,但也不算太晚。” “谁让他走路不长眼,车开过来也不躲,谁叫他笑得那么开心,看着就讨人厌呢!”罗婷婷瞪着唐柠说。 唐柠猛地转过身来,甩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将罗婷婷猛地打得摔倒在了地上。她怔楞了一下,“你,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是不该打的,脏了我的手。”唐柠拿出了刀,比划了两下,“或许我应该杀了你。” “救命,救命啊!”罗婷婷抖得像只鹌鹑。 “你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里很偏僻。”唐柠威胁人的套路,已经炉火纯青,看罗婷婷紧张害怕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们所在地方是在郊外的一栋小别墅,平时是没有人来的,只有家政阿姨会定期前来打扫清理,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把罗婷婷带到这里来的原因。 这里的确够远够偏僻,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个地方很适合犯罪。 不过唐柠不轻易杀人,她要尽可能遵守每个世界的规则。 比如在法治社会不杀人,在生产力落后的社会不生产大炮坦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炮灰逆袭日常》,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473章 无罪22 她演的太逼真,罗婷婷是真的信了,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她的嘴一下子就软了,“有话好好说,我们有话还好说,你……你把刀放回去。” “对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来着?我给忘了,容我想想……啊,你说,活该,谁叫你跟我作对,是吧?是这句话吧?”唐柠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乎对方到底答不答,轻轻地说道,“活该,谁叫你跟我作对?这句话我现在还给你,你说我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扔海里喂鲨鱼,然后伪装你偷渡出国的家证据,你说大家会不会都以为你死了。” 唐柠拿刀轻柔地碰了碰罗婷婷惊慌失措的面孔,“你见过鲨鱼进食的样子吗?”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能杀我……”罗婷婷眼里全是恐惧的色彩。 唐柠感到心口一阵剧痛,那是失去家人以后无法抚平的悲伤。 很多时候人们不一定能够得到正义,正义有时候来得太晚,或许正义根本不来。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是件多么幸福而简单的事情,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简单的幸福。 像是委托者,像是她,她们的未来的日子不知道将要背负什么面对什么。 要活着吗? 是要活着的。委托者背负着父亲的期许。如果她死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死去的人。 可是,一个人活着,得多难过啊! 再也没有清晨时的热牛奶,没有了夜深时的热茶,没有了一个笨拙地讨好女儿的老父亲。 阴阳相隔,就连吵架拌嘴的机会都没有了。 唐柠呢,更惨一点。 她的未来在何方,还不知道呢! 罗婷婷握紧了拳头,她刚刚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但那个时候她伸手抓了一把东西。 她害怕死亡不假,可也确实有装柔弱的成分在里头。 高中的时候,罗婷婷一直以大姐大的身份自居,自然也是有点本事的,比如说,她会打架之类很多女孩子不会的技能,甚至于,她打起来不输于一般男性。 所以她胆真的不小。 她一直都在等待机会反杀。 现在趁着女人没注意,她利落地将东西洒了出去,然后试图去抢刀。 结果她还没靠近,就被一脚踹翻了。 形势逆转得太快,罗婷婷傻眼了,唐柠对她笑了一下,“没有点真功夫,我怎么敢让你行动自如呢!毕竟当年你还是那帮子小太妹的大姐大呢。” 唐柠关了她四天小黑屋,就把人给放了,给完完整整送回了罗家。 罗婷婷非但没瘦,反而还胖了很多,唐柠喂她吃了点激素,这激素对身体没什么坏处,就是会让人变胖,喝水都胖。 四天时间太短了,所以效果还称不上很明显,只能让她变得稍微富态了一点。 官司肯定是要打的。 罗婷婷赶紧找律师,可她愣是找不到一个愿意给她打官司的。 所有拒绝她的人都有着极其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甚至找不到自己处处碰壁的原因。 两天过去了,她急得嘴上都起泡了,整个人却愣是丰盈了不少。 她心中郁闷非常,当天晚上佣人送上晚饭以后,她就不受控制地大快朵颐起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的胃口特别好,也许是因为心情特别差的缘故吧。 第三天早上,罗闵行送了她一个律师。 她敢用吗?她不敢。 她最后求了余太太。 这天晚上,她一夜难眠,她根本就睡不着,这回的事儿闹的太大了,根本没办法压下去。而且她爸罗老板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女儿呢。 不管罗婷婷再怎么想办法,再怎么不愿意,开庭时间仍然如时到来。 她只能被命运一步步推着往前走。 这三天除了疯狂找律师,她还试图逃跑,但还没踏出这个城市半步,就会被拦截,然后好言好语地劝回去。 她还遇到了丧心病狂的记者,提问起来既犀利又刁钻,一字字一句句,稳稳地戳中了她既敏感又脆弱的小心肝。 开庭这天唐柠作为原告出席,瘦弱的身体上裹着一件大大的外套,整个人很瘦很瘦,气色也很差,眼睛却又格外明亮,充满了希望。 她看起来太柔弱了,一点也不像是会肇事逃逸的人。 唐柠聘请的律师很厉害,将被告说得哑口无言。 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结果也没有让人失望,罗婷婷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不得缓刑。 她神情呆滞地被带了下去。 罗婷婷当然不服,她要上诉,她要求二审。 暂时被关押的日子里,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的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每天的伙食,不至于让人吐出来。 她一开始还能控制着自己的食量,但接下来就见了鬼似的,她的胃口越来越大,每日三餐从只吃一点点到吃掉一小半,然后是一大半,最后竟然不够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隐约察觉到了有人在搞鬼。 她有心想控制,可已经撑大了的胃却在抗议! 只要是不吃东西,她就很饿很饿很饿,饿得连想到馒头都眼泛绿光!饿到想把桌子腿都给吃了,她又不是什么有毅力的人,这嘴巴自然控制不住。 两个半个月以后,再次走上法庭,罗婷婷整个人足足肥了好几圈,她本生得秀丽。可自打胖了,小巧的五官便挤在了脸上,整张脸如同一颗大肉丸,原本纤细的柳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硕大的水桶腰,纤纤手指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小肉手。 就连身上的囚衣都换了一套,原本的那套,对她来说,实在太小了。 唐柠看到她这个模样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下,罗婷婷这变化真的有点大,大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二审,维持原判,十五年。 这次连罗婷婷的律师都对她无语了,你说你悔过了,知道错了,请求宽大处理,那你怎么还胖了呢,还一下子胖了那么多,这哪是反省了呀,这分明就是心宽体胖了。 再说了,你到了法庭上,你好歹哭一哭啊,掉一掉眼泪啊,一脸倔强骄傲坚强骄傲干嘛呢! 二审之后,她还是不服,于是又有了三审。 罗婷婷看着是越来越胖了,唐柠对她下的药只是一开始,在她变胖之后便没有再在吃食中做手脚。 但罗婷婷却因此形成了习惯,每日只知吃吃吃,时间一久,身体自然肥胖的不能直视。 她要坐十五年的牢。 十五年后,即使她能出狱,外面的世界也变了。 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能活到那个时候。 十五年,足够她被人们彻底遗忘。而在唐柠打过招呼的监狱,这两人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唐柠不会告诉罗婷婷,余太太送她的那个律师,就是罗闵行送她的那个三流律师,一个混吃等死没有什么本事的律师。 虽然过程艰难,她的任务还算完成得比较圆满。 这个世界并没有很轻松,她要呕心沥血地打拼,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公司高层的认可,其实是非常辛苦的,她没有捷径可走,在这个过程中,她吃的苦不比任何人少。 但这些她都能忍受。想要有回报,那么势必要付出一些东西。 又过了几个月,唐柠已经不关注罗家和余家的消息了,突然又在某次聚会上遇见了余硕阳,穿着一身蓝色的西装,笑着在和旁人搭话,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助理。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余硕阳家里出了事,唐柠侧身听了一耳朵。 余太太和余先生离婚了,余硕阳辛苦地打理着一家小公司,这些日子很辛苦。 他白了很多了,嫩了很多,也娘了很多,很凑巧的,唐柠在拐角处看见了余硕阳的男助理,在捏他的屁股。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一刻,唐柠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心虚震惊还有羞愧。 这次任务到了这里,也算是基本结束了。 唐柠最后为委托者留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这笔钱足够委托者来圆自己的梦,一个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梦。 江欣醒来以后,才开始了真正的,属于她的人生。 她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纸条。 而后就是托福雅思,埋头苦读,然后出了国。国内的环境,不适合她,媒体的关注,周围人的好奇心…… 在国外读书的日子很苦。 她口语不好,跟同学无法交流,但她实在是个非常努力的女孩。 短短半年时间,她的口语就已经利落起来,甚至还学会了好几个洲的口音! 人活着总是要有目标的。 正义?公理?这种东西……有的,只是普通人很难得到而已。 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在跟自己一样,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却只能默默忍耐? 她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也希望为更多的人寻找正义——即使那是迟来的正义。 所以她选择了法律。 让法律将坏人绳之以法。 她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这个国家。她深深地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这个世界上有黑的一面,也有白的一按。受了冤屈,受了伤害,很多时候是很难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很多时候也很难得到帮助。 就好比当年她的事情,警察的回应永远都只有没办法。 但她并不恨他们,因为还有好的警察愿意帮她,只是他们位卑言轻,根本拗不过上头的人。 就好比她接触过的一些事,一个黑帮老大被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杀人、贩毒、组织黑社会,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然而有一天,这样的人被绑架了,你说警察应该要去救这样一个人吗? 矛盾的就在这里,如果野性执法也算正义的话,那么法律的存在岂不就是个笑话? 人人都要按照法则生存,这才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的存在。 结局是先救了黑帮老大,然后将他绳之以法。 法律有它的准则。黑帮老大的罪行是一件事,杀戮又是一回事。 要凌驾于法律之上去剥夺他人的生命,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们需要维护规则,因为这样才能保护大部分的人。 大学毕业后,她拿到了全a的成绩,教授将她介绍进了一家m国的律师事务所做实习律师。 实习的同时她选择了硕博连读,她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审视着这个世界,提升自己。 她渐渐地闯出了名气。 一开始只觉得她漂亮得过分,好像一个黑发精灵,后来很多人都为她所折服。 m国的人都知道这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女律师非常厉害,非常坚持正义,还不怕死。 博士毕业以后,她就回国了。 回国以后,她就接了个大case。 为了正义而战,为了守护法律与秩序,她想,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江欣打的那场官司的直播,很多人都看了,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能把江欣跟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女生放到一起。 现在的她成熟而优雅,穿着得体的套装,气场强大,和当年法庭上那个瘦弱无助可怜的小姑娘已经判若两人。 她一回国就接了一个16岁少女被强的案子。作案的人是已满十六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少年。 该17岁男生出逃数小时后向警方投案自首,并声称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在教室发现女生的时候,她的脸部变形,全身遍布淤青,颈部有明显勒痕。 事发前,察觉不对劲的女孩妈妈多次联系校长和多位老师,均未得到有效回应。 甚至老师给女孩妈妈打了电话,称女孩与男同学出去了,并认为他们正处于“对两性关系好奇”的阶段,擅自离校违反了校方规定,让女孩妈妈第二天到学校接受处分。 事发后,女孩妈妈前往学校希望讨要说法。而校方以她扰乱秩序为由,下令十余个保安对其进行暴力驱赶,并引发肢体冲突,直至江欣和她见面的时候,身上仍有多处瘀伤。 看到死去的孩子和她的母亲的模样时,江欣的心头被熊熊怒火包围了。 虽然已经打过很多场官司,身经百战,但她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恶到这种地步。 江欣在国外也打过这样的官司,罪犯一旦是未成年少年,那就是最最棘手的,因为法律会给予未成年少年保护。 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本意是用来保护未成年人,但与此同时得到庇佑的还有未成年犯人,未成年法规定了刑罚的上限是无期徒刑。 第475章 女人之觉醒1 “多此一举。”时隔好几个任务世界,9oo9再次上线,却说了句奇奇怪怪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oo8,你出来,江欣后来怎么样了?”唐柠隔空喊了oo8。 “大律师,还拿了终身成就奖。”oo8卡壳了一下,才说。 唐柠低了一下头,“你是不是快消失了?” “是啊,一个宿主是不可能有两个系统的,早晚要分出胜负的,9oo9也忒凶残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先退了,希望你死得比我晚。”oo8终于不再没心没肺了。 “活该,没打死她呢。” 这是唐柠在新世界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身体感觉紧跟着意识回归,很快,唐柠就感到后背和屁股烧得慌,身上还特别疼。 屋子里连灯都没有,唐柠抬手在床边摸开关,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干脆放弃。 “家里就只有这点吃的了。”女人颤着声音说。 男人不耐烦地说,“我拿走了啊,有我在难道还会把你们饿死不成?再说了,饿一顿,又死不了。你着几个月每个月怎么才挣十块大洋,你是不是偷懒了!” “没,没有。”女人唯唯诺诺地说。 “下次要是还只有这么点钱,我打死你。” 听着瓷盆摔打的声音,伴随着粗暴的骂骂咧咧,“咚”一下摔门声后,终于,世界彻底安静了。 这屋子里本来有三个人,刚刚走了一个。 刚刚摔门出去的男人称得上膘肥体壮,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女人却异常的瘦弱,瘦弱的眼睛都凸出来了,显得非常的大。 房门被一只瘦弱的手打开,月光洒了进来,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床边,一只手放在了唐柠的额头上,“我的阮阮啊,你疼吗?娘给你做饭吃。” 说这只手瘦弱真是抬举了,叫唐柠说,就根差不多,手指头上是一点肉没有的,骨节凸出,就像裹了一层人皮的骷髅。 又不是饥荒年代,好歹这个时候人人都能吃饱饭,什么样的人才能瘦成这个样子呢? 女人一走,唐柠就开始接收记忆。 接受到的第一个讯息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人男人,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 唐柠感觉到了一丝愤怒。 如果这个家非常贫穷,所有人都吃不饱,那孩子瘦点也没什么,但关键是,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像是饿过肚子的人。 委托者的母亲正坐在灶口前烧火,灶孔里有火苗舔着锅底,女人抓起了一块干木头塞到灶孔里。 委托者名叫林阮阮,烧火的是委托者的母亲,叫林晚娘。 林晚娘出生在封建社会末期,皇帝已经下台了,军阀割据,社会动荡,百姓生活困苦,哀鸿一片。 林晚娘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在三岁的时候被父母以半吊铜板卖到了当地乡绅大户林家,当林秋风童养媳,目的则是为了冲喜。 童养媳在家里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其实林晚娘的身份也就是照顾林秋风的侍女一样,有点像是古代的通房丫头。 她要给林秋风洗澡喂饭,还得陪着他玩耍,可以说是又当老婆又当娘。 林秋风继承了林家人的好皮囊,穿着洋人的小西装,蹬着小皮鞋,走出去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在这个江南水乡,都的动荡对这边没有什么影响,随着最后一个皇帝退位,封建社会结束了。 流通的货币从铜板变成了袁大头和各种纸票,两人也长大了。 在林秋风十四岁的时候,和林晚娘圆房了。 这个时候正是新旧思想碰撞的时候,女子走进了学堂,穿着改良的旗袍,露出细瘦的胳膊,新新学子接受着洋派的思想。 他提着皮箱,身上揣着明白钱,踏上了求学的轮船。 后来林家没了。 他却没有受苦,什么都是用最好的,吃的穿的用的,都喜欢用舶来品,洋人的玩意,这个时候就是奢侈品,简而言之,就是很贵。 每次他要钱,林晚娘都会给他寄钱,家里省吃俭用,勒紧了裤腰带,过得非常幸苦,他过得却很潇洒。 她生了孩子五天,就下床干活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普遍没多少良心,他们崇尚自由之思想,摒弃封建残余小脚女人,他们视娶新派女子为荣,视小脚糟糠之妻为耻。 他也是,他有爱人了,是同校的女同学,学校里的学生接收着新潮的思想,志同道合的男女,很容易走到一起。 林晚娘在家带着个女儿,结果家里走了水,烧没了,没办法,只好来找男人。 结果男人见了她却神色大变,原来人家早就又有了妻子小孩,甚至瞒着妻子这档子事儿呢。 林晚娘不识字没有文化,不懂为什么女同学才是男人正儿八经的太太,而她不是。 这个年代,都是大家见证一下,睡一个屋子就算完了,结婚证是什么东西,她压根不知道。 她的出现对男人和他的妻子来说这是个污点,他隔三岔五就回来一趟,来一趟就把乡下的媳妇女儿往死里打,下手是真的狠,跟对待杀父仇人一样,然后警告两人不准跑,要是跑了,就把人卖到腌臜的地方去。 他为什么不干脆休了糟糠之妻,让污点从他的世界消失呢,原因是他这个穷酸读书人,还有他那一家子,还要靠林晚娘救济,林晚娘有一手好女红,洋装上的小花,新式旗袍,都不在话下。 这个城市的知识分子特别多,文化非常浓厚,有很多报社,男人和他的妻子到达这个城市的时候,就想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当初在学校里是公认的大才子,出了校园,也是自信满满。 到了这里之后就开始给报纸投稿,他埋头写了好几年,结果一篇稿件都没有被录取,倒是买来做参考的报纸和书买了很多。 期间一直靠林晚娘救济,然后有一天,林晚娘突然不寄钱了。 两大人一小孩差点就过不下去了,刚好这个时候林晚娘和委托者来了,是她们母女让那个家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然而,这世上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像今天这样的事,早就是家常便饭,男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母女俩打一顿,看着柔弱的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女人倒在地上哭泣求饶,心底的郁气就没了。 他在别人那里所受到的憋屈和愤怒得到了泄,打完人再盛气凌人的号施令,他是完全不拿这对母女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打人真的特别爽,真的,你打过就知道,什么气什么恼恨都能一股脑泄出来。 尤其是看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抱着头哭着喊着求饶,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神。 但人之所以为人,人之所以不是畜生,就是因为有自控能力,尊老爱幼爱护孕妇,这都是只有在人的身上,才能体现出来的,在其他动物那里,你看到最多的就是弱肉强食。 男人喜欢把这对母女衣服都bo光了用竹条抽,是那种竹子的分枝,去掉一部分的小枝杈,留下末端的三分之一,把叶子摘了,用来打人只是疼,但不会把人打出内伤。被打的人被打一竹子身上都会有一大片的手指长短的红肿。 当然后来女儿年纪大了就不能这么打了。 他就把女人朝房间里一关死命抽,抽爽了再出来。出来以后逮着女儿疯狂甩耳光。 你还真别说,泄完怒火,他还是那个怎么都不生气脾气显得特别好的人,披着人皮的畜生。 这次林晚娘被打得惨叫连连,委托者冲了进去,然后就被打趴在了床上。 你要问了,林晚娘为什么不走呢!她就是封建教条下长起来的女人,奴性刻在了骨子里,所有人都告诉她,你是林家花半吊子铜板买来的。 没有人告诉她,她其实是个人,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只是个物件,所以理所应当挣钱去给男人,所以理所应当供男人泄怒火。 这个社会,女人的地位依旧低下。 唐柠在上个世界里,就看过,被家暴了的女人表情平静而绝望,一张脸纵横交错有上百条的血色划痕。 打离婚官司之际被一群大汉直接将她从母亲身边掳走,之后被非法拘禁在某地十几天。律师帮她报警之后,警察的反应是:人没事儿就好了。 女人出了悲泣,被打的是我,为什么他们对我很凶,对他客客气气? 我们可以暴力分成两种——亲密关系暴力和一般的暴力,然后对其进行特殊化的定性量刑。 这样的男性并不见得有多大的物质性的权柄——他们不见得是家庭收入主要来源,不见得位高权重,甚至在家庭之外很失败。 她深深的觉得即使是在比较开放的社会,还是没有达到真正的男女平等,性别歧视仍然存在。 这个时代,就更荒唐了,更令人绝望了。 后来女人被打死了,委托者跑了,却被男人找到了。 男人拿她换了钱,然后将她带到了一条小巷里,然后很快就有几个男人冲出来抱住了她…… 那一切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完全不能回忆的噩梦。 委托者死了,上吊自杀的,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改变自己悲惨的无望的命运。 “阮阮,吃饭。”女人扶唐柠起来,其实看女人的五官,如果稍微胖一些的话丑不到哪里去的。 可惜母女俩的外形是如出一辙的瘦弱,好像两个骷髅架子。 桌子上只有一个菜,还是清水煮野菜,油水还少得可怜,至于肉?那是没有的,然后就是两碗稀饭。 真的是……家徒四壁啊。 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屋子里,这个屋子又阴暗又逼仄,一张床外加几个柜子就已经把它塞得满满当当,同时不管是床还是柜子,都异常陈旧,暗褐色的木头出一种古老的气息,破旧的让人牙根酸。 灰墙土壁,格子窗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随着外面风一吹,出苟延残喘的咯吱声。 唐柠喝掉了稀得能照清人脸的粥,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什么都没说。 “我去洗碗,阮阮你早点睡。” 唐柠看着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向院子,她之前就挨过打,腿都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也没说上医院去看看——根本没人管她。 母女俩往往是旧伤没好就添新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好在男人不喜欢打母女俩的脸,因为他还要自己身上的那张皮,不然,两人的脸都要不能见人了。 “先别睡,我给你揉一揉伤。”唐柠笨拙地走到旁边的大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和一小块棉布,细细的给她按揉着,好让聚集的淤血能够稍微散开一点。 这个过程很疼的,但女人的身体只是抖了抖,一句痛呼都没有。 揉完伤口以后,唐柠累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她太饿了,没吃饱,所以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晚上两个人挤在窄的不能再窄的小小单人床上,其实说它是床都抬举它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地石头上面铺了两块长木板……然后是一层草席子一层褥子。 身体很疼。还有一个感觉就是冷,太冷了,破旧的被子,漏风的屋子,冷得人直哆嗦。 唐柠甚至从棉被破损的地方,摸到了冒出来的零星棉絮。 第二天,还是稀得可以照清人脸的粥配没滋没味的野菜,唐柠吃得都快要绝望了,真的很难吃。 不过她也没有抱怨,因为这是母亲能给女儿的最大的善意了,女人碗里的粥更稀,连一粒米都看不到。 “这个月有十二块大洋。”女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欢快,不过转瞬间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娘,我们不要爹爹了好吗?我好疼!我真的好疼!我也想读书,我也想穿上黑皮鞋百褶裙,和妹妹一样。”唐柠抹着泪说。 “娘死了没关系,你怎么办?我们要是敢跑,你爹会把你卖到见不得的地方。”林晚娘的脸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倒了。 “好好好,我们不跑,不跑,娘你别哭。”唐柠觉得自己不能太急,这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一下子扭过来。 怎么说呢,林晚娘就是封建思想和先进思想碰撞下的炮灰,唐柠能感觉到她的不甘和愤恨,但是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有些不敢反抗。 林秋风接受的新思想是自由、平等、博爱,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他骨子里却没把林晚娘和林阮阮当人看,母女俩可以说是被他敲骨吸髓。 唐柠又问了些问题,和女人交流了一番,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想法。 女人怨恨林秋风,当然也想离开他,但是她怕被男人抓到。 她看过了太多女人被打死的例子,生不出儿子的,伺候不好男人的,赚不到钱的,生了重病的…… 那些女人死了也就死了,破布一卷,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第476章 女人之觉醒2 “娘,我饿。”唐柠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 “我,我们买根大骨头吧,就,就一根。”林晚娘咬着唇说,她的手指微颤,可见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做得决定。 路上大部分的铺子都已经关门了,只有肉铺还开着,李屠户正在将下午从乡下收来的猪分开。 林晚娘盯着肉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才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 李屠户早就看到她们了,那火辣辣的眼神,真的很难让人忽略,他用刀子敲了敲砧板,“今天卖剩下的骨头要么?不要我扔了。” “我……我有钱。”林晚娘低着头,发出了蚊子般的声音,她看着骨头旁边的肉,咬了咬牙说,“再来,再来二两肉。”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林晚娘将装着骨头和肉的袋子藏在裙子里,带着唐柠慢慢往家里走去,像做贼一样。 唐柠突然觉得很心酸。 回到家,看到家里没其他人,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把骨头加水炖上了,她放的水很少,所以炖出来的汤,肉味很浓。 林晚娘从小就被教导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什么都要听丈夫的,这么做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唐柠在旁边提点着,她还是照做了。 “娘,你看我带来了什么,这是梅干菜,和肉一起烧,特别好吃。”唐柠去后山挖了点冬笋,卖了点钱,和人换了点梅干菜。 “这山上的笋都是有主的,要是被人发现了,你是要被打的,你以后不准这么干了。”林晚娘吓得腿都抖了。 “那我下次不去了。” 唐柠亲自下厨做了饭菜,二两肉跟梅干菜一起烧,油汪汪看着非常诱人,林晚娘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唾沫,好想吃。 林晚娘是穷苦出生,一直觉得有东西吃就行了,吃饱吃好之类的从未想过。 而后,她脸又白了两分,“太香了,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吃完之后,却感叹了一句,“真香。” 她吃得满嘴油,吃起来的时候都不顾形象了。梅干菜炒肉,当真是美味无比。 五天后。 “林晚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秋风满脸怒气地冲进家门,看到林晚娘正领着孩子喝粥,愤怒地上前掀翻了桌子。 女人被这动作惊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手里本就破了的碗摔在地上摔得粉碎,粥汤撒了一地,“我,我……” “衣服洗了这么多天,还洗好吗?我看你就是欠揍。”林秋风怒火中烧,气得手都抖了。 “我送过去了呀。”林晚娘缩了缩肩膀,露出来的手,上面全是冻疮和裂口。 林晚娘不是爱长冻疮的体质,那她为什么长了呢。 因为男人那一大家子的衣服全都拿来给她洗!就这还不算,什么床单被套沙发垫,拆开了都要女人洗。 那家人真可以的啊,这么冷的天,搞那么多棉袄棉裤过来,女人的手都生冻疮烂了,他们也真干得出来。 唐柠气啊,那天林晚娘让她去送衣服,她去了,不过不是送衣服,而是把衣服给卖了,都是上好的布料,上好的棉花,看起来还崭新崭新的,所以她卖了个好价钱。 林秋风那个小家,真的太恶心人了,太坏了。 他们的衣服破了旧了过时了,宁愿给路边的小乞丐,也不愿给可怜的母子俩。 而且冬天的棉袄,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是不能经常洗的,洗多了,棉花会跑,会结团,那样就不暖和了,感情不是花自己钱买的,就不心疼哦。 林秋风眼尖,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包子。 “你们居然还买包子吃。” 包子掉在了地上,皮已经脏了。 林秋风拿起包子,掰开来一看,包子里面菜多肉少,但这也是有肉的包子! “好你个林晚娘,我看你是皮太厚了。”林秋风四处找竹条,结果却发现那玩意不见了。 “这包子是阮阮去包子铺帮忙,老板娘给的,我们没花钱买。”林晚娘打起精神辩解了两句。 确实这两天天还没亮,唐柠就厚着脸皮去附近的一家包子铺帮忙了。 她帮着做了很多包子,还把他们那个一直脏兮兮的包子铺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卖包子的老板娘给了她两个包子。 她手上有钱,但不能花,为了让林晚娘吃点好的,她只能出此下策。 五官不错,但她一直要干活终日忙碌,于是皮肤又黑又糙,看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底层女人。 养好了,肯定不难看。 在委托者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母亲,模样其实是很标致的。 “好啊,你竟然学会了顶嘴,看我怎么教训你。”林秋风气得嘴巴都歪了,拿眼睛狠狠剜了她们一眼,然后指了一下林晚娘,“你把衣服脱了,到房里趴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见女人不为所动,他一把将她扯了出来压在床上,扯掉了自己的皮带。 “不要,孩子,有孩子。”女人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 他喜欢女人的尖叫求饶声,有时候他的凌虐为的就是听到这低等的生物恐惧的嚎叫。 而女人的挣扎正合他意。 “呵呵。” 这声带有轻蔑意味的笑彻底激怒了男子,他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瞪大了眼睛,眸中燃烧着都是怒火,竖着眉抬手就想要教训唐柠。 他根本没把唐柠放在眼里,他是个大男人,还能被个小女人怎么着不成? “你个小畜生,老子一天不收拾你,没替你松松筋骨,骨头开始痒痒了,是吧。”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皮带甩得虎虎生威。 这一皮带要是甩到唐柠脸上,怕是她得失去好几颗洁白的小牙齿。 可她怎么会乖乖站着挨打呢? 从她来的第一天!看到女人和自己身上的那些伤!还有那堆积如山的衣服!她这口气就在憋着了! 他一想到皮带打到肉上的声音就兴奋,谁知眼前娇小的女孩竟然躲开了他的皮带,随后林秋风只觉膝盖骨一疼,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他疼得头皮发麻,她,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唐柠轻轻松松夺过了皮带。 她拿着皮带对着男人的脸就是空甩。男人咬牙正准备接受疼痛时,却见抽过来的鞭子陡然从他耳侧抽下,他耳边的肌肤都能感受到那凛冽的力道。 “啪!”的一声巨响,吓得他连连后退好几步,双腿开始发软,指着林晚娘嘴里直喊着,“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不孝女给我绑起来,然后把她的衣服给老子扒了。女儿竟然敢打老子,这要是放在十年前,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她,她已经是姑娘家了,不能……”林晚娘哀求着说。 看着女人柔弱的模样,林秋风的气焰一下子就嚣张了起来,立刻颐指气使地甩丈夫的脸色,瘸着一条腿,就拿另外一条腿去踢女人小腿,“我说能就能,还姑娘家,这就是个小孽畜,一只畜生,你还要管她是男是女……” 他话未说完,就见前方的唐柠骤然逼近,一双鹰般的眼睛直刺入他的心底,让他心底一颤,嘴边的话语也被唐柠一巴掌打断! 还一会儿从那种摄人的目光中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颊侧有火辣辣的疼,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舔到了一嘴的腥甜味,他张口就骂,“啊啊啊……小贱人,你简直就是找死……快快把这个……贱种……” 嘴这么脏,说白了就是打的少了。 “啪……啪……啪……” 连续十几下皮带抽到肉的声响,男人倒在地上痛不欲生,唐柠活动了下脖子,拳头攥得噼里啪啦响。 “快点把门关上。”唐柠眼神示意林晚娘。 女人愣了一下,赶紧把门拴上了。 “我看你倒是挺欠收拾的,打人很爽是吧,打人很有成就感是吧,看着比自己弱小的人蜷缩在地上,哭着求饶,心里一定很好高兴。但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打的人,该有多疼!今天我让你尝尝被打的滋味,这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唐柠拿起皮带朝他身上没头没脸地抽,男人可没受过这样的罪,他打林晚娘林阮阮母女的时候只觉得很快意,如今这皮带抽到了自己身上,一下就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唐柠每一抽都相当的用力,男人别说还手,招架都难,在地上怎么躲也躲不过,就觉得身上的皮都快要被打掉下来了,这一鞭又一鞭的,疼得他直抽抽,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他叫得真的太响了,跟杀猪一样。 唐柠把他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左手与左脚,右手与右脚,还用破毛巾,堵住了男人的嘴巴。 男人痛得在地上打滚,额头泛出黄豆粒大小的冷汗,浑身都在哆嗦,但嘴巴被捂住了,所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这么疼,唐柠却没有停,甚至越打越兴奋。 不知道因为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委托者强烈的情感意识,唐柠能感觉到,当她这巴掌落下后,内心里产生了复仇的快感。 那种想要手下不停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愿望太强烈了,以至于她能分辨出来那不是自己的想法。 唐柠深呼吸再深呼吸,把心底的那股戾气给压了下去,停住了手。 然后拿出了她自己的包包,从中取出一片毛皮,展开一看,里头是大小不一的银针。 这种东西她就堂而皇之地方在包里,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人来翻看——谁在乎一个柔弱无助的少女包包里放着什么东西呢。 本来是想用针扎小人,现在,便宜老爸,提供了更好的道具,一根皮带。 不过这针吓唬人,应该挺好用的。 “我想把针一根根扎在你身上,这样肯定会很疼的,所以呢,我不能让你发出声音,林先生你应该可以谅解的吧?”她嘴角微笑的弧度柔美动人,但落在了男人眼里,就是恶魔转世。 男人太恐惧,情绪太激动,呜呜了几声后,他直接晕厥了过去。 面前的女人笑容诡谲,白日里温柔的杏眼此刻满是森冷寒气。 林晚娘都有点不敢认了,“你,你还是我闺女吗?”她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手指头绞在了一起。 “我当然是娘的孩子,如假包换不信,你看我背上的胎记。今天我是忍无可忍。他这是要打死我们呀,与其被打死,我还不如和他拼了,拼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唐柠发挥了满分演技,哭得那叫一个柔柔弱弱娇娇怯怯,和刚刚的样子,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唐柠泪流满面,抱住了女人的腰,“大夫说了,你的腿要是再被打两下,以后就不能走路了。他是肯定不会给你治病的。我不想你死,这个世界上,我就娘一个亲人,娘死了,我也不活了。上次我去送衣服的时候,听见他说因为我不懂事,所以要把我给卖了。我明明把衣服送过去了,他却说没有,我好害怕啊!” “那我们怎么办?”林晚娘颤抖着张口。 “拿水泼醒他。”唐柠厌恶地看了一眼,觉得多看一眼都辣眼睛,“我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他到底是你爹呀。” 唐柠口气凉薄地反问,“有几个爹妈能把亲女儿往死里打?他天天说我是小畜生,他有拿我当人看吗?有这样的爹不如没有呢,我真怕有一天我们母女俩被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给打死了。而且我们有哪里对不起他,每个月赚的钱都给他拿走了不说,还给他老婆孩子洗衣服,有这么糟蹋人的吗?他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靠吸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他那个烂笔头,根本写不出好文章,稿费一年到头,加在一起,恐怕都没十个大洋。” 唐柠上前一桶水泼了过去。水花四溅中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浑身的肌肉还在下意识地抽搐。 他垂着脑袋,鲜血混合着冰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落。 寒冬腊月的,身上又冷又痛,看着眼前人,感觉像做梦一样。 唐柠全程做冷漠脸,看得他直哆嗦,老大个男人这一刻就像变成七八岁的小男孩似的。 “不能杀人。” 她伸出手握着唐柠的手,另一只手在唐柠的手背上拍了拍,唐柠想抽回手,但是被她握住了,一个瘦弱的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477章 女人之觉醒3 第二十九片龙鳞(三) .虽然女儿说让她随意找个不漏的包,但她还是翻了个尼龙袋子出来,怕被人发现套了好几层,里头装了取出来的钱之后,女人走路都打飘。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一进门就瞧见卢百强被绑在院子里的水井上,满脸满身都是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女人吓了一跳,但现在是女儿态度强硬,女儿说了算,她也不敢说什么,就是怕闹出人命,到时候…… 玲珑看到她回来就对她招招手:“妈,你钱取出来了?” 女人点点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卢百强,对方积威甚深,女人心中有着巨大的阴影。她连靠近都不敢,可对女儿的爱战胜了一切,她握住玲珑的手,天很冷,女儿的手也冻得很冷,握在掌心一点肉都没有,都是她没用。 “玲珑,你去屋子里吧,这里我来、我来处理。” 玲珑眨眨眼:“妈妈要怎么处理?” 女人见卢百强被绑在那儿一动不动又是浑身的血,还以为人是死了,死了肯定是要出事的,那她必然不能让女儿担着,如果没死……没死她们娘俩也讨不了好,只要卢百强得了自由,那就是她们娘俩受罪的时候了。 女人没有说话玲珑也猜得出来,觉得她实在是单纯又蠢的可爱,就反握住她的手说:“你别担心,死不了的,咱们挨了那么多打不是也没死么,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比不过我们?不用送医院,妈,把你之前给我买的碘酒拿来给他涂涂,能熬过去算他命好,熬不过去也没办法。” “万一被人发现——”女人慌得不行。 玲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就是给人一种能够信任的感觉,“不会被发现的,有我呢。闪舞.” 女人就听话进屋拿了碘酒,玲珑不让她给卢百强涂,要自己来,并且让女人拿点钱出去买肉跟蔬菜水果,毕竟都快过年了,她们家里还啥都没有呢。这要放过去,一万多块钱对龙女而言根本算不上钱,她花个几十万几百万买包包买奢侈品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一分钱憋死英雄汉,现在没钱,也只能拿一万块勉强用用了。 她要过奢华糜烂的日子! 女人有点犹豫,玲珑就带了点点委屈说:“你看我多瘦啊,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我觉得我跟生物书上的骨头架子都没什么不一样了。你不是说他是我爸吗?那给我们钱买点肉怎么啦?记得多买点水果,要营养均衡。” 女人被说得头脑混沌,反正是听话去了,就剩下玲珑跟卢百强。玲珑呵呵一笑,她给涂药? 等着吧。 随便把碘酒朝卢百强伤口上洒了洒,玲珑拿脚踢了踢对方死狗一样的身子,看到脚上那黑色的手工破棉鞋,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里头的棉花窝成了一团一团,冬天也不保暖,让玲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的一个老流浪汉。 他很穷,也没有家,大冬天的时候就把捡来的什么塑料袋啊破布啊之类的东西朝身上裹,把整个人裹成一个臃肿不堪的球,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被冻死了。 她想到自己的如花美貌,想到自己在荒海时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越发为此刻的处境感到悲伤。 而这一切都来源于眼前这个人类。 玲珑很生气,就又朝卢百强的重点部位踹了一脚,那里本来就废的差不多了,这一脚下去,刚从昏迷中清醒,. 他的牙齿全没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张大满是血污的嘴巴,诉说他的痛苦与恐惧。 很快女人就买了肉跟蔬菜水果回来,玲珑拦住她要进厨房收拾的动作,把卢百强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愣着干嘛,干活去啊,还要我教你?” 女人站着不敢动,卢百强则被她强硬弄醒,这会儿是连一点表示不满的眼神都没有,他非常害怕玲珑,觉得这个女儿简直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鬼,打又打不过,除了乖乖听话还能怎样? 玲珑拉着女人到屋子里坐好,等着卢百强做饭,做好了还要嫌弃这个太咸那个太淡,生气了就再一顿拳脚相加,揍得卢百强一边求饶一边涕泗横流。 看他这副丑态,玲珑问女人:“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哭得越大声,他就越用力打人了吧?说实在的,还真的挺爽的,妈妈,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要说女人多么深爱卢百强,那还真没有。这年代都是这样的,认准了就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她妈是这样,她几个姐姐也是这样,她所认识的每个女人都是这样,没有人跟她说过身为女人也可以不被丈夫殴打不用忍气吞声——从来没有过。于是不管受到怎样的虐待,她都咬紧牙关忍着,谁让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女儿的父亲呢? 而且哪怕是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被打了这么多年折磨了这么多年,也该消磨的差不多了。女人忐忑地看向玲珑,得到了她鼓励的目光,她慢慢站起来,走近卢百强,伸出脚——轻轻踢了一下。 玲珑无语,这一脚怕不是挠痒痒,她翻了个白眼,也一脚踹了过去,卢百强被踹的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直到背部撞到墙面才停下,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然后她语重心长地问女人:“看明白了吗?像这样,踹他。” 女人还犹豫不决,玲珑提醒她:“你忘了他是怎么扒光你的衣服用皮带抽你了吗?你忘了他是怎么把我的头摁进冬天的水缸里说要淹死我的吗?你忘了他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女儿吗?你忘了我们之所以要吃这么多苦都是因为他吗?” 伴随着玲珑的每一句话,女人总是沉默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愤怒、怨恨、不甘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她生平头一次被人告诉,如果你生气,不需要压抑自己,你完全可以发泄,也完全可以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接下来玲珑就双手环胸倚着门框,看女人对着卢百强一阵拳打脚踢——看着挺厉害的,其实女人这么瘦弱,估计都没有八十斤,能有什么力气? 等女人打完了,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剧烈喘气,然后嚎啕大哭。 玲珑觉得很不错,至少知道还手了,知道别人打自己,自己也是能够反抗,而不是必须承受的,哪怕那个男人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可结婚证都没领算个哪门子的丈夫啊,玲珑当初上学,户口还跟女人在一起呢,她们家户口本上就俩人,哪里有卢百强什么事儿? 但他今天撞上门来,不扒他一层皮怎么能行? 所以玲珑又找了绳子把卢百强捆了个结结实实,对女人说:“不用管他,我们两个女人挨了打都能熬过来,他当然也能,死不了。” 然后就推着女人回房间睡觉。 玲珑不想再在这地方住了,现在手头有一万多块钱,在这猪肉也才几毛钱一斤的时代,一万块足够她们过很久快活日子了。至于做什么来钱快,这还用想?正是玩股票的时候啊!一本万利不在话下,为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冲啊! 以前这母女俩挨打,被打的浑身是血,胳膊腿儿都没处好的,男人一留宿,她们也得早早起来伺候他,去医院?买药?想都别想! 所以玲珑也这样对待卢百强,这才是第一次呢就怕成这样,那以后怎么办? 就这样,很快就过年了,像卢百强这种意志力薄弱的人,驯服他简直不要太容易,不听话?那就揍到听话,揍到他听到玲珑的声音就开始发抖,下意识双腿瘫软跪地爬不起来。 因此这些天,玲珑跟女人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谢天谢地,她的脸蛋虽然还是又瘦又干,但总算不再像一颗猪头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玲珑感动的险些落泪。 女人也是,脸上褪去了青紫肿胀,她的五官很是清秀端庄,玲珑花钱如流水,什么都要吃最好的,新鲜水果时蔬不能断,而且她还准备物色新房子,因此她拿走了七千,用女人的身|份|证全投入了股市。 这会儿的股市刚刚兴起,很多人都还处于观望状态,等再过一段时日,看到赚钱了,就会迎来一群疯狂的股民,潮起潮落,有人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也有人倾家荡产只能跳楼,玲珑当然不会是后者。 她还用女人的名义开了个户头,占据了先机那钱真是滚雪球一般,女人对这些完全不懂,她就是听话,以前是听爹妈话,后来是听卢百强话,现在则是听女儿的话。 只要给她个主心骨,她就是个认死理的人,死心眼的程度让玲珑叹为观止。 不过也幸好,玲珑还挺喜欢这种乖巧追随的性格的。 w。4m. 第478章 女人之觉醒4 这是我抢生意呢!那老娘们找到了一个带扩音器的喇叭。黄白色的,从一堆衣服下面好不容易翻出来的。 它虽然积了一层灰但功能依旧强悍大,她用袖子擦擦上头的灰,歇斯力竭地扯着嗓子推销,“两块,两块……” 在这个年代,一块银元能换一百个铜元,两个铜元就能买个鸡蛋,棉衣卖得着实不便宜。 林晚娘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唐柠握住了林晚娘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太他妈吵了,喇叭没收,我还不信镇不住你们这帮孙子。”来的男人,迅速收走了大喇叭,面无表情地摁下开关按钮,“再有像她这种不识相的傻帽,不用跟讲道理知不知道,骂就对了,吵得人脑壳疼,这还还怎么做买卖啊。” 唐柠领着林晚娘往里走。 “你们这里是黑店吧,还批发,价格那么高,摆明了坑人。” “爱买不买,不买别在这杵着!” “我……” “你还要吗,要了我就帮你包起来。” 女人犹豫一下还了半价的,这可就是商家们眼中的大肥羊了。因为他们喊价一般都是翻了五六倍的那种。 她还没来得及反悔,商家已经拿起塑料袋把裤子往里头装,并且眼疾手快地从桌上拿了个发绳一并往塑料袋里塞,“成交,这发绳,就算送你的,绑起来既精神又好看。” 女人也知道自己被坑了,女人盯着发圈上那个透明的里面还有朵小花的玻璃坠饰看,这发圈透过光,闪闪发亮,怪,怪好看的,“这个送我,我就买了,不送,我就不要了。” “这可不行,这东西,给我闺女买的,比这裤子贵多了,你看这样,价格再给你减半。” “那这发绳,还要送我。” “成。”商家做出一副亏本的不高兴样儿给顾客把货物往袋子里一装,挣了钱还要念叨自己这是成本价,一定让顾客以后多多来照顾生意。 女人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但坚持要给唐柠买双鞋,一双棉鞋。她第一次砍了价。 她是个很好的,很善良的人,不过好人善良的人,往往容易受欺负。 从头到尾可怜的女人没有错,她温柔内向体贴勤劳,是欺负她洗脑她的人错了,不过没关系,她来了,自然会报复回去。 天黑了,女人还在绣衣服。 “睡吧,别熬坏了眼睛。”唐柠将东西锁了起来。 晚上女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屋子里点了炉子还是冷,不干活,她总觉得不踏实。 唐柠还戴着林晚娘,去了化妆品店,一水的年轻小姑娘,扎着辫子,真是漂亮,她们两个有点儿格格不入。 这会儿化妆品行业才刚起步,装扮的手法对比五花八门的后世也相当原始,很多就是粉擦一擦,口红涂一涂,看不出太多技巧。 店员的手法,很拙劣,口红都涂到嘴巴外面去了,涂得还很不均匀。 当很普通的化妆品落到唐柠手里,她简单给林晚娘涂抹几下,气色就提起来许多,精气神都好了。 而且看起来特别自然,隔远点都感觉不出这是化过妆。 唐柠能感觉出众人眼中的惊叹,当真是被镇住那种。 这个妆容和后世兴许不能比,但和她来的时候相比,差别就出来了。 说真的,林晚娘这辈子就没有为自己活一天,从小被卖到了林家成了童养媳,然后就天天照顾林秋风,林家落魄了之后,又幸苦供养他读书,他娶老婆了,还要被敲髓吸血,最后她的命连同孩子的命,都没了。 她对着镜子都跟做梦一样,“这,这真的是我。” 唐柠露了这么一手,她的工作就有了着落。 等人从百货大楼出来了,她还觉得脚有点儿软。 闺女竟然这么厉害,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了工作。 他们路过了一个工地。 一处搭着工棚搅拌机嗡嗡哐哐响的工地,坐在车上仰头看吊机板上上下下运送砖头混泥土。 初见时大惊小怪,如今也习以为常了。 见识的多了,眼界宽了,过去的影响自然就小了。 她也开始跟林晚娘讲一些外面的世界的事情,比如说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比如说女人也可以跟男人离婚。 只有彻底改变她的观念才能每天过得充实,完全就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供养男人而活。 林晚娘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子为尊,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却从没想过,原来一个女人也能做的不比男人差。 这里的很多新思想放在前朝,会被认为大逆不道,但现在却已经被逐渐认可。 现在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上学,学习各种知识…… 某天唐柠讲完了一个国内名人的故事,林晚娘突然站起来,有感而发,“难道那些新式教育,就是让他们抛弃妻子儿女,连家庭责任都不承担的吗?” “新式教育当然不是这样的,不过那些男人,那些男人就不是好东西了!” 这个社会,正在发生急剧的变化,若说全是坏处,那不可能,可要说哪哪儿都好,也太过片面。 很多男人,以包办婚姻,以妻子不能理解自己为由选择了另外的女人,舍弃了原配,很多人都追捧他们,觉得他们没错。 唐柠却是对此嗤之以鼻。这不过是男人为自己的朝三暮四不负责任,找了块遮羞布。 至于包办婚姻,当初成亲的时候,那些个男人也没说不喜欢,不然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等孩子都生了,那些男人跑到外面去了,就留下妻子在家里帮他养孩子照顾老人,功成名就之后神气的很。 说离婚就离婚,不同意,就登报,说自己欣赏的,是那种受到新式教育,可以像花朵一样,向世人绽放美丽和自信的少女。那种明媚到、阳光都可以为之低头的女孩,而不是封建遗物。 登了报就觉得自己是新派人士。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调理晚娘的身体。 过去这些年,被虐待得太狠了,瘦得有点脱形了。 林晚娘一直劝唐柠省钱,省钱,唐柠笑着应了,然后该怎么花钱还是怎么花钱。 早上有丰盛的早餐晚上有花样百出的夜宵,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两个人的身体养好。 而她的做法的确没错,两个人的脸色,那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然后唐柠则是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活。 这几年,洋装在大流行,有点钱的都会置办一两身,好像穿上你就时髦了,就走到了时代的最前头…… 洋装是舶来品,本地裁缝做不来,太太小姐们有门路的托人从外边带,没门路的都是到百货公司买。 百货公司上的就是那些货,一开舞会就发现,好像大家穿得都差不多,就跟行走的奶油蛋糕一样,看多了腻,倒胃口。 但对唐柠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现成的裁缝,她已经找好了。 连卖衣服的地儿,她都找好了。 上次去的那个批发市场。 这里物价不高,跟繁华俩字也搭不上边,街道建设在市区里头都算差的,楼房破旧。 但是这种廉价的生活文化,吸引了不少没有高消费能力的人群。 这里适合唐柠,因为她现在没有多少本金。 唐柠很快就辞去了推销员的工作。 老板一力挽留,她还是走了。 她爽快又大方,还会耍幽默,干活的时候还能让人不知不觉就心甘情愿甩开膀子的使劲儿干。 但唐柠本身可不是那为了面子就能甩了利益的人。 要是唐柠真顺着再客气两句,那不就是等于把主动权都双手捧着交到了别人手里? 至于嘴巴上说的老板对她的收留之恩,那就是瞎说的,嘴上哄哄人套套交情,无论是说的还是听的,谁认真谁就输了。 老板留了她,是因为她有用,且还给她节省了不少费用,并且唐柠现在也承诺了之后会培训这批员工。 至于开钱,只要老板不是傻的想要以后跟唐柠一拍两散见面都没个点头握手之情,那肯定是要给工钱的。 啥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当然,除非吃亏能换来更大的利益,那给多少亏唐柠也照样吃。 第二年夏天,唐柠在东城遇到了狼狈不堪的林秋风。 男人一直以来面皮白皙,眉眼周正,带着读书人的斯文,现在看着沧桑颓废了一些。 这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都破了,身上的衣服都被拽掉了好几个扣子。 “就一会儿的工夫,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女人留着齐耳爽利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柔美。她的身上穿着红色洋装,脖子上带着项链,衬得她的脸气色极好,白里透红。 “我走在巷子里,被人套麻袋打了。”林秋风说了两句话,牵扯到嘴边的伤口,疼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 他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走在前面的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在他的身后,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有人把麻袋往他头上一蒙,拖入了小巷子里。 他正走着路,眼前就一片漆黑,然后就被人拖走了,他心中一惊,剧烈挣扎,但是对方的力气很大,怎么都挣扎不开。 他想要说话,想要将套在身上的麻袋拿掉,但是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接着又是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 然后就成了这副猪头样。 唐柠挑了挑眉头,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董云了吧。 记忆中男人可从来没有这么对她们母女二人说话。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把两人当成驴使唤。 他心中对林晚娘没有一点的感激和怜惜,甚至把她当成了耻辱,一个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怎么有童养媳。 董云才是此生的妻子。 然后,女人的态度却称不上好,甚至是有点儿嫌弃的样子,“你离我远点。” 看来两人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和谐。 她脸上的嫌弃和不高兴几乎遮盖不住。 看到这一幕以后,林秋风却是一下子爆发了,“你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你……”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却非常糟糕,眼眶深陷,面色苍白,他紧紧地盯着董云看了好久,面目有点儿狰狞可怕。 “你看看这半年来,你干了什么事,写出来的稿子,没有一个杂志社看得上,人家学校请你去上课,你还嫌钱少,嫌累,不肯去,这个家全靠我撑着,我当初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文采那么好,现在,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董云嫌弃地说。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次。”林秋风咬紧了牙关,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你连两个女人都打不过,要你有什么用!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还要工作呢,你这么个大男人,一天到晚不干正事,跟在女人后头丢人不丢人。”董云说话的口气里带了点不满。 那天林秋风被人扶了回来浑身都是伤,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这伤是怎么来的。 后来才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竟是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了。 她是又气又心疼。 男人身上的衣服脏了,家里没换洗的衣服了,给他们家洗衣服的人跑了,这活只能她干。 晚上却要在院子里,借着星光,将攒下的脏衣服都洗了,董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林秋风以殴打这对可怜的母女为发泄,压榨这对母子的钱财为乐,她也逐渐从其中感觉到了趣味。 比如说家里的衣服被套什么的她都可以不用自己洗,有什么跑腿的活要做,丈夫都能差使那个愚蠢的乡下女人。 每次丈夫拿那对母女的可笑和愚笨当成笑话讲,她比谁笑得都大声。 她嫁了人以后,还没在寒冬腊月里洗过衣服呢。 请的佣人,也因为这个月钱不够花,所以辞退了。 钱不够花,能怎办呢? 这种时候,大多是女人更能吃苦耐劳,而男人更容易打退堂鼓,他们可怜的自尊心不能容忍他们低下头颅。 提供给他工作的男人,以前是他的狗腿,曾经手头宽裕的时候,他身边围着一大帮子人,这人就是其中一个。 工资还不低,一个月十二块大洋,要知道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三块大洋就够用了。 但他们家,一个月正常开销,远不止三块,要三十块才够用。 他埋头写了这么久,只有寥寥可数的几篇稿件被录取了,稿费没多少,倒是用来参考的报纸和书买了很多。 她以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以为是那些编辑不识货,毕竟对他的文采,她是非常信任的。 但现在,她却开始自我怀疑了。 第479章 女人之觉醒5 她以前不时能从哥哥那里拿几个银元零花,现在却是不行了…… 几个月前她曾经给自己的哥哥写信,那边却只告诉她家里经济紧张,手头没钱了——那娟秀的字迹,分明是嫂子的笔迹。 父母没了,疼她的人就没了。 没了佣人,生活麻烦了很多,要考虑今天菜市场什么时候关门,哪家的肉会比较便宜,晒在公共地方的衣服没有收该怎么办…… 林晚娘母女跑了,父亲没了,攒的银元花光了,日子越发难过。 为了贴补家用,她只能加班加点地干活。 这么一来,就出现了更多的问题,比如说菜谁买?买回来谁做?衣服谁洗?怎么洗? 生活一团变得一团糟。 到最后丈夫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她出去工作要跟着,她出去做采访要跟着,她出去吃饭,他也要跟着。 她已经忘记第一次看到在全校师生面前侃侃而谈的林秋风是什么样子了,人间烟火气渐渐磨灭了这个男人身上的锐气。 “你去报社工作,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干嘛?”林秋风一张脸都红了,气的。 “我这哪里花枝招展了,手臂腿不都遮住了吗?”董云按了按太阳穴,“今天不是有个作家交流会,你不去了。” “老子不去了。”林秋风怒气冲冲地拉住了董云的胳膊,“在报社工作,你一个月只有十二块大洋的工资,可是你脖子上这串珍珠项链,就要二十大洋呢,你去西餐厅吃一顿牛排喝一杯咖啡都要三个大洋,我就问你,这些钱你哪里来的钱?”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你太让我失望了。”董云一瞬间红了眼眶,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掉了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林清风跟在她身后,一步也不肯离开。 “这项链是我爸给我买的,西餐厅是主编请客,我的主编是位女士,留洋回来的女士,那天西餐厅里都是我们杂志社的人。”董云的声音变得微微沙哑,她抹了把眼泪,抬头挺胸,不想显得太狼狈。 “别哭,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林清风签过她的手,吻着她苍白的手背。 他甚至抓住她的手指要往嘴里放,最后董云被他弄的没脾气,俯身抱了他一下,“你先吃早饭。然后再去作家交流会。我,我要赶紧去报社,不然就迟到了。” 跟衣冠不整一脸颓废的林秋风比起来,董云则穿着西方传进来的洋装,看起来英姿勃发,看起来真不像一对夫妻。 唐柠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她一点都不出挑,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 这个社会远不及后世开放,民众普遍保守,看着中年男女当街搂搂抱抱,很惊奇,大概就跟后世的人,在动物园里看见了公猩猩和母猩猩抱在了一起一样。 林秋风回头一看,看见唐柠手里打着个伞站在那儿,白裙子让她看起来特别像个仙女,一眼就像好人那种,无比纯良。 他看到她,先是微怔,而后有些恍惚。 唐柠面不改色,从他身前走过去,完全没有可能会被发现身份的忧虑。 唐柠之前看了眼镜子,镜子里映照出的自己,因为没有认真打理过,一头头发杂乱而枯黄,脸上也脏兮兮的,因为常年吃不饱,整个人面黄肌瘦的。 那时候还鼻青脸肿的,脸上青青紫紫一片,母女俩搬过来这么多年,邻居基本常年不知道委托者究竟长什么样子,因为她总是自卑地低着头,因为她的脸上,总有这样那样的印子。 在他印象里林阮阮就是一个干瘦干瘦的女孩子,又哪里有眼前的女孩漂亮有气质?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一瞬间被唐柠的眼睛看着,心底非常慌乱害怕,好像老鼠看见了猫似的,等到他回过神,那种感觉又凭空消失了。 知道林秋风过得不顺心,唐柠就觉得舒心。 这两人是在排练话剧的时候认识的,然后就常常给她写信,多的时候,据说董云每天就能收到一封。 直到现在这段爱情经历,在他们的母校还是一段佳话。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和当初不一样了。 那时候,林家还没看败落呢,他可以尽情邀请董云去喝咖啡跳舞,给她买各种礼物,给她制造各种惊喜,玫瑰蛋糕烟花,他可以带她游遍全城,因为他口袋里有的是钱。 董父在政府担任文职,她小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西洋文化的传播,越来越多的女性进女学读书,她的父亲就也把她送去了学校。 因为现在老派女人已经不受人欢迎了,上过女学甚至乃至在留过洋的女人才更讨人喜欢。 林家当时已经没落了。 所以他们的结合受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他们为了与老旧思想作斗争,为了追求自由平等的爱情,私奔了。 十五年前,她将自己首饰和一些值钱东西卖掉了,然后就和男人一起坐上轮船来到了这个城市。 他们两个在租来的房子里成了亲,约定一生一世,然后就过起了只有两个人的生活。 那时候男人还挺有钱的。 林秋风当初在学校里是公认的大才子,到了这里之后就开始给报纸投稿,但却被报社拒之门外。 他这么个大少爷,没有经历过什么人间疾苦,写不出有人生阅历的文章,写出来的文章多是无病呻吟,要么就是上流社会的奢靡生活,这种文章,在这个时代并不受欢迎。 唐柠在旧报纸上看过一两首他的诗,仗着现在推广白话文,写得狗屁不通,一股子酸气隔了十万八千里都闻得到,真不知道董云是看上他哪方面的才气。或许他在写情诗方面,非常有天分也说不准。 后来父母没了家族倒了没钱了,还可以压榨林晚娘,心里要是有火气,也可以往林晚娘和林阮阮撒,日子倒也过得去。 他很少跟董云出去玩耍,以前两人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看电影,金钱不允许的时候,这项活动被迫没了。 但他聪明呀,他约董云去公园,往那一坐,阳光温暖明亮,他拿着铅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画着董云。 偶尔写朦胧又浪漫的小情诗,在不浪费钱的基础上,尽力浪漫起来。 董云很吃这一套。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这个家全靠董云撑着。 董云没办法再跟他一起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也没有闲工夫去欣赏他写的小诗。 她要盘算着一个月的收入要怎样支出,一家三口的衣食住行,应该怎么解决。 除此之外她还要上班,下了班,她要做饭洗衣打扫,因为他们手头紧张,已经雇不起帮佣了。 林秋风不出去工作,一天到晚,只要宅在家里看看报纸看看书,参加市内举办的作家交流会。 林秋风别说是买菜洗衣做饭了,他稍微拿个重一点的东西都不乐意! 感情是需要维护的,柴米油盐与永不停歇的付出只会将感情磨损的厉害。 林秋风这段时间很失败,整个人变得很颓废。 而董云则不一样,她受到了主编的赏识,在工作岗位上表现优秀,整个人自信满满,自信使人美丽。 男人除了感到了自卑和不痛快,还有害怕,害怕失去,所以,他就变成了尾随者,董云上班下班买菜吃饭,他都躲在暗处偷看,但凡她打扮得好看一点,但凡她和哪个异性走得近一点,他都要大发雷霆。 那天她要是笑容太灿烂了,敏感的林秋风就会想到了别的,从前他虽然也喜欢吃醋,可从不曾像这样什么醋都吃,动不动就发脾气。 林林总总下来,他就变成了那种董云认为“好逸恶劳、神经质”的男人。 可董云生气了,他也有应对的办法。 他就各种甜言蜜语,当年能追到董云,靠得就是他这张嘴,不然董云也不会跟了他,甚至跟家里决裂。 虽然生活偶有磕绊,但总体来说还是甜蜜的。 但这样,唐柠第一个不满意。 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为欺负委托者瞧不起打委托者的人说话,替委托者原谅那些加害者? 唐柠可没那么智障,也没那么圣母,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贱人是没有天收的,老天爷又不是收破烂的,他怎么会稀罕这些个烂人。 所以,是时候给他们的生活,制造一点小惊喜。 一个女人每天工作累得要死,回去以后还要搞家务,丈夫还疑神疑鬼不相信她,总觉得她红杏出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不时就来单位查岗,动不动就生气。 在这种时候,女人就需要一点宽慰。 还有什么比善解人意的牛郎更能了解女人的呢? 又一次激烈的争吵。 董云哭着跑了出去,坐上了黄包车,那车夫还挺有雅致的,一路上都在引吭高歌。 在一个弄堂口的转弯,黄包车跟一辆缓缓开出来的黑色汽车撞到了一起,车夫当场被撞趴,汽车紧急刹车。 “啊!”董云摔倒了地上。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车子后门打开,有人走了下来。 她率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往上是笔直有力的长腿,服帖的西装,最后是男人成熟俊郎的面孔。 “你没事吧?你没有受伤?”男人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的脏乱,一双眸子只带着些关心地看着她,声音充满磁性,“你看起来不大好,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男人的声音温柔磁性,目光里没有半点鄙夷,只剩浓郁的关心。 她如同被蛊惑了般,下意识就抬起手。待看到自己手上的脏污时,她缩了缩手,就想往后退却。却被身前的男人一把握住了手,“没,没关系的,是我自己走路太不小心了。” “你膝盖都擦伤了,不去看医生,怕是要留疤的,你不愿意去看医生,难道是因为担心我是骗子。”他眼神带笑,看起来颇有魅力。 她心里一热,有些红了眼眶,“不,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那上车吧。”男人看起来很绅士,但说话的时候,又隐隐流露出一丝霸道。 董云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很吃力。 “都这样了,你还说自己自己没事。”男人伸出手扶着她走路。 她有些受宠若惊,带着惶恐地哽咽道,“不,不疼的,没事的。” “嘘,对待女士温柔,是一个绅士该做的。”男人笑着说。 男人让她坐在了副驾驶上。 “你的衣服脏了。”董云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把别人的衣服给蹭成了这个样子。 她刚刚拽住了那人衣摆,那西装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但摸起来却很有质感,这件西装肯定不便宜。 男人毫不在意自己皱褶脏污的衣服,“衣服哪有人重要?” 她坐在车上,看到男人扶黄包车师傅起来,动作同样温柔,原来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心底竟隐隐有点惋惜。 确认黄包车师傅没事,男人给了十个银元,这才坐上了车。 去了医院,到处都是人。 “让我看看。”医生将董云将的脚左右转了转,淡淡地说道,“没事,皮外伤,擦点药水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打开了瓶盖,用夹子夹了一小团棉花沾了药水替她涂药,董云顿时痛的叫了一声,捂着嘴巴吸气。 医生语气不悦地说,“动什么,擦药肯定有点疼。” 只觉得这个医生态度真差,按在伤口上的力道很大,再加上药水里的酒精,伤口好疼。 医生又拿着棉团沾了药水,往她的小腿上擦药,下手还是一点都不温柔,董云痛得直吸气,最后忍不住躲开了医生手中的夹子。她看着医生手中雪白银亮的夹子,感觉伤口非常疼。 “医生,要不我来吧,我在国外学过一点急救技术。”男人张了口。 这个时候,人们对海外华侨特别尊敬,觉得外国的月亮,就是比国内圆。 医生很放心地将工作,交给了男人。 男人动作轻柔,但还是很疼很刺激,她的眼泪都彪出来了。 第480章 女人之觉醒6 出了医院,男人站在阳光底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对上男人的眉眼,董云莫名有些脸红耳热。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董云,我的名字是董云。” “我叫姜东。”男人一如既往地绅士。天也不早了,男人请她去吃饭。 “这个是蛋挞,国内从前是没有的,西洋那边传进来的,我之前留洋的时候经常吃,你尝尝。这个是咖啡,有点苦,你可能喝不惯。”姜东点了单,“来一杯果汁。” “我也要一杯咖啡,虽然咖啡有点苦,但是多加点奶精跟方糖,就会很好喝。”董云仪态端庄秀气十足。 男人在美丽的女人面前,会展示自己绅士的一面,女人在优秀的男人面前,也会拼命展示自己美好的那面。 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了,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董云摆了摆手,然后又问,“你在国外待了很久吗?” 在车上的时候,男人常常国语和西洋话掺杂着说,相当洋气。说国语的口音,也带着洋人的腔调。 “可以算是吧,不过以后就在国内定居了,还是国内待得比较舒服。”姜东侧头对她微笑,甜腻腻的蛋糕和暖暖的咖啡的香气弥漫,温暖的午后的阳光之下,她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 “我在哪里可以见到你?”男人的眉眼,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阳光报社,我是那里的一位编辑。”董云鬼使神差地告诉了男人自己工作的地点。 “现在新时代女性要独立要坚强,董小姐,也算新时代女性的楷模。”男人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 董云的脸都红了,“不敢当,不敢当,你太抬举我了,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这个送你。”男人掏出了手链。 “这个我不能收。”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个小玩意儿,董小姐要是不喜欢,那我就扔了。”男人作势要扔。 “勤俭节约是新时代男性的优良品质,你,你这样……”董云腮帮子鼓了起来。 “所以为了让我也变成新时代男性的楷模,董小姐务必要帮我这一回,收下这份礼物。”姜东最擅长的就是顺杆爬。 “你,你这分明就是歪理。”董云最后还是收了手链,一脸娇羞模样。 绝味轩煲的汤是一绝,唐柠喜欢极了,她一边小口喝汤一边用筷子捣鸡肉,鸡肉柔软,但却充满嚼劲,鸡汤鲜美至极,她一边喝一边吃鸡肉,然后看着窗外上演的大戏,不知道有多快活。 唐柠收到了一张纸条。 计划一切顺利——姜东。 想了想,唐柠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清水煮青蛙,不可操之过急,钱不会少你的。 前一阵子本来不知道董云每天出去干什么,回来的时候这么高兴。 他心觉不妙,偷偷跟着对方,没想到对方居然去见了一个男人,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 “你要去见谁?”林秋风一下子就炸了。 她浑身的汗毛炸起来了,瞳孔颤动,直到林秋风走到身边来,她的身体都是僵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事情要败露了,该怎么办? 董云很心虚,下意识地将包包放在了身后,捂住了手腕上的手链,“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本来是明天回来的,但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特地早点回来了,然后,正好撞见你要出门,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哪里?”林秋风咬牙切齿地说。 “见一个朋友。”董云弱弱地说。 “什么朋友会让你半夜出门?见什么朋友,你要穿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露出来的肉。”林秋风脸色铁青地看着董云,眼睛通红,眼神恐怖,像择人而噬疯狂的野兽,声音尖利的能刺破人的耳膜,“你真是自甘下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要去干什么吗?你是要去私会男人,你怎么就这么自甘堕落呢!” “孩子还在睡觉呢!”董云压低了声音。 “孩子,你还有脸提孩子!”林秋风眼睛都红了。他的脸瞬间狰狞了一下,看着董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痛恨。 “拿个包而已,你怎么磨磨蹭蹭这么久都还不下来。”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站在楼梯口说。 “忘了告诉你了,这就是我要见的朋友,她是以为睿智的女性,而不是男人。”董云吐出一口气,然后愤愤说,“我连出去见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然后,她拿着包,伸手一把打开林秋风的手,转身就往外走,门哐当一声在他眼前阖上。他理直气壮地去了楼下。 男人就在楼下等她。 这段时间男人态度暧昧,却又不捅破那张纸,他说欣赏自己的大胆、不屈、独立、有一个自由的灵魂。 当然她知道这是错误的,不应该的,可回到家里看到阴郁狂躁好吃懒做顶着鸡窝头的粗糙男人,她就觉得他不够有魅力,她已经忘记第一次看到侃侃而谈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失败彻底磨灭了这个男人身上曾经让她迷恋的特质。 姜东一个人住在一栋郊外的房子里,他的家和他一样很体面。 这样体面的生活,是她向往的。 现在她和林秋风的薪水加在一起还不到二十大洋,上学的时候,她可是随随便便请同学去西餐厅去喝咖啡去吃蛋糕,嫁了人以后,她的生活,就和体面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呢,这么点钱要抠出房租跟衣食住行,还要给女儿读书,这么点钱哪里够? 当然这要是穷苦人家二十块钱能用小半年,然而董云她不是穷苦人间出身,她本来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这会才真切感受到什么是人穷志短,心里忍不住怨恨林秋风,如果林秋风不带着她私奔,就不会出现这么窘迫的情况。 眼前的男人又有钱又绅士,是个女人都会喜欢。 这段时间两人为了联络感情常常有书信来往,他会为她作画,一个娇俏美丽的女人形象跃然纸上,去他书房看看就知道,他都给她画了好几幅美人像了。 也是被鬼迷了心窍,这一夜,她留在了郊外的房子里。 姜东幽默风趣,风度翩翩,越是与他接触,她就越舍不得这种美好。 林秋风心头冒火,这火气堵得他面色难看,喉头跟卡了什么东西似的。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抬脚就往董云的方向追去,只闻到了汽车尾气。 他气恼得一拳头砸在路边的柱子上,顿时手指刺痛无比,他脸色白地甩了甩自己的手,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 刚刚还明月高照,此时阴沉沉的,片刻后细雨飘了下来,雨势渐渐越来越大,他心里堵着一股气,被冰凉的雨水淋着,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火气愈的重了。 气得脸都青了,甩了甩自己的手,感觉手腕很疼,而且这股疼意还窜到了指尖,让他的手肿痛得厉害。 他在外游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他盯着女人的背影看了好久,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觉得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根本就没有往林晚娘的身上想,林晚娘穿着旗袍他还相信,但是林晚娘成为了时尚女郎,林秋风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而且林晚娘现在应该躲起来了,而不是在这座城市,不过想到林晚娘,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怒气。 唐柠回来的时候,看见林晚娘整个人精神有点儿恍惚。 “我,我看到你爹了……”出去买个菜,就迎面撞上了,不过她好像没被认出来。 “娘,你现在还害怕吗?”唐柠单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桌子上。 “不害怕。”林晚娘想了很久以后说,“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女儿,你真的不要这个爹了吗?” 她不是原主,对林秋风没什么感情,所以就很不客气地说实话了,“过去我都听娘亲的,觉得我们都是爹爹的附属物,他想打想骂都可以,我们是不能反抗的,要是爹爹不高兴了,那必定是我们的错。” “但后来逃了出来,才觉得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美好,自由的空气,原来这么舒服。我们做牛做马这么多年,该还的早就还清了。现在是新时代了,没有主仆那一套了。” “是啊,现在时代变了。”林晚娘还是有点恍惚,但态度较之前已经改变了很多。 现在的生活,太好,太幸福了,幸福都有点儿虚幻了,但是不想回到从前的心是坚定的。 以前租的房子,是很破的很旧的,隔壁声音大点都能听见,要是有人想闯,那是轻而易举,她提出要租个安全点的房子,没想到跟林秋风说了之后,被一顿狂揍。自己身上的钱全被摸走了。 她怕地缩在了角落里,他却还是不依不饶,他几步上前,脱掉了她的棉服。 那时是冬天,林晚娘突然没了棉衣,冻得瑟瑟抖,他却毫不怜惜,还淡淡地扫了一眼,“现在去河边洗衣服。” 他还喜欢看她大冬天的去河边洗衣服,看她将长满冻疮的手,放进冰水里再拿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她要绣花赚钱,怕是在就被打死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洗衣服,好不容易洗好衣服,脸色已经惨白得冒起了虚汗,几乎走不动路了。 林秋风是个读书人看着挺斯文的,但力气却很大,她们母女这样瘦伶伶的人,他一只手就能提起来,而这也是她怕他的原因之一。 她从小接触到的讯息女人都是不公平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被要求从一而终,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但后来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女人也可以有人权。 她看了眼唐柠,中跟鞋洋装,还剪了短,戴着金色的腕表,干练不失优雅。 女大十八变,她越变越好看,早先看她面黄肌瘦的,如今再看她,和城里姑娘没丁点差别。 她看起来和早一年已经很不一样,林晚娘倒是没感觉陌生,就觉得不管闺女变成了什么样,她还是那个比谁都贴心的好姑娘。 现在这样真好,如果下次见了林秋风,她不该胆怯的,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她在刚刚搬来这里的时候,还在为林秋风这个男人而苦闷的,不过待了这么久以后,她已经把事情都想开了——现在有那么多的女人还被封建思想所束缚着,她可不能只关注自己的感情! 唐柠看了她一眼,然后去做饭了。 林晚娘虽然精神有点儿不振,但还是揣着钱去买了好鱼好肉,然后把材料啥的都准备好了,鸡汤炖在了锅里,别的菜瞪着唐柠回来再开火做。 唐柠从来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挣了钱,很快就买了房子,小四合院里,林晚娘将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该擦的擦,该扫的扫,又给院里种的花修了枝,放了石桌石椅,看起来很雅致。 这里家具齐全摆设精致,和以前住的地方简直就是天上的云彩和地上的泥土的区别。 “我想,我想招两个女工。”吃饭的时候,林晚娘鼓起勇气说,“她们太可怜了。我想帮帮她们。” 其中一个女人过往的经历很不堪。 悲剧的起源,或许就从她跟着老乡踏上那艘轮船开始。 她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平生第一次走上了轮船。 略带咸味的海风,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在她眼里都无比的美丽,她憧憬着大城市的生活…… 轮船上很多人,很拥挤,她坐在一个角落里,一眼扫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安和憧憬,和她一样。 她没有在意老乡看向她时亮得惊人的眸子,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老乡眸子里倒映着的美丽身影和贪婪。 和她同去的还有一个女孩,大概是山里的水土更养人,那个女孩虽然比不上女人的惊人美貌,却也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美女。 过了两天,船舱里的味道就让人受不了,烟味臭味,各种味道混在一起。 去往大城市,好像也没那么好。 轮船这样走走停停,更多的人挤了上来,让轮船上的环境更加恶劣了,总算在一个星期之后到了码头。 第481章 女人之觉醒7 她们跟着老乡去大城市,紧接着骗去了一个肮脏的地方,被关起来被迫接客,他们连件衣服都不给她们,不把她们当人看。 其实当时一进去就发现不对了,但是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那些人直接把她们拉了下去,在进入大城市的第一天便受了一场名为“入门教学”的课程。 先是被所谓的鞭子好好地教育了一番,差点生生厥过去的时候,塞到了狭窄潮湿的小黑屋里头呆了整整五天五夜。 这小黑屋并不大,大概也就只有两人能平躺的大小,上头有着一个小小的铁窗,上头已经用栏杆围好,因为位置比较偏,也非常的阴冷,过了五天,整个人精神恍惚。 他们是不会给她们什么缓冲的时间的,出了小黑屋便开始上课,上的头一堂课就是规矩课。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条又一条的教条,要是记不住,就没有饭吃,要是敢不遵守的话,就直接武力问候,即使被打死了,那些人也不会在意的,对于那些人来说,她们就是赚钱的工具。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同村的女孩死了,她还活着。 有一天她突然得病了,她病得很严重,上吐下泻,脸色死白,似乎下一秒便要死了。 眼看她病得快死了,担心她身上有传染病,会把别人给传染了,她才被扔了出来。 这个看脸的社会,长得好看做很多事都事半功倍,但如果没有保护美丽的能力,有时候美丽也会带来伤害。 坏人的窝点被端了,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却是难以磨灭的。 另一个女人则是包办婚姻中的受害者。 父母兄弟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和知恩图报,把她嫁给了一个商人。 这是噩梦的开始。 丈夫跟她亲热,隔壁会传来婆婆的咳嗽声,让她羞得动也不敢动。 婆婆以家贫,养不起太多佣人为由,让她带过来的两个女孩送回了家。 然后开始让她学习规矩,一站就是一上午都不许她乱动,坐在那里绣一天一夜的花! 把家里的家事全都让她做了。还对她肆意辱骂,逼着她每天伺候自己,晚上都不让她停歇。 她出嫁有不少嫁妆,家具什么的不用说,单单金灼银镯,她娘就给她准备了十多个,结果嫁妆刚抬来,她婆婆就锁进自己房间里了,后来一点点把她的钱榨干了,爹爹死了,没人管她了,更是变本加厉地虐待她,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没人看她。 林晚娘去了,她进了厨房准备给女人倒点水,加点红糖,结果发现里面一点东西都没有,倒是旁边的泔水桶里倒着剩菜,和刷锅水混成了满满一桶。 她病成这样,连饭都没得吃。 丈夫有了新人。 人不如新……女人发出了苦笑,男人的理由是我跟他是包办婚姻两个人没有感情,也没有共同语言,女人不能理解他的思想…… 可是从头到尾他都说过他的思想,女人又要怎么去理解?至于包办婚姻,当初成亲的时候,男人也没说不喜欢她呀。 令人绝望的是女人的母亲,不允许她离婚,觉得她要是离婚了,会丢了娘家人的脸。 她已经不记得母亲哥哥嫂嫂用了多少可怕的言语逼自己不要离婚。 所有人都在等她死。她死了,娘家就不会有离过婚的女儿,她死了,婆家就不会有不仁义的坏名声。 林晚娘帮她抗争,最后女人恢复了自由身。 “娘,这事你可以自己做主的,但是呢,可怜归可怜,不能坏了我们的规矩。”唐柠正色道。 看到林晚娘如今的转变,她觉得很高兴。 在这个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发生剧烈碰撞的年代,唐柠见到了太多太多女人的不幸。 她不喜欢说矫情的话,她比较喜欢直接做。 这段时间唐柠雇佣了很多女工干活。 这些工作包括纺纱织布、缝制棉衣、制作鞋子之类,凭借完成的工作的量,发工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乖乖干活的,事实上,很多人被带来这里,一开始是老实的,后来发现老板是两个女人以后,就变得狡猾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可悲,瞧不起女人的,往往还就是女人。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大概是自己的好心被人当做了理所应当了。 这样的事,唐柠见得多了,都觉得无所谓了,不好就踢呗,她只是想帮人,但绝对不养祖宗。倒是林晚娘伤心了好久。 之前有个女人哭得很可怜,她恳求林晚娘行行好收留自己一晚,林晚娘听她是家乡口音,问说咋回事,这个女人一边哭,一边说了自己的悲惨故事。她去找未婚夫,结果未婚夫妻子儿女都已经有了。 这次以前,她连省城都没去过,为了赚钱,她不仅出了省,还大老远去了这里。 路上她的钱就去了一半,到火车站以后,因为语言不通,她一阵抓瞎,又花了些冤枉钱。 等找到未婚夫工作的地方,她站在门口就看到男人搂着自己的妻子,还有个男孩笑着叫爹爹,她的眼泪啪嗒就落下来。 她对外头的世界也知之甚少,看村里有个小伙子来去容易,从来不让家里操心,哪想到出门在外处处费钱? 买不上票,回不去,她就只能留在这。 现在只要找个包吃包住的地方。 林晚娘心软,决心给她一份工作。 她感觉这姑娘挺蠢也很可怜的,但她心肠软做不到直接把一个身无分文的老乡扫地出门。 “我,我吃得不多的,而且我干活很利索的。”女人冲上前去抱住林晚娘就是一阵痛哭,说是嚎啕也不过分。 结果没两天,她就感觉自己一时好心摊上了麻烦,这姑娘真是啥活儿都干不好,让干活她简直是灾难。 嫌这个活脏那个活累也就算了,偷懒耍滑干活不麻利还是其一,她还经常走神,毁了好几次半成品衣服。 这女人是不想干活,她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些,可被人骗了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依无靠,不干活难道流落街头乞讨去吗?真的没法子了,她才进的服装厂。 林晚娘心地是真的好,哪怕心里总想着亏了亏了,还经常说她让她干活认真点,也没拉下脸来把人撵走。 但女人真的活干得太差太慢了。 林晚娘给了女人一个选择,要包吃住的话,就只能给意思意思给她一点工资,她工作本来也不积极,这样对得起她了。三个月后给她买回家的车票。 工厂的事,唐柠不可能管得面面俱到,对她来说,重要的是怎么打开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把服饰做大做强。 一方面是因为国内的消费能力有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国内赚再多的钱,赚的也是自己的同胞的,如果能在国外赚洋人的钱,再拿过来帮助国内同胞,自然比在国内赚钱更好。 女人的事,最后还是爆发了,有个顾客要订做衣服,结果发现一批珍贵的料子不见了三分之一,这才发现厂子里有很多人手脚不干净,偷原材料,偷半成品,偷次等品。 很多女人遭受过不幸,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所以她规定了工作时间上限十个小时,每天午餐都有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领情的,有些女工还总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占工厂的便宜。 比如偷原材料这样的事情,就发生过不止一次,被发现了,林晚娘的做法只是扣一个月的工资,这样的做法很不可取。 唐柠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只是觉得只有让林晚娘亲自经历一番,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有些善良是多余的。 唐柠去见了那个偷贵重布匹的女人,她脸色蜡黄蜡黄的,头上油腻,身上看着也不干净,闻着还有股味儿,眼睛转啊转的,看着就不老实,她还死鸭子嘴硬,“我没偷东西,我真没偷。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没偷就是没偷,不信你去我家里搜。我虽然做事不够利索,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你偷的料子值五百块大洋,要是不交出来,我只能和警局联系了。你卖了给了谁,卖了多少钱,我比你还清楚,因为你可能忘记了,但买主还记着账呢。”唐柠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最后东西总算是追回来了。 女人把东西贱卖了,她之前偷了不少东西卖了,加起来的钱还不够把布料赎回来的,她只好卖了家具,卖了满满一缸粮食,又卖了衣服之类的,这么一来才凑出这笔钱,把东西赎回来了。 还有个偷东西的女工,直接跑了,这个女工之前和林晚娘很是聊得来,她跑了以后,林晚娘路过她家,看房门紧闭,一连几趟都紧闭着,的确不像有人烟味儿,觉得有点儿伤心。 唐柠让人将偷懒耍滑的人全都赶了出去,又雇了仓库管理员,杜绝这类事情再发生。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条一条规定,她都罗列出来了,如果违反了规定,会有什么结果,她都写出来了,担心女工不识字,还每个人都口头告知了,现在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这个城市需要帮助的女性,还有很多很多,她想要帮助别人,但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所有人,自然就要将那些不值得帮助的人踢掉。 那些人哭得很可怜,有的人甚至跪下来求林晚娘,林晚娘自己也哭了,但最后还是没答应放这些人一码。 因为唐柠说,“一个这样的人,最起码会带坏三个人,会影响一大批人,有很多女人和小孩,等着我们去拯救,难道我们要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毁了整个工厂吗?你原谅一个品质不好的人,就相当于放弃了十个好人。” 人总是要在选择和挫败当中成长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其他的一些问题层出不穷,林晚娘已经够努力了,但还是应接不暇。 想要招人,但这却并不容易,来应聘的人,要么就是太有主意,张口就是将工厂全部改革,从工资计算到组长选拔,听起来头头是道的,事实上想法多半都不是原创的,把国外工厂的管理模式照办全抄,就想糊弄人。 要么就是太死板,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与其培养一个一知半解的人,倒不如专注于打造林晚娘。 林晚娘正在看账,膝盖那块儿就被挤了一下,闹得她差点把握在手里的钢笔给扔出去了。 她低头一看,体型不小的德国黑背立起来将两只前爪撑在她膝盖上,一边点着脚尖跟着走,还不忘记蹭她闹她,“哪里来的狗?” “就之前我养在办公室那只,你还给它喂过饭呢,你看这狗长得多高大多威风。”唐柠吹了个口哨,黑背就不闹人了。 “你个女孩子家,养这么大的狗干吗?”林晚娘皱了下眉,“这也太不淑女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钱家的那儿子,怎么样?” “他家族遗传秃头,脑门上缺了一块,太丑了。”唐柠摇头说不。 “那孙家的那儿子,我看他不错,留洋回来的,谈吐又很得体。”林晚娘又念了个人名。 “哎呀,你别总是说我,你觉得老李同志什么样?”唐柠眨巴眨巴大眼睛,把皮球踢了回去。 那段时间,林晚娘生病了,唐柠去医院,发现病房里有个男人。 她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里头男人正笨手笨脚地给林晚娘削苹果,林晚娘双眼充满柔情地凝视着男人,两人时不时深情对视,一个苹果不知道削了多久到现在没削好,半途中男人还握住了林晚娘一只手,含情脉脉地说了些唐柠听不清的话,但可以肯定很肉麻,因为林晚娘苍白不已的小脸上,居然浮现出了淡淡红晕。 “你胡说,我……”林晚娘急得直瞪眼,瞪着瞪着耳朵红了,再瞪,脸也绯透,像个熟透的水蜜桃。 “你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啊,我和他,我和他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不要瞎猜。”她又立刻直起身,一惊一乍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又没说你们不是朋友,你干嘛这么紧张啊,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样子。”唐柠露出一抹坏笑。 林晚娘埋着头,脸也看不到,但唐柠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这会儿肯定是只油焖大虾的颜色。 林晚娘这下是脸也烫,手也烫,赶忙放手松开床柱。 唐柠见她这样,心里老流氓似的吹了几声口哨。 “这狗以后就养在家里,别看它们现在亲人,凶起来也是很凶的。” 后面几天,她都处于一看到唐柠就埋头走路的状态。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482章 女人之觉醒8 一个月后,唐柠在西餐厅看到林秋风和一个穿着洋装的漂亮女孩亲密地坐在一起。林秋风将那个女孩哄得喜笑颜开,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好。 有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还蛮小的。 唐柠看到两人抱在了一起,林秋风怀里是个软绵绵的小姑娘,那姑娘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七八岁,长了一双灵气的猫眼,樱桃小嘴儿非常诱人,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看起来纯洁无瑕。 这抱可不是一般的抱,透着股暧昧的气息,唐柠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男人看女孩的眼神,烫得很。 唐柠找到了女孩工作的地方。 女孩在百乐门唱歌,一块大洋唱七支舞曲。 百乐门,最有名的歌舞厅,每晚前来这里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此时正值盛夏,一辆辆小洋车就这么停在百乐门满当当的车区,歌舞厅中人头攒动。 当唐柠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穿着打扮像极了找茬的,清一色的男人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想想就觉得奇怪。 唐柠坐在最角落的那张小桌。这是一个能观控全局的位置。 她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肯定会非常引人注意,所以她戴上了帽子和墨镜,旁人只能看到她的烈焰红唇,看不到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四周的灯光昏暗,两侧墙体的绘着明媚美人…… 男男女女,寻欢作乐。 这样的环境让她感到并不是那么的舒服。 当然,更加令她不满意的还是那些餐具中盛放的甜品。 又甜又腻口感还差,但卖得又很贵。 很快女孩出来了,她的面容灵动而美丽,装扮却是妖艳的,卷如瀑布般散在肩头,旗袍毫不吝啬地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 她站在表演区中央。 一个两丈方圆的人工水池,水池中心处的平台被设置成了小小的表演区。 水面可以反射声波,这样表演区中传出的音乐便会更加清晰悦耳。 她唱了一悲歌。 她身上穿的一身艳丽的旗袍,露出来了几丝苦笑,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再加上那浓厚的妆容,颇有一种凋零般的美感。 然后又应客人要求,唱了欢快的歌。 她唱着唱着笑了起来,这一笑千娇百媚,与原本绚烂到快要凋零的模样截然不同,现在的她,多了一丝活气。 歌女坐在镜子前,目光微微垂下,一点点擦掉自己脸上的妆。 她换上一身裹身小洋裙,戴了顶遮住小半张脸的纱帽。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她看见了唐柠,张口就是质问。 “我走错地方了。打扰了。”唐柠瞄了两眼,走出了后台。 歌女小半张脸在灯火通明的歌舞厅显得十分明艳,嗓音如珠滚玉盘,唱得十分好听。 灯光打在她身上,为了蒙上一层光,这个时候她突然抬起小脸,半张脸中薄红中带着娇媚,露出了装扮得极其昳丽的一张脸。 在省城这边,歌女可以不卖身、只要能讨客人欢喜,收入还蛮高的,已经算是平民女子中能接触到的最好选择。 唐柠远远地便看见舞女围着一个男人,满脸幸福的模样。转过身来,就是林秋风。 等唐柠快要走的时候,舞女又跑前跑后地为林秋风拿衣服。 林秋风满脸温和,配着他一张斯文的脸,文质彬彬通体透着书卷味的气质,很容易给人好感。 两人含情脉脉,周身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这是真爱吗? 对此唐柠只能回以呵呵哒一声,这些人就只看到了林秋风一副温柔的样子,没有看到他伪善面孔之下的冷酷。 如果真的放在心尖上的人,爱惜还来不及,哪里愿意让她呆在这种污浊的地方? 在这里待久了,名声可都是要坏了的。 这个舞女,真不是唐柠找的。 他也怪有意思的。 林秋风本该称呼董云一声内子,跟别人介绍也应该是,这是我的太太,但是怕歌女曼曼生气,歌女问起,就说董云是他的表姐,因为男人跑了,太可怜了,他就收留了她们母女。 表姐,这套说辞,用了一遍不够,还要再用一遍。 谁家的表姐给你生孩子,养孩子,谁家表姐大晚上的会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他在女孩的面前表现得很大方,再加上少时富贵生活养出的气质,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人。 他从来没有在歌女的面前谈起自己的家庭,瞒着歌女自己有妻子孩子,他的心理就是能瞒多久瞒多久,哪天瞒不住了,再坦白就好了。 简直恶臭。 林秋风和歌女曼曼的相识于英雄救美。 歌女被调戏,他当时因为情绪郁闷,喝了点小酒,脑子一热就冲上去英雄救美了。 那段时间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寸步难行过,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怨恨,困苦,窘迫和不安,真切地感受了一下落魄大少爷的苦楚。 年轻他从来没有为钱财操心过,没有钱了就朝家里电报,后来也可以压榨林晚娘林阮阮母女,现在不行了。 那天和人打了一架,他可没有刚刚的意气风,他的圆眼镜掉了一边镜片,领带歪歪斜斜,衬衫扣子也少了几个,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狼狈的状态。 但在歌女曼曼的眼里,他大概就是那个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她的大英雄。 他很快就心动了,当然他知道这是错误的,不应该的,可回到家里看到只会嫌东嫌西的董云,他又觉得她不够精致和优雅。 男人真有意思,他们既喜欢良家妇女,又喜欢烟花女子,家有妻女,还要和烟花女子谈恋爱,还自以为是救世主,一切都是出爱与欣赏。 真是恶臭。 这段时间,林秋风写了两个小短篇,总算没被退稿了,被登在了当地报纸上。 他写了一个歌女从良,结果被男人骗光了钱,最后又不得不回到风月场所继续唱歌的故事。 他还写了个女孩被逼成为舞女的故事,晚上跳舞,白天做家务,生活的十分辛苦。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得不到尊重,整天不是嘲讽就是辱骂的。 为了养活家里,她一直没嫁人,直到年老色衰的时候,却被家人赶了出来,说她是家庭的耻辱,如果留着她在家,弟弟妹妹都找不到好人家。 这两个短篇故事,谈不上很好,但也不算很差,因为写歌女舞女的作家太少了,有名的作家写了歌女舞女,就会被认为私生活不检点,有辱斯文,你不进风月场所,怎么能把这些女人写得这么鲜活这么真实呢。 文学没有高雅低俗之分,对社会进步有益的就是好文学。 散文啊诗歌啊什么的很多人欣赏不来,倒是这样的文章看着很有感觉。 他的文采其实不错,可惜他的文章,往往只有文采,没有内容,给人是感觉就是华丽词藻堆砌出来的垃圾文章。 他从不去真正接触那些贫困的被压迫的人们,他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国家的未来,他从未想过如何改变这个国家改变这个世界,他总是对身边的一些事情视而不见,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写出好文章? 一个肚子里没货的人,自然不可能出口成章。 这些个故事都是真实生过的,不过旁观者不是林秋风,而是歌女曼曼。 假以时日,他还真可能会成为一个大作家。 唐柠还看了他最新表的文章,写的是个抽鸦片的瘾君子。家里本来有几十亩地,因为吸鸦片,流连烟花之地,钱败光了,成为了乞讨者。 城里有救济院,用来收容乞丐、鸦片鬼、流浪者。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乞讨者往往不愿意到救济院。 究其原因,他们依靠乞讨来的钱,要养活一家几口,而救济院只能救济一个人。 同样许多鸦片鬼也不愿意到救济院,因为进了救济院就不能抽鸦片了。 鸦片让人麻木,吸食之后会全身无力,产生一种放松和兴奋的幻想,它让人沉迷,不思进取,只知道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在鸦片的摧残下,吸烟人的心态逐渐走向了畸形。 字里行间,能看出他对鸦片的抵制。觉得鸦片毒害了国民的身心健康。 能很明显地看到他的进步。 但唐柠心里别提多厌烦林秋风了。 既然不能杀了林秋风,那就只能斩断他的成功之路。 在这个跌宕的时代,没有林秋风,也会有人崛起,这个时代最不缺的文人,少了一个林秋风还有千千万万的文人。 唐柠不想让他功成名就,权色兼收。 他忘记了两个女人的血泪,他心中没有对林晚娘和委托者有一点的感激和怜惜,甚至把她们当成了耻辱,一个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怎么有这样的妻女呢。 这些故事,都是歌女曼曼口述,然后林秋风再加工的,既然如此,歌女曼曼也能写。 林秋风在意什么? 金钱,地位,权利,亦或者是美色? 唐柠看了一眼漂亮的歌女曼曼,又看了眼林秋风,如果这些东西都一一远离了林秋风,林秋风该多么痛苦啊。 唐柠想了想,约了姜东,给了一大笔封口费,然后就让他走了,离开这个城市,然后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姜东不见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了。董云急死了,可她又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这个男人,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做什么地方工作。 最后她想到了郊外的小别墅。 按响了门铃之后,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而不是姜东。 “你找谁?”来人的声音清脆,美丽的面容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董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白衣、柔顺长、气质温和,她心里另一道身影突然就浮现了上来,“姜东,姜东你给我出来,有本事你就给我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她喃喃地道,然后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心里生出一股愤怒。 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要和她过普通的生活,不会让第二个女孩进入这里,这是他们的小天地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心了。 “你让开,我找姜东。”董云目光不善盯着男人,提着包一把推开女孩,走进屋里。 “这是我家,你是不是认错地方了。”女孩挡在董云面前,寸步不让。 “你说这是你家?不可能,这明明是姜东的家,你是不是姜东的亲戚。”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心底似乎什么地方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深吸了口气,面庞上带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老婆,怎么了?”一个男人从卧室里出来,“这是谁?怎么堵在我们家门口。”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闯进来,请你出去,不然我就要报警了。”女孩警惕地盯着董云。 “你们是谁?姜东呢!他大概一米七五,长得很好,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董云蒙了。 “前段时间,我们家的房子,租给了一个人,不过现在那个已经走了,现在请你离开。”女孩眼神警惕。 “他真的走了,以后,以后还回来吗?”董云的脸惨白惨白的。 “不回来了,这房子我们自己要住的,好了,没事了,你就走吧。”女孩把门直接关上了。 董云走出去了,然后忍不住无助地大哭起来。哭到最后又没办法,只能回家了。 她眼眶通红,神色有些空白地看着大街上来往的人流,觉得心如死灰。 回到家,邻居凑上来说,“老林成大作家了,三篇故事都上报了,你以后就不必这么辛苦了,你可真是命好。” “你说什么?”董云一脸的难以置信。 “难道你不知道,就你家那位啊!前两天我看见他在咖啡厅喝咖啡,还想跟他打招呼来着,结果他压根不理人,直接就走了。”邻居嘀嘀咕咕的,“他成大作家了,你不知道??不应该啊,你们可是夫妻啊!怎么这都不知道呢!” “我,我当然知道,只是今天脑袋疼,现在脑筋还没转过来。”董云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两口子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邻居啊!”邻居笑得谄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苟……苟……” “苟富贵,勿相忘。” 第483章 女人之觉醒9 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自己的丈夫。 只记得之前他的压力很大,瘦了很多,也颓废了不少,脸色发黄。 他身上的衬衫有点皱,而且皮鞋脚背上的褶皱非常明显。 忙着解决生计生存问题,暂时对于自己的形象不是多放在心上。 他身上带着浓浓的暮气,男人因为成功而璀璨,成功带给男人很多的光环。因为郁郁不得志,所以看着真的老了很多。 但现在他事业成功,自然有时间和金钱对自己进行包装。 整个人容光焕发,嘴角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身材高大。 长相也英俊。 精神状态很好,一身西装穿在他的身体有股别样的味道。 “孩子要交学费,家里要买衣服,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有没有十块大洋?”董云叹了一声,试探着说。 林秋风捂紧了自己的口袋,信誓旦旦地说,“没有,我身上一个铜元都没有。最近的稿件又被退回来了,我这么有文采,这些报社太没眼光了。” 看林秋风紧紧捂着自己口袋,觉得他的身上应该有是有十块大洋的,但是不想拿出来。 以往这个时候,她就要生气了,他们就要吵架了。 他该不会早就想着不要她了,发达了自己一个人跑了,然后再娶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再给他生个儿子。 董云的心里有火,脸上却笑得体贴,“我自己再去想想办法,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我相信你早晚会大放异彩的。” 等到晚饭吃完了,他还有要给一分钱都意思。 “这有**酒,主编送的,你要喝的话,我去炒个菜。” 林秋风喝了点小酒睡了,董云翻了他的裤子口袋没钱,冷笑了一声,把厨房的一块砖撬了,发现下面藏着六十块大洋。 一瞬间心都凉了,她把砖放了回去,一张脸黑得跟炭一样,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 她气得浑身颤抖,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林秋风居然是这样的王八蛋,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这么多钱,给女儿花一分都舍不得,真是好样的。 她磨了磨牙,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躺在床上,听着旁边呼啦的打鼾声,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姜东不见了,丈夫也有了二心,如果她不抓紧一点,那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我太无能了,如果,如果有好的人追你,你,你就答应了吧。”第二天饭桌上,林秋风抓了抓头发,看起来很是痛苦。 现在看到林秋风这幅嘴脸,恶心地要命,以前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辈子就是你的妻子,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董云咬牙切齿,眼睛有些发红,面目狰狞。 她就知道他想抛弃她,想得倒挺美的。 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跟了他,结果现在他发达了,就要撇下她,门都没有。 至于姜东,反正林秋风也不知道,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娘,老师催着要交钱。”女儿眼睛红红的,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整个人蔫蔫的。 摸了摸口袋,董云低下头才说,“我想想办法,你先去上学,放心,学费一定会有的。” 林秋风不说话。 董云心里更恨了,男人身上有六十块大洋,十块大洋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女儿用。 她到了歌女曼曼家门口,敲了门。 开门的是歌女曼曼,她披散着头,身上穿着红色洋装,露出了一双洁白修长的腿,光着脚,小巧粉嫩的脚指头涂上了红色的指甲油。 一双脚踩在地毯上格外好看。 她站着的时候,两条腿尤其长,又白又嫩修长好看。 就是身上的衣服,太刺目了,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的。 她看着看着,心里的妒恨如何能用言语来形容,真是恨不得能生食歌女曼曼的肉。 这是她压箱底,现在穿不出去的那件衣服。好多年过去了,衣服还是跟全新的一样,而且款式也不落伍。当年男人花大价钱,为她量身定制的。 本来蕴含着甜蜜与情意的礼物,此刻却穿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董云快要气死了,这一刻,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的懂事她的风度……什么都没有了,此刻她只想把这个勾引了他丈夫的小贱人给碎尸万段! 但不行呀,这是一场拉锯战,谁先动气了,谁就输了。她忍住想把手里的包包砸到对方脸上的冲动。 她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了精神。 “我是林秋风的妻子,不是他的表姐,更不是什么借住在林家的穷酸亲戚,我们有一个女儿,而我是一名记者。”董云开门见山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不是他表姐?那个女孩也不是他……”曼曼一张脸全白了。 “我是他的妻子,我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对了,你身上的衣服,以前是我的,这裙摆上还绣着我的名字呢,董云。”说完,董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以前无疑是个漂亮的女人,可再漂亮的女人也需要优渥的生活与年轻的心态才能维持好容貌,她无疑是没有的,她为生活所累,再漂亮的脸蛋也要打些折扣。 这人哪,都需要一个对比。不跟年轻的小姑娘比,你就不知道自己的弱势在哪里。 但也不是没有优势,她经历的事多了,这个时候很能沉得住气。 有些事情只要点到即止,不必说得太详尽。 林秋风这段时间很是风光,也干了胆大包天的事。 因为怜惜身世坎坷沦落风尘的歌女,拿走了董云一直没舍得穿的新衣服,转手赠给对方表示爱怜。 年轻的时候,董云苗条艳丽,人到中年有点儿发福了,漂亮的裙子穿不上了,压在了箱底,那裙子不论是做工还是款式,到现在都不落伍。 林秋风又把自己刚刚领到的热腾腾的稿费,给了歌女一半。 所以才特别舍不得自己口袋里的银元。 女儿上学要交钱,他没给,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他的心里头也是有那么点廉耻感的。当然,他的这个廉耻感不是因为他背叛了跟妻子的婚姻,当年他能停妻再娶妻,现在也可以。他的羞耻感来自于身为一个尽职的好父亲,因为私人原因,不能满足女儿最基本的需求,让女儿在老师面前难堪。 但他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他已经快三个月没碰女人了。虽然说在外头可以找到发泄的,但他没有钱。 现在他有钱了,有名声了却是瞧不上董云了。 相比她的无趣,曼曼就好多了,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嫩的能掐出水来,十七八岁的年纪,鲜活水灵,像一朵花一样。 她的善解人意识大体,还有不争不抢的淡泊心态,也让对她愈发痴迷。 再说了,这一年多以来,董云一直嫌东嫌西,觉得他没本事没能耐,他早就受够了。 他觉得自己移情别恋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想把自己的钱花在另外一个既能取悦他,又崇拜他,给他以极大的自豪感的年轻女孩身上,又有什么错? 他看歌女曼曼越是满意越是心动,对董云就于是不耐烦越是厌恶。 所以说啊,这男人要是想移情别恋,他能找出一千一万个理由来证明是你的不好。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甩掉这个老婆娘,然后流连花丛,他以后不娶妻了,一个人才好呢。 唐柠见过那个歌女曼曼,直觉这个女孩不简单,绝对不是林秋风跟董云夫妻俩想象中的那种柔弱的女孩子。 他们这回可以说是踢到铁板了啊……饶是你钢皮铁骨,在铁板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歌女曼曼信任林秋风,但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女人在这方面的洞察力绝对称得上惊人,她是愿意给予林秋风信任,觉得两人一见钟情,两人是天赐的良缘,以后也会携手到老,万万不曾想过那么重要的事,男人竟然会隐瞒她。 “我打算把这份工作辞了,你的妻子不能是个歌女。”曼曼低着头,掩去眼里的情绪。 林秋风手里正捧着一束花,他的笑容收敛了一点,“我喜欢听你唱歌,我说过我不在意你的出身。”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我可不想没名没分地跟着你。”曼曼坐在了镜子前给自己带耳钉。 “我一定会娶你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林秋风脸僵了一下说。 曼曼开始描眉,“那我搬去和你一起住吧,你表姐毕竟不是你的妻子,给你洗贴身衣物不大好。” “我家太小了,等明年我买了房子,再说。”林秋风脸上的笑容没了。 “既然如此,你滚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曼曼冷着一张脸说。 估计林秋风一时间还没有适应歌女曼曼的翻脸无情,呐呐地说道,“你说什么?你让我滚!” “我说让你滚,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了。”曼曼淡淡地说道,“你不想我叫打手的话,就赶紧走走走……” 林秋风黑着一张脸,“走就走,你可不要后悔。我要是回来找你,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曼曼翻了一个大白眼,坐在椅子上,拿起口红涂嘴唇。 林秋风整了整衣领,重重哼了走了两步,停住了脚步,拿出了手表朝曼曼砸去,“你的手表。” 曼曼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手表,淡漠地看安旭臣,林秋风冷哼了一声,非常傲气地转身走了,不过走得很慢。 估计是在等曼曼叫住自己,只是没等到曼曼出声,只能抬头挺胸快步就走了。 “我真的走了,走了,就不回来了,你不会后悔吗?”林秋风回头,盯着曼曼。 曼曼握着梳子,“我就问你,你让不让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够矜持,太过放荡,不是个好女人。 曼曼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她真的是你的表姐?” “是是是,我说了多少遍,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林秋风一看有戏,脸上又有了笑意。 “谁家表姐给表弟洗内裤,滚吧。”曼曼拍了桌子,气得身体都抖了。 “走就走,我说了她是我表姐,就是我表姐,你怎么就不能信我呢!”林秋风恼羞成怒,甩手走了。 他出门的时候还把门重重一带,发出很大的声音。 歌女曼曼眼眶一酸,扑簌簌掉眼泪。 一出百乐门,林秋风就看见杵在一边的董云,今天她不像平日穿得那么讲究,而是随便穿了套衣服,看样子是匆匆忙忙过来的。 林秋风吓得手上的东西顿时哗啦啦掉了一地,花束里的小盒子骨碌碌滚了出来,他也没心思捡了,吓得说话都不完整了,“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报社上班吗?” 董云把地上的小盒子捡了起来,打开了是一枚金戒指,这么多年了,他可想过给她买个礼物,给她一点钱花,却把这些给了一个歌女。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盒子里的戒指,竟然都忘记说话了。 “你背着我找别说女人!你真混蛋!我要杀了你。”董云快要气死了。 这么多年的生活,她改变了很多,就比如现在的她很会骂人,她生气以后,骂人的话就源源不断地从她嘴里涌了出来,单单骂人还不算,她还扯住了林秋风的衣领,直直地往林秋风的脸上打招呼! “你别胡闹了,你丢人不丢人啊!亏你以前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林秋风拽了拽董云的头发。 女人打架,最喜欢用的就是抓人脸,踹人的下三路,而女人如果被抓住了头发,一般也就没有抵抗之力了。 “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他喝醉了酒,跑进了这里,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哪里敢背着你乱来。”林秋风开始软着声音哄人。 又在撒谎。这些模样很眼熟。 很多年前,她和林秋风相爱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哄骗那个女人为他卖力气的! 后来,那个可怜的女人受不住这个刺激,逃跑了,今天……今天竟然又报应到她身上了! ps:书友们,我是连诺,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484章 女人之觉醒10 她心头冒火,这火气堵得她面色难看,喉头跟卡了什么东西似的。董云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我要和你说的那个人,当面对峙。” 她其实已经差不多心死了,出现了一个小妖精,她本来是不急不躁,这把岁数了,还能叫个小妖精给弄乱了阵脚? 在她看来,他们就是小打小闹,小妖精嘛,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儿,勾引男人的招儿多了去了,这热情早晚会褪去,林秋风这人好面儿,他才不会愿意自己的妻子是个百乐门唱歌的,说出去,那真是丢死个人了。 但知道归知道,一看他那样儿就来气。 后来看见了歌女曼曼身上的衣服,她真的险些背过气去,他拿她的衣服送给别的女人,还是个歌女! 还有这个这束花,这枚戒指,一看就是女人挑的,他要是实话实说了,她可能还没这么绝望,可他…… “你这样,我还要不要面子啊!你不嫌丢人,我先丢人,人家会以为我怕妻子,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这男人在家要是不能做主,出门是会让人笑话的,你难道这样不懂?你这样太不懂事了。” 这本就是杜撰出来的人,他要上哪里找呢。 林秋风把花一扔,“走走走,我们回家去,我保证我以后不和他们来往。” “你别骗我了,你是来找女人的吧,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们的孩子吗?”董云捂着犯疼的胸口,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望着董云漆黑的眼睛,林秋风心里有了那么一点心虚。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他干脆藏开天窗说亮话,一次性把话说完。 “这一年半以来,你把我当过男人吗?你让我洗衣服,你的衣服,女儿的衣服,我的衣服,你还要我做饭,扫地,我是斯文人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和你,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林秋风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觉得自己学富五车,可以称得上满腹经纶,便是孔孟再世也不过如此,就是被琐事耽误了,不然,不然他早就出门了。 这些天,他别提过得多快活了。 他每每出门参加交流会,他都是被追捧的那个,人人都邀请他上座,让他来点评习作,而他随意说两句便能引来无数赞扬,俨然成为这个小圈子标杆。 他功成名就了,现在这个小圈子也看不上了,里面甚至还有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他以后可是要成为大作家的男人,怎么能整日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呢!太没前途了。 他功成名就了,黄脸婆当然也看不上了,毕竟还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呢。 “你对我颐指气使也就算了,还整天骂我说我,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妻子,我和你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林秋风冷着脸说。 也不知他这张嘴是怎么长的,总是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去。 一字字一句句,皆是控诉与埋怨。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融合成句子到了耳朵里,她却听不懂了。 她早就该看透了,他从来都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真诚的人啊。他欺软怕硬,见利忘义,毫无原则…… 董云捂住脸,她的眼眶干涩酸痛,想要流泪,却根本哭不出来。 她的脸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不过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她沉默地盯着他七八秒,心里的熊熊烈火在燃烧。 “我们离婚吧。纠缠不休只会讨人嫌。”说这话的时候,他是脸上是终于解脱了的欢欣。 董云性子高傲,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在林秋风这里受过这般委屈,登时就气恼地红了脸,“你混蛋,我为你,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现在却要踹了我,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 林秋风很聪明,如意算盘打得妙啊,可董云也不是傻子啊。 当她开始咬人的时候,那掉得可不仅仅是一块皮肉。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算是明白了,这男人要是变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些年她吃了这么多的苦,他有钱了,有名气了,就不要她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些年过去了,她早就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可怜了。 她以前长得那么好看,刚入报社的时候就被当时的老主编盯上了,后来又被小混混头子看上了,可最后谁得逞了? 林秋风还以为她是当初那个一束花一首情诗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就能被骗去睡的女人? 好吧,她是栽在了姜东身上,可姜东还没占着她的便宜呢! 现在姜东跑了,他还想不负责任,一走来之,那她怎么办? 灰溜溜地跑回娘家,爹爹死了,哥哥一直不待见她,当年嫂子的孩子就是因为她没掉的,她回去以后肯定不受欢迎,当年因为口舌之争,扑上去推了嫂子一把。 然后,嫂子就从二楼楼梯口摔了下去,鲜血在她身下炸开,女人发出了痛苦而又悲凉的哀嚎。 哥哥知道以后,快要疯了! 他吼叫着让佣人备车,从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直到确认孩子真的没了,他回了头,看了一眼缩在父母身后的她。 那个眼神,让她从脚底板升起凉气,毛骨悚然。 她想道歉,想认罪,可嘴巴张了张,却一个道歉的字眼都说不出来,只有满满的心虚。 那时候哥哥胡子拉碴眼底乌青,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过了,而她抱着母亲的胳膊说自己都知道错了,为什么哥哥还非要不依不饶的。 而一切的根源,都是这个男人,她嫂子觉得林秋风不好,而她正是叛逆的时候,看着楼梯心生恶意,推了嫂子一把。 她难道真的不知道刚怀上的宝宝会这么脆弱?不,不是的。她只是太生气了。 她出生在军政家庭,父亲在政府担任文职,哥哥则加入了军队。 她小时候也过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生活,后来时代变了,她进了学校。 她是一个很喜欢学习的人,在学校里学得很认真很刻苦,接触了新思想,参加过一些游行和演讲。 她自认思想先进,义无反顾地追求自己的爱情。 父母哥哥一心想要把她嫁给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他们两方一拍即合,偏偏完全没有考虑她的意愿,只将她当做一个物件。 然而她根本不想被决定自己的人生,她想读书,想要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而不是随便嫁给一个父母定下的对象。 她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和眼前的男人在一起,结果他却要抛弃她,这怎么可以。 她捏着掌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后悔,她只知道自己很恨,恨的不行,恨不得将林秋风扒皮吃肉。 林秋风站得笔直笔直的,像是买家在打量鲜肉够不够新鲜。那种审视的目光,是充满嫌弃的。 是的,她今天穿了一条很丑的裙子,长度到小腿肚,头上带着灰不溜秋的帽子,看起来又土又臃肿。 但即使她穿得优雅好看得体,他的眼神也不会任何改变,男人变了心,自然有千万种理由来贬低你,吃完饭牙缝里有菜叶他觉得恶心,每天早上醒来脸上一脸油他觉得倒胃口。 她过得不快乐,凭什么林秋风这个混账东西,能过得快乐。 趁林秋风不注意,狠狠地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尖细的高跟陷入脚背,林秋风的脸瞬间就白了。 董云乘机挣脱,又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摸走了他兜里的银元,一系列动作快的令人吃惊。 她又不傻,从林秋风的接二连三的话中,明显感觉到他想要放弃她的意思,所以这时候也不准备装可怜,而是态度强硬地撂了狠话,“离是不可能离的,你还记得当初对我说过的誓言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死了我们来世也要做一对夫妻。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死。” 林秋风疼得说不出话,腰都直不起来。他捂着剧痛的脚,额头全是冷汗,这一脚可以说是非常恶毒了,董云用尽了全身力气——脚指头肯定青了肿了。 “你也太不斯文了。”林秋风疼得脸都变形了。 “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斯文不斯文,有意义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在报纸上揭露你的真面目,让大家都看看你林大才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董云恶狠狠地撂话,“我说到做到,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你要是把我惹火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这些年因为你我有家不能回,我也受够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还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她最大的依仗从来不是相貌,她真正能操作的是她编辑的身份,她知道林秋风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她准备利用这一点,威慑下林秋风,让她知道她有能耐也搞臭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秋风脸色很难看。 “是,我早就知道,你写的文章上报纸了,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吧。”董云瞪了回去,气场一点都不输林秋风。 林秋风看着董云的眼神狠戾起来,骇了董云一跳的同时,也刺激的她发狠又对他说了些狠话,气得林秋风当街跟她吵了起来。 而就在两人狗咬狗一嘴毛的大吵中,有个男人认出他们,“哥,嫂子你们在吵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林秋风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脸。 来人看了一眼董云,“嫂子,外面风大,天也快黑了,娃儿上学,也该回来了,要不你先回家。一会儿,我送哥回去。” 董云磨了磨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那就麻烦你了。 晚上,门被敲响了。 她下了床开了门,就看到几乎已经彻底醉倒的林秋风被男人扶着回来了。 “大哥喝醉了,我送他回来。”男人冷漠地看了一眼董云,又扶着林秋风往里走。 一身酒气,闻到这个味道之后,她心里的火就不住地往上冒。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男人将醉倒的林秋风扶到卧室让他躺着之后,就看着董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嫂子,我是看在哥的面子上才叫你一声嫂子,你是女人,只要在家相夫教子就行,别抛头露面地给哥丢脸!也别管东管西地惹人烦!” 今天,林秋风气急败坏地拉着他就去喝闷酒,明显心里有事,至于为什么会心里有事,多半又是这个女人在家里搅事! 董云心里一肚子的火,而她本身也不是贤良淑德的人,当下怒了,“你让我在家相夫教子?那我们一家吃什么喝什么?有本事你先把钱还了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贵。” 这人是林秋风狐朋狗友中的一个,他父母儿子多,分家的时候把大头给了负责养老的老大,就没给他什么东西,他又没有正经的营生,一般都是哪儿要人帮忙就去哪儿干几天,要不是林秋风帮衬着,别说娶媳妇了,现在恐怕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以前借他的钱,不是林秋风从她这拿的,就是从林晚娘手里抠走的,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让她别出去干活,老实在家相夫教子。 “谁像你一样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难怪哥说你俗,简直就是俗不可耐。”男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男人走了,董云看着床上的林秋风,咬着牙开始给他脱身上的衣服。总不能这样一身的酒气。 可她转念一想,住手了。 林秋风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怎么睡在了地上,连鞋都没脱。 他又往厨房走去,结果只看到了冷锅冷灶。 “女人不打上房揭瓦。”昨天那个男人又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顺嘴提了这么一句。“哥你就是脾气太好了,都让嫂子翻了天了!” 董云回到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推搡,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她撞到了身后的置物架,架子上的东西都掉了下来。 第485章 女人之觉醒11 “你疯了。” 董云差点痛傻了。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摔碎的花盆,这花盆的花色很特别,是他们一起去挑的。 只是走神了一秒钟,她就被身体上的剧痛拉回了注意力。 林秋风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按。 她的脸被按在地上,抓着她头发的那只手简直犹如铁铸一般,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丝毫不动。 “你放开我,林秋风你是不是疯了。”董云的身体先是僵硬的两秒,随后发出一声大吼,开始更加疯狂的挣扎。 她的挣扎给他带来了一些不便,于是她听到了一声冷哼,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一条宽皮带给捆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她终于体会到了男女力气的差距,他的两只手像是被铁固定住了一半,根本一点反抗也做不到。 她像只被捏住了要害的猫,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离婚也不是不可以,老子今天手痒痒,所以……”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宠溺又温柔,所以任由谁都不会想到,他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把抓住了董云的手,把她往卧室里拉。 若是只是拉进卧室也就罢了,可还未等她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便劈头盖脸地抽了一下,林秋风手里捏着皮带,慢慢转过头,以一种董云无法理解的眼神盯着她。语气冷淡极了,“我没疯。” 她被这眼神刺了一下,不安地笑了笑,“有话可以好好说,你放开我,我去做晚饭,一会儿孩子要回来了。” 林秋风却突然举起手重重的给了她一耳光。 这耳光来的又狠又突然,打的她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是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林秋风环视一周,从最底下的床头柜里取了捆绳子,把她的双手双脚都捆了个牢实。 董云两只手分别和两只脚捆在一起,此时姿态难看又无助,她恨的眼睛红了一圈,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被激怒了的母狼。 拿起皮带没头没脸地抽。 看着娇弱的女人倒在地上哭泣求饶,他之前受到的憋屈和愤怒就好像得到了发泄。 叫骂声不停的响起,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哭号声响彻云霄,楼上楼下都听到了,可谁也没想着来劝两句。对两人闹出来的动静充耳不闻,只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事。 男人生气了打个老婆算什么嘛,哭成这样也太扰民了,再说这家人平日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怎么今天还动上手了? 楼下的那家怨气尤其大,当初搬这里无非是为了一个稍微好点的环境,如今却并不想继续住下去了。 孩子一个一岁半,一个三个月,现在话还不会说,受了惊吓哇哇大哭,哭得可怜兮兮的。 更是有些后悔没有听人的劝告,非要租在这里。 楼上三天两头争吵闹腾,半夜三更也让人睡不着。 “你去叫他们别吵了,孩子都哭成这样了。” 男人翻了个身磨了磨牙,“要去你自己去,还有别让两个孩子哭了,吵死了。” 女人抹了把眼泪,哄孩子去了。 林秋风打舒服了以后,解开了绳子,躺床上睡觉了。 董云慢慢的从床上站起来,双脚打颤地站起来,足足半个小时,脸才红润了一点。 她进了厕所,厕所里有镜子,她自然也看得到自己红肿的脸颊和身上的伤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露出了苦笑。 他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抽过乡下的妻子女儿么? 隔三岔五就去一趟,去一趟就把乡下的妻子女儿往死里打,就想靠这个逼着这两人老实把钱交出来,不要逃跑,那下手是真的狠,跟对待杀父仇人一样。 那女孩几乎是挨着打长大的,常年伤痕累累肿成猪头,过得不要太凄惨,她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当这份疼痛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什么叫撕心裂肺。 看了林秋风一眼,便起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煮了一碗粥,然后将粥一点点地喝了下去。 林秋风睡了个觉,“抱歉,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的。”虽然在道歉,可他的脸上并未看见浓重的愧色,他手里拿着碗,淡淡道。 董云回过神来,见林秋风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心中有些不可思议的情绪冒出来,她说,“你这么对我,一句你错了就完了?” 林秋风瞧着董云不肯罢休的模样,苦恼地皱了皱眉,“不然呢?你还想怎样?”他开了白酒,继续喝。 董云的心,一下子凉了。家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决不会停止,这次是皮带在身上,下次是拳脚相加,再下次就是拿起刀砍你…… 晚上,林秋风迷迷糊糊快要睡了。 董云突然掏出绳子捆住了他的手脚,堵住了他的嘴巴。 “把你爸脚捆起来。”董云冷冷地说。 林秋风死命地挣扎,一脚踹在了女儿头上。 “你也就会欺负女人和小孩,孬种。” 董云抓起身后桌上的烟灰缸,扬起就朝他脑袋上砸去。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醉醺醺的林秋风整个一僵,额头上有鲜血不断流了出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母女俩把他制服了。 “叫你打我女儿,叫你打我女儿。”董云甩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力极大,他的半边脸红了。 操起皮带朝他身上没头没脸的抽。 林秋风快要痛死了,他打董云时候觉得很快意,如今这皮带抽到了自己身上,一下就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董云咳嗽着看了他一眼,拉着女儿,拎着小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第二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家里终于进人了。 他裤子没穿好,两只手都被捆出了印子,此时此刻的林秋风狼狈得简直就像是个刚被打劫完的可怜人,解绑了以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前,重重地坐下,愤怒地砸碎了茶杯。 “大哥,嫂子向我们借钱了。这事你知道吗?”来的男人,看了林秋风的惨样,觉得心都凉了。 男人告诉他董云昨天去跟他婆娘借钱了,他们家钱不够一开始没给,她还在外面嚷嚷着说他不够意思,当初他有难,林家可是二话不说就帮了,怎么现在林家有难了,他们就推三阻四了。 男人的家境不好,当初娶媳妇的时候家里就什么都拿不出来,林秋风陆陆续续借过钱,但那都是讲义气才借的,后来男人也还钱了。 现在董云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人家不讲义气是什么意思?他的脸面都被这个女人丢尽了。 林秋风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摸到了受伤的脸颊,整张脸都扭曲了一样。 女人下手也忒毒了一点,“这钱我明天还你,我兜里的钱,被你嫂子摸走了。” 吃了面条,填饱了肚子。 林秋风喃喃自语,“她带女儿去哪了呢?连家都不回。” “嫂子也太不把大哥你放在眼里了,是该让她张点儿记性,以后大老爷们的事少管。你放一百个心,她还能跑了不成?”男人一副过来的模样,“你要是去找她了,以后还不得骑你头上作威作福。” 要是周围没人,他说不定还会犹豫犹豫,但现在看看旁边的人,林秋风根本拉不下脸来去主动求和。 “大哥,嫂子现在敢这样,不就是仗着你不可能不管她,不可能不管女儿吗?你要是硬气点,她肯定什么都不敢做,这年月她总不不可能带着孩子流落街头!说起来,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是想和离,是想从你这里要东西。” 林秋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半刻又说不出来。 “嫂子昨天,问我家婆娘借了点钱?” “嫂子前天,问我家婆娘借了点钱。” “嫂子前两天,问我家婆娘借了点钱。” “你家孩子这几天怎么没去上学呢?” 这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合起来他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那个啥,你好像上报纸了。” “什么报纸?”林秋风精神有点儿恍惚。 “就这个你自己看。” 本世纪第一渣男,负心薄情汉。 所有难听的词都堆砌在他的身上。 林秋风快要炸了,他去了报社,“我找董云。” “不好意思,她辞职了。”报社的人,拦了他。 房东看了他,吓了一跳。 “林秋风,你要是明天还拿不出房租,那就搬出去,我是租房子的,不是开慈善堂的!你都拖了半个月了!”房间外传来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房东太太的声音。 林秋风开了门,不耐烦地说,“我是大作家,你还担心我还不起钱?”因为没吃好没睡好而嘶哑的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很难听。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样子?”房东太太惊了一下。 之前那个精致的男人正在远离林秋风,他现在就像是关在笼子里暴躁的野兽。 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再加上年纪大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他已经到不惑之年。 老婆孩子跑了,欠了不少债,还上了报,被写成了渣男。 房东太太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样诧异的表情,让他的后背一下涌出了细汗。 感觉非常尴尬,就好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衣服,很是难堪,他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然后穿着短袖短裤出门了,天慢慢变冷了,但没人提醒他要多穿衣服,所以这个时候他的四肢还都露在外头,这下寒风一吹,立刻寒毛竖起,鸡皮疙瘩一地。 他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结果手上抓下了不少的头发。 他的神色很憔悴,眼角都皱纹了,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以前不挣钱却没吃什么苦头。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吃了很多苦,心理压力又大,身体一下出现了疲态。 “林大哥,你还没吃饭吧,到我家来,今儿个做了拿手的鸡蛋饼你来尝尝。”招手的是宋寡妇。 宋寡妇年轻时候,丈夫没了,媒人她介绍过男人,想让没了丈夫的宋寡妇有个依靠,然而寡妇既不同意再嫁也不去干活,这几年日子怎么过来的,风言风语很多…… 她煎了很多薄薄的鸡蛋饼,还做了红烧肉,外加软糯香甜的米饭和几个腌菜,看着异常丰盛,在家里已经很早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他顺势就坐了下来,拿了一张饼子嚼着。 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张饼子,坐在旁边一边喝粥一边温柔地看着林秋风,“嫂子也太不像话了,竟然离家出走。来,吃鸡蛋。” 林秋风原本烦闷的心情消失无踪,脸上也带了笑。 他身上的衣服,好几天没洗了,弄得都有味道了,这天晚上宋寡妇在院子里借着星光将攒下的脏衣服都洗了。 他觉得妻子女儿跑了也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找女人了。 他想要写出好故事……然后事情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一个肚子里没货又静不心来的人,如果能写出好文章。 报社勉为其难收了两个故事,然后就把他的文章拒之门外,不能说他的文采不好,就是故事太老套了,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没人稀罕。 看过故事的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肚子有货。 而这个时候,一个新作家火了起来,他的故事风格和以前的林秋风相似,但写得更加好看。 “最近吃得也太素了吧,一点肉沫都没有。”被退了稿件,饭菜又不合胃口,林秋风抱怨了两句。 “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宋寡妇摔了碗筷。她的儿女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林秋风。 “我不是这意思。”林秋风追了上去。 第二天,他被虎背熊腰的男人打了一顿,被人扔了出去。 “姓林的,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久了,还想赖着不走!”说话的同时,一把扫帚扔在了他面前。 说话的这个女人,正是宋寡妇,她这会儿横眉竖目,看着林秋风的时候不像是在看偶像,倒像是在看仇人 她盛气凌人地看着林秋风,骂了起来,“啥也不干,骗吃骗喝的老无赖!” 第486章 女人之觉醒12 姚天豪和董元祥两个人坐在门槛上,相顾无言。 “大哥,对不起。”过了一会儿,董元祥率先开口,当年要不是他乱出主意,姚天豪也不会真的和谭春娟和离,然后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他的这个大哥当年是镇上最精神最气派的人之一,但自从和谭春娟和离,整个人就越来越邋遢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有了张寡妇当大嫂之后情况会变好,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他大哥娶了张寡妇之后,虽然好了一段时间,之后却更糟了,原本看着非常温柔的张寡妇和他大哥吵起来,还比谭春娟更厉害。 反倒是谭春娟…… 一开始谭春娟和离改嫁高屠户的时候,他觉得谭春娟就是个傻的。高屠户连他大哥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为人斤斤计较,跟着这样一个男人哪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那时候他很鄙视谭春娟,甚至想着等谭春娟后悔了,虽然他大哥不可能再娶谭春娟,但看在她生育了一儿一女的份上,养活她还是可以的。 他就是这样自以为是,发现谭春娟基本不出门之后,更是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正确,直到相隔两个多月后再一次看到谭春娟。 他以为在和离后会痛不欲生形销骨立的谭春娟胖了一圈,气色更是好了很多,她站在高屠户身边跟高屠户笑着说话时,还又有了多年前那个娇俏少女的模样。 谭春娟离开了他的大哥之后,并没有过的很差,相反越过越好,现在二十年过去,谭春娟更是成了这个镇上人人艳羡的存在,很多女人都后悔死了,后悔当年没嫁给高屠户。而姚天豪…… 看着身边年近五十却一事无成的大哥,董元祥再也没办法告诉自己他的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是个好归宿。 “姓董的,这个人怎么还在这里?”董元祥还沉浸在后悔里,突然却有一个女人大声喊道,同时一把扫帚扔在了他和姚天豪面前:“姓董的,你既然这么惦记这个兄弟,你就从这里滚出去,跟他过日子去啊!” 说话的这个女人,正是董元祥的妻子赵氏,她这会儿横眉竖目,看着董元祥的时候不像是在看丈夫,倒像是在看仇人。 赵氏也确实不喜欢董元祥,她嫁给董元祥之后没多久,董元祥的母亲就病重了。董家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镇上跟董家差不多的人家若有人生了病,一般就是熬着,熬得过去就熬,熬不过去就没命,但董元祥带母亲去治病了。 当然,这也是应该的,还说明董元祥是个孝顺的,只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卖光家产到处欠账,甚至大夫都说没治了,还不死心地买了人参给母亲吊命,这一点赵氏就看不过去了。 看到姚天豪卖了地,最后也就只给董母买了几帖药的时候,赵氏甚至是恨姚天豪的——那么多的钱,她和董元祥一辈子都还不出啊! 幸好,姚天豪没让他们还,还一直资助董元祥,但正是因为这样,董元祥就不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明明他们家没钱,甚至还欠着她娘家兄弟不少,董元祥竟然还能天天和姚天豪一起喝酒吃肉! 他们的铺子赚不了多少钱,酒和肉的价格却都不便宜,这两人晚上吃一顿,一天的盈利就没了! 姚天豪帮他们,赵氏是感激的,但看着董元祥处处以姚天豪为主,她对姚天豪却越来越讨厌,就连董元祥也恨上了。 她和她的孩子们省吃俭用,平常只吃客人的剩菜,董元祥却拿好酒好肉招待姚天豪…… 幸好,现在当家做主的已经换成了她的孩子,她再也不用忍着董元祥了! 盛气凌人地看着董元祥,赵氏又骂起来:“啥也不干的老不死自己吃白饭就算了,还带别人回来吃白饭,作死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董元祥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我怎么不能说了,你什么时候赚钱回来了?还不是要儿子养你?现在还要再养个废人!”赵氏又把簸箕扔了过去,扬起的尘土朝着董元祥和姚天豪两人扑面而去。 董元祥气的瑟瑟发抖,但却不敢反驳,他是要靠儿子养老的,他儿子却不喜欢他……他和姚天豪两个人其实没什么区别,都不讨妻儿的喜欢。 “我走了。”姚天豪拄着拐杖站起来,虽然董元祥并没有帮他什么,但已经是唯一一个愿意收留他的人了,他总不能还连累他。 拄着拐杖,一步步地在大街上走着,姚天豪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他资助了几十年的张姓兄弟和妻子一起走来,那个中年妇人头上,还插着当年他送出去的谭春娟的玉簪。 他看到了这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两人就也看到了他,然后立刻避进旁边的一条巷子跑了。 他帮过的其他人,看到他之后也都远远绕开。 “娘,姚爷爷好可怜。” “你管他做什么?他家里人都不管。”一对母子行色匆匆地走过,那个母亲小时候常来他们家玩,他还曾把二毛的衣服送给对方。 “爹,要不要让姚叔来我们家坐坐?”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还想养别人?”坐在屋檐下的一对父子简短地聊了两句,那个儿子出生的时候当娘的没奶水,他还送过一只鸡…… 姚天豪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觉得无比空虚,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些年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他父母给他留下了不少家业,他曾经有娇妻幼子,然而这一切都被他弄丢了……他帮过很多很多人,可惜那些人现在却没一个愿意帮他。 他的腿是为了救人断的,可事后被救的人跑的比谁都快,那人的家人也只当他不存在。 还真是斗米养恩,升米养仇。 不知不觉间,姚天豪就走到了自己的家,也看到了在门口洗衣服的张寡妇。 “你死回来做什么?”张寡妇瞪了姚天豪一眼,她一直以为这人会是个好丈夫,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散财童子,家里穷的叮当响还非要给别人钱! 她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嫁给别人了! “这里是我家,我不来这里能去哪里?” “来就来,不过别指望我给你吃饭。”张寡妇没好气地说道,这个姚天豪现在一分钱没有,养他白费一份口粮做啥? 姚天豪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拄着拐杖慢慢地往里走,想起这二十年的生活,忍不住苦笑。 他和谭春娟和离之后就去给张寡妇修房子了,那时候他以为不管是谭春娟还是两个孩子,总会回来的,而他应该先让张寡妇离开。可是房子刚修好,张寡妇的婆婆就病了,躺在床上动不了,张寡妇还泪流满面地求他让他们多住几天。 他突然就想起了谭春娟以前说过的话,说是张寡妇既然住下了,肯定就会赖着不走,那时候他还觉得是谭春娟想多了,没想到现在张寡妇的婆婆就真的“适时”生病了。 他对张寡妇有了点怀疑,态度自然就不太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张寡妇就算计了他——有一天他喝醉酒醒来,竟发现自己跟张寡妇睡在一张床上。 张寡妇要死要活的,张寡妇的婆婆还坐在房门口拍着腿哭,不许他不认账,他也就只能娶了张寡妇。 两人成亲后,张寡妇就把他管的很紧,不许他在外头花一分钱,不然就大吵大闹,他一开始还有所忍让,后来就越来越腻烦张寡妇了——谭春娟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就算她最后发火的时候,也只让他每个月给她一吊钱。 张寡妇给他生了个孩子,却不怎么带,张寡妇的孩子们还总欺负那孩子,以至于那孩子病歪歪地早早死了。 他自那之后,就跟张寡妇撕破脸了,愈发不愿意给张寡妇钱,张寡妇就打听他的行踪,他刚刚给了别人钱,张寡妇就立马上门去跟人要。 如此这般,他们竟然也过了二十年…… 这么多年,张寡妇从来没有像谭春娟那样去外面干过活,能养大孩子说到底还是靠他,但张寡妇和她的几个孩子,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坐在杂物房用门板铺的床上,姚天豪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为了安置张寡妇等人,要让自己的孩子把房间让出来。 他那时候真的是傻了,竟然不向着自己的孩子向着别人…… “那老不死的又回来了?”张寡妇大儿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是啊,估计是在董家待不下去了。”张寡妇道。 “在董家待不下去就去找他那个儿子啊,回来做什么?还指望我养他啊?”张寡妇的大儿子不屑地说道,这个姚天豪整天把家里的钱往外撒,现在倒是指望他养老了,没门! “他儿子可不会要他,那个高大毛厉害着呢,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张寡妇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避忌姚天豪,姚天豪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短腿,又回想起去年过年时偷偷看到的大毛二毛和谭春娟的样子。 他们是真的过得很好。 这天晚上姚家着火了,先从杂物房烧起来,然后烧到其他房间,横梁家具衣服被褥什么的全都被烧光了,只剩下几堵墙。 衙门里的人来来看过之后,说应该是姚天豪在杂物房生火取暖又不够小心才会烧起来,侥幸逃脱的张寡妇一家却坚持认为是姚天豪放火。 然而姚天豪已经被烧死了,是这场大火里唯一被烧死的人,事情的真相也就无从得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让女主去接受下现代教育~ w。4m. 第487章 女人之觉醒13 “我,我是你爹!你娘呢,我有话和她说。”林秋风理直气壮地开口。 他看起来老了很多。 谁说柴米油盐只能消磨女人的青春?男人若是沉浸其中,照样老的认不出来 之前的林秋风,虽然说有点小小的矫情,可也看得出来他年轻时的风采,然而现在的他,是真真切切变成了个普通的中年男人,除却没有秃头没有大肚子之外,再跟林晚娘站一起,怕不是要被当成两代人看。 “没那个必要。”唐柠漫不经心地笑了,“我们不熟。” 林秋风勉强笑道,“阮阮,你别这么说,我……” “说吧什么事?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唐柠不为所动。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他先是说了自己的困境,现在稿子没报社收出去找工作屡屡碰壁,已经快吃不起饭了!再这样下去,连小屋子的房租都付不起了! “这么可怜啊?”唐柠笑得很温柔。 林秋风的遭遇,她当然知道了。 没有什么比人渣过得不好更让唐柠高兴了,那些分开了希望你幸福之类的都是屁话。 反正知道林秋风过得不怎么好,唐柠能多吃一碗饭。 然后林秋风就把自己的请求给说了,大概就是要她们帮个忙,在报社上刊登他是被冤枉了的言论。 然后给他几千块大洋,再给他买栋房子。 谁知道唐柠却笑了,“想得倒挺美,我今儿个就给你个准话,不可能。” “我是你爹,你要是不给我,就别怪我不让你们好过,如果让大家知道……”林秋风哼了一声,眼中立刻流露出得意的色彩,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同时他还用一种恶狠狠的似乎是能吃了唐柠的眼神瞪她。 听到这狂妄的宣言,唐柠觉得有点反胃。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他这样不要脸还没有自知之明的。 “首先我要一万块大洋,你现在立刻拿给我,然后登报承认我这个父亲,发布声明,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抄袭别人的东西。目前就这三个要求,其他的我还没想好。”林秋风昂着头颐指气使,把钱数又往上提了提,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 他以为唐柠会害怕,会妥协,哪里知道唐柠却懒洋洋地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一只飞镖破空而来,从他的脸颊旁边飞了过去。 林秋风的眼里放射出仇恨的光,看着唐柠嘴唇微微抖动着,“你,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看来还是打断你的腿,拔掉你的舌头,剁掉你的手指比较方便。你这样的渣滓,死了也没人会在乎。”唐柠又掏出了一把飞镖。 “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拿这种东西对着我,你迟早是要遭雷劈的。”林秋风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她,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下她的一块肉来。 他越是怨恨唐柠就越是开心。 这个老混蛋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掌管林晚娘林阮阮母女俩生杀大权的主宰? 她今天要让他知道,其实他不过是地上的一团腐肉,是任由她处置的垃圾。 奸诈?狠心?在更奸诈更狠心的任务者面前,有什么用呢? 这样庸俗,丑陋,恶心的人渣,就应该一辈子生活在最底层,没有翻身的机会。 “把他拉下去,不用我教你吧。”唐柠冷冷地吩咐了下去。 林秋风愕然抬头,面前一个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边还有个虎背熊腰的人站着,两人面相不善的,充满桀骜和凶戾。 男人转了转手腕,发出“咔吧”一阵脆响,阴恻恻地发话,“交给我们兄弟就好了。”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爹,你这样遭天谴的……”林秋风抖了一下,之前那股凶狠劲儿瞬间没了。他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唐柠,头上止不住地冒汗。 “放心,我可是个良民,不杀人不抢劫。”唐柠笑得很是无害,拍了拍手,“把他丢出去吧,不要弄脏了自己的手。” 林秋风邪火猛升,面对这么嚣张的女儿,他心里隐忍的恶念也不再顾忌,伸手捡起飞镖,冲了上去,“你这个不孝女。” 男人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腿窝。 他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竟然“扑通”就跪了下去!男人这一脚极狠,痛得他竟然有点站不起来。 林秋风被丢进了臭水沟,唐柠让保镖丢的,就像是丢一个大型垃圾那样。 现在林秋风还能算是个哑火的炸弹,但保不准他哪天又跑出来瞎晃荡。 最好的做法就是完全抹杀掉这个人的存在,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林晚娘将来是要接管她所有产业的,如果她作为主事者,还是这么温柔善良,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分食干净。 想要保护亲人,朋友,爱人,就必须对敌人露出獠牙而不是露出柔软的肚皮。 这是唐柠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十日以后的慈善晚会。 林晚娘被人簇拥着下了车,燕麦色大衣大波浪风情万种的林晚娘走了下来。她身子高挑,丰腴起来之后气场全开,再加上有专业的形体老师指导,如今可以说是女王范儿十足。 看见林晚娘被簇拥着进了会所,林秋风也想跟着冲进去。 他用尽全力嘶吼,“林晚娘,林晚娘,我是林秋风啊,我是你丈夫,你看我一眼啊!” 林晚娘的手僵了一下。 “滚滚滚,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保全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林秋风性子高傲,养尊处优几十年,登时就气恼地红了脸,“大胆!我是著名女企业家林晚娘的丈夫,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保全不耐烦地把他推到一边,“让让让让,别在这堵路啊,再捣乱一会儿我叫人弄你你信不信?仇先生这边请。” 林秋风回头,惊喜地认出那是以前极为推崇他的一位作家,他厚着脸皮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了,徒留他一人面带笑容僵硬在原地,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林秋风面色惨白地冲了进来,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很狼狈,他的圆眼镜掉了一边镜片,领带歪歪斜斜,西装扣子也少了几个,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恐慌的状态。 一见到林晚娘,那种恐慌就转换成了怨气,他甚至没有顾忌在现场的所有人,就朝着林晚娘冲了过来,看起来像是要将她给吃了。 “把他抓起来。”男人手一挥,林秋风就被带了下去,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从小长在北方的男人身材高大长相粗犷,他前段时间受了伤,脸上更是还有两道疤没愈合,一脸的凶悍之气,这会儿声音冷冷的,竟然让林秋风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不过他还是梗着脖子拼命地叫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敢抓我,小心我弄死你。” “好啊,我等着。”男人扫了他一眼。 “董老板。”林秋风听见有人这么称呼男人。 他可没想到这个面相粗犷的男人是主办这次慈善晚会的老板,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他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觉得这次可能要糟糕了。 不由得心里也有点慌了。 刚刚男人的那个眼神,让他从脚底板升起凉气,毛骨悚然。 好几个地方都暴发了天灾,许多农民颗粒无收,不得不背井离乡,卖儿卖女…… 到处是逃难的人。 国难当头,又有外敌虎视眈眈,因为有军队驻扎的原因,外敌的行为多有收敛,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胞痛苦哀嚎了,可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她想要救更多的人,但这却并不容易。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些问题更是层出不穷,她已经够努力了,但还是应接不暇。 她之前的言论,影响了不少人,很多人注意到了那些越来越多的流民,也就是趁着这个风潮,她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帮助了这些流民。 慈善晚会圆满成功,但她的内心还是沉甸甸的。 以前她是很普通的女人,只想着像个人一样活下去就好,但现在她有了更高的追求。 她也该和过去有个了结。 她数着枝头的叶子。 一、二、三……一、二、三…… 秋意渐浓,窗外的树上,只剩了三片叶子。 一片叶子掉了,两片叶子掉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第三片叶子掉了,昨天的风太大了。 从被贱卖的孤女到江南贵姓的童养媳到商场女强人。 从饿到吃树叶到如今的好日子。 她这一路走下来,打落谷底又从谷底一步一步爬了回来。 不用等来世,那些辜负过她的,她都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林晚娘这一刻非常的勇敢,“我想去解决一件事情。” 她笑了笑,这两年她虽然没有时间去报仇,但她依然知道不少林秋风的事情。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她进卫生间补了个妆,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满目悲凉。 幸好,她很快就会把自己心里的这块烂肉剜去了。 林晚娘青丝绾起,只额边垂下两绺,穿着一身做工精致的职业套装,和以前判若两人。 逃出来以后,除了身体上的保养以外,她还上了很多课程,她进步了很多,思想潮了很多。 当她眼界渐宽,到已经可以彻底割舍掉过去的时候,再见到林秋风,她就没有那么愤怒和恐惧了。 “你终于出现了,还不快给我解绑,我胳膊都麻了。”林秋风恢复了得意的样子,瞄了一眼高大魁梧的男人,昂着头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看男人不为所动,他看向了林晚娘,“我劝你最好答应我的要求,否则……” “当初我是林家买过去的童养媳,林先生觉得我是封建糟粕,后来就不要我了。”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她很清楚这一点,也就完全没有隐瞒的打算。 “你给我钱,给我一套房子,你现在这么有钱,不会这么抠门吧。”林秋风嬉皮笑脸地说,无赖气质尽显无疑。 “我不怕你。”林晚娘掐了掐掌心,看了一眼,这个主宰了她小半辈子喜怒哀乐的男人,“给你东西是不可能的,以前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全是看在逝去的长辈的份上,你要是得寸进尺,我也不介意给你点颜色瞧瞧。” 他忍着怒气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怕你了,也没有理由怕你这只纸老虎,如果你不主动离开,我也有办法让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钱就是撕了也不给他。 离开了地下室,她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呢!只是那些情绪被狠狠地压制了而已。 “我可以帮你。”董先生如是说,那双充满智慧和浪漫的黑眼睛在在说明着他对她的迷恋,“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林晚娘哑然,男人好像有点热情过了头,竟然跟她求婚,“可是我都不了解你,而且我已经离过婚了。”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男人拉着她往外走,竟是到了一个酒吧。 在舞曲结束之前,林晚娘踩着节奏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刚走进男人的家以后,身后就扑来一个强大的怀抱,她被扑倒在墙上,一连串湿热的吻从她优雅的颈项一路往下。男人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你不后悔?” “不后悔。”林晚娘颤抖着声音。 天亮之后,她抓了抓头发,一脸的抓狂,“这也太疯狂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多疯狂。 “是时候该给我个名分了!”男人可怜兮兮地说。 那么大的个子,说起话来却可怜兮兮的,这反差真不是一般的大。 林晚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对他负责,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稀里糊涂领了证,她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下要怎么和女儿说。 男人的喜怒哀乐在她的面前从来不掩饰,这会儿拿炙热的眼神看她,就像狗狗见了肉骨头一样。 她瞪了男人一眼。 每个人都有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只要男人肯对她好,就够了。 唐柠咳嗽了一声,点了头。 为了让林晚娘能够独当一面,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装病。 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这段时间她成功改变了林晚娘的命运,改变了委托者的人生,成功让林秋风众叛亲离了…… 唐柠有预感这次的任务快结束了。 第488章 女人之觉醒14 作者码字不易,多多订阅正版章节,达到规定比例就能看啦!…… 漆黑的夜色里,王大全身后跟着李大毛和李二毛兄弟俩,蹑手蹑脚地在棚户区外面转悠了一圈,把带来的汽油均匀地倒在了北边民居的后窗下。 “别倒那么多。”李二毛一把抢过汽油桶,谄媚地看向王大全,“王哥说了,别烧死人。” 李大毛笼着袖子,一边哆嗦一边道:“天这么冷,风又大,倒少了都烧不起来!” 王大全冷着脸,皱眉:“烧死人闹大了引起关注,反而误事。” 李二毛连连点头道:“真背上人命,都得吃枪子儿。” 王大全眼中厉色一闪,四下看看,却专门摸到一家屋檐下,多倒了些汽油。 那正是他特意探明的邱明泉家。 眯起眼睛,王大全掏出打火机,在背风处点燃了,扔到了脚下一道蜿蜒的汽油线中。 火苗腾地就燃烧起来,瞬间就烧成一道火线,王大全冷冷看着,捂着被烫伤的手背,心里涌上一股快意。 别的人就算了,那个野狼一样的小崽子,今晚就叫他们家烧个精光,最好把他烧死算了!一时间,他心里恶念陡升。 就在几个人得意地看着火焰越来越大,忽然,身后猛地同时掠过一阵风声。 王大全愕然回头,只见两个人影在夜色里,一大一小,手举粗大的棍子,正重重一棒当头砸下,李大毛兄弟俩同时“哎哟”一声,砰然倒地! 糟糕,中了埋伏! 一个声音暴喝:“王八蛋,去死吧!我叫你们放火烧人!” 清脆的男孩声音同时在静夜里炸响:“大家起来啊,有人纵火,快来救火!……” 大院猛地炸开了锅,无数房间亮了灯,靠得近的房屋主人已经看到了火光,慌忙披着衣服冲了出来:“救火救火!上水!” 李大毛、李二毛兄弟被打得在地上嗷嗷直叫,王大全心里“咯噔”一下,眼见阵势不对,吓得胆战心惊,急忙撒腿就跑。 刘东风和邱明泉放倒了两个人,转身就向逃走的王大全追去,天黑心急,王大全脚下被什么冷不防绊倒,忽然摔了个狗啃屎。 那边火势刚起,很快被闻声赶来的众人齐心扑灭,现在看着这凶手,邻居们一个个心里恨极,人多胆气壮,一起大叫:“打死他们!他这是要我们的命!” 王大全狼狈地翻身坐起,眼见着好几个青壮年已经扑了上来,他心一横,把手里剩下的小半桶汽油猛地扬起,劈脸向着追来的人群狂泼过去! “呼啦啦”,一道熏人的味道,追过来的人们猝不及防就被汽油淋了一身。 王大全声嘶力竭地狂吼一声:“都不要过来,谁过来我烧死谁!” “噌”的一声,他狞笑着,猛地点燃了手里的打火机,暗夜里,燃起一簇幽幽火苗。 邱明泉追在最前面,猛然停住了脚步,伸手一拦身后:“大家不要动!” 刘东风冷冷怒吼:“快点放下打火机!老实投降!” “让我走,不然烧死你们!”王大全丧心病狂地叫着。 邱明泉一步步地,向着前面走去。他人小瘦弱,看上去毫无威胁,但是火光下那平静的小脸看在王大全眼中,却凭空生出一丝寒意。 又是他!这个邱家的狼崽子,不要命的小魔鬼! “你别过来!”他惊恐地挥舞着打火机,刚扔掉的汽油桶口歪着,剩下的汽油悄无声息地倒了出来,在他脚下流淌成一条小溪,他极度紧张下,却毫无察觉。 “小泉,别过去,危险!”刘东风急叫,不顾自己身上的汽油,就要向前冲去,却被邱明泉回头厉声喝住。 “你别过来,我身上没汽油,不怕他。”他小声道,目光严肃,竟然把刘东风震在原地。 邱明泉走到王大全面前五六步,看着他微微扬眉:“你要烧我家。” 不是问询,是陈述句。 王大全强压住心里的慌乱,狞笑一声:“那又怎样?没烧死你们一家三口,算你命大!” 邱明泉的身体里,已经刚刚换了人,封大总裁轻轻叹了口气:“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束手就擒。假如不的话——” 他半仰起头,那眼光像看着一个死人:“你只好去死了。” 背后微弱的火光映着他冷漠的眼,目光中沧桑深若幽潭,王大全忽然毛骨悚然,头脑中“嗡”地一下,把手里的打火机扔向了邱明泉! 烧死他,他是个恶鬼!……不知道为什么,王大全心里惊恐无比地想着。 对面的孩子在一片惊恐的叫声中,轻轻一躲。 打火机飞旋着,落在了他附近。 腾地火光忽然燃起,竟然沿着地上蜿蜒的油线,直接扑向了王大全! ——那条漏出来的汽油线遇明火即燃,瞬间就包裹了王大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他瞬间成了一个火球,惨呼声在这冬夜里响彻了夜空。…… “实在是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庄区长在紧闭房门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话压低声音,“放火时被那片棚户区的穷鬼们发现了,不仅扑灭了火,而且放火的全部被抓了。” 电话那头,声音温和儒雅,没有什么波澜:“我听说的是,带头的那个,还被烧成了个焦黑葫芦?” 庄区长汗都下来了:“对,王大全是受伤不轻,就怕他万一牵扯出我来……” “放心吧,那个人烧成那样,应该活不下来吧。”电话那边淡淡道,似乎毫不介意。 “那就好,那就好!”庄区长心里一松,“您放心,另外两个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电话里好半晌才淡淡道:“我们?……” 庄区长心里猛地一惊,寒冬腊月的,额头差点有了汗,慌忙道:“没有没有!您放心!这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扩大的!”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沉吟了一阵,才重新开口:“我这边准备一个刚注册的房地产公司给你,接下来,不要再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以你们公家的名义出面吧,直接收购。” 想了想,似乎怕他不懂,又叮嘱一句:“话要说得有技巧,威慑和压制不要落下话柄,不用我一句句教你吧?” “当然当然。”庄区长谄媚地道,“放心这一次一定办妥!” ……某处宽敞的办公室内,一个中年男人慢慢放下电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手指在桌上慢慢叩了几下,才端起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叶是极好的,即使在冬天,也有着极为氤氲的上好茶香。 然后,他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费所长,听说你们那里昨天抓了几个犯罪分子?烧伤的?”他金丝眼镜后幽冷光线一闪,意味深长地道,“这种人渣,其实活着才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特别是带头的那种,您说对不对?” …… 昨夜的混乱已经过去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大院都是一片欢腾 连夜扭送到派出所的那几个纵火犯里,有一个就是臭名昭著的王大全,身上严重烧伤——带头的就是这个凶神恶霸,如今他都进去了,还怕什么呢? “小泉啊,你家房子没事吧?要不要我们搭把手,再帮着你们翻修一下?”热心的邻居们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嚷嚷。 “没事的,不用。”邱明泉笑笑,昨夜的火扑灭得很及时,他家后窗只被稍微熏黑了一点,没有什么大碍。 说话的邻居们这才罢休,王婶忽然跑了过来,扭扭捏捏地送过来几个大肉包子:“小泉啊,这是婶子昨儿蒸的,你这个年纪,要吃点肉!” 刘琴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邱明泉在一片善意的笑声中接过了大肉包子,递给了爷爷奶奶各一只,腼腆地说了声“谢谢”。 刘东风昨晚连夜去了派出所,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昨夜对抗地痞流氓的大胜驱散了大家心中的阴霾,整个大院都是喜气洋洋的。 爷爷奶奶饭后背着捡垃圾的大麻袋出了门。邱明泉这才按照早就订好的计划,钻进了小屋。 那张用爷爷名字开户的存折就在床下的垫被里。紧接着,翻开鞋盒子,他找到了里面的现金零钱。 定期存款只有六十元整,现金有二十多元,一共八十多元的存款,这就是这个贫困家庭的全部财产。 在这个国企职工平均月薪一两百元的时代,大多数家庭都过得紧巴巴的,月底周转借几元钱应急都是常事。两位拾荒的老人靠着每天捡垃圾再去变卖,所得只够刚刚养活他们一家三口,没有办法再存下什么多余的钱。 自从得知这个家庭所有的积蓄后,封大总裁就极其萧索,极其痛苦地爆了一句粗口:“穷人的原始资本积累,真他-妈-的难啊!” 邱明泉握着存折和那些皱巴巴的钞票,心里忽然有点慌。 “真的能赚钱吗?”他毕竟没有什么生意经验,“万一亏了怎么办?会不会没人买?” “你在质疑我?质疑你前世所在的世-界里,资产数百亿的申楚集团总裁?质疑上过《财富纵横》的商业天才?”封睿皮笑肉不笑地道。 “没有啦……” “如果重生一遍,知道了所有重要经济事件的节点,我封睿还会亏钱,那么你不如拿块石头,把我这块玉佩砸成粉末算了吧?” 邱明泉讪讪地不说话了。 他背上包,沿着郊外大路,搭上了半小时一班的公交车,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站在了熙熙攘攘的南京路上。 虽然后世的他也一直生活在繁华的东申市,可是他的生活轨迹中,和这些精美的购物商厦并没有任何重合的地方。 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关于它们的影像。 “沿着这边走,看到西藏路口,就到了。”封睿指点着,显得格外地熟稔。 果然,走了一小会儿,邱明泉就看到了标记着西藏路的十字路口,在那边上,一座气派又崭新的商场门前玻璃锃亮。 “东申精品商厦”几个黑体大字赫赫闪光。 还好,没有记错,封睿悄然舒了口气。 他家境优渥,全家也都是当时著名商厦的常客,在他记忆中,“振兴商场”、“观海商场”、“精品商厦”还有“创兴商场”,都是他小时候常逛的地方。 在最初,这里还是东海皮件商店、人立服装店以及采芝斋食品商店的所在地。 一直到了1988年初,黄浦区人民政府才决定把这几家商店拆迁别处,在这里组建了东申精品商厦。 “进去之前,先把钱取足吧。”封大总裁对着邱明泉道。 邱明泉四下张望了一下,果然,商场旁边都不会缺少银行。十字路口不远出,一所小小的工商银行营业部伫立着。 他跑了进去,从高高的柜台上把定期存折和爷爷的身份证递了过去,这个时候,没有计算机,没有磁条,所以连密码都没有。 柜台里的营业员端详了他一下,如数地点好了六张十元现钞,又结算了大半年的活期利息给他。 最后,用手写的方式在存折上写下了存兑数字,再盖上了私章和柜台公章。 这是在中国通胀较为严重的80年代末期,三年期定期存款的利息是828%,把定期存款提前支取出来,可是要损失一笔极为可观的利息的! 站在了精品商厦的大堂里,邱明泉有点发晕。 比起后世的那些超级购物中心,这所小小的三层楼显得寒酸极了,可是这里经营的绝大多数商品,他依旧是望之却步,完全买不起的! 门口的小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在一遍遍做着新商厦的介绍。 “亲爱的顾客们,本商厦正在试营业期间,竭力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和购物体验。 “精品商厦是一家现代化的大型商业企业,建筑面积7500平方米,营业面积4000平方米,共有3个楼面。 “以经营中、高档商品为主,包括日用百货、服装鞋帽、家用电器、金银饰品、皮件包箱、钟表等**类近2万种商品,多为国内外名、特、优、新产品……” 封睿微微一笑:“去三楼吧,直奔高档文具柜台。” 邱明泉“哦”了一声,目光掠过一层那些玻璃柜台,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色彩鲜艳的女式服装,锃亮的男士皮鞋,笔挺的高档西装…… 沿着楼梯上到了三楼,他终于在封睿的指点下,看到了位于西北角的一个柜台。 精美的玻璃柜台下,一排排漂亮的钢笔安静地躺在黑色的丝绒盒子里,只有少数样品打开了笔帽,刻意地露出了金色的铱金笔尖。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14k的金笔笔尖熠熠生辉,散发着历史和时光的骄傲。 “英雄钢笔”四个刚劲的大字商标,铭刻在柜台边上,显得格外高档和霸气。 精品商厦的文具柜台营业员王娟这几天一直很郁闷。 商场新开业不久,领导力排众议,在原先的派克笔和万宝龙专柜旁边,特别给本地的英雄钢笔开了一个专门的柜台,说是要扶植国产精品。 可是这生意啊,一直都不温不火的,瞧,这都试营业十几天了,整个英雄金笔柜台,也没有卖出去几支。 说起来也不奇怪,国人要不就是购买几元一支的便宜钢笔作书写工具,要不就专门去买那些高档的外国金笔送礼,这种价格稍高的国产金笔,定位可真有点尴尬。 说贵吧比不上那些高档外国货,可是也足够一个工薪家庭好几天的饭菜钱,普通人又哪里舍得买呢? 她坐在柜台里,懒洋洋地看着玻璃柜子前那个趴着的男孩,一个人跑来看钢笔,还看了这么长时间。 一看就是没钱。 男孩子终于抬起了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有点羞涩和紧张,对着她道:“阿姨,这个钢笔,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 1988年的东申市冬天,临近春节,街头格外寒冷,可是在这所老国企的铁栅栏大门外,却是人潮涌动,一片罕见的人海聚集。 刘东风穿着厚厚的片警长棉袄,身板挺得笔直,站在人群四周,警惕地维持秩序。 ——这些人,一个个手里拿着身份证,站在凛冽的寒风里,一大清早的排着长队,就是为了买什么这个厂子的股票? 刘东风疑惑地看了看厂门口崭新的招牌,“东申市真空电子器件公司”的字样,金灿灿的底子,黑色的正楷字,看上去,是新换的呢。 “小刘啊!你过来,帮我去买碗热豆浆。”厂门口的一间包子铺里,他的同事张俊啃着硕大的肉包子,颐指气使地发话了。 他比刘东风大上几岁,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警校毕业,却在这一次的转正中,堂而皇之地抢了本该属于刘东风的名额。 原因无他,是个不大不小的关系户。这不,还没刚刚转几天,这些天面对刘东风,就明显不客气起来。 刘东风犹豫一下,只好转身离开队伍,向着街道尽头的早点铺走去。 ——没办法,队里谁都知道,派出所所长是这张俊的二叔。 邱明泉没注意到刘东风就在这里,身边,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排在队伍后面,而队伍的长度,还在增加。 “大爷,您是这家厂子的职工家属啊?”中年人闲着无聊,开始和老头聊天。 “我侄子是厂里工人,他家去年买了第一批股票,今年春节,真的分红了!”老头眼睛发亮,“说是能分百分之十几的红利,我们家一琢磨,这可不比银行存款差!” 旁边就有人附和着:“可不是么,再说了,听说现在有的股票,还能转手交易呢!进可分红,退能转让,好事啊!” 有人就怀疑了:“真能转让?我咋没听说真空电子的股票能买卖啊?” 忽然,就在众人身前,一个清亮的男孩声音不紧不慢响了起来:“没错。已经有股票可以买卖了,不过现在真空电子还不在其中。” 众人这可就吃了一惊,排在队伍里的,怎么还有个半大的孩子呢? 排队的中年男人又惊奇、又好笑:“你个小娃娃,谁告诉你的啊?” 占据了某人身体的封睿微微一笑,昂着头看向众人:“前年9月,延中实业与飞乐音响两只股票就已经率先允许在柜台交易了。地点嘛——我爷爷说,就在静安区。工商银行的信托投资公司,下面开了个静安证券部,那里就能买卖。” 这一下,排队的老老少少全都镇住了。 这说得有板有眼的,可不像是胡说啊! “你……你爷爷说的?”那中年男人试探着问。 邱明泉点点头:“看报纸啊,叔叔。我爷爷说,报纸上都是公开的信息。” 有人恍然大悟:“那今儿,也是你爷爷叫你来买这家的股票吗?” 邱明泉一本正经:“对呀,我拿着爷爷的身份证来的。我爷爷说,买股票是国家提倡的、银行允许的,听国家的话,一定没有错。” 原本还有点忐忑的人群看着他那天真可爱的小模样,都轰地笑了。 就在这时,队伍的前面忽然骚动起来,一直有序的人群开始向前拥挤,工厂大门打开了! 财务部的工作人员大声吆喝着:“大家不要急,不要拥挤!八点钟开始发售,请准备好身份证!” 靠近大门的地方,摆上了长条桌,十几名会计人员紧张地开始摆放股票本和财务章、发-票簿。 这个时候,压根儿没有计算机,所有的登记都是人工手写,这十几万股票的售卖,就是一千四百五十张纸质的股票,每张100元面值,花纹清晰,似乎还散发着刚出印刷厂的油墨香。 第489章 女人的觉醒15 “三天后,如果你不走,那么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林晚娘撂了狠话。 只是她放的狠话,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三天后,林秋风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他曾经留下的痕迹,一并被抹灭了。 除了租房给他的房东嘀咕了两句,说他走了,也不让人省心,房子都不整理一下,里头乱得跟猪圈一样,债主暗暗咒骂他两句,这个城市再也没人提起他。 以他的贪婪,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这坏人,还是她来当。 林秋风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脑子晕晕的,正想着怎么逃脱,口鼻就被捂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临昏迷前,林秋风挣扎着看了眼捂在脸上的毛巾,鼻息间是一股陌生而又刺鼻的味道。 当他悠悠转醒时,皱着眉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 他的双手紧紧被人绑在身后,眼睛上绑着黑布,扔在一个角落里。 “我没钱,你们从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林秋风整了整脸色,认真道,“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说来听听。”一道粗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话就像一道曙光刺进了林秋风此刻被黑暗笼罩的世界里,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眼中密布不敢置信和惊喜。 “我女儿,我原配有钱,她们是纺织厂的老板,有名的慈善家,我可以把她们约出来,绑了他们,你们一定可以得到很多钱的。”林秋风因为兴奋,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到时候,得的钱我们五五分,你们五我五。” 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他,林秋风变得着急起来了,“那六四分,你们六我四,要是还不同意,那就七三分,你们七我三,这是我得底线,绝对不能再少了。七三分也不少了,那两个臭娘们,可能挣钱了,这脚跺一跺,咱们这地儿就要抖三抖。” 一想到这,唐柠身边的小保镖就变得阴婺起来了,他走到林秋风身边,直接狠狠的一脚踢了上去。 林秋风痛的叫了出来,叫得跟杀猪似的。 这人的一脚真的特别的狠。 “七三分,你们都不满意啊?是不是嫌少,那,那就八二分,你们八我二。”林秋风疼得都缩在了一起。 小保镖听了,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飞起就是一脚。 “咳咳。”林秋风直接被这一脚踢的吐了一口血。 唐柠比了个暂停的动作。 她举着茶杯,在喝茶。她的镇定倒让男孩也微微安定下来,只回身去重新泡了茶给她端了过去。 “我们要不要……”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将茶杯放在了一边。茶壶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一声,男孩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秋风下意识转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那就,那就九一分,你们九我一,你们吃肉总不能一口汤都不给我喝吧。我引诱那两个女人出来,也是要承担风险的,我出了力,总该有点儿回报吧,这世上只有利益才是最牢固的,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要,你们也不相信吧。”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这样长时间被一个姿势绑住,他觉得很难受,“我早就看那两个娘们不爽了,我现在只想干一票大的,直接跑路,兄弟,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只要绑了这两个女人,咱们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小保镖将林秋风的脸挑了起来,手上微微用了用力,林秋风直呼疼,“那是你老婆孩子,您难道一点儿都不心疼。” 他本来是垃圾堆里着吃的长大的,父亲是个老酒鬼,喝了酒,大半夜跌河里死了,母亲是个接客的,找了个相好都,扔下他这个拖油瓶跑了,他骨头硬,脸上还被人划了两刀,半死的时候,被唐柠救回去,所以所有意图和唐柠喝林晚娘母女作对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心疼个屁,老子告诉你,什么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真的。”林秋风没听出男孩话中的冷意,冷笑了一下,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脸扭曲了一下,“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们吃着山珍海味,老子连糠咽菜都吃不起。竟然看不起老子,老子迟早要她们跪下来給老子磕头。”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把他脸上的布条去了。”唐柠淡淡地开了口。她此时一身整洁的米色大衣,毛领上的毛很长,她的小脸几乎都埋在了大衣肩上的白色绒毛里,看起来很是无害。 她坐在一旁,白色的手套上纤尘不染。和脏乱狼狈的林秋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秋风闻言,愣了一下。 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苍白的嘴唇哆嗦着。 唐柠的视线淡淡落在林秋风的头顶,这视线却让林秋风心慌意乱,口干舌燥下意识想要开口想说些什么,只刹那间额头上便出了一头的汗。 望着唐柠漆黑的眼睛,他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我刚刚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我心里还是有你们的……” 唐柠愈发觉得有趣了,看来,这要是走投无路了啊,真是什么脸都不要了。 “给他两巴掌。”委托者是个美人儿,还是江南水乡气质,书卷味十足的美人儿,柔弱和善的长相配上阴森的语气,让人觉得有点儿害怕。 唐柠能明显看到林秋风哆嗦了两下。 保镖对着林秋风的心口窝狠狠踹了一脚,又抓过他,在他那五官端正的脸上甩了几个大嘴巴子。 林秋风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胸口,口中瞬间涌出了一口血腥,险些翻着白眼晕过去,然而接下来的几个大嘴巴子让他又疼醒了。 他艰难地张了张口,硬着头皮大声回道,“你个不孝女,你个畜生,你竟然敢打你老爹,你还配做人吗?” 他把唐柠恨到了骨子里,他死死地盯着唐柠,瞧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最好是能把她的皮肉都撕下来。那阴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稍后的静寂让林秋风心如擂鼓,脑中开始迅速急转起来,“如果你不给我钱,我就去说你们以前都是出去卖的,都是千人……” 他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他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唐柠除去手里的手套,捏在手里把玩,声音平静,“再给他两巴掌,嘴太欠了。” 敢这样编排她,敢这样骂她,没关系,总能打的他不敢再乱说话。 男孩把他拎了过来,二话没说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粗暴的动作差点儿把林秋风牙齿给踹掉了,这才心里舒坦了几分。 踹了七八下,林秋风的脸就不能看了,嘴都给打烂了,疼的他直呜呜,却不敢再愤恨地看唐柠,整个人肿的跟个猪头似的。 唐柠的眼凝聚暴风雨,林秋风被她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的不肯松口,“还是原来的三个要求,我要一万块大洋,不,一万块太少了,我要两万块,你现在立刻拿给我。然后登报承认我这个父亲,发布声明,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抄袭别人的东西。还有一栋房子,就在你家隔壁。目前就这三个要求,其他的我还没想好。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要告诉大家伙,你和你娘都是……” “说的也是啊,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发愁了呢,虽然说你说的话,每一句是真的,可是如果你要来捣乱,我的确是会很困扰的。可是……”唐柠突然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格外阴冷。“你信不信在你告诉胡编乱造之前,我就能先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信不信?” 唐柠手臂平举着对准林秋风的方向,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乌漆抹黑的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沉甸甸的。 信!怎么不信?! “我是你爹!你,你把东西放下。你这样是要遭雷劈的。”此时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背部寒毛都立了起来。林秋风被吓得简直要尿了! 他充满恐惧地盯着唐柠的脸,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如此可怕的感觉。 他现在可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摆做长辈的谱?你配不配做这个长辈,你我都是心知肚明。”唐柠抚摸着手里的枪,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面如金纸地软倒在了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那你总得养我,不能让我饿死吧,一个三百块大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我保证只要你给我钱,我就不找你麻烦。”林秋风退而求其次。 “也不是不可以。”唐柠幽幽地说道,然后笑了笑。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可真好看。 林秋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丝笑意很快地就凝在了他的唇角。 在看到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时,他眼里顿时浮现称出浓浓的恐惧。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惊肉跳的。 “砰。”地一声。 耳边响起令人浑身发凉的沉闷声音。他的视野里是唐柠温柔的笑脸。 枪响声擦着耳根滑过,肌肤有种被灼烧的痛感,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侧头看了眼肩上的衣服,被子弹的气流冲开了一条缝,肩膀处也火辣辣的疼。 “你……你……”林秋风声音尖锐,带着不可置信。 “我,我现在感觉很好。”唐柠笑得越发温柔了。 那温柔的笑脸让他打了个哆嗦,此刻他已经吓的麻木了,只知道唐柠的眼神让他遍体生寒,牙齿也止不住地上下磕起来。 唐柠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妩媚的长卷发,“我缺个靶子,我看你就很合适,要是你不小心死了,我会厚葬你的。” 虽然唐柠面上一直带笑,可他莫名觉得她非常可怕。那脸上的笑容并非是出自真心,反而笑得如同魔鬼。 他到底没敢答应下来,毕竟他也是怕死的,他相信唐柠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会把他当成靶子练手。 他相信,就算最后他死了,她也不会有任何事,也会厚葬他,可她不想死啊。 他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来他也是急中生智,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点子,竟然扑通一声给唐柠跪了,“你吃肉,总得给我流口汤吧,三百块大洋,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 耗费了很多的精力,就这样什么都得不到,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既然狮子大开口是不可能了,那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也是可以的。 这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说不定也就信了,可惜这会儿坐在他面前的是谁? 是看过演过人间百态的任务者啊! 就他这点智商,在唐柠面前根本不够用的。 不说别的,就说林秋风略一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唐翠就知道他要打什么主意,温水煮青蛙。 “你会知足吗?会不会今天要了这个,赶明儿又想药别的。”唐柠笑容逐渐收敛。 “不不不,我会知足的,会知足的,我就想吃穿不愁,其他的,我没那么在乎。”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的自我剖析,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唐柠看看,好证明下自己的真诚。 “当然,我是不会骗你的。”他拼命地点头,可当看见保镖团里两个人以后,眼神瞬间就变了,“为什么?!这两人会在你身边?!”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冷笑起来,“是你要杀我……” 唐柠没回答。拿蹩脚的把戏,真不是她安排的,她不喜欢耍花架子,是下面的认自作主张,该罚的,她已经罚过了。 “你给我说清楚,你……”林秋风挣扎得很厉害。 “把他交给董先生。” 不出片刻就见到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眉目冷峻,随手便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里递给了随行的副手,皮靴和枪发出冷硬的光芒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490章 女人之觉醒16 如果说整个民国最传奇,名气最响亮,活得最张扬却又有这个本钱,那么,毫无疑问就是林晚娘。 这个一生为女性为弱势群体发声地女人,她帮助了很多人,给了很多人接受教育,走出国门的机会,可以说那个时代大放异彩的人,多受过她的恩惠。 她是个传奇女性,除了年轻时的经历和余生不婚,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对所有弱势群体一视同仁,逼得某些人活不下,是个假仁假义的人以外,没有任何别的黑点。 但那些意图找茬的黑粉,也拿不住什么实打实的证据,来证明她的过往,那个被频频提及的前夫,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人前。 至于余生不婚,以前因为社会对女性依然有不公平,才会有沙文主义认为她不是真正的女人,她的人生不完整得。 但现在已经有很多人不会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女性了,结不结婚这是人家的自由,她又没有欺骗别人的感情,所以不论是从道德角度,还是法理角度,都没什么可指摘的。 至于没有对所有弱势群体一视同仁,逼得某些人活不下,是个假仁假义的人,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其实林晚娘是个非常心软的人——在面对她认为值得帮助的人的时候。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好吃懒做,认为别人帮助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她想要帮助别人,在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所有人的时候,自然就要将那些不值得帮助的人先剔除。 在她这么做了之后,商界陆续有人模仿或者捐出一些东西,让街上流民少了很多,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很多人以为这个女人不结婚,是因为她没有遇到一份真挚的爱情。 直到她的孙女在网上po了一组照片,照片上的男女一个青丝绾起,只额边垂下两绺,穿着一身做工精致的旗袍,一个穿着一件黑色军装,他的眉目冷峻,皮靴和枪发出冷硬的光芒来。 那是董大帅,亲近的人喜欢称呼他为董先生。 四十年前正逢乱世,各地割据势力混乱。 这首都就是董先生摔兵打回来的。 他现在年逾八十,依旧身子康健,国内无人不知其名。 他一生未娶。 而这次,他和林女士出现在了一张照片上。 年轻时候的两人手牵手,五指紧扣。对着镜头露出笑容,林晚娘的笑一如既往阳光生气,另一人却笑得清清冷冷的,但能看得出两人之间那种浓浓的情意。 这么多年以来,外界对他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可他们没一个人出来澄清,因为林晚娘跟董先生,一不需要别人接受,二他们足够优秀,足够强大。 另一张,则是他附身亲她的脸颊,被她搂住了脖子,就像是一头野兽被驯服,以心甘情愿的姿态匍匐在了心爱的女人面前。 最后一张,她盛装打扮,艳冠群芳。男人站在边上为她抿上唇脂,两人之间的情愫通过照片流了出来。她打扮的很用心,也很艳光四射,这样的美丽,即使过了很多年,还是会引起人的惊叹。 照片下,只有一行小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照片中的两人都还活着,他们都很长寿。 他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捅开这层窗户纸在一起,也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扯证。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彼此相爱的。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们会在一起生活直到老去。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林秋风暂住的地方着火了,先从杂物房烧起来,然后烧到其他房间,横梁家具衣服被褥什么的全都被烧光了,只剩下几堵墙。 巡捕房的人来看过之后,说应该是有人在杂物房生火取暖又不够小心才会烧起来,幸存者们却坚持认为是有人放火。 然而那个年代一没有监控,二没有抓到嫌疑犯,这场大火,又只死了一个人,这件事情,也就随着时间地流逝被人淡忘了。 当年死去的人,是“林秋风”,但却不是林秋风。 准确的说,是用一个死人代替了他,那场火灾,谁都没有死,谁都没有受伤。 那天董先生来收拾残局。 董先生是非常讨厌他,所以前段,一直在制约着他,林秋风投出去的稿子,没有一个报社愿意收——不管投到哪个报社,人家都不要他。 他把林秋风塞到了一艘游轮上,这艘游轮本身设施没问题,就说会经过某危险的战乱中国家,而且那里的语言,林秋风一窍不通。 他倒是想逃跑,可在一望无际地大海上,他能跑到哪里去,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他想了无数办法,想要摆脱控制。但董先生总是有能力在第一时间阻止他,把他控制在眼皮子底下。 在那待个几十年吧,走运的话不被弹片崩死,没准还能回到祖国。 但这事,林晚娘不信啊,她以为他杀了林秋风。 而林秋风真的是绝望了,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到底异国的第一天,他就差点被人抓去当免费的劳工了,吃得比狗少,干的比牛多,还不给工钱的那种。 他躲过了一劫,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被当地人看中,绑了过去做了上门女婿。 那家人是当地的大地主,有好几百亩地,当然是不愁吃喝的。他娶的老婆,又矮又胖又丑又馋,腋下又有狐臭,脾气又不好,所以二十五六了,都没嫁出去。 东方人显小,两边又有沟通障碍,所以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林秋风已经年近四十了,两人糊里糊涂成了亲,不,应该说是赶鸭子上架,林秋风饿坏了,偷了人家一个地瓜,他要是不娶女人,就要被拉去充军当炮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像他这样的异乡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从战场上下来。 因为担心林秋风有异心,会逃跑,女方把他看得紧紧的,哪里都不让他去,日常就是让他去地里干活。 这家人日常供他三顿饭,只是老太太盯得很紧,根本都不愿意他多吃一口,所以他每回也就能拿一个馒头外加一碗稀拉拉的杂粮粥。 他这样干体力活的男人,一顿饭两个大馒头一碗粥也就勉强够,一碗粥一个馒头只能混个半饱。 他哭诉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了,结果就是馒头都没有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才软下了性子。 他甚至还要去讨好自己的妻子,那个只会吃吃吃的胖女人,白天对他呼来喝去的,晚上还不让他睡觉,非要压着他。 但他也只能软着性子去讨好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的身家性命,捏在别人手里,他能怎么办呢! 识相的好处,也是很明显。三顿饭边四顿饭,以前老太太盯得很紧,根本都不愿意他多吃一口,所以他每回也就能拿一个馒头外加一碗稀拉拉的杂粮粥。现在女人做了主,他每顿能拿两个馒头外加一碗稀拉拉的杂粮粥还有一个鸡蛋,偶尔孩能吃口肉。 这个国家女人的地位不比男人低,所以他这样的男人,被压榨得尤其厉害。 他愁得厉害,伤心得厉害,他四下里看了看,看到望不到尽头的田野,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当年林家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里其实攒下了不少家业,田地不用说,家里的各种家什也一样不缺。 当初左邻右舍要办酒席之类,蒸笼碗筷都要从他们家借。 然而他非要去求学,为了挤进顶尖的圈子,拼了命地砸钱,后来,家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当,家里竟然就只剩下老宅,再然后老宅被大火烧没了。 他写文章,写不出名堂,不想去工作。 再后来,贪心不足蛇吞象,沦落到了这副田地。 他五十几岁的时候就苍老的不像样了,弯腰驼背,浑身都是臭汗,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落到自己的手里的只有五六个钢镚。 他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有朝一日能够攒到足够的路费回家,他再也不想待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了。 对他来说,攒钱无比重要的事,他担心钱呗认偷了,到哪里都要带着,除了自己不许任何人触碰。 几乎算是一种执念了。 林晚娘三十多年以后,在电视上看见了林秋风,他老了很多,但名字脸部轮廓没有变,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国家有政策,会照顾他。 她心里有了一丝愧疚,当然不是对林秋风,而是对董先生。 在林晚娘生命里出现的男人,很少具备“诚实”的品质。 林秋风也好,董先生后面的追求者也好,都是满口的谎言,他们意图将她骗的团团转之后,但聪明的女人,在一个地方跌倒一次也就够了,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栽在同一个坑里。 在诚实这一方面,这几个男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董先生。 而且董先生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好看啊,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厉害。 她想着去找董先生去道歉,当年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觉得两人理念不和,单方面把人拉黑,这些人都没怎么见。 她刚想着怎么道歉,然后董先生却自己先来了。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董先生来势汹汹,将她逼到了角落。 如今已经是被逼到了梁山,她要是不去争一争,到时候哭的不知道是谁。 在外人面前,林女士一直都是强大的,可董先生就不是这样了。 董先生不屑撒谎又纵容她,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她撒撒娇耍耍赖,他根本招架不住,她早就摸索清楚了。 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朝下掉,哭得董先生心肝脾肺肾拧成一团。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样爱她。 他年纪轻轻便见惯了硝烟与血腥,浑身有种让人难以接近凛然之气,手上却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她一点都不怕董先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和她一样,都是为了这个处在苦难中的国家和人民。 “我想当新娘子了。” 董先生听了这话一愣,林晚娘干巴巴地说完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很是渴望的样子。 可是他好一会没回话,林晚娘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你难道不想娶我?” “不想。”周先生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嘴角咧得很开。 实际上他早就准备好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娶到林晚娘做自己的妻子。 因此早在此之前,在他已经以为两人再没有机会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他只是抱着那份奢望,认为有朝一日或许能够得到,即使希望渺茫,也不肯放弃。 他办事效率惊人,仅仅三天时间,整个别墅便被一片喜庆的大红色包围,喜服是早就准备好的,曾经他以为这辈子林晚娘都不会有穿上它的一天。 当年他花了重金,请的是最优秀的绣娘,上面的花纹是他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亲自画出来的,所用的针线布匹也是他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看最后确定的。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仍然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的和她一起穿上它,夫妻恩爱,白首到老。 嫁衣改了改尺寸,林晚娘穿在了身上。 他先是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好美,随后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急切,“再过几日便是我们的结婚的日子,你可准备好了?” 她摸索着去握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心竟然汗湿的不象样子,可想而知他心底有多么不安。 “这是自然。”林晚娘笑笑,“我说要嫁给你,怎能出尔反尔呢?” 他天不怕地不怕,平日里是个铁面无私的男人,唯独在她面前化作绕指柔。 他笑嘻嘻的,也不掩饰自己的不安,“我就是怕你突然改变主意不肯嫁我了。”他扑过来,捧住她小脸亲了又亲,一口一个夫人叫得不知多开心。 两人大婚,排场很大,不得不说让世人都得知了林晚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就连元首夫妇都亲自驾临做这个主婚人,那还有谁会不关注这件事呢? 新娘戴着凤冠,头上垂下的珠帘使得她的容貌若隐若现,但这并不影响人们被她的气质所打动。 她出现的那一秒,众人就知道萧先生一直钦慕的人是谁了。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亮了,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们的晚年生活异常丰富,最终在一个冬天的夜晚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传奇女人的传奇一生结束了。 她已经给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做了规划——她死后,大部分的财产都会被捐出,小部分则被她送了人。 她的女儿继承了她的慈善基金会,把她的慈善事业继续发展下去。 第491章 蛮荒年代1 异常高大的树木,耸入云霄。 唐柠抬头看了看,那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树干十人环抱都未必能抱的住。 这里的树木野草,嚣张地占据了绝大数地盘,被占据的地方,没有一丝下脚的空隙。 幽深茂密的丛林,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满了危险。 早晨的露珠正随着日出而慢慢的挥发,半绿半黄的树叶上,一滴露珠凝结在叶尖,即将掉落在地,一片圆叶接住了它。 圆叶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托住底部,上面已经有了一点水。 唐柠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把圆叶口对折,喝下了她收集了一早上的水。 这点水并不足以补充她身体里的水分,而且这具身体……很难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她把手里的圆叶放下,拨拉拨拉乱草的头发。 她现在这具身体大致目测只有十二三岁,是一个部落被打败,差点成为禁脔的野人。 就在几天前,唐柠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围着一群看上去明显不善的野人,赤着上身,腹肌壁垒分明,湿润的皮肤犹如涂抹了油脂,肌肉扎结壮硕,看起来可怕油凶残。手臂上有着繁琐复杂的纹路亦或者是刺青图腾,腰间围着兽皮、稻草。 并没有多长时间给唐柠多观察情况,因为围着她的几个野人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戾气很重眼神不善。 “噗”的声音,额角上一阵温热,铁锈的味道让她慢慢转动眼珠,看向刚刚就发生在他旁边的情景。 在她身边一个和她差不多一样高的男野人,被一把石斧砍成了两截。 喷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草丛也溅到了她的脸上,过于刺激的情景,这具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 那个男孩的尸体被拖着下去,砍成几段,肚子的内脏被几下掏出来丢到草丛中,剩下的都挂在了树上。 看得唐柠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但因为肚子里空空如也,所以也没什么好涂的。 很明显委托者所在的整个部落都已经沦陷,到处都是敌袭部落的人,昔日的部落已经被毁了大半,部落的人不是被俘虏就是被杀,是输是赢不言而喻。 而这就是敌袭部落处理战俘的方式,杀死所有的雄性,把他们的头砍下来,肉晒干作为战利品,最后只留下女人和未成年的女孩子。 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轻松的任务―–系统,绝对不会好心到让她可以轻轻松松完成所有的任务。 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愣了一下。 一只巴掌的飞蛾飞到她面前,颜色艳丽而诡异,带着香甜的气味。 奇怪的品种,也不知有没有毒。 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对她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就更危险了。 昔日的部落狼藉成了一片,外围的石墙被撞开了几个缺口,还有数道暗红的血迹,紧挨在一起的帐篷已经大多毁了,兽皮上星星点点的血污,尸体、头颅滚了一地。 敌人这样凶残。 雌性地抗打击能力,相比雄性战士而言显然差了太多,最终其中的一个实在吓得不行,奔溃了,开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直接引发了大部分俘虏疲乏崩溃的心情,紧接着低声的哭泣与吵嚷叫骂声传来。然后就被毫不留情的甩了一个大耳刮,身体直接甩飞出去。 对待女俘虏,这些野人也温柔不到哪里去。 “把这些雌性带走,剩下的全都杀了。雌性如果不乖的话,也杀了。”领头人凶狠残忍的眼神刮了一圈那些半死不活的女人,凶残地说,“要死的就别浪费粮食了,冬天很快就要来了。” 铁锈味飘散的到处都是,浓烈得仿佛浸湿在血缸里。 看到了敌人的残暴,被看守起来的女俘虏这时完全不敢再发出哭声。 唐柠抬起头,眼睁睁的看着打头那人打了个口哨,慢悠悠地从这堆女俘虏当中拖拽了出来,“剩下的你们挑,这个,我要了。” 男人的口气轻佻随意,好像拖拽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牲畜。 女人是首领的妻,首领死了,她的儿子也死了,她绝望而痛苦,被拖出来来后,挣扎着给了擒住她的人一拳,然而这一拳显然不疼不痒,没几下就被扛麻袋一样的扛了起来。 唐柠太小了,脸上脏兮兮的,看起来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被剩了下来。 最后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野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那人把唐柠一把扛起之后,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揉了好几下,然后埋怨了一句,“这种干巴巴的丫头,能有什么嚼头。” 唐柠闭上眼,反复地给自己做心理疏导,告诉自己必须冷静。越是处于困境,越是不能失去冷静和理智。 男野人给她洗了一把脸。 额间微长的碎发打湿贴在面颊,黑白映衬,尚显青涩稚嫩的眉眼,有种让人惊心的风情。 “小东西,你长得可真别致。”男人将身子俯下了些许,这次他的头几乎碰上她的,他呼出的气息有些烫人,撞上她的脸颊又散开。 他叽里呱啦一通,然后像做贼似的,将唐柠扛起来了。 唐柠只感觉到身子瞬间腾空,眼前的视线来了个90度的旋转,她被野人整个的扛到肩膀上,柔软的腹部正卡在他的肩头,头低身子高,全身的血液都朝头涌。 男野人扛着她,大手在她腰上试探了一下,随即急不可耐的紧紧一把扣住大步朝前走。 男野人将唐柠扯到了一个山洞里。 里面的骨碗打翻得乱七八糟,看样子之前已经有人来扫荡过了,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能用的能穿的搜刮走了,剩下了一堆破烂。 唐柠攥紧了石头,这块石头除了头很尖以外,没别的优点。 正在对她上下其手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强壮。 唐柠捏紧了尖石,缜密的思维考虑了几种可行的攻击方式,随即瞅准时机将尖头对准了男野人的颈动脉。 然后力气相差悬殊,她被压倒在了地上,这次直接啃了一嘴的泥,被反拧的手臂发出“咔擦”的声响,她疼得立马额头就冒出了冷汗。 男人的脖子留了很多血,他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当下就来了火,举起了巴掌,“看我怎么……”他手掌跟蒲扇一样,这巴掌要是甩到唐柠脸上,怕是她得失去好几颗牙齿。 剧烈的疼痛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头脑一阵阵的抽痛,眼前直发黑。 唐柠踢了男人的膝盖,又用完好的手臂给了他一肘子。 这一下男人摔在了地上,地上凹凸不平还有小石头,他恰好磕在一块凸起上,瞬间鼻血狂飙,嘴巴也磕破了,不仅如此,他爬起来后舔了舔嘴,发现嘴里也是一片血腥。 唐柠一脚就踢在男人裤裆,她多大的力气? 虽然这具身体看着柔柔弱弱,可这一脚下去,男人基本上是废了,以后硬都别想硬起来。 唐柠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男人脸都给蹬歪了,后脑勺破了,连续几脚过后他就吐出一嘴碎牙。 接下来唐柠死命朝他的要害处踹,每一脚都相当用力,男人别说还手,招架都难,在地上怎么躲也躲不过,就觉得五脏六腑都给捣碎了,疼的他直抽抽,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谁也瞧得出,这个雌性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东西。 这么一个肉少骨头轻的小东西,干脆利落地将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倒下的野人在那一刻,产生了一种想法——她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怪物? 男人龇牙咧嘴嚎叫了很多下,唐柠怕把人招来,直接把人打了过去。 胳膊很痛,唐柠却没容许自己留下来处理伤口,而是凭着坚韧强悍的意志压下了痛感,拿走男野人的石刀就这样赤着脚跑掉了。 她往最偏僻的地方跑。她快得不可思议,自己都能感觉到小腿肌肉绷得紧紧的,内脏仿佛都搅在了一起。 那些长满尖刺的荆棘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细小的伤口。 被汗一浸,火辣辣地疼,而这疼痛仿佛更清醒了她的脑子。 即使敌人不会往这个方向走,丛林里依然有各种各样的危险——而她现在只是个伤还没好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小孩。 一整天,除了水果,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果子她也不敢乱吃,只敢吃那些被鸟儿啄过的,已经过了果子食用的最佳季节,林子中的果子很多都已经溃烂了,太高的她又摘不到,跑了这么久,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甚至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疼。 她一头扎进了一个兔子窝里,姑且先叫它兔子吧,两只耳朵长又白,一双眼睛红彤彤,三瓣嘴,就是体型大了点,是吃素的没错,这对兔子夫妻啃老很久的草,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躲在洞里。 兔子夫妻站起来,冲她呜呜直叫,唐柠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对着她们露出锋利的石刀。 兔子久在丛林中讨生活,自然之道丛林的法则,它们惊奇地发现这个两脚兽对它们这身皮肉并不感兴趣,它们十分识时务,见了这样的强者,顿时夹着尾巴跑了,不敢触其锋芒。 兔子窝是个天然的洞穴,比起其他洞穴,这个洞穴足够小,只有一个入口,小心一些,用来藏身再合适不过。 唐柠将肩膀按了回去,她没有过实操经验,试了好几次都不大成功。好不容易才按了回去。 这她遇到的最难以忍受的时候,唐柠告诉自己不要叫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引来猛兽,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等着那股钻心的疼过去。 她简单地用木板和兽皮,固定了一下。 她双膝一软,摔倒在了路上,眼前一片一片地发黑。 她将洞口用石头堵住了,这样半夜久不会有野兽钻进来。 人没有茂密的毛发,尖利的牙齿尖利的爪子,灵敏的耳朵,敏锐的眼睛,却有一样,是其他动物比不上的,他们的学习能力超强,大脑很发达,能用很多办法保证种族的繁衍与生存。 唐柠尽量不弄出声响,幸好她身材不算高大,这个晚上没有任何一只野兽发现她的存在。 唐柠疲惫地抬手撑住额头,饥饿和虚弱在这样的原始丛林里无疑是可怕而致命的,但她眼下最怕的却是…… 野兽。 她看过这里的食肉动物,块头很大,动作很迅猛,不是她可以匹敌的。 她一手拄着临时做的拐杖,用以探路和驱赶毒虫蛇类。 一边开始寻找森林的出路。 秋风呼啸着,似乎在趁着冬季来临之际,竭尽展现所有的力量,太干燥了,脚底枯黄的草叶也失去了水润的生命,干涸的仿佛即将融入泥土。 唐柠路上吃了几个有虫眼的青果,很酸,却很解渴。她还拿了几个,渴的时候这些都是好东西。 老天却好像要专打她这条落水狗一样,不知何时,周围变得异常寂静。她机警地停下脚步。 耳后隐隐有风声,她向左侧一躲,那东西一下扑了个空,又向前窜出了几步。 唐柠顺势回过头来。一头灰不溜秋的狼狗,张着锋利的獠牙,目光饥渴地锁定住她,它比它的同伴先察觉到了她。 然后一群狼狗盯上了她,它们没想到竟然有雌性两脚兽竟然会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竟然胆大包天到敢一个人深入密林,登时阴险地吐着舌头,流着哈喇子,绿幽幽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要是平时,这些狼狗虽然可怖,可唐柠也并不会太把这东西放在眼里,毕竟这些生物除了电视上能看到也就只能在动物园里能看到。 现在却是不一样。 唯一的逃生路线,就是身后的大树。 唐柠蹭蹭蹭一口气爬到两层楼那么高,但是树干粗大且缺少着力点,再往爬不那么容易了,最终爬到的位置,不是很令人满意,但却有很大的树杈,可以让她坐着。 狼群是很有耐心的,它们知道迟早她会坚持不住的。 秋天的夜晚很冷。 包裹在身上的兽皮又硬又薄,还散发着难闻的异味,除了挡挡风外,其实没有太大的保暖作用。 幸运的是这片地区,大鸟没办法飞行,因为树枝太密了。 至于想要来捡漏的蟒蛇和老虎,已经进了狼群的嘴巴。 唐柠感觉到了无望和愤怒。 当她快死的时候,就把自己绑在树枝上,她死了,尸体臭了也好烂了也好,都不给这群狼吃。 她不知道自己做出逃跑的决定,对不对,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第492章 蛮荒年代2 在这个蛮荒年代,越是残酷的环境往往能让人拥有更强的战斗力,越是能让人养成残暴的个性。 委托者的父亲是部落最强大的勇士,她的母亲很早就死了。 她实在不像是那种能健康地活下来的孩子,幼儿一般血气充足,脸颊和嘴唇通常会比成年人红润,可是她看起来太不健康了,面色苍白,嘴唇发青,严重气血不足。还三天两头咳嗽。 很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强大的父亲。 她长大了,但和同龄的女孩比起来子,要瘦弱不少,发育也要迟缓不少。 她虽肌肉匀称健实,但个头小巧玲珑的,比唐柠看过的那几个雌性都要来的小巧精致。 十二三岁在蛮荒年代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她看起来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身体的爆发力,还是不弱的,毕竟这是一个野蛮年代,部落里强大的勇士甚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 这个世界的人很凶残。 反正唐柠从来没见到过人类能够从十几米的地方跳下来还安然无恙,一手能够举起一颗巨树还不带喘气的。 委托者的阿父在围捕猎物的时候死了,不久部落就被占了。 她被前头那个男野人掳去了小帐篷,后来两人成了亲,可男人太弱,在深秋围捕猎物的时候,死了,她也就成了寡妇。 在贞操观念不强的蛮荒年代,男人死了,女人换个伴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同样的,女人死了,男人转身也会换个伴侣,像委托者阿爹那样的,实在太少见了。 委托者皮肤很白皙细致,比其他雌性看起来更秀气,所以很受欢迎。 中途换了好几个伴侣,每个命都不长。 后来没有人愿意娶她了,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不能生小孩,这么多年了,肚皮从来没有鼓起来过。 这不能生孩子,就没有价值。 其实委托者私心里就是不想生孩子的,生孩子九死一生,很多女野人叫嚷着,我这条贱命算什么,我一定要生娃,生个壮实的勇士。 可她阿父却说宁愿当年她阿母不要生她,这样就她就不会死了。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小朵也是。 小朵擅长做衣服做鞋子做弓箭,她阿爹身上的行头,全是她搞的,谁也没有她那样的手艺,做出的衣服结实保暖做出的鞋保暖耐穿,做出的弓箭锋利无比——如果她愿意把这样的手艺分享出去,她应该会好过很多,可她骨子里恨雄鹰部落的人。 那个名叫“雄鹰”的部落,实在比不上她原来的那个,弱肉强食,每到冬季来临的时候,老弱病残都会被清理一番。 雌性的存活率本来就低,每次生产都是九死一生,导致雌性数量很少。 很多雌性都是靠实力抢来的。 但他们占有雌性,却只是一种传承记忆里对雌性的占有,并没有多少感情。 她死在了一个雪夜里,一个叫娟的女野人把她骗了出去,然后杀了她。 娟的眼神中都充满了迷之怪异的仇恨,厌憎。 娟的目标是要嫁给部落的大勇士,然而委托者一出场就艳压群芳,走到哪里,大勇士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恋和惊艳。 小朵的心愿很容易解读。 她的愿望是能够强大起来,没有人能主宰她,无视她的生命。 但现在她可能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唐柠不想做俘虏,不想被陌生的雄性压在身上,所以她跑了,不过现在来看,逃跑好像让事情变得更加严峻了,不过她并不后悔。 阴沉的天空飘下一阵细雨,她连忙张开干枯皲裂的嘴唇接雨水喝,脸颊两旁长着几丛灰绿色的青苔,只需偏头就能啃上一口。 实在不行还能啃树皮,靠着这两样,她至少能活个几天,时间再长,她自己也没有把握。 唐柠一低头,看见了头狼的眼睛,它的眼睛是金色竖瞳,看起来异常的冰冷。 盯着唐柠好几秒,嘴边留下了一串哈喇子。 然后呲了呲森白的牙齿。头狼本身就特别高大,此时做出凶猛的模样,露出极具有攻击性的牙齿和竖瞳,让人不由得心头恐惧。 唐柠抿着嘴露出了苦笑。 唐柠在树枝上存活了三天,幸好此处青苔不少,树皮够厚,三天前又下了一场雨,才没让她饿死渴死。 她有气无力地倚靠在树干上,觉得自己怕是无法再支撑下一个三天。 额头冒出虚汗,浸润了他干涸的嘴唇。她舔了舔干到脱皮的嘴,有些咸涩的汗水湿润了干渴的口腔。 狼群貌似把这里当成了大本营,这树下的狼,已经换了好几批。 她饥寒交迫,胃里装的是不能提供多少能量的树皮和青苔,活着的每一秒钟对她而言都是一场折磨。 有时候她想着干脆放手算了,死了一了百了。 但是她依然不想死,她要活着出去完成所有系统任务,把系统9009徒手撕成碎片。 几个人从草丛中慢慢探出头来,观察这边的情况,他们脖子上拴着用动物牙齿或者羽毛做的饰物,腰上都围着兽皮裙或者是草裙,四肢呈现黝黑的色泽,脸上涂满不同色彩的条纹,手里拿着一头削尖的长矛,再往上的手臂都画着繁琐的图腾。 他们的身躯已经融入到了周边的草丛里,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觉。 这片区域已经被这些人包围了起来。 唐柠没想到还真有人会来这鸟不拉屎,而且看上去仿佛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她眼眸微微一亮,她能得救了。 野人快速又不发出动静,手肘向后拉开,箭矢搭在竹弓上,竹弓慢慢弯曲,锋利的瞳孔定格在箭矢的一头。 “嘭” 瞳孔锋利无比带着杀意,握住箭尾的手指一松,箭矢当空划破,像是破开一道气韧,带着凌厉的气势飞出,直直射进头狼的眼睛。 头狼四只蹄子乱动,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树枝落叶纷纷被扫得飞舞在空中,卷起四散的泥土散落到了周围。 地上的狼群脖颈上刺着无数只箭矢,鲜血像是下雨一样沥沥拉拉的撒到灰褐色的土上,形成暗红的色泽。 领头的野人一把抹去渗入眼角的血花,印满图腾的手臂鼓动着肌肉,他迅速地站了起来,几下窜到头狼身后,在落叶夹杂着四散的泥土中,拔起腰上的骨刀,刀尖对准脊椎骨地方砍下。 骨刀犹如灌满力量,直直的戳中了头狼的脊梁,从它半个身子穿透,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剧烈的疼痛让头狼扑腾的撞击了几下,四肢一软,扑腾着跪到了地上,被骨刀刺中的头狼身体攒动了几下,扑腾了几下,没了动静。 男人把骨刀一拔,喷出的一小段鲜血几下就染湿了他脚边的泥土,他把带血的骨刀随意的在树叶上擦了几下,然后插回腰上。 “雌性?” 唐柠这具身体比部落里的雌性还要娇小许多,坐在树枝上更显得只有小小一团。 “有人闯进了部落,我慌张之下,走错了路。”唐柠有气无力地说。 唐柠像被举高高一样地举了起来,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唐柠,把唐柠褥进他厚实火热的胸膛,“喝口水。” 男人喂了她一口水,指尖在他干枯的唇瓣上抚了抚,眸色暗沉。 看见唐柠因喝了水而柔软起来的嘴唇,男人漆黑的眼里沁出一抹柔色。 男人用骨刀划开了头狼的脖子。 强迫她把偷凑上去。 连绵不断的血液流进她嘴里,她强迫自己把东西吞下去。 但她还是被来不及吞咽的血液呛到了。发出了痛苦的咳嗽。 漫出口腔的血液,滴撒在衣服上,很快,衣服都被新鲜的血水浸湿了。 直到头狼的血液流出的不那么顺畅,男人才放开她,把头狼丢垃圾一般的丢到一边。 唐柠抬手抹了一把流进眼睛的血星,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夕阳西下,黄昏的橙色衬托得天空仿佛带着透人的色彩,丛林深处,几近穿梭,出现了一条小路,穿过小路,就是一个部落。 唐柠在黑蛟部落住了下来,部落认很排外,但还是很欢迎雌性来住的。 部落与部落的习俗完全不一样。 雌性相比雄性而言要娇弱的多,只能依靠着雄性生存。 在黑蛟部落因为雌性较少的缘故,这个部落对于雌性十分优待的同时却又默认着几个雄性共同拥有一个雌性的行为。 如果她愿意,或许可以像许多雌性一样用自己交换别人的垂怜,也可以喝一个人雄性结成配偶。 但比起这样没有尊严的日子,她宁可靠自己艰难地过活。 唐柠找了一个废弃的洞穴收拾了一下,本来住在这里的雌性刚嫁人不久,里面还算干净。 洞口处可以看见亮晃晃的天空,和少量的白云。有一株高大的树木,树冠遮住了少许洞口的视野,却能给人绿色的舒适感。 她给自己做了一扇门。 然后开始屯粮。 冬季即将来临,食物只会越来越缺乏,最先紧着的应该是能够出去打猎且保护部落不受饿极野兽攻击的雄性,雌性现在能分得的食物都是极少量的。 唐柠找到一个地儿,蹲下身扒了几下,从里面摸出了一个黑褐色的,长长的块茎。 扒拉出来,扔进了筐里,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她必须要攒吃的。 这玩意儿和番薯差不多,但比番薯大很多,唐柠打算冬天就靠这个活下去,淀粉含量高,饱腹感强。 这些天唐柠静下心思,再次翻出委托者的记忆,从其中寻找着与山林与野兽植物以及与食物有关的一切。 不得不说,原主脑子里储藏的东西的确不多。 但这个确实是能吃的,不过这东西生吃的苦苦的涩涩的很难吃,但煮熟了以后就好多了。 食物只有鱼,是部落中人所不吃的,因为肉腥而刺多,易损伤喉咙,水里还有可怕的生物,所以部落的人对大河都是敬而远之的。 唐柠找到了一条小溪,溪水很浅。 小溪的水清澈见底,透亮的可以看到底下铺满的一个个圆润的石子。 唐柠喝了一大口水,冰凉的水润湿了干燥的喉咙,隐隐约约还有一股清冽的甘甜。 她抬脚在水里试了一下,水已经很凉了,午后的阳光洒在上面,都不能驱走那股子寒意。 拿着鱼叉,一个下午收获颇丰。 将鱼鳞和鱼的内脏去了,晒在了石头上。 “小花,小花,快过来!”一个老妇人面露喜色地招了招手,“我给你拿了块肉。” 老妇人看见了唐柠晾晒的鱼肉,叹息了一声,“小花,这个不能吃的,你这样冬天可怎么过呀,你为什么不答应首领呢!那样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老妇人名叫阿花,住在不远处,丈夫在一次打猎中死了,有三个孩子,两个死了,一个对她很孝顺,她是部落里少见的老人,头发有点儿白了。 丛林法则,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黑蛟部落不吃同类,但在食物匮乏得冬天,有些取舍是必须要做出的,比如不给老弱病残一点食物,他们能否活下来全靠天意。万一部落要迁徙,也是不会迁就这些人的速度。 她对唐柠这么好,大概是因为她们都名字听起来很像,让她觉得亲切。 “能吃就行。”唐柠把人迎了进来。 原始人的食物其实很简单,他们会将这些肉类进行简单的加工,用火稍微烤一下便可以直接食用,没有任何的佐料。 所以鱼是味道很恶心,又没有肉的东西,胆破了以后,吃起来很苦,所以他们宁愿吃草也不愿意吃这个。 洞穴里堆积着引火用的麦秸还有树枝之类,那些东西堆得很高,整整齐齐的,等到天再冷一点就可以派上用场。 “一个人冬天是活不下去的。”阿花苦笑了一下,“我有预感自己活不过这个冬天来。” 唐柠笑了笑,“不会的,首领说了今天捕猎很顺利,攒了很多肉。” “你啊,以后还是少笑。”阿花摸了摸唐柠的脑袋。 这孩子的眼睛漂亮,但看人的眼神总显得有些冷淡,笑起来的时候,坚冰融化了,显得特别招人。 “把这块揉给吃了,你太瘦了。” 第493章 蛮荒年代3 “吃这个,这个甜。”唐柠摸了一把红果果出来,脆脆甜甜的果子,满含汁液,味道很是甜美。 阿朵很喜欢这种果子。 “你吃过了吗?”阿朵问了问。 “吃过了。”唐柠咽了口唾沫,倒不是馋,只是想到酸酸甜甜地东西,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阿朵这才极珍惜地把红果果放在自己嘴里,吃了甜的,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唐柠升起了一大堆火,用大贝壳装了水,架在中间烧。 这贝壳是她从水里捞出来的,贝壳内的肉有股奇异的臭味,她丢了。 现在贝壳内部已经被她掏干洗净,用水烧了好几遍消毒,内壳油光亮,颜色是灰中带黑的,看起来一点都不美观。 不过实用就好,她也不在意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 边上她搭了个简易的灶,上面架着几串黑薯。 她喝了杯热水润了润喉,然后就把烤的黑薯吃了个精光,竟还有些不满足。 她摸摸肚子,已经撑得圆滚滚了。她暗想,果然还是得吃肉才饱肚子。 吃完饭唐柠和以前一样,用青草和干草混合着盖住火堆,边上围着一层土粒,只在火堆顶上留了一个小孔透气。 橙阳渐渐高照,冷寂几天的山林很热闹,尤其是在这后山上,各种鸟叫声虫鸣声吵个不停。 这里有一片不太高大的树林,树木稀疏,枝阔叶少,树身却缠了不少的藤蔓。 青藤蜿蜒攀附在一颗颗大树上,肆意地舒展自己的身姿。 这些细丝状的藤条很有韧力,也很柔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适合。 解决了初步的温饱,生活细节也就开始注意了。先就是衣服,必须得想办法做。 而这藤条,手感柔软,质地强韧,应该能做线,给自己缝个被子,缝个大袄。 唐柠身手敏捷地窜到了一段树枝上,摸着那些茂密嫩叶中的藤条,一根根掰了下来。 一簇藤叶里打概有两三根藤条能用,扯下以后,她再换个地方继续扯,不一会手臂上就搭上了一堆藤条。 唐柠不敢往太深的地方钻,毕竟他对这里的环境都不熟悉,对有些毒虫毒草,以及丛林中可能所能遇到的一切,还没有足够的辨别和应对的能力。 “嘶嘶嘶……” 唐柠背脊一绷,被露水打湿的透亮的指尖微动,抽出了腰上的骨刀,对准蛇的七寸砍了下去,这条有笔杆粗花纹诡异的蛇成了两截,蛇头的那一截,被丢弃在了地上之后还在窜动,毒牙似乎还带着攻击性。 一只巨豹窜了出来,身子几乎全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只前爪按在她的右肩上,另外一只则是紧紧的按在她的左臂上。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它尖锐的爪子陷入了左腿的皮肤中,一阵疼痛传来,鲜血喷涌而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东西引出了个大玩意儿,疼痛让唐柠的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巨豹张开了血盆大口,意图把这只雌性两脚兽头咬下来。 唐柠反手将骨刀插进了它的嘴巴。 一声高亢的兽嚎,几乎震破了她的耳膜。巨豹开始慌乱的摆头,企图摆脱扎入喉管的东西。 现一时半刻甩不掉以后,它却不退反进,凶狠地扑倒唐柠,利爪招呼过来。 唐柠绷着身子,死死盯着巨豹,在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即将触到她的那一刻,她猛然身动,灵活的身体诡异地移开了半米。 唐柠躲过了它的爪子,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骨刀终于整个没入它的喉管,骨刀穿透血肉。 然后才大力拔出。脑部被刺穿,随着骨刀的拔出,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她满脸的血。 “嗷呜~~~” 巨豹狂嚎一声,竖起的身体轰然倒塌,血色斑驳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浑身抽搐,随着抽搐的减慢,呼吸也终止…… 确定野兽已经死透,唐柠硬撑的一口气,泄了个精光。 空气中充斥着新鲜血液的味道,随着风飘了很远。很快,部落里的人就出来了。 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唐柠,眼神是惊诧的,完全没想到这个一个娇小柔弱的雌性,竟然能杀死一只巨豹。 “这竟是你杀的?” 说着来人就要来抱唐柠。 愣了一下随即腿一旋,左腿抽出一脚朝来人的胸口踢出。 足底触到热乎乎的毛茸茸的一片,像是秃撸了一脚的毛。 牵扯到了伤口,只觉得疼痛又增加了几分,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她停止了动作,身体也因为疼痛剧颤了一下。 “我带你去看巫,不要挣扎。”抱她的人是部落的领边巴。 巫作为部落里的医生,处理严重伤口的方式也不过是祈福或是跳一些奇怪的舞蹈,看起来更像是听天由命。 唐柠身下有着无数的伤痕,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灰白之气。 巫在耳边叫了几下,声音又尖又难听,唐柠脑袋突突的疼,只觉得伤口越难受了。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她不相信这种吟唱能有什么效果,最多也就是心理上会给人一些安慰。 巫吟唱玩以后,给她糊了厚厚一层泥状物,示意可以把她抬走了,从头到尾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唐柠趁没人的时候,挖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手捻了捻,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草木灰,有一定止血能力,但更多的功能就没有了。 唐柠了高烧。 这具身体的适应能力比想象中的差,这出乎唐柠的意料之外,她以为委托者的身体应该不会这么脆弱才对。 她睡了整整一天。 “喝点水,长要你,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呢?”这是阿花不能理解的。 一整天或许更久没有进食的胃让唐柠在喝下一点点水之后持续干呕,蔫头蔫脑的靠在杂草堆上。 唐柠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总不能说,那家伙身上毛太多了,汗味很重,让她很不舒服吧。 “你醒了。”有人走进了洞穴,部落大勇士的女儿布谷用分配的骨棒点了点三块带骨的肉和两块肉条,唐柠拧起了眉毛,没有动作。 “这是你的。”布谷抬起了高傲的头颅。 唐柠脸上的表情冷冽了几分,部落的食物都是统一分配,但若是由自己亲手独自猎杀的猎物,则有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属于部落。 “这不合理,我说这样的分配不合理。”唐柠眼神锐利。 她的五官在阳光下投射出一个轮廓分明的阴影,深深的颈侧的线条勾勒出清晰的幅度,身上有股奇特的气质,很引人注意。 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布谷一点不心虚,还挺起来胸膛,倒是看得对面跟着布谷一起来的雌性一下脸就红了,支支吾吾的低着头也不说话,唐柠拧起了眉毛。 布谷倒是理直气壮,“分配是祭司的事情。还有人没有分配,我不可能把别人的份分给你,这些就是你应得的。这么笑的事,都要找族长,你以为你是还没断奶的娃娃啊,简直可笑,我告诉你,作为一个外来人,就要有外来人的自觉,你找了族长又怎样,今天的事情,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很不喜欢唐柠,所以才会在这上头动手脚,若是被领知道了,有损她的形象,所以她一定要把这个外来的雌性给唬住了,让她不敢去告状。 “稍后,我自会着领理论,现在请你给我出去。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了。”唐柠懒得和她多费唇舌,对她简直讨厌到了极致,她转过头来,冷淡地开了口。 就这些骨头疙瘩的,就像打她,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唐柠骨子里其实有点小清高,但在这么多次的任务当中,为了活下去她已经磨平了许多棱角,但不代表她就要忍气吞声,接受不公平的待遇。 之前部落分配食物的时候,她什么没分到,其他还没有成年的雌性,手上的都拿着很大的肉块或者是一条前腿。 她没什么贡献,没东西就没东西,可巨豹,是她打来的,这种分配方式,也太欺负人了。 阿朵给唐柠煮了黑薯,烤了肉。 黑薯吃起来还是那个味儿,不好吃,吃它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烤肉唐柠接过来闻了闻,咬了一口,肉质挺老的,带着一股的土腥味,又有点咸味。 这个年代,食物获取不易,唐柠很珍惜地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了。 唐柠自从来了这里,胃口大了很多,她一顿能吃五六个巴掌大的黑薯和巴掌大的一块肉,这是她以前食量的三倍还不止。 “这是你的。”晚上边巴扛来了半只巨豹。 “给我四分之一就好了,剩下的,我想换点儿盐。”唐柠也不矫情,这东西本就是她应得的。 “好。”边巴看她的眼神有点儿火热。 唐柠装瞎,假装自己没看出来。 她表现得对他很冷淡,没有那个意图,就不要吊着别人玩,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对方长得再太帅都阻挡不了唐柠迫切想要完成任务,迫切想要撕碎系统9oo9的心。 唐柠说了两句,就说自己累了,把人从洞穴赶走了,将一堆动物皮子堆在了自己身上。 她一个人猎不到很大的猎物,所以拥有的皮毛都是小小一块,而且品质不一,不过她也没得挑,谁让自己本事不够呢。 天越来越冷了,缝个被子势在必行。 天色微微黯淡,灰蓝的天空已经亮起了几颗明亮的星星。山风冰凉,吹在人身上引起一阵战栗。 唐柠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眼眸清冽。瞬间握住刺过来的长矛,昏暗中她看到了对面长矛的主人。 她朝一旁躲去,迅的从身边抽出一根树棍,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朝那人的头颅挥下,完全泛着要人命的气势。 布谷被划破了脸颊,出了暴躁的声音,眼眸红得像是要猎杀动物似的,重新举起长矛朝唐柠戳去,“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的脸,我的脸!” 唐柠一手握住险些刺中他腹部的长矛,蓄力从布谷的手里夺下她的武器。 两相纠缠,被削尖的长矛在拉扯中被“咔”的折断,唐柠抓起一块石头,对准布谷的脑袋砸了过去。 鼻间飘荡着浓烈的铁锈味,趁着布谷捂头的瞬间,唐柠一把将她压在地上,眼眸冰冷,举起石块,一下一下重重的砸下。 “啊!啊!”布谷在地上打滚,躲在不远处放哨的人听到声音总算出来了,她们想要去拉唐柠,但当看到她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哆嗦。 布谷被人扶了起来,身体哆哆嗦嗦,看着原非的眼神害怕中更添恨意,“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 很快部落就来人了。 “人你已经打过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说着把布谷带走了,给唐柠留了一串红果果和四分之一只巨豹。 唐柠摸着地上的干草,她对布谷没有任何好感,连带着对黑蛟部落都喜欢不起来。 白天布谷抢了她半只巨豹,没人指责她。 晚上布谷拎着枪试图杀她,也没人要对她施以惩罚,而是选择了和稀泥。 伤口又撕裂了,唐柠做了个决定,决定有了自保能力,就离开这个部落。 这具身体复原能力很强,那样的伤口,唐柠都以为自己快挂了,结果现在好像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就研究起藤条。这些藤条手感虽然柔软,但如果被折的话,还是会有些断痕的。就这么来编衣服,肯定不好穿。 她请教了有经验的年长的阿花,用水将藤条煮了。 唐柠躺在一处干净的青草地上消食,心情有些松快。晾在一边的藤条早已干透,在阳光下呈现出晶莹透亮的色泽,旁边多了块拼接兽皮。 “小朵,要不要一起去采集?” “好。”唐柠把嘴里叼着的草根一丢,笔直的小腿肌肉绷紧,一拉一跳,跃到了树下,腰下挺翘的幅度让她的腰肢显得格外的纤细柔韧,“我把东西收一下,马上就来。” 无迹可寻的原始蛮荒世界,每个部落为了生存都竭尽所能与大自然做斗争,在这个世界,男性负责狩猎,女性负责采集做饭洗衣服生崽。 唐柠以前没出去采集过。 她刚进部落的时候,是被边巴抱着的,而之前采集领队的一直是布谷,一开始关系就不怎么愉快,所以布谷每次出去找东西,都不把唐柠放进名单里。 唐柠那时候就知道布谷的心里对自己耿耿于怀,本来还想出去找东西呢,结果连部落都出不了,外面危机四伏,她一个人出去风险太大了。 第494章 蛮荒年代4 唐柠前两天用肉换了根四五尺长的乌黑刺状物,又花了很长的耐心,把骨刺磨尖了。 这骨刺入手光滑冰冷,一头圆粗有儿臂大小,一头尖利,泛着幽幽的寒光。 唐柠手腕一转,刺尖扎上旁边的木头,就听喀嚓一声,那块原木竟然就这样被戳出了几个洞,这倒让她惊了一下,接着大喜。她一直苦于没有趁手的武器,这个却好。 她又把一些草药捣碎了,涂抹在身上。 这草的名字,叫做臭臭草,它的名字或许不太好听,但效果是非常好的,带着奇异的味道,很多动物和虫子都对这股味道敬而远之。 唐柠把驱蚊驱蛇的草药浑身上下抹了一遍,将箩筐背在身后。用老藤条做的肩带勒在肩膀上有些疼,但能装很多东西。 她对这个世界很陌生,唐柠试图从委托者记忆里寻找与山林与野兽植物以及与食物有关的一切。 凶猛的可轻易撕碎雄性的野兽,埋在地里的黑薯,部落附近几种可食的野菜,传说中被黑熊占据着却无比重要的盐矿,危机重重的丛林……就这么些东西了。 但不得不说,委托者脑子里储藏的东西就跟她的山洞一样简单而贫瘠。 因为终其一生,她都没怎么离开过部落,茂密葱绿的山林里究竟有些什么,她其实是不知道的。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出来采集了,今年的冬天来得会比往年早一点。这天可真冷。”站在唐柠身边的小雌性嘀咕了一下。 “来这,这有好多红果果,这个特别甜。”小雌性出了欢快的叫声。 话音刚落,唐柠就听到一种极为古怪的悉悉索索声,轻微到不屏住呼吸都听不见,就像有无数的东西在天上飞,由远到近,直至能明显听到动静。 白天树林间总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还有什么怪鸟凄厉尖锐的声音,这声音很不起眼,如果不是唐柠很专注身边环境的变化,都听不出来。 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起慢慢变清晰的,还有类似闷在嘴巴里“咕咕”的响声,以及“呼呼”拨动扇子般的轻响…… 唐柠感觉后背一阵寒,好似当初被巨豹锁定一样。 只是这次的感觉比她上次遇到巨豹时来得强烈百倍,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唐柠握紧了骨刺,进入了戒备状态。 她抬头张望四处,满眼的葱葱郁郁,哪有什么野兽。 只是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不确定是不是她眼花。 “你没事干嘛举着这个怪东西?吓我一跳。”站在边上的草,走了过来,盯着唐柠背篓里的兔子,不屑的眼神中又带了丝羡慕。 草插着一枝水红色的大花,她刚成年不久,这些天穿上了细软的兽皮小衣,看着强壮的雄性,就故意用手指勾住肩带,一来一回的摇晃,像是拿肉逗小狗一样,唐柠觉得不管怎么看都有点莫名的滑稽。 “心里有点慌。”唐柠握紧了骨刺的柄,手指摩挲着上面粗糙的痕迹。 草也觉得心里毛,但转念一想要是雄性都现不了的东西,小花也没可能现啊,“这地方我们常来,连只凶猛的野兽都碰不到,你怕什么。” 唐柠心脏还是紧张地怦怦直跳。 微黄的草丛晃动了一下,一只灰色的鼠兔从草根下的石洞里钻了出来,出来几步之后就慌乱地蹿了回去。 “撤退,往树木密集的地方走,所有人都撤退不要摘东西了。”领队吼了一声。 “扑棱棱”的扇翅声陡然而起,伴随着无数尖利得诡异的鸟叫,就遇到了像磨盘一样大的鸟儿,全身漆黑狰狞,张开肉翅膀朝人扑来的时候,让人心头很恐惧。黑压压一大片笼过来,瞬间掩住了山岭里从枝桠间隙中透入的光亮。 唐柠只觉得头顶一暗,不识相的疯鸟俯冲下来。 唐柠用力一捅,就疯鸟给刺穿了,鸟儿尖锐地叫着,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热乎乎让人作呕。 在这个地方已经生活了一个多月,委托者瘦弱的身体经过原始蛮荒的洗礼与厮杀在不断成长,为了活下去,大自然总会把你雕琢成该有的样子。 唐柠每天都会花大半的时间在练功上,打坐,蹲马步,负重跑跳……只为了给自己活下去打基础。 杀一只鸟,不在话下。 唐柠背靠大树,有不长眼的鸟儿冲上来,那就一刺结果一只。 鸟太多了,骨刺插进去容易拔出来难,手臂尖锐的一疼,接着腰上也被鸟爪划破。 唐柠顺手扯住还在她身上的鸟爪,鸟爪被她这么一扯,撕下了两条布料,甚至还有些微的皮肉,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露出了后背。 这时一只巨大的鸟怒气汹汹的往自己扑来,瞬间就来到冲到了她面前。 一片昏暗中,她只觉得肩膀一疼,那种硬生生扎进血肉的尖锐疼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被固定住的肩上,那种被重力朝两边拉扯的感觉,简直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从空中坠落,摔到地上。 抓走她的是一只大鸟,这只鸟身长一米有余,全身油光亮,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极为绚烂的色彩。 两只灰色的爪子又粗又长,现呈鹰爪状勾起。 唐柠了狠,一口咬了上去,将骨刺对准了大鸟的腹部,这只古怪的大鸟因为疼痛难忍,松了爪子,她掉了下来,掉落过程中,她拼命去够树枝,顺势滚了一圈改为半跪的姿势,左手撑着膝盖,有惊无险地落了地。 半个小时以后,鸟群飞走了,唐柠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地上鸟的尸体,倒了一地。 “我被蛇咬了,好疼,好胀,我是不是要死了。”草开始哭唧唧,尖锐的哭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别动,让我看看。”唐柠按了一下草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是鲜红色的。 草的膝盖确实伤到了,被那种黑白花斑蛇咬住撕了一口,万幸的是那应该是无毒蛇,不然它咬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牙齿往她身体里注入毒液。 “没事,这蛇没毒,不要哭了,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还死不了。”唐柠喘了几下,有气无力地说。大概是因为战斗太激烈,伤口止血了又因为大动作撕裂开了,导致现在她的肩膀肿了起来,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 “你是不是在骂我!”草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听出唐柠话中的嫌弃。 “草,别叫了,小心又把东西引来,我们赶紧回去,外面太危险了。”领头的雄性皱了眉。 他有一脸的大胡子,头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是凶悍。 草不敢造次,对着唐柠吐了口痰,“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这话说的,不痛不痒的,唐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觉得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是够倒霉的。 他们回到部落算快的了。毕竟是采集,不可能到很远的地方去。 部落里,打猎小队一共有十六队,每队二十人,也就是说有黑蛟部落健壮的能打猎的战士一共有三百二十人。 幼年和老年人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号人,在小孩成长到能猎捕食物之前,他们在部落中都属于地位低下的弱者,只比老残一类好些,在恶劣的环境下,随时都有夭折的可能,没有人会对他们寄予太大的希望,直到他们足够强壮。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活不到成年的,就是弱者,死了也不可惜。 当然对雌性还是有优待的,但是雌性身体弱到了生育年龄以后死亡率高,所以雌性数量还是不多。 加上雌性以及巫,零零总总加起来,黑蛟部落的总人口至少有六百人。 六百来人,在委托者的记忆里,已经是有些数量的中大型部落了。 之前委托者所在的部落,只有一百来人,所以败得才那么快。 当然这么大的一个部落,养起来也是不容易的。 每一天,三个小队同时出去狩猎,一个小组负责采集,剩下的坚守部落。 一天之后,再换另一组。 部落没有受多少损害,只是今天外出的战士都比较惨。 出去采集的雌性当中,唐柠是最惨的。 雌性一般都有爱慕其的雄性护着,又擅长躲在背后寻求庇护,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怎么受伤也正常,但是唐柠却是个例外,她自己主动去冒险,所以受伤也很正常。 “冬天快来了。”部落的巫出了感叹,干枯的老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安。 巫在部落地位极高。 雌性不准直视大巫的眼睛,有巫的地方,雄性必须朝着巫捶下胸口,雌性必须半蹲低头,以表示尊敬。 这也是为什么唐柠内心很吐槽巫处理伤口的方式,却不敢表露半分的原因。 巫的感觉很神秘,平时不怎么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神秘莫测。 领边巴被人抬着回来的。 “今天候鸟南飞比往年要早很多,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边巴满脸胡茬,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表情,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忧虑。看得出来他很担心这个冬天。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身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伤痕过多,像是滚过钉板一般。 半边身子像是被嵌入了泥浆和石子,全身密密麻麻泛红泛黑的伤口,身上有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庞大的身形摇摇欲坠,已是强弩之末。 边巴作为领,向来是打头阵的,这次生了突情况,情况颇为凶险,结果就是他受了伤。 这还是唐柠自己琢磨出来的,至于当时真正的场景,恐怕只有和他一起去的才知道。七人小队,死三,负伤二,只有一个完好无损。 唐柠没亲眼见过边巴战斗,不知道他的武力值如何,但他的那一身肌肉她是看得见的,他都能伤成这样,可见那一头野兽是真的凶猛。 “到我洞里治伤口。”巫开了口。 边巴全凭着一口气回到了家,见巫了话,强撑的力气松懈下来,便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他把手放下来,他的伤口就露出来了,一道足有巴掌长,一指宽的口子横在他的背部,他倒下来的时候,唐柠是半蹲着的,从她的角度,几乎是把边巴的整道伤口收入眼底。 肌肉全部被划开,淡黄色的脂肪组织全部漏出来,甚至能透过厚厚的几层肉看到里面的骨头。 这哪里是受伤,简直就是重伤。难为边巴还能说话,没有昏迷,甚至没有痛呼。 这个世界男人的强悍,让唐柠为之侧目。 族巫的帐篷在部落正中的位置,与领的帐篷相距数步,是部落里最大的帐篷。看起来比唐柠的破洞,不知道豪华了多少。 巫的脸上画着彩色诡异的图案,一张老脸皱巴巴的,没有人能准确说出他的年龄,因为他是这个部落最长寿的长者。 他手拿一个有着三只角的奇怪兽头,围着一堆篝火跳着奇怪的舞步,嘴里跟念咒似的吟唱着什么。 治疗形式看起来比之前她看过的要隆重很多。 他又跳又唱了一会儿,最后拿了一块血红色的骨头扔进火里,等烧得焦黑之后,捡出来将其碾成粉末,放到贝壳中烧,他尖长的指甲在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涌出,滴进罐中,嘴里念念有辞,等水沸腾炉以后,将贝壳里的汤,分给了受伤的雄性。 看到这里,唐柠退了出去,巫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治疗的手段。 外面下起了大雨。 大颗大颗的雨滴随着狂风,扫着山林间的万物,高大异常的树木都随之左摇右摆。 带着雨的狂风刮过洞口,出‘呼呼呼’的风声,充沛的雨水也跟着被带到了洞穴口,润湿了一片带着些许泥浆的洞口。 带着湿气的风灌进洞穴,唐柠感觉有些冷,一脚撩起兽皮被子,盖在身上。 嚼碎了止血草,涂在了伤口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495章 蛮荒年代5 三天后,边巴就整装待出去打猎了。 唐柠看了一眼边巴的伤。见他浑身遍布的伤口,已经长出了淡粉的嫩肉,伤口外围的皮肉也已经微微外翻干枯。 瞄了眼他背上的伤,见是几道深深的印子,皮肉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这次是冬季之前的一次最大的部落之间合作的狩猎,由三个部落在一起完成黑蛟部落、玄武部落、洛河部落。 部落与部落之间没有绝对的友好和平,有的只是暂时的合作,往常都是熟悉的两个部落一起,但这次却加入了一个新部落––洛河部落。 部落合作的好处就是能围猎到更多的猎物,但同时得到的猎物他们也要分去大半,而且她觉得与这样一个新部落合作,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在作祟。 然而这些不安也是转瞬即过,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屯粮过冬。 黄色的草根因为冬季即将的到来,已经颓然得参差不齐。 唐柠匍匐在了一棵树后,手中攥着骨刺,静静等待猎物的出现。 它的身子比普通兔子大得多,眼睛圆滚滚的特别大,两条毛茸茸的尾巴长而丰硕,耷拉在身后,这是叫做两尾兔的动物。 两尾兔眼珠谨慎仔细地观察周围有没有声响,随即抬起后腿挠了挠长长的耳朵,鼻翼抖动,蹦到了石坡下的绿色茂盛盎然的草丛,开始啃起了还未枯黄的草。 唐柠轻轻拨开枯黄的草刃,黑色的眼珠一眼不眨的盯着吃草吃得正欢的猎物。 唐柠将骨刺投掷出去。 骨刺带了一股划开空气的气势,直直的射中了两尾兔的喉管。 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突然响起,稚嫩却尖亮,在这种情境之下显得诡异无比。 唐柠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和以前看过的不一样。 两尾兔挣扎了两下,便断了气。 唐柠专捡落单的小动物攻击,因为有了经验,她对这些食草动物所处的位置判断越来越精确,动作也越来越干净利落,从第三头上开始,几乎都是一招毙命。 因为部落受伤的人雄性实在太多了,巫本来年纪就大了,天凉了咳嗽毛病就犯了,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唐柠看到族巫的帐篷前有很多受伤的雄性,坐着或者睡着,身上都带着伤口,有的雄性脸上被划了狰狞的一道,血淋淋的,甚至有的雄性伤口还黑,看着像是中毒了。 唐柠看到雄性看到小腿上有两个小孔,难道是被毒蛇给咬中了? 族巫咳了一声,拿着骨刀直接划开了皮肤,然后黑臭的血就流了出来,他用手挤着伤口,等到鲜血变红了,才抓了一把草木灰敷在伤口上。 族巫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天气是真的冷了,就是锻炼了这么长时间,唐柠都感觉很冷,冷风都吹到骨子里了。 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唐柠看到了洛河部落的领,这人长相粗狂,皮肤黝黑,粗眉大眼,鼻梁高挺,看起来很是凶悍,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的雄性。 这个男人一头黑色长,五官精致,但是整体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长着一双像蛇的竖瞳,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阴冷,就好像是被毒蛇注视着一样。 他张嘴咬住猎物的脖子,锋利的牙齿顺利的穿透了猎物长着厚密毛的兽皮,偏头一扯,灰黑的毛中就淌出大量的血液。 他抬起头,鲜红的血液,从他额头淌下,鲜红的血痕划花了一张脸。 唐柠心里一个咯噔,从记忆深处,把这个人翻了出来。 这人是雄鹰部落的一个勇士泽,只是委托者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瞎了一只眼睛。 后来他强行追求部落里最美的雌性,误伤了那雌性,被逐出了部落。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雄鹰部落的人,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洛河部落的人。 唐柠的眉头皱了起来,捏紧了手里的骨刺,觉得事情变得有点儿棘手。 “我想要你做我的雌性。”泽凑了上来,呼哧呼哧的浊气扑在唐柠脸上。 唐柠的整张脸都黑透了。 “你可真白,脸蛋看起来真软。”泽笑得不怀好意,一边说着一边朝唐柠伸出了魔爪。 这里的人皮肤都普遍黝黑,就算是雌性,皮肤好的也都是一水健康的小麦色。 委托者的皮肤在地球也只稍微偏白,比起唐柠原来的皮肤差的远了去了。 只是对于其他雄性来看,她简直就是一块白嫩的豆腐,捏一捏就可以滴出水来的感觉。 “这里是黑蛟部落,不是洛河部落。”唐柠握紧了骨刺,这家伙要是敢再进一步,她不介意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嗷呜!”泽出一声类似野兽般的怒吼,一把拎起死透的猎物,猎物被大力大飞,撞在洞壁,摔在地上,成了红红白白一团。 “我对你很感兴趣。你迟早会答应做我都雌性。”泽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他注视着唐柠的脸,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一下一下,像是买东西的人一样的在考量,唐柠觉得他都快要把自己的下巴摩挲掉了。 “领,洛河部落的人,看起来很不对劲,我认识那个黑的雄性,他是雄鹰部落的人,名字叫泽,雄鹰部落的认很狡猾,野很残忍,每打败一个部落以后,会把雌性的带走,然后剩下的全都杀了,我就是从他们手上逃出来的……”唐柠咬了咬牙说。 一想起“唰!”的声音及惨叫声,唐柠脑海里就能想象出刀起头落的一幕,铁锈味飘散的到处都是,浓烈得仿佛浸湿在血缸里。 边巴浓黑的眉泛着凶气,刚硬如削的额骨更显锋利,看向在黑蛟部落里如鱼得水四处撩雌性的泽,强劲有力的肩背肌肉仿佛蓄势待。 “好了,我知道了,会提防他们的。” 听到这句话,唐柠松了半口气。 “我要挑战领。”外头有人在大声叫嚣,笑得极为张狂,“领这个位置,有本事的才能当,边巴,你不是要做缩头乌龟吧,哈哈哈……” 她松了的半口气一下梗住,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内战! 但这是原始蛮荒的法则,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有过改变。 强者胜,弱者败,只有部落战斗力最强的人才是真正的领。 唐柠将猎的猎物上交了一半,余下的,拖了回去。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围在场上,挤在一起,唐柠一眼看去,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她略摸估算了一下,除了放哨的受伤过重不能移动的,大概所有人都围在了这里。 “碰碰”的几声,肌肉碰撞的声音,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周围。 边巴一只膝盖半跪在地上,温热的血从他的背上一股股的流出,浸湿了他脚下的落叶,膝盖上的皮都被刺啦出一块,露出血肉模糊的肉来。 他大手一撑,站了起来,抬手随意的擦掉身上的血,看向对面的人,“继续。” 唐柠现和边巴对战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雄性,所以这是……车轮战。 “住手,一个个的净胡闹。是勇士就光明正大地来,不要玩这些小把戏。”无气得直咳嗽。 边巴打败一个雄性战士紧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雄性战士上前挑战,就算是再强大的战士也经不起这样的耗,他们明显就是要耗死他。 边巴手腕蓄力,身子一转腿曲起用力把人掀翻,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借他向下倒去的力把人压到身下,双手抓紧尖石深深的磨进他的胸膛。 那认还不投降,踹了边巴一脚。 边巴擒住了那人的脖子,五指收紧。 在窒息和疼痛中,男人抬手胡乱的挣扎,他指甲锐利,在边巴的手臂上划拉出好几道的划痕。 半响,在那人在咽气的时候,手掌才一松,松完之后边巴把手掌放在自己的兽皮裙上擦了擦。 那个雄性一脸冷汗地倒在了地上,他似乎从死亡的边缘才回过神来,都不敢再抬头看边巴一眼,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战斗圈。 “还有谁要上!”边巴一脸凶残,眼眶中毫无感情,就像是要捏死一只孱弱的猎物一般。 外面又稀稀疏疏响了一阵,所有雄性高声喊道,“领边巴,领边巴!” “领,大事不好了。”第二天一早有人慌慌张张来报信。 部落口,勇士巴拿刚毅的脸庞低沉得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他率领的小队三死七伤,最惨的那个被砍掉了半只胳膊,胳膊的切面口血已经凝固住,变成黄色带血的脓包却引来了苍蝇飞虫的缭绕。 这惨烈的伤口,让所有人为之一震,一下子联想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我们遭到了埋伏,雄鹰部落干的。”巴拿有一脸大胡子,头也乱糟糟的,古铜色的胸口肌肉结扎,长了一片茂密的棕色胸毛,像个猿人一般。一双眼睛充满了阴沉和凶狠,看起来很是凶悍。 “我们可以帮忙。”泽笑嘻嘻地长了口,“我们现在是同盟,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们。”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直面扑来,他只感觉到下颌传来撕扯的疼痛。 在泽慌忙的退开一步后,长矛扎进了他的饭碗里,骨碗“咔”的应声碎裂,灰白的粘稠的液体一股的溅到了地上四散开。 边巴手肘反向冷冽的要拧断泽的脖子,出手之果断没有任何犹豫,像是猎杀到手猎物一样的气势。 泽猛的身子绷紧,身子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黑蛟部落的事,你给我下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边巴冷了一张脸。 “好好好。真是个吝啬鬼。”泽指尖捏得泛白,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雄性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过话。 夜里部落门口甚至于四面的石墙上,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涌入。 他们对围聚的部落人群开始盲目屠杀,烧掠,场面顿时一团乱,尖叫嚎叫声一片。 唐柠走出山洞的时候,惨叫声不绝于耳,暗红色的鲜血让她心颤。 到处都被践踏的痕迹,往日的黑蛟部落如今已经被毁成废墟一片,凄厉的惨叫,在夜里听起来分外可怕。 部落里的雄性在和外敌搏斗,但显然双方的战斗力相差很多,当一些雌性被抓获,甚至他们直接把抓到的雌性按倒就上,笑得嘻嘻哈哈的。 唐柠凌厉的眼眸对准一处被压倒压平的草丛,一个黝黑的身子,壮硕的身子正压着身下的人上下攒动,底下的人双手正在反抗,被一把抓住压在头顶,手臂上图腾随之起伏,看样子搞得兴致正浓。 唐柠瞄见了底下的人儿,是平时高傲不可一世的布谷。 压在她身上的则是泽。 泽的力气极大,捏得布谷脸颊通红,微微肿起。 布谷一边擦口水一边护住脸。气的开口大骂。只是从没骂人词语匮乏贫瘠的她,骂来骂去无非也就是混蛋放手之类的。 泽满不在意的捉住怀里不断挣扎的漂亮雌性的双手,按在她胸前。 粗糙的大掌顺着雌性白净细腻的脸颊,揉搓向下,才又重重的抓了一把。 他对布谷的放抗毫不在意,反而挺喜欢听她明明弱小,却不断叫唤的声音。 把雌性粉嫩的脸捏得红通通的,一把抱起了她。 但泽没有来得急享受什么,就被骨刺结束了生命。 “噗嗤,”一声,他脖颈一重,颈动脉被锋利的骨刺穿刺,唐柠背脊绷紧抬腿用力,配合手上的骨刺才把人踢翻出去。 泽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布谷漂亮的小衣早就不知道被扯到那去了,腿间红色的血沫痕迹看着多了几分可怜,在泽死了以后,她甚至没有立即爬起来逃跑,而是在地上瑟瑟抖的蠕动身子。 “不想死,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看着布谷惶惶不安的样子,唐柠轻哼了一下,“就当是被虫子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勉强算是好心的安慰。 第496章 蛮荒年代6 布谷的嘴唇都在发抖,只是点头,手中紧紧攥着石头,她慌乱的睁开双眸,立刻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这双眼睛非常的漂亮,她一怔才反应过来,她得救了。 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就被一件衣服罩住了脑袋。 布谷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剥得精光,她捂着嘴巴,把尖叫声咽了下去。 她擦了眼泪,扯了扯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了。 唐柠直奔巫的帐篷。 里面的骨碗打翻得乱七八糟,看样子已经有人来扫荡过来,她掀开帐篷钻了进去,趴在里面身体贴近地面,看见了躲在床板下瑟瑟发抖的巫。 “唔……” “我的来救您的。”唐柠放缓了声音,然后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唐柠猛的捂住巫的嘴,和巫一起躲了起来,但他们的声音还是引起了一个外敌的注意。 “谁在里面?出来!” 那是一个手持尖锐长矛的高壮的雄性,皮肤黝黑的就像是被烤焦了一样。 他被削尖的长矛尖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一步一步眼神凶狠的朝着两人躲藏的地方走去。 这样躲着,还是会被发现的。倒不如搏一搏。 唐柠从藏身处滚了出去,拔出来骨刺,蓄势待发,手臂到手腕的线条劲瘦流畅充满了力量,腹部以下稳健,让她整个人的身体看上去笔直有力。 “哟,是个小雌性,长得可真白。”这雄性压根没把唐柠放在眼里。 一个雌性能有多少战斗力,他一下就能掀翻。 男人背后站了个黑蛟部落的雄性,以口示意唐柠不要轻举妄动。 唐柠手里的骨刺,很快就被打掉了。 眼前一张放大的男人面孔,他伸出一条湿乎乎的大舌头舔在她的脸上。 鼻子嘴巴都被舔的湿乎乎黏腻腻的,轻微的恶臭和重重的口水味扑面而来,唐柠不禁顿住呼吸,一掌拍向那张脸。 这人的头堪比铜铁,唐柠大力拍上,手掌被震的隐隐作痛。 那男人被唐柠拍了一巴掌,也不恼。唐柠的拍打对于他来说犹如挠痒痒,男人对他的反抗毫不在意,看着美丽的雌性喉头滚动。 这雌性真漂亮,比他以前所在的部落里最美的雌性都要漂亮。 皮肤白的不可思议,又细又嫩,比刚出生的雌性都要细腻。眼睛黑溜溜的,小嘴红红的,怎么有这么可爱的雌性。 她伸手就捏上唐柠的脸。 “%ァ&aㄊmp;(ж*(%%#!” 他张嘴说出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很兴奋的样子,揉揉她的头又捏捏她的脸。 古铜色的胸口肌肉结扎,长了一片茂密的棕色胸毛,像个猿人一般。 唐柠手掌按到了毛上,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酸臭味,整个人恶心得不行。 唐柠被劈头盖脸的血糊了一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黑炭一样的雄性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刚成年的雄性,看上去还很青涩的英俊小伙子。 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厚,与他对敌表现出的灵活机便大不一样,“带巫走,部落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唐柠扯着巫往外跑。 “洛河部落的巫,原来在这里。”那人身上的图腾极其繁琐,左臂到肩头一直延伸到胸口的图腾,所到面积及其庞大,内容繁琐得像是密密麻麻们的图文交错,似是一只四脚腾云形似虎豹的黑色图腾,虎身缠绕结实的手臂,胸口处的虎头凶恶尽现。 但长相却与霸气不搭边,小眼睛小鼻子,手臂上一条骇人的伤疤也十分吓人,但现在他更丑陋了,透着一股阴沉之气。 左侧脖颈到锁骨的位置,有着大面积的烫伤,伤疤非常恶心,像是被猎物随意啃咬过的烂肉,层次不齐,简直与他浑身的气质相辅相成。 他的眼眶里的眼珠都冒出血光,浓黑的眉染着凝固的血色,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看着触目惊心。 唐柠眼眸锋利的扑上去,手腕蓄力,骨刺一刺一划“噗嗤”成功刺进他的手臂,但她的力气显然不够,一下就被甩了下来,她听到那人带着玩味的语气,“小雌性蛮厉害的,够野性,我喜欢。” 他的声音突然遏住,因为唐柠已经迅速扬起身子,纤细瘦弱的身体像是一道可以弯的弓,手肘反向冷冽地把骨刺刺进他的胸膛,没有任何犹豫。 唐柠没有一点犹豫,蛮荒原始社会,敌人要不凉,凉的就是自己了。 骨刺戳进胸膛,那人脸色一变,抓上了唐柠的脖子,唐柠手腕蓄力,脖子后仰,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剧烈的疼痛。 唐柠身子一转腿曲起用力把人掀翻,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借他向下倒去的力把人压到身下,双手抓紧骨刺深深的磨进他的胸膛。 唐柠眼眸一沉,没有留情,瞬间骨刺一扎,却感觉扎上的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一块异常坚硬物,像是刺到石块上。 她刺穿了那人的手脚,擦掉脖颈上的血迹,一手的血也不在乎。 半路上风格外的大,“呼呼”的风声响个不停。 “跟我来,在这边。”巫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向红润的嘴唇也有轻微干燥泛白。 唐柠看着洞穴里的干草,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糟成了渣渣。 “我去捡点草和柴火回来。” 唐柠在地上铺了一层草。 然后捡回了一些干了的柴火,堆在一起。 天快黑的时候,她拎着死得透透的两尾兔,回了洞穴。 一只双尾兔,两只黑鸡,这样的收获,就算是在长草季也是罕见。 回来的路上,下了冰碴子,遇到身体就化了。 唐柠搓了搓冻僵的手指,跺了跺脚,让身体变得暖和了一点。 没有火种,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钻木取火。 唐柠好不容易点了火,然加了些柴火,舀了点水洗干净手,将两尾兔内脏掏出来,挖个坑埋了,然后将它用粗枝串起,架在火堆上烤。 加了两把柴后,火势很快便大了起来,把兔子搁在两块石头上烧。 浸水的兔毛被火烧得霹雳巴拉响,散发出了毛发烧焦的味道。 用粗树干在兔腿上一顿猛敲,打掉了大部分黑壳,唐柠就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块肉,随便吹了吹,塞进了嘴里。 烤好的肉直冒油汁,香气扑鼻。 肉香瞬间充斥满了口腔,刺激着分泌出更多的唾液。 从来到这个世界,唐柠的胃已经被亏待了很久,眼下只是用火烤了下,闻起来血腥味很重的肉,还是能让她吃得很香。 巫吃了两口,然后闭上眼睛休息了,什么话都不说,一副懒得与尔等俗人说话的样子。 唐柠为了让火种保留到第二天,在火堆上撒了一层碎石和泥土,只留了一个小孔。 第二天起床,看见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暗沉得像是一块吸饱了水的脏棉被,沉重的挥洒下一片片纯白的雪花。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了。 唐柠搓了搓手,哆嗦着找出昨晚保存的火种,然后艰难地生火。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即使是灰霾的天气,林间的空气却依旧清新。 纷飞的雪花摇曳着飘下,仅仅是一夜,就覆盖了整片山林。 放眼望去,近近远远的地面都是一片纯洁的白,白得有点儿晃眼。 一棵棵高大的树木,裹上了白雪做的衣服。 “这是神赐给我的东西,把这拿着,路上看见了野兽,就洒了,可以救你的命。”巫掏出了两包东西。他的声音非常疲惫,而且苍老了许多。 唐柠抱起磨尖的骨刺,回部落的路途中,看到不少尸体已经被野兽给撕扯了。 也有小孩的尸体。 唐柠救下一只跑得跌跌撞撞的小雄性,他正在躲避一群狼的追逐,唐柠捞起他爬上了树。 对着流着口涎的浪洒了两包毒药。 部落是死一片的沉寂,到处是断臂。整个天地都充斥着一个腐烂的味道,到处都是腐烂的动物残骸。即使下了雪,也盖不住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唐柠看着这个情景,只觉得这些场景在一点一点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唐柠带着小雄性回了山洞。 巫正在山洞里煮甜根,甜根可以煮,煮好以后口感就和番薯差不多。 这东西数量少不好找,也不知道巫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甜根煮好了,唐柠和小雄性几乎等不及它凉下来,端起碗就使劲儿吹,吹了好几分钟,碗里的汤凉了许多,咕噜咕噜把东西喝下了肚。 天太冷了,在雪地里走了一趟,脚指头都快没有知觉了。 吃完甜根的空暇,她又将整个山洞翻了个底朝天,最终没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连能穿在身上的贴身衣物都没有。 即便山洞里燃着火,她仍觉得冷得发抖,包裹在身上的兽皮又硬又冷,除了挡挡风外,其实没有太大的保暖作用。 关键是脚指头,有红又痒又痛。 小雄性的手脚都被冻得红肿开裂,这种冻伤唐柠幼时得过,等到天稍暖时,便会痒得钻心,甚至流出脓血。 唐柠赶紧现场取材,做了鞋子。 做鞋子的兽皮是用的小型兽物,从颈部切出口子剥下的皮。 放在火堆附近烘干。 一整块兽皮就颈部有切口,其它地方都是完整的。 套鞋也做的很简易,却一样很实用。 就把那些兽皮反过来,毛面在里,皮面在外。内里穿着暖和,外面还可以防水。 不舒服,也比没有要来的好。 唐柠再出去打猎的时候,不但一无所获,还差点被猛兽抓住,当成点心吃了。 唐柠将视线投向了大河。 河宽三丈余,上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周围高耸的树木以及低矮的灌木都覆上了层素雪,看不到一丝绿色,更别提找到吃的了。 唐柠找到一处冰薄处,拿起骨刺小心翼翼地破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破开的冰洞下面露出一张长满锋利牙齿的鱼嘴,眼前银光一闪,一尾圆梭形尺许长的鱼从冰洞里跳了出来,落在冰面上,跳了几跳就不动弹了。 她心中一喜,用骨刺将鱼捞过来,对于脑海中浮起的不能吃的念头不予理会。 看着一条条鱼从冰洞中跳出来,直到寒冷的温度再次将破开的冰口封住。在周围找了根细枝条串起来带了回去。 “这个不能吃的。”小雄性嘴巴瘪了一下。 “能吃,我吃过,吃不死人。” 唐柠拿起锋利的石片将鳞片刮了,然后就这样切下小小的一片来,直接放入口中。 也许是饿极了,这鱼片入口竟是鲜甜可口,较她以往吃过的那些带着浓浓河腥味的不知好吃多少。 唐柠炖了一锅鱼汤。 鱼汤带着微腥的香味,扑进鼻中,惹得她不觉咽了口唾沫,等反应过来,不免自嘲。 以往不差吃的,从未觉得有什么特别好吃过,如今竟被这样粗劣的食物勾出了口水,这算不算是人的劣根性。 等狼吞虎咽将一锅鱼连鱼肉带汤汁吃得点滴不剩,摸着暖洋洋的胃,她终于不再纠结如今艰难的处境。 “跟我来,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巫拢紧了兽皮衣服,迈着蹒跚的步伐,在前面领路。 下雪不冷化学冷。虽然大雪已经覆盖了整片大地,但气温和昨天没下雪差不多,比起昨天的生冷,今天的天气甚至还让人稍微舒适些。 “兽皮十张,兽骨七根,野兽一头。能做成骨器的骨头只有一根,其他的骨头连石头都能砸碎,兽皮能直接用的只有两张,其他的都得处理了才能用,至于野兽,一头还不够我们部落这几天吃的。” 大的山洞里,一个干瘦的矮小男人正对着一个高大强壮满脸胡子的说他检查的结果,说到后面,干瘦男人的语气非常不满。 “埙太损了,竟带着部落大半的人跑了,要是被我们找到了,非杀了他不可……” 他声音突然遏住,迅速扬起身子,纤细瘦弱的身体像是一道可以弯的弓。 男人随后背脊上的线条弧度微微一起,手中的箭矢“唰!”的射出,“谁在外面,给我出来?” 唐柠整个人不稳朝后翻去,捡起箭矢,“咔”的折断。 “族巫和小朵。”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得以进入秘密基地。 唐柠一眼就看见躺在木板上生死不知的边巴,他起伏的胸膛,有一个孔洞,壮硕的肌肉喷张着不容缓动的力量。身侧,是一只折断的箭矢。 第497章 蛮荒年代7 “现在到了部落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有些东西,我也不能藏着了,跟我走吧。”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一脸的沧桑,看起来高深莫测。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出去的路。 然而在后山东南面的一块岩壁后,别有洞天。 凌晨四点左右,火把快燃尽,她们被一块巨大的山脉堵住去路。 在她们跟前的,是一面光秃秃的岩壁,没有植被,也没有去路。 部落里的小雄性看着这面岩壁,都快崩溃了,“巫,我们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是这里,没错。”巫咳了一声,摸了摸石壁,眼里闪过了一丝怀念。 巫指挥两个雄性跑去两米之外的一块大石头前,用力去推,推开之后,后面露出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 巫举着火把,站在洞口,“进来吧。” 这种情况下,人只能趴在地上,爬进去。 然而只要抬头趴在的头顶上的蜘蛛,它们色彩斑斓,吐出的蜘蛛网都是蓝绿色。 唐柠可不觉得这是友好无毒的动物。用兽皮罩住了全身,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唐柠慢吞吞往里头挪。 越往里爬,洞口越宽,十米之后,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有一条溪流,尽头便是悬崖瀑布。 四周岩壁泛白,水是天然纯蓝,宛如神仙洞府,不似凡间。 脚下的土地松软潮湿,脚边是激荡的瀑布,白茫茫的一大片,激流溅起,岸边大小不一的岩石被拍打得圆润光滑。 在几丈宽的瀑布的对面,是无数根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粗壮藤蔓,甚至有不少藤蔓延伸入瀑布的河水里。 长年的浸泡让藤蔓宛如石块般硕大,像是吸了水的发胀海绵。 这些藤蔓都覆上了层素雪,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丝绿色。 队伍开始渡河,打头的雄性没有任何犹豫踏入水中,开始水还浅浅的只到脚踝的位置,越往前走,水位越来越高。 外面雪片纷飞,远近一片迷蒙,让人看不清道路。 脚刚踏进水里,刺骨的冰冷立即从脚心传递了上来,让她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才忍下回转的念头。 唐柠不敢做大动作,连走路都不敢太快,会牵拉到大腿的伤口。但即便他动作如此小心,伤处还是被崩裂淌下了血滴。 害怕引来水里的大家伙,唐柠用衣服,把伤口死死地绑住了。 之前出去打猎的时候,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伤口好的很慢,动不动就流血,每天睡觉醒来,草堆上都会有星星点点的凝固了的血斑。 “我,我害怕。”雌性堆里的一些人害怕不愿下水,被呵斥了一顿之后,压低着哭泣声踏入水中。 不出半分钟,渡河的雌性堆里传来尖叫声,“有东西,有东西在咬我。” “救命,我不想死——水里,水里有东西咬我!” “啊!” 尖叫的雌性一屁股跌坐到了水里,她疯狂地在水里扑腾,一条灰绿色的鱼紧紧咬住她小腿肚腩上的肉,不松口,有血迹从咬合的地方流出滴落到了水里。 唐柠皱起了眉,这是食人鱼吗? “水里常有的鱼,吃肉,没毒,个头这么小,死不了的。”巫不耐地摆了摆手,淌着水过河了。 把鱼敲得晕晕乎乎,直接就扔到了对岸,这鱼落在雪地上,跳了几跳就不动弹了。 河对面林子里传来响动。唐柠抬头看去,发现是几只体型巨大披着长毛的黑狼。 身体壮硕结实,黑色的毛发极长,顺着肌肉的纹理从脊背垂下来,包裹着有力的四肢,甚至擦到了地。 奇怪的是,它们一直没再动作,而是对峙一般地站在那里,微垂着脖颈,粗粗地喘着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唐柠手里的武器,黑色的瞳孔明显收缩,像是愤怒,更像是……忌惮! “全体戒备。” 先前还散乱的队伍,现在一下子变得齐整起来,大家背抵背围成一圈。 这群黑狼,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摇了要尾巴走了。 队伍继续前进。 最后,水位线堪堪漫过了胸前,队伍中的人陆续拉住水中粗壮的藤蔓,湿哒哒的上了岸。 唐柠抱紧了自己,仍觉得冷得发抖,包裹在身上的兽皮又湿又冷。 唐柠看到巫躬身在水里掏了几下,拉出一些还带着细沙和泥土的茎绿叶黑的水草,叶子呈锯齿状,小片片的依附在根茎处。 巫把水草胡乱地撕成了几段,放在两只大手掌里面揉了揉,直到水草揉出墨绿色的汁液,他转回身来,拿着水草在小腿上抹了抹。 擦拭完后,把水草扔到水里,水草打了个小小的旋涡,隐没在白浪中。 唐柠揪了一根水草,照样画葫芦,汁液和伤口接触的时候,有一丝刺痛的感觉,她下意识身子动了一下,随后是火辣辣的感觉,有点像辣椒油,但远没有那么刺激,过了一会儿觉得伤口没那么痛也没那么痒了。 脚下的路非常难走,一脚一个坑,队伍只能慢吞吞地前进,走到后面,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完全麻木了。 树枝颤动,一只猴子抓住树干上的藤蔓,等着脚,借着藤蔓,一下窜到了地面,又一下子跑了。 巫找到了很久以前废弃的洞穴,里面已经被毒蛇占领了。 巫年纪大了,没两天就倒下了,部落的人只得想法子给巫建了一个草屋,说是草屋唐柠都觉得脸红,实际上就是几把树枝搭成的三角尖,外面刮大风里面刮小风,外面下大雪里面下小雪。 被狂风暴雪折断的树枝泡了几天雪水,已经被泡得破烂不堪,一阵狂风扫过,草屋报废了,不过好在山洞找到了。 唐柠嚼着黑薯,尝到了一股涩味,但为了填饱肚子不饿死,难吃点也没有关系。 部落的雄性,多数被策反了,雌性因为躲起来了,所以都还在,这么一来,竟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雌性的数量比雄性还多。 但多也没什么用,遇事只会哭唧唧,火不会生,衣服不会做,猎物不会打,饭做得还很难吃,偏偏胃口又很大。 在这样的天气,食物只会越来越缺乏,最先紧着的应该是能够出去打猎且保护部落不受饿极野兽攻击的雄性,现在雌性能分得的食物已经是极少量的,不敢想象到了最冷的时候,会是怎样一个光景。 这是一个生存法则极为残酷的地方,当捕捉不到任何一只猎物的时候,唐柠叹了口气。 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部落被打败了,三分之一的雄性战死了,三分之一的雄性被策反了,剩下的伤的伤残的残,最可怕的是没有食物。 简直就是玩人啊。 唐柠给阿朵送了点吃的,她和儿子走散了,但她本就是天性乐观的妇人,所以精神状态倒也还好。 只是在寒冷的冬天,部落食物严重缺乏,像她这种“无用”之人,是分不到任何食物的。 唐柠去的时候,那边水已经烧开,唐柠叹口气,将锅端下来,等稍冷后,就这样就着锅沿喝了两口热的,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一点,心中却异常沉重。 “我们以后还是住在一起吧,有个照应。”她初来乍到的时候,阿朵对她释放了善意,这份情唐柠记得。 看阿朵还想推拒,“猎是个孝顺孩子,你舍得他找不到你吗?” 天太冷了,风从洞口倒灌进来,火一烧起来,马上就被吹没了,没办法,只能想办法不让风进来。 两人合力缝制了兽皮,这费了唐柠天不少精力,先用骨刺戳出小洞,再用特意裁出的兽皮条串绑在一起。 洞孔间隙有十厘米,但由于兽皮毛发长且蓬松,撇去颜色差异不说,光从也从毛发面到看不出来缝制的痕迹,整块毛面浑然天成。咳!也只是毛面。皮毛的两面可谓是天差地别。另一面七拼八凑的,衔接处看起来狰狞又可怕,活像凶杀案现场。 唐柠出了洞穴,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好不容易把所有雌性叫到了一起,因为挨了饿,大家都瘦了一圈,看起来营养不良。 “再冷一点就打不到猎物了,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唐柠在大家不安的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又张了口,“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要行动起来。” “我们是雌性,要怎么打猎!你自己厉害,打狼打兔子打鸡不在话下,可我们呢!”布谷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气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面孔也因此气得通红。 她对唐柠救了自己都不感激,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唐柠要是敢反驳,她就要挥拳头揍人了。 “不不不,我们不行的,这打猎,我们从来没打过,而且过去,过去也没听说过,一个部落要靠雌性养活的。”雌性们对视一眼,然后不知道是谁起了头,最后一个个的全跑了。 留下唐柠和阿朵面面相觑。 唐柠看着岩洞里自己划的痕迹,到这里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上面已经有二十五道划痕。 雪越来越厚了,雄性猎到的动物越来越少了,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狩猎队伍看起来越来越沉默了。 这一切都在预兆,接下里的日子将会更加恶劣。 这个情况,不是她一个人能改变的。改变固有的模式太难了。 巫从头到尾没有插话,他望着外面天空,发呆。 浑浊的眼睛里,积压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吃饭的时候,巫开了口,“在我小的时候,雌性也是能顶半边天的。” 所有人都等着巫的下文,结果巫吃完饭就回去休息了。 终于到了最严峻的时刻,雄性因为食物严重匮乏,不得不全体出去捕猎。 唐柠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不出意外,还有半个时辰,雄性就要回来。 本来以为这一天会平安度过,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唐柠现在的听力非常敏锐,可以轻易的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也正因如此,她也非常确定,那声音的确是来自某个雌性。 走了几步,声音越来越大。 唐柠听到了雌性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叫声听起来刺耳极了,仿佛要叫破喉咙一般。 “救命——救命——”噼里啪啦东西破碎的声音,让唐柠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救救我,来人啊——” “呜呜呜,呜呜呜。”伴随着女人惨叫的,还有小孩的哭泣声,这声音唐柠听过很多次了,是属于这个女人孩子的。 不过片刻之间,女人的惨叫声就变得虚弱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利齿咬在骨骼上的刺啦声,一下又一下。 今天没有下雪,但天气阴沉沉的,风挂在脸上刺的皮肤生疼。 唐柠爬上了树。 爬上树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攻了进来,其次这台子的高度很高,几乎可以将四周的景色一览无余,上去之后应该能大致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唐柠低头看去,发现是几只体型巨大披着长毛的黑狼。就是那天出现的河对岸的黑狼。 它们身体壮硕结实,黑色的毛发极长,顺着肌肉的纹理从脊背垂下来,包裹着有力的四肢,甚至擦到了地。 它们微垂着脖颈,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雌性,黑色的瞳孔明显收缩,身体前曲,一副进攻的样子。 唐柠从树上跳了下去,冲到了狼的对面,举起了骨刺。 趁着雄性去打猎了,群狼将她们包围住了。 唐柠的心里发沉,但是面上非常镇定和这些狼对峙着。 队伍中的不少雌性被这样恐怖的场景都吓哭了,甚至都没有勇气拿着木棍跟这些黑狼战斗。 一只狼一跃而起,冲着小雌性而去。 唐柠手中拿着骨刺,捅死朝她扑来的狼,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地上,将白雪染成了红色。 “不想死,就举起武器,我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一群,也别想着逃跑,这么多头狼,不会咬死了一个人,就满足的。”唐柠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布谷就在旁边沉默地站着,然后突然冲了出去。 和刚初见相比,这会儿她的眼神有点儿呆滞,还有些有些阴沉,“我要杀了这些狼,我死都不怕,怕什么狼。”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498章 蛮荒年代8 “你疯了,就这样冲上去,不是找死吗?”唐柠赶紧把疯的布谷揪了回来。 布谷盯着看起来依旧很平坦的肚子,磨了磨牙,“我有孩子了,我不想活了,这是敌人的血脉,太脏了,你放开我。” 唐柠想起了部落沦陷的那一天,她救了布谷,看布谷那个狼狈的模样,应该是被欺负了。 “那你就要去死吗?”唐柠把人推了回去,“活着才有机会把别人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还回去。” “所有人拿起武器,落单的会被围攻。”唐柠攥紧了骨刺。 总有不信邪的人,转头就跑,结果被一只黑狼咬下了一块肉,出凄厉的惨叫。 洞穴外传来了一阵咒骂的声音,随后又是凄惨的求救和奔跑。 “啊啊!”那人的叫声凄厉无比,仿佛在被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追赶着。 本该寂静的夜,竟是因为这些声音而变得有些喧闹。 “啊啊啊,啊啊啊——”在凄惨的叫喊声中,还伴随着被扑倒的声音,这声音就在她们面前,听起来渗人极了。 又是一段凄厉的求救,接着叫声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兔跑出去了,我,我没拦住。” 声音停了,只有狼出满足的呜呜声。 兔的尸体,被黑狼叼走了。 看到这一幕,绝大多数雌性都露出惊恐无比的表情。 还有些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开始放声尖叫,“我,我不想死。” 本来拿起已经拿起了武器,这下子手脚都软了。 “我不要冲上去,只要我们等部落的战士们回来,我们就可以没事了。” “呜,我也不要,和狼搏斗会立马被撕碎的,以前遭到袭击我们只要躲好,部落的战士会战胜它们的。”一个雌性大声喊到,身体却在止不住地瑟瑟抖。 “对对对,我们不要冲上去,要冲,你一个人冲。” 站在前面听得清楚的唐柠,“狼不是只有一只,你们确定要等着部落的战士,我觉得在这之前这群狼会先冲过来,撕开你们的肚子,挖出你们的内脏,把你们都吃了饱餐一顿,冬天,它们也确实很饿了。我们现在就是一个整体,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团结。” 洞内越听越惊恐的一众雌性,“……” 一个雌性朝唐柠问道,“难道雄性就不回来找我们了吧。” 唐柠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淡淡地说道,“我们也得活着等雄性来找我们才行。”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声音越来越近,虽然洞**分外昏暗,但大家还是看清楚了洞穴里到底生了什么。 前有狼后有狼,他们被狼群包围了。狼群还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 黑狼群锁定了她们为猎物,嗜血蛮横的气息压迫般的袭来。 狼群低下了头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前胸黑色而浓密的长毛随着“嗷呜嗷呜”的声音,轻轻起伏。 它们咧着嘴,露出尖利的门齿及两侧的尖牙,白森森地泛着寒意。 它们直勾勾从下方仰视着雌性们,透着饥饿欲望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压低的身体蓄满了攻击的力量,似乎下一秒就能撕开她们的脖颈。 队伍中有雌性被这样恐怖的场景都吓哭了,甚至都没有勇气拿着木棍跟这些狼战斗。也有人因此,激了骨子里的血性,拿起了武器。 “巫,还有药吗?就上次你给我的那些药。那个药需要什么材料,我,我以后可以给你找。”唐柠转头向巫求救。 “没用的,这群狼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当点心吃了。”巫掏出了药包,往空中一洒,狼群开始躁动不安。 头狼抬起前蹄刨了一下地面,厚重毛下的利爪在地上划出了三道印记。 它出粗犷的嗷嗷声,长而雄浑,在这寂静的山洞里,响亮得让人胆寒。一声吼。 所有狼蜂拥而上。 “如果这些畜生要攻击我们,拿起手中的木棍,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等着被这些狼杀死。然后身体被这些狼吃掉。”唐柠抢了一根长矛,带着凌厉的气势对准黑狼的脖子扔出。 长矛灌满了力量,角度偏了一点,没射中脖子,直直地戳中了黑狼的眼睛,黑狼出凄厉的惨叫声。 骨刺寒光闪烁,唐柠度极快地解决了身边几只强壮的黑狼,颈侧避让不及,被一只狼爪子撩到,留下了三道划痕,几乎下一秒就肿了起来。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一个鲤鱼打滚躲过一只狼的夺命一扑。 手臂和石头摩擦,刮出了一大片的血痕,火辣辣的,生疼生疼的。 胸口又压到枯枝,咯到了唐柠的肋骨,她闷哼了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重重地开始咳嗽。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狼王盯上了她。 唐柠半跪在地上,在狼王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力,弹起身,躲过狼王的正面袭击,侧身一转绕到了它的背侧面,一把抓住它后脖颈粗厚的毛,纵身一跃,踏着它的前肢大腿处突出的肌肉,跨坐在了它的背上。骨刺在右手里转了一圈,狠狠地朝它后脑的地方扎下去。 一瞬间,哀嚎凄厉响起,那种声音尖锐到就像是用钢片使劲刮擦,震得人耳膜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浑身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狼王力大无比,仰起身体猛烈挣扎,把唐柠整个甩了开去。 鲜红的血液喷溅开来,随着狼王激烈的动作,有几滴落到了唐柠的脸上,溅到她的眼睛里,热辣的感觉刺激得她闭了下眼。 她擦了一把脸,站起来的瞬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 那是部落里的另一个雌性,熏。 熏尖叫声还卡在喉咙里,一声都啊没有出来,就被唐柠扇了一巴掌。 唐柠手中拿着骨刺,捅死朝她扑来的狼。 “砰”地一声,血花四溅。温热的血液喷溅在熏的脸上,整张脸被染成了红色。 熏整个人脸上夹杂着恐惧的扭曲神色。 唐柠这时笑得格外阴冷,“在你告诉害死我之前,我就能先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信不信?” 熏只感觉到自己魂都要被吓没了,眼泪跟着掉了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群狼最后撤退了,撤退的时候还拖走了雌性的尸体,唐柠闭了闭眼睛。 没有去抢雌性的尸体,因为让这些群狼吃了雌性的尸体,狼吃饱了,她们暂时就是没有危险。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唐柠的手臂有些脱力,现在都抖。 唐柠去了一开始被狼袭击的那个洞穴。 这一进去她立马就难受了。 只见洞穴里面,全是碎肉和骨头,还有一些黑色的头,这些碎肉和骨头都还很新鲜。 虽然唐柠很想骗自己这些碎肉和骨头是别的生物的,但是她却在这些东西之中清楚的看到了两个属于人类的脑袋,这溃散的眼睛黑洞洞地面对着唐柠,竟是让她生出了一种被凝视的可怖错觉。 蛮荒社会太残酷了。 劫后余生。 雌性抱着孩子彼此挨在一起,忐忑害怕的情绪久久没有散去,让大家抱在一起,期间一些收了刺激失去了亲人朋友的雌性开始默默地流泪。 这种情况下,没人有心思去做饭,唐柠吃的东西,是从雪地里挖出来的黑薯,这个季节挖出来的黑薯,有些已经有点儿烂了,熟烂了的黑薯不好吃,却足以果腹。 阿朵掰了一点黑薯,去喂唐柠,可她不想吃东西,喉咙微滚,脑袋转了过去,“你吃吧。” 唐柠去请教了巫,受伤的雌性,要怎么办。 巫的洞穴里,火坑里的火燃得很大,暖融融的,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皮毛,各种骨饰品整齐地摆放着,壁上还挂着一些颜色鲜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饰品,与上次来避难时那种乱糟糟的样子不同。 而走出洞穴的唐柠,在从温暖的地方乍然进入冰冷的雪地中时,不由打了个冷战,伸手拽住兽皮衣服的边,整个人裹紧了些,神色如常,脑子却无比清醒。 狼是记仇的动物,这次被打退了,下次还是会来的,雌性自身若是不强大起来,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外面雪片纷飞,远近一片迷蒙,让人看不清道路。 一眼望去,不见丝毫绿意,雪色的看不到尽头,这个天地白茫茫一片,犹如一个编制的看不到尽头的巨大鸟笼,让人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无助。 河流还是很急。 脚刚踏进水里,刺骨的冰冷立即从脚心传递了上来,让她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才忍下回转的念头。 茎绿叶黑,叶子呈锯齿状,小片片的依附在根茎处的水草很好找,就是这么冷的天下水,实在太折磨人了。 唐柠将水草胡乱地撕成了几段,放在手里揉了揉,直到水草揉出墨绿色的汁液,敷在了手臂和脖子上。 回到洞穴以后捣碎了给受伤的雌性敷上,敷上以后她们的伤口很快就止血了。 有不少人死于黑狼的利爪下,也有不少人受伤,但在食物匮乏的冬季,这些黑狼的尸体成为了部落最好的食物。 巫站在狼尸前,躲在洞穴深处的雌性都出来了。 “没有参与战斗的人,没资格得到这些食物。” 他的话落地,雌性堆里的一些人没有什么想法,但其中几个显然不要乐意。 “这不公平。” “对啊,食物本来就不够,应该和部落共享。” 雌性堆里开始吵吵嚷嚷一片,巫转头,锋利的眼珠一扫,看到有意见的都是熟脸,其中就有熏。 “这狼是我们一起打的,以前我们没打过猎,害怕,很正常,我,我觉得这些应该所有人平分。”熏昂起了脑袋。 巫拿着手中的骨棒抬起重重的落下,溅起白色的雪花,“你闭嘴!熏,尤其是你,在危急关头,推了自己的同伴,真令人失望。” 巫话落地,熏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基本只是动了动嘴唇。 最后部落里角怪的归属还是属于了唐柠她们几个,即使有个别的雌性反对,但她们也不敢违抗祭司,而且大部分的人都觉的祭司的分配合理。 唐柠听到最终的结果点了点头,借了把骨刀走到黑狼的尸体旁边。 在一众部落的视线中利落又快的解刨黑狼的尸体。 她的表情过于冷漠,狠狠的一刀插进角怪的胸口,拔出时,飞出一泼血星溅到了她的脸颊上。 抓了一把雪擦干净骨刀上的血迹,“总共四只狼,现在都已一分为四,你们挑选一份带走。最后一份归我。” 十六部分还是比较平均的,切口切的很是光滑平整。 唐柠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就走了。 天色大暗的时候,好几个雌性不打招呼就掀起兽皮的一角钻进来了。 唐柠漫不经心地处理食材,头都没怎么抬,“你们有什么事?” “你,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点药草。药草敷在伤口上一下就止住血了……太神奇了。”人群中有人声,她的视线在唐柠的洞里一下找到放置在角落里的一小捆药,眼睛一下就亮了,似乎立马就想跑过去抢一样。 “唰!” 骨刺飞出,直直的插进干药草堆的地上。刺尖锋利,一时所有人吓住。 转动了一下手骨腕,她锋利的眼珠看着洞口的人群,“你们都没受伤,要这些草药干嘛?有手有脚的,自己去河边采。” 唐柠这么说了,想占小便宜的也只能愤然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传来一声兽啸。 洞穴群内的亚兽都欢呼起来,出了欢快的笑声。 身形高大健壮披着张兽皮的边巴走了进来,引得不少雌性倾慕地看过去。 但他的目光只扫了一圈,就径直走去了巫的洞穴,对于旁人是看也不看一眼。 边巴是部落第一勇士也是部落的领,在雌性中自然很受欢迎。 唐柠往石锅里往里倒了之前就烧在火上的热水,又兑了些雪水,把狼肉给煮了。 晚饭的味道实在是糟糕,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点东西。 她的神色之间出现些许疲惫的味道,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挨了冻,开始有了烧的迹象。 第499章 蛮荒时代9 生了那样的惨剧,雄性们不敢全部出去打猎,每次都留一半人下来,保卫部落。 结果就是食物更少了。雌性们以肉眼可见的度瘦了下去。总是一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模样。 一个半大的孩子缩成了一团,跌跌撞撞的钻了出来,他的喘息声特别大,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大得吓人。 由于营养不良脸上泛着不健康的黄色,由于脸上没什么肉,眼睛显得大大的,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心酸的不行。 这是熏的孩子,熏自私得很,所有吃的,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把孩子就那样饿着,这若是搁在平时,大家看孩子可怜,多多少少会给那么一点,但现在大家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这个孩子。 如果有办法,谁不想助人为乐呢? 那么多人站在那边喊饿,她们听着也难受,可是她们怕死,很怕死。 这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春天还有两个月就要来了,她们还不想死。 她们饿得连草都恨不得拔几根嚼了。事实上她们在饿急了时确实这么做过,但平时不太敢这么做,怕吃到有毒的植物。 原始森林虽然物种丰富,但对于一个不熟悉它的人来说,要填饱肚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危机四伏的冬天。 唐柠习惯了直来直往的任务模式,一刀不够就两刀,干脆利落。那种紧张的、分秒关乎性命的氛围,完全没有时间有同情、可怜等情绪。 可是这个世界却总是慢刀子割人的肉,即使她自认已经心如磐石,可还是觉得难受。 唐柠喂了那孩子三分之一只黑薯,摸摸他的脑袋,让他回去了。 熏如果看见她喂了这孩子,肯定会生气。 唐柠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还记得熏推她的那一下。 “小朵,不用你假好心,反正虎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你要是嫌粮食多,不如分一点给我。”熏掀开了兽皮帘子,阴阳怪气地说。 “就怕你消受不起。”唐柠眼角凌厉的抬起,她举起手做出咔嚓的动作,这幅样子完全让熏愣住,不敢动了。 “你走吧。没事不要乱往我这边晃,我的骨刺可不长眼,尤其是晚上。”唐柠眼皮抬了抬,淡淡地看了一眼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熏捂住了胸口。 “字面上的意思。”唐柠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望着唐柠漆黑的眼睛,熏心里直打退堂鼓。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你不准说出去,你一个外来人,说出去了,又怎样,巫会相信吗?族长会相信吗?” “昨天力在洞口值班,结果洞穴里丢了一只鸟腿,少了两个黑薯,有人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 唐柠说完就要走。熏焦急地连忙拦住她的去路,唐柠的眼迅凝聚了暴风雨,熏被她的眼神吓到浑身哆嗦,但却仍然倔强的不肯撒手,“你、你不能说出去!你必须帮我!”掷地有声地说完,声音又变成了乞求,“求求你了……就算是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也帮我这一把吧!”否则她就死定了啊! “我不说,也不是不可以,以后少给我添堵就是了。”唐柠懒得和熏瞎掰扯,说完就走了。 熏跺了跺脚,一脸的害怕,却也不敢再去叨扰唐柠。 唐柠打开了紧闭多天的兽皮帘子,让外头的冷空气卷走石洞内沉闷的浊气。 日子还在继续,只是分配到大家手上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一天只吃一顿,还只吃个五分饱。 盗窃明偷暗抢的事情像春芽一样冒出来,刚开始是小打小闹,后来矛盾升级,生了伤人流血的事。 巫驱逐了那个不守规矩的雌性,但形势依旧没有好转。 唐柠摸了摸空荡荡的胃,觉得有点儿难受。 作为一个雌性,雄性狩猎是她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即使她战斗力不弱。 随着天气越来越寒,河中的冰也越结越厚,若隔上两三天不去的话,那冰便硬实得连骨刀也敲不出印子来。 不过砸开了也没用,这条河里特别干净,整条河都被一条灰绿色的鱼,其它的鱼一条都没有,那鱼长着锋利的牙齿,但平时却是吃草的。 那鱼鱼体呈半圆筒形,侧宽,尾鳍呈浅叉形。背绪宽大,腹部扁平,左右腹鳍相连形成圆扇形吸盘,鱼体呈灰绿色,体上布满墨绿色斑点,长相就已经很丑了,鱼背上的纹路也让人不舒服。 这种鱼的肉质,有臭味和腥味,骨头比肉多,唐柠抓了一只煮了,喂老鼠吃了,结果老鼠上吐下泻,差点没了名。 附近只有这么一条大河,再远的地方唐柠没有去过不知道。 部落里的雄性,是不屑于抓鱼的,这东西刺多不顶饿,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擅长抓鱼。 抓点鱼,丰富食谱的不可能的了。 看着岩洞里自己划的痕迹,离冬天到来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石壁上面已经有五十五道划痕。 但是这些雌性跟之前不一样,之前还指望着雄性喂饱她们,她们可以什么都不干。 “阿朵,你把火点起来,别冻坏自己,我去外面转转。” 寒风呼呼的吹,唐柠把自己带茧的大手搓了搓,变得暖和了些,然后捂了捂被吹僵掉了的脸蛋。 经过了蛮荒的洗礼,她的双手指骨变得粗大,指腹与掌心都磨出了很厚的茧子,不仅有厚茧,还有细小的疤痕,唐柠只觉得这个冬天实在太难过了。 冬季的到来,让树枝丛林略显凋零,但这条瀑布的周围,一些树叶略显枯黄但不至于变得光秃秃,这些勉强算是得天独厚的条件。 沿着瀑布往上走,然而,才踏进一处稀疏的丛林时,几乎是立刻停了下来,一个闪身躲上了枝叶茂盛的树干上。 这棵茂盛的树干枝叶很锋利坚硬,完全不像其他的一样柔软,这也是大概能在冬季还茂盛的原因。 而且这树木不是太高,只有二十来米,在这片大6,算不上高的树木。 而且这树分枝很多,从下到上,分枝不断,很好爬上去。 轻轻的风刮过,掀起地上的雪,沙沙的声音迎风而来,越来越大。 唐柠远远地看见了一个棕色的大脑袋,头编成了繁琐的辫子。 然后又出现了几个大脑袋。 蹲在粗壮的树枝上,能一眼看到来人健硕的体格,上身肌肉结实隆起,覆盖着一层厚密的毛,修长的腿骨异于常人,像是直立的动物后肢,行走时微微弯曲,弹性十足,踩在雪地上的双脚坚硬而富有张力,一看便知这双腿极擅奔跑。 他们脖颈上挂着一串华丽的项链,上面穿着一二十粒色彩绚丽珠子,龙眼籽大小,珠串中间沉甸甸地坠着一块鸡蛋大的晶石。 他们的脸颊上擦着三道类似指痕的彩色印记,身上穿着一些精美的兽皮。 他们身形魁梧,身上衣服被虬扎的肌肉撑出力量的弧度。 除去他们都年轻这一相同点之外,这些人还有一点相似,那就是他们都很魁梧。 他们手里提着骨刀,那骨刀的形状很奇怪,十分笔直,颜色黄白色,看起来却十分有光泽。 这是这里的原住民? 唐柠从树上爬了下来,她的举动犹如点燃原住民的导火线,原住民加快了度,扑腾几下就冲了过来,雄伟的身躯犹如泰山压顶般扑来。 这一切变故生的太快,唐柠本来不及施展任何自卫措施,只感觉腰间猛地一紧,紧接眼前天旋地转,身体失衡,她被人扛在了肩上。 视野中的物体模糊一片,旁边的景物倒带般往后拉。 她被颠得像个装着糠的麻袋,柔软的腹部顶在岩坚硬的肩骨上,每一次大的动作都会让她觉得自己的胃酸背顶出来了。 她完全被顶懵了。 这棕毛人极其擅长奔跑,力量更是大得令人惊心,扛着身高一米七零、体重一百的她竟也毫不吃力,还能跑得飞快。 在奔跑的间隙中,这棕毛人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她的身体,然后猛的顿住了,随即嫌弃地把她摔到了雪地上,“居然是个雌性。” 虽然雪很厚,摔上去不是很疼,但之前一路颠簸晃得她胃都要散了,加之进食不足,她现在脑袋胀热,眼前一阵阵黑。 “她真的是雌性,我们白高兴一场了,这雌性身上一点毛都没有,长得还这么小个,真的是太丑了,太丑了,怎么会有这么丑的雌性。”扛着她跑了一路的,棕毛人擦了擦眼睛,背过了身体。 唐柠听到了这话愣住了,巴掌大的脸蛋上有些错愕。 “你看她眼睛瞪得,啊啊啊,太丑了,太丑了,你说她为什么就没有毛呢!” 这审美差异也太大了一点。 “真的太丑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丑的雌性呢!”另一个棕毛人嫌弃地走远了两步。 唐柠有一身洁白细腻的肌肤,还有乌黑柔软的长,挺拔的鼻梁,黑色的深邃眼睛,薄薄的红唇,长长的细脖子。 她身上毛非常的稀疏,又短又细。 这模样在黑蛟部落的人看来是个标致人儿。 然而这样的长相让棕毛人惊吓不已,她们万万没想到有雌性居然会丑成了这个样子。 唐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真的非常的辣眼睛。 因为她从这些棕毛人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嫌弃,好像她就是天底下最丑陋的人。 “这个雌性怎么办?我不想把她带回去,她太丑了。”其中一个棕毛人擦了擦手,一脸嫌弃地请示了她的领。 唐柠一直以为这群棕毛人是雄性,事实上恰恰相反,这群棕毛人是正儿八经的雌性,虽然看起来很是粗犷,雌性特征不是那么的明显。 但确实是雌性不假。 她们生得高大,体格可以用健壮来形容,而如今站在她身边,唐柠感觉自己完全在她们的笼罩之下,这让呀有种被掌控的感觉,她感觉不是很舒服。 棕毛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 “太丑了,太丑了,这个给你吃,你走吧。”其中一个棕毛人将一截羊腿丢到了唐柠身上,“你可别赖上我们。我们部落不收你这个的丑八怪。” 唐柠能从面前这些棕毛人雌性那双墨瞳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清晰的,完整的,她眼中的她正将一双偏纤长的眸子瞪圆,就像是鼓涨的河豚。 妈的,都气成河豚一样了。 棕毛人对她好像一点都不敢兴趣,唐柠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她爬上了树,眺望远方,确定没有棕毛人躲在暗处偷窥她的行踪以后,她原路跑了回去,捡回了骨刺,然后七拐八拐,在丛林里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飞奔回了洞穴。 她回到洞穴的时候,巫在休息,边巴在外打猎还没有回来。 她要去找巫,结果被拦在了洞外,这个雄性平时就很死板,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通融。 唐柠恹恹地回了洞穴,啃着之前好不容易挖回来黑薯,熟透的黑薯,带着淡淡的苦味和涩味,刺激得她饥饿的胃疯狂地分泌酸液。 点了火,唐柠把羊腿切成了一大块,下锅煮了,和阿朵分食了,想到这段时间精神头明显不好的布谷,唐柠给她送了一点肉。 布谷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度胀了起来,这个世界的雌性从怀孕到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六个月,布谷的肚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夜色浓重,天上没有任何的星辰,像是宣纸上不慎泼洒的浓墨,有种化不开的漆黑。 外出的雄性又一次晚归了。 巫这段时间变得非常嗜睡,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不然就会头疼。 唐柠在巫的石洞外,徘徊了好久,巫还是没醒。 没等到巫醒来,部落的战士先回来了,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我们遇到了棕毛人,他们掳走了我们的勇士。”边巴狠狠地锤了一下石头,手直接破了一层皮。 “那群棕毛人太强了,跑得也太快了,我们根本就追不上。” 第500章 蛮荒年代10 “那群棕毛人看起来并不友善,我们的伙伴可能凶多吉少。”边巴从那群棕毛人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不加掩饰的渴望,那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自己是砧板的鱼肉。 棕毛人一共掳走了六个雄性。她们太强壮了,而且跑得飞快,因为对方人多势众,预估了一下双方实力差距,只能是及时止损,先退回来了。 “我今天遇到了她们,因为我是个雌性,所以他们放过了我。”唐柠总算找到了机会,插了嘴,“我遇到的棕毛人是一群雌性。她们很强壮,实力很强,跑得很快,如果描述没有错得话,我们遇到的应该是同一伙人。” 她话音刚落,就有雄性跳出来反驳了,他似乎精神上像是出了点问题似的,情绪一直很暴躁,“雌性,怎么可能?雌性不可能这么强。他们就是强壮的雄性,小朵你下去,这是我们雄性讨论问题的地方,你一个雌性,还是不要掺和了。” 他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狰狞,骇人的气势朝着唐柠两人席卷而去,对唐柠的这个“玩笑”话,他们觉得很不高兴很愤怒。 一群直男癌,迟早有人会教他们做人。 “神给我指示,我们即将迎来新的时代。”一道沙哑诡谲的声音响起,然后巫走出来,长下面的黑色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边巴,咧开嘴说道。 有雄性搬来了干柴,堆成了尖塔形,他点了火,空地上燃起的熊熊大火。 部落里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悠长而深远,像是老人出最后的哀鸣。 部落的所有人跪着把巫围成一个圈,领边巴跪在中间,额头碰地,两手虔诚向前摊开。 巫身上挂着十来个链条,有兽牙,有羽毛,还有漂亮的未经雕琢的晶石。 他的脸上涂抹着红黄交错的印记,他高举手中的骨棒,做出向天祈求的姿势,另一只手上的黄白色同时左右慢慢摇晃,念出一连串的文字咒语。 这是唐柠听不懂的语言。起初唐柠以为这就是这里本来的语言。 后来阿朵告诉她,这是一种远古的神族语言,是只有巫才会说的。 因为他们是最接近神的人。这种语言是每个巫生下来后就会说的一种语言!听说巫都是由神自己定下的,而且巫还有占卜过去和未来的本事。 听起来很神棍。 完古老的文字咒语,巫停了下来,有人端过一只红形骨碗。 巫端过了碗,捏着碗的手指的皮都皱在了一起,像是干枯的老树根,指尖上的指甲像是结着一层厚厚的污垢,黑漆漆的似老茧一般。 边巴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流进了骨碗,他部落的领,理应是第一个。 耳边是巫悠远古老的声音,血腥味一重,巫把碗放在了唐柠面前,她在自己腕上划了一道,所有人的血汇到了一起,略带铁锈的腥味萦绕鼻间。 巫围着篝火跳着奇怪的舞步,嘴里跟念咒似的吟唱着什么。 巫摇动着手中的骨棒,骨棒顶端的头骨出“咚咚”的声响,他口中的声音低沉,这是在对看不见的神说话。 巫又跳又唱了一会儿,最后将鲜血浇在了火堆上。 巫出了幽幽带着一丝叹息,“我看到了血。” “每个部落的巫都祈祷能够得到神的指点,但在二十年前神的声音就消失了,现在神苏醒了,神告诉我们,我们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巫用骨碗浅浅的舀了一点水,随后躬着的身子直接坐到了地上,尖长的指甲在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涌出,滴进碗中。 但因为天气寒冷,立马便凝住了,他如是又划了三次,才停下。用手杖一端在罐中搅了搅,他口中慢慢念出一串咒语文字,像是诵经般的一直在重复。 巫把骨棒的一头浅浅的放到红形骨碗中,约莫搅了两下,就抽了出来,骨棒的上暗红湿润的液体被他抬起干巴巴的手指涂抹在了指尖。 “愿神保佑你。” 粘黏的暗红色液体泛着诡异的味道,涂抹着液体的干巴巴手指,在每个部落成员的额头上都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符号。 这不是单纯的血与水,巫把它涂在额头上,立马就干了,看起来颜色非常的鲜艳。 唐柠退了出去,拨开兽皮帘子进了山洞,洞内的情况比开始好了很多,空气干燥,没有潮湿的感觉,洞壁光滑,石桌和一些编制物,如果忽略洞里杂七杂八质量参差不齐的兽皮,这里会是一个很好的居住场所。 她把剩下的一半羊腿煮了,做了晚饭,和阿朵一起吃了。 没有去味的调味料,这羊吃起来一股子羊骚味,但比起平时的伙食来说,这煮羊腿可以称得上人间美味。 唐柠的洞穴门口,站了一群小雌性小雄性,唐柠把剩下的羊肉汤,一人一小碗汤一小块肉分了。 卡拉是一个年轻的雌性棕毛人,她在的整个部落都是双字为名,她们信奉的只有自己的拳头,实力就代表着一切。 部落里的雄性稀少还容易生病,为了争夺雄性的青睐,她们必须争斗。 卡拉不是最强壮的雌性,所以她到现在还没有属于自己的雄性配偶。 但今天她非常开心,她就要成家了。虽然她挑中的人有点奇怪,身上没有多少毛,看起来有点丑,但是身体很强壮。 当然无论对方身体强壮不强壮,对于这个雄性,她都势在必得! 卡拉干净凌厉的脸庞是全然的兴奋狂喜,眼里的光芒亮得灼人,跑得前所未有的快,她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一阵风。 跳动的视野中出现好几个棕色人影,万幸,那些野人对她被扛回来的人没多大反应,只是盯着她看。 “卡拉,你怎么这么高兴?” 名为卡拉的棕毛人不说话,扛着肩上的人,跑得飞快。 “卡拉今天好奇怪啊!” 这样的场景在棕毛人部落生了六次。 卡拉很高兴,然而被她打晕了抢回来的雄性就不怎么高兴了。 他看了卡拉一眼,一句废话不说,伸出拳头狠狠地给了她一拳。 卡拉没有防备,一下被捶得内脏扭曲,脸色泛白。 卡拉动作粗暴了些许,按住身下人的四肢,张嘴咬住了他的咽喉。 “唔……”命脉被扼住了,这个雄性猛地一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感觉到死亡在向自己靠近。 无力地踢了踢腿,脑子被逼得迅清醒,却也不敢乱动了。 “刺啦”兽皮衣服被扯掉的清脆声音在不大的洞穴中回响。 “你给我滚。” 那雄性用力的挣扎起来,但卡拉的战斗力也不是盖来的,雄性加大了力气挣扎,卡拉就用更大的力气把他给压下去,举起一块石头干脆利落把人砸晕了,直接把事情办了,生米煮成熟饭。 部落里的雄性一个个被掳走,巫和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煮的食物越来越少,每个人分到只有一点,能维持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行了。 第一个雌性饿昏过去了,紧接着又有一个雌性饿昏了。 她们宁愿躲在山洞里饿死,也不愿意外出找吃的。 “有雌性晕倒了。” 唐柠过去一看,这个雌性很瘦,年纪看着也大了,体质太差了,在这样的条件下,最先熬不过去的就是小孩和老人。 “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躺在地上的雌性朝唐柠说道,她的眼珠泛黄,嘴角有白色的唾沫,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唐柠给她喂了点水,别的办法也没有,她本来攒了点吃的,但被人偷走了,贼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两个,也有可能是一打。 老雌性下午的时候,就死了。 巫让人将尸体搬出岩洞,挖了一个坑将死去的雌性给埋了。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活,必须要有自保能力,要学会自己捕猎,没有雄性的力量,那么就使用工具,没有什么动物是杀不死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只看肯不肯做。 不过很可惜,没人听她的,作为一个外来者,她没有话语权。 “我,我和你一起出去。”布谷攥着骨刀,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她很瘦,不光她很瘦,这个冬天整个黑蛟部落的人都很瘦,只是因为她还有个大肚子,所以看起来瘦得越明显。 她心中有忐忑,怕唐柠不答应,又赶紧添上一句,“我不拖你后腿,如果遇到了危险,你不用管我,只管跑就是,我想去挖点儿草根煮了吃,我太饿了。” “吃点东西,一会儿我们就走。” 唐柠将那个最后几个黑薯拿了出来,用雪水洗净,把被虫咬过的啃地方削掉,然后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现这个黑薯硬得有点过了头。 思索了下,她将皮削掉,然后砍成块。 火星一闪,微弱的火光透出,她趴在地上小心地吹了一会儿,火苗终于燃上枯枝,越来越旺。 柴没了,吃的也要没了,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她的眼中尽是忧虑。 当水沸后,狭小的洞穴里开始飘荡着一股酸酸的味道,拿起细木棍做的筷子到锅里戳了戳,外面还硬着,耐心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它们煮熟,三人各一碗。 布谷顾不得烫,她夹起一块便咬了口,只觉入口绵软微糯,嚼了两下便带出一股苦味,这玩意并不好吃。 但一直以来好像有一把火在烧的胃,一下子就舒坦了,她几乎是以秋风扫落叶的度将一碗吃了个干净,末了连碗都没放过,细细地舔了一遍。 虽然没有饱,但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饿得手脚抖,站都站不稳。 她吃完以后,还觉得脑袋有点晕。 她想过让唐柠带带她,但却并没想过分到一丁半点吃的东西,大家都太缺粮食了,她摸了摸肚子,没想明白为什么唐柠要分她吃的。 在这样食物紧缺的时候,如果不是特别好的关系,没人会把自己的食物跟旁人分享。 要知道那两指宽一指长的肉,是她这几天唯一吃过的东西。 雪花飘飘,北风吹吹,一出去就打了个寒颤,唐柠开了口,“警惕一点,雪小了,会比平时更危险。” 雪小了,出来觅食的野兽会增多。风险和收益往往是成正比的。 以往唐柠很喜欢沿着瀑布去打猎,但想到那群行踪不定的棕毛人,她叹了口气,领着布谷往另一个方向走。 中间唐柠警示了两次,她们成功避开两头饥肠辘辘的野兽。 但很可惜,一只食草小动物都没遇到。 最后唐柠只能和布谷一起埋头挖草。 当看到了熟悉的棕毛人,唐柠拔腿就跑,挖好的东西都不要了,她还下意识往地形复杂的地方钻,然而棕毛人跑得实在太快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唐柠再一次被蛮横地扑倒了。 那棕毛人抓着她的头哇哇哇地叫着,“太丑了,太丑了。” 那棕毛人看到一张放大的丑脸,呃了一声,手上一松,差点让唐柠跑了。 所有看到唐柠相貌的棕毛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巴被吓得不自觉长大,半响都无法动弹,心中也只有一个想法——这个雌性长得实在太丑了! 这样的长相让很多比棕毛人惊吓不已,她们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雌性会丑成了这个样子,而且还这么弱鸡。 一个追上来的棕毛人好奇地摸了摸唐柠光洁的脸蛋,“丑八怪,你是哪里来的,你怎么没有毛呢?”暂且这么称呼面前这个丑陋的人为丑八怪,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人。 唐柠感觉到了一丝绝望,她这具身体又矮又小又瘦,实在谈不上健壮,所以在狩猎中常常会受伤,碰上棕毛人,比都不用比了,反正很绝望就对了。 “这里还有一只怀了崽的丑八怪。”另一个棕毛人拎着布谷,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真的丑死了,丑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棕毛人把两人扔在了一起。 “行了,别玩了,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还要去狩猎,好不容易雪下小了,猎物出来了,你们却和这两个丑八怪磨叽磨叽浪费时间。”领头的棕毛人皱了皱眉毛。 第501章 蛮荒年代11 “好吧,走吧。”一个棕毛人扔了一块肉给布谷。 “作为一个雌性,你也太瘦弱太没用了,还长得这么丑,也不知道哪个雄性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丑八怪。”一个棕毛人看着唐柠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头发,鲜红的薄唇,笔直挺立的鼻子,忍不住开了口。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呢…… 布谷得到了一块肉,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动物身上切割下来的肉。 她整个人都懵了,直接把棕毛人说她丑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她震惊地开了口,“你们不杀我们?” “杀你们干嘛,赶紧走,不要碍事。”棕毛人头领不耐烦地开了口,顺便给了唐柠一小块肉。 抱着一小块肉的唐柠和抱着一大块肉的布谷,大眼对小眼,很没有骨气地走了。 “我们就这样走了?”布谷愣愣的,整个人还处于半呆滞状态。 “走吧。”唐柠心里有个一个大胆的猜测。 雄性被棕毛人掳走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回来的。 对于雌性,棕毛人的态度完全就是嫌弃了。唐柠遇到过两批棕毛人,都没有伤害她的意图。 再联想之前,她遇到的棕毛人扛起她就跑,摸了她的身子以后,确认了她的性别以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沮丧。 部落里的雄性应该是没什么危险,就是被人扛走,做了新郎,如果她想得没有错的话。 为被抓走的雄性默哀十分钟。 棕毛人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魁梧的女性种族。 黝黑发亮的肌肤,棕发编成辫子,浓密的粗眉,大大的黑色瞳孔如探照灯一般有神,尖利的牙齿,有形的大鼻子,肥厚的嘴唇,带着磨砂质感的肌肤,健壮结实的高大身材,以及茂盛的毛发。 问,审美不同,怎么谈恋爱,在线等,急。 棕毛人部落,应该是典型的阴盛阳衰,雄性稀少,雌性一点都不值钱,而且雌性个个高大魁梧,如果她没有猜错的,参与捕猎的棕毛人么应该是雌性才对。 在棕毛人的眼里,黑蛟部落的雄性,长得应该也是歪瓜裂枣级别的。也不一定,毕竟部落里的雄性都挺壮实的,这点应该非常符合棕毛人的审美。 部落的气氛,没有因为巫的预言,而变得好起来。 雄性数量越来越少了,每次出去,总会被掳走几个。 “我们找到了一个无毛人部落,那里有很多雄性,只要我们把那个部落打下来,那些雄性,就都是我们的。”一个棕毛人雌性显得非常兴奋,部落里的雄性太少了,她急切地渴望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配偶。 棕毛人一听说拼命打仗就能有雄性伴侣,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实力,她们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很快就打到了洞穴深处。 每捉到一个雄性,棕毛人雌性们就盯着高大强壮的汉子们流口水。 雌多雄少的棕毛人部落,很难见到这样雄壮的雄性,所以她们非常兴奋,兴奋地好像中了奖。 比智谋比手段,黑蛟部落不输,可是比人数比拳头,这完全是碾压的态势。 棕毛人雌性大多生得肌肉纠结孔武有力,极善奔跑,在平地上没有对手,她们天生是奔跑健将,如果说黑蛟部落的人行走是自然状态,那棕毛人的奔跑就是最自然的状态。 跑,跑不过,打,打不过,基本上就是大灰狼对小绵羊,最后节节败退,退无可退。 棕毛人部落很强盛,但雄性数量着实少的可怜。 因为雌性棕毛人因为常年没有汉子,现在看到了这么多雄性,他们非常的兴奋,简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她们雄赳赳,气昂昂,抓着手里的骨刀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在黑蛟部落的人看来,这活脱脱就是一头头大棕熊啊! 瞧那高大的身形结实的肌肉,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茂密的棕色毛发,简直就是棕熊的最佳写照。 “乖乖投降,不然……” 棕毛人攥紧了巨大的拳头,啪啦啪啦响的指节听起来很有威胁性。 “血战到底,宁死不做俘虏,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边巴率领黑蛟部落的雄性,发出了嘶吼。 “我们不杀人不吃人,也不需要俘虏。”棕毛人首领抬了抬下巴,看着边巴的眼睛,闪过一丝火热。 “我……我……我们就缺雄性,你们放心,到了我们部落肯定不愁吃,棕毛人雌性是最优秀最强壮的雌性。”一个从来没和这么多雄性共处一室的棕毛人唰的脸红了,有点结巴,毕竟她还是个纯洁的雌性。 好在有一脸大胡子看不出来,于是她用咆哮来掩饰内心的害羞,“我们肯定能做个好配偶。” 棕毛人首领一把将人拍了下去,瓮声瓮气地说,“之前你们部落的人都在我们那里生活好好的,这段时间还长胖了不少呢!” 她拍拍胸膛,又补了一刀,“你们也不要自卑,虽然你们没有漂亮的毛发,鼻子太小,眼睛太小,皮肤不够黑,但是还挺强壮的。” 这倒是真的,这些个雄性确实很强壮。不然,黑蛟部落早就挂了。 这样强壮的雄性,站在那里,就像是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肉,引狼狂嚎。 棕毛人首领于是嗷呜一声扑过去,抓住了边巴的胳膊,仗着胡子挡住了表情,恶狠狠道,“以后你就是我的雄性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不会让你吃苦的。我……我会努力做一个好配偶的。” 她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了边巴的肩膀上,顿时觉得动人的香气更加馥郁,眼中只看得见那宽厚的肩膀和有力的臂膀。 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属于雄性特有的荷尔蒙,虽然她身体有点儿僵硬,但她的确是乐在其中的,“你就像羊一样可爱。” 雄性的尊严必须捍卫,边巴就没听过哪个男人能被形容成羊的,于是嗷呜一声扑过去。 去他的虚与委蛇,去他的暂时投降。 “我这就让你看看谁是狼谁是羊!”边巴小时候性子是非常火爆的,当上了首领才收敛了很多很多。 打架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小时候他还一个人挑过五六个同龄小雄性,虽然还是受了伤,但那几个人。由此看来,他在打架这件事上,可以说是完全不虚。 但是今天却例外了,他的脸被按在地上,抓着他头发的那只手简直犹如铁铸一般,任由他怎么挣扎都丝毫不动,而压着他的人的另一只手,却顺着他的腰间,摸向了他的肚皮。 他的身体先是僵硬的两秒,随后发出一声大吼,开始更加疯狂的挣扎。 两相视线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棕毛人饿狼一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似要看到他心底。边巴心底生出了一股怒气。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现在脸贴着泥土地,两只手被擒住,腰上面还坐了一百多斤力大无比的棕毛人。 他大吼一声,攥着拳头就朝着棕毛人首领脸上砸了过去,棕毛人不躲不闪,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 在此刻,他再一次体会了一次棕毛人的大力气,他的两只手像是被巨石压住了一样,根本一点反抗做不了。 棕毛人首领看着边巴的脸,慢慢的伸出手用大拇指按住了边巴因为喝酒喝情绪激动,变得颜色越发鲜红的嘴唇。 棕毛人首领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温柔,边巴都气炸了。 对待敌人,害怕和恐惧是不能存在的。 他咬了棕毛人首领一口,嘴巴里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双手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自由。 他五指迅速并拢,手呈砍刀状朝棕毛人的后颈劈去,但她身子一倾躲过了他凌厉的攻击。 边巴没有把人成功击昏,他心一沉,紧接着棕毛人首领一拳反手抓住了边巴的胳膊,向后一拉,另一拳对着他打了过来,打到边巴的肩膀上,力量大得边巴皱了一下眉头。 她身材异常魁梧,力大无穷,一次次挥出的拳头像铁锤般霸道。 肩胛骨散发着一阵麻意,仿佛手臂已经没有了直觉,边巴微微动了动手臂,他眼眸微移。看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微微发抖。 棕毛人首领摩挲着刚刚触碰过边巴手臂皮肤留下的滑腻感,那感觉非常让她满意,边巴皮肤柔韧,散发着活力。 她锐利的眼眸扫向边巴的胳膊,再慢慢移动边巴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笑意,“你是我见过的仅次于我的强者。只有你才有资格做我的配偶。” 边巴眼睛红彤彤的,恨得又咬了她一口。 边巴拔出腰后的骨刀朝她攻去,锋利的刀刃在反射出一道银光,在棕毛人首领眼前一晃而过。 她机警地回头,面对的就是汹涌朝自己扑来的边巴。 棕毛人惊愕过后,似乎想不到他在这种情况下竟能拥有如此凌厉的气势。 一时闪躲不急“噗呲”一声,骨刀从她的脸颊险险的划过,边巴在空中调转了一下刀刃的角度,骨刀下划,划出的伤口立马渗出一道血痕。 边巴锋利的眼眸一沉,咬牙可惜,差一点就可以把直接划开她的脖子,现在事情难办多了。 野性的本能让棕毛人首领伸手就抓住了朝自己袭来的手,用力一扭。 边巴立即发出一声闷哼,手中的骨刀无声的落在了地上。 被擒的手肘传来尖锐的疼,他毫不怀疑眼前的雌性可以轻易的折断自己的手骨,便不敢乱动,实际上他也动不了。 幸而她很快就松开了他,但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眼里的闪烁的光让他寒毛直接竖了起来。 “真是个危险的雄性……”棕毛人首领,抹掉参杂着少许汗水的血丝,在看到手指上的暗红的血液后,她把手指放到嘴里吮吸,昏暗的山洞里,她的兴奋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明显,“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强别人比更强,你生气,结果对方非常兴奋,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恐怕只有边巴清楚。 身体的疼痛根本无关紧要,伤口总会愈合,但那样的折辱任何一个雄性都难以忍受。 他想着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近距离打量了几眼棕毛人,她比他更加强壮,毛发中的肌肉比他还结实。 紧接着,他的咽喉被咬住了。 在他的喉咙处,留下了一个印记,通俗易懂地讲,就是种了颗小草莓。 棕毛人首领制服边巴后眼中的凶光如潮水般退散,舌面扫了扫口中肤质细腻的皮肤,不由地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她节骨有力的大手摸了摸边巴的脸庞,“放心,我们部落很友善的。我们有很多吃的,可以喂活这些没有战斗力的雌性。” 她拍拍手掌,就有棕毛人扛进来两只野猪,一只野猪足够四五百斤。 部落里的雌性眼睛爆亮,即使是一整只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生猪,也让她们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恨不得生啃两口。 骨刀砍好几下,立马把猪分成了好多块,棕毛人首领自己啃着一小块羊背脊上的肉,“快吃,这肉好吃。吃完,跟我们走。” 茹毛饮血的生活,黑蛟部落的雌性是很难接受的。 从那里抱了一些干柴干草回来,升起了一堆旺火,用两块大石头放在火两边做成一个简易的灶。 加了两把柴后,把猪肉搁在两块石头上烧。 猪肉烧得霹雳巴拉响,散发出了香甜的味道。 再累她们也干劲十足。 最近这一个多月来她们真的是饿惨了,部落里的雄性越来越少,分到的食物越来越少,这会儿饿到眼睛都绿了。 她们享受地吸了吸肉香,熟肉的气味还是那么让人食指大动。 烧到八分熟,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来吃了。 嘴里的肉除了烟熏味再无其它滋味,因为烤老了还干巴巴的,但她们吃得很高兴。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了棕毛人的猪肉,就代表着要加入棕毛人的部落。 边巴别过了头,一声不吭。 作为首领,他的确不够好。 部落被偷袭,有他的责任,部分雄性叛变,也有他的错,现如今…… 他攥紧了拳头,觉得有点无力。 第502章 蛮荒年代12 这一天是黑蛟部落,改变最大的一天。 雌性们吃完了肉,脸上还有点儿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一个部落会把自己的食物,和别人一起分享,吃完了肉,她们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命运。 巫,边巴和棕毛人首领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带上东西,我们走。”边巴黑着一张脸。 “首领,我们……”所有雄性脸色都不大好。看着眼露渴望的棕毛人雌性,他们心里都不大舒服。 作为一个雄性,沦落到要给雌性当附庸,这也太让人羞耻了。 “他们说,你要和那个棕毛……”一个小雌性扑了过来,一把抱住边巴的腿,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这眼泪看得边巴不仅没感到半点安慰,反而更加难受,恨不得鱼死网破算了。 但是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雄性都死了,柔弱的雌性以及任何没有自保能力的小雌性小雄性来说,最后只能等死。 两个部落融合是最好的,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处境远比现在要好的多,至少不会有人挨饿,至少都能活下来。 唐柠回到自己的山洞,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可收拾的。几张毛皮,骨刺,几件衣服,还有两个木碗,东西完全数得出来。 但真放在一起,却又不算少,最主要是没有竹筐背篓之类的东西装,所以带起来会有点麻烦。 所有东西最后分成两半,她打算将兽皮揉软了将东西包起来,然后用木棍挑着走,手上只拿根兽刺就行了。 部落开始大迁移。 寂静幽深繁茂的丛林,诡异的树根错综复杂的交缠在一起,伫立进深深的土层里,这些高大的树木树干大多粗壮无比,不知在原始蛮荒已经生长了多少个年头。 栖息在树稍上的一只灰色的鸟儿脑袋瓜灵活的转了个圈,勾住树枝的爪子“唰”的一松,扇着翅膀飞了出去,微微颤动的树枝掉落了一大片雪,轻轻地打在唐柠的手上,随即顺着手背滑落了下去。 这是一种以腐肉为食物的鸟,不怕冷,肉很难吃,也很难抓,平时非常的警惕。 这种鸟儿出现,无疑是不祥的预兆,往往代表着前方有野兽出没。 稀稀疏疏,沙沙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来,很轻但却一点点的靠近,唐柠直起的膝盖骨顿了一下,身线绷直,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一只黑狼出现在了视线中,叼着双尾兔,两排尖锐的牙齿上下咀嚼着口中的猎物,露出带着血沫的尖牙,它头颅转动,就在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准备逃跑的瞬间。 黑狼群之前给部落,带来了伤害,想起死去的伙伴,边巴就一阵火大。 边巴的手臂把竹弓的位置稍稍移动,手指拉紧箭尾,线条绷紧控制住力量,眼眸的视线跟着箭矢对准黑狼。 “唰” 他的眼神带着杀意,握住箭尾的手指一松,箭矢当空划破,像是破开一道气韧,带着凌厉的气势飞出,直直射进黑狼的眼睛。 “吼……”的一声,黑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长长的身子弹跳了几下,狂乱的挥舞四甩,周围的雪纷纷被扫得飞舞在空中,血溅了一地,在雪地里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在黑狼还在大口的喘息发出凄厉鸣叫的时候,边巴几下窜到黑狼的身后,在雪花飘飘的环境下,拔起腰上的骨刀,刀尖对准狼背狠狠砍下。 他表情过于冷漠,狠狠的一刀砍到黑狼的背上,拔出时,飞出一泼血星溅到了他的脸颊上。 他把骨刀一拔,喷出的一小段血几下就染湿了他脚边的雪,他把带血的骨刀随意地在雪地上摩擦了几下,拿在了手上,狼是群居动物,喜欢群体打猎,边巴的眼里闪过狠意,就是这种扁毛畜生,害死了部落里的老弱妇孺,简直该死。 他脸上轮廓分明,勾勒出深深的弧度,眼神璀璨明亮,身上摄人心魄的气息。 他的神情冷淡中带着诱惑,看得棕毛人首领浑身发烫,又回想起之前掌心下的触感,心里越发蠢蠢欲动,不愧是她看中的伴侣,就是强。 很快远处便出现了一个黑影,看影子的大小,这只狼的体形比其他的狼大了一倍不止,待它走进,他们才看清这只狼的模样。 这只狼不像其他狼,身上是黑色毛发,而是银色的毛发,在阳光照耀下,银狼显得威武不凡。 “嗷~嗷~”银狼一声尖锐的狼嚎,片刻之后,一片绿油油的眼睛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银狼是黑狼群,新的首领。 黑蛟部落的人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乖乖,这群黑狼大约有五十匹吧! 狼群一点点靠近,黑蛟部落的人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周围的气氛彻底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边巴深吸了口气,胸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但却刺激他的血液里的亢奋的似乎要燃烧起来。 只见银狼轻吼一声,群狼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而后都自觉的围绕在银狼身边,而银狼盯着这边看了半天,似乎在忌惮什么。 树枝在风中沙沙作响,脚底踩的草叶发出轻微的声音,除此之外周围没有任何声音,边巴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低沉冷冽的脸上透着战意。 他拿出竹弓,搭上箭矢,瞳孔一定,毫无波澜,对着银狼“唰”的射出箭矢。 银狼躲了过去,对天长嚎一声,狼群蜂拥而上。 棕毛人拿起了武器,将黑蛟部落的雄性,保护了起来。 边巴和银狼对上了。 骨刀冲着银狼的脖子挥过去,银狼有力的身体,即使在不利的情况下,也很得力。侧身一滚,躲过了攻击。 银狼没受什么伤,反而被他惹怒,睁着铜铃大眼,目光凶煞的看着他,更加汹涌的朝他扑来。 来不及更多反应,他本能地低下身,用右手一挡。 手臂尖锐的一疼,接着腰上也被狼爪划破,被抓下来的还有些微的皮肉。 边巴忍痛砍了银狼一刀,又踹了一脚上去。 银狼猛然吃痛,本就伤的不轻的腹部又涌出大量血液。 边巴看银狼银白色的腹部有个大洞,染红了大片的皮毛,心里一喜,找到银狼受伤的地方,又捅了一下,银狼惨嚎了一声,伤口淌出了更多的热血。 银狼险险躲过边巴的致命攻击,急急后退,打算转身离去。 一把抹去渗入眼角的血花,画满图腾的手臂鼓动着肌肉,手中骨刀带着凌厉的气势朝银狼的身体方向扔出。 “嗷呜!” 骨刀灌满了力量,直直的戳中了银狼的身体,从它半个身子穿过,它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四肢胡乱地动。 边巴走到银狼身边,抬手把戳进银狼身体的骨刀拔了出来。 随即毫无波澜的看着银狼瞪大愤恨又惊恐泛着血丝的眼睛,骨刀一动“噗嗤”一声,手起刀落,刀刃准确划向致命的脖颈动脉处,一刀毙命。 银狼还只喊出悲惨的“嗷嗷”声就没了声音,它脖颈上的大动脉大股大股的留下一大片红色温热的血,瞪大着眼珠,身子无意识地抖动了几下,半响,彻底没了生息。 边巴一只膝盖半跪在地上,温热的血从他的胳膊上一股股的流出,浸湿了他脚下的血,膝盖上的皮都被刺啦出一块,露出血肉模糊的肉来。 他显得有些血红的眼珠在看到棕毛人之后变得异常的锐利,随即他大手一撑,站了起来,抬手随意地擦掉额头伤口上混合着发丝流下的血,刀刃上挂着血迹的骨刀抛起被抓住,血迹被他用指头一擦,插回到了腰后。 他的五官在阳光下投射出一个轮廓分明的阴影,深深的颈侧的线条勾勒出清晰的幅度,眼神如星辰般璀璨明亮,骨子里流露出摄人心魄的气息,丝丝入骨,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突然觉得无毛人也挺好看的,棕毛人首领如是想。 棕毛人首领强壮的身躯直挺挺地承受着边巴整个身躯的力量,完全没有被压弯,撑的稳稳妥妥的。 她环住边巴的肩膀,连自己也未曾注意到,十指在微微的发抖,她把脸颊亲昵贴在边巴染血的鬓角上,轻笑了一声,“我们永远钦佩勇士。” 但事实上,还是棕毛人更强,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就杀死了十几只狼。 边巴和棕毛人首领望秋在一起了。 洞口站着的望秋眼底幽深成一片,半响,她拿着手里一些五颜六色的花草和一些零碎的骨饰品放到边巴面前。 她往常粗狂的声音,这会有些羞赧,“你看看,喜欢吗?不喜欢,我再去给你准备另外的。” 这些花草颜色很多,都是绽放到了极致,难为她在大冬天还能找出这么好看的植物。 骨饰品打磨的光滑,还有一些色彩斑斓的石子,放在一起倒是非常好看。 边巴用像要吃人一样的目光盯着望秋看了好一会,气得话也说不出来,骨饰也就罢了,谁家雄性会在头上带花环! 忍了好久,才没把东西扔到地上。 “在我们部落,雄性是不戴花的。”唐柠适时出了声,作为被巫派来的人,她也很苦逼。 在望秋诧异的目光下,唐柠脚步艰难动作迟缓地把望秋摘了好久做了半天的花环戴到了她自己头上。 洞口欢腾成一片,唐柠甚至能听到部落的人在嬉笑唱歌的声音,不时有小孩子趴在洞口好奇的盯着两人看,都惊讶于望秋头上的鲜花。 望秋是个不拘小节的,花环到了自己脑袋上,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当巫让部落的人吹响骨号的时候,望秋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唐柠揉了揉脸,笑了这么久,脸都僵了。 架起的大火堆点亮了夜晚,望秋和边巴猎回的猎物都被放在了大石上。 两人猎到的猎物都很大,这也代表了强壮的们所拥有的力量。 一般部落在首领成家的日子里,所猎到的猎物都会在这一天被部落的人分食掉,不做任何分配和储存,就是单纯的为了庆贺。 周围的人群适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巫举起手中的骨棒,在一阵咚咚咚的摇晃之后,他嘴里念出一长串的古老咒语,围着火堆跳起了祈福舞。 随即他走到被绑住的猎物旁,拿起骨刀狠狠划开猎物的脖子,骨碗挨到脖颈被戳刺的窟窿处,接了小半碗血。 温热的血里加了一些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摇晃均匀了之后,用手指抠了点骨碗里已经变得暗黑的血朝边巴和望秋的额头间抹去,留下暗红的痕迹。 做完这些,他把骨碗重新递给了岐边巴,边巴大手接过,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半,猎物的血咽进喉咙的瞬间,铁锈味和腥味弥漫了整个胸腔,他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一点血,他低垂着睫毛,眼帘轻颤,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随即将碗递给望秋,“你把这碗血喝了。” 望秋什么都没说,一饮而尽,动作十分干脆。 “愿神保佑你们。”巫双手合十,念了一段。随即他笑着,把已经祈福过的两串骨链分别挂在了两人的脖颈上。 望秋一把伸手抱住了边巴,把他往自己怀中拢,在众目睽睽和哄叫声中,她照着他的喉咙咬了一口。 边巴随即动了起来,拦腰把害羞惊愕的望秋扛到肩膀上。 “吼吼吼吼——”仪式完成,大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两人的石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兽皮,是今天刚铺起来的新兽皮,兽皮光滑柔软,边巴坐在石床上觉得兽皮灼热的有些烫人。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对边巴来说尤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怪怪的。 他很早就醒了,但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躺着望着山洞,即使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想动。 为什么呢? 归根究底,是因为他臂弯里睡着一个雌性棕毛人。 望秋醒了,看见配偶还在睡觉,喉结动了一下。 雌性棕毛人低头亲了一下边巴,结果唰的变成了个大红脸,耳垂通红,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她不敢去看边巴,转身就走,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石壁上,脑袋鼓了个大包! 第503章 蛮荒年代13 棕毛人部落不缺吃的,唐柠分到了一条新鲜的羊腿,羊大腿还连着大块墩子肉。 不用的山洞里有不少枯树枝,都是棕毛人折断的细树枝或草杆打扫了洞穴后丢的,长年累月下来堆成了几个大柴堆。 唐柠从那里抱了一些干柴干草回来,用打火石生了火,这是一种白色的石头,可以打出火花,而且白得越纯粹的,火花也越大。 升起了一堆旺火,火烧得很旺,映亮了昏暗的夜色,星星点点的火芯,随着热气飘上空中,像萤火虫一样。她用两块大石头放在火两边做成一个简易的灶。 隔壁的小雌性犹豫地看了看,摇摇晃晃凑了过来,好奇地靠近了些火堆。 然后趁唐柠不注意,伸出手,试探性地触了触,立即被火烧疼。瞬间触电般的缩回手,小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可能是真的皮糙肉厚,小雌性手上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宝儿,快来吃饭。”隔壁棕毛人自以为说的温柔,但天生的大嗓门还是浑厚粗粝,震得唐柠耳膜嗡嗡作响,心肝直颤悠。 小雌性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棕毛人张嘴咬住猎物的脖子,锋利的牙齿顺利的穿透了猎物长着厚密毛发的兽皮,偏头一扯,灰黑的毛发中就淌出大量的血液。 她开始撕咬猎物,把猎物剥了皮,娴熟地撕咬着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咬得嘴边都是血。 尖利的牙剔下一长条肉条,就放在一边的干草。那一小堆干草,被一小堆肉条溢出的血水,浸湿了。 唐柠用石刀一片一片的把塘石削成了薄石板,再把肉片放在薄石板上,放在火上烤。 那缕缕从肉上逸散出来的香味,很快就被吹来的徐风给散,但还是有香味飘进了隔壁洞穴,不免令人食指大动。 “快吃肉。”棕毛人抓住了孩子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住了嘴里的手指。 “香。”小雌性另一根手指头含在了嘴里。 棕毛人雌性嘴里含着手指,含糊不清地说,“不要挑食。” 说着,就把肉挨在了小雌性嘴边。 “我,我想吃香香的肉。”小雌性不买账。 “吃。”棕毛人掰开了小雌性的嘴,趁小雌性的嘴还没闭上,她手里的肉直接就塞进了她的嘴巴。小雌性用舌头把肉往外推,嘴里呜呜呜叫着。 可母亲把肉堵得死死的,小雌性用尽了力气也推不出肉,反而把嘴里弄的都是血味。 她的舌头甚至还感觉到微热的肉条有一处突突的跳动。 小雌性抗拒得厉害,棕毛人喂不进去,就把肉又拉出了一点,理顺了,用手指带着肉条往里塞,直接戳进小雌性的喉咙里。 小雌性瞪圆了眼,拼了命地挣扎。可是她的挣动对于棕毛人来说无疑是蜉蝣撼树,最终只能眼里含着泪水,被灌食。 喂进了一条肉,感觉效果不错,棕毛人满意地舒了口气。一手还掰着小雌性嘴的嘴,另一手又捡起一条肉,继续给小雌性喂。 一喂完了地上的十几根肉条,本还想再咬些肉来喂。 看到小雌性直打嗝,棕毛人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微微凸起。吃这么少就饱了? 她虽然喜欢给雌性喂食,但也收了手。 棕毛人喂食的粗暴程度,实在令人震惊。 不吃,就给你硬塞塞进去。 真是粗暴简单。 小雌性上半身都是血,尤其是一张脸,大半都被血液糊着。 纯净的泪水在满是血色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泪痕,模糊的露出了两条皮肤本来的面貌。 伸出舌头舔舐小雌性脸上的血污,小雌性果然又开始挣扎。 于是她牢牢按住小雌性,继续舔。然后是胸膛手臂,胳肢窝。 前面舔完了,就给她翻了个身,把后背的少量的血痕舔掉。 最后舔上头发。头发不太好舔干净,她舔的很仔细,有舔不到的,就扒开了舔。直到舔掉所有血液,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她才住了口。 小雌性恹恹地躺在干草堆上,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的愉悦和舒畅。 棕毛人部落茹毛饮血,平时根本没有用火的习惯,有储藏的猎物,但更喜欢新鲜的,因为新鲜的血液好喝。 雌性非常强壮,雄性比较瘦弱毛发很旺盛,典型的阳盛阴衰,这种进化方向和黑蛟部落,正好相反。 “我想吃。”小雌性吞了吞口水,一脸的垂涎。 小雌性凑到宁舒的面前,宁舒顿时闻到她身上一股汗液夹杂其他什么东西发酵出来的味道,让她有点儿鼻塞的鼻子,一下就被这个味道给弄通了。 “吃吧,小心点,不要烫着。”唐柠大方地开了口。 抓了一块肉,在唐柠还来不及制止的时候,她就吞下了手上的烤肉,一股烫意顿时在口腔散开,爱罗瞬间回过神来,好烫!!好烫!!烫死人了!!! 唐柠赶紧拿起边上的水给她灌了下去,热度是压下去了,可是却又瞬间被水给呛了回来,顿时她的脸变得通红,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流出水来,整个脑袋毛茸茸的,意外的萌。 嘴里的肉除了烟熏味再无其它滋味,因为烤老了还干巴巴的,实在算不上美味,小雌性却吃得很香。 肉很快就吃完了,小雌性摸了圆滚滚的肚子,还有点儿沮丧。 小雌性沮丧了一小会儿,又开心地到处乱跑,她好玩似的往火堆里丢柴,溅起一阵阵火星,扑起滚滚烟尘,肉直接黑了。 好吧,收回原来的话。 小孩真是麻烦的生物。 晚上的时候,邻居咕叽瓮声瓮气地说,“这个火怎么打来着。”她的脸有点儿臭,家里小雌性挑食没办法。 唐柠翻出了两块有少量黑色杂质的白色石头,咕叽敲刮石头后,打出的火花肉眼可见,空气还能闻到明显的火药味。 过了一会,‘噼里啪啦’、‘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断,然后又有一阵柴火的烟味飘了起来。 咕叽是个嫌麻烦的棕毛人,猎物表面的血迹都没有洗掉,直接就这么烤着吃,鲜血里面有盐分,这样烤挺好的。 狩猎队的棕毛人在咬开猎物的脖子,都会将猎物血的喝干,补充身体里的盐分。 原始人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是一点一点地总结出来的。 但是肉切得很厚,还不爱给肉翻身,技术又很差,注定了这顿饭是黑暗料理的结局。 果不其然,小雌性看到黑黢黢的烤肉,真的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咕叽将烤好的肉块递给小雌性,小雌性接过闻了闻,咬了一口,肉质挺老的,带着一股奇怪的苦味,又有点土腥味,她嗷呜一声哭了。 咕叽黑着一张脸,提了个大大的后腿,找到了唐柠,“这孩子要吃肉,你做的时候,顺便给她做一点,这是给你的。” 她离火很远,这个部落不喜欢用火,所以导致部落里的每个人对火既有畏惧心又有好奇心。 腿很大,够唐柠和阿朵两个吃好几天都。 唐柠又生了一堆火,把四分之一架在了火上,慢慢的烤了起来。 吃的时候,将咕叽拉了过去。 咕叽艰难地用竹棍夹起了一块肉,吹了两口,一大口咬下去,浓郁芳香,没有那么油腻,简直是无上美味,“很不错,好神奇。” 棕毛人部落虽好,但总觉得自己就像废物一样,非常的拘谨。 更令部落里的磁性受不了的是以前是雄性讨好她们,保护她们,现在她们连雄性都一根手指头都摸不到。 以前因为族群里的雌性非常珍贵,能娶到媳妇都很不容易了,所以雄性对伴侣很忠诚。 但现在……着急的变成了黑蛟部落的雌性。 “小朵?怎么办?若是我们没有能力,不能让棕毛人意识到,我们双方是平等的,以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雄性了!棕毛人虽然对我们不错,却决不允许我们反抗他们还有争取雄性,那对他们来说是挑衅。”部落里的成年未结亲雌性非常的着急。 唐柠喝了口水,“在体力和武力上,我们太弱了,但是我们有个优点。” 唐柠指了指脑子,“这里可不输给任何人。” “可,可是……”雌性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达成了统一共识,“那就姑且相信你,你告诉我们,我们应该要做什么。” 望秋看着新房,觉得这也未免太寒酸了吧?! 她堂堂部落首领,居然这么的没有档次? 以前自己单独住,不贪图享乐,也就觉得无所谓,但是现在她竟然发现自己的房间太简陋,除了一张床,几把骨刀,几块皮毛,然后,然后就没了。洞穴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儿。 皮毛受了潮,闻起来一点都不美好。 去掉了兽皮之后,洞穴简直寒酸的可怕。 之前她进黑蛟部落雌性的洞穴时候还有印象,那叫一个整齐有序琳琅满目,闪瞎人眼,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寒碜。 黑蛟部落的雌性很特别,她们皮肤白皙,跟族群里的雌性很不一样,有对比才有比较,她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胡子变得有点儿碍眼了。 望秋的身高比边巴的身体要矮两公分,脸色黝黑,脸上的绒毛差不多有两厘米长。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 这层毛在异常寒冷的冬天能够保暖,皮肤黝黑可以吸收更多的热量。 她以前雌性都是这个样子的,但是现在看到了黑蛟部落的所有雄性,尤其是那个小朵,她的皮肤白白,娇小可爱,没有她那么黑,不像她身上还带着毛。 她有着白白的脸蛋,嫣红的嘴唇,身体那么瘦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雌性。 但明显黑蛟部落的雄性一致认为她是个大美人儿。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怀疑。 唐柠一进山洞,就看见望秋手上拿着把骨刀正在对自己的胡子下手,偏偏她脾气又急又暴躁,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抓起一把胡子就是一割她以为是割韭菜呢? 连照都不照一下,难怪要疼的龇牙咧嘴的。 原本浓密的大胡子现在剃的跟狗啃一样,不剃都不行了,因为有的地方已经露出肉,有的地方却还很茂密,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真是难看死了。 “我来帮你吧,你这样太容易割到自己的肉了,我看着都疼。” 专心致志剃胡子的望秋,被突然出现的她们吓了一跳,手一抖,一道血痕顿时出现在脸上。她低咒了一声,然后瓮声瓮气地说,“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望秋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柠,她穿着兽皮大衣,露出来的皮肤非常白皙,五官平淡,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辣眼睛。 但是放在一堆雌性中,她的五分丑硬是衬托成了十分丑,变成了绝世丑八怪,为什么黑蛟部落的人会觉得她好看,这是望秋想不明白的问题。 唐柠的动作可比望秋自己来好多了,又轻又柔。 望秋的喉结动了两下,直勾勾地去打量清欢,她面色恬淡,正专心地给他剃胡子。 望秋的内心,有点儿复杂。 很快就把胡子刮干净了。 完全不丑,还有点儿帅。古铜色的皮肤,深邃的轮廓,还有一双大眼,看起来很是英武。 唐柠给她端了一盆水,望秋看着水里的自己沉思了很久。 “很好看。”唐柠张了张嘴。 望秋本来极其厌恶自己整张光溜溜的脸,这会儿被唐柠一夸,顿时有点飘飘然,“真的很好看?” “嗯。”要是生在雄性身上的话一定完美,男人味十足,她伸出拳头抵在唇瓣轻轻咳了一下,“那我就先回去了。” 望秋忧心忡忡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模样,别扭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上下,写了两个字,很不舒服,很不好受。 望秋刮胡子,起了一个头,很多棕毛人找唐柠刮胡子,可以说是引领了新风尚。 刮胡子没有坏处,棕毛人的面部因为长了毛发,进食时毛发必然会染上血迹,久而就是必会滋生各种细菌,他们又没有长长的舌头可以随时舔舔自己,也没有饭后洗嘴巴的习惯,所以唐柠看到很多棕毛人总是抓胡子,更可怕的是身上还有跳蚤和虱子。 部落的融合,导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第504章 蛮荒年代14 熟食在棕毛人部落大受欢迎。 每天飘出来的香味,简直把棕毛人都馋疯了,一个两个都往这边钻,就想尝一下那么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微焦的肉,棕毛人觉得心里怪怪的。 忧心忡忡的咬了口肉,顿时眼中的忧虑一扫而空。好香!好好吃!肉怎么能这么好吃! 吃着吃着嘴里就忍不住冒口水,虽说中午吃了顿肉,可那狼肉又不好吃,哪有烤肉好吃?那狼肉又柴又酸的,吃得她胃都抽了。 总算觉得自己不是废物了。 在吃食的方面,黑蛟部落的雌性尽力将吃食做得好一点,在唐柠的指点下还做出了石锅,虽然石锅不禁用,但是能将硬梆梆的肉煮软,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个雌性,在冬季找到了能吃的果子,酸酸甜甜的。 果子捣碎了,抹在肉上,非常不可思议,肉融合了果子的酸甜味,吃在嘴里口齿生津,意外的美味,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怪味。 而且因为是烧烤,果肉不会稀拉拉,卖相也不错。 所有黑蛟部落的雌性,都在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好一点。 睡不习惯石床,就想打一张木床,虽然这木床就只是将木板扑在石床上,但是比睡石床好多了。 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雪层融化,地面钻出了许多嫩绿的小芽,树枝上的嫩芽钻出,叶上的冰霜化成水滴落进了褐色的土里,寒冷的空气也在一点点的回暖。沉寂的生物也开始苏醒,有不少兽物已经活跃起来,到处猎食了。 开春了,部落里弥漫着发春的气息,春天,正是求偶的最佳季节。 每年春天,部落都会举行新一轮的狩猎,强健的雄性战士亲自猎取最棒的猎物送到自己心仪的雌性面前,两人拥吻,在巫的见证下结契得到神的祝福。 然而,这个春天部落新一轮的狩猎与往常有些稍稍不一样。 开春的第一头猎物,盯上它的除了部落的雄性战士,还有几个雌性。 唐柠再一次见识了望秋的彪悍。 她活动了一下脖颈,没有怎么活动的整个冬天,骨骼发出“咔咔咔”的响声,挺拔的鼻梁在晨起的阳光照射下映出深深的阴影。 她扛了一头巨兽回来,那头野兽,足有三个她那么重。 据说的被她举起来摔死的。 简直是怪力。 “族长,这是你一个人打的。”一个雌性瞪大了眼睛。 她是一个还没成年的棕毛人雌性,胸上和腰间围着几片树叶,遮住该遮的地方,但随着她跑过来的动作,里面的东西一甩一甩的。 “去,把衣服穿上,再来和我说话。”望秋把猎物扔在了地上,一脸的严肃。快走几步来到边巴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点都不想让伴侣,看见别人的身体。 “族长,以前我们也好好的,为什么这些人加进来,我们就要变成这副怪怪的样子,剃了引以为傲的胡子不说,还要穿累赘的衣服,以前……”那雌性忿忿不平地开了口。 “人要有羞耻心。”望秋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棕毛人灰溜溜地跑了,背影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地上一片泥泞,有些角落处还有少量积雪,雪层融化成了水,混合在泥浆里。 小雌性小雄性爬在地上就沾上了些泥浆,不过他们毫不在意,还稀泥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结果身上沾上了不知名的虫子,每天痒得哇哇叫,捉完一只还有一只,棕毛人尤其可怜,身上的毛,都被抓秃了,这里一道红那里一道红,看着特别可怜。 棕毛人的腿布满三四厘米长的棕毛,不太密,因为毛孔间隔和正常人差不多。 腿上肌肉发达,看不见一丝软肉,脚更坚实,连肉都看不见,全是凸起的筋骨。 棕毛人雄性虽然瘦弱,但他们同样很高挑,每一个都看起来充满了野性的力量,身高起码比唐柠要高出两个头去。 发达的毛发,可以让他们抵抗寒冬,冬天穿一点就不冷了。 这是他们的种族优势。 现在却变成了劣势,同样是小崽子,棕毛人小崽子,可难受多了,没了活泼劲儿。 洞口的兽皮帐子被掀开,巫屈屈尊进了洞穴。 “见过巫。”唐柠毕恭毕敬地说。 巫点了一下头,他抓着骨棒,让唐柠过去,随后用骨棒敲击了唐柠的额头,“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巫摸着骨棒,他摇晃着手里的椭圆形黄色头骨,把挂在身上的一条由各种骨头制成的骨链丢进头骨里。 巫抬起他干枯的手掌摸了摸唐柠的头,“神告诉了我,如何去解决这件事,现在我把方法交给你。” “为什么是我?”唐柠诧异地抬起了头。 “我死了,你记得给我收尸,我不喜欢被火化,也不喜欢被扔到荒郊野外,如果可以的话,把我埋了吧。”巫对唐柠的问话避而不谈。他口里念念有词,念着繁琐复杂的咒语,手指一点一点在黄色的头骨里摸索。 巫把手指从头骨中伸了出来,他把骨棒举了起来。做出向天祈求的姿势,另一只手上的黄色头骨同时左右慢慢摇晃。 “你要找一种植物,这是它的模样。”巫拿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图案。 “狩猎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也戴上,我肯定不会拖后腿的,我保证。”唐柠厚着脸皮去求了望秋。 “真是麻烦,算了,你爱跟就跟吧。”望秋虽然不怎么高兴,却也没拒绝。 背着背篓的唐柠,与狩猎队的画风,完全不一样,狩猎队个个人高马大,至少比她高两个头,显得她像小孩子一样。 唐柠找到了一棵树,树上的东西,和巫画过的图案一模一样。 她尝试着爬了上去。 丛林中响彻出一声猎物的吼叫,紧接着一头浑身通体毛亮,花斑尽现的野豹冲了出来,它嘶吼着,长大了嘴巴,獠牙显露了出来,没有任何停顿朝唐柠扑去,唐柠一个闪身躲过了它带爪的前掌。 望秋看见了,一个箭步冲上来,五指一抓,双脚一蹬,一下就挂在野豹的脖颈处,同时的瞬间她已经抽出骨刀,冷冽没有犹豫狠狠的把骨刀插进喉管。 她已经徒手抓住野豹的脖子,身子一翻,肌肉上的青筋一条条的鼓动,竟然一把把野豹拎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抡到了地上。 尖锐的惨叫声,仿佛地面都颤动了几下,野豹抽搐了几秒就没了声息。 这力气也太大了点。 望秋笔挺的面容极度凶残,浓密的眉毛,刚硬如削的额骨散发着骇人的嗜血气息,猿背蜂腰,四肢健壮修长有力,肌肉扎结壮硕,光裸的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面还浮着被汗水打湿的油光色泽,浓郁凶残的气息透着十足的力量和压迫感。 她是唐柠在蛮荒年代遇到过的最强的人。 她凶残低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唐柠,视线上下移动,最后定格在唐柠清秀的脸上就没再移开眼。 然后她觉得黑蛟部落的雌性,貌似不丑。 一想到这,她的脸就黑了。 委托者五官生得一般,但是那双柳叶眉很好看,细而秀气。 放在现代社会,旁人只会夸耀一句五官端正不丑,可在黑蛟部落,她就变成了大美女。 她皮肤白皙,容貌清秀,跟族群里的雌雄很不一样,有对比才有比较,这些雄性看到她之后就产生了审美。 以前雌性不熟这个样子的,但是后来看到了她,她的皮肤白白,娇小可爱,没有雌性那么黑,不像雌性身上还带着毛。 也挺好看的。 而现在棕毛人的审美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标准的雌性高个长腿,结实健壮的肌肉,尖牙利齿,黑肤黄毛,眼大如铃,方鼻阔口,大耳朵粗脖子,又长又光滑的毛发越密越好看。 他们最讨厌最不喜欢的相貌:白肤小眼,没尖牙,耳朵不大,鼻子不方,脖子不粗,毛太稀疏太短。 以上特征,唐柠全部都有,她是棕毛人眼中的超级无敌丑八怪。 但现在望秋为首,已经有很多雌性选择了剃掉胡子,审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小心点。”望秋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找到了东西,唐柠坠在队伍后边,当小尾巴,回了部落。 “这是什么?”上了年纪的阿朵,看了看,闻了闻,嫌弃地说,“这不能吃的。” “巫说,这东西别有用途。”唐柠先舀了一瓢水在石碗搁着。然后蹲着把黑荚子放石头上,拿出一块干净的小石头,然后往那黑荚子一砸。 砸了几下,把皂角给砸破,然后先把最外层的黑皮给细细揭了,再把里头的夹豆子给挤出来扔了,剩在手里头的就是长条形的淡黄色干瓤了。 她顺手扔到碗里去让它泡着,泡了一会儿就再捞出来,团在手里头揉两下,成品是很粘稠的膏状物,而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普通植物都能捣成的稀渣。 唐柠抓了抓头,别说,还真有效,不一会儿头发上起了泡。她心里直呼神奇,这么久没用洗发水的她,此时简直洗得不亦乐乎。 唐柠摊开给咕叽看手里的粘液,“看到了吧?就用这个洗身体洗头。会好受很多。” 咕叽的小孩,正在拼命地挠身体,突然被唐柠拉住,一抹绿糊糊就抹在了她胸毛上。她愣愣地看唐柠,看见唐柠在她腿上也涂了一把皂荚浆。 然后给她洗了个囫囵澡,结果身体就不痒了。 她开心地跑去玩了。 望秋找了唐柠,“那绿绿的东西是什么?” “那天,我跟着出去,就是想找这个,身上痒的小雌性小雄性,拿这个洗洗澡就好了。” 见她一脸恍然大悟,又捡起了藤蔓,开始编筐,“东西就在屋里,回头自己弄了洗。外出的时候,看见了,可以带一些回来。” “这是洗毛的?”望秋闻了闻味道,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这味道可真奇怪。” “对,加这个洗的干净些,洗完以后,会舒服一点。这是巫找出来的法子,我试过很有效,身上现在一点都不痒了。”唐柠笑着解释,把功劳全给了巫。 “那我也试试。”望秋嫌弃地抱着石碗走了。 然后这树就被撸秃了,这东西不好吃,还有股奇怪的味道,除了一些奇怪的小虫子,没有其他天敌,所以长得很旺盛,一个冬天过去了还有一小半顽强地长在了地上。 因为效果神奇,最后,就连掉在地上的,都被捡光了。 秉着神农尝百草的心态,找到了不少调料。 将肉切成丁,热了油,把调味料炒出香味后,肉丁和青菜都倒进去回锅,另摘了几颗辣椒,切碎了撒进去。 上头炒成焦粉色的肉丁、绿中透着微黄的小青菜、鲜红的辣椒,以及黄黄绿绿的调味料,使得一道简单的菜看起来颜色鲜艳,令人胃口大开。 原来这道素炒肉丁其实有些生,大约只大火炒了个七成熟,油也极多,要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她看见了,肯定觉得无一不是缺陷。 但现在,她只想说,如果有碗大米饭就好了。 她先闻到的是一阵诱人的浓香,单单闻这个味道,就能知道这道菜很好吃。 一筷子菜入口,她的饥饿感都和食欲一起爆发了。 她再挟了一块青菜,被切成小块的青菜翻炒后极为清脆,还有蔬菜的鲜甜,又恰中和了肉的油腻感。 新鲜的吃食,受到了欢迎,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肉食。 春天,布谷生了个小雄性,脸上却没多少笑容。 但却是难得拥护唐柠主张,并愿意和唐柠一起投入到生产当中去的雌性。 在委托者的记忆里得知,这个夏天会有一场大旱灾,土地都裂开了,山上花草树木也都枯死了,门前的小河也干枯了……连喝水都成了问题。 为了解决即将到来的危机,唐柠提倡了种植活动。 而种植,对于原始人来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举动,所以很少有人能够理解。 布谷倒是很感兴趣。 对于种植的整个过程,她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每一个关节的时间掐算都有着自己的概念,甚至在手法上也有要求。 看起来是个天生的好苗子。 第505章 蛮荒年代15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终于有事情干了不是废人了,黑蛟部落的雌性们很高兴,棕毛人也很高兴,因为他们终于又过上了这辈子都没过上的好日子!这全是黑蛟部落磁性的功劳啊,别的不说,黑蛟部落的磁性们打点精细,脑子转的飞快而且还很有做饭天赋,每天回部落都是一种享受。即使白天在外打猎累得半死,他们都快活! 洗澡水是热的,食物的美味的,衣服是柔软干净的,洞穴是干燥无异味的。 生活品质和以前相比有了极大的提升。 在成年棕毛人没有发觉的时候,棕毛人小雌性小雄性就已经被黑蛟部落的雌性收服了。衣食住行哪一样不得靠着黑蛟部落的雌性才能过得好。 现在想想,从小到现在过得那些年,哪里是人该过的日子!他们强烈抗议!他们不想回去了! 但总有那么几件不和谐的事情发生,让快乐幸福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 以前棕毛人部落雄性少,一雄多雌常见,一雌多雄却是闻所未闻,因为雄性数量太少了,谁舍得委屈雄性呢? 所以棕毛人雄性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部落里所有的好东西,自己都应该有一份,看上了哪个雌性,是那个雌性的福分。 连现在形势变了都不知道。 漂亮白皙的小雌性百灵,找到了唐柠来哭诉,说她不想嫁。 故事挺简单的,百灵对阿豹没有男女之情,准确地说,她对棕毛人雄性都没有感觉,他们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太瘦弱了,而且每个成年棕毛人雄性至少都有一个配偶,他们享受了特权,享受了最好的食物,最好的生活,也要为这个部落做贡献,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承担起让这个部落延续下去的责任。 百灵不想结契,但阿豹却对百灵一见钟情,对她猛献殷勤。 在她眼里,棕毛人雄性都是不可爱的,她很确定而且肯定她对阿豹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但是阿豹却不肯相信,他竟然当着望秋面求她为他做主! 最令百灵不敢相信的就是,离望秋说两个部落平等不到半年时间,她就不问她的意见自顾自给把她许给了阿豹! 没错,她们黑蛟部落的确是棕毛人的手下败将,但这也不代表可以随意支配她的人生,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不能勉强! 她找唐柠找巫为她做主。 已经答应的事,现在你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要她反悔,要她出尔反尔,那她肯定不乐意。正因为她信守承诺,所以绝对不会轻易被说服。 唐柠刚提她就拉下了脸,“这事儿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允了阿豹了,等挑个良辰吉日就可以结契了。” 唐柠却说,“你不能这么做,百灵没有告诉你她不愿意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难道她这辈子都不结契了吗?还是说你想让阿豹舍了他的伴侣,做个始乱终弃的人。”望秋理直气壮地说,“阿豹他长得好,性格也好,对她更是一往情深,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当初边巴也不愿意,可我们现在也挺好的!” 说到这里,望秋火气也上来了,“这事没得商量,巫同意了,边巴也同意了,你没事,就回去吧,不要瞎掺和,两个部落融合最好的方式就是雌性和雄性结合,这样的结合方式才是最牢靠的。” “也就是说您不肯收回成命,是吗?”唐柠笑眯眯地问。 那笑容甜美至极,和平日一样也很是温柔,但望秋突然觉得脖子后头冒凉气,但她为了面子拼了,非要跟唐柠犟嘴,“是。你如果有不满,可以去找巫。现在出去。我承认你给部落带来了很多便利,但这件事,你没有插手的权力。” “你会后悔的,这件婚事,我非插手不可。两个人在一起,其目的应该是两情相悦,而不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唐柠皱了眉头。 止血草用完了,唐柠出来采药。 林间河边的小道走出一个瘸腿棕毛人,颠簸的身影让唐柠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他瘸得非常厉害,他不像别的野人那样能跑能跳,只能慢吞吞地走,每跨一步左腿就会往旁边狠狠歪一下,同时带动整个上半身突然歪向左边,让人不禁担心他会就这么倒下去。 这会儿,看见他眼睑下不明的褐色物体,唐柠吓得头皮一麻。 像一张僵尸干涸的脸,也像一张老树皮。 “阿毛,站住,不要跑。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你。”唐柠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虽然阿毛这会儿是真的有点丑,有点恐怖,但没到能把她吓到的程度。 看清林中的人是谁,阿毛的脸色大变,顾不得瘸了的腿立即狂奔,好像后面有吃人的野兽在追他似的,满是碎石的路,他跑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心酸。 他是个刚成年不久的雄性,有点儿腼腆,身子骨也有点弱,已经失踪了十多天,这十多天来,部落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他,唐柠现在看见他了,肯定 最后瘸子是自己摔倒的,还没爬起来,就被另一健全的棕毛人压住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唐柠头皮,她脸色唰的变得惨白,不禁后退了一步。 压住瘸子的棕毛人抬起头来,看见唐柠,一扯嘴角露出了个狰狞的笑,还意味不明地舔了下嘴角。 “快走。”阿毛抱住了棕毛人的大腿,朝唐柠吼了一声。 傻子都知道,这个棕毛人有问题。 唐柠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强者强迫弱者,欺凌弱者,用自己先天的力量优势,欺凌同族。 压着瘸子走过来的是一个充满戾气的棕毛人,唐柠对棕毛人非常脸盲,到目前记住脸的只有望秋,但她一眼就能看出棕毛人的不善。 那道目光随意落在唐柠身上,就如一道弯钩剜去一块带血的肉,她能肯定此人非常危险。 那棕毛人的视线铁钩般的锁着唐柠,肌肉绷紧的腿往前迈了一步,阿毛扑上去抱住了棕毛人的腰,大吼一声,“你快走,不要管我。”他像是小猎犬一样,扑了上去,抱住棕毛人的胳膊,一嘴撕咬了下去。 然后他被棕毛人一爪子打到,狠狠扑在了地上。棕毛人粗哑的声音嘶吼着,传来啪啪的撞击声,还有闷哼。 棕毛人吃痛一声,反射性的挥胳膊甩开,站起来摇了一下头,踹了阿毛好几脚。她肌肉紧实的小臂上有一道因为刚刚抵挡阿毛而留下的一片红彤彤的痕迹,她凶恶嗜血的眼眸扫视着唐柠。 两相视线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饿狼一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唐柠,似乎要把她撕成碎片,“这就是你喜欢的雌性,这么瘦这么弱还这么丑。”她的眼神更加露骨噬人,狞笑着看着唐柠。 “比你好看,什么地方都比你好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雌性,没有之一。”阿毛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死鸭子嘴硬。 那棕毛人顿时觉得挂不住面子,气息一凛,手臂一绷,又踹了阿毛两脚,不由得放重了几分力:不听话的东西就是欠教训! “我一定要带你走。”唐柠发了狠,只觉得怒气值蹭蹭蹭往上涨。 唐柠愤怒不已,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个拳头砸在了树上,顿时那树就出现了几道细纹,“阿毛,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你欺负雄性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我们单挑。” 棕毛人踏着青草逼近唐柠,脸上的凶狠只增不减,再加上高大的身形压迫下,衬得唐柠越发娇小柔弱。 不断逼近的脚步声提醒唐柠危险来临,她往左一滚,顺势一脚蹬地狼狈地爬了起来。 棕毛人胜在拳头重抗打击能力强,她肌肉隆起的胳膊比唐柠脸还大,唐柠纤细的身体在这只手下显得很是娇小。 唐柠则胜在敏捷优雅招式多,而且这棕毛人轻敌。 棕毛人二话不说直接提起拳头朝唐柠的脸揍去,唐柠立即侧身躲开了攻击,急急后退几步。 棕毛人顺势往前一扑,第二拳第三拳接连而至。 唐柠一边避闪一边后退,好几次险些被打到要害。 她从不和棕毛人正面对上,对他挥过来的拳头也是能避则避,实在是避不了便借力打力以此化开,然后以此攻击她身上的穴道与关节。 初时棕毛人并未察觉,只感到有时候唐柠的手指和掌心会拂过自己身上,她不以为意,所以当她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威力极大的拳头逐渐失去了力气,明明她吃饱了饭,但整个人却突然像是饿了三天三夜一样,整个人软绵绵的,拳头挥出去的方向和心中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慌张的一瞬间棕毛人就吃了一拳,被揍飞了出去。 唐柠重重一踢,她就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那棕毛人也是目瞪口呆,比起被打败的羞耻,震惊和懊恼写满了她的脸。 比起单独狩猎,还是打架更适合她。 “你敢动我吗?黑蛟部落的小雌性?”棕毛人一脸的桀骜不驯,吃定了唐柠不敢对她怎么样! “她不敢,我敢。”阿毛抽着气擦了擦嘴角的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话音未落就打了棕毛人一巴掌,打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随即拿着石头狠狠地砸向了棕毛人的四肢。 棕毛人目呲欲裂地瞪着利,眼里燃烧着愤怒,“我杀了你,你个混蛋。” 棕毛人丧心病狂的声音嘎然而止,只见阿毛左腿一抬,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向棕毛人的肚皮,干净利落,完全不拖泥带水。 棕毛人抱住头硬抗着阿毛的拳头,慢慢卷成了一个虾球,呼吸间都是血腥之气。 单方面的殴打进行了不知多长时间,阿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他呼吸声很大,到最后竟是哭了。 火堆烧得噼里啪啦,唐柠靠在石壁上,身上披着柔软的兽皮,她半磕着眼帘,一条腿半曲着,眉毛不舒服的拧住,胸口疼得厉害,那棕毛人的力气无疑是极大的。 阿毛在为自己的伤口涂药,掌心横着一道暗红的伤口,老茧内的嫩肉都露了出来,伤口边缘泛着腐烂般的死白。 这只是能看到的伤口,他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伤。 “这事没完,必须要有个交代。简直是欺人太甚。” 强迫了一个雄性,这在棕毛人部落引起了一些骚动,雄性如果不愿意,还可以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这么一来,很多找不到雄性的雌性,眼里就流露出了一丝期盼。 唐柠现在要一个处理结果,一个公平的处理结果。 “我们会驱逐她,以后她不会出现在部落。”望秋闷闷地开了口。 唐柠是个很理智的人,一般不会做激怒棕毛人的事。 她声音压抑不住的越来越凌厉,让本就冷的空气像是被彻底冻住,“那阿毛受伤的腿和毁掉的脸呢!就这么算了!我们抓住了她,本来可以杀了她,可以吧她弄残,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就是相信会得到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如果做坏事的成本这么低,那只要拳头大,我想杀人就杀人,我问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说真的,我很失望,发自内心的失望。一件事情开了头,就永远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 “我不同意,如果早知道有这样一天,我宁愿死在部落之战里,也不要活得这么窝囊。”阿毛的吼叫非常激动,他的鼻子涌出热血,嘴里隐隐发甜,嘴上却不服输。 他受了不少伤,伤好的很慢,动不动就流血,每天睡觉醒来,草堆上都会有星星点点的凝固了的血斑。 万幸的是,伤口没有发炎,他现在精神越来越好了。 “这样的结果,我也不同意,当初我们说过部落内部不能自相残杀,结契要讲缘分。我今天要的也不多,就要她一条腿,然后把她从部落驱逐出去。” 洞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很快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口,挡住了大半阳光。 边巴踏进山洞,光线也随之明亮。 第506章 蛮荒年代16 “这是巫和我一起做的决定,她犯了错,但还不至于就这样死去。”望秋眉眼低垂。 唐柠手指微曲,一下一下,扣着呼吸的节奏敲击石头,冷静……冷静……冷静…… “既然说好一视同仁,那么她就没有特权,我们要的是公正的结果。”唐柠冷着一张脸,眼神冰冷肃杀,看得望秋心里一凛,这感觉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样,心里瘆得慌。 唐柠继续据理力争,“如果不是她轻敌,那么今天你们看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尸体,不,应该说尸骨无存。”她轻哼一声,步步逼近,直到逼得望秋退无可退。 “光驱逐出部落,不足以平息我们的怒火,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一个公平。”唐柠转身,眼神逐一扫过站在洞穴里的人。 最后,她死死地盯着望秋,“如果阿毛是你们部落的雄性,那么首领,你也会轻轻放过吗?不,不会。” “因为我们是外来人,所以我们备受歧视,有的我们忍了,有的我们真忍不了。”唐柠义愤填膺地张了口,“你要是开了这个头,置那些辛苦追求配偶的族人于何地。所以我坚决不同意。首领也可以听一听大家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 “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权威。”望秋表情扭曲,激动而暴躁。 “我这是为了维护公平,为了部落的长远发展着想。”唐柠毫不退缩地呛了回去。然后,一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顺便带走了阿毛。 洞口围了很多人,唐柠敛去眼底的神色,什么都没说,她大步向前走,就拉着人走到巫的面前半跪下,“巫,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这要是让了,以后我们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棕毛人的一条腿被打断了,阿毛打的,她瘸定了了。 有一道眼神,落在了唐柠身上,那眼神怨毒而冰冷,她被拖出去的时候,不忘对唐柠叫嚣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唐柠耸了耸肩膀,呵呵一笑,“有本事来杀我啊。我等着呢,你伤害部落的雄性,罪无可恕,现在还有心思威胁我,说明,你心底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经过这一事,百灵得偿所愿了,就是苦了阿毛,本来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这个模样。瘦弱不是他的错,不是别人可以在他身上,施展暴行的理由。 天气渐渐变暖,与常年不同的是,经过了一整个冷的诡异的寒冬后,这个春天暖的有些不同寻常。 雨下得很少。 看着乌沉沉的天空,心头就像是压着一块铅块一样,沉甸甸,明知道会有灾难,但是等待灾难发生的心情真特么操蛋。 唐柠留火种的时候,不小心把出气孔堵死了。 没想到盖得太严实了,第二天起来那些草都没烧着,灶里的柴火却成了漆黑的棍子,看起来非常像炭。 唐柠当时就惊愣了,捡起来研究了一番,又烧了一次试。这黑色的柴火燃烧起来通红,火焰不大,也没有青烟冒出,果然是炭。 她试过了,只有一种树木特别适合烧炭。 不过现在天热了,这项技术并没有什么用处。 从上次下雨之后,已经好久没有下一场大雨了。即使下雨也只是毛毛雨而已。 现在可是春天,寻常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唐柠跟着狩猎队出去了一趟。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温开始升高。她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热得恨不得不舌头伸出来散热。她走在有阴凉遮挡的地方,例如一棵树,或者是几块岩石。 但她不可能长久停下来休息。不能拖狩猎队的后腿,那样的话,下次,她就甭想跟出来了。 唐柠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这里距离部落有几公里远,但离那处奇怪的出口很近。 本来河流应该是非常湍急的。 现在只留下一道大河和小部分裸·露在燥热空气中的干涸河床。 顺着河流往上走,唐柠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断崖,这也许就是把棕毛人和外界隔开的原因。 毕竟谁也想不到石壁背后,连接着这样一个地方。 溪流十分清澈,狩猎队欢呼一声,扑向了水边,手搭在有些潮湿的泥土上,迫不及待的将粉红的舌头探进水里。 清凉的滋味缓解了燥热和干渴。 正在几人享受难得的清凉时,一阵聒噪的叫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舒适。 是一种乌漆嘛黑的鸟儿。 这种聒噪的大鸟,一旦发现掠食者,会嚷嚷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平时十分不想看到它们,它们会彻底破坏他们的捕猎计划,但是现在嘛…… 闲着没事,陪它们玩玩。 看着满地的黑毛,唐柠觉得这群人,确实童心未泯。 五六只鸟儿,加起来也就十多斤,对他们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沿着河流走着,河水的水位已经很低了,数量惊人的鳄鱼占据着最好的位置,唐柠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家伙,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这些大家伙是吃素的。”望秋拍了拍唐柠的肩。 “你确定它们吃素。”唐柠凑近看了看,发现这些大家伙的牙确实不怎么锋利,而且体长只有一米五左右。 这个世界有很多物种都奇奇怪怪的。 他们往回走。 途中只要遇到白蚁丘或者高些的土丘,唐柠就会跳上去四处张望,然后她发现了一只陆龟。 “这怪家伙能吃吗?”狩猎队的人困惑地说。 “可以吃,放心吧。”遇到这样荤素不忌的唐柠,只能算这位龟大哥倒霉了。 想它面对狼群都能全身而退,狼的爪子和牙齿对龟壳毫无办法,但这难不倒唐柠,她捧起那只缩到龟壳里的家伙,用骨刺和骨刀演绎了如何“揭开龟壳下的神秘”。 却丧生人类爪下,不可不称之为虎落平阳…… 事实上,陆龟肉吃起来味道算不上好,但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凡是可以吃的,一点都不能浪费。 日落时分,结束战斗的狩猎队带着猎物满载而归。 接下来的日子里,雨水还是很少。这样的日子,着实让人的心情明媚不起来。 “总是不下雨,要是大旱了怎么办?”唐柠悠悠叹了一声。 结果第二天,天际闪电闪烁,雷声轰鸣,可以看到大团大团的乌云层层叠叠,仿佛要压下来。看得人心惊肉跳。然后下雨了。 部落里一片欢欣,在路上看到不少小雄性小雌性脱掉上衣在雨里洗澡,叽叽喳喳要到雨里玩水,被大人呵斥了,哄闹声传得好远。 晚饭很快就结束了。 精力充沛的小雄性小雌性,肚皮吃得圆滚滚的却还是不愿意休息,他们吃完饭以后翻滚打闹在一块。 毛茸茸的小屁孩玩到兴起,就那样扑到唐柠跟前。 难得唐柠心情好,想要和小孩子们玩一会,结果没控制好力道,一巴掌下去,他们就被按趴在了地上,四肢摊开,嘴里发出了稚嫩的叫声。 四肢摊开也不恼,反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唐柠不自觉也露出笑容。 她还觉得挺好玩,如法炮制,将身边的几个小屁孩一一按趴下,小孩子顽强地站起来,又被按趴下,如是再三。 却不想她的举动惹恼了护子心切的雌性们,脾气火爆的雌性直接冲她龇牙咧嘴。 几个小屁孩却觉得意犹未尽,自己躺下来,四脚朝天,主动淋雨。 他们精力旺盛,开始围着自己的母亲追逐打闹,一个小雌性对母亲的头发很感兴趣,结果被一巴掌拍倒,事实上,雌性棕毛人只是觉得她很好玩,想和她打个招呼,没承想会造成这种结果。 对于成年雌性来说,幼崽们太过柔弱,何况她们向来不能掌握好和孩子相处时的分寸。 有人指出:这场雨可能是一场破冰前奏,高温旱情将得到缓解……唐柠却没有这么乐观。 第二天的阳光将唐柠从床上唤醒,她睁开眼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粮食作物的长势,前段时间没有雨,人工洒水,把人累的半死,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比如晒肉干就很方便。 但很多人都不认可唐柠的行为,“干巴巴的肉,一点都不好吃。” “你不要瞎折腾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这都没有过旱灾,哪会这么凑巧?”一贯惹人烦的熏,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而且你看今年的雨水明明很充沛。我看你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 就连比较支持她的布谷,都有了小小的疑惑,“我们这样,到最后会不会变成了做无用功。” 唐柠扫了她一眼。 “当然我还是相信你的。”布谷讪讪地笑了笑。 唐柠发现了一群羊。然后发现部落里的人不吃羊肉,觉得羊肉有股奇怪的臊味。 唐柠回头半骗半哄地找了人,“不白帮,事后请你们吃肉!想吃多少吃多少。” 埋伏在长草丛里,陷阱已经设好了,只需要将羊赶到预定位置,然后让它们绊倒就成了。 他们埋伏在陷阱旁边。 为了抓到这群羊,唐柠费了大气力,不只挖了陷阱,还用草茎和荆棘缠了一条草绳,一旦它们逃过陷阱,凭着这条草绳也能把这些家伙弄倒! 羊群被追赶驱逐着,一旦偏离了逃跑方向,他们就就会冲过去拦截,迫使羊不得不按照他们计划好的方向逃命。 羊群一脚踏进了那条壕沟似的陷阱里,被尖锐的石头刺伤。 血腥味总是会引来不速之客,秃鹫已经开始在天空盘旋,山野里的掠食者也闻风而动。 坑里留了一只羊,这听起来或许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丛林生存的规则,为了填饱肚子,有些时候,大家都需要妥协。 “这肉很难吃的,我不喜欢那股味道,小朵你一点都不老实,我以后不相信你了。”一路上总有人嘟嘟囔囔。 “我保证这肉很好吃,难吃,我以我的信誉担保。”当天晚上唐柠做了一顿简易版的烤羊肉,香味很是独特。 进入夏天以来,滴雨未下。 有时候出了山洞,就能看到老鼠成串乱窜,后面的咬着前面的尾巴,慌忙的逃窜。 后来的日子里,老鼠都变得很少见了。 太阳的照耀下,整个天地都处在一种极度明亮的状态中,明亮地刺眼。 只是让唐柠比较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唐柠刻下第一百五十道痕迹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得酷热了。 河流的水位不断下降,部分河段已经可以看到河床。 人与动物互相争夺着生存空间,大群猎食动物拥挤在一片水域,争抢着最好的位置,这些脾气暴躁的庞然大物,从不懂谦让一词是什么意思。 唐柠见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庞然大物。 比如两棵树那么高的鹿,比如十几米长的蟒蛇,再比如三米高的牛。 河岸边上发生了冲突,一只小水牛被巨蟒拖走了,它的母亲发现孩子不见了,她暴躁的冲向了喝水的动物,仔细嗅着的气味。 很快,这些庞然大物都走了。 他们会游泳,而人不会。 纵使有造筏子的技术,河里的生物诡谲多变,随时能让一筏子人死无葬身之地。 天气炎热无比,只要在外面呆久了,皮肤被太阳晒得灼热刺痛无比。 一切都在预兆,接下里的日子将会更加恶劣。 整个部落蠢蠢欲动,人心躁动。 作为首领,望秋受到了挑衅。 首领之间的战斗,纯粹是绝对力量的碰撞。 强硬的,没有任何余地,搏斗,撕咬,强者将弱者踩在脚下,用绝对的强悍昭示着自己的力量和尊严。 年轻的棕毛人,哪怕准备了很久,仍不是望秋的对手,不久,就被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你很强。”唐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望秋以强势的态度,镇压了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大家一起共度难关。 “你很聪明,你可以改变部落的命运。”望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还好你不是我们的敌人,不然,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杀了你。” “你这是夸呢还是骂呢?”唐柠哭笑不得,“不过我发现有个地方确实很适合捕猎。” 领地中心的一处洼地,之前,这里是一片水塘,当天气越来越热时,水逐渐蒸发,形成了泥泞的沼泽,枯草和荆棘灌木掩盖其上,很多动物很难察觉到危险,只要一脚踏进去,很容易就会被困住。 比较适合捡漏。 第507章 蛮荒年代17 第四十七章 罗乔领地中心的岩山是很好的居住地,天然的岩穴为几只猎豹提供了隐秘和舒适的住所。【风云阅读网.】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当然,之前的原住民蹄兔被猎豹毫不留情的赶走了,坚持不走的,早就成了猎豹们的晚餐。 虽然罗乔经常被其他大猫欺负,但他还是能欺负一下蹄兔的!对于这点,罗乔不知道该骄傲还是该缩到墙角画圈诅咒自己没出息。 罗乔在加玛养伤的岩穴里铺了一层柔软的干草,既能躺得舒服些,又能遮盖猎豹本身的气味。一般而言,猎豹总是会更换住所,尤其是带着幼崽的母猎豹,罗乔之前也经常这么做,但和加玛搭伙过日子之后,这种搬家举动明显是不合适的,这不利于加玛的康复。 “总是会有办法的。” 罗乔凡事不喜欢勉强自己,也没有什么英雄主义情结,但为了自身的安全把加玛和塔塔丢下却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好在这种特殊的干草帮了罗乔大忙,既然有一个隐蔽的,不容易被现的住所,谁还愿意成天到晚的搬家呢?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罗乔和加玛对彼此的戒心逐渐减弱,最显著的证明,就是塔塔被允许长时间和罗森罗瑞呆在一起,但还不能离开加玛的视线。 比起有些粗心的罗乔,加玛对幼崽的看护更加细心,偶尔见罗乔做得不对的地方,也会指证他。 加玛养伤期间,罗乔负责了几只猎豹的食物,他总是竭尽所能的填饱几只猎豹的肚子。为了避免遇到其他掠食者,他基本不再去水塘周围捕猎,只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活动。但旱季的猎物实在太稀少了,猎豹们经常吃不饱,偶尔能捕捉到一头瞪羚或者大些的疣猪,也足够三只小猎豹高兴了。 加玛的伤势一天天好转,许多猎豹因为受伤而死去,并不是他们不健康,恢复状况不好,而是因为受伤的猎豹根本捕捉不到猎物,只能活活而死。如果没有罗乔的帮助,加玛和塔塔,绝对无法熬过这个旱季,或许连一周都活不下去。 草原的昼夜温差很大,铺着干草的岩穴却让猎豹们感到十分舒适。以往,罗乔只能和两只小猎豹紧贴着取暖,现在,他们却能舒服得在干草上抻个懒腰,顺便打个滚。 “爸爸,我想吃疣猪。” 罗瑞靠在罗乔身上,蹭着罗乔的下巴,尽管他已经不再是毛茸茸的一小团,但和罗乔仍很亲密。偶尔会撒娇的提出一些要求,罗乔从不拒绝他。罗森却很有一副哥哥的样子,尤其是塔塔和他们一起玩之后,从三只小猎豹的游戏和平时相处来看,长大后的罗森,会成群体中的领导者,毋庸置疑。 罗乔眯着眼睛,耳朵向后靠,回蹭着罗瑞,父子俩一边蹭,一边互相舔着,“想吃疣猪?好,爸爸去给你抓!” 亲密的父子俩四周冒起了无数的粉红泡泡,罗森也忍不住凑了上去,父子三个又一次上演了每日清晨的亲情栏目,看得加玛直皱眉头。 “啊啊啊!”太娇惯了! 罗乔全当没听见,这姐们还没见过真正的娇惯是什么样子呢,如果她真看到了恨不得摘星星捞月亮的父母,估计会把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 不过罗乔却也不会真的骄纵罗森和罗瑞,该教给他们的知识,他会一样没少的教给他们。尽管猎物稀少,仍会尽可能的带一些活着的猎物来给小猎豹们练习捕猎。只比罗森和罗瑞小一个月的塔塔也因此受益匪浅。 “啊啊啊!” “行,我知道了,不能继续娇惯,要严厉的教导!” 罗乔舔舔罗瑞的后颈,不由得感叹,母猎豹在教养孩子方面绝对是老派的人物,加玛所谓的严厉,无非就是一个字,揍! 他不只一次看到塔塔被加玛揍屁股,好吧,孩子的确需要教育,但罗乔实在很想和加玛探讨一下所谓体罚是真的不能够的历史 “啊啊啊啊!” 加玛不懂什么体罚,什么逆反心理,她只是按照母亲教育她的方式来养育幼崽,不听话就揍!揍了还不听话就继续揍,揍无止境,揍到听话为止! 好在塔塔只是偶尔调皮,加玛的爪子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罗乔还是会在加玛揍塔塔屁股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对罗森和罗瑞说:“看,爸爸对你们好吧?” 两只小猎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随后就和塔塔讨论,“妈妈总是揍屁股!还是爸爸养的好!” 塔塔舔舔小爪子,摇摇头,“妈妈很好的,是我调皮不好。” 罗乔听得直想把三只小猎豹全抱在怀里蹭蹭,但实在不敢对塔塔伸爪子,加玛会直接把他拍飞。 这么懂事好养的孩儿,就算是一支足球队也不嫌多啊! ……吔……他只是想想而已,真要那么多,他绝对养不起,他又不是狮子。 早晨的气温逐渐升高,罗乔带着两只小猎豹出去捕猎。加玛的伤还没有痊愈,她和塔塔跟在了罗乔的身后。 罗乔站在一块岩石上远眺,整片领地尽收眼底。 满目枯草,没被枯草覆盖的地方,灼热的风扬起地表的沙尘,远处的山谷间升起阵阵沙雾,是珍珠鸡在找埋藏在沙土下的根茎和种子。 只看了一眼,罗乔就收回了视线,那是花豹的领地,他绝对不会轻易踏足。 太阳越升越高,罗乔一直趴在岩石上没有动作,罗森和罗瑞也乖乖的不去打扰他,两只小猎豹已经完全适应了罗乔的行动规律,也开始模仿他,和其他的猎豹不同,罗乔捕猎时,不单只凭借体力和度,更多依靠捕猎前的计划和判断。或许是他还太年轻,如果他有帕森和杰洛的力量和体型,行事或许会果断得多。 终于,罗乔等到了他想要看的场面。一群疣猪,从昨晚睡觉的地洞里走了出来。 罗乔早已经锁定了这群疣猪的大概位置,只是一直没找到他们的洞穴。疣猪藏身的洞穴经常四通八达,往往从一个洞口进去,却从另一个洞口出来。只有他们睡觉的洞穴,不会挖两个出口,这也是罗乔耐心等在这里的原因。下次再想找这群疣猪,会比这次容易得多。或许还能趁他们睡觉的时候布置个陷阱。 罗乔走下岩石,两只小猎豹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尽量模仿着罗乔的一举一动,如何在高高的草丛里前行,如何盯准猎物不被现,如何判断动攻击的时间。 小猎豹都是通过这样的学习,来掌握未来的捕猎和生存技巧,罗乔为了让他们能更好的掌握节奏,每一次捕猎,都丝毫不敢马虎。这不只是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也是为了他们一家的生存,如果四次捕猎不成功,他将耗尽所有的体力,最后等待他们的,只能是饿死。 加玛让塔塔也跟上去,她现在不能高奔跑,看罗乔捕猎,对塔塔来说,也是很好的学习机会。 疣猪们经过一夜的休息,早已饥肠辘辘,旱季的草原没有充足的青草提供给斑马羚羊等食草动物,却对疣猪的影响不大,大大的獠牙可以帮助他们挖掘埋在地下的植物根茎,他们是草原的常驻居民,也会偶尔客串一把投机者,如果有机会,他们甚至会去尝试一下死去的动物尸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罗乔悄悄的靠近疣猪一家,带头的是一头体格健壮的成年母疣猪,一头年轻的疣猪,还有八头小疣猪。罗乔仔细的选择着猎物,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一头小疣猪身上。 每一步,罗乔都迈得小心翼翼,时刻注意风向的变化,一旦风向变了,或者疣猪有所警觉,他就立刻停下。 终于,在距离目标不到三十米时,罗乔动了攻击,母疣猪和其他疣猪四散奔逃,罗乔紧紧追在小疣猪的身后,不出十秒,就绊倒了他。刚想要结束小疣猪的 罗乔当机立断,放开了小疣猪,直接转身扑倒了这头年轻的疣猪母亲,加玛也冲上去帮他。虽然加玛不能奔跑,帮罗乔制服年轻的疣猪却不成问题。如果是另一头成年母疣猪追过来,罗乔绝对不敢这么做,加玛也一样。他们只想捕猎,不想送命。 其他的疣猪早已经跑远,罗乔死死咬住了疣猪的脖子,加玛按住了疣猪的身体。之前被扑倒的小疣猪趁机逃跑,却被躲在高草丛里的三只小猎豹拦了个正着。 小猎豹本能的追逐他,并用爪子拍他,试图绊倒他,小疣猪却异常顽强,始终跑在三只小猎豹的前面。被咬住脖子的疣猪仍在挣扎,罗乔和加玛都不可能放开猎物去帮助小猎豹,只能看着他们一路追逐着那头小疣猪,眼看就要追上了,小疣猪却一头扎进了洞穴里,没了踪影。 罗森和罗瑞低头看看,再抬头看向罗乔:“爸爸,没了。” 罗乔正急促的喘着气,听了两只小猎豹的话,险些背过气去,什么爸爸没了?是猎物没有了! 塔塔有些不好意思的卷着尾巴,加玛放开疣猪,冲着塔塔叫了两声,她对儿子的表现还算满意。 小疣猪虽然跑了,好在他们还有另一头疣猪,今天不愁没饭吃。 死去的疣猪被拖到了一处灌木丛里,罗乔和加玛轮流警惕着其他掠食者,三只小猎豹只顾着埋头大吃。 对小猎豹来说,有罗乔和加玛在,他们只需要安心吃肉就可以了。 就在五只猎豹狼吞虎咽时,一群狒狒突然闯进了罗乔的领地。这里并不是他们的觅食点,他们只是想去花豹领地中的水塘喝水。 雄狒狒的吼声吓到了三只小猎豹,罗乔和加玛同时直起身,竖起了耳朵。 “是狒狒!” 成群结队的狒狒,对带着幼崽的猎豹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三只小猎豹立刻离开了猎物,藏进了更深的灌木丛里。罗乔让加玛也躲起来,加玛却执拗的留在原地。 想保护孩子的,不只是罗乔自己。 狒狒们逐渐接近了,打头的是几只高大强壮的雄狒狒,他们看到了罗乔和加玛,也看到了死去的疣猪尸体。 狒狒们停下了,雄狒狒偶尔会抓一只小羚羊或者是疣猪幼崽,基本不会捕捉成年疣猪。他们会杀死猎豹幼崽,成年猎豹遇到狒狒时,也往往会躲开。这两只猎豹让狒狒们感到奇怪。 罗乔和加玛都十分紧张,他们身后的灌木丛里藏着三只小猎豹,如果被这群狒狒抓住,小猎豹们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生吞活剥。 狒狒们6续抵达,这是一个由五十多只狒狒组成的大家族,他们一起觅食,生活,如果不是居住地的水源干涸,根本不会出现在罗乔的领地里。 狒狒们和两只猎豹对峙了一会,似乎对猎豹和他们的猎物都不是十分感兴趣。最终,雄狒狒出了一声高亢的叫声,狒狒群6续离开了。 罗乔和加玛都松了口气,如果狒狒再靠近,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去用身体将狒狒同小猎豹们分隔开,借此让小猎豹们有逃脱的机会。 等到狒狒走远,罗乔把几只小猎豹从灌木丛里叫了出来,继续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397925的霸王票 ... 第508章 蛮荒年代18 刚出生不久的小雌性小雄性们还在吃奶,但**已经不能提供他们全部的营养,他们需要肉食需要足够的营养。 神虫过境,寸草不生,这个时候很难猎物,母体的**也日渐稀少,只能看着孩子们挨饿。 有两三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因为**不够,已经出现了营养不良的状况,变得面黄肌瘦。 天气实在太热了,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只能是呆在岩洞里的,不能外出,猛烈的太阳,会让人中暑。 但是这么热的情况下,即使躲在了岩洞里,日子还是不好过。 尽管已经把自己藏在了最深处,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但是她依然感觉到了燥热。 因为她的洞穴深,所以现在很挤。 这么的多人挤在岩洞里,哪怕岩洞里再凉快,都带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暖流。 “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么糟糕的情况,谁会想到有一天会呢?简直见了鬼了!”某个棕毛人连连叹息,不住摇头,觉得未来十分渺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这也说出大部分人的心声。 对于这种想法,唐柠是很能理解的。因为过去从未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于是下意识认为以后也绝对不会发生。所以当灾难降临时,才会格外手足无措。 可是理解不代表认同。 不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时刻做好准备,面对各种生存挑战。 灾难来得突然。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他们到处奔波,结果忙晕了头,都没弄出多少物资。 岩洞里空气不流通,因此分外闷热,直叫人喘不上气。 她深呼吸数次,却发现没能顺利平静下来。反而在闷热的环境里,心情越发烦躁。 到了傍晚,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狩猎队出发了,他们必须外出捕猎,唐柠准备的食物有限,而这种糟糕的境况,不知道还要延续多久。 “万一哪天没有水了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活活渴死。” 整个岩洞里摆满了石锅,石锅里都是水。 虽然有这么多水,但是他们心里还是担忧,也不知道要干旱到什么时候。 眼看着岩洞里的的水在渐渐减少,旱情依旧没有缓解。 “路是人走出来的,总归能想出办法来的。”话虽这么说,可唐柠的心,依旧轻松不起来。 因为干旱的缘故,动物找不到水源,已经开始出现了死亡了,一些食腐动物开始撕扯这些发臭布满苍蝇的尸体。 猎物大量死亡,以后她们捕不到猎,等待她们的命运也将是死亡。 唐柠现在比较庆幸自己之前准备了那么多的肉干,每个人少吃一点也许能熬一段日子。 现在最令人担忧的反而是水的储备量。 煮的食物越来越少,每个人分到只有一点,能维持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行了。 天气越发热了,唐柠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五十度了吧,脚踩在地上都烫得疼。 太阳一出来,地上就跟着了火似的,一些似云非云似物非物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让人憋闷的慌。 已经两天没捕捉到猎物了,望秋带着狩猎队走了很远,除了晚上休息和正午,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在寻找猎物。 干旱和虫灾,就像是大自然给掠食动物的残酷考验,他们有让人畏惧的尖牙利爪,却毫无用武之地。 冒着强烈的阳光去打猎,整个天地都充斥着一个腐烂的味道,到处都是腐烂的动物残骸。 两天之后,跑了好远,他们最终找到一头是野牛,这野牛正在全是泥水的水坑里滚动。 趴在石头后的众人眼睛爆亮,一只健壮的野牛,也让他们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恨不得生啃两口。 因为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好,他们在杀死猎物的时候,都会将猎物的鲜血收集起来,盛在石碗中,一人喝一口解解渴。 望秋在一个早上,突然吐得稀里哗啦,整个人都蔫儿了,她怀孕了,作为强悍的雌性,有了孩子,基本上也是到处乱跑的,但她的孕吐实在太严重了,严重到去了,应该也派不上多少用场。 边巴顶了她的班,接受了众人的挑战,险险地赢了。 边巴负责了大家的食物,他总是竭尽所能的填饱大家的肚子。 太阳太大了,他们基本不再去远方捕猎,只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活动。 但猎物实在太稀少了,他们经常吃不饱,偶尔能捕捉到一头羊或者大些的野猪,都足够他们高兴了。 英雄无用武之地,猎物越来越少,让每个人都高兴不起来。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该说不幸,唐柠被狼群盯上了。 一身的灰毛,明显和很久之前袭击过黑蛟部落的狼群,不是同一拨。 她在采集块茎的时候遇到了三只狼。 三只灰狼低下头,竖起了后颈的毛发,对唐柠发出了威胁恐吓的叫声。 它们并不把唐柠放在眼里,它们天生强壮,而且咬合力惊人,最重要,它们的数量多。 它们觉得抓住瘦弱的两脚羊,不需要费太大力气。 而且一对三,应该胜算很大。 它们把唐柠围了起来,蓄势待发,以往它们就是这么做的,今天,它们显然踢到了铁板。 他们围着唐柠转,一只灰狼率先发动了攻击。 唐柠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她躲了一下。 反手就是一骨刺,灰狼反应不急,被骨刺锋利的尖头划伤了前腿。 趁着它吃痛,唐柠一脚狠狠踹在了它的伤口上,随即跃到她的身后,抡起了骨刺,狠狠刺向它的后颈。 对唐柠虎视眈眈的另外两只灰狼,似乎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它们从未见过这么凶悍的两脚兽,这只两脚兽,明明长得这么瘦这么小,看起来软绵绵的。 唐柠刺了一下又一下,灰狼被他砸得头破血流,口吐白沫,很快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两只灰狼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随即恼怒于自己竟然被一只瘦小的两脚兽吓到!粗壮的脖子上下摆动,开始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短嚎,这是灰狼发怒的前兆。 就在一头灰狼冲向唐柠时,它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就见一个强壮的两脚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它们的身后,此刻正一刀砍在了同伴的脖子。 没过一会,被砍的灰狼就停止了挣扎,很明显,它的脊椎被砍断了。 骨刀上还沾着灰狼的血迹,他低下头,缓慢的,一步一步走近余下的灰狼,意识到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立刻压低尾巴,掉头逃走,连受伤的伙伴视而不见。 一头受伤严重,不能一起捕猎的灰狼,在旱季对灰狼群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没有救的必要。 这看似残忍而毫无道理,但它们要生存下去,就必须继续这种残忍。 “它们还会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饱餐一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不知道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灰狼们为了美餐,甘愿顶着烈日活动,它们一路紧跟着逃跑成功的灰狼,闯进了他们的领地。 这些身上有灰毛的狼,十分机警,要不被发现的接近他们,异常的困难。 所以唐柠他们选择了守株待兔。 唐柠看到第一头灰狼现身之后,就立刻将消息传递了下去,随后赶回了岩山的洞穴里,那里有遮掩气味的干草,洞口也被长草和荆棘遮挡,只要灰狼不是特地去寻找,她是不会被发现的,这是一个绝佳的观测点。 终于,在参与捕猎的灰狼陆陆续续到齐之后,杀戮开始。 狼群被包围了。 面对利器,它们的尖牙已经不能对人造成威胁了,归巢之路也遥不可及,体力一点一点被消耗,它们开始绝望了。 一只灰狼躺在几米外,腹部已经被撕开,它不是棕毛人直接刺死的,只需要在它的身上留下伤口,失血就可以要了它的命。 秃鹫守在不远处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它们不会放过草原上的任何一具尸体。 因为人类的存在,它们踌躇不前,它们虽然贪婪,却不想为了食物丧命,最终只能对食物望上几眼, 将灰狼的尸体拖回另岩穴,等到吃完之后,把剩下的骨头和皮毛扔得远远的,再用土把血迹埋掉。 “巫的身体……” 巫的洞口有人低声地商量着什么,但隔着远,她没有听清。 “巫怎么了,你们的表情这么沉重?”唐柠凑了上去,巫已经好多天没有出岩洞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巫生病了。”守在门口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把情况告诉了唐柠。 “巫生病了,那我进去看看,没准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唐柠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走进了洞穴。 因为长期空气不流通,洞穴里很闷,除此之外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巫,你哪里不舒服,你需要找什么草药吗?”唐柠看见了巫,他的脸色黯淡无光。 担心他要不行了,唐柠准备给他检查检查,却不料,在碰上他的那一刻,就被惊到了,他的手,好凉啊。 没有像往常一样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那紧闭上的眼眸,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把我的骨棒拿过来。” 点了一下头,他抓着骨棒,让唐柠过去,随后用骨棒敲击了唐柠的额头,宣布出了一个让唐柠瞠目结舌的结果。 “哪天我死了,你把我葬了。不要让其他任何人靠近我,你到时候把我埋在土里,我不喜欢死了以后,尸体被野兽吃掉。” 巫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珠泛黄,嘴角有白色的唾沫,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你……千万记得我说的话,不然,不然,我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昏暗的洞穴里,只剩下巫和唐柠两个,巫抬起他干枯的手掌摸了摸唐柠的头,“这个部落的将来就靠你了,从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你不简单。” 巫的手指又冰又凉,在这酷暑六月,显得格外诡异。 巫摸着骨棒做了起来,他摇晃着手里的椭圆形黄色头骨,把挂在身上的一条由各种骨头制成的骨链丢进头骨里,“好了,你现在出去吧,让他们把边巴那个小子叫进来,就说我有话要吩咐。” “我……”唐柠还想再说点什么。 “下去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巫转过了脑袋,明显是不想搭话。 第二天巫的精神头非常好,在唐柠看来更像回光返照。 体温这么低,像个冰棍一样,唐柠一碰,就知道巫应该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或许是恶化的原因,巫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令人心惊咂舌。 巫做了简易的肥皂,这种肥皂是最简单的,是用草木灰和动物的油脂混合而成,最后凝固就成了最简单的肥皂。 巫还吩咐了边巴,去找一种青色的黏土,照他的心意捏出了他自己想要的大小和形状,圆鼓鼓的罐子,然后放在树荫下阴干,到中午时,就把半干的泥罐移到烈日下暴晒,到现在刚好已经干透成型。 搭了一个灶台,半干的泥罐塞到了里头,整个灶台只有顶端的一小的出气口,和加柴口是露出来的。 加了一把干硬的柴枝,就把灶口用石块挡住,以让灶内的温度更加高。 借着漫天的星光,扒搭出了烧好了的土罐。 更让唐柠惊喜的是,这罐子表面竟是光滑细腻的,就连罐子的边缘,都已经微微收缩,成了一圈圆润的罐口。 原来过高的温度,已经让泥土微微融化,在泥罐的表面形成了釉面。 烧好的土罐子摸着很结实的样子,稍稍有些粗粝,形状不太规则,有些地方扁有些地方鼓,抛却形状问题,用来装水还不错。 唐柠用石碗舀了点水给巫喝,喝下水,他的脸色好多了,但是还是在晚上的时候就死了。 唐柠心里叹了一口气,准备让人将巫的尸体搬出岩洞,挖一个坑将死去的巫给埋了。 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巫藏了很久很久的一个秘密。 第509章 蛮荒年代19 “小朵,你怎么了?”唐柠突然怔愣在原地,引起了大家都关注。 她急中生智,捂着脑袋,虚弱地说了一声,“没事,只是突然脑袋有点儿疼,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快点,可别耽搁了良辰吉日。”布谷在外头拼命地催促。 “好的好的,马上就好了,放心,不会耽误了吉时。”唐柠将巫的服饰整理好,不打算把发现的秘密说出去。 巫是个雌性,货真价实的雌性,难怪她生病了,也不愿意跟前有人伺候。 巫掌握了很多技能,比如制造肥皂,比如烧制陶器,巫是从哪里来的,巫是什么时候加入到黑蛟部落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巫到底活了多少岁,她的来历很不寻常,她身上有很多迷。 她死了,也就把所有的秘密都带进了土里。 唐柠不知道巫让自己收尸的意图。 不过有一点巫猜对了,她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天蒙蒙还未亮,整个部落仿佛藏在浓雾中,部落里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悠长而深远,像是老人发出的最后的哀鸣。 所有的仪式都要在日出的时候完成。 空地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堆,像是烈日一般,照耀着这个特殊的部落。 巫高木架上,木架是由四个人一起抬着,抬得纹丝未动,固若金刚,她身上挂着无数的骨链,脸上涂抹着红黄交错的油脂,而后,按照她的意愿,入土为安。 天气越来越热,阳光越来越毒辣,树叶已经被烤脆了,用手一捏就碎了,地上的草枯萎了,露出了黄沙地表,感觉整个天地都看不到一点绿色。 边巴白天已经不敢带着队伍去狩猎了,因为再外面呆上十分钟就可能脱水中暑,皮肤直接被晒伤。 所有人窝在岩洞里,岩洞里水潭里没有一滴水了,好像天地间的水都蒸发了一样,就连早上都没有一滴露水。 现在用水更加节约了。 至于长途跋涉,去掠夺其他部落的物资,也成了妄想,没有足够的食物,没有足够的水,白天又不能赶路,可能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全军覆没了。 “这是神的惩罚吗?我们能活下去吗?”望秋的孕吐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是眉眼间的忧色更重了,作为部落的首领,她承担的压力是巨大的。 “熬过这个艰难的时候,整个部落就能延续下去。人最不能丧失的就是希望。”唐柠安慰了望秋一句。 在天地面前,所有人都是卑微且弱小的。 “我们的食物不多了,撑过了今天,明天怎么办?后天怎么办呢?大后天怎么办?”坐以待毙不是唐柠一贯的风格,她沉声道,“我们必须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行,需要你的配合。” 然而,在计划进行的过程中,出了一个小插曲。 “作为首领,在这个时候,我不能走。”望秋不愿意走。 “你是部落的领袖,也是部落的精神支柱,你死了,大家也就垮了。”唐柠态度很强硬,直视对方眼眸,推了她一把,“保护好小雌性小雄性,同样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从来没看过唐柠这样的神色,不由缩了缩头,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 “你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唐柠看向她的目光很冷,“你如果出了事,部落怎么办?”她语气严厉地说。语罢,闭上了眼,不再理她。 望秋,“……” 万万没想到,一个弱不拉几的雌性,态度居然如此强硬。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唐柠无情打断。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作为首领,你不能任性。” “可是……” 唐柠放缓口气,“你和一部分人护送小雌性小雄性转移,我们留在这,如果我们赢了,部落就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如果真没活着回去,那也是神的旨意,不怪任何人。” “万事小心。”望秋叹了一口气。 她的命令被众人交头接耳地传了下去,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雄性雌性一个一个地全站了起来,将唐柠和望秋两人包围起来,这么一来空气否显得稀薄了不少,地方都显得小了几分。 “你千万小心啊!”临走时,阿朵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悲伤。 留下来作战的人,望着同一个方向,绷着一张脸,不说话,让他们的脸显得很是严肃,周遭的气氛立刻就紧绷了。 在必经路上挖出了一个人那么高的坑来。坑里扔了一些棱角尖锐的石头,上面虚虚铺上枯枝烂叶,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显得和周遭的环境没有什么不同。 她们做了一个冒险的举动,把猎物的鲜血撒在洞穴口,因此来引诱食肉动物。 “万一来了个大家伙,怎么办?”唐柠的身边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棕毛人雌性,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她既兴奋又恐惧。 夜色中,仍回响着秃鹫的短鸣,可能它们今夜没有找到吃的,叫起来显得有气无力的。就算这样,叫声也够刺耳的。 这种诡异的气氛在深夜里蔓延。 十几号人藏在洞穴中,谁也没有出声。他们在耐心的等待,等待猎物的到来。 他们选择的埋伏地点绝佳,这里视野开阔,位置高,他们可以完全隐藏起来,顶级食肉动物很难发现他们。 树枝在风中沙沙作响,除了喘息,周围没有任何声音。 等了半天也没见一只嗅到血腥味而来的掠食者,是血量不够,还是丛林里的猎物鼻子不太灵敏啊。 月色朦胧,今晚的月色不是很清晰,一汪明月并不想往常一样洁白无瑕,月中心仿佛异常的暗淡,轮廓的周围却隐隐发出一圈光亮,唐柠靠在洞口,放眼看去是密密麻麻,稀稀疏疏的树林。 时间慢慢流失,燥热慢慢褪去,让周围细枝末节的动静都凸显了出来,幽静的像是入夜后的湖面一般。 静悄悄的环境中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枯黄的树叶从稀疏的枝头上缓缓落到地上,趴在地上,听见了细微的震动声。 唐柠瞬间就睁开了眼,把嘴里叼着的草根一丢,笔直的小腿肌肉绷紧,“小心,有东西来了,大家小心,不要发出声音。” 淅淅索索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来,很轻但却一点点的靠近,唐柠身体绷直,蓄势待发。锐利的瞳孔注视着不远处的位置,耳边声音越来越响,她的视线向下移动,定格在一小块土地上。 是一条土黄色的蛇,笔杆粗壮,浑身黄澄澄的蛇,已经被边巴率先抓住七寸的地方一把撕成了两截,蛇头的那一截被丢弃在了地上之后还在窜动。 “擦擦咔咔”树枝折断的声音传来,听声音,来的是个大家伙。 “小心,赶紧回来。”唐柠喊了一声。 一头身形似巨虎,却有着鳄鱼一样的长吻和强壮有力的尾巴的巨兽,出现在了唐柠的视野里,它有着肌肉发达的长腿,鼓鼓的肚子,还有锋利的爪子。 这是什么怪物啊?唐柠头皮一阵发麻,“这是什么?” 边巴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我听阿父说过,这是巨齿兽,一种很厉害的野兽,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巨齿兽喉咙里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搜寻到混在泥土中的蛇之后,叼进了嘴里,两排尖锐的牙齿上下咀嚼着口中的猎物,撕碎的断臂残肢,带着血沫的尖牙,这条蛇,对它来说不过是道开胃菜,它头颅转动,显得跃跃欲试。 “我去把它引到陷阱那里。”唐柠握紧了骨刺,站了起来。 “不行,还是我去,我比跑得快,还比你强壮。”边巴态度很强势。 唐柠把骨刺扔在一边,掏出别在身后的弹弓,在手上垫了颠,扫了边巴一眼,“临时变卦,可不是一个勇士该有的行为。” 而就是这争论的几秒钟,巨齿兽嗷了一声,突然蹿了过来。 “都离我远一点,我来引开它。”唐柠跳了出去,拿出弹弓,往巨齿兽脸上一阵扫射。 一颗石子,狠狠地打中了它的眼睛,它吃了痛,愤怒地盯着唐柠,恨不得把这个弱小的两脚兽撕成碎片。 一时间怒喝警啸声四起,巨齿兽愤怒地瞪着唐柠,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有本事,你就过来。”唐柠估摸了一下形势,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找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万一有什么不对,她就跳到大石头上,来躲避这个大家伙,总归还是命要紧。 这么个庞然大物,真令人头大。 唐柠注意到它的后腿十分有力,若被踢上不死也得残。 尤其是当它转头四顾的时候,她看到了它露在外面的一嘴如钢锯的锋利牙齿,只觉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她猛地又射了一颗石子,那平平常常的石子,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极快地弹射出去,把迎面而来的风也划成了两半似的。 “嗡”的一声,空气中传来微妙的震颤声,巨齿兽仰天长嚎,“嗷吼……嗷吼……”,它的眼眶里流出了鲜血,怒气冲冲地往唐柠的方向冲了过来。 然后一头栽进了陷阱里,这个陷阱,对它来说,很小,很显然是困不住它的。 唐柠退到了远处,随手擦了擦额角流出的汗,深吸了一口气,助跑、用脚重重地踏了一下地,让力量从脚下传到腰间,经由侧身的刹那,带动全身,提骨刺、侧身,投骨刺。 “大家退后。” 而后“嗡”的一声,空气中传来有律动感的震颤声。 刺得很准,正中眼窝。 “吼……”的一声,巨齿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长长的身子弹跳了几下,狂乱的挥舞四甩,周围的树枝落叶纷纷被扫得飞舞在空中,卷起四散的泥土散落到了周围,鸟兽四散,在幽深的丛林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出乎意料的顺利。唐柠暗自松口气,却并没生起轻忽之心。 “小心巨齿兽发疯。”唐柠的神色严肃,“我们要速战速决,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很有可能会招来别的大家伙,那样我们就危险了。” 正如唐柠所想的那样,巨齿兽的后腿非常有力,爪子非常锋利,尾巴非常雄壮,发起疯来,简直就是行走的人间大凶器。 它很恨唐柠,一心想要把唐柠撕成碎片,结果就是另一只眼睛也瞎了。 “小心。”一个年轻的棕毛人踩到了一颗光滑的石子,身体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被巨齿兽拍成肉泥。 唐柠抢了一根骨刺,踩在大石头上,借力一个纵身,越过巨齿兽蹬出的后腿跳上了它的背,左手一把揪住它竖着的两只尖耳,右手手腕一翻,刺尖狠而准地刺进其右侧耳心当中。 原本因被眼部受重创而在地上狂跳乱窜的巨齿兽身体登时一凝,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唐柠就是一滚,逃出了它的攻击范围。 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两眼一抓瞎的巨齿兽,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它轰然侧倒在地上,连挣扎也没有,后腿弹动了两下便断了气。 唐柠指挥人,把巨齿兽抬走。 结束战斗的众人有那么一时片刻的功夫,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光是拿眼一扫,谁也瞧得出,她是个瘦弱的雌性,身高不高,皮肤很白,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就是个肉少骨头轻的小雌性,竟然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巨齿兽……就连被救下的棕毛人在那一刻,都与其他人产生了同一种想法——这雌性不是人吧?她是个什么品种的怪物? “把它抬进山洞,我们休息一晚再走,夜晚比白天更危险。”唐柠发出了剧烈的喘息,这一战,几乎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你受伤了。”唐柠的手臂有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没事,蹭破了一点皮。这是勇士的象征。”她忍了很久,才没有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这具身体的痛感太灵敏了,灵敏到她只想抱着自己的胳膊哭唧唧。 等到把血迹用土掩埋掉,坐下来,已是半夜。 大家筋疲力尽,一进山洞便瘫到兽皮毯上不想再动弹分毫。 一道光,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天蒙蒙亮,露水很重,空气中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一层纱一样,凉沁沁的。 抬着山一样的巨齿兽,对生活重新有了希望。 第510章 蛮荒年代20 山洞里的人察觉到了脚步声,赶紧冲了出来。 原本正为他们担心着,现在见他们安全回来,都很高兴。赶紧架起锅子,给他们烧水煮肉。 一头巨齿兽,完全不能解决危机,一天就被吃完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继续冒险,为了生存而战。 如非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来招惹这些顶级猎食动物,锋利的牙齿,尖利的爪子,强有力的尾巴,坚硬的皮肤,每一场战斗,都是在和死神拼搏。 唐柠的这具身体素质并不好。 她在夜里的视力极差,多是依靠风中传来的气味和听觉来躲避危险。 她舔了舔自己干燥脱皮的下嘴唇,心情并不美妙,现在没有水洗漱了,一张脸上全是乌黑黑的灰尘,她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干旱才会过去。 捕猎速度完全跟不上消耗速度。 更可怕的是,不是每个晚上都有收获。 他们再一次失望了。没有猎物,连只老鼠都没有。 等待着狩猎队归来。白天吃的肉已经完全消化干净了,他们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每人分了一小块肉干,啃完就睡觉,少活动,可以保存一点体力,减少能量消耗。 唐柠发现阿朵不在洞穴里,赶紧出去找。 在挖开一个洞依旧一无所获后,阿朵直起身,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果不是有木矛撑着,只怕已栽倒在地。 “你一个人出来,不要命了吗?”唐柠赶紧把她拽了回去,“放心,我们每个人都不会死的,要相信,相信神会眷顾我们的,很快很快,这场浩劫就会过去的。” 阿朵是个很善良的雌性,在这样艰难的时候,她还会省出口粮给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吃。 “你死了,你儿子回来,找不到阿母怎么办?”唐柠直接抛出了杀手锏。 唐柠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汗味,来自于她,也来自于阿朵。 因为没有足够的水,这身体脏得不成样子,还是她每天搓搓身上的泥,才勉强好点。 但是头发却是没有办法,又长又脏,纠结在一起,没有梳子,又不能痛痛快快地清洗,这里的人,秉承着身体发肤受之于神不得随意毁损的古训。 当然,以石刀的锋利程度,就是想割,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若不想还好,只要念头稍稍往上面一转,便会觉得头上不舒服,很痒。 到了这个世界,她已经想不起来,曾经的自己,作为女idol,有多么的精致了。 允悲。 只是,不能忍受又如何,他们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随时都有饿死渴死的可能,又何谈其它? 抛开那些让人沮丧的念头,她向后靠在石壁上,养精蓄锐,准备过一会儿拉两个人再出去以这为中心,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哪怕找到植物根茎那样可以吃的小东西,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唐柠因为困意而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耳中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这一声闷响在燥热的环境中分外突兀,她登时清醒过来。 天上闪过一道亮光。 闪电划破黑夜的幕布,一次又一次点亮远处的天空。 随后是闷闷的雷。 闪电和雷声预示着雨水的到来,但这场雨不会持久。 小雨只能稍微滋润一下已经干涸的水塘和小溪,但这只是杯水车薪,天亮之后,留给大家的,依旧是炎热和酷暑。 劈落的闪电点燃了枯草,一片耀眼的红光中,滚滚浓烟在夜色中弥散开来。 几个月滴雨未下,高温蒸干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水汽,哪怕是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一场灾难。 闪电会引燃大火并不奇怪,可怕的是火势可能会蔓延。 着火点附近的动物们表现得十分镇定,有经验的动物会根据火势蔓延的状况决定逃走的方向,年轻的幼崽却是带着恐惧与好奇的心情看着将枯枝烧得劈啪作响的火焰。 一头年轻的小狼睡觉的地方就在起火点的中心地带,它表现得有些焦躁,但它还是幸运的找到了逃离火场的方向。 这场大火,对丛林里的动物来说,是一场浩劫。 部落里有经验的老人,显然和唐柠想到了一块,“我们必须先离开,万一火势蔓延到了这里,就来不及了,这么大的火,我看从来没有见过。” 雷声和闪电仍在继续,雨水终于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织成了一片雨幕。 小雌性小雄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火,焚烧的烈焰,裹挟着浓烟,在夜色中十分醒目,但他们很明显,不大能体会到大火的杀伤力。 两个小雌性,高兴得在地上打着滚,雨滴落成细细的雨线,不一会就积成了一个小水洼。 很快就被着急找地方躲一躲的家长,拎起来,放在了肩上。 这是举族迁移。 “除了武器和粮食,什么都不要带,只要能活下来,其他东西都是能造出来的,保住命最重要。”唐柠喝了一声,抱起了一个小雌性,往前跑,“动作快点,我们往石山那边跑,那里都是石头,火烧得再大,也没事,所有人跟上,不要拖拉,拖累队伍的速度。” 这是和时间赛跑。 唐柠的担心不是毫无缘由,火越烧越大,红光越来越明显,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 雷电持续了二十分钟,终于渐渐隐去。 跑了十几分钟,唐柠回头看了一眼,她们临时居住的地方,已经被火光包围了,看得她头皮一阵发麻,幸好跑的早,幸好把储备粮带上了,“大家不要脱离队伍,赶紧跟上。东西掉了也就掉了,小命最要紧。” 细雨为干枯荒凉的土地增添了一线生机,但这生机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熊熊大火所掩盖。 丛林里的动物都很惧怕火,几乎是慌不择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成为了掠食者的福音。 不过事情总有一体两面,大火过后,一片灰烬,给人的感觉更无望了。 火烧了一天一夜,雨水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 第二天早上唐柠醒来,又是一天艳阳高照,闷热得直叫人透不过气来让人说不出的烦闷。空气中满是焦土的味道。 一踩下去陷到小腿的灰烬,以及隐藏在灰烬下不时将人绊倒的石头。 鸟潜踪,兽匿迹,周遭安静得只剩下热风呼啸,不断地往前走,不断地失望。 很多动物,直接被烧成了焦炭,骨头都被烧成了一段一段的,可惜了那一身好肉。 难得看见一只没完全烧成炭的动物,都要高兴一下,木渣渣一样的肉,口感很差,味道也一言难尽,可到了生死存亡快要饿死的时候,还有谁在乎这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这玩意噎不噎嗓子,容不容易消化,只要没毒,就赶紧吃了。毕竟再找不到小雌性,别说是部落里的老弱病残了,连她都会有饿死的风险。 唐柠自己先吃了一点,等了一段时间,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才喂给了跟在她身边的小雌性。 唐柠幸运地找到了一头被劈死的长角鹿,身体僵直,眼珠都快要脱眶了。 它她非常的不走运,长长的犀角成为了最佳的引雷物,一道闪电劈中了它的长角,本来用来吸引异性的长角,这时却成了催命符。 虽然没有目睹从闪电落下,到长角鹿倒地的全过程,但事情的经过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 唐柠不是第一次看到闪电,却是第一次看到被闪电劈死的长角鹿。 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啊.... 唐柠谨慎地同长角鹿的尸体保持一定距离,确定没有其他捕食者以后,赶紧招呼自己的同伴,这只鹿,将成为它们的晚饭。 森林里已经没有了猎物了,很多植被都被烧死了,举目望去,到处是灰烬,很多人都绝望了,完全感受不到久旱逢甘霖的兴奋与激动,赖以生存的物资越来越少了。 走的匆忙,吃的,只带走了一半,早知道之前就不那么省了,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痛。 部落里充斥着一股股绝望的气息,但是看到唐柠几个扛着一头长角鹿,还有很多只半焦的猎物,每个人的眼中都爆发出了强烈的亮光,就连一向不怎么服唐柠的望秋,看着唐柠的眼神都带着赞赏。 “我们不会死的,神不会放弃我们的。”唐柠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要把神拉出来说一说,原始人非常崇拜神灵,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说一句,神会保佑我们的。 “熬过这个艰难的时候,整个部落就能延续下去。”因为气温太高了,部落里不断有人体质弱的人死去,整个部落都死气沉沉的。 这个时候特别需要激励。 唐柠出去望风的时候,看见了一只野兔。 唐柠压抑着见到猎物的兴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肥嘟嘟的野兔十分警惕,却没有发现双眼放光的唐柠,它离开河岸,走近林带时,唐柠突然从隐蔽处冲了出来,不到三十米的距离,野兔毫无逃脱的机会。 又能加餐了。 又硬熬了十几天,天下一下就凉爽了起来,之前那么热,现在还有点冷,一冷一热乌云也容易积蓄,酝酿了许久的雨,也终于是来了。 暴雨倾盆而下,轰隆隆的雨声响彻山谷。伴随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这天,说变就变。 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雨帘,好似烟云轻纱,笼罩着被暴雨淋湿的山林。 终于下雨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终于下雨了。 淋着大雨跳着欢呼着,张开嘴接着雨水,因为之前的缺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有人将石锅搬了出来,收集雨水。 唐柠仰着头,任由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有些疼有些痒,但是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大自然是慈悲的,也是残酷的。只有懂得顺应规则的物种,才能生存繁衍,代代不息。 唐柠看到望秋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非常明亮,里面燃烧着一股灼热的温度。 现在的望秋和边巴跟之前的望秋和边巴不一样,历经了这次磨难。 他们似乎又有了新的追求,感觉整个人都升华。 作为遭遇了这系列磨难的部落领头人,他们险些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赶路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刚刚吃饱的巨蟒。 浑身墨绿,皮肤上的鳞片闪着幽光,看得出质地坚硬。 蛇头呈水滴形,不时吐出蛇信子,露出白的人的两颗尖牙。 大蛇开启蛇口,都能看见口腔内部,还有那尖锐的獠牙。 六七米长的身子,四个成年那么粗的腰,这就是一顿会移动的肉啊。 它吃饱了,肚子圆滚滚的,看起来一副跑不快的样子,这绝对是个好机会! 唐柠瞅准时机,举起骨刺,狠狠的扎在巨蟒的身体上。 她对准的不是巨蟒的七寸,而是巨蟒肚子上鼓起的那部分。这里面积大,极好下手。 唐柠用尽全力,一下就扎穿了。 一击得手,她迅速后退,巨蟒朝她扑来时,身上被扎了好几下。 巨蟒的缠绕绞杀,派不上用场,它的肚子里装了个大家伙,想要杀死他们,就必须先把腹中的猎物吐出来,减轻自身的负担,让动作变得敏捷,缠绕变得有力…… 但他们肯定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这场杀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站在巨蟒的尸体中间,唐柠舔了舔嘴角。 虽然六米长的身子圆滚滚的很多肉,但量的优势无论如何也抵消不了质的劣势。 巨蟒的肉很难吃,有点难以下咽,这是大家达成的共识。 不只难吃,还坚韧得不可思议。 但真的是饿惨了。 六米长的巨蟒尸体,除了骨头,碎肉,皮肤,内脏,什么都没有留下,全部进了大家的肚子。连巨蟒肚子里的小牛,都没有被浪费。 大家睡了个好觉。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现在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他们第一次睡到这么晚。 整个部落都井然有序,就是不需要唐柠拿着鞭子在身后挥舞,大家都知道该做什么,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511章 蛮荒年代21 雨下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整个部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看到望秋出来了,唐柠一时愣住了,望秋打扮得不算艳丽,甚至可以说是花哨,头发用草绳绑住,草绳上应景的插了七朵颜色各异的小花,身上穿着豹纹衣服,挺着个孕肚,浑身散发着锋利和柔韧。 望秋发出了野性的欢呼,人们纷纷往中间聚拢而去,唐柠便被挤在了人群中间,被推着往中间走去,只见火堆包围圈中间,望秋身边,三个人围着她跳舞。 一只惊慌失措的角鹿被人绑着,抬了进来,拿着骨刀的望秋大叫着,一刀结果了那头角鹿,然后极有技巧地放出了它的血,双膝跪地,捧住了装着热血的大碗,喝了一大口之后,张开血盆大口,唱起了听不清词的曲子。 场中其他几个人也凑了过去,用鹿血往自己的身上浇,手舞足蹈。 脏兮兮的身体碰上黏糊糊的血,若不想还好,只要念头稍稍往上面一转,便会觉得全身不舒服,甚至是坐立不安。 当然,最让她不舒服的还是,大家兽皮裙下面什么都没有,随时都有走光的可能。尤其是蹦蹦跳跳的时候。 这一夜,部落的火光亮了一夜,整个部落都陷入了重获新生的欢乐之中。 狂欢过后,唐柠赶紧去洗澡,这身体脏得不成样子,头发法又长又脏,纠结在一起,烧了好几锅开水,痛痛快快地清洗了三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劫后逃生以后,大家对种植产生了兴趣,在最艰难的时刻,靠种出来的黑薯,又熬了很多天,黑薯一年能种两季,囤点吃的,以后发生了什么灾害,可以不用恐慌。 如今虽然是盛夏,不缺食物,但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盛夏一过就是秋天! 而这个时代没有全球变暖的问题,所以秋天很短,几乎是没有感觉,秋天就过去了,就转变成了冬天! 而冬天,就是最难熬的季节了,因为这个时候,动物都不再出来觅食,能打到的猎物就少了,而冬天又需要大量的食物来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这个时候,食物刚好短缺,冬天就特别难熬! 很多幼崽都丧生在了这样的季节了,而很多雌性,也因为在这样的季节,月子受寒,身体没养好,而落下了一身的病! 花了好些天的时候,唐柠才领着人把小山上可用的地都翻了一遍,该除的杂草也都除了,整地做畦,做好基肥,浅耕好后移种。 不知不觉,大家对唐柠已经很是信任了。 花了几周的时间,才抽空带着人一起把后山耕满了。 看着一个山头都被开垦过的情景,唐柠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它其实并未被料理得很仔细,没有怎么除草,全靠野蛮生长,但是色泽碧绿鲜亮,翠生生的绿叶连接着白嫩的茎杆。配色看起来赏心悦目。 两人让人用树干围城一个圈,然后用草拧成绳子,绑在树干上,形成了一个用篱笆墙围出来的,空间很大的田! 这样可以防止小动物来偷吃。 唐柠的身边多了一只小跟屁虫,她看过不少幼崽,没有哪只像他这样瘦弱。 他是一只走丢的棕毛人幼崽,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是如何度过漫长的旱灾,又是怎样躲过猛兽的攻击,最后又找到了族人。 他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唐柠。 唐柠给他盛了一碗绿叶菜炒肉。 挟了一整片小白菜放入口中,先入口的是饱满的菜杆部分,只嚼了一口,清脆的咔擦一声后,就尝到了清甜的菜汁,好吃解油腻。 其实这一个月来,她清减不少,圆润健康的脸庞迅速消瘦了下去,隐约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也显得那双秋水似的眼睛愈发大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烧制陶器。 有了巫烧陶的经验在先,唐柠已经琢磨出了什么样颜色的泥巴好,适合烧制,什么的泥巴一烧就坏,然后被她永久列入烧陶黑名单。 为了烧陶,设计好了一个灶。 有过了几次失败经验,也琢磨出了些方法,这次的泥巴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而且土罐的摆放还是以最不容易失败的黑色土罐在下垫底,红色其次,越往上的就越有可能会爆裂的,这样就算上面的某个土罐突然裂开了,也不会影响到下面的。幸好,烧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突然爆裂。 灶内的土罐被火映得红光满面,半个小时后,土罐已经被大火烧得通红,随着火焰的大小,忽明忽暗的闪耀着,直到后来,土罐的颜色已经红得通透,像是一块炙热的铁一般。 一明一暗的闪烁着,亮红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这是唐柠有史以来烧的最成功的一次,她稀罕地一个个检查,才发现原来还是有很多失败品的。 有些罐子虽然没有爆开,但却裂开了一道裂缝,还有一个裂的跟蜘蛛网似的,细细的裂缝夸张的扩散,一碰就三家饿了,也不知是不是里面掺了什么杂质。 值得欣慰的是,唐柠发现黑色的黏土似乎很适合烧陶,最底层的两个罐子,一个都没坏。 她用手指轻敲缸肚,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听着声音就知道这罐子是成功了。 因为没有封闭烧制的环境,缸没并没有形成漂亮的釉层,只在最接近火焰的缸底形成了圆润的釉,而上面的摸着有些许粗糙感,但并不影响缸的质量。 自从唐柠来到了这个部落,给部落带来了许多惊喜! 许多改变! 而这些改变,都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 到了夏末,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部落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唐柠靠在部落口的树干上,布谷在和信说一些部落的事情,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风盖住了,唐柠拢了拢身上的小衣,她看布谷走了过来,朝她点了下头,但走了两步,布谷停了下来,她脚一转,转身,喊住了唐柠,多说了一句,“你想不想要报仇?当初闯进我们部落的那些坏人,现在还活得很好!我却总想起那些伙伴的身影,还有那个夜晚。” 就连一向和唐柠不对付的熏,也红了眼眶,瘦弱的身体仿佛积蓄出全部的力量,她拔高声音,“我也很恨,如果,如果你能说服首领,我就服你了。” 唐柠拧起了眉毛,退了一步,靠在一处树干上,拔出腰上的骨刺灵活的在手腕上转动把玩。 “不用谁服谁,我会去和首领说的。”这大概是藏在委托者心里的最后一个愿望,家园被攻破,伙伴成了冰冷的骸骨,成了别人嘴里的肉,怎么能不难过呢!不愤怒呢! 布谷和熏抹了抹眼角,回自己的洞里了。她们的手背上还带着刚刚擦过眼泪的水迹,眼角通红。 唐柠去找望秋和边巴的时候,天色已经不再昏暗,柔和的星光照亮了地面空旷的地方。 望秋和边巴正在说话。 他身边高大英俊的望秋将他揽在怀里,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怜惜与温柔,她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又握住了她的手,似乎在无声地给予他力量。 唐柠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温馨的场面。 “我知道出去的路怎么走,哪天你们想出去,可以让我带路,我的亲人伙伴就是被雄鹰部落害死的,我的仇恨一点都不少。”唐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也很讨厌雄鹰部落的人。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良知有底线,而雄鹰部落,唐柠想起森森白骨,就觉得难受不舒服,吃同类的肉,真的太令人做呕了。 要出发了,唐柠却被小鬼缠住了。 好不容易把搂住她的小屁孩像撕胶带一样撕了下来,她拉远了些距离看着小还蜡黄瘦弱的脸上花里胡哨的,用拇指给他擦了擦,又说了一遍,“我不在的日子,听阿朵的话,不要不乖。” “你,你一定要回来!呜呜呜。”说着就开始哇的哭了起来,满手的泥糊糊得唐柠整个脖子都是。 唐柠用木棍探路,没打算离开太冒进,怕迷失在丛林中,而是把标志物和自己的记忆一点点对上。然后带领大家去了瀑布。 熟悉的密林,绿意盎然,无数根缠绕在一起的黑绿粗壮藤蔓和凸起的树根,脚下的道路变得平坦的时候唐柠停了看了一眼远方,“就在前面,我听见了瀑布的声音。” 湍急的水流全部汇集到了高处,高处直流而下,形成一面悬崖瀑布。 渡过激荡的瀑布,他们抓紧水中泡的有些发胀的藤蔓跃上了熟悉的草垫,几人没有停留,迫不及待甚至带着一丝焦急朝里面赶去。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有条小河,不知什么缘故,水呈天蓝色。 洞口很宽,很容易就进去了。越往里走,内洞逐渐狭窄,里面水声屡屡,她矮身先钻进去,给大家带路。洞口很窄,几番撞壁才能挤进去。 在尽头前停下,拼命往前推,将洞口那块石头推开,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出口。 被棕毛人盯住的敌人几乎没有挣脱的机会,一个强壮的雄性却奇迹般地逃出了生他!他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他的一条腿折断了。还要游到河对岸去,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我一定会杀了你。”边巴话音落地,雄鹰部落的首领还来不及思考他话中的意思,忽的瞳孔一定,瞬间身子一扭朝旁跃去,一旋一躲在地上滚了几圈,击过来的拳头带着凌厉的气势,堪堪擦过过他的腰侧,砸进土里,让他感觉到足以击碎岩石的可怕力量。 “有话好好说,不要一见面就打架,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边巴面色阴沉,冷笑着,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这场战斗结束得仿佛秋风扫落叶一样。 没见过这等阵势,雄鹰部落的雌性,呆呆地搂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们还没准备好逃命的东西,战斗就已经尘埃落定。 到处都是一片凌乱和狼藉,坍塌的帐篷,折断的长矛,滚落的骨碗骨锅撒的到处都是,地上都是面目全非的尸体,落叶枯枝凝固住暗红的血液,一些树洞的洞口溅着暗红的鲜血,仿佛是喷涌上去的一样。 看着边巴把部落里的尸体全都扛起丢在了一处,最后一把火把尸体全都烧掉了。 晨光中边巴的神色不明,从唐柠的角度看去,仿佛看到他身上深处丝丝嗜血的气息,随后,唐柠听到他说话了,“他们太胖了,不知道吃了什么,能长这么肉,大家跟我一起去搜。” 一路往里走,找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 这尸骨在地上扔了了几天,早就被不是原来的模样了,但这具身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甚至于腰腹上被砸断的地方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微微泛黑的肉沫,看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骨头上的牙印。 仿佛咀嚼声在耳边持续了很久,有人就坐在这山洞里,仔仔细细地嚼干净了每一块肉,那种咯吱咯吱咬破牙齿碰到骨头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 这如果是唐柠刚进任务世界,脑袋里联想到这一幕估计又想吐了。 但经过这么多个任务的锻炼,此时的唐柠看见尸体已经是内心毫无波动,只是觉得愤怒。 被绑在树上上的男人满头满脸鲜血,已经看不清楚本来的面貌。 “有本事杀了我呀,杀了我呀。”男人声音逐渐低哑至无声,最后抽搐着昏了过去。 “泼醒。”有人听了边巴的命令,上前一桶水泼了过去。水花四溅中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男人目光清明地望向边巴的方向,又扫了一眼望秋,目光沉沉的,带着一股亡命徒特有的狠意,“有本事就杀了我。” 边巴微转动头颅,下颌仿佛带着雕刻一般的冷硬,此时在在火光中变得有些诡异,抿了抿嘴角,骨刀直接砍了下去。 唐柠知道她的任务可能要结束了。 后世有书记载,蛮荒年代,有个叫小朵的人,性别不明,是农耕鼻祖,是第一个吃鱼的人,还烧制了陶器,深受部落爱戴。 传了两千多年,事情真真假假,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第522章 恶婆婆1 长年在家庙祈福的韩国公府太夫人林老太君回来了,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城。 “韩国公府太夫人?难道不是早就已经过世了么?我在京城做官做了五六年了,都没听过这位老夫人的名字,难道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人表示不解。 虽说韩国公府深得圣眷,韩国公许弼更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如果韩国公府太夫人还活着,应该很风光才对,但是近些年来却从来不曾听闻过‘韩国公府太夫人林老太君’一星半点的消息,以至乍一听闻‘韩国公府林老太君’的消息,不少人深感愕然。 “那你可就孤陋寡闻了,这林老太君以前可有名了,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岁小孩,听见了她的名号都要掉眼泪,年轻小媳妇都庆幸自己没有这么个恶婆婆。五六年前她可是有名的恶婆婆。人家连亲孙子都敢杀,你说这样的老太太,能是什么好东西。后来不知怎的,没消息传出来了。”一个小官抚着自己的胡子,发出慨叹。 他的妹夫一脸的愤慨,“虎毒还不食子呢!那这林老太君也太恶毒了吧,然后呢,然后呢,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这周老太君怎么就销声匿迹了,这样一个泼妇,恶毒的女人,怎么就没了消息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准是人家良心发现了呢!”那小官喝了口酒,乐呵呵地开了口。 他妹夫一脸的好奇,“这么恶毒的老太太能良心发现?这不可能吧。现在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消息传出来,怎么现在又出来了呢!你说这许老夫人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 “你这人破问题怎么这么多呢!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林老太君,我也不是韩国公,反正这段时间京城要有热闹看了。”小官恼羞成怒了。 马车走得慢,出发第二天下午,唐柠才回了京城。 作为超一品诰命夫人,唐柠回府一事,声势浩大,弄得人尽皆知。 再怎么不情愿,便宜儿子许弼和儿媳妇也要来拜见。 这六年来,唐柠的态度很坚决,不见,死爷不见这对夫妻俩,所以乍一见老太太,两人着实吓得不轻。 老太太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满身的檀香味儿,一看就是长期礼佛之人,这六年来,她安心礼佛,不见外人,这样也不奇怪。 就是看起来太年轻了,比离府的时候还年轻,看着光彩照人,一点也不像是受了苦的模样。 跪着的男人,唐柠认出来了,这就是许弼,现今的韩国公。 他今年三十五岁,穿着深色长袍的高大男人,长发用木簪定在脑顶,身材颀长,挺拔如松,长眉星目,不怒自威。 他的容貌无疑是俊美的,俊美到让他比同龄人显得年轻很多,可许弼身上的正气远远压过了肤浅的相貌之美。 唐柠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浩然正气。 可惜是假的。 唐柠就这么老神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儿子给母亲问安,母亲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碧轩堂还是原来的模样,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变。”许弼跪下来问安。 唐柠是超一品夫人,是死去的韩国公求的恩典,论品阶,比许弼还要高一等。 “儿媳给母亲请安。”韩国公夫人顾卿笑容清浅,眸光似月下的湖水潋滟生辉,美中带媚。 “都起来吧,省得外头有人编排我为母不慈。”唐柠语气波澜不惊,却偏偏让人觉得无端地冷了几分。 碧安堂,还是原来的模样,淘宝却没有感慨的模样,这里的一草一木于委托者来说是值得怀念的旧物,于她来说,却没有多大意义。 她坐了没多久,见侍女春柳脸带愠色走了进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府里的那些婆子嬷嬷们还敢给姐姐脸色瞧?”夏荷正将叠好的衣裳放回柜子里,转身见春柳这般模样,随口便问。 春柳勉强压下心中恼意,朝着唐柠的方向福了福身体,恨恨地说,“咱们太君每日清晨都要吃燕窝,这已是定例。今儿一早奴婢见送来的点心不见燕窝,便去问个究竟,可恨那掌管厚后厨的嬷嬷竟说这个月咱们府里的燕窝已经吃完了,怕是要下个月才能供应。” 唐柠瞥了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婢女一眼,淡淡地道,“不就是一碗燕窝粥么?你们好歹也是我身边的人,为这么一点东西耿耿于怀,岂不是让人笑话!正好,那血燕炖了,对了,顺便送一点给芳卿院,作为韩国公夫人,好东西不要舍不得吃。” 唐柠看过委托者的私库,老公爷给老太君留的私房钱差点没把顾卿给吓死。 田庄和店铺这种有出产的东西老国公都留给了公库,给委托者私库里留的多是金银珠宝并一些珍奇异宝。其他譬如珍贵药材、皮毛、兵器、古玩等更是不计其数,为物品造的名册就有好几十本。 库房里更有周老太君当年的嫁妆,一座七进七出的库房里满满当当的堆满了东西,门口的铁门就有三四寸厚。 所以她还真不差这点吃的,就顾卿这点手段,唐柠还真不放在眼里。 而许弼这些年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贿赂,没了她,日子应该不怎么滋润,毕竟他还要私下练兵。 这婆媳是冤家,死对头。 委托者活着的时候,周卿也是如此做派,而那个时候她心里虽然恼怒,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回想委托者的一世,她对儿媳总是在忍让,不停地忍让。哪怕心里怄得要死,恼得要死,她最终还是独个儿咽回去。 可是,唐柠要忍让么? 她冷笑一声。 她有什么好忍的。 平生头一回被这么怼,还是被她一直瞧不上的周老太君挤兑的,对心高气傲的周卿来说,真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她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自诩无论是气度涵养都是一流的,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至少已经很少有什么人能让她动容。 而这次,她是真的挂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尤其是送血燕的丫头说的那句“韩国公府不至于这么点东西都置办不起,血燕对身体好,夫人要是不够,尽管向太君要”,不亚于直接在她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公夫人,夫君待她一心一意,后宅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烦心事,膝下也是有儿有女,女子做到她这份上,老天爷待她真真是极为厚爱。 唯一的不满就是……想着她差点捏碎了手里的帕子。 “国公爷来了……” 周卿脸上的不快只是一瞬,立刻又恢复了一贯的端庄贤淑表情,“你累吗?我给你捶捶。” 唐柠却一点都不苦恼,相反因为饭菜对口味,多吃了两口饭。 委托者前半生顺遂。 嫁老国公时,她天真烂漫,嫁了他后,更是温柔体贴,一心只想着夫君。 她在家中得知被许给了老国公,心中便欢喜无限,只因他是英雄,保家卫国的英雄。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在鹅毛大雪中的街道上疾驰! 他们穿着甲胄,个个英挺强壮,为首的男人一身墨金铠甲,冰冷而英俊的面容上面无表情。 身后的属下紧紧地追随着他的马蹄,一行人从空寂无人的街道上穿过,直奔目的地韩国公府。 被人推了一下,眼看着马蹄就要踩在她的身上。 “没长眼睛啊!” 被人吼了,她懵懂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黑白分明。手里还捏着手帕和香囊。 这是她准备扔给国公爷的。 “休得无礼。” 等到她回过神,国公爷已经将地下的姑娘捞到了马背上。 京城人人爱慕老国公,却只有她嫁了,这是她心仪之人,她想做个最好的妻子。 嫁了人以后,撒娇卖痴,耍赖纠缠,真真是个小娇妻。 她不能生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做了主,后来有了许弼,韩国公府后院,还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老国公跟着皇帝出生入死,打下来半壁江山,日子风光无比。 大荆只有两位国公,连本姓的王爷都没有封,就怕历史不能重演。 可就算再风光的人,也有老去的时候。 四十八岁的老国公鼻歪眼斜,躺在床上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再没有当年鲜衣怒马的英俊模样。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天上连星星都没有,只有白惨惨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偶尔几声乌鸦在叫,泣血绵长。 老国公死了。 如果他活着,她断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被她养大的那个孩子取名许弼,长得却极为出众,天资聪慧,就是和委托者不亲厚,或许是因为不是亲生母子,委托者对她亲不起来,或许就是没有缘分,这世界上,不是每对母子都能相处融洽的。 当年她阻止了老国公去母留子的做法,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那时候的她,心还和棉花一样软。 虽然不喜欢非常这个孩子,但想到将来不会有孩子,还是对许弼不错的。 她自认从未亏待过这个孩子。 可结果是中毒身亡,外面到处在传,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心挖出来都是黑的。 最重要的是,许弼有一天会通敌叛国,为的就是登上至尊之位。 老国公一世忠良,儿子却是个奸臣。 至于推了周卿一把,害死了自己的亲孙,更是无稽之谈。 唐柠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周卿倒在地上的时候,地上淌开来的根本不是人血,而是猪血。 唐柠也没辩解,她自请去了尼姑庵,一去就是六年。 委托者是中了毒。 镜子里那张脸上脸色是蜡黄蜡黄的。一双眼睛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大很明亮,但现在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眼袋也很深,看起来有些吓人。 眉毛浓而长,整张脸传出的是一种恶毒中年妇人的气质。 碧轩堂人很多,下毒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老太君身边有人懂药的情况下,更何况,大部分的毒药都有味道。 因为毒药,不过四五年时间,虚弱了下去。 老太君死前四年,只能卧病在床,身体很不好,有郎中献上了方子。 身体一天天变得健康,谁不心动呢! 大荆朝药典上从未有寒食散的记载,可见此药乃不传世的秘药,整个大荆朝可能只有老太君一人在服用。 献药的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唐柠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 药是好药,只是服用的时间长了,会有性命之忧。委托者后来脾气越发喜怒无常,这药便是始作俑者。 在贵妇聚会上,一言不合掀桌子,一个不高兴就张口挖苦讽刺,那是家常便饭。 在很早之前,许弼就和自己的生母相认了吧。 在很早之前,许弼就应该想杀了她。 原因除了委托者不是生母以外,还有就是委托者一直阻挠他的婚事,原因也简单,周卿是罪臣之女。 于是委托者自作主张,为他相了一门亲事。 她嫡亲的侄女儿,年纪比他小两岁。 对这个侄女她是相当的疼爱,她还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不,她不但动过这样的念头,并且一再付之行动。 而在这之后……他应该就起了不好的心思。 韩国公府是许弼的地盘,于她不利,她就自请出去吃斋念佛。 她日日“诵经”不停,为了表示虔诚,她身边甚至都不让人伺候着。 当然,这是做给外人看的,事实上,这次她进了佛堂之后一句佛也没念,只是通过密道和外面的人联系而已。 她来了,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毕竟这许弼和周卿一个豺狼一个虎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弼醉酒时,要了一个丫鬟的身子,那丫鬟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只比世子小六个月。 这可把许弼气坏了。 四年后,小妾半夜落湖,死的不明不白。 虽然人人都知内有蹊跷,但国公爷说这个丫鬟疯了,那就是疯了,在韩国公府,国公爷这么说了,等于是直接盖棺定论了,此事再不能翻。 委托者对周卿百般逼问,周卿也不承认此事和她有关。 府里知道此事的老人,现在提到此事,都讳莫如深。 最后这个庶子许志安养在了委托者身边。 唐柠这次回来,没把他带上,还不到时候。 第523章 恶婆婆2 “太君,今天外面的罩衫是穿那件月白色缂丝的,还是雪青冰绡的?” 春柳负责管着她的衣柜,照例过来问上一句。 “月白那件吧。” 毕竟是有仗要打的女人。 淡淡的蓝色,很衬她的气色。 夏荷为她梳头,青丝如瀑,黑亮的宛如一匹上好的缎子,最重要的是皮肤又白又嫩,“太君这头发可真好。” “人老了,没年轻的时候好了。” 委托者非常注意美貌,讲究得很,洗完澡会往身上涂香膏,一坨香膏在手心搓热了融化,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涂抹到白嫩的肌肤上。 换了唐柠这保养的精细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容光焕发。 这小手,还能白白嫩嫩。 唐柠往手上抹香膏,要把自己的手保养得细嫩光滑。 要美美哒,这个年纪心态最重要,不能因为一些人心情不好。 “儿媳给娘请安。”即使不说,唐柠也能从周卿来请安的时候,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端倪。 周卿太得意了,高兴得太早了,这份高兴让她失了分寸,她似乎在等着看唐柠沦落到如何不堪的境地。 “起来吧,我受不起。”唐柠在棋盘上填下一粒黑子,将白子杀了一大片。 周卿直接站了起来,她才不想跪这个老太婆,“娘这次回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周卿之所以敢这么说话,并不是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而是根本就看不起她,觉得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然后背后还有许弼做靠山。 “怎么,我不能回来住吗?偌大个韩国公府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吗?”唐柠淡淡地抬了眼。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随口问问。”周卿嘴上说着不敢,面上却满是不恭敬的神色,她的不敬表现的太明显了,说白了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倘若老太君今日让了步,那就证明她也好,相公也好,都能够非常轻易地掌控这个老女人。 倘若她不让步……周卿毫不客气地露出冷笑,一个老太婆,她凭什么不让步?老国公一死,这世上还有谁能护着她?! 老太君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呢……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圣母,这么一个组止自己和相公在一起,阴阳怪气的老女人,她并不想留着。 很久以前,委托者就已经发现端倪了吧,只是不肯信。 周卿虽然表情都是谦恭的,但眼神却很有些嘲笑的意味。大概在她看来,委托者再嚣张也嚣张不了几天了吧。 “不敢啊。”唐柠轻轻笑了一下,“老身可真看不出来你有哪里不敢的。” 这位老太君可是从来不笑的,今日却突地发出一声笑来,不知怎地,忒地让人从心底发寒。 唐柠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甲套,她的眼睛微微地垂着,没有因为立了威而高兴,也没有因为刚刚被怼了心情不好。 她是韩国公府地位最高之人,就算韩国公,在品级上也大不过她这个超一品的老太君。 再加上一个“孝道”的大牌子,是真的能压死人的。 在这一点上,周卿就是使尽万般手段也没有用。 长得温柔,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倒是不惹人烦,可是唐柠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就对她没有了什么好感。 一直呆在碧轩堂不肯走,唐柠被她缠的实在是烦了,索性把前院的许弼叫过来,把夫妻两个“请”到正厅里一起骂。 “大早上的不让人安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闹得不高兴,要是不高兴我这个老太婆住在这,我搬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唐柠觉得自己挺入戏的,因为她说着说着真的替自己委屈起来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孩儿不孝,请母亲息怒。”许弼连忙上前安抚唐柠,一边承认是自己和周卿的不是,一边高度赞同了她的仁慈。 并表示以后不敢让周卿来叨扰云云,唐柠这才收起“老太君”的款儿来。 唐柠收了眼泪,淡淡地看他一眼,嘲讽地说,“下去吧,这些日子头疼,以后别到我院里吵吵。人都说落叶归根,我老了,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就想在这安安静静地过个年都不成。这么多年了,你这治家本领还是不怎么样。连内院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你和老国公差远了。” 许弼猛地握拳,唐柠仔细看,才发觉他眼中似是有恨。 是了,毕竟不是他的亲娘,和他没什么血脉关系。 可他忘了,当年没有委托者,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实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这个世界上父母不慈,子女不孝,兄弟阋墙的事这么多,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 既然没什么血缘关系,对她的限制也没那么大。 “我听说,志平还住在后院,长期混迹于妇人之手,只会让男人变得越发阴柔寡断,或偏激骄横,最后是成不了才的。这妇人之仁要不得。”唐柠笑地一脸无害,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倚老卖老,戳人心的一番话,唐柠说得毫无歉意。 在周卿的脸黑成炭以后,唐柠住了口,转而提起了另一个孩子,“那志安倒是个好孩子,有老国公的风范。文治武功都还不错,看着他,我就想起了死去的老国公,他要是还在,见了孙儿这么争气,也是要高兴的。我乏了,都下去吧,回来的第一天,就吵吵嚷嚷的,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周卿没少利用软刀子让别人有苦说不出,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在碧轩堂,竟然被老太婆指桑骂槐了半天。 “既然你们两个这么关心我这个老太婆,那以后请安就不给你们免了,我在庵堂住了这么多年,其他的倒没什么,就觉得身边太冷清了。”春柳给唐柠按了按脑袋。 “太君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消瘦了不少,又有了头疼的毛病,受不得吵吵嚷嚷,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还是先回吧。要是老国公知道了,是要心疼的。”春柳就是有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唐柠面色红润,皮肤紧致,健康的很,到了她这就成了身娇体弱,受不得刺激。她帽子一顶一顶往上垒,让许弼和周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说这丫鬟这么厉害,是有原因的。 她是宫里放出来的大宫女之一,在宫里伺候了这么些年,又细细学了规矩,算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之人。 是因为父兄被流寇杀死了,才到了唐柠身边。 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只能先离开。 周卿回了屋子,这会儿真的是又气又恼,“我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养了七八年,没有一天不操心着,又是找师傅,又是关心起居……那老不死的,却说……真是气死我了。” “夫人小心隔墙有耳。”周卿身边的大丫头开了口。 “怕什么,这府内都是我和国公爷的人,那老太婆,难不成还能知道我私底下说了什么不成?”周卿叽叽咕咕的,声音倒真的小了那么一点。 她和相公的谋划都是好的,但前提是府里地位最高的老太君要配合。老不死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不然,无论他们手段再怎么通天,都是枉然,这是一个以孝为美的社会。 还有老不死的,怎么突然就提起了那个许志安。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胚子生的孽种。 谁会一开始就大度呢? 但凡是嫁了人的女子,哪个不盼着同丈夫两情相悦白头到老,哪个不是鲜花般娇嫩天真的少女,满怀憧憬希望。 她和许弼两情相悦,琴瑟和鸣,唯一的芥蒂就是那个孽种,她杀了那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结果老不死的,将孽种养在了自己院里,现在还要贬低她的孩子,来抬高孽种。 她恨,她将桌上的花瓶扫到了地上。 只是她心里怨恨归怨恨,脸上总还是不能表现出不满来。 她一直在唐柠身边近身伺候,肚子里有事,脸上还要笑,时间久了,未免憋气。 这一日,让自己的贴身大丫头,来给唐柠告罪。 “见过老太君,夫人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来给太君您请安,特让奴婢前来告罪。”周卿最为信任的大丫头盈盈拜倒,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不管周卿是真病,还是装病,唐柠都没打算给什么好脸。 “身体不好,那以后就不必来了。每天摆着死人脸,老身看久了也乏味。”唐柠喝了口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不过她都嫁进来十年了,只有志平一个骨血,子嗣还是太单薄了。我想一想,怕是我不管家,她平时太过太操劳的缘故。我看这后院还是要添点儿人,那样热闹有人气……做主母的,总不能这没善妒,连个人都容不下……”唐柠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丫头。 给儿子房间里塞人,是最恶心儿媳妇的一种做法,这是唐柠从无数宅斗里得来的经验。 大概是老国公带了一个好头,许弼娶妻时,身边只有几个丫头,而且还不是陪房的那种,许弼和周卿成亲十余载,一个妾室都没有,姨娘、小妾什么的,更是从来都没有进过门。 许志安是个意外。 所以说在韩国公府里当丫鬟,如果不想着往上爬,比在其他府里要幸福的多,至少主子都很仁厚,不会被当成玩物。 等到了成婚的年纪,还可以得到一点嫁妆。 委托者死之前,脑袋已经糊涂了,整个人暴躁易怒,她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所以偷偷卖掉了一些产业,最后将之全都送给了身边忠心耿耿的丫鬟,并以祈福为名发还了很多卖身契。 唐柠身边的春柳,细声慢语地将那丫头请了出去。 看着那丫头错愕的模样,没走两步差点上演平地摔。 唐柠喝了口茶,她可真是是一个坏婆婆。 闹吧,闹吧,闹得越热闹越好。 咦,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唐柠把瓜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看戏呢! “春桃来和我下盘棋。”唐柠这段时间找到了新的乐趣。 “承蒙太君看得起我,可我下得很差的。”春柳苦笑。 “就是消磨打发时间的,输赢在其次。”唐柠笑得一脸温柔。 这一次,她走的是温柔腹黑路线。 恶声恶气地做对有什么好处,她是老太君,是婆婆,对付儿媳直接使用软刀子,还是笑眯眯地插软刀子,让对方抓不住自己的弱点的那种。 难受,还得勉为其难地接受她的好意。 正挑选胭脂的周卿愣住了,手里的胭脂盒啪嗒一声掉下来。 “那个老太婆,她真这么说了。真是气死我了,她算什么东西?”周卿这下子什么心思都没了。 “夫人,您别和老太君一般见识,她年纪大了,脑袋糊涂了。”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劝着。 “她才不糊涂,她就是故意的,这个老妖婆,真以为我怕了她不成。”周卿伸手一推,就将身边的人推了个踉跄,然后捂着额头满脸狰狞。 “夫人,国公爷来了。”丫鬟轻声提醒了一句。 周卿转过身不看人,一副要耍小性子的模样。 别说,许弼还真就吃这套,“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志平这孩子又淘气了。” “不是,都不是,娘她说要给你纳小的,我这心里难受。”周卿漂亮的眼睛里迅速蓄满泪花,看着又可怜又委屈,偏那泪花又不肯掉下来,就在眼眶里打转,怕是神仙见了都不免怜惜。 许弼着实怕她落泪,心中又酸又涩,“不纳小,绝对不纳小,我这辈子,你一个就够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要是敢纳妾,我,我就去上吊。”周卿一张脸红扑扑的,“娘这么坏,我以后,以后再也不去给她请安了。” “不去就不去,要是娘那头问起,你就说你不舒服,天塌下来有为夫顶着呢!”许弼是真喜欢周卿,不然,当年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他说了不少软话,周卿的脸才放晴。 第524章 恶婆婆3 “夫人,这次我出去采买胭脂水粉的时候,我看国公爷去了莲花巷,出来的时候就变了脸色了,恐怕那边真的有什么古怪,我上回还看到国公爷身边的小厮给了那边白花花的银子。”这个丫头让周卿屏蔽了左右,说了这么一番话,完了还邀功似的看了周卿一眼。 “此事当真,国公爷,他,他真在外头,有了新欢。”周卿手上的镯子掉了,掉在地上成了碎片,她没心思去看,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去有赏,记住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因为被这个重磅消息震撼到了,周卿心态崩了,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做出了狰狞的表情。 那丫头下去领了赏,结果撇了撇嘴,就赏了一个银饼。 这银饼还不是足银的,银子颜色里发着青黑,怕是一两里成色不足八成。 这么黑的银子,就连给下人发月钱下人都不会收的,这夫人也太小气了。 她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金叶子,眼睛都笑眯了,她和韩国公府没有签订卖身合同,想走不难,摸着巨额钱款,她准备跑路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可不想被殃及,再说了,有这么多金叶子,她怕什么。 周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这段时间,许弼正是忙的时候,倒也不察觉出枕边人哪里不对劲。 一大早,周卿在当屋里呆等了好久。她手里捏着一支双蝶流苏步摇,也不知道因为过分用力还是因为天寒,纤细娇嫩的手指白森森的。 直到门口传来了动静,她才动了起来,“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夫人,国公爷身边的侍卫太厉害了,我们不敢跟得太紧,没见到国公爷,但确实看见了国公爷身边的侍卫进了莲花巷,我们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发现,就赶紧回来了。”周卿派出去的嬷嬷,苦着一张脸开了口。 “这么说,国公爷他真的……”周卿只觉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冒金星。 “这奴婢不知道。”那丫头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自己被迁怒。 “我一定要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够了国公爷的魂。”周卿说干就干,借着添置金银首饰的由头出了院子,直奔莲花巷。 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妖精。 丝竹乐起,身着鲜红罗裳的美丽少女惊艳出场,颔水袖扬起,眉眼一挑,身子一斜,整个人都多了分慵懒的美,她轻轻掩住小半边脸,只露出一半如画眉眼,很是动人。 她抬眼望着你时已是美如画,半遮半掩时,又是另一种惊艳。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带发间。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她舞动水袖张嘴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嗓音是一等一的好,身段舞技更是没话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即使同为女人,周卿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一旦笑起来,便似是姹紫嫣红开遍,说不尽的勾人心魄。 即便是她也要感叹,人若是生得美貌,做事都事半功倍。她欢自己的美貌,又嫉妒别人的美貌。 真真是美得惊心动魄,可以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她因为生得美貌,国公爷又极其疼爱她,不少夫人都专程向她打听,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相公不生二心。 只可惜她们谁都没有她这样的美丽,所以她们的丈夫都不知道专情二个字要怎么写。 如今,她感受到了危机感。 国公爷平时就好听个小曲儿,在她初进府的时候,府里养了好几个歌姬,后来因她不喜,通通打发走了,而那些歌姬和这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感受到了愤怒,足以把理智烧光的愤怒。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这狐媚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唱这样的词曲。 那狐媚子妩媚一笑,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卿一眼,眼里闪过一道光芒,捂嘴偷乐道,“什么风把夫人吹来了。” 她的眼神让周卿彤感到非常不愉快,甚至有几分诡异。 还有她这态度也忒嚣张了。 “夫人,莲花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指不定就要说些污言秽语出来,咱们先把她嘴巴堵上,她不就认夫人摆布了吗?”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她当年就曾经看过顾夫人解决顾将军在外面的女人的铁血手段,那是一进门就把人嘴巴堵上,不让人说一句话,然后直接乱棍打死,让人拿着和尸体一起送到官府,因为这事做得合乎本朝律法,到最后自认理亏的顾将军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狐媚子是韩国公爷的妾,却独自生活在外头,本就是该浸猪笼的,夫人弄死了她,别人也没话说。 “来人,给我把她嘴堵上。”周卿气昏了头,指使着身边的丫鬟。 “夫人,也太看不起月娥了吧,一个丫头片子,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就想抓住我。”那伶人笑得肆意,拍了拍手,走出来一列人高马大的家丁,将周卿团团围住。 “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当真令人失望!英雄迟暮,美人夕颜,最是可怜了。夫人,你说是不是?奴家年芳十六,夫人却是老了。” 那伶人一点也不怕人,直接凑了上来,摸上了顾卿的下巴,她的指腹有薄薄的茧,轻微的动作让顾卿的下巴留下了红印子。顾卿的下巴随着伶人手指摩挲的动作而颤动,顾卿气也气死了。 那伶人倒眉眼弯弯,似乎笑得极为开怀,但嘴角却没有丝毫弧度。 伶人只有一十六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少女年纪,周卿自然也美,可少妇如何能与鲜嫩的少女相比? 更别提她的容貌比起周卿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美对周卿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力,那张脸实在是太美,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杜绝这样的诱惑。 “你要是现在就离开京城,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 周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天知道她有多么嫉妒伶人那足以焚烧一切的美貌!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人?她就是用美丽的外表迷惑了国公爷吗?! “姐姐说笑了,奴家见过了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别的凡夫俗子岂能入奴家的眼。”叫月娥的伶人浅笑妍兮。 “来年春暖花开日,花开日,槐荫树下把子交。不怕你天规重重活拆散,天上人间心一条,天上人间心一条。” 说完她便在院子里唱起来,声音清冷悠扬,似乎穿过了屋子,透到了整个莲花巷,“姐姐觉得妹妹唱得如何?” 周卿露出了薄怒之色,心里气得要发狂,守门的家丁无论她说什么都不答应,死死守住不叫她出去,“没有姑娘的吩咐,我们是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的。” “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拦我。” 这么多男的,不放她走,传出去,会变成什么样,她的整颗心都凉了。 周卿打了个寒颤,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音。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忐忑发颤。全然没了先前的冷静高傲。 “放夫人走吧,看把她都吓成什么模样了。”伶人缓缓抬起手,食指搭在唇前,露出了一抹轻笑,举手投足自由一股风流态。 “你个下贱胚子,等我回去了,我定饶不了你。”周卿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满眼的睥睨。 “看来国公夫人是不想走了。”那伶人笑得妩媚,看周卿吓得一头冷汗,面如金纸,连喘气声都不敢发出。 月娥凉凉瞥向周卿,她挑起眼尾,带出一抹笑,红唇跟着微微上挑,她明明是在笑的,周卿却觉得毛骨悚然。 “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我这耳朵不好使。”看着她笑,不气不恼。 越是这样,越是令人胆寒。 周卿仰头望着月娥,整个人僵在那里,好半天咕咚咽了口口水。 寒风从敞开的院门灌进来,打在她已经被冷汗浇湿的后背,如坠冰窟。 月娥张了张嘴巴,“姐姐莫气,妹妹只是在和你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走吧,以后别来我这腌地方了,国公爷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逗够了,是时候放人走了。 “我这就走,这就走。”周卿被身边的嬷嬷和丫头搀扶着,失魂落魄地走了,走得又急又狼狈,生怕月娥反悔。 没走两步,迎面和一个老妇人撞上了,因为前面被吓得不轻,走路轻飘飘远绵绵的,差点就摔倒了。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真是晦气!”周卿身边的嬷嬷颐指气使,把前头受的惊吓,转化成怒火,发泄了出去。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韩……”那妇人插着腰,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没声了。 “算了,算了,赶紧回去吧。”周卿眉眼间闪过一丝郁色,看起来心情很不美丽。 她走远了以后才觉得那老妇人,和国公爷,眉眼有三分相似,不过很快就把这个插曲,抛到了脑后。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一个是平头老百姓,能扯上什么关系。 回了府,她心里也不痛快。 想到那个花容月貌的伶人,她簌簌落下泪来,眼泪越来越多,湿了花容面。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昔日往往浮现眼前。泪水盈目,韶光里的画面已然看不清。 “夫人,你可别和自己志气,你还有世子呢!就是为了世子,你也得振作起来。”丫头好言相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周卿哭得心里舒服了,她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仔细擦了脸。被泪洗过的脸,更显莹白如玉。她阴着一张脸,独坐在屋子里。 晚膳时间到了,周卿还是端坐在椅子上,似乎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变过。 晚饭摆了满满一桌,她轻轻咬了下唇,“国公爷呢?” “国公爷说有要是处理,让夫人不必等他。”说话的丫头长了一张圆圆的笑脸,瞧得十分喜庆。 周卿垂下了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这芥辣瓜,怎么有点涩。”虽抱怨了一句,但菜还是夹得很欢快。 周卿睡得不太踏实。她没有做关于鬼怪的噩梦,却觉得的还不如做关于鬼怪的梦呢!梦里她总觉得有一双狐媚眼一直嘲讽地看着她,她抢走她的相公,抢走她的志安,相公亲热地叫她月娥,志安亲热地喊她娘亲…… 她这一夜没睡好。 她抬起头,望着檐下悬挂的灯笼,有些怔怔的。 一阵凉风吹来,后劲有些发寒。她蹙眉,摸了一下。那股子凉意便从指尖儿传遍了全身。 大丫鬟急匆匆从里屋出来,走到周卿身侧,她抖了抖臂弯里搭着的斗篷,亲自给她披上,“夫人,天冷了,可要小心身体呀。” “我饿了。”周卿拢了拢斗篷。 “夫人……”大丫鬟瞧着她的脸色端上来一碗养胃粥,“这几天真冷,夫人您吃几口暖暖胃。” 还没开吃,想起伶人月娥那张过分艳丽的脸,她拂袖摔了小几上的热粥,“天生会勾人的狐媚东西!” 周卿的声音本来就有些甜软,她温声细语的时候,声音更是给人特别舒服的感觉。 明明说的是责骂的话,也不显得刻薄。 外人以为夫人是菩萨心肠,嗤,只有贴身丫头,才知道,夫人其实坏的很。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心。”大丫头刷的一下跪了下来,头磕得咚咚响。 “谅你也不敢,起来吧,难不成还要我扶你!”周卿的口气可以说是十分恶劣。 她尝了两口粥,不满地说,“味道太淡了,给我上芥辣瓜,我现在就想吃。” “夫人,辣的吃多了会长痘,对身体不好,之前大夫说……”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周卿直接发了火。 第525章 恶婆婆4 “夫人,那伶人搬家了,奴婢去了莲花巷,这才知道,她们连夜就跑了。”周卿派出去的丫头,带回来了一个令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你下去吧,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心里有数,和感情上接受,完全是两码事,国公爷是怕她,出手对付那个狐狸精吗?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国公爷有事离京,要好久才能回来,她身上的身上的痛苦和绝望又被放大了很多倍。 开始的时候,周卿茶不思饭不想,这个也不想吃,那个也没胃口,也就芥辣瓜儿能吃几口,辣辣的很开胃。 每天在桌子上摆着很多好吃的,香味扑鼻的。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够忍受,但是时间长了,她就抵抗不了身体的渴望,爬也从床上爬下来,爬到桌子旁边,开始狼吞虎咽吃东西。 这样的进食,让她的身体出现了变化,那就是发胖了。 以前弱不经风的周卿,楚楚可怜,弱柳扶风般让人怜惜的周卿,现在居然有点往胖子的方向的发展了。 时隔半个月,她再一次来了碧轩堂请安,她之前找的借口是偶感风寒,风寒再怎么严重,半个月也该好了。 唐柠似笑非笑地睨着周卿,对她招了招手。周卿迟疑了许久,才小碎步向前,唐柠捏了捏她的下巴,嗯,肉肉的。 “听下人们说,你最近吃得有点多。”唐柠嫌弃地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她是国公夫人,下人哪里敢拘着她的饮食,居然喜欢吃那就吃吧,韩国公府不缺这么一点吃的。 然唐柠这一番话,让周卿很不舒服,她掌管的韩国公府,竟然又下人敢编排她,在背地里看她的笑话,嘲弄着她,鄙夷着她。 “还是长点儿心吧,少吃点饭,照这个架势下去,以后眼睛都要挤没了。”挤兑人的话,唐柠说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唐柠觉得长相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包装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决了一件商品的价值。 杜邦定律指出,大约63%的消费者是根据商品的包装进行购买产品的。 只有吸引到消费者的注意,品牌才能被消费者接受,产品才能被消费者购买。 包装好,里面不是很好也能接受,外貌的美丽让人有心理安慰。 但如果包装简陋,里面也廉价,那就是真廉价。 美丽,也是一种资源。 在封建社会,长得好看的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女性很少有接受教育的机会,有内在美的女性,实在太少了,男人也不需要自己的内人有多深的见识,所以,美貌就成了紧俏货。 周卿整个人足足肥了一圈,她本生得仙气,气质脱俗,仙气飘飘,可自打胖了…… 现在仙女胖了,羽衣拖不动了,所以也就飞不起来了。 周卿眸光一暗,感觉望向自己的视线也多了些诧异,好像再说,名倾天下的大美人怎么就胖了,她顿觉难堪。 周卿嘴唇咬得更紧了,她死死地瞪着唐柠瞧,脸上有着被羞辱过的愤怒和悲伤。 “娘教训的是,儿媳记住了。”周卿气得眼睛都红了,却还要保持和颜悦色。 周卿心中郁闷非常,当天晚上下人送上晚膳后,她便不受控制地大快朵颐起来。 也不知怎地,今日的胃口特别好,也许是因为心情特别差的缘故吧。 “夫人,平阳侯夫人,请您……” “帮我回绝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周卿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往日的闺中姐妹相继出嫁后,再碰面仍免不了攀比,不过是从以前的比谁的首饰贵重漂亮,变成了如今比谁的夫君有出息、儿子生得够多。 相信再过得几年,又会再加一条——比比谁的儿子更成器了! 她不想去,倒不是因为上面的那些个原因,而是因为她胖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要是这样出去,肯定会让人笑话的,所以打死她,都不要出门。 许弼过了好几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天光大暗,周卿敏锐地嗅到他身上有一股异样的花香和浓郁的酒味,又见他神色间颇有些心虚,只觉得眼眶微热。 许弼莫名不敢去看周卿的眼睛,虽说他守住了,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青楼喝了花酒,还被弄出了生理反应,再面对周卿时就忍不住的心虚。 那些个妙人儿环佩叮咚,妙舞笙歌,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动人。 洗完澡,他进了卧房,周卿正对镜梳妆,时间对她真是温和,几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比之当年更加有味道。不过,好像是圆润了些。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觉得今夜的酒比往常醉人,不然,他也不至于眼花。 寝衣掩不住她玲珑身段,让好久没吃到肉的许弼,喉头滚动了起来。 当他们都躺在了床上,灭了蜡烛,他伸手想解开她衣襟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我身体不舒服,爷……” 也不是冷硬无情的拒绝,只是翻了个身,仿佛是不经意的,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并不想和他共享鱼水之欢。 许弼悻悻地收回了手,感觉摸到的腰,好像粗了。 初见的时候,是秋天,红叶飞舞,抱着风筝的少女被人撞了一下,站不稳。 下人惊呼出声,有人口中喊着“小姐”,有人口中喊着“小姐小心”。 听到呼喊赶忙刹住脚想要停下,结果停的太急没站稳,整个人都向前扑去,眼看便要摔倒。 许弼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下意识上前将她扶住,往前倾倒的女孩便扑进了他怀里,和他撞了个满怀。 说起来那时的周卿也十四五岁了,撞进他怀里却恍若无物一般,半点分量没有。 “你赶紧放手啊,呆子。” 他赶忙松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还盯在她的腰_上,想到刚才手中的触感以及满鼻的幽香,眸色渐深。 没有人知道许弼,尤爱细腰。 夜太深了,酒太醉人了,他也没深想,怀里的腰是细了还是粗了。 被酒精侵蚀过的大脑,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还没想出来,要怎么安慰生气的娘子,就睡过去了。 这边周卿一夜难眠,辗转反侧。 身边的相公早已入睡,呼吸轻浅。 第二天,许弼醒来没有看见周卿愣了一下,他有公务在身,只得先走了。 “国公爷,他昨日去了哪里?”周卿找来了一直跟在国公爷身边的小厮。 “今日国公爷去了,去了青,青楼。”那小厮不敢说谎,因为他的身家性命全在周卿手里头捏着。 她悲不自胜,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一滴滑落。 幸福来得非常迅速,走的时候也相当快捷。 爱得越深,想要的东西就会越多,希望天长地久同时也期待着朝朝暮暮。 倘若这些愿望长时间都得不到满足,期望就会慢慢变成失望,像把水倒进烧得正旺的炉火中,倒一一瓢,火被扑灭一点,再倒一瓢,这炉火就在一一冰冷和绝望中,彻底熄灭。 爱意,也是这样消磨殆尽的。 “啊!这是什么鬼!我,我怎么就变这样了!这,这还是我吗?我,我怎么胖了这么多?”看着自己里的自己,周卿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弦‘铮’的一声断了。 不是有句话叫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嘛。 胖这个词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万恶之源。 人有点胖了,人一胖就爱出油啊,反正她的脸是大了一个号,脸上又有油光,大早上起来这么一照,直接放光了。 一张微胖的脸上做出愁苦的表情,非但没有之前的楚楚动人的风韵了,反而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和难受。 唐柠安插到周卿院子里的丫鬟来报,她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还有镜子掉地上破裂的声音。 “也不知怎地,这个月夫人胃口可是好得很,终日吃食不离嘴,这不,瞧她这样儿呀,奴婢都没敢认呢!哪里还有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骨。”那丫鬟笑得一脸谄媚。 胖的好,胖的妙,胖的呱呱叫。 “有赏,拿着这个,以后就不要来碧轩堂了。”春柳从广袖里取出取出一枚羊脂玉的玉佩,这佩上是一个童子抓着蝙蝠的形象,寓意“纳福迎祥”,玉质称不上绝佳,但这么一枚玉佩也值个百八十两。 “太君,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奴婢该打。”那丫鬟花容失色,一下子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唐柠。但仔细看去,眼底却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都不是,只是来碧轩堂的次数多了,惹人怀疑。”唐柠心里叹服一声,都是人精啊,这世道没点眼力劲儿估计连伺候人都没人要。 “太君,你吩咐我的事,我都办妥了。”春柳笑得人畜无害。 周卿突然长胖,有唐柠的手笔在里头。 下毒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大部分的毒药都有奇怪的味道。 所以下药的时候,都是放在周卿最爱吃的里的芥辣瓜儿里,把芥子碾细,放到碗里,用温开水调匀,加醋调味,做成最简易的芥末酱,拿来腌渍黄瓜,放了芥子,能遮盖一些味道。 唐柠现在不想杀人,只是想把周卿那“下毒害人”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全番用到她身上。 让她自己也尝尝,个中的滋味。 “夫人,这是厨子刚学的点心,据说很好吃。” 周卿明明是还想控制饮食,少吃来着的,结果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眼睛还不住地盯着那盘糕点看。 回过神来,盘子空了。 她下定了决心要减肥,要变回苗条身材。 可接下来就见了鬼了,开始的时候她都还能够忍受不吃东西,但是时间长了,她就抵抗不了身体的渴望,爬也从床上爬下来,爬到桌子旁边,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厨房要是不给她做,她就大发脾气。 她是主子,主子要吃东西,下人哪敢拦着,要是主子绝了食,做下人的,才要担心呢。 周卿的胃口越来越好,每日三餐从只吃一点点,到吃掉一小半,然后是一大半,最后竟然不够了! 她的减肥计划总是半路夭折,周卿一边悲戚地绝食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捏着肚子的肥肉唉声叹气。 “夫人,是不是有喜了?我嫂子,年初有喜了,也是这样,这个也爱吃,那个也爱吃,前两天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周卿身边伺候的奴婢笑着开了口。 因为一直没有妊娠反应,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突然想吃东西,不吃就难受,除了有喜,别的理由,好像也说不通。 “有喜了?”周卿愣了愣,然后笑逐颜开,“快,快去,找大夫给我瞧瞧。” 大夫仔仔细细地把了半天脉,说了一声奇怪,“可能是月份太浅了,把不出来,我过段时间再给夫人瞧瞧。” 每次想吃东西,周卿都会安慰自己,不是自己要吃,是肚子里的孩子要吃。 周卿吃得越多,胃口就越好,不吃,胃里就烧得慌,这吃的多了,不走动,不消耗能量,自然就会长胖。 小巧的五官便挤在了脸上,不要说仙气了,就连秀丽都没了,原本纤细的杨柳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硕大的水桶腰。 以前好看的衣服……别说是显气质了,就连穿,她都穿不上了!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有心想控制,可胃却在抗议!只要是不吃东西,她就很饿很饿很饿,饿得连想到馒头都眼泛绿光! “我这真的是怀孕了?”周卿很怀疑,除了想吃,其他的反应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她也是做过娘的人,那时候吐得死去活来,现在闻了鸡汤也不想吐,闻了鱼汤也不想吐,反倒是眼冒绿光,只想喝。 周卿照例来请安,唐柠也不让她跪了,直接赐座。 唐柠瞥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周卿,嗯……这一屋子人最显眼的就是周卿了。 以前她是因为相貌最好看气质最脱俗最独特而显眼,现在则是因为脸,比她身边的丫头还要圆润。 她是典型的长肉先长脸,巴掌大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就像发酵完全的馒头。 第526章 恶婆婆5 “近来身子如何?大夫开的药要记得吃,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别忍着,前些时候,我还担心弼儿子嗣单薄,你现在就有喜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你说什么也得多上点心,我就想,给你拨个大夫,每日给你把脉。”唐柠笑得一脸亲切慈祥。 周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想冷笑——多上点心?黄鼠狼给鸡拜年,明摆着的不安好心,点个大夫每日去给她请脉,好让老妖婆时时掌握孩子的近况?这都是给面子的说法了,说得不给面子一点,是为了方便下药吧?让大夫随便伪造个吃错了东西没了孩子的事故,自己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 “多谢娘记挂,儿媳有了身孕以来,都是请程大夫到府上来把脉开药,有程太医在,儿媳这肚子应该是十分稳妥的。”周卿不卑不亢地谢绝了唐柠的好意。 “那也好,我就这么一个信任的大夫,自己都不够用,年纪大了,不是头疼脑热,就是腰酸背痛,没个大夫还真不行。”唐柠笑了笑。 这话一说,周卿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提呢。 “大夫,你说我这肚子里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周卿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笑得一脸幸福。 老大夫把了半天脉,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回,回禀国公夫人,您没有喜。” “怎么可能没有呢!你看看我这肚子!你再把把看,我,我肯定有喜了。”周卿急了。 从头到尾以一种执拗的眼神的盯着他,更是让他脊背发毛头皮发麻。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大夫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 沉寂了数十秒后,周卿从牙缝里迸出这么几个字来,她气势汹汹地盯着老大夫,一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的架势。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大夫身子微微颤抖。 “庸医,真是庸医,夫人,我们再请大夫。”周卿身边的丫鬟将大夫直接轰了出去。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 连着五六个大夫,都这么说了。 周卿的心都凉了。 周卿冷着脸的样子把柔弱的老大夫吓得魂不守舍。 但他也不敢胡说八道啊,这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孩子又不能从石头里蹦出来。 现在说了谎,将来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韩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家。 遇上了这种事,大夫只能自认倒霉。 那老大夫在虎视眈眈的众侍卫目光下走出韩国公府,腿一软当时栽倒在地,险些嗝屁。 “啪~” 白玉茶盏应声而碎,地上跪着一众瑟 瑟发抖的丫鬟。 “够了,不用请大夫了。”她奔溃地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而后嚎啕大哭。 此刻以周卿为中心,呈现出一片紧张严肃的气氛。 一位身着家常深红色短袄的嬷嬷缓步 上前说道,“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这人是张嬷嬷,周卿的乳娘,从周府 娘家带过来的。 “你们都出去吧!“张嬷嬷神色平和地吩咐道。 “我的脸,我的脸。”屋里是周卿哭泣的声音。 简直想死啊。 她拼命地锤自己的肚子,等到情绪稳定了下来,没有再锤肚子了,可是对微微隆起的肚子依旧是排斥的心理。 她成了自己最不齿的模样,胖得脸爹娘都认不出来了。 “夫人……”张嬷嬷仗着自己资历深,并不怎么怕周卿。 周卿一下子就将身边仅剩的茶杯拿起来,伸手就朝张嬷嬷砸去,喝道,“你也给我滚。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砸的力度不小,杯子砸过来的方向正对着张嬷嬷的脸。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张嬷嬷下意识地捂住生疼的额角倒退了一步,脸色红红白白。 周卿是下定了决心要减肥,鸡鸭鱼肉半点不碰,每天就吃白水煮青菜。 真的吃完了一大盆的白水煮青菜,期间数次作呕,最后都忍住了。 丫鬟发现她吃得干干净净真的一点汤汁都没留下,内心深处也不由得佩服起他来。这玩意儿真的很难吃,水更难喝,夫人竟然吃光了。 白水煮青菜太难吃了,可她饿,到最后竟也吃光了,“晚上,叫厨房做一叠芥辣瓜儿。” 端出煮好的青菜,与一碟开胃的芥辣瓜儿。 她在辛辛苦苦减肥,下人们一人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就着香喷喷的红烧肉、油焖大虾、珍珠丸子……吃了个饱。 所有人都有,偏偏她没有,她恨自己的鼻子这么灵,“以后你们跟着我一起吃素。” 这么一来,整个院子,都弥漫着幽怨的气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好东西,再给你上一盆白水煮青菜,这心里能好受吗? “夫人,安阳公主,请您……” “帮我回绝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周卿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安阳公主派人送了帖子,夫人要是……” 安阳公主是当今皇上的爱女,圣上将这个女儿疼到了骨子里,当年给公主选驸马的故事,直到如今都让人津津乐道。只可惜驸马命短。 如今安阳公主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周卿要还是不去,那就是不给公主面子,看不起公主,要是说得严重些,就是藐视皇权。 “这安阳公主也太……”周卿很是不满,却又不能发作。 这里皇权至高无上,她要是得罪了安阳公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谁不知道安阳公主,蛮横无理,行事不拘小节,气焰嚣张,世人皆知,其为人又极为小心眼,睚眦必报,自己甩了她连,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也就皇帝太子,能压一压她,灭一灭她的气焰。 想到这个,周卿便觉得心中无比憋闷。她这回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安阳公主不喜欢太过美丽的,不,准确地说,不喜欢长得比她美丽的。 所以不能打扮得太漂亮,气质太出众的也不行。但也不能胡乱作弄自己,把自己打扮成丑八怪,所以只能把自己往普通,往清秀方向打扮,能让人看得顺眼,又不至于令人惊艳。 周卿一开始不懂,二八少女,灼灼其华,烧红了公主的眼睛。 如果不是因为她出身韩国公府,她怕是也要受一番折磨。 周卿亲眼看见,女婢只是无心地赞了一声,“韩国公夫人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 就这么一句话,却不知道是哪里戳到了安阳公主的爆点,她竟然立刻命侍卫进来将女婢拖下去! 一顿毒打后,女婢被丢出了院子。即使身为公主也不能草菅人命,否则这会儿女婢的小命已经没了。 对此安阳公主理所当然地说,“她说的话让我不高兴了。”所以她要惩罚她。 民间盛传,安阳公主宅心仁厚,是个大善人。 可这是个皇权至上的国家,难道还会有人敢说安阳公主的不是? 安阳公主成亲没两年,驸马死了,无儿无女,皇帝怜惜她,皇后心疼她,太子对这个妹妹,苛责不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这么放肆的原因。 到了赏菊宴那天,其他人都到了,就周卿没到。 坐在安阳公主左边的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这是要我们都等着她呢!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也就是公主脾气好,不与她一般见识。” 周卿姗姗来迟,脸上还蒙着面纱。 “怎么脸上还蒙着纱?”安阳公主赐了座,看着周卿半遮半掩的小脸蛋,眼底净是兴味。 周卿盈盈拜倒,“被蜜蜂蛰了,半边脸肿了,怕伤了公主的眼,故……” 她身体胖了,这声音却没变,一如既往的娇柔婉转。 “行了,别整这些个文绉绉的,本宫听了,脑壳疼。”安阳公主盯了她半天,捂着脑袋,让她起来了。 安阳不喜周卿,在座的无一个不知。 但个中原由,她们却是不知道的。 初见是在赏花宴上。 半垂眉眼,露出一截赛雪欺霜的纤细粉颈来,脆弱如雨中娇花。她娇娇怜怜的捏着帕子站在那里,小手嫩白,毫无瑕丝,一阵风就能吹倒似得惹人怜惜。 寒风微凛,撩起数绺青丝,露出女子半张脸来,杏眸粉腮,白腻如雪,透着凝白,比春花还要再娇怜几分。尤其是那双眼,黑白分明的好看,波光流转间,尽是懵懂风情。 一口小嗓子,娇柔柔地掐着气儿,直听得人心坎都软了。 正是安阳公主,最讨厌的模样。 当年驸马身体健康,怎么会死的那么突然。 驸马有了外心,看上了个穷酸秀才的女儿!找了个娇娇怯怯的外室,不到一年就有了喜讯,来年便得了个宝贝儿子。 那真是个娇弱的女子。 有着兰花一般清新纯洁的美丽,头发黑的如乌墨,唇瓣嫣红柔软,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无声地彰显自己的美丽与纯白,就像幼时皇兄送与她的白狐。 驸马是新科状元,高中时骑着高头大马游街,那份气质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 他生得是面如冠玉貌赛潘安,虽说出身贫寒,却自幼苦读性格坚毅,靠自己的本事高中,高中后也不曾自傲。 青年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尤其还生得一副俊秀面容,想想便心下发烫,安阳公主见之欢喜。 驸马年少,圣上为他指了婚,他不能抗旨,苦着脸成了亲,成了驸马,就要住在公主府,事事听她派遣。就连他的父母见到公主都要乖乖下跪行礼,这夫纲振不起来,又因为尚了公主不能入朝为官,这对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在家中有了妻子,自己却时常往外跑,在京城遇到了一个如梦如幻的江南女子。 陷入爱河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安阳公主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烈性子。 后来驸马死了,那小妾连同她的儿子,也死了。 她的确是嫁给了驸马,但她仍旧是皇家人,不是某个男人的附属品,有自己的骄傲。 周卿突然觉得脸上一凉,她的面纱飞了。 丫头刷的跪了下来,一直用美眸凝视着周卿,如泣如诉,委委屈屈的,别提有多可怜了,“夫人恕罪,奴婢手抖了,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奴婢一命,求夫人饶奴婢一命吧,奴婢不想死啊!” 周卿只觉满肚是气,内心更是堵了块铅块似的,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她在这里被丫鬟作弄了许久,她瞧她这个国公夫人的眼神里可有半分尊敬! 听听这丫鬟的话,这是逼着她不计较,逼着她大度。 这安阳公主是打定了主意,想让她出丑,想让她丢人。 “这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确认了这就是周卿之后,有个年初还见过周卿的贵妇人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她盯着眼前的桶,嘴角抽了抽,被吓傻了。 “诶,原来这位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一向和周卿不对付的贵妇人佯作惊讶状捂住嘴巴低呼。 的确,相比多年前惊心动魄的京城第一美人,再对比眼前这个因为愤怒,满头大汗颤巍巍的肥嫩的女人,任谁都会觉得不敢置信的。 周卿的嘴唇咬得更紧了,她死死地瞪着地面指瞧,脸上有着被羞辱过的愤怒和悲伤。 她被她们话语里的不屑给刺到了,她对安阳公主万般忍耐是因为安阳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是千金之躯,可这两个长舌妇人人呢?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看不起她?! 她忍着满心羞愤,低下了头。 安阳公主却没打算这么快放过她,皱了皱眉看了安阳公主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周卿好几眼,她对着周卿勾了勾手指,“上来给本宫看一看。” 周卿本不想上去,可公主的话,岂是她能不从的。 安阳公主微微一笑,用两根手指拈起她的下巴——肥嫩油腻,厚重的肥肉让她整个人再也没了当初的飘渺灵气。 第527章 恶婆婆6 周卿心里恨死了安阳公主,她既恨安阳公主非要邀请她,又恨安阳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丢丑,一颗心简直如同放在油锅里般煎熬。 其实长到这么大欺负她的人也不少的,低位的有,高位的也有,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安阳公主一样招她恨! 左右端详了一番后,安阳公主叹口气,语气竟是十分惋惜,“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美人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模样呢。” 她恨恨咬牙,脸色青白半晌,整个赏菊宴,于她来说,就是一场折磨。 “这是御厨新琢磨出来的点心,父皇疼我,把御厨借给了我两天,大家都尝尝。” 其色茶黄,呈半透明,可折而不裂,撅而不断,软、滑、爽、韧兼备,味极香甜。 本来是不想吃的,可味道太好了,不知不觉一盘点心就空了。 “看来韩国公夫人的胃口真的很好呢,那我这盘也给你好了,别客气。”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周卿的脸色红红白白,反应过来时去死的心都有了。 坐在位置上,总感觉别人看着她的眼神非常奇怪,还有人交头接耳地谈论她。 她一回头,交头接耳的人立刻避开了眼神,这心虚的样子,明显就是在说她。 这些眼神跟针扎一样,让周卿浑身都不舒服。 她性子清高,养尊处优几十年,从未受过这般委屈,登时就气恼地红了脸。 周卿找了去茅厕的借口,离了席,走的很快,步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直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白皙的脸却异常狰狞。 今日之耻,他日她必将十倍奉还! “瞧她那样……真是好笑,之前约她,怎么也不肯来,原来是因为丢不起这个脸。” 兵部侍郎的夫人柳氏突然推开颇有些圆润的一名妇人,快步走到一旁干呕起来,也成功地打断了她们的八卦之声。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可是身子不适?”安阳公主关切地张了口。 “瞧这样子,难不成是怀上了?”坐在安阳公主右手边,个子稍矮的那位试探着问。 柳氏拭了拭嘴角,又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热茶啜了一口,这才羞涩地点了点头,“找大夫把过脉了,还未满三个月……” 随即柳氏又紧张地叮嘱道,“可千万莫要外道!” “这是自然!恭喜恭喜!这是第五胎了吧?再过几个月又要给你们瑞哥儿添个弟弟了。” “我倒希望生个女儿,那四个泼皮猴着实让人不省心,还是女儿好,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柳氏轻抚着腹部,脸上闪耀着柔和欢喜的光。 “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了周夫人,之前还闹了一桩乌龙,说是自己有喜了,结果每个大夫都说,回夫人,老朽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真是笑死我了。”左侧一身海棠红衣裳的夫人脸上瞬间便扬起了嘲讽之色。 “这周卿变了这么多,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变成了残花一朵,可公主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 “公主哪里是没有变,是越来越好看了。” “我们都老了,公主还和以前一样。” 另两名妇人不甘落后,七嘴八舌地夸了起来,直夸得安阳公主笑得合不拢嘴。 安阳公主无疑是骄傲的,她也的确有资格骄傲,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她活得恣意活得潇洒。 这份骄傲,让她不显得媚俗,与那些端着架子的世家小姐比起来,她显得更加高不可攀,也更加遥远。 …… 江南发大水,许弼忙于政务,一时回不来,周卿心中的苦闷无处排解,脸上爆了很多痘,好不容易食补药医双管齐下,把痘治好了,人却更胖了,白皙的皮肤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娘子,为夫回来了。看为夫,给你带了什么,你不是说最喜欢江南的丝绸吗?” 许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肉球打断了思路。 周卿一张微胖的脸上要做出愁苦的表情,非但没有之前的楚楚动人的风韵了,反而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和难受。 她这段时间积累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眼泪一下迸发了出来,一下抱住了面前的许弼,埋在他胸前哇哇大哭。 许弼任由周卿在自己的衣服上擦眼泪,眼泪打湿了衣服,眼泪滚烫滚烫的,烫在心口,让他的心软了软。 放下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别怕,别怕,没事的。” “你怎么胖了?”那日黑灯瞎火,没看见周卿长什么样,紧接着就被皇帝派出去了,乍一见大了两号的周卿,他没变脸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周卿不这么想。 你怎么胖了…… 周卿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就连许弼怎么走掉的,她都不记得了。 她身子晃了晃,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喃喃地道,“怎么就胖了呢!怎么就胖了呢!我这模样,可怎么见人啊!” 以前她吃啥都不胖,现在她喝水都胖。 她的心里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她心里明镜一般,她要过好日子,成人上人,让志平坐稳世子的位置,就不能被相公厌弃。 然而她又能凭借什么让他痴情不改呢?娘家破落,也不曾在琴棋书画这样的方面有一技之长,她只有这么一具身体。 色衰而爱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到了许弼这里,他甚至连等到她色衰都不必——她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莲花巷那个唱戏的伶人,生得便是一等一的美丽,她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美丽的逼人与霸道,美得不讲道理,她这个样子拿什么跟别人比?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衰老是靠美貌吃饭的女人,最大的天敌。 周卿的一颗心,又苦又涩。 “夫人,这账上没钱了。下人们的银两不够发了,这可怎么办?”账房先生愁眉苦脸地开了口。 “怎么会不够,这租子,不是才收上来吗?怎么可能用得这么快。”周卿按了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说话的口气并不好。 “之前周大人犯了事……” 之前周卿嫡亲的大哥强抢民女做小妾,人家姑娘早许了人家,他强逼不成便将人玷污了,害得那姑娘投河自尽。 那姑娘的未婚夫和爹娘当然是不肯的,他们打算一纸状书告到了大理寺。有钱能使鬼推磨,最后周卿花了很多银两,才把这事压了下来。 但这么一来,偌大个韩国公府,就被掏空了,没钱了。 周卿揉了揉脑袋,觉得头大得很。 “这亏损的铺子,怎么越来越多了?” 她出身书香世家,不过现在家族落败了,但她身上还有满满的傲气,自诩腹有诗书,瞧不上那些庸庸碌碌之事,家里的铺子一概不管,直到现在入不敷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了,她才想起了那些个铺子,有好些都是连年亏损。 当年老太君自请去吃斋念佛,她作为正儿八经的韩国公夫人接了手,然而她哪里能有老太君的本事? 自然是做什么砸什么,导致韩国公府的收入,连年减少。 “这买卖不好做,米不够香糯,卖不上价,衣服不够时兴,买的人少,打的金饰银饰不够好看……”账房先生越说,头垂得越厉害。 周卿一脸的苦相,“那现在账上还剩下多少银两?” “总共还有六百两。”账房先生叹了口气。 六百两能干什么?还不够买个镯子,周卿苦着脸,“怎么这么少?是不是老太君?” “老太君没支过账上的钱,而且,而且我们还欠老太君银两,作为正儿八经的超一品夫人,她每个月都是……”账房先生知道国公夫人素来和老太君不对付,故不敢多说什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什么都办不了。 娘家中落,哥哥不争气,没法子,她只能背着许弼三五不时贴补娘家。 说贴补,那是真的贴补。 虽说哥哥不争气,爹爹不靠谱,弟弟不懂事,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不忍心啊。 但现在事情闹得无法收拾了,所以周卿只能从伤心中清醒,自己开始打点。 结果这不打点不知道,一打点吓一跳,这账务上的漏洞也太大了!这几年,少说被娘家拿走了五万两白银。 什么娘家要买宅子啊,买了宅子要买下人啊,买了下人得发月俸啊…… 今天两百两,明天两百两,后五百两,银两花的越来越多。 林林总总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烧钱。 韩国公府,本来殷实的家底,在这五年时间里,一点点薄了下去。 这给钱给的,几乎要把韩国公府明面上的银两给掏空了!到了现在连最基本都体面都维持不住了。 之前老太君要燕窝,没给,不是因为小气,而是府内压根就没有。 面对这么一个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周卿一个头两个大,脸都白了,她以为自己给的并不多,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账上没银两了,可日子还得过啊。 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都不能少。 可问题柴是最便宜多少文一担?大米最便宜又要多少文一斤? 过冬的炭要如何做预算?下人的炭又要怎么处理? 北屋这块坏了要修葺,那边不好了要处理,这又要多少银两…… 现在山珍海味,不是每一顿都吃得起。喝的茶是普通的,吃的糕点带着渣。 世子还穿着去年的旧衣服,她的衣服都不合身了,没银两做新的。 就连打赏下人都不能像以往那样大方! 简直让周卿头大到了极点!她连顾影自怜,嘤嘤嘤哭泣的时间都没了。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她是不好去找许弼的,找了,那不就是变相地承认了她无能,她没有做主母的本事,这么简单的后院都管不好,那也太没用了。 她只能打开自己的梳妆盒,选了几个交给了贴身丫头。 丫头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被当冤大头宰了,心里能高兴起来,才有鬼。 “当了多少银两?”周卿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五百两。”丫头喏喏道。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爷说过,这是西域那边的玛瑙,值五千两。” “那当铺掌柜的,说这东西来路不明,所以……” “奴婢不敢报韩国公府的名号,要是报了,那整个京城都知道咱们……”入不敷出,要靠典当东西,维持基本的体面。 说出去,丢人都要丢到姥姥家了,所以明知道掌柜恶意压价,也只能认了。 账面上的窟窿,要把她所有的东西都典当完,才能勉强补上。 可把珍宝折价典当了,她舍不得。 “夫人要不把连年亏损的铺子卖了?” 周卿眼睛一亮,使出了拆东墙补西墙的招。 时间过得飞快,唐柠刚回府时秋叶还未落尽,一晃眼大地都飞霜了。 唐柠还是在碧轩堂过着平淡又“和谐”的日子的。 可惜没过多久,确切的说是一入冬开始,她就无法得闲了。 为了“辞旧迎新”,也为了彰显京城顶级豪门的地位,往年周卿都是卯足了劲儿大办的。 为的就是不丢面儿。 可现在账上没银两了。 越到后来,事越多,给下人置办新衣、采买年货全都要银两。 实在没办法了,竟是想出了个馊主意,让唐柠这个老太君来主持大局,“老太君身边好东西多,不缺银两。老国公驾鹤西去了,田庄和店铺这种有出产的东西老国公都留给了公库,给老太君私库里留的多是金银珠宝并一些珍奇异宝,其他譬如珍贵药材、皮毛、兵器、古玩等更是不计其数,为物品造的名册就有好几十本。奴婢听人说,老太君的东西堆满了一座七进七出的库房,那门口的铁门,就有三四寸厚。”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夫人怎么突然愿意肯让出管家权?”夏荷嘀嘀咕咕,对周卿警惕心很高。 “这韩国公府看着气派,其实已经被掏得差不多了,这么个烂摊子,老身才不稀罕,管家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还得到往里贴银两。”唐柠心里跟明镜似的。 第528章 恶婆婆7 “春柳去问问,是怎么个情况?回来再与老身说说。” 确定太君,不会被夫人哄了去,春柳这心里就不慌了,“是太君,这些个香的臭的甭想在太君身上占便宜。” 春柳福了福身,站在了周卿对面,在她面上找不出丝毫不安自卑之色,从骨子透露出自信的色彩。 她朱唇微启,笑得爽朗大方,“太君已经好些年,没接触过这些事了,都生疏了,夫人能否指点奴婢两句,这样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春柳问得可细心可温柔了,她必须弄清楚,回去之后才好讲笑话给老太君听,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仇人过得不好更让老太君高兴了,什么既往不咎,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屁话。 果不其然,唐柠一听说周卿的惨状,饭都多吃了两碗,面容上呈现出被愉悦后的好气色。 “那奴婢去看看账本,看看这韩国公府被弄成什么样了。”春柳得了赏,跃跃欲试。 柴米油盐最能消磨女人的青春。 周卿本来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因为长了肉,这些天又没睡好,看起来却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这是账本。”账房先生低着头。 春柳顿了一下,昂着下巴缓缓扫视四周,唇瓣微微上扬,掏出了算盘,似笑非笑,“正月支出一千一百一十六两,二月支出八百二十两,三月零零碎碎支出五百……账面上支出合计六千六百多两,五年,那差不多就是三万三千两。 太君在的那年,府内白银余十万两,那少了的六七万两白银呢!外面三十两就能让一个中等人家过上一年了,这一少就少了这么多……” 春柳把算盘打得“啪啪啪啪”响,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这国公夫人也太贪了,六七万两白银呢,就这么拿了,现在现在堵不上缺口了,知道找老太君了,这库房跟被老鼠光顾过似的,偌大个韩国公府,也就只剩下了表面光鲜,里头早就破败了。 老太君若是把掌家权接过去了,是不是还得拿自己的私房钱去补,还得落得个欺负儿媳爱慕权势的恶名,得不偿失。 不过可惜了,国公夫人,这如意算盘要打空了。 素来戴着和蔼可亲微笑面具其实白切黑的春柳,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每听春柳说一声,周卿心里的不安就更重一分…… 这个月一千两,那个月两百两,拿的时候,也不觉得很多,怎么,怎么就六七万两了呢! 春柳最后翻了个大白眼,语气不自觉地尖锐起来,“太君仁慈不假,但尔等也不能把太君当傻子看。这账目记得乱七八糟的!只有某年某日领多少银钱这样的东西,能管什么用?” 账房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整个人焦虑而又不安,他频频看向周卿。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账目做得乱七八糟的,肯定有周卿的缘故,作为正儿八经的女主人,没有她的授意,账房先生敢拿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糊弄春柳吗? “这韩国公府所有的东西都是国公爷和世子的,奴婢倒要问问夫人,把国公爷和世子的东西,拿去贴补娘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嫁从夫,这一门心思往外拐的,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春柳小脸微红,说的话,极为不客气。 周卿面上露出了异样的神色,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账本我一看就心里慌突突的,老太君要接了,以后十张嘴也说不清。奴婢一定会如实禀告老太君。”春柳冷哼一声。 “你……”周卿气急了,可她修养显然到家,仍旧噙着笑,只是有些颤抖,泄露了她的心慌意乱,“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拿韩国公府的钱,贴补娘家了。” 春柳似是完全没看到周卿面上的难堪,而是忽然带了笑,这笑有些恶意,还透着张扬,“奴婢为太君打理了五年,该懂的不该懂的,都多少知道一点,不然,太君也不会让奴婢来。” “恕奴婢直言,这些个银票,全是假的,素闻夫人你和宝丰银号交好,今日看来果然不假,连假账都肯为你做。不过人家也留了个心眼,夫人把银票倒过来再看,这里是不是有个假字。而且这章也是不对的……” 春柳面上的笑慢慢消失,气氛也随着她慢慢冷下来的面容变得格外肃杀,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觉得呼吸困难,不知道空气里那种可怕的压迫感是怎么来的。 “你……你一派胡言。”周卿脚软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自己连同边上的嬷嬷丫鬟账房先生到了这个地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实上她们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把戏被识破了,狡辩是没用的。 “夫人可别这样,说出去还以为我在里面打了你。以下犯上的罪名,奴婢可不敢当。”唐柠选她在身边伺候,派她来应对周卿,就是因为她头脑灵活能言善辩,做事又有分寸,不会让唐柠吃亏。 “没,不是……”周卿眼神闪烁,臊得脸通红通红。 春柳轻轻一笑,带了点失望之色,“夫人珍重吧。” “春柳姐姐,你别气,你别气。”周卿身边的丫头,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塞了一张银票给春柳,“这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奴婢的命,是老太君给的,珍宝有价,情义无价,区区千两,就想收买奴婢,简直是笑话。”春柳生怕她不够生气,托腮道,“夫人的做法真是可笑至极。” “奴婢要去禀告老太君了,夫人自便。”春柳甩袖走了,走得毫不留恋。 周卿恨得把桌上的茶盏摔的一干二净,她气得浑身颤抖。 本来想着这丫头是外来的,在府里四处无援,今年也才二十来岁,能有什么见识? 到时候态度一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荷包大家一起鼓,不信她不愿意。 没想到……没想到……变成了这个模样…… 她是恨毒了春柳,什么时候连一个下贱的奴婢都能对她说三道四了!她瞪着桌上的摆件,胸脯快速起伏。 这春柳是老太君的奴婢,没有老太君的授意,她敢这么做吗?自然是不敢的。 顺理成章的,她便将仇恨转移到了唐柠身上。 “这个贱婢,胆子也忒大了。”那丫头啐了一口唾沫,又自作聪明,“夫人,这少了多少,补上……” 周卿脸色更阴郁了,“哪里补得了!银子早用掉大半了。现在叫他们补……就是要了他们的命,都填不上。” “那,那要不禀告国公爷?”事情早晚有败落的一天,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不,不行。”本来的想法是,把管家权交给老太君,由老太君补了亏空,后面若是事情败露了,国公爷恼的也是老太君。 谁知道老太君这么精,一点便宜都没叫自己占去,反而自己被老太君派来的丫鬟指桑骂槐从头到脚数落了一回。 …… 许弼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的小葱拌豆腐、蒸蛋羹、冬瓜炖排骨、红烧鱼、叫花鸡,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小厮,“鹿肉呢?海参呢?鳖汤呢?” 这吃来吃去,怎么就这几道菜? “鹿肉来了。今年的海参不好,鳖太小了,还不适合做汤。” 去江南治水灾,吃得很不好,回来了,特别馋肉。 如今天气已经越来越冷,鹿肉放进冰窖能保存很久,但这些鹿肉隐约让他吃到了一点酸味,他微微皱眉就把东西吃了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国公爷,太君有请。” 许弼犹豫了,还是起身了。 “娶妻当娶贤,我这个老太婆说的,十多年前,你不听,现在可要吃苦头了。”唐柠碎碎念了半天,“偌大个韩国公府,要是在你手里败了,我看你,怎么去见老国公爷!” 这一瞬间,许弼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说多了也没用,拿去看吧。” 许弼说不出话来,唐柠把证据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是不敢相信的。 周卿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有点小脾气小任性却一直以他为天的小姑娘,她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这不可能!”许弼瞪大了眼睛。 房间里,丫鬟对周卿说道,“夫人,老爷来了。” 周卿立刻对丫鬟说道,“把镜子给我拿过来。” 啪的一声,镜子碎了。 “说我身体不舒服,现在不方便见人。”看到自己的这副尊容,简直想死。她还是拒绝,拒绝相信自己变成这样了。 “开门!” 然而门还是紧紧地关着,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从碧轩堂出来就一直压抑着火气,他知道周卿善良过了头,做错了点事,他是爱她的,不该对她发火。 但是这一刻,许弼的心中仿佛冒出了无数的戾气,被压制了许久的怨气怒气以及戾气发泄了出来。 他的面容有些狰狞,低沉地吼道,“给我砸,这些年府内都被你娘家掏空了,你就没有话想说的!” 周卿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对于许弼口中的内容,感到了恐惧与惊悚。 “你典当了首饰也就罢了,还把铺子卖了,你可知道外头,是怎么传韩国公府?”许弼怒火中烧。 她再怎么油滑,说到底也只是小妇人,没经过什么事,被这么一吓,“哇”的哭了出来。 许弼怒指周卿,正要说什么,却不想周卿竟一头栽倒在地。 许弼被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夫人身体怎么样?”周卿在门外踱步。 “没什么大碍,脉搏沉稳有力。”大夫叹了一口气,就差直说周卿是装病了。 说完以后,大夫就在一边当透明人,还没有见过当家主母装晕的,这估计是丑事,不听不问。 谁让大户人家的阴私比较多呢。 大夫收了诊金就走了,许弼还是嘱咐大夫不要到处说要守口如瓶。 大夫连声答应了,他是疯了才会到处说。 等了半天,也没看见国公爷,周卿都快要抑郁了,“国公爷呢!国公爷呢!你说话呀!国公爷,人呢?” “国公爷公务繁忙……”丫鬟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张了口。 表情直接石化皲裂了,呆立无比,夫妻双方,一方做错了事,所以冷战了,这样完全是正常反应。 可对她来说不是,犹如天崩地裂,一个对自己非常包容的人,这么冷漠地对自己。 她心中的那种不可置信,委屈,控诉全都表现在脸上。 她大力地锤打被子,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丝毫没有质疑,她把被子当初了发泄怒气的工具。 “夫人,库房的钥匙,还是交给老奴来保管来得更为妥当。” 周卿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虽然之前有过打预防针,但是确定了管家权不属于自己,她还是觉得不爽。 非常不爽以及火大,表情直接石化皲裂了。 恋恋不舍地交出了钥匙。 她一边尖叫,流着泪用拳头锤自己的脑袋,而且下手非常重,一下一下锤得她自己都面色惨白了,感觉都痛了也不停手。 “夫人,雪梅那丫头被抬为妾了。” 这些话无疑是往周卿的心里捅了一刀又一刀,反复捅。 周卿感觉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 怕什么就来什么。 迎面遇上了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十分美丽的女子,见了周卿,连忙跪下行礼,“妹妹给姐姐请安。” “把她给我拉下去。”周卿鼻子都要气歪了。 那女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被拖下时不住地惨叫国公爷救命,国公爷救命,见没希望了,又不住地大骂周卿妒妇,“姐姐,妹妹是国公爷……” “给我把她的嘴巴堵上。”周卿手心都被直接抠破了。 她直接闯了书房,“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能骗我!” 周卿心中的那种不可置信,委屈,控诉全都表现在脸上。 许弼被噎了这么一句,也不高兴了,他身为国公爷,高高在上,从来只有他指责别人,哪有别人指责他的份,“女戒都读到哪里去了,亏周家还是书香门第!” 第529章 恶婆婆8 除夕那天,唐柠不知道被人磕了多少个响头,光是做金锞子和银锞子的金银就不知道用掉了多少两。 作为国公府里地位最高,年纪最大之人,所有的下人们是要来她院子里磕头的。 一大堆丫鬟婆子,在院子里站得满满的,一排排进来磕头,唐柠到最后笑容都懒得挤了。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唐柠花起来很是大方。 唐柠大手一挥,全做银锞子和金锞子,不用什么铜钱了! 统一两一个的,按等发放。每一等的下人发几个,都是年前都安排妥当的,她好些年没回来,今年的排场是要比往年大的。 这钱是从委托者私房里出,老太君大方,想趁过年想乐呵乐呵,谁能说她的不是。 她洒钱洒得大方了,就衬得周卿这个主母小气了。 对视一眼交流一下,我一两,你呢,你多少,我五两,你呢,你多少,我十两。 哎呀妈呀,老太君也忒大方了。 真希望年年是除夕。 穿着新衣的下人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每被人磕一个头,她身边的夏荷就拿起身边一个藕荷色的小荷包给一个下人。这是压崇钱,寓意辟邪驱鬼,保佑平安。 许弼新纳的小妾,穿了件白底绣粉荷的袄子,披着柔和的金色夕阳缓步走来,宛如天上仙子下凡。 遥遥地朝唐柠笑了笑,本就是美人,一笑越发明艳动人。 “这是妾誊抄的佛经,愿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柠翻开了佛经,满满一本,字迹清秀,“倒是个有心的。” 这小妾是许弼从江南带回来的,父母双亡,不得已卖身葬父,身世凄楚,赎身之后,就跟了许弼。 这些天在韩国公府,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太君,奴婢肩膀都递肿了?”当天管着发“压祟钱”的夏荷,委委屈屈地说。 “你个小机灵鬼,拿去。”唐柠给她发了双倍的压崇钱。 春柳很是眼馋,“太君,这份恩典,明年的时候,能给奴婢吗?” “你个坏丫头,又要跟我抢,太坏了,太坏了。”夏荷急了。 两人笑闹成一团。 新年在众人期盼中到来,多少人早早盼着呢,盼着这喜意能洗刷洗刷过去一年里积攒的霉气。 一整年的时间里,韩国公府的气氛就一日诡异胜一日,韩国公府的上方遮笼着一团浮躁的空气,人们心头积压着郁闷,都想在这一天排解。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和人们期望的相反。 新年的喜气愉悦放松的气氛,没维持三天,就被打破了。 为了装样子,唐柠已经茹素很多年了,现在摆在面前的几样菜也简单的厉害。 几个用木耳豆芽豆腐皮包的包子,一碟拌好的小青菜,一碟酱烧豆腐,一碗雪菜豆腐羹也就齐全了。 而吃着吃着听到外面传来了不算小的动静,她就看向了身边的春柳,“外头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听得脑袋都疼了。” “老太君,我这去看看。”春柳笑着张了口。 唐柠点点头,就让对方离开了。 “那小妾有喜了,前院闹得很是热闹。”春柳捂嘴笑了,身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把我那对玉如意送去。”唐柠不介意,把水搅得更浑。 她胃口极好地吃起了面前的饭菜,她知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韩国公府恐怕不能安静吃饭了。 “求老太君为妾做主啊!夫人,夫人,她……”一个漂亮的像是仙女一样的女人满脸的泪水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穿着朴素的衣服,却越发显得她肤白貌美,她扑在了地上,边哭边抽泣,让唐柠的头愈加的疼痛起来。 她才说了几句话,就哭起来了,可是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哭起来,也是聒噪的,男人或许会喜欢,唐柠却真的怜惜不起来。 “把国公爷找来,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管不好,一天到晚还总往外跑,真是……” 这小妾生得娇娇弱弱,一副很好欺负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反抗的样子,周卿心里的不满,顿时有了发泄的出口。 “欣儿,你帮我去厨房端菜好吗?那些个贱丫头,又不知道躲哪里偷懒去了。我肠胃不好,吃不下冷东西。” “欣儿,你帮我在院子里的花浇点水好吗?这花再不浇就要死掉了,这是前年我和国公爷一起种的,我很是宝贝。” “欣儿,你把鸟喂一下吧!” “欣儿,你把佛经抄一下吧!” …… 周卿把人指使得团团转,美其名曰看得起这小妾。 如果只让这个叫欣儿的小妾做一两件事,那倒是很正常的。 不过她不让小妾有一刻的空闲,端完饭菜就让她去浇花,浇完花就让她去为鸟,喂完鸟就让她去抄佛经……这明显就是在整治小妾了。 小妾有喜了,母凭子贵,翻身农奴把歌唱,这不,就开始诉苦了。 以为人家是小白花,实际上啊,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扎手得很。 端来的饭菜里有小妾的唾沫星子,浇的花,几天后突然死了,养的鸟儿,飞出了笼子,不见了,抄的佛经,人家捧着送给唐柠了。 看人斗,其乐无穷。 周卿的脸,在几天后突然长出了很多的小红疙瘩,密密麻麻的,看起来非常恐怖。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还跟往常一样让丫鬟打水给她洗脸。 “啊,夫人,夫人,你的脸……”丫鬟垂下了脑袋。 “啊!这是什么东西!” 本来安静的院子,突然就响起了‘砰’地一声,一道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凄厉,新买的鸟儿被她叫得耳蜗疼,啪的一下摔倒了。 “夫人!你!你的脸!”看见周卿的丫头,吓得声音都变形了。 周卿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怪异,脸上长满了小红疙瘩,面色狰狞之下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可怕。 她下意识捂住了脸。 那丫头看着捂住脸面色通红、气喘如牛的周卿瑟缩了一下。 “不能见水,最好不要见光。”大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面纱竖起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周卿只露出一双充满暴虐的眸子。 “你的脸?”许弼和周卿同桌吃饭的时候,看周卿筷子一动不动的,问了一句。 周卿瞪着许弼,面色有些扭曲狰狞,“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现在我这样了、你转头就去纳了妾?还让她有喜了!这是喜欢吗?!”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许弼被周卿一气,拂袖而去,他被她惹怒的次数不少,却又狠不下心,来教训她。 以前舍不得对她发脾气的,就算心里真的火气大,也只会冷个两三天,等气一消,周卿手指头都不用勾一勾他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比家养的狗都要听话。 可现在不一样了。 许弼好几天都在躲着她。 周卿堵在了大门口。 许弼直直往前走,看也不看她。 周卿心中愤慨更重,她看到许弼要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大声道,“你站住!” 许弼往前走,没停下,周卿眼眶泛红,怒不可遏,“你可曾记得当初的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对得起我吗?” 许弼听了这话,他停了下来,他慢悠悠地转身,看到了周卿满面的狰狞,“看来你还是不知错。” 房间里的叫骂声不停的响起,还有花瓶碎裂的声音。 周卿日日以泪洗面,脸上的疙瘩更难消下去了。 管家权自然而然,落到了唐柠的手里,得来全不费工夫。 唐柠重规矩,凡事都按规矩来,做得好有赏,做的不好要罚,几天下来,就把整个韩国公府整顿了一番,变得井然有序。 到了正月初十。 唐柠笑着对春柳说,“待会儿我要去庵堂一趟,你随我一起。” “是。” “不问为什么?” “太君做事总有理由,奴婢无需问。” 老太君到访自是前拥后簇,声势惊人。尼姑们动作起来,整个庵堂都仿佛重新活了起来一样。 这三个月都没见着唐柠,再见的时候老太君十分高兴。 唐柠微微欠身,这种礼节他做出来,明明是低下的,却总是透出一股桀骜高贵的气息来。 “太君,跟我何必这么见外?”皇后亲热地扶起来唐柠。 太子得了天花。 那一次,若非唐柠找了神医,找了治病的方子,太子便要死在那次的算计中了。 最后虽然还是救了回来,但身子骨更差了,走两步路都要气喘许久,虽有雄才大略却没有健康的身体,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既愧且怜,自是疼他如命。 这些年食补药补不断,看着弱不禁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实际上可以和两个精兵对上不落下风。 “这些年陛下养了不少舞姬,穿着薄纱跳舞,什么都遮不住,很是……”皇后与皇帝是少年夫妻,为人正派,见不得这等荒淫之事。 皇后叹了口气,“这舞刀舞剑的陛下会喜欢吗?”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点担忧放下了。 因她年老色衰,皇帝这些年对她的宠爱薄了几分,但对她还是信任的。 皇后的刚正不阿,民间还有一段又一段的嘉华。再有太子是皇后所出,看着一副病秧子的模样,看着就没什么威胁。 比起其他过分出色的皇子,皇帝最宠太子。 唐柠与皇后道了别,皇后却还不满足,非要将她送到软轿上,看着她离开了才罢休。 腊月十五开始,负责管理家庙的下人们就已经开始打扫家庙。 把所有的祭器擦洗干净,摆放出来,整理祖先的造影,准备各种贡品。 忙活了半个月才完毕。 祭祖后第二天,又是不得闲,还要进宫参加“辞旧迎新”的大贺。 清早穿了诰命夫人的大衣裳,和男人们进宫朝贺。 周卿因为容貌有碍,怕污了贵人的眼睛,不能进宫。 皇家赐宴什么的,真心麻烦又不好吃,幸好都是事先填了肚子才来的。 “这老太君也太年轻了,看着比五年前还要好看。” “她那头发,皮肤……” “年轻时候的老太君,才是真好看……” 今日进宫,唐柠打扮的比往日要隆重些,怕自己看起来气色不好,她还抿了口脂。 即使见过太君许多次了,可每次见到她,皇后都要为她身上的雍容气度震慑住。 这是老太君,不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小姐能比拟的。 “老太君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想过去时您老一直是跟着老国公一起行军的。”皇后姿容秀美,仪态端庄,气质高贵,让人不由得心生折服。 装的一副和唐柠并不是很熟的模样。 她和颜悦色地对已经坐下了的唐柠开了口,“多动动,身子骨自然会健朗起来的。您老说呢?” “狗皇后,拿命来。”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拿出了匕首,直直地冲向皇后。 宫女手中的匕首突地伸长,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剑的另一端已经快要插进皇后的胸膛。 危急关头,唐柠空手接白刃,踹了那人一脚。 真疼。 “娘娘大事不好了,三皇子,三皇子……”老太监掐着尖细的喉咙,整个人哆哆嗦嗦的。 唐柠立即感到一阵破空之声从她的后方传来。 她想也不想的立即抱着皇后往旁边扑滚过去。 “嗖”的一声,一支白羽银箭直直地插在皇后刚刚坐着的地方,箭身没入柱身半截,白羽在柱子上微微颤抖着。 如果皇后还坐在那里话,会直接被这银箭贯穿身体,甚至钉在位置上。 “娘娘小心。” 凤仪宫里的危机,被唐柠三下两下就给除了,真正的主战场,就没这么轻松了。 皇帝办了宴会。 宴会上自然有歌舞助兴,内教坊调教出来的乐伎,舞姿很是曼妙。 舞伎身上的衣服穿得很是单薄,轻扭着纤细的腰肢,一抬手一投足间都是风情。 殿中众人的眼光都被她们吸引住了,只见舞伎甩着长袖,随着音乐声越舞越快,舞姿轻盈柔美,仿若下一瞬间便会像蝴蝶展翅般,翩然而去。 就在众人心醉神迷时,一声鼓声突兀地响起,众人恍若被惊醒一般,往殿门口看去。 四名舞伎身穿红色舞衣,两手各执一柄短剑,随着鼓声有节奏地舞进殿里。 “救驾,救驾,快来人哪!快来救驾!有人刺杀陛下!” 一片死一样的沉寂,只因在殿众人全部发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七倒八歪…… 包括眼底充满了惊惧与不安的大臣,以及眼里森寒一片的太子,无力再扯嘴角的二皇子还有御座之上脸色青白的皇帝。 一个个的奇谋百出算无遗策智深似海,都比不过一包药。 “参见三皇子殿下,奴家听候殿下差遣。”为首的舞伎,笑容妩媚而动人。 “父皇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该退位让贤了。”三皇子脸上浮现出了倨傲的神色。 第530章 恶婆婆9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你个病恹恹的太子,占着茅坑不拉屎,父皇为什么不废了你?”三皇子为人粗鲁,身为皇帝的第三个儿子,从小鸿儒开蒙,博学之士上门教学,他却什么都没有学会,只会招猫逗狗。 “还有你,莽撞无能的二哥,你看看你,这些年来,办错了多少事。父皇为什么还要把那么多好差事交给你。”三皇子愤愤地看着二皇子,然后哈哈大笑,“不过现在都没关系了。父皇,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该当够了。” “玄公公,你说陛下的玉玺在哪呢?”三皇子眉眼间净是得意之色。 他扫扫御座上的皇帝,他心底生出了浓浓的戾气,谁知道,他的好父皇什么时候就决定了,把皇位传给谁? 不是病恹恹的太子,就是自作聪明的二哥,反正不会是他,与其如此,倒不如搏一搏。 看,他现在不就赢了吗? 他的长处有一点挺突出——不起眼。通过运作,利用自己皇子的身份,他将兵马一点一点买起来,利用父皇贪图美色的弱点,把自己的人安排了进来。 这药,他机缘巧合发现的,无色无味,吃了以后,能让人动弹不得。 这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老太监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稳,“殿,殿下,这是欺君……” “看来你是不想要脑袋了。”说着老太监人头落地。 “茅公公,你说陛下的玉玺在什么地方?”三皇子笑嘻嘻的,森白牙齿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雪白的亮光,让人看了心里寒。 多少人额头冒汗,多少人瞳仁缩紧! 尤其是离三皇子近的人,心中惊涛骇浪翻滚。 其实他们也几乎别无选择了。 “太君,你真的要去吗?”皇后不安地攥紧了拳头。 头上复杂的发饰都摘下来了,还有作假的,再说了,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丞相太师,国之栋梁都在大殿上,若是有个闪失,国将不国,百姓要忍受颠沛流离之苦。若是死了老身一个,能保住江山社稷,那老身死不足惜。”唐柠说得是大义凛然,“老身还是有点本事的,当年老国公爷和我……” 委托者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稳重端庄的。 年轻的时候,委托者胆子大,竟女扮男装混入了军营找老国公,原因就是想他了。 她穿着小兵的衣服,溜进了军营,被老国公爷看见了一顿好训,粗鲁地洗掉了委托者脸上的烂泥巴,露出一张青涩柔美,带着羞赧与爱意的脸蛋来。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娘子,舍不得教训,最后也只是装模作样说了两句。 她来给他做饭,小夫妻俩面对面站着,大抵是新婚的缘故,二人都十分羞涩,动作僵硬却透出万千情意。 老国公这人实在是弄不懂什么叫做儿女情长,班师回朝在家又好好说了委托者一通,委托者嘴上答应着,又一次偷溜过去了。 时间一长,老国公的小兵们就都知道了夫人的小癖好,在外看来,这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不过这也成了一段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佳话。 但委托者显然是不会武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她不会舞刀弄剑的人,又有几个呢? 毕竟老国公都走了。当年的小兵,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那个老国公驰骋疆场叱咤风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至于委托者,时间对她真是温和,几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由一个美人,变成了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人。 “本宫……”皇后也想随着唐柠一起去救驾。 不过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太子。 她对皇帝的情分,只剩了一点点。谁会一开始就对夫君这般心灰意冷呢? 凡是嫁了人的女子,哪个不盼着同夫君两情相悦白头到老? 可她的夫君是皇帝,要求皇帝一心一意简直可笑,在家娇惯的女儿最后成了贤惠大度的正室。 太子得了天花,身体一点点衰败,皇帝却没把罪魁祸首砍了。 心灰意冷,不过如此。 大概别人会妥协,会原谅,会忍耐,会重新开始,但皇后不会。 永远不会。 这些年陛下老了,皇后有了自己的心思,可现在太子要出事了,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话糙理不糙娘娘听老身一声劝,别去了,赶紧去搬救兵,比什么都强。”唐柠松了松筋骨,大步流星向前走。 “老太君,这刀没开刃?”还没进去表演的壮士,一脸的不知所措。 “没刀就去抢,这还要我教你。”唐柠白了他的一眼,把敌人的弓箭捡了起来。 从大殿后面包过去,直捣黄龙。 大殿里灯火通明,丝竹声倾泻在大殿里每个角落,混合着让人心醉的就像,构成了平和欢快的假象。 这正和唐柠的心意,他们的脚步声不会被发现,那么就能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嗖”的一声,一支白羽银箭直直地插在三皇子刚刚坐着的地方,箭身没入柱身半截,白羽在柱子上微微颤抖着。 如果三皇子还站在那里话,会直接被这银箭贯穿身体。 “还不快保护陛下。” 三皇子看着一脸清冷的唐柠,愣了身,她穿着最简单的衣服,褪去了华丽的珠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看起来英姿飒爽。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来坏本皇子的好事。”三皇子眼里啐了血,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的磁性,却给宁舒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蛇皮摩擦细沙的声音。 “老身上战场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呢!”唐柠又射了一箭。 三皇子反应很快,直接用手臂挡在了面前。 ‘嗖’的一声,箭矢钉在三皇子的手臂上,三皇子的脸色立刻白了。 他闷哼了一声,脸色煞白,捂着手臂,鲜血已经顺着指缝流出来了,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 唐柠看了一眼三皇子,正和他的眼神对上,他的眼神显得阴骘而深沉。 “陛下恕罪,臣等救驾来迟。”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他们穿着甲胄,个个英挺强壮,为首的男人一身银色铠甲,粗狂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三皇子的嘴唇抖了抖,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脸色苍白,神色很震惊,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败了。 太医来了,很快就为众人解了毒。 如今这大殿里的气氛压抑的惊人,让人都有种喘不过来的感觉了。 所有人,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小命捡回来,真不容易。 “孽障,孽障,朕要杀了这个孽障!”皇帝气得手脚发抖,提着剑,面目狰狞。 “父皇,儿臣……”三皇子看向了许弼。 “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妥,三皇子殿下一人完成不了今日的布置,他在朝中定有同伙,请陛下三思。”许弼往前走了两步,巧妙地避开了三皇子的视线。 正神情阴郁地想着韩国公许弼为什么要站出来说话,就看到启蒙恩师郭太傅,也站起来了。 “在这大喜的日子,血溅三尺,怕会坏了接下来一整年的运道。”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的老太傅,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丞相一向是老谋深算,深不见底,如今也站了队,“陛下,臣附议,三皇子殿下一向鲁莽,今日之事,尚有蹊跷,陛下,还得从长远考虑。” 最终,这位已经五十多岁的帝王从三皇子身上移开了眼睛,然后一一扫过底下的大臣。 当今皇上,其实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性子也有点软,大臣们一应一和,他就动摇了。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就容不得别人来窥觑自己的位子。 大殿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底下的大臣觉得无时无刻都是煎熬,终于,沉默的帝王开口了,“把这个孽障押下去,容后再审。” 救驾有功,唐柠得了大量的赏赐。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皇后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没事常来宫里坐坐吧,就算是圣上,也老念叨着您呢!以后太君大可轻车简服前来。常来本宫宫里坐坐。” 说是“常来宫里坐坐“,这常来就很值得商榷。这“常来“是一个月一次,半个月一次,还是想来就来呢? 在这之前,就算是皇后的娘家人,每隔半年才能进宫见一次娘娘。 若分亲厚,韩国公府一不是皇亲,二不是国戚,凭什么老太君能常常进宫?她并没有什么要探望的对象。 还有那句颇有深意的“圣上老念叨您。” 这要是在救驾之前,皇后说了这些话,是要惹人怀疑的,可如今,唐柠救驾有功,自然是当的起褒奖的。 这么一来,她们的交情,就过了明路。 唐柠打道回府以后,胃口极好地吃起了面前的饭菜,她知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韩国公府恐怕都不能吃肉了。 三皇子要被送去大理寺,韩国公大刀阔马,送他一程,是有点儿奇怪。 “三皇子殿下放心,臣派了人来接应殿下,到时候殿下只要露出惊慌的模样就好了。”许弼说得信誓旦旦。 “本殿下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想跑。”三皇子哼了一声。 “护驾,有刺客。” 几个黑衣人身形飘忽顺捷,几瞬就到了面前。 许弼有意无意放了水,一个刺客很快就接近了三皇子。 “狗东西,受死!” 高挑刺客喝骂一声,手中长剑直直刺向三皇子喉咙,好似和三皇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听她声音,十分喑哑,说不出的可怖。 三皇子微愣,浑身的汗毛嗖的竖起来,叫喊道,“韩国公救我!”他的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快运转过,脑子里不断想着应对之策。 “你诳我。”三皇子看向许弼,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许弼有些心虚。 三皇子自然注意到了许弼心虚的样子,许弼一向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如今这个模样他以前倒是从未见过。 也是最后一次见了,“本殿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 “殿下,臣也是没有办法。”许弼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许弼的声音很轻很轻,三皇子却整个人颤抖了起来,“你你你……你个小人……本殿下真的是看错你了,你不得好死……” “那殿下以后可别找错了仇人,要记得是我,韩国公许弼,送你走了最后一程,全了君臣之义,要是有不满,到了阴曹地府,尽管向阎王告我的状。下官向来不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只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许弼拿过了刺客手里的剑,扎进了三皇子的肚子,然后扎进去,再扎进去,扎进去,再扎进去…… 许弼突然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倒映在三皇子几乎已经不能聚焦的瞳孔里,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充满恐惧,也后悔起来。 在三皇子眼里,韩国公是他最忠心耿耿最能出谋划策的狗。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条狗狠起来还能这么狠。他死不瞑目,身体不自觉的抽动都消失了。 三皇子死了,死不瞑目,全身是血,怒目圆睁。 许弼装腔作势,叹了一声,鼻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然后就昏过去了。 他着了一次道,没过多久,就又着了一次道,不管他是武功盖世也好,还是智商赛过诸葛亮,最后还是被一包药,弄倒了。 “老太君……国公爷……国公爷没了……”报丧的京官,丧着一张脸。 “啊!”唐柠短促地叫了一声,透着满满的伤心和绝望,拿了帕子抹泪,她虽然注重保养,但脸上还是有了岁月的痕迹,这会儿一个老太太不顾场合不顾姿态地嚎啕大哭,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怜。来报信的京官,当即担忧地看向了她,然后又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老太君没了儿子,恐怕正悲痛欲绝呢! 没有会怀疑她,她生是韩国公府的人,死是韩国公府的鬼,死了牌位上都只会写个许林氏,这辈子身上都打这老许家的印记。 谁会相信她竟然害了自己的儿子,害了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儿子。 第531章 恶婆婆10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唐柠慢悠悠地倒了下去,这个时候,那些个被韩国公死了这一消息震住的人,终于搀住了她,春柳整个人都在颤抖,“老……老太君,您可别吓唬奴婢啊!奴婢胆小。” 几个丫环扶了好几次,才把唐柠扶起来。 也是,老国公和老太君成亲那么年就只有国公爷一个孩子,现在国公爷没了,没准老太君真会想不开。 周卿又是惊慌又是恐惧地从里面冲出来,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国公爷”的尸骨被抬了进去,眼睛往外凸,口鼻里尽是血液,脸上是纵横交错的刀疤,已经辨认不出本来的模样,只能从衣着上来辨认他的身份,他死得很是凄惨很是可怜。 “国公爷啊!”周卿慢慢地说着,眼里似乎蒙着一层血雾,她的眼泪刷刷地往下落。 许弼死得早,周卿虽气恼他纳了小妾,但情分还没有在日益激烈的冲突中,消磨殆尽,他就死了。 死了,过往的事,一笔勾销,越发记得他的好,所以哭的不能自己。 “我一定要替你报仇。”周卿一边凶神恶煞地嚷嚷着,冷厉的目光扫过身边的那些下人,把他们吓得瑟瑟发抖,然后提起裙摆就想往外冲。 “拦住夫人,别让她发疯。”唐柠咳了一声,让人把咋咋呼呼的周卿架了回来。 “报仇,你要怎么报仇?满大街地去问是不是你杀了我的丈夫吗?”唐柠话说得不客气。 周卿的眼睛又被说红了。 怀着身孕的小妾,听到这消息,见到了死去的“许弼”两眼一翻,走上去,将手放到周氏的鼻下,见没有了呼吸。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京官随身带了个大夫。 大夫见到小妾晕倒,赶紧过去给她扎了两针。针扎下去,人就醒了。 小妾放声大哭,“国公爷,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丢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我可怎么办……” 这个女人的父亲是江南偏僻的一个芝麻小官,小的京城的人估计连那个官名都没听过。 但在交通不便的一小块地方,再小的官也是土皇帝,她过的是高高在上的日子。 后来江南发了大水,她那当官的爹死了,不得已想出了卖身葬父的招。 等她跟了许弼之后,因为许弼在江南只有她一个女人,日子更是过得很是逍遥。 她在江南要什么有什么,到了京城却成了一个处处要守规矩的小妾,又怎么会甘心?尤其是在当家主母还这么胖这么丑的情况下,她的欲望无限膨胀了。 之前许弼还说回来,要给她买簪子。 没想到,这次分开竟然是永别。 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有失去了丈夫的,有失去了父亲的。 对他们来说,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痛了。 唐柠悲痛的表情并不明显,跟嚎啕大哭的周卿和怀着身孕的小妾相比显得有些冷血,但并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毕竟老太君不能太过伤心,年纪大了,一激动就容易昏厥过去。 周卿一日比一日悲痛绝望,睡不着吃不香,人瘦了些,却也不复之前的美貌。 不过美不美也无所谓了,她要取悦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韩国公府挂上白灯笼,挂起了白幡。 丧事非常繁琐,也非常累人。 周卿要哭灵,加上小妾的事让她心头呕得慌,没两天身体就有些受不住。 到了最后,大局全靠唐柠支持。 丧事办完了,一个两个的,都病了,唯有唐柠,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况看起来都还过得去。 为了不显得突出,唐柠三天一头疼,五天一腰酸的,把自己往孱弱的方向装。 京城的贵妇人很多喜欢求神拜佛,但周卿以前对这事毫无兴趣,当然,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失去了夫君的她,也不可避免地想要依靠虚无缥缈的神佛来让自己获得平静。 唐柠对此无感,她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但也不会对别人的信仰说三道四。 府里唯三可以称得上女主子的,周卿日日吃斋念佛不管事。 小妾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现差错。许弼死了,她就不敢蹦跶了。 整个国公府,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都由唐柠说了算。 日子不紧不慢地朝前走,转眼又是一年。 “太君,今天要出去看戏,要在外头待老半天呢,你得多加件衣服,千万别受冻了。”夏荷嘟嘟囔囔的,硬给唐柠加了衣服。 出了门,直奔目的地,这是个热闹的地方,方便热闹也特别吵,大冷的天,她并不想出来看戏。 但皇后,不,皇太后邀请的,她能不去吗?当然是不能的。 可能是因为人流量大,附近又有好多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富贵夫人会逛的店铺,所以今天乞丐也特别多。 唐柠是倾向于给乞丐吃的,而不是钱,除非是上了年纪年纪太小的,或者身体有残疾的。 正常人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不去找份活,在地上一躺就想着白拿钱,这样的人生也太堕落了。 不过唐柠没走两步,就有一阵风扑来,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抱住她的小腿,把她身边的丫鬟小厮吓了一跳! 唐柠连忙低头,发现是个邋遢的乞丐,脸上的疤痕纵横交错很是可怖。还是个残疾人,少了一条腿,看着好像还有一只眼睛是坏的。 “你个臭乞丐,你赶紧把手放开,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啦。”夏荷气呼呼地猛拍那人的手。 春柳年中的时候嫁人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就成了夏荷。 夏荷看着咋咋呼呼,但办事情还算靠谱,而且忠心耿耿,一心为主。 “你快放开。”夏荷也不嫌脏,直接上手就去掰那人的手。 对方使劲地摇头,阿巴阿巴,指手画脚地做动作打手势,似乎还是个哑巴,脸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看不出他原来长什么样子。 他指手画脚打了半天的手势,可惜唐柠根本看不懂,他这就是在对牛弹琴,白浪费感情和心力。 “你快撒手,你小子冲撞了老太君,也就我们家太君仁慈,不然你有八条命都不够赔的。你们几个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他拉开。”夏荷都要气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冥顽不灵没有眼力劲的人呢! 唐柠皱眉,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可对方拼命地抱住,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死活不肯松开。 “你松不松,松不松?”一把借过来的菜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晃眼。 男人怔愣了半天,最后撒手了,他坐在地上,整个人木木的,身上的精气神好像一下子就被抽走了。 “看你也怪可怜的,这几个铜板你拿着,去买几个包子吃吧。”夏荷掏出小荷包,挑挑捡捡半天,给了男人一小把铜板。 这一小把铜板里,还夹着一小块碎银。 “太君,今儿个可真晦气,您没事吧,前面有个医馆,还是去看看比较好,然后赶明儿我们去寺庙拜拜,把夫人也带上。”夏荷嘟嘟囔囔说了半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乞丐在地上躺了半天,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身边的铜板和碎银块,被一抢而空,都不能让他有半点动作。 但听了这话以后,他就跟打鸡血了似的,一跃而起,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太君,你笑什么,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夏荷眨巴眨巴眼。 “我笑,我笑这戏真好看。”唐柠一语双关,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 “太君,可这戏不是还没上演吗?太君怎么知道很好看?难道太君以前看过?不应该啊!”夏荷整个人都糊涂了,感觉今天的老太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 “连那位都憋不住,从宫里跑出来,要看的戏,能差到哪里去?我就等着看一出好戏。”那位指的是谁,唐柠和夏荷心知肚明。 好像,好像也说得通,这能让太后都坐不住,非要跑出来看的戏,肯定是很好看的,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可是还是很奇怪啊! “可,可太君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看戏吗?觉得咿咿呀呀的唱调,让人想睡觉。”夏荷嘀嘀咕咕,脑袋里装了很多疑惑。 “人总是会变的,以前喜欢的,现在没准就不喜欢了,以前不喜欢的,现在没准就喜欢了。 就像春柳,说一辈子不成亲,现在连孩子都快有了。身边没了她,挺不习惯的,但还是为她高兴以后饿了有人端饭,病了有人找大夫,死了有人摔盆。”唐柠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大步朝前走。 “太君,奴婢不成亲,奴婢要一辈子伺候您。”夏荷赶紧表忠心。 “那可别,我身边可不留老姑娘,等你找到了喜欢的,我给你准备一份嫁妆,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留着留着,留成了老姑娘,反倒不美。 “太君,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夏荷羞红了脸。 夏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刚刚抱着唐柠小腿的臭乞丐,就是昔日名扬天下的韩国公爷许弼。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唐柠虽然在替报仇,却并不敢让太多人知道,为了以后委托者能安稳地过完这一生,做个潇洒快乐的老太君,死了和老国公葬在一起。 至于许弼,就在一年前,他还是京城炙手可热的的风云人物,可是一年时间过去了,他已经成了邋遢的乞丐,只能靠乞讨为生,脸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一只脚没了,嗓子哑了,比唐柠想象得还要惨的多。 这可不就是上演了一出好戏吗? 他死也想不到,他有今天全拜唐柠所赐。他今天能在这遇到唐柠,也有唐柠的手笔在里头。 作为老国公唯一的儿子,唐柠不杀他,但也不想他好过。 她只是毁了他的脸,毒哑了他的喉咙,他的那条腿,却是因为和别人逞凶斗恶,被人打断的,不关她事。 来而不往非礼也,许弼给委托者下了毒,将委托者变成了疯女人,诬陷她害了自己的亲孙子,那么就应该有将来有一天风水轮流转的觉悟。 在别人的眼里,他现在可不就是个痴心妄想的老乞丐。 国公爷早死了,早就入葬了,那么活着的这个,就是招摇撞骗痴心妄想之人。 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就说自己是国公爷,想当年国公爷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名动京城的美男子。 去年许弼前脚刚杀了三皇子,后脚就被唐柠的人,用药迷晕过去了。 很久以前许弼给委托者用的是慢性毒药,为了不被发现,都是一点点往下加,就加在委托者爱吃的燕窝里,燕窝的采买则是周卿做的,可以说是两人合谋,下了毒。 但那样的事情做起来很麻烦,因为有毒的药物吃多了会让人觉得不适,而一旦请了大夫再三来看,说不定就会被发现蛛丝马迹,吃少了又不会有效果…… 而让人丧失理智一点点变疯一点点变得暴躁易怒的毒药,必须吃很长一段时间才有用。 所以唐柠给周卿下了点毒,那药是一点点起作用的,她胖了,很快身材走样了,她从来没有往中毒上面想,毕竟她吃了那么多东西,哪能光吃不胖呢! 而对许弼却是直到最后一刻才动了手。 到了地儿,人满为患。 一声锣鼓响,伶人们有着精致的扮相,舞刀弄枪,唱的虽都是老戏,但确实精致好听,太后边听边点头,还不忘让身边宫女记得打赏。 一阵乐声急促,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台上看去。 这刚刚出场的伶人,想必就是最近红极一时的月娥了! 月娥身披坚执锐,打扮得英气飒爽,面上虽画着油彩,却无损于她小巧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 “老太君为国要尽忠,她命我挂帅去征东,穆桂英懒掌这招讨印哪,穆桂英懒领那大小三军,我若是不到校场去传令,聚将钟啊,聚将钟催的我两耳轰啊……” 伶人们美,从来不是靠本身的容貌,而是唱腔与身段。月娥出名,也不是因为过人的相貌,而是老天爷赏的一副好嗓子。 第532章 恶婆婆11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太后平时就好听个小曲儿,宫里也不缺戏班子去表演,可那些戏班子和这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高手还是在民间。 她不觉听痴了。 如果周卿在,就能认出来,台上风华无限的伶人,就是当初和她在莲花巷对呛,把她吓得三魂七魄丢了大半的那个人。 “太……老夫人……觉得这戏如何,是不是很好看?年轻的时候,本……本夫人……常来这里听戏,后来进了宫,就再没来过了,再没听过这么有味儿的戏。”太后直到这一场唱罢了,仍旧意犹未尽。 她迫不及待地想问问班主,方才台上那唱穆桂英挂帅的伶人卖身契在不在他那?若是自己想买,能卖么?银两不是问题。 月娥演的穆桂英溶融青衣、武旦、刀马旦等表演程式为一炉,独具匠心地创造了适合剧情人物需要的“帅旦”。 “穆桂英挂帅这出戏虽好,但我更爱花打朝。” “那我又有不同的见解了,穆桂英挂帅和花打朝虽好,但我更爱花枪缘。” 台下这么一讨论,太后就更心动了,恨不得直接将人掳走,带到宫里,日日给自己唱戏。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如愿了,许弼如愿了,太后如愿了,月娥也如愿了。 月娥一开始并不是唱戏的,她是富商之女,家里条件很好。每年光租金就能拿不少,他家却并没有什么后台…… 这年头贪官污吏屡见不鲜,设局夺了她家的铺子宅子,然后串通好了上头的官员,让他们求助无援。 被抢了东西,当然不甘心,然后那官老爷干脆就给那户人家安了个罪名,然后查封了对方的宅子,把人打了几十个大板,再将人赶了出去。 被这么一折腾,最后竟是接连死了男人和老人,月娥的娘亲跟着上吊死了,最后只剩下了月娥。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更别说月娥的事,还牵扯到了官位更大权力更大的人。 在古代,因为地方官员集民政、税收、司法、教化各类大权于一身,如果父母官觉得治下哪个子民不大顺眼,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够让他狼狈不堪,甚至家破人亡。 有的是法子让人求生无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上京告御状的,更何况现在官僚黑暗,世道混乱,谁会管一个微不足道的草民呢。 她因为天生好嗓子,被戏班主收留了,成了角儿。 她命里的不甘与仇恨,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人,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就喜欢听戏,月娥帮了唐柠一个忙,唐柠给她寻了一条路,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农历六月十五,是个上香还愿意大好日子,这天一大早,唐柠就起床梳洗,穿上一条鹅黄色的长裙,上身罩着藕合色比甲,头上插只菊花簪,用过早饭,领着夏荷出门去。 走到门口,发现停着一溜三顶小轿,周卿和挺着大肚子的小妾,已经在了,招呼她坐上第一顶小轿,然后小厮们抬起轿子,出城而去。 唐柠在夏荷的搀扶下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又踩着石阶一步一步走上去,身后跟着一众乌衣护卫,沉默的样子,莫名添了几分肃穆。 庙里的主持已经早早在门口迎候,待他们走到近前,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恭恭敬敬将他们请了进去。 大殿里早已清了场,除了主持,其他人都退避了。 唐柠往里走了几步,先净手,从主持手中接过三根香,点燃后,再向如来佛祖像躬身三次。 退后几步在铺着软褥的蒲团后面站定,盯着软褥看了几眼,抬脚将这蒲团往后面轻轻勾了勾,拉离了原先的位置,这才缓缓跪下,她面上一派虔诚,谁也看不出来,她的内心上演了怎样的大戏。 跪下来一个头磕到底,心中默念佛祖保佑委托者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唐柠分明看见面前的香台下面,挂帘轻微动了动,露出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里面有男人的鞋一闪而过,她还听见了轻轻的喘息声。 这事妥了。 她最后起身将香插在佛像前的香炉内,就算是完成了整个流程。 在寺庙里逛了一圈,所有人都累的不行,只想去休息。 “女施主里面请!”这时候早有小和尚出来领着她们去厢房。 “师父说今天时辰不早了,几位女施主这一路已经辛苦,所以请女施主先行休息!这个院子边上就是今天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小尼!”这小僧长得眉清目秀,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谁会相信,这佛门重地,竟是脏污纳垢之地呢! “我知道了,多谢小师父!”唐柠关上了门。 这边周卿刚转进后面小厢房,下了命令让身边的婢女去休息,没事少来打扰自己。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情况,便被人抵在了墙上,衣裳被从底下掀起,露出细长双腿。 男人的手火热狂肆,从她大腿一路蜿蜒而上。 “别动,不然,你国公夫人的清誉就不保了。”一张纸条出现在了周卿的视线里。 这字迹很眼熟,眼熟得让人心惊。 “夫人,奴婢刚刚看见一个黑影闪了过去……”丫环敲了门。 “别进来,我头疼,现在想睡觉。”周卿按住了男人不安分的手,喝了一声。 “那奴婢就下去了,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奴婢,奴婢马上就过来。”那丫头惴惴不安,最后还是妥协了。 国公夫人最是不讲理,她还是不要触夫人的霉头。 许弼亲亲她软软的脸蛋,女人身上的清香鲜嫩,让人欢喜,他修长的指尖从她身上掠过,轻柔吻遍。 因为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还因为瞎了一只眼,许弼完好的哪只眼睛的眼白大得有些夸张,阴森森地泛着寒意。 周卿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住,浑身凉凉地极不自在,吓得浑身直哆嗦。 吸取了之前认亲失败的教训,许弼这一次直接把人绑了起来。 许弼轻轻关上窗,屋子里的光线陡然阴暗下来,气氛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他呆呆地坐着,片刻后他残缺的脸上浮现出悲凉的神色。 然后把要说的话,写在了纸上。 看字迹确实是许弼的不假,而且很多私密的事,只有他知道,譬如周卿的胸口有颗痣,她的大腿内侧有块疤,譬如他们是哪年哪月哪日初见,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定了情,再譬如他们多年以前,也曾在佛门重地放肆过…… 但看了形同恶鬼的男人,周卿的心拔凉拔凉的,没有喜悦只有害怕。 她喜欢的是外表是光风霁月的清俊公子,他喜欢的是美丽纯洁的娇小姐。 假如有一天你的爱人没有钱没有车没有房,一条腿没了,一只眼睛瞎了,一张脸毁容了,还变哑巴了,你还会一如既往的爱他吗? 摆在周卿面前的,就是这个一个问题。 她的身体抖得很厉害,“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你没事,为什么这一年来……” 她身体抖得很厉害,是因为害怕,但许弼却以为这是因为她太激动了的缘故。 不过也有陌生的感觉——她的声音由于过度的紧张而扭曲了,听起来有些沙哑,甚至带着哭腔。 “你想我吗”纸上就这四个大字。 他吻着她,试探着问了一个问题,轻咬她小巧的耳朵。 周卿的美眸似是有水光荡漾,许弼黑眸一软,手下的动作都变得轻柔起来。 “想……我、我想你……”周卿被他逗得说话结结巴巴,“可、可……这里是寺庙,佛门清净之地,我们这样怕是不好……” 许弼一直是银英俊潇洒的模样,可今日他身上这件袍子和他的脸,却让他看起来仿若恶鬼。 半推半就便给了自己的身子,熟透的少妇碰了男人,便如同绚烂开放的花儿,透出鲜活的妩媚娇嫩来。 两人在象征六根清净的寺庙里,干了下流的事。 两人早颠鸾倒凤过不知多少回,那事儿做起来双方都快活。 以前她这小身板不够他折腾几回就散架的,但现在,不说也罢。 但当她看着许弼瘦弱的躯体与恶鬼一样的容貌,却觉得心里一阵反胃。 除了反胃以外,她更多的是想到了以后,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相认了,也是一点钱就把他打发了,作为内人,她肯定是要去伺候他的,可她并不想。 万一,说的是万一,圣上怜惜他的遭遇,还让他当国公爷,志平要什么时候才能从世子变为国公爷。 府里那貌美的小妾虎视眈眈,府外还有一个十分出色的志安,弱冠之年考上了状元,倒是志平这么些年,越发平庸无能了,他回来了,只会多生事端。 “夫人……夫人……你房间里是不是进老鼠了,我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奴婢现在进来?”丫环在门外待命。 周卿直接就发了火,“我屋里没老鼠,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我不是和你说了,没事少打扰我,你怎么就不听呢!” 要是进来了,看见她和男人滚成一团,她的小命,就没了,外头的人都知道国公爷已经死了,谁会相信身后的这个恶鬼,就是国公爷。 被丫环这么一打岔,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被睡了也没关系,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她是打定主意了。她转过头,就看见周卿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他用一只完好的眼睛偷偷打量着周卿,似乎想从她那明亮的大眼睛里探出些隐藏的秘密。 她的喉咙蠕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堵在了那里。 “去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她急中生智,哭了出来。 许弼显然被刺中了心中的痛处,他终于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能有助于屏蔽那些纠缠不去的痛苦。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然后交叉双手遮在了自己眼前,同时把两个拇指按在太阳穴上揉动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非常用力,像是想要把某些悲伤回忆硬生生地从自己的大脑中给挤出去。 那场劫难对许弼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即便是过了整整一年,还足以令他产生令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片刻以后,当他把双手撤开的时候,他原本暗淡悲伤的目光才恢复了些许亮色。 虽然时间已相隔久远,但当年的事情却如同被镌刻在他的脑海中一样,所有的回忆都丝毫未曾磨灭。 许弼正攥紧双拳,他的拇指指甲甚至深深地扎在了食指的指肉中。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直到半晌之后,他才从急促的呼吸中调整过来。 她勉强赔出一丝笑容,显然还没能摆脱许弼的外表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 许弼幽幽地在纸上写着东西,周卿的脑海里此刻似乎也浮现出了那惨烈的一幕幕。 周卿心头蓦地一紧,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她“嘿”地干笑了一声,看着对方那张可怖的面容,她勉强挤出些尴尬的笑容,似乎为了转移话题,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然后把太君请过来,太君若是知道你活着肯定很开心。”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屋子,许弼单脚站在门后,屋外昏黄的光在他脸部形成半明半暗的投影,使得他那丑陋的面容变得更加恐怖。他破裂的嘴角往上翻了翻,看得出来他也想要微笑,可这微笑却实在让人愉悦不起来。 周卿手抖了一下,然后顺手把屋门关好。 屋外飘着小雨,雨丝纤微,但打在脸上仍有冰凉的感觉。 暖风在寺庙里穿过,带来的暖意令周卿通体舒泰。 “你回来。”门被打开了,许弼的话,让周卿心凉了半截。 许弼眯了眯眼睛,他脸上的疤痕也随之抖动起来,“叫你那个丫环去拿吃的。” “瞧我这猪脑子。”周卿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踩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屋子。唤了自己的丫环一声。 “杜鹃,去端点吃的过来,本夫人饿了。”周卿冷着脸开了口。 至于周卿则是用被子盖住了全身,躲在了床上。 丫环效率很高,很快就把面端过来了,低下了头,怕被喜怒无常的周卿骂,“夫人,现在能吃的,就只有面条。” “面,我自己端就行了,你下去吧。我没叫你,你就不用过来了。我想一个人待着。”周卿扫了丫环一眼,“这是寺庙,最讲究是心诚。” 那丫环退下去了,却怎么也不明白,这心诚与她伺不伺候主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是夫人不让她进去,那她就不进去好了,不过夫人的床上,怎么会有那么大一坨东西。 第534章 恶婆婆12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寺庙里自然是吃素的。因为还不到饭点,所以就要了碗简简单单的面。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拉开椅子坐到桌子下,开始打量这碗面。 在他还是韩国公爷,哪怕去救灾最落魄的时候,他也能吃一碗阳春面,里面至少有一个蛋。绝对不会像这碗成清汤寡水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 可当他成了乞丐,连馊的馒头都吃过,有一次实在是饿得不行,偷偷到一户农家的厨房想偷点东西吃。 他那时候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什么活都干不了,那天他真是饿急了,才会去偷东西,谁知道却被逮着了,他的模样,把那户人家的儿子吓哭了。 那粗壮的乡下男人一边揍他一边骂骂咧咧,说他这样的鬼模鬼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吃东西,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还是早点饿死的好。 他偷的正是一把青豆,生的。人在饿急了的情况下什么都吃,即便那男人打他,即便豆子是生的,他也在蜷缩的时候将它们吞了下去。 不过他这人锱铢必较,谁欺负他一分,他必然要还个十分,绝不留情。 后来那户人家死绝了,而他还活着。 馊的馒头,生的青豆都吃过,现在当然不会去嫌弃一碗热腾腾的素面。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爽滑又劲道,汤水还带着点清甜,而且好像还有油星子,和尚都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会有油星子,应该是他很久没吃,所以产生了错觉。 很快,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周卿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她好像并不是很欢迎他。 这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一年没有女人,母猪都赛貂蝉,何况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她的饮食,唐柠没动手脚,自然的,就瘦了,她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茶不思饭不想,才会这样,倒也没往比的地方想。 他握着周卿的一只小手,以极温柔的方式一一吻过她手指,灵巧的舌尖裹住娇嫩的指腹,周卿浑身都颤了一遍,有一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没了力气。 他捏了捏她腰间软肉,那是她的弱点,她嘤嘤一声,整个人便没了劲儿,软趴趴倒在他怀中,眼眸水汪汪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儿。 把月白色上面缀着珍贵的南珠,的绣鞋,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情浓时,门突然被人敲响了,敲门的动静还不小,“韩国公夫人,开门,末将奉旨来查,多有得罪了。” 听到动静的许弼,连衣服都没穿,就钻床底下了。 “不……不要进来……” 她完了!她死定了! 浑身僵硬,面目呆滞,双手抓着一根金簪,最后还是下不了手,放弃了。 她登时就发狂了,她拼命地往自己身上裹被子,可那有什么用?那只是欲盖弥彰,进了这个房间的人,都知道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准进来,这是女人家的房间,岂是你们想闯就能闯的。你们都给我滚。”周卿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她的脸蛋吓得都变形了。 外头的人惊呆了,从没想过,女人净能发出这么尖锐这么刺耳的声音。 “夫人,我们进来了。”他又说了一次,将自己的刀拔了出来。 这把刀轻易不出鞘,一旦出鞘多半是要流血的。 周卿脸因为恐惧而面色惨白,“我都说了,不准进来,不准进来,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夫人,那我只能是多有得罪了。我们怀疑有奸人躲在你的屋内,若是我们猜错了,我们亲自到你府上谢罪。”外头的人商量了一下,统一了一下意见,然后破门而入。 “啊!啊!你们都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周卿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那叫声惨烈得很。 这一瞬间已经够外面的人,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了,也够他们闻到屋子里的味道了,都不是毛头小子了,那味道一闻就知道,之前里面发生过什么。 门哐当一声被带上了,“夫人,多有得罪了。”心里却生出了鄙夷和不屑。 唐柠好不容易入睡了,还没来得及睡多久,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外头的丫环连滚带爬的进来了,跪在地上叩头,“老太君!老太君!出大事了,夫人、夫人她出事了!老太君,奴婢,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奴婢……” “发生了什么……”唐柠揉了揉眼睛。 “奴婢不知道,奴婢……奴婢就是个报信的。”那丫环吓得体似筛糠,一问三不知。 平日里跟在公主身边做大宫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快活,今日死到临头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今晚,她是注定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不管怎么说周卿都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媳妇,一听这话唐柠睡意全消,立刻让人伺候更衣,准备过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女人家的房间,岂是你们能随便乱进的……真是太不懂规矩了,谁命你们来搜查的,搜查女眷的房间,亏你们想的出来。”唐柠在夏荷的搀扶下,姗姗来迟。看到门口围了一大群男人,厉声喝道。 “见过老太君,我等奉旨而来,要抄了这寺庙,这里头都是欺世盗名之辈,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领头人低下了头,任由唐柠批评。 “全都给我背过身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转头。”唐柠风风火火地下了命令。 结果有个官兵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 “你看什么呢!”唐柠微微一笑,一脚踹在官兵的腿心,而且是用了大力的,被踹中的男人从喉咙里呃了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唐柠推门进去了,闻到了一股腥膻味,周卿抱着衣服哭,地上还散落了一地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衣服,罪魁祸首见势不对,直接跑了,唐柠还知道他从哪里开溜的,这床底下有个密道,是寺庙里的僧人用来干坏事的。 “还不快把衣服穿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唐柠看着周卿露出来的肩膀厉声喝到。 周卿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睑中似滴未滴,看着让人很心疼。 “太君,你听我解释,那不是别人,那是许弼啊,太君的亲儿许弼啊!他……他没死……他回来了……”周卿跪下来求饶,心里把那个临阵脱逃的男人,恨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身子都已经入土一年多了,你……你……你……你说他还活着,你是疯了吧……”唐柠捂着胸口,坐在了凳子上,“你看看你干的事,这里是哪里,这是佛门重地,你简直……你自己想想要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我们老许家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人。 “我没有……”周卿哭得极为伤心。 “事已至此,你还敢对我说谎!”唐柠对她失望透顶。 “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娘……救我……救救我……”周卿身体软得跟一团泥似的,站都站不稳。 “把衣服穿上,准备回府,真是晦气。”唐柠一张脸黑得跟炭似的。 周卿涕泪横流,鬓发凌乱,狼狈不堪,她扑过去想拽住唐柠却被她躲开了。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做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罪证确凿,她还说自己没有干坏事。唐柠将她甩开,她就去扒唐柠的衣袍。 “不要碰我。”唐柠冷冷地说了一句。 她想求饶,却怕的没力气,尤其是对上唐柠冰冷的眼睛,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然,我要你好看。”唐柠摔了门,满脸怒色。 这样毫不遮掩的做派,让丫环们还有官兵们缩了缩脖子。老太君为人最是内敛深沉,像是今日这般震怒,更是绝无仅有。 尤其是在场的丫环,她们都不敢抬头冒犯,都把头低到了胸口,眼睛都不敢乱瞟,生怕被主子处置了。 这个秘密,是真的太要人命。 唐柠这件事是隐瞒不了的,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就算其他人不说,寺庙里的僧人为了发泄怒火也是会说的。 这倒是不假,短短的半天内,天下人都知道韩国公府的夫人跟人私通被抓了个现行一事,闹的是人尽皆知。 周卿已经清理了身体换上了干净衣服,流言蜚语快把她逼疯了,她整个人都痴痴的一句话说不出,直到见了唐柠才扑过去,涕泪纵横,“就我,我,我还不想死。” “长板青灯古佛吧,韩国公不能有你这样的娘,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唐柠冷冷地张了口,“我看在城外的云月庵还不错,你就在那里落发剃度皈依佛门吧。你成了佛门之人,和世俗,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你若是担心生活不适,找两个嬷嬷跟你一起出家伺候你也行。老身会在云月庵多捐点香油钱,你绝不会有忍饥挨饿的时候。”唐柠把未来的路,都给周卿铺好了。 一想到出家为尼后要清汤寡水地过日子,剃光头,不能随便出门……周卿的脸色越来越白。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我懂了,我……我出家为尼……以后再也不踏进韩国公府半步……我的志平,就劳烦太君多费心了……”周卿跪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后面是被丫环扶着回去的。 回了房间以后,她恨得把桌上的茶盏摔得一干二净,她气得浑身颤抖。 “这老妖婆一定要把我送进尼姑庵……”周卿没好气地说道,那张消瘦的脸看起来更是刻薄了几分。 她的眼角滚落了一颗滚烫的泪珠,脸上湿乎乎的冰凉一片。 她抓狂地哭喊,那偏执疯狂的模样让她身边的丫环暗暗心惊。 可却没办法,事到如今,她只能出家为尼,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后半辈子她就这么过吧,谁叫她陷害利用委托者呢? 作为任务者,替委托者办事,恨委托者所恨,怨委托者所怨,就是她的使命。 至于报应,老天爷可不会把恶人劈死,要让人遭报应还是要靠自己,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报复她。 周卿去了城外庵堂苦修,唐柠专门找了师太谈了话,让师太盯着她,让她不能破戒。 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出家的生活? 更何况她在出家之后,还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她以为对她下手的是娇娇弱弱惯会装模作样的小妾……之前她的身边有背主的丫环,是被那女人用几根簪子,一个镯子收买,被她打了几板子,扔出了府,震慑了身边的奴仆,可难保有漏网之鱼。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她根本没有出去报仇的本事…… 她在没疯的时候,就被安了一个已经疯了的名头,最后也就真的疯了。 她的儿子恨了她一辈子,以有她这个娘亲为耻。 至于许弼,他一辈子都没能认回自己的亲人,他没了一条腿,没了姣好的容貌,没了一只眼睛,后来另一只眼睛受了感染,也瞎了。 他想了一辈子,到底是谁害的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唐柠这个老太君。 没有会怀疑她,她生是韩国公府的人,死是韩国公府的鬼,死了牌位上都只会写个许林氏,这辈子身上都打这老许家的印记。 谁会相信她竟然害了自己的儿子,害了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儿子。 死亡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有刚启蒙时老太君教他识字认字时的快乐,有刚和周卿相爱时的甜蜜,有被阻挠的不快,有知道真相的愤怒,有给老太君下毒时的心虚,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仇恨。 至于唐柠,她已经把仇都报了,功德圆满了。 许弼抢了委托者一个儿子,还了委托者一个孙子。 她的一个孙子是韩国公,一个孙子是当朝状元。 以后委托者会过得很好。比所有人都活的好。 至于莲花巷那些人,没了韩国公撑腰,很快就家破人亡了。 以前出了事,总有人替他们兜着,现在韩国公去了,谁会理他们呢! 第535章 重生女1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公主殿下醒了,公主殿下醒了,快去唤太医,还不快去,一个个动作怎么这么慢……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为你们是问。” 唐柠被吵得脑仁疼…… 不!不是被吵得!为什么,觉得有什么不对…… 嗡——嗡——嗡!头晕眼花,肠胃翻滚,浑身剧烈抽搐,眼冒金星。 唐柠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人开始扭曲变形,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这情形持续了不过片刻,她就看见一只苍白的手,硬生生的从婢女身体里面挤出,那双手巨大无比,干枯瘪瘦,好像被吸干了所有血肉,只剩下了骨头架子,和一层皱巴巴的皮,还涂着绿油油的指甲,它在虚空中四处摸索,最后朝她抓了过来。 唐柠还听到了一种东西在沙地里爬行的声音,她往旁边看了一眼。 一个鬼东西从柱子里挤了出来,看起来是个女人的模样,浑身光着,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她的身体却比正常人大了好几倍,长长的四肢如同软体动物章鱼一般,在地上以怪异的姿态蠕动着,她的面容看不清楚,但最为醒目的,是她手里拿着的人头。 提着人头的女人来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柠,把嘴张开了,女人的嘴极大,能看到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牙齿,她嗷呜一声朝唐柠扑了过去,面目狰狞而又可怕。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唐柠承认这些东西,确实吓到她了,她的心脏,还是不够强大。 眼前似幻非幻,她好似身处光怪陆离的世界…… “指着西凉高声骂,无义的强盗骂几声。妻为你不把相府进,我为你失了父女情。既是儿夫将我卖,谁是那三媒六证的人?” 这是一首戏曲的调,吐字浑圆,字腔标准,就好像是已经画好了妆容的花旦,此刻正在戏台上,唱着属于戏子的戏,一声声的传了出来,很是凄厉,有些毛骨悚然。 这声音依旧在唱,仿佛已经忘了所有一般,心中只有戏。 声音极为的凄厉,一声声好似在控诉什么般,听得让人心中不由得都灰暗了。 那女子转过了头,戏服之下只有一具骷髅架子,却偏偏流下了血泪。 但唐柠只觉得太吵了。 唐柠睁大了眼睛,下一刻,便抄起身边的什么东西像自己脑袋砸去…… 有点疼。 咣!安静了。 晕倒前的最后一秒,她想的是,是哪个这么缺德,给委托者服用致幻剂? ………… 是的,致幻剂。 致幻,顾名思义,刺激精神,使人产生幻觉。致幻剂,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 唐绝闭着眼睛,脑筋转得飞快。 有人要委托者发疯!还想要她的命。 上一个委托者,也是被药弄疯的。 下为了不被发现,都是一点点往下加,就加在上一个委托者爱吃的燕窝里。 但那样的事情做起来很麻烦,因为有毒的药物吃多了会让人觉得不适,而一旦请了大夫再三来看,说不定就会被发现蛛丝马迹,吃少了又不会有效果…… 而让人丧失理智一点点变疯一点点变得暴躁易怒的毒药,必须吃很长一段时间才有用。 而且那药还有味道,剂量如果太大,很容易被闻出来,所以下药也是一门技术活。 但致幻剂,致幻剂这种东西,在现代社会都属于管制品。 加在水和酒精里面使用以后基本没有什么气味和味道,可是一旦被服用以后会给中枢神经带来阻隔作用,还会对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危害…… 毒品带给人的是飘飘然的快感,而致幻剂却可能带来恐怖的幻像。 成瘾性不同,但是谈到对大脑的永久损伤,嗨了都是一样的。 昨天在唐柠身边怒吼,忠心耿耿的丫环不在身边。 北风呼啸,雪花砸在门窗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正端着热水进门的婢女看到唐柠坐了起来,一个婢女把早饭摔在了桌子上,堂堂公主,早饭只有馒头和一碗稀饭,怕是连寻常百姓家也不如,因为这馒头是又冷又硬,稀饭是汤水多饭粒少,而且看着很脏。 “公主,该吃饭了,奴婢喂你吃。”送饭的黄衣丫环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唐柠不想吃,但不吃就得饿死。 “你不说这是建安公主,我还不信呢!好好一个公主,怎么变成了这样……嘻嘻……”新来的丫环瞪大了眼睛。 “是公主又怎样?还不是被我们欺负了,吭都不会吭一下。”给唐柠送饭的黄衣丫环,笑容倨傲。 “上次我还被这个疯女人,咬了一口。”送饭的黄衣丫环,踢了唐柠一脚,“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如果不是你死了,宫里有人会过来查看,我连饭都不想给你吃。” “你手里有什么东西?还不快给我看看。”送饭的丫环伸手就来抢,“一个金戒指,还不错,能值不少钱呢!” “姐姐,这是公主的东西,你就这么拿了,不好吧。”刚刚一直问话的丫环,是新来的,还有点恻隐之心。 “你懂什么,驸马都不管她,我往她粥里吐了唾沫星子,她都不知道她已经疯了,她就是个疯婆子,她算什么公主!”说着她又踹了唐柠一脚,“你看我打她了,她敢打我吗?” “你们在干什么,谁准你们这么轻慢公主的!小心圣上怪罪下来,要了你们的脑袋。”忠心耿耿的丫环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大夫。 “公主,奴婢给你找了王大夫,他的医术很有名的,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那丫环哽咽着开口了。 那个姓王的大夫年纪已经很大了,唐柠也就直接让对方给自己的妻子把了脉,然后就看到那个老大夫一边把脉,一边频频看向自己。 “奇哉,奇哉!老朽才疏学浅,这病治不了。”那大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也不多说话,直接就走了。 “翠柳,以后不必为我请大夫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不是病了,我是中毒了。”翠柳是她身边最为忠心的丫环,当然是可信的。 “公主,公主,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翠柳眼泪哗哗哗往下掉。 唐柠将馒头外面的一层丢了,只吃里面那层。 看着唐柠吃起了又冷又硬的馒头,翠柳哭得更厉害了,“公主,我去给你端吃的,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吃的东西,八成被动了手脚,这样,你把我吃的,尤其是血燕,送去分了。”唐柠垂下了眼帘,眼底闪过厉色。 既然身陷迷局,无可逃脱。 那么,就大家一起乱好了。 “把这东西,交给葛大人,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唐柠掏出了一封信。 葛大人是建安公主的爱慕者,看了这封信以后,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一天,公主府的下人接连得了疯癫症的消息传遍京城,那些下人时好时坏,还会打人哦。 太医被派过来,却发现公主,建安公主人不见了,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公主去了哪里,而且公主失踪了,竟没有一个人上报,说轻了是玩忽职守,说重了,就是藐视皇恩,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看来朕是把这些人的心都养大了。”皇帝在御书房里踱步,气得把桌上的东西都砸了。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微服私访的时候认识周澈的,后来周澈被先帝钦点为驸马,他怜惜周澈的才华横溢,破格让驸马入朝为官。 这些年周澈也帮了他很多,说周澈目无法纪,虐待公主,他还真不相信。毕竟外界一直传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公主生了病,精神不好了,驸马还是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只爱着公主,连个通房都没有,试问这个的男人,天下有几个。 民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建安公主, 可现在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以往周澈有些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里,他也只是觉得周澈真性情而已,可现在想想,周澈该不会真的对皇室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吧。 当今皇上,其实是一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人,所以在欣赏了周澈,而周澈又做的很好的情况下,他也就对周澈非常看重,将越来越多的事务交给周澈了。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就容不得别人来藐视皇家。 周澈一开始考了状元,做了很多诗词,得到了天下文人的喜爱,得到了先帝的青睐,被选做了驸马,先帝死后,又得了皇帝的喜爱,在后面的那些年里,又是为民请命杀贪官,又是自掏腰包地去赈灾,现在还带兵打仗成了将军…… 皇帝想到周澈这次凯旋归来以后还没有归还兵权,而听说那些跟着他打了一次仗的士兵,全都已经对他非常信服了…… 最终,这位已经三十多岁的帝王把眼睛从案几上拿来了,“召驸马进宫,朕倒要看看这驸马能说出什么花来。” 天子一怒,底下哗啦啦跪了一地人。 “请驸马跟杂家走一趟,陛下有请。”老太监掐着尖细的喉咙,阴阳怪气地张了口。 “劳烦公公在陛下面前为在下美言两句。”周澈一边说着,就把一个玉质的鼻烟壶递了过去。 他昨日刚回来,按理说,皇帝不会这么快召见他才是,而且太监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若是以往,不管是哪个太监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会笑眯眯地接了。 可是今天这情况却有所不同,那个太监竟然没有接周澈的鼻烟壶,反而是低了头,“驸马,别耽误了时辰,陛下日理万机,忙得很。” “容下官去换件衣服。”周澈笑得一脸无害,内心却有惊涛骇浪在翻滚。 坐在位置上的皇帝,一脸的阴沉,让周澈有了一瞬间的晃神,但是很快,他却被一声大喝给惊住了,“大胆周澈,见了皇上竟然不跪,你太放肆了!” 喊话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这个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太监,以前跟周澈的关系很好,周澈送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也拿了不少了,可现在他却冷着脸,好像周澈是他的大仇人一样。 这宫里的人,最会看菜下碟,这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要是在以前,周澈每次还没下跪,皇帝就会让他平身了,这次看到这情况,周澈就有点慌了,马上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 “恕罪?周爱卿,你还想让朕怎么恕你的罪?若是先皇还在,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皇帝走到了周澈面前,心情复杂地开口。 “皇上?臣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臣今天才办完差事回来。”周澈惊讶地问道,却不想刚刚抬起头,就被一叠纸扔了一脸,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给人下跪已经是让周澈很难接受的事情了,现在竟然还被这样侮辱……他的心底生出了不满。 周澈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却被那些扔到了自己的脸上的东西给惊住了。 “公主呢!朕问你建安公主哪里去了?你有多久没见过公主了?公主病了,怎么不请御医?”皇帝一脸质问了周澈三次。 “是臣疏忽了,臣这就把公主找回来。”周澈心里有了数,一颗心落了下来,不卑不亢地开了口。 “作为驸马爷,你连公主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你眼里有没有朕这个皇帝,有没有大梁的皇室!”皇帝的眼底充满了讥讽之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周澈一脸的关切之色。 “下去吧,早点把公主找回来,朕身边不能没有你。公主是建宁王爷的遗腹子,建宁皇叔为了大梁的江山出生入死,最后为救父皇死了,所以建安公主是万万不能出现闪失的,她要是不见了,会寒了多少将士的心。”皇帝脸上的怒色少了几分。 “臣明白,陛下放心,臣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公主带回来。”周澈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显得十分放松。 皇帝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找不到公主,你就不用来上朝了,朕为你破了例,不是为了让你不把建安放在眼里,历朝历代驸马,做到你这个份上的还是独一份。” 周澈告了退。 第536章 重生女2 “小才子,你说朕是不是对驸马太好了,好到他连朕这个皇帝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皇帝喝了一口茶,眼底闪过锋芒。 “陛下确实对驸马太宽恕了,驸马刚刚的眼神……”老太监三言两语点到了关键之处。 皇帝的眼神暗了暗,“是朕对他太好了。让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皇帝居高临下,周澈脸上的表情当然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在他看到周澈被他扔了满头满脸以后,脸上露出了浓浓的不满甚至还有一丝愤恨。 就已经对周澈辜负先皇辜负皇叔辜负他,负了建安的事情信了七八成了,而等他看到周澈后面的表现以后,更是对周澈绝望了。 他爱才惜才,却不想养出一只随时会反扑咬死自己的狼。 以前尚了公主的驸马虽然不能入仕,他的兄弟却能。 只可惜周澈那几个兄弟都没有做官的才能,不仅如此还经常惹事,闹出过不少笑话。 是他觉得周澈哪哪儿都好,便是尚了公主也能入朝为官,不该埋没才华,做个闲散驸马可惜了。 想当驸马,就别想当官,当年成亲之前,先皇就那么说过,驸马那会儿答应的也挺干脆的,现在只能说是他把周澈的心养大了。 驸马打道去了公主府。 他命管家将府里所有下人都叫来,按照男女分开站。 下人们都惊呆了,不知道驸马这是要干什么。 他生得俊朗,身材又十分高大,近距离看一个女子的时候,哪怕他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也足以叫人心动。 婢女们被看得脸红心跳,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公主嫁过来这么多年,都没能生出孩子来,要是她们能被驸马挑中。 但所有都失望了。 驸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紫竹,黄鹦,绿荷……把这个三个给我拉出去打。” “驸马饶命,驸马饶命,奴婢没有犯错……”叫嚣的最凶的,当属当日往唐柠稀饭里吐口水,又踹了她两脚的黄鹦。 “监守自盗,此为第一,玩忽职守,此为第二,公主不见了,隐而不报,此为第三,给我打。”周澈不为所动。 公主府的下人们都夹起了尾巴做人,不敢大声喧哗不敢窃窃私语,整个公主府呈现出一股死般的寂静,原因无他,驸马心情不好,已经打了好几个背主的奴才。 唐柠躲起来,大隐隐于市,她就住在京城,天子脚下。 跑出来急,身边其实没带多少银两,不过也够用了。 委托者这两年精神出问题了,屋子里的好东西,都被下人拿走卖了。 私库里的银两也少的可怜,银子也有成色好坏之分,堂堂建安公主,正儿八经的主子,银箱里居然有许多银两不是足银的,这些银子颜色里发着青黑,怕是一两里成色不足八成。 这么黑的银子,就连给下人发月钱,下人都不会收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换回来的。 下这么黑的手,这么贪,她们是有把握委托者一辈子不会恢复正常不成? 再说委托者的病一直都没什么起色,也没有怎么动过银子,应该所有箱子里的银子都齐整,结果小库房里所有箱子她都开了,一个箱子有一半银子就不错了。 要说这一屋子丫头小厮婆子人人都不知道此事,没参与分赃,她可不信。 偌大的公主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足足有两百号人,谁耍坏都有另一双眼睛看着,若说就是管着银钱的账房先生一个人干出来这等背主之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也正常,谁让建安公主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发了疯,觉得丢人,受了委屈都不会告状。 公主府到底不比皇宫,虽然也是荣华富贵,但她受了委屈,皇帝看不到,太后也看不到,自然也不能给她做主,至于奴才,拜高踩低的,见得还少吗? 他们才不管你曾经多么荣耀,现在看到你落魄了,立马就翻脸了。 “公主,公主……”去而复返的翠柳跑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主,公主,外头都是官兵,好像是来找……” “怕什么,我这个样子,官兵能认出来,才奇怪。”唐柠咳了一声,完全不怕被搜查。 为了融入老百姓的生活,她们都已经想好做什么营生了,做早点生意,找了几个师傅,自己活好馅料,让他们包起来,上笼蒸了,再往外卖。 这么一折腾,手里基本上没什么钱了。 翠柳天天嘀咕没钱没钱,卖鱼都要去买刚死的鱼,因为死鱼比活鱼便宜。 为省了一点钱沾沾自喜。 还怪可爱的。 包子这种小的吃食就看一个馅料的配方。 不起眼的东西也能挣钱,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开了一家包子铺,味道很好。 不出唐柠所料,几个官兵不过走了个流程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扒拉走了几个包子,没给钱。 唐柠看见了一个眼珠子都掉到肚脐眼上的鬼东西。 一只只鬼从墙里爬了出来,这些鬼东西重重叠叠的堆积在一起,不过方寸之间至少就可见三四只鬼。 那些鬼开始缓慢地蠕动,起初动作还很慢,接着速度开始变快,这些血淋淋的鬼,争相朝她扑了过来。 “咔擦……”有微微的响动声从床底下,那种有人在地上抓挠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大得她脑袋都疼了。 “这锭银,奴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买白布,做白衫,买纸钱,挂白幡,买大麻,系麻辫,落一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凄厉的声音打床底下传出来,很快,唐柠就看到了熟悉穿着戏服的骷髅架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这些看起来都血淋淋的,又丑又凶,唐柠倒是不害怕,就是觉得给委托者下毒的人,心肝脾肺肾都是肮脏的。 换了别人,怕是吓都要被吓死了。 人吓人,真的是要吓死人的。 唐柠浑身都在冒汗。 全身上下不知道怎么的开始一层层地冒冷汗...... 冷汗把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 “公主,公主,你是不是头疼,奴婢去给你找大夫。”翠柳急死了。 “没事,我不难受,只是头有点晕,之前大夫找了那么多个,也没见气色,现在停了那些害人的玩意儿,我已经好多了。”唐柠摆了摆手,“给我倒杯开水。” 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刚醒,翠柳就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她咳嗽,便到桌前倒了杯茶水过来,她看了翠柳一眼,伸手接了,“以后不要整夜整夜地守着我,你看你憔悴的。” 翠柳摇了下头,一副感动至深的表情,“奴婢真的不苦,只要待在公主身边,奴婢就不觉得苦。” 唐柠搓了搓手指,“我这趟出去,要好些天才回来,这包子铺,你帮我守着。” “公主,奴婢想跟着你,没有奴婢在身边,你会不习惯的。”翠柳咬了咬唇。 “乖,听话。”回应唐柠的是翠柳高高鼓起的腮帮子和一件大大的厚厚的披风。 “公主,葛大人可靠吗?我们真的要去找葛大人吗?”大晚上的,唐柠要出去,翠柳一颗心都要操碎了。 “傻丫头,放心吧,我不至于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唐柠摸了摸翠柳的头,“我以后还要看着你出嫁呢!” 翠柳跺起了脚,“公主,你别打趣奴婢,外面的天太黑了,奴婢实在不放心。” 唐柠裹着厚厚的衣服出了门,北风呼啸而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位年轻的布衣公子走了过来,那人肤色白皙,眉清目秀,通身的书生儒雅气度。 目光相对,布衣公子吃惊地看着她,“建,建安公主……” “借一步说话。”唐柠轻轻颔首,咳了一声。 唐柠见的这位公子姓葛名越,她又隐晦地打量了葛越一番,不得不说,葛越长得挺俊朗的。 如果不是她拥有委托者的记忆,恐怕她也看不出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葛越,便是日后皇帝最信任也最器重的心腹,情如兄弟,一度取代了周澈的地位。 自然也瞧不出这个看起来像个老好人温吞软弱的男人,其实性格竟是那般疯狂,委托者因周澈疯了,他以卵击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委托者死了没多久,他也死了。 在这之前,委托者对他唯一的印象,就,就是他克妻,命很硬,天煞孤星一个。 即便他的条件很好,京城贵女,愣是没有一个敢嫁他的,因为他克妻的名头太响亮了,再想攀高枝的人家,都得掂量掂量,三个月之内自家的姑娘,能不能被他爱上,念上一生一世,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提携亡妻的爹爹兄弟。 葛越已经娶了四个媳妇了,只是稀奇的是每一个媳妇在进门三个月内都死于非命。 有人给他卜了一卦,天生大凶之命,谓为极凶之煞,也因此深受皇帝信任,任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直接听命于皇帝。 他外表看起来好像温和的文弱书生,手不能扛,见不能提,实际山杀人如麻冷血无情。 他是天煞孤星,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朋友,没有娘子,没有子女,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最适合做这样满手血腥的勾当,成为皇帝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长久下来,便有了个煞星的威名,令人闻风丧胆。魏长安不在乎名声,他活着,从来都不是为了名声。 “你不冷吗?”唐柠浅笑了一下。 她很瘦,很瘦,瘦得脱形了,脸色也不好看,但这么一笑,葛越的脸就红了,幽暗的夜色,都遮盖不了他的羞涩。 很多天以前他打开了信,里面唐柠写了满满一页,字迹清秀,与幼时的恭谨大有不同。 信中约了月上眉梢头,城南小亭见,唐柠忘了写日期,他就日日晚上在这等,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她瘦了很多,看样子过得很不好。 她不清楚驸马为什么总是不来公主府,他却清楚得很。两年前驸马遇上了他的心上人,那丫头今年及笄,风华不及公主万一,但却得了驸马的垂爱。 “以后衣服多穿点,不要受了冻,现在是数九寒冬,总这样穿,老了,身体会出毛病的,脚疼,膝盖疼,哪里都疼……咳咳咳……咳咳咳……”唐柠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到最后竟咳了一口血出来。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葛越的手抖了好几下,说话都不利索了,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唐柠。 “葛大人,不要对我们公主动手动脚的。”翠柳拍掉了葛越的“咸猪手”,怒气冲冲地张了口。 葛越当即跪了下来,“是下官逾距了,请公主责罚。” “起来吧,是我吓到葛大人了,这一口血吐了出去,心口都没那么闷了,想来应该是没事的。葛大人可知道驸马身边是否有一奇人,医术高明,能解常人不能解的顽疾,能治别人不能治的病。”唐柠眯了眯眼睛,她得到的线索有限,不能让她掌控全局,所以需要借助他的手他的眼。 “驸马有一红颜知己,医术很是了不得,曾给太后治过病,太后很是喜欢她。”葛越斟酌再三还是说了。 其实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他应该千般诋毁驸马,告诉公主,驸马其实一点都不好,驸马喜欢上了那个女子,就是因为那个女子,驸马才冷落公主的。 这些年,为了不给公主造成困扰,他一直都很克制,直到这一次,公主写了信给他,他才彻查了驸马一通,结果血管都要气炸了。 但他并不打算把这些说出来,他不想知道建安公主得知后露出伤心难过的反应。 他是地上的草,公主是树上的花,沾了无数人的鲜血,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是不该靠近她,不该接近她的。 他能做的,就是为她除去身边不安好心的坏家伙,让她过得开心一点快乐一点。 听了他的描述,唐柠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驸马的那个红颜知己,应该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那个要了委托者命的人。 第537章 重生女3 唐柠苦笑了一声,“当初先皇选中他,一是看中他的人才,二是看中他家世清白,怕我嫁来后受委屈——虽然有他在,我无论如何也受不到什么委屈。” “陛下正值壮年,驸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得掂量着来。”这一点葛越还是能肯定的,作为建宁王爷唯一的骨肉,不管是为了什么,陛下都不会不管公主的。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先皇死了,驸马也变了,说是以清高出名的书香世家,说是两袖清风,尊礼守礼,实际上不说也罢。”唐柠又咳了一声,觉得这么冷的天,她这样的病人确实不适合跑出来,“我这次逃出来,是因为发现自己中毒了。” “什么,驸马他怎么敢?”葛越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渣男大卸八块,“这事臣一定会禀告陛下。” 唐柠制止了他,态度很是坚决,“不必。” “公主,不值得,驸马这样,应当千刀万剐才是。”葛越非常的激动,这样的激动,在他身上是很少见的,所有人都觉得锦衣卫指挥使是一把只会杀人的刀,一出鞘,必定血流成河,刀是没有感情的。 “这事我自有主张,本宫和驸马绝无可能了,但本宫不能让皇帝哥哥成为世人眼中不问是非,不辨忠奸的昏君,那样的话,爹爹在九泉之下,是不会原谅我这个女儿的。”唐柠笑着开了口。 “可是公主……”葛越还有话要说。 “我已经想好了办法,让驸马身败名裂,现在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送我进宫,不要让任何知道我是建安,也不要让皇帝哥哥知道有人混进了后宫。”唐柠坚定地摇了摇头。 委托者是建宁王爷唯一的女儿,她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万人敬仰,她死之前,变成了疯子,给他抹黑了,她心里很是难受。 她的委托任务除了报仇,还有就是不要坏了建宁王爷的威名。 这无形之中,给唐柠增加了任务难度。 “我思来想去,能帮我的,也就只有葛大人你了。” “好,公主有命,在所不辞。” “不问为什么?” “公主做事总有理由,属下无需过问。” “公主,天太冷了,我们还是去边上的茶社坐着吧。” 大晚上的,茶社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也很适合说话。 葛越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那杯茶在手中轻轻一抖,眼看就要落地,葛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滚烫的茶水扑在他的手背,但那种疼简直是小儿科。 “公主,臣还是先给你找个大夫吧,你这样身体吃不消的。”葛越在唐柠面前,难得有了强势的态度。 …… “奴婢参见陛下。”唐柠盈盈拜倒,声音清脆。 这声音,皇帝放了手里的奏折,“你抬起头来。” 唐柠依言抬起了头。 皇帝被骨瘦如柴的她,吓了一大跳,“建安,你怎么在这里?” 他挥挥手,让身边的太监退了下去,“你们都下去。”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在皇帝的眼中,建安公主是个丰腴活泼之人,可如今…… 皇帝心疼了,“传太医。” “不能传太医。”唐柠冷着一张脸,拉住了皇帝的衣服,她的那双手上全是冻裂的伤口,关节处的冻疮已经烂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瘦的厉害,露出的手腕就几乎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 皇帝生气了,“为何不能?你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作践自己的身体?你这样,皇叔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怎么能放的下心,建安,朕……” 唐柠咳嗽了一声,“我回宫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皇帝一瞬间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皇帝哥哥有一事做错了,驸马就是驸马,尚了公主的驸马,哪能入朝为官吗?皇帝哥哥把驸马的心养大了。”唐柠说这话的时候无悲无喜,好似一个局外人。 “这不可能。”皇帝急忙否认,可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真的不可能吗? 他一开始是好笑地看着唐柠的,可是听到了这话以后,他的脸色到底变了。 唐柠却一点都不肯退缩,她笑得张扬无比,“这皇宫,建安一个女流之辈,想进来就能进来,想出去就能出去,皇帝还以为这江山依旧如你想象得那般稳固吗?”唐柠找了个清奇的角度,回了皇帝的话。 卧床之榻,岂容他人酣眠,唐柠也是做过皇帝的人,皇帝的心理,不说琢磨了十成十,八成总该有的。 皇帝震怒,整张脸都红透了,“大胆!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叔的女儿,朕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建安先是皇家的公主,再是驸马的妻子。建安是真心喜欢驸马,然而和江山,和皇家比起来,建安注定不可能站在驸马那边。驸马既然不能安分守己,建安就只好帮助皇帝哥哥解决掉他。”唐柠面不改色,说得大义凛然。 “这……”皇帝果然犹豫了。 唐柠趁热打铁打铁,“喜欢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很快就可以抛之脑后了,世界上比驸马英俊又比驸马更善解人意的男子多了去了,我贵为公主,难道还需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吗?皇帝哥哥不也是这样吗?皇帝哥哥不也这样,大前年的时候喜欢淑妃,如今陛下还记得淑妃长什么样子吗?所以啊,要我说,喜欢就那么一回事。” “这能一样吗?”皇帝傻眼了。 唐柠耸了耸肩,“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陛下是男人,建安是女人?谁规定女人就不能见一个爱一个。” 皇帝一时语塞。觉得建安脑子里想什么他是越来越不懂了。 唐柠咳嗽了两声,把话引到了正题上,“建安这两年遭了大劫,外界都说我身体不好了,神智不清楚了,但建安知道自己不是疯了傻了而是中毒了,神智有时候清醒,有时候不清醒,不清醒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瓶东西,二话不说,双手捧上。这就是她让葛越找的东西。 现在这药的主人,还不知道东西被掉了包。 “这就是那毒药。无色无味,闻了会让人不分青天白日地做噩梦,觉得自己活在十八层地狱,无比煎熬。”唐柠云淡风轻地开了口,“皇帝哥哥,可以拿死刑犯去试试,试了就知道建安没有撒谎了。” “他的人品……”皇帝还在挣扎。 “当初先皇选中他,一是看中他的人才,二是看中他家世清白,家风严谨,建安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可人是会变的,皇帝哥哥,你年少时想要的东西和你现在想要的东西还一样吗?”唐柠挤兑起驸马,半点愧疚都没有的,“皇帝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太容易相信人了。” 有一点唐柠说对了,皇帝确实很天真,确实很容易相信人, 是的,曾经的确非常要好过,可那又怎样呢。现在,先皇没了,驸马变了,唐柠也变了,他们都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所有人都在变,所有人都会变。 只有皇帝固执地不肯相信这一点,所以他宁肯欺骗自己,给自己幻化出一个美梦,给自己的优柔寡断找借口。 他不是当皇帝的材料,有点本事,但耳根子太软,性子也太软,又极容易相信人,当年若不是太子去了,也轮不到他当皇帝。 所以之前他即便发现了驸马不对劲,却没有下定决心,灭一灭驸马的威风。 “你说是做公主的驸马好呢?还是做皇帝好呢?”唐柠最擅长的就是火上浇油了,火上浇了油,才能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周澈这个样子了以后不造反是没有理由的了。 这句话无异于戳到了皇帝的痛处,他凤眼一眯,俊秀的惊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许薄怒,“建安,朕太纵容你了,你这是什么话。” 皇帝开了口,却没发现自己全程都被唐柠牵着鼻子走了。 唐柠低下了头,“建安冒犯了陛下当罚,可建安说的话,没有半句是假的。” 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陛下若是不信,去把这药试一试,就能知道答案了。” 唐柠才不管皇帝生不生气,反正只要结果让皇帝信了就行了。帝王就是帝王,在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权力。 “朕……”皇帝的声音里充满了挣扎的意味。 她用了然的目光看皇帝,她当然知道皇帝此刻在想什么,在挣扎什么,无非是在为了兄弟情谊在挣扎,不肯相信罢了。 毕竟他和周澈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先皇要是知道她这么腹诽这对君臣,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天牢里好几个犯人疯了,青天白日总说自己遇到了鬼,癫狂的模样,令人害怕,狱卒们觉得本就阴森的天牢,越发阴寒了。 一个太监把记录交了上去,然后交到了皇帝手里,而皇帝只是略略翻过,就脸色大变了。 最终,这位已经三十多岁的帝王从记录上面移开了眼睛,一个人呆坐了一个下午,想了很多很多。 “把宫女唐柠找来,朕有话说。”年轻的帝王,最后还是沉不住气了。 唐柠去的时候,案上的烛光摇曳,不时传来细微噼啪的火烛声,皇帝伏在案上,他手边是一份刚刚看完的奏折。 他不是个英明的帝王,但却足够努力足够认真。 “皇帝哥哥,建安该回公主府,想必哥哥,心里已经有数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唐柠瘦瘦弱弱地站在那里,皇帝却不敢小觑她。 唐柠浩浩荡荡回了府,后面跟着一堆的衙役。 她看起来很是骄傲很是张扬,比在座每一个人都骄傲,那种骄傲从她的骨子里迸发出来,却丝毫不教人反感,甚至觉得她便应该如此,天底下除了她,再也不该有人如此骄傲。 她素面朝天,不施脂粉,人很瘦,看起来也有些憔悴,但在她面上找不出丝毫不安自卑之色,与那些端着架子的世家小姐比起来,她显得更加尊贵更加遥远,也更加难以接近。 所有人都看出来,她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看着后面的衙役,府内的下人惴惴不安。 “白玉如意三对,玉碗玉碟各八个,玉镯十二个,玉簪三十八个,玉香薰两个,玉果盘九十个,金镯子二十一个,金步摇二十个……还有白银十万两,黄金三千两……”翠柳把册子翻得“啪啪啪啪”响,下面的丫环,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训个话,没想到却是这样,每听翠柳说一声,心里的不安就更重一分…… “这些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奴才,就拜托李大人,本宫这两年精神头不大好,叫这些个奴才钻了空子,偌大个公主府都快要被搬空了。”唐柠笑了笑,说这话的时候分外决绝。 “公主饶命啊,饶命啊公主……”呼啦啦,底下跪了一堆人。 心里有鬼的人牙齿都在上下打哆嗦,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要被被关进天牢。他们就痛苦地想哭泣。 看这么一群人一头冷汗,面如金纸,翠柳冷哼一声,“你们可别这样,说出去还以为公主在里面打了你们呢。这两年贪了多少东西,自己进了天牢,和大人们说去吧。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若是心里没鬼的,怕什么,相信李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把一个好人屈打成招。” “本宫乏了,翠柳扶本宫进去休息吧。”唐柠把手递给了翠柳,慢悠悠地进了公主府。 所有人都发现建安公主变了,变得再不像从前一样好说话,反倒十分的冷酷无情。 但她仍旧为人公正严明,但犯了错的下人是再也没有机会,尽皆按照大梁例律被严惩,一时间,公主府风气大正,再没有人敢胡言乱语以上犯下,建安公主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让她们畏惧,那是她们的主子。 第538章 重生女4 建安公主,受了家奴欺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珍宝不计其数,白银十万两,黄金三千两,被一众奴仆贪了去,她还生了一场重病,看起来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 那些珍宝,多半都已经被刁奴贱卖了,那些银两很多都追不回来了,被拿去娶妻了,拿去给家里盖房子,拿去挥霍掉了,追回来的东西,全被唐柠一口气换成了钱,置办了粮食和御寒物品。 “公主,粮食已经都运过来了,刚刚清点完数量,总共十五万斤,可买这么多的粮食有什么用呢?”而且还从各地买,费事又费力。 “今年翼城县遭了雪灾,百姓流离失所,京城外聚集了不少难民,为了避免暴乱,城门已经关上了,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久了,怕是要生乱。” 银两已经拨下去了,赈灾却还没有到位,皇帝对朝堂的掌控,并不像他想得那样强。 北城郊外能看到一口口大锅,以及大锅周围一群衣着朴实的女人正在煮粥。 很多饿得肚子都填不饱的难民,激动地老泪纵横。 “建安公主,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大善人呀。” 之前以为建安公主不过是个只管风花雪月,不问人间疾苦,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的这一举措,彻底颠覆了他们以往对她的认知。 唐柠不仅在京城郊外施粥,还亲自安排人将物资送到了翼城,还运了很多棉衣过去,花银两花心思做了真正的善事。 百姓们的欢喜最终随着唐柠送出去的十五万斤粮食,还有大批的御寒物品而达到了顶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震惊了一把,虽然早就听闻建安公主宅心仁厚,成亲之前,每年都会布粥施粥,但耳闻不如亲眼所见。 “我们有救了,建安公主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建安公主,不愧为建宁王爷的女儿,颇有建宁王爷的风骨。” 处置了不安分的奴才,把追回的银两以物资的形式捐了,还有委托者的铺子,需要她亲自去查看一番。 天很冷,唐柠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坐上了轿子。 “公主到了,就是这里。” 唐柠下了轿子,雪花夹杂着寒风扑在脸上,大地一片白茫茫,街上却还有匆匆的行人与一路叫卖的小贩,哪怕天气再恶劣,这日子该过也还是得过。 唐柠摩挲着素花描的瓷杯,眼眸微垂,“这就是账本。” 管事低着头,有些紧张,他斟酌了下,开口道,“是的,公主。这两年的账本,都在这呢,这年岁生意难做,去年亏了几十两,今年稍微好那么一点,赚了五百多两。” 他小心地观察着唐柠的脸色,就希望她一时兴起,随手翻翻就不看了,不要看出什么破绽来才好。 最近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从公主回来以后,所有管事都变得风声鹤唳的,谁都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要开始收拾人。 唐柠随意翻了几下,所用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姿态看起来很是随意,一看就是个门外汉,管事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对唐柠生出了轻视之心。 “生意真这么难做,还是你昧着良心,贪了。”唐柠顿了一下,昂着下巴缓缓扫视四周,唇瓣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两年前,这铺子一年能赚一千两,到了你手里,反倒亏了……” “公主,草民的忠心日月可鉴苍天可表,这账,绝对是真的,没有半点弄虚作假。”管事急急地辩解道。 唐柠扶着额头轻笑,随意摆了摆手道,“糙米三百文一斗,你可真敢写。” 委托者这么多年一直糊涂着,把所有银子都丢给这管事管,竟也不看看每年数目对不对! 管事怂了。 管家噤若寒蝉,他费心做了假账,这次被直接指出了漏洞,他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心虚,“公主有所不知,这糙米就是这个价,前两天……” “你当我是傻子呢!”唐柠摔了茶杯,摔完又是一笑,意味深长,“不说实话就算了,今天就卷铺盖走人吧,本宫这里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公主,公主,请给草民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草民必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那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知道公主最是宅心仁厚,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三岁小孩,求公主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我再也不敢犯了。” “别哭了,你娘三年前死了,你儿子八岁了,对了我还知道,你城北有个小妾,给你生了个儿子,怡红院有个相好的,等着你去赎人。”唐柠上下打量了管事一番,摇摇头,面上的笑随着她的话语慢慢消失,气氛也随着她慢慢冷下来的面容变得格外肃杀,管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觉得呼吸困难,不知道空气里那种可怕的压迫感是怎么来的。 管事被开除了,原因说得很清楚,吃里扒外,中饱私囊,但愿他口袋里的银两,足够他过完这一生,不然…… 一个偷奸耍滑,吃里扒外的管事,谁会愿意招呢! 唐柠真不是个坏人,但也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她锱铢必较,谁得罪了她一寸,她一定要报复回来,而且报复的不留情面。 但同时她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她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然而别人要是招惹了她,那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唐柠看了几个铺子,确立了新的管事,便坐在之前的茶肆喝起茶来,暖暖的茶,把寒意驱散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很是好看。 她把玩着茶盏,并不喝,只一会儿,滚烫的茶水便凉了。 唐柠放下茶盏,翠柳立刻过来准备换上热的,“雪停了,我们回去吧。” 唐柠裹好披风,下楼的时候迎面却撞上一个年轻的男子,唐柠的脚一下子踩空了,被扣住了腰,才没受伤。 “你个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不然,我要报官了。”翠柳活像一颗炮弹,等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小声嘟囔了下,“葛大人,好巧啊!” 他生得俊朗,身材又十分高大,近距离看一个女子的时候,哪怕他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也足以叫人心动。 见过公主。”葛越保持了一个有礼的距离,看着唐柠的目光,深沉而又克制。 “嘘,别说话。”唐柠往茶楼下看,那可真是一对璧人啊,男的帅,女的美,嬉笑打闹,流淌着亲昵之色。 真好。 真的太好了。 “公主……”翠柳顺着唐柠的目光,看过去,直接呆住了。 唐柠笑着叹了一句,“真好。” “公主,你别……别气……”翠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搞明白公主说了什么,“公……公主……” “我没被气疯,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唐柠眉目清冷,完全没有丝毫女子被相公背叛的恐慌、惊吓或是怨恨。 她虽瘦,但眉眼生得极美,冷冷淡淡地看着人,仿佛天山上的皑皑冰雪,遮掩着内里高冷脱俗的灵魂。 驸马这几日,只和她匆匆打过一个照面,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却原来是陪着佳人出来玩耍呢! 唐柠的声音平静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欢快,可翠柳却觉得从中听出了其中的悲伤与失望,“公主,御医说了,您的病,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大起大落。” “好一个标致的女儿家。”唐柠莲步轻移,她随手将垂下来的青丝捋到耳后,这女性化柔美的动作与她冰冷的表情既矛盾又和谐。 “好一个俊俏的男儿郎。”唐柠拍了拍掌,看着驸马的眼神冷冰冰的。 “公主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出来了?”驸马硬着头皮上前,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肯定是跑不了的,而且跑了,还会给人心虚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雪挺好看的,我看驸马兴致也不错,大冷天的,穿这么薄就出来了,你自己挨了冻不要紧,毕竟是个皮糙肉厚的男人,可这位姑娘,细皮嫩肉的,你怎么也舍得让她受这份苦。”唐柠皮笑肉不笑的。 “这位是张太傅的女儿张若仪,和丫环走丢了,差点被……我路过救了她……现在送她回去。”驸马喏喏道。 这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说不定也就信了,可惜这会儿站在周澈面前的是谁? 是历经多个世界,看遍人精的唐柠! 他略一挑眉,唐柠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就驸马这点演技,在唐柠面前根本不够用的。 只不过她没有立刻揭穿,而是露出将信将疑的样子,“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可我看你们很熟吗?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张若仪美貌倾城,一双杏眼媚态横生,似是漩涡能将人的心魂吸走。柳眉飞扬入鬓,美得格外瑰丽,红唇黛眉,这外貌和才女,女神医的身份极不相符,太过妖娆了。 被唐柠盯着,寻常人怕是要手脚发软,但张若仪修养显然到家,心里恼恨不已,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对着唐柠施了一礼,她仍旧噙着笑,“我和驸马的确是初见,公主误会我了……” 她又看了唐柠一眼,见对方瘦瘦弱弱一阵风就吹倒,颜色憔悴,她起了轻视之心。 建安公主,建宁皇后,也不过如此,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很多细节都是根据统治者的意志篡改的,把一个普通的女人,写成了举世无双的美人,也不是不可能。 张若仪外表是十六岁的少女,骨子里却是三十岁最爱看宫斗剧的两千年后郁郁不得志的超市收银员,本科是学中医的。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看言情重生宫斗文,各种各样自杀或他杀或误杀的方法重生女,或者马桶穿睡觉穿的穿越女,和皇帝所发生的爱恨纠葛,通过自己的智慧和计谋步步为营,获得了美满的生活。 女主在古代的封建社会中以庶女或宫女的身份,争权斗势勾心斗角陷阱无数你来我往,泪伴随着虐,无厘头的爱夹杂着没理由的恨,虐虐虐,最后一步步赢得了自己的幸福。 张若仪熟读各类宫斗,有架空的,有同人的,有对于这位在历史中只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建安皇后可是记忆深刻。 为什么深刻呢?因为她运气好,爹爹死了,直接被封为建安公主,被许给了新科状元周澈,而周澈正是日后的皇帝,当今皇帝被刺杀了,驸马于危难之中,扛起了救国的大旗,建安公主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 当了皇帝以后,他身边只有三四个妃子,一心一意期盼能和建安皇后白头偕老。 死后两人合葬。 史书记载:建安皇后既葬,帝念后不已,即苑中作层观,以望昭陵…… 以后世史书都夸赞锦城帝对建安皇后情深似海,令人动容。 史书上对她刻画得很是细致:柔和端庄,仙女下凡……多是赞扬她美貌聪慧,性恭谨,有国母之风。 但是!两千多年之后,一群以写言情为爱好的人咔咔咔跳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辟了“重生”这一类别,此后火遍全国,怀春少女人手一本。 不少宫斗的主角,就是锦城帝。 说起这个锦城帝,也就是周澈,那生得可以说是丰神俊朗眉目如画。 成为新科驸马驾马在街上的时候,总有一大群女子追在他身后给他送花或送果,以此来表达对他的爱慕。 通俗一点来说呢,就是长得非常帅,而且专情,临驾崩后宫也只有十几个人,建平帝不重欲,膝下儿女也不多,但其终生没有立后。 他在位四十年,四海升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是个千古明君。 被史书记载长得又帅又痴情还是个明君的男人啊,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的存在,哪个未婚女郎不怀春,这一怀春就免不了要意淫一番,倘若我能和锦城帝来一场跨越千年的爱恋该多好? 可锦城帝是有官配的,不斗倒官配,重生女怎么当皇后,取代建安皇后呢。 在这种里,建安皇后要么是病秧子,要么是蠢货,要么是蛮横不讲理善妒的,总是就是肯定要死的反派。 第539章 重生女5 ?张若仪三十岁了,没有男朋友,长得又一般,平时爱读诗,说话文绉绉的,朋友也少,情人节买醉,被车撞死了。 重生到了古代,成为了张太傅的女儿,张若仪,历史上,完全找不到这个人,但却有一个建安公主。 她整个人都激动了。 她又是唱歌又是作诗又是治病,比如天花,她就会治,总算是扬名天下了。 于是她和周澈早早地相遇,让对方对自己倾心。 她跟他身边遇到的每一个女子都不一样,世俗礼法在她面前荡然无存,若是有人见了,定要说这样的女子粗俗不堪,可周澈却觉得这样很好,鲜活而美丽。 张若仪得到了爱情,她还要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做那个把一切大权都掌控在手中,无人敢反抗敢置喙的人!就是因为现实生活中郁郁不得志,她才对重生文情有独钟。 经过了一番挣扎,她让周澈和建安公主成亲了。 历史上锦城帝在当了四年驸马以后,成了皇帝。 这样的话,四年之后,建安公主就很碍眼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把自己当成了卧薪尝胆之人。 她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即便是在太傅府,她自己家,也死死盯着几个姨娘还有庶出的兄弟姐妹,无所不用其极,将他们打压到了极点,个个身败名裂,竟没一个庶出的有好名声! 还给建安公主下了致幻剂,让她的精神出问题,青天白日做噩梦。 但她自己感觉非常良好,她觉得自己只是在把宫斗发扬光大,大家都是这样的不是么,她想当那个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她这么做有什么错? 虽然那些人没有对自己出手,但那只是暂时的,谁能保证以后他们也不会伤害自己?姨娘会想着让她娘下堂,建安公主,会为了权力,要她的命。 与其坐以待毙等人来伤害自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把敌人弄倒下,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受伤。这就叫做防患于未然。 唐柠看张若仪眼神变来变去,只觉得好笑。 “建安,你身体不好,我陪你回去。”驸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女人最懂女人,张若仪也清晰的感受到唐柠对自己外露的敌意。 她赶忙附议,“公主要紧,我没事的。”但一转头却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周澈的眼,她长得艳丽妩媚,可奇异的,做出这副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可怜。 对于熟读各类言情又看遍无数电视剧的张若仪来说,她认为自己就是上天的宠儿,老天爷让她重生,如果只是来过过贵女生活随便嫁个人了此一生的话,那么她重生而来的意义何在? 当然要跟千古一帝来一场生离死别的爱情才算圆满!最后后宫三里三千,皇帝就独宠我一人,就宠我,就宠我。 看见了建安公主,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发挥了十二分的演技。总觉得建安公主是个面善心恶之人。 虽然史书上说是锦城帝不好女色,对原配又敬又爱,但看惯了宅斗宫斗剧的张若仪却认为那肯定是腥风血雨的斗争,后宫争斗,都是踩着别人尸骨往上爬的。 “公主,天太冷了,我们去上面坐着吧。”他看到了张若仪冷得直往手上哈气,耳朵都冻红了,心里一阵疼痛,他看了一眼她,艳丽的关爱呵护之情溢于言表。 紧接着他看着唐柠,眼里透出哀求的意味。 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当她是瞎的一样。 “我和驸马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懂不懂什么叫规矩,赶明儿,我倒要想问问张太傅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怎么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唐柠这时候语气透出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贵气与怒意。 “公主……”张若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驸马当真不肯与本宫说实话。你和她,当真是初见,而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唐柠面露失望之色。 她拿掉了冷淡的面具,露出被人背叛后的伤心和愤怒。 “驸马莫不是觉得本宫是个傻子特别好糊弄。”唐柠咳了两声,看起来很是虚弱,“张小姐这样有才气的女子,莫说是男子,便是我都要为之倾倒了!驸马竟说自己以前不认识她。”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些都是张小姐的诗,尤其是这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不管是从意境还是辞藻,都是极好的。” 这张若仪就是唐柠要找的重生女,她不光医术精湛,诗词方面颇有名气,不过都不是自己做的。 有人质疑她的诗词似乎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能写得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之人,又怎会写出“自是相思抽不尽,却教风雨怨秋声”的词来呢? 想豪放就豪放,想婉约就婉约。 可要说她的诗,是抄的,又找不出证据,最后只能说她天赋异禀。 “张小姐是有名的大才女,驸马是有名的大才子,两年前中秋诗会就认识了,结果现在告诉我,你们素昧平生,今天会走在一起,全是误会……”唐柠一边说一边咳嗽。 她开始剧烈的咳嗽,最后竟然咳出血来!葛越眼尖的看到帕子一点嫣红,“公主,公主……”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似乎要将肺一起咳出来! 她突然不咳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了周澈一眼,眼底,是深深的痛恨。 紧接着,吐了一大口血,点点红梅在雪地上分外醒目。 “公主,公主,别吓奴婢啊,好你个驸马,竟敢这么对公主,陛下定饶不了你。”翠柳气哭了,怒气冲冲地指着驸马。 唐柠被抬上了轿子,吐出了血包,咬了半天,腮帮子挺酸的。 还是轿子里舒服,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怀里揣着暖炉,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葛越微微欠身,很是温雅有礼,讲话却不怎么客气,“驸马止步,陛下要是知道驸马怠慢了公主,定是要生气的。” 驸马只觉满肚是气。这葛大人瞧他的眼神里可有半分尊敬,“公主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见她!” “驸马要见公主,自是理所当然。只是公主吐血了,还是因为驸马的缘故吧,驸马若硬是要闯,本官没有资格拦着,只是公主若是因为驸马病重了,皇上怕是要治驸马的罪。”葛越露出了白森森的一口牙,语气轻柔像是提醒,可眼底却翻滚着汹涌的杀意。愈发对眼前的男人生出几分厌恶之心。 驸马是见过杀人不眨眼的葛越的,那次葛越抓了个人,为了审讯花了点时间,而为了抓人遇到的阻碍最后全死在他手下。 他急匆匆地去回禀皇帝,身上都带着血腥气,他的袍子都在滴血,因为是玄色袍子,因此看不大清楚,但气味十分刺鼻。 那个眼神,他永远都忘不掉。 “那葛大人对公主又抱着什么心思呢?”驸马不想认怂,所以他最后露出了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葛越黑眸微微一眯,他不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语,却不能容忍有人说建安公主一句不好,即使面前这个是驸马,他也不原谅。 葛越不能算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也绝对称不上好人。他锱铢必较,谁得罪了他一寸,他就一定要报复回来,而且报复的不留情面。 但同时他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他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然而别人要是招惹了他,那他也不是好说话的。 那么,深深的得罪了他的驸马,他会怎么报复呢? “驸马也得小心呐。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见鬼。”葛越抬起眼皮看他,嘴角撇了撇,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直接起身走了,剩下驸马呆在原地。 “辛苦葛大人了,我备了轿子,你回去跟皇兄复命吧,就说建安已经把答应他的事做完了。”唐柠过了河,就想拆桥了。 “公主漱个口吧,会舒服一点。”葛越给唐柠沏了茶,脚步不带挪的。 唐柠漱了口,去掉了嘴里的血腥味,觉得好受多了,她弯起眼睛笑了笑,“对了,不要忘了把驸马套了麻袋,丢到山上,对了,最后能让他在家休息个四五天。” “臣护送公主回去,公主刚刚暴露了身份,臣担心路上会出差错。”葛越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他今日还是书生打扮,唐柠小小地腹诽了一下,这男人可真不怕冷。 唐柠转着手里的小暖炉,模糊地嗯了一声。 驸马送了张若仪回张府。 “公主性儿,实在太差了,这两年你真是不容易。”张若仪声音柔软,她从不惹周澈生气,因为她深知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周澈的男人,妻子太过强势,他们便迫切需要从柔弱体贴的女人身上找自尊心。 “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和公主那种冷冰冰没有情调张口礼闭口礼的女人比起来,自然她是吴侬软语的女子更受男人喜欢。 驸马看着那羞涩地站在远处,含羞带怯明眸潋滟的少女,看着她嘴角的那一点柔软的笑意,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和公主比起来,若仪简直是这个天底下最温柔体贴的解语花,吴侬软语温情脉脉。 走在路上,突然眼前一黑,竟像是被什么套住一般,拼命挣扎,忽的一棒子砸下颈子,豁然没了知觉。 葛越是何等本事,这一棒若是他用了全力,驸马的命怕是都没了。 两个黑影提着麻袋飞快的往过道外头行去,上了后门街角的一辆青布大马车,马车缓缓行驶,朝着郊外去了。 林子里,了无人烟,那黑衣人踢了踢死狗一般没个动静的麻袋。 他脚碾在麻袋上,时不时的跳一下,踩到哪儿呵呵那就要看驸马的运气了。 周澈醒来,环顾四周,周围是他完全陌生的,野草疯长,草木横生,不时还有夜猫子的哭啼。 最重要的是疼,刚醒来的时候情绪还比较激动,所以没注意到身体上受了什么伤,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就觉的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 他在没坐下没多久,就不得不换了好几个姿势,以他少的可怜的经验来看,他现在后背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正在暗暗咒骂给他套麻袋的人之时,他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周澈心中一凛,怕拔腿就跑来不及,便一转身伏在了半人高的杂草之中,心里祈祷这人千万不要发现他,千万,千万不要。 事不如人愿,一只野鸡蹦到了他的面前,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那只鸡,被脚步声的主人一下子拧断了脖子,血液飞溅到了周澈的脸上,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这是一张端正的脸庞,总之看起来便像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然而就冲他方才对掐死野鸡时那狠绝冷酷的模样,便知此人决不像是他外表看起来这样简单。 “你被人打了?”来的人自称是山下的猎户,处理好鸡以后后,揪了几片叶子擦了擦手。 周澈的嘴角流血,脸上也被打的乌青了。 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就是被人打了的样子。 “你送我下山,我可以给你银两。”周澈上上下下打量了猎户一眼,确认他没有威胁,开了这个口。 “现在还不行,我要猎头鹿娶媳妇,我老丈人说了,嘿嘿……”男人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山里的路不好走,周澈没走两步,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看看。”猎户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他的脚被猎人专用用的捕兽夹给夹伤了,猎户叹了口气,撕了一小片的衣物先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吃点东西,我们下山。”猎户解下了身上的小背囊,里面有几张烙好几张大饼,满满的一羊皮袋子水,还有一小瓶烧刀子,天太冷,饼硬的像石头,水痘快要结冰了,周澈是个讲究人,最后用袖子擦了好几次酒瓶,然后喝了一口酒,趴到了猎户的身上。 大范围的撕裂伤,还经过了一番的波折,他回到家就发烧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40章 重生女6 连着在家里修养了三四天,驸马一开始还很担心,公主皇帝会来兴师问罪。 第三天早上他突然惊醒,公主最是要面儿的,这种事,肯定不会告诉皇帝。 过去她都委屈求全,没道理这次会去告状。 好不容易好些了,周澈打起精神去上朝,结果一进大殿就发现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周澈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身为驸马,一直都是很被人尊敬的呀! 他有心想问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皇帝就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顶着一头雾水跪下行礼,原以为这奇怪的一天,很快就会过去。 没想到。 “臣有本奏,驸马受伤了,漠北是去不了了,还请陛下早日定夺,重新选个人过去,年关近了,那些野蛮人开始蠢蠢欲动,不防不行……” “臣有本奏,驸马受伤了,番邦来使,肯定没法接待,我们泱泱大国的使者,总不能是不良于行之人,那样岂不是叫人笑话。臣这里倒有一个推荐的人……” “臣有本奏,往年年底驸马……今日不如……” 这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合起来一段话,他就看不懂了呢。 这一上朝,几乎他所有的工作,都被捋掉了,彻底成了一个闲散人。 周澈一张脸都涨红了。 “陛下,臣有本奏,漠北一直是驸马在管,那里驸马最熟悉,钱老将军说过驸马是难得的将才,每年冬天漠北那边的野蛮人都虎视眈眈,贸贸然换了人,怕是不妥……” “等等,老臣可没说过呀,你个小娃娃,可别给我乱扣帽子啊。”钱老将军为人不拘小节,他摸了摸脑门,笑声爽朗,“老臣说的是那日在驸马身边的杨小将,颇有风骨,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定不凡,上次老臣就想向陛下举荐来着,可老臣年纪大了,记性差了,就这么给忘了。” 这打脸来的太快,周澈的脸都快红变绿了。 “既是如此,驸马就休息一段时间,等脚养好了,再来上朝也不迟。”皇帝开了口,底下的议论声,立马就消停了。 周澈愣了愣,整个人开始犯迷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扯着尖利的喉咙,喊了一声。 周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的。 昔日与他交好的同僚叹了一声,“驸马爷是不是很久没去公主府了?” 周澈脑子还是没转过来,“这和今日朝堂上的事,有什么关系呢?我往日做的好好的……” 那人提点了一句,“公主身体越发不好了,当日驸马让公主气吐血的消息,全京城都知道了。这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个驸马,能把公主逼到这个份上的。你啊你,你的今日都是建安公主给的,结果倒好……”说罢,摇了摇头就走了,火急火燎的,像是后头有人在追他。 “等等,李大人你等等,我不明白,这,这……”周澈同手同脚出了宫门,感觉天旋地转。 当驸马爷这两年,周澈别提过得多快活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不用他操心。 他喜欢诗词歌赋,就有人自发给他送深奥孤本。 每每出门,他都是被追捧的那个,人人都邀请他上座。 现在有人说,他受人追捧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才华。他的荣耀他的光芒都来自于他的建安公主,他是不信的。 他觉得自己学富五车,可以称得上满腹经纶,便是孔孟再世也不过如此,怎么可能是靠一个女人扬名立万? 这次回去后,他翻来覆去的一夜没能睡着,到了第二天眼下一片青黑。 他在书房枯坐,看了两个字,就心烦意乱,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拜帖了! 建安公主出了事,就没有人给他发拜帖,平生第一次他产生了挫败感。 心烦意乱之下,找了心上人。 “你说什么,漠北不叫你去了,接待使臣也不让你去了,这怎么可以……”张若仪瞪大了眼睛,脸都快气变形了。 她不爱历史,中学学的那点儿历史,早就被抛到十万八千里了。 但是她对锦城帝熟啊,自打看了很多关于锦城帝的穿越后,她还亲自用搜索引擎搜过锦城帝,对锦城帝的生平是挺有了解的。 锦城帝一生有五个转折点,金榜题名,尚公主,平定漠北,接待使臣解难题名扬天下,梁乾皇帝被刺。 在漠北,锦城帝挖掘了一员骁勇善战的大将,钱青,在此后的平定天下的过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使臣出了三个难题,若是解出来了,就臣服于大梁,若是解不出来,那就是大梁无人。 锦城帝一口气解了仨,打得番邦使臣的脸,那叫一个疼,他的举动给大梁大大地长脸了。 锦城帝能从驸马摇身一变,成为皇帝,这两件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现在…… 命运拐了个弯,他还能当皇帝吗?她还能成皇后吗?她不知道。 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她看了那么多,没有一本是这样写的,她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她该怎么办? 未来是会改变的,她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 张若仪不说话了,心中的恐惧感却越来越强烈。毫无疑问,这个世界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所有事,还能走回正轨吗? 这样想着,张若仪眼里迸发出强烈的迷茫,又在看见周澈的一-瞬间遮掩下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张若仪比自己还要愤怒还要激动,周澈傻眼了。 张若仪笑得很艰难,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却得强颜欢笑,“没事,只是觉得建安公主太过小肚鸡肠,一点点事,也要大做文章。你和她在一起,真是辛苦了。” “她就是个妒妇,算了,不说她了,扫兴。”周澈一时口无遮拦。 嘴巴没个把门的后果就是,他在半路上,又一次被人套了麻烦,他只感到一阵一阵的疼痛,视线被阻挡了,一瞬间的疼用让他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流失肉体上的疼痛,也能听见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的声音,却连一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看似强硬,实则虚弱无比的话,“我是驸马?我警告你赶紧放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那人动作未停,好一通拳打脚踢,却是十分有技巧的避开了人体的要害部位。 他挣脱不了麻袋,站不起来,所以无法逃跑,只能啊啊啊地叫着,狼狈地像一个乞丐,试图叫一个人救救自己。 周澈被人揍成了猪头。 鼻青脸肿的,没个五六天,是别想好的。 翠竹被外头的吵闹声弄得头疼,那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她第一时间就伸手捂住了公主的耳朵,然后将帐子放下,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何事喧哗?扰了公主清梦,定饶不得你们。” “翠竹姐姐!驸马非要见公主,奴婢们说了公主还未起身,要他等会儿再来,他却要硬闯!”底下的丫头,跟找到了救星似的,松了一口气。 翠竹暗暗呸了一口,“只有用到了公主的时候,才会找公主,不是要公主做这个,就是要公主做那个的。” “让驸马先候着,公主洗漱要一点时间。”翠竹闷闷地说了一声。 然而驸马似乎真的很急,因为唐柠衣服刚穿完,头发刚梳到了一半,他就着急忙慌的来了。 进了屋他先是给唐柠行礼——唐柠白注意到他眼中的羞愤之色,似乎作为驸马,对公主行礼是非常可耻的。 然而当初不是他自己要当驸马的么,谁求着他了? 他们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尚了建安公主,享受了那些个老臣庇护的好处,还要反过来怪罪建安公主高高在上,还要下毒害建安公主。 对此,唐柠只想啐一口,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人渣。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来麻烦建安公主,要建安公主做这个要建安公主做那个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真当公主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不成。 “什么风把驸马给吹来了。”唐柠扶了扶金步摇,“翠柳,把那白玉镯子拿来,本宫今日戴那个。” “绿兰,去把小乖抱来,本宫想它了。” 绿兰手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进来了,小猫看到她,抬起头喵喵叫。 小猫极其欢喜,三下五除二跳上了唐柠手心,然后乖巧安分地待在她手里。 柔软的白毛软绵绵的,可爱极了。 猫真可爱。 没有人类灵魂在里头的猫,还是很可爱的。 “青菊,去传膳吧,别忘了告诉小厨房,中午我要吃鱼。”驸马进来了,唐柠没有半点不自在。 唐柠撸了一把猫,“红兰,把窗打开,这屋里太闷了,闷得我脑袋疼。” 看见猫不舒服地抽了抽鼻子,“紫芍,把炭换一换,这烟味有点浓。” 驸马被晾在边上老半天,等得不耐烦了,“公主……” “你看看我这记性,是越来越不行了,这么大个人,站在我面前,我都能给忘了。”唐柠慢悠悠地抚着自己怀里那只娇娇怯怯的小白猫,看了周澈一眼,“橙梅,去给驸马沏壶茶。” “驸马这些天过得可还好?”唐柠拉起了家常。 “还可以。”周澈皱了眉,显得很不耐烦,“启禀公主,我这次来……” 这样就不耐烦了。 想当初委托者刚成亲的,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别人怎么对委托者,唐柠也怎么对别人,她问心无愧。 不要告诉她,一笑泯恩仇,人家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要和人家讲仁义。 难道你放弃了仇恨,圣母地原谅了他们,这些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人,难道他们就能改了本性,变得热情善良吗不会的,他们只会更加心安理得地欺压别人。 唐柠还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一个农夫在寒冷的冬天里看见一条正在冬眠的蛇,误以为其冻僵了,就把它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用暖热的身体温暖着它。那蛇受了惊吓,被吵醒了。等到它彻底苏醒过来,便因为自卫的本能,用尖利的毒牙狠狠地咬了农夫一口,使他受了致命的创伤。农夫临死的时候痛悔地说:“我欲行善积德,但学识浅薄,结果害了自己,遭到这样的报应。” 这个故事告诫人们,对恶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为什么因为人性就是这样,善良的人总是在付出,恶人总是在恩将仇报。 她为什么放着善良的人不管,而去理睬白眼狼 白眼狼太多,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倒不如让他早死早超生。 “驸马过得很好,但本宫过得却不如意,这两年浑浑噩噩,没有一天是清醒的,出去了一趟,脑子却恢复了清明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唐柠打断了他的话,低着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周澈愣了。 唐柠浅笑了一下,“对了,驸马今日找我,有何要事?” 周澈到了唐柠面前,嘴巴张着,却迟迟说不出话来,可以看得出他本来是有底气的,只是到了唐柠面前,那底气就不见了。 “前几日,在朝堂上……” 小猫现在蹦到桌子上,边走边摇头,可爱的要命。唐柠看着它这小蠢样,忍不住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不好意思,驸马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驸马那点耐心就被唐柠这态度给弄的烟消云散了,“前几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你可知道,漠北不能没有我,你不知道那些野蛮人有多么的凶悍,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的铁骑将踏进大梁,然后大开杀戒,导致民不聊生。” “我听说前几日,驸马又一次被人打了,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谈何保护黎民百姓。这大梁,离了驸马就不能活,驸马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率兵打仗排兵布阵之事,驸马是个文人,最喜欢诗词歌赋,也懂这个?”唐柠这就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挖苦了。 第541章 重生女7 “你,你懂什么……”周澈眼睛都红了,被唐柠的话气的。 唐柠一点都不退让,反而眼神睥睨,扫了周澈一眼,“我当然懂,我爹爹是大梁的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是他,也不敢放言说,漠北没了他,会沦陷,大梁没了他,会消亡……这两年,驸马的本事没见长,这吹牛皮的本事,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唐柠继续难,“漠北回来,驸马迟迟不交兵权,难道不怕皇帝哥哥猜忌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驸马。” 唐柠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周澈听着,面部表情隐约有几分扭曲。 唐柠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对了,还有一事本宫忘了告诉驸马,是我让皇帝哥哥停了驸马的职。不然,驸马肯定有没有时间和我生孩子,驸马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子了。” 她声音很是甜美天真,但其中有多少恶意那就不知道了。 驸马愤怒地摔了杯子。 伸手就要来拽唐柠。 却吓到了唐柠怀里的小猫。 小动物受惊的时候极其容易显出攻击性,猫爪儿一伸,即使经过修剪,那爪子也是很锋利的。 驸马右手手背上被挠了好几道,反应过来就想踹猫。 唐柠娇喝了一声,“不准踹猫,这是皇帝哥哥赐给本宫的。” “好你个……”驸马脸都涨红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唐柠,眼底没有一丝温情。 唐柠身边的婢女眼神一沉,正要冲上来保护她,却被唐柠做了个手势打断了。 “驸马是要打我吗?建安真的心里好难过啊!”唐柠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驸马怒气冲冲地走了,袖子甩得啪啪响。 唐柠在他身后没心没肺地笑了,他爱走就走呗,谁在乎?她对驸马,没感情。驸马这一举措,完全伤害不到她。 “公主,可曾看见驸马的眼神,太凶了,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看得人整颗心都慌慌的。” 翠竹瞧着自家主子笑呵呵的样子,心里急得要命,简直快上火了。 她比公主年幼两岁,从小便守在公主身边,谁对公主有恶意,谁是真心谁是虚,她看得一清二楚,驸马对公主没有半点恭敬之心,她实在是担忧公主可能会因此受委屈受欺负了。 驸马走后,翠竹跟她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劝诫要她不要太相信驸马,免得受伤。 唐柠当然不会为了驸马跟翠竹争执,再说了,一心为她好的翠竹,和只想利用她的驸马,这两下一比,孰轻孰重孰优孰劣,唐柠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所以你看,即使是在朝堂上如鱼得水的驸马,论眼色和心机,只会吟诗作对的驸马算什么,他连建安公主身边的的婢女都不如! 他能赢,不过是因为得到了建安公主的一颗真心罢了。 真心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唐柠想,如果是自己得了旁人真心,绝不会如此伤害浪费,即便不能接受,也一定会好好对待珍藏。 出了公主府的周澈又怎么可能不恨呢? 他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得提醒自己冷静,理智,不能火。 可是…… 登天路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斩断了,他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疼得很。 他捂着胸口,觉得好像有什么本来属于他的东西,突然没了。 “主公有何吩咐……” 周澈眼神阴郁,“在漠北闹出点动静来,我要让皇帝知道漠北没了我,不行。” 唐柠得到消息以后笑了,这天下都是皇帝的,一个臣子,遭了皇帝的猜忌,还敢这么蹦跶,真是不怕死啊! 以前的事情驸马做得非常干净,唐柠也知道要查不出真相来不容易。 就算是真的也有些证据,但是这证据从她手里拿出来,在皇帝那里的可信度也就打了个折。 说不定,说的时候皇帝还会相信,但回去以后想啊想的,就可能不信了。 但是耐不住周澈自己作死。 周澈的兄长喝醉酒杀了人,那人仅剩的哥哥,对周家恨之入骨。 葛越帮了这个人,掩盖了他的身份,把他举荐给了皇帝,让他有机会混入驸马的府邸,让他有机会记下驸马的一举一动,然后禀告给皇帝。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京城中很多贵女都收到了赏梅宴的帖子。 这都入冬了,赏的自然是梅花,邀的不仅有女宾还有男宾,但男宾一边女宾一边,中间设了比赛的环节,可以让异性看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相亲宴。 许多人都靠着这种赏花宴一鸣惊人,或是凭借一手好画技,得个画中美人的美名,或是凭借一手好琴技,得个音中美人的美名,或是凭借一好诗,得个才艺双馨的美名,不知为多少附庸风雅追名逐利的人热衷。 宾客们来得早,打扮的非常隆重,不敢有半分轻忽怠慢,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可不得使劲展示自己,才华与容貌俱是资本。 唐柠也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后第一次穿的这么奢华,一个又一个的头饰,压得她脑袋都要抬不起来了,看起来活像个珠宝展示台,唐柠也不需要这些身外物来衬托自己的高贵,干脆摘了只剩三两个。 到了的宾客,唐柠命人给他们每个人都备了暖炉,冬日的寒气,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唐柠则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那几个手巧的丫头为她穿上厚厚的保暖的衣服,然后为她描眉,为她点唇。 赏梅宴的主位,从来都是主办的贵女坐的,唐柠一来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如同一颗小太阳般耀眼夺目——至少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众人只见她威仪逼人,颇有建宁王爷的风骨,就是瘦得太过分了,只剩了一把骨头,浑身竖着冰刺,再也找不到以往那个丰腴的活泼的公主。 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在凛凛寒风之中,红梅傲然怒放在枝头,让人眼前一亮。 “本宫听说张太傅家的女儿,天资过人,有才又有貌,不知道本宫可有这个荣幸见识见识。”唐柠慢悠悠地扫过了那对姐妹花。 大概是之前唐柠给她的印象太吓人让她感到了不快活,也可能是真的被唐柠镇住了,反正不管哪一点,她今儿个没出现在赏梅宴上。 张若仪以身体不好,需要在家修养为由没有过来,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必定是因为之前和驸马有所牵扯的事情才没有过来。 但张太傅的两个庶女却来了。 她们的眼睛不受控制的一亮!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建安公主竟点了她们,喜得是嫡姐装病不来,她们早已做好了一鸣惊人的准备,只是以往嫡姐根本不会让她们有出风头的机会,可是今天…… 哈哈。 这都是造化。 她们心下一喜,顿时出列行礼,盈盈拜倒,“臣女正是。” “好一对标致的姐妹花。”唐柠微微一笑,端庄风雅。 在宴会上,最出风头的,应该就是张若仪的一对庶妹了,张若亭打扮得清水出芙蓉不说,还带来了自己抄的佛经送给了唐柠,最后还弹了一曲子给唐柠,顾盼间满是动人的风情。 张若昀翩翩起舞,整个人轻盈的好像就要飞天一般,而那萦绕在鼻尖的梅花香,更是让人心里荡漾。 原本胶着在张若亭身上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到了正在飞舞的张若昀身上。 这场宴会,最终成了她的舞台,不少青年才俊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就动不了了。 当然了这赏梅宴,绝对少不了诗。 “张太傅当年有风流才子之称,迄今仍有美名,你们是张太傅的女儿,想来自小也是四书五经都读透了,先前已有其他千金赋诗一,你们可会作诗?”唐柠温柔地说。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张若亭一脸的自信。 “妙哉,妙哉,这张府原来还有一个才女!” 张若昀捏了捏掌心,仪态大方,“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妙哉,妙哉,这张府的姑娘,个个都才华横溢!” 唐柠的眼角抽了抽,这诗,抄得也太光明正大了。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唐柠呢喃着,拍手大赞,“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两咏梅诗写的真是太好了。” 张若亭张若昀两人进退有度,谈吐有方,吟的一好诗,才华竟不亚于张若仪。 这么一来,很多人都对这两个女孩,改观了。 这几年来生的事儿,先是几个姨娘被赶出府,有的卖有的杖毙,接着就是张太傅的庶子庶女接二连三的出事儿,但嫡出的却越过越好,尤其是那位张若仪张小姐,可以说是芳名远扬,该不会…… 后院女人,就算要使点什么手段,肯定也会将自己藏在层层迷雾之后,让人看不清楚。 水太深,水太深。 赏花宴上的事,迅流传开来。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就没多少时间,这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张若仪在家里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摔了好几个上好的花瓶,气得浑身颤抖。 那两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她们偷了她的诗不说,还在赏花宴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甚至败了她的名声,真是气死她了。 还有建安公主,她不是已经疯了吗?怎么又好了呢! 难道是驸马舍不得,没下重药,这么一想,她心里更难受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讨厌建安公主,反正就是不喜欢,就是想要给建安公主好看。 但与此矛盾的是为了当上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又不得不主动让出周澈,这让她心里很难受。 她只能告诉自己,这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当然不甘于平凡,她怎么能放下眼前的荣华富贵和通天的富贵路! 只要得到锦城帝的宠爱,她便有机会成为这大梁的皇后!比起状元郎的娇妻,她更想当这一国之母! 她攥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 丫环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大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来了,就在外头侯着呢,说是要给小姐你送她们亲手做的点心。” 张若仪冷哼一声,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们做的点心我可不敢吃,我怕里头被吐了口水,被下了毒。” 她很讨厌这两个心机深沉的庶妹。一面小意讨好她,姐姐长姐姐短,我都听姐姐的,姐姐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姐姐让我往西,我绝不敢往东,转身却偷了她好不容易摸出来的咏梅诗占为己有。 两人在赏梅宴上大出风头,这几天张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 这让张若仪很是不爽,两个小娘养的,有什么资格得到众人的赞扬。 她是重生女,她是女主角,理应她得到最多的关注才对。 “让她们滚,这两个下贱玩意儿,也敢来见我。”张若仪说话口无遮拦,气得坐到椅子上,重重地一巴掌拍了桌子,谁知先前有一个被打碎的花瓶碎屑没有清理干净,恰好扎入她娇嫩的手心冒出了血花,顿时婢女们慌作一团,赶紧给自家小姐处理。 张若仪却很是不耐烦,“都给我滚,笨手笨脚的,会不会伺候人,看我的手,都流血了,我看就是我平时对你们太仁慈了,你们才敢以下犯上。都给我去外头跪着,不跪到天黑不准起来。” 张若仪本质上是来自于两千年以后的现代,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但使唤人这一套,她接受得的出奇的快。 上学的时候被同学老师压榨,上班的时候倍同事老板压榨,受不了压榨,离职在家做米虫,她心里最痛恨的就是剥削者,然而最令人滑稽的是,她现在就是剥削者。 第542章 重生女8 罚了几个丫头,并不能让张若仪的怒气全消。 原以为这两个贱丫头,再不能爬起来了,却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入了建安公主的眼,连带着身份水涨船高了,这让她很是愤怒。 她立刻命人飞鸽传书给周澈,等待周澈的到来,她等啊等啊等,却没有收到回信。 她得知后,气得摔碎了数个价值千金的花瓶。如此她还没有消气,恨得连美丽的五官都变了模样。 恰逢张若亭再度出现,张若仪她也不再顾及自己平日里的温柔婉约的面具,对着她便是一通训,“没有允许,就进了我的房间,成何体统,按家规当罚,去给我抄十本佛经。” 张若亭笑得温婉,说起话来,却是无比气人,“姐姐别生气,妹妹要嫁人了,今日来,就是要告诉姐姐一声,往后余生,谁过得比谁好,还不一定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比。”张若仪哼了一声。 “整个京城都说姐姐再温柔不过了,真该让她们见识见识姐姐生气的样子。”张若亭笑得张扬得意。 剩下气恼不已的张若仪对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也敢跟我比。” 五日后,她举办的梅花宴,来的人不足往年的一半,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张若仪恨得又忍不住捶了一下桌子,“好一个建安公主,我们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屋里的丫环婆子,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小姐竟非议建安公主…… “在我额间画朵梅花,我一定要把建安公主比下去。她除了家世好,有那点比我好,不会写诗不会作画,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张若仪脸上充满了野心。 论容貌身材气质才华名气,她有哪一点输给那个建安公主!这些人就是势利眼。迟早有一天,她要令这些人刮目相看。 而且这建安公主太令人讨厌了! 当真、当真是叫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这赏梅宴,是她头一次提出来的,结果,却成了建安公主刷好感度的道具。她一办,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办完以后,人人都说建安公主既强大又温柔,给了未婚男女尽情展现才华的机会。 这令张若仪难受死了。 你想想看,自己辛辛苦苦种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结的果子,自己舍不得吃,一天吃一个,还挑品相不好的吃,想把最好的果子留到最后吃,结果有一天回家,发现半篓果子都没了,换你,你气不气? “小姐这样可以吗?” 张若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上却说,“勉勉强强吧,你的手艺,还有长进的空间。” “是是是,奴婢手拙画不好,这妆容全靠小姐天生丽质撑着。” 张若仪听了更高兴了,“你嘴可真甜,这银镯子是你的了。” “谢小姐赏赐。”为她打扮的丫环,喜出望外。 张若仪姗姗来迟,她不好意思地张了口,“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她面纱外的一双水眸脉脉含情,额间点着一朵梅花。 她的眼妆也化得很是奇特,金色与红色的眼影,眼角处上扬,在纯洁中又显得十分诱惑。 但瞧她玉指轻抬,拈起一枝怒放的红梅,雪白的指腹,修剪整齐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豆蔻,与红梅相应,每一处指节都美得恰到好处。 她有一副好颜色,她一出场,那些个贵公子的视线,就胶在了她的身上。 她在现代是个失败者,落魄没有人关注,就像角落里的野草,可在大梁,她是万众瞩目的大才女,一开始重生的时候,她还念着自己的父母兄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现在她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忘得差不多了,她爱上了这个充满了斗争与可能性的世界。 对于大家投在她身上的视线,她感到非常满意。 “今日,我就献丑了。”张若仪酝酿了好一会儿,抬起了高傲的头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底下啧啧称奇,说这诗真绝真妙,可惜了,她投生为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儿郎,肯定能流芳百世,名传千古。 张若仪洋洋自得,正要说出下两句,就被打断了。 黄衣女子悠悠站起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她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蔡雯,只是在张若仪的压制下,这两年显得黯淡无光了。 张若仪集古今名家之作于一身,随便拿出来一首,都可以令大梁的文人骚客震惊,又岂是一个有点儿才气的女子,可以比拟的。 但此时此刻蔡雯看向张若仪的眼神就是看猎物的眼神了。 这种眼神让张若仪有些害怕。 张若仪哆嗦着吟了下一首诗,“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蔡雯接的很快,她面上是一派的胸有成竹,看着张若仪的眼神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张若仪脸都白了,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但今日一事,却令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看着台下或质疑或困惑的眼神,她率先发了难,“这是我今日新作的诗,你怎么会接的上。是不是你派人潜进张府偷了我的东西,不问自取为偷,蔡家出了你这样的女儿,怕是要为世人所耻笑。” 姜雯不紧不慢开了口,“这是我今日新读的诗,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的诗,会在上头。” 她本是京城第一才女,风光得意,没想到那一年中秋,张若仪突然跳了出来,让她面上无光。 张若仪若是有真材实料也就罢了,然而最近她得到了一本书,里面的诗首首精妙,张若仪曾经做过的诗,赫然在列,于是她气恼不已。 你道她为何讨厌张若仪?除却夺名之外,心上人移情别恋让她成为笑话,才是最大的原因。 现在她要揭穿张若仪的真面目。 “这诗是什么时候做的?”姜雯咄咄逼人。 一步步走向张若仪,“这诗有什么深意?” “你总是吟诗,从不写字,现在可不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你这样的大才女,字一定写得很好看吧。” 越问张若仪,张若仪心里就越慌,心跳得很快,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就是我新作的诗。”张若仪有些结巴地说道。 一向推崇张若仪的小姐妹,站起来怼姜雯,“我们若仪厉害着呢,她的诗写得好,有人看见了,写进了诗里也不奇怪。” 那人崇拜地看着张若仪,“若仪不要怕,你临时再作一首,让他们瞧瞧你的厉害。” 张若仪都蒙了,她觉得四首咏梅诗,已经很多了,没想到被偷了两首,剩下两首又被人接上了…… 她急得脸上都出汗了,想办法,想办法,难道要她直接说,这东西是她以前背过,现在回忆出来的吗? “你太过分了,偷了我的诗,还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张若仪心里又忐忑,又不爽,一张小脸上全是被冤屈的愤怒。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今日做一首诗,若是令我心服口服了,我跪下来给你道歉。”姜雯冷笑一声。 她对张若仪不爽,因此说话很不客气,“若是你不敢应战,那你就是贼,偷了别人的东西,然后占为己有。怎么怕了,不敢应战了,现在装晕还来得及,一会儿……呵呵……” 张若仪的心中有些发虚,但是,还是铿锵有力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做出比这些更好的诗。”她哪里会做什么诗啊,张若仪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她的后背都涌上了细毛汗。 恐怕事情大条了。她心里虚得要死。 现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她垂下来的手捏成了拳头,嗯,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这事把她愁得不行。她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腿有些抖,想办法想办法呀。 她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情? 她想了很久,胸有成竹地开了口,“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看到姜雯一动不动,好像傻了似的,她更来劲了,“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然后下一秒就被打入了寒冰地狱。 姜雯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真是太巧了,这首,我也会,本子上也写着呢。” “我再送你两首。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姜雯喝了口茶,“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你闭嘴……”张若仪娇喝道。 姜雯并没有理会张若仪的反应,“这些诗,不知道你会不会?” “你……你……”张若仪结巴了。 “你写的诗,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偷别人的东西,很快乐对吧,你个小偷,我不屑与你为伍。我不像你得了东西,藏着掖着,还要占为己用,这是那本诗集的临摹本,我就放在这了。”姜雯说完话,就走了。 早晚有一天,这本册子里的诗,会天下皆知。 她这完全就把张若仪的路堵住了。 “我肚子疼,先走一步。” “下雪了,太冷,我腿疼,我也先走了。” “我才不屑与你这样的人为伍,我也走了。” 梅花宴的客人,一下子走了一半,走的人中,女的占绝大多数,她们恨不得赶紧和她撇干净。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靠剽窃,然后成为了天才,打铁还要自身硬,自己强了,才能将这些外界的力量当成自己的力量。 这种是虚无缥缈的感觉,就是空中楼阁,看着好像很不得了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根,一点点的变动,就好像是空中楼阁一样,直接就塌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想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真相。”张太傅的脸色非常不好。 她没去过战场,却写出了血淋淋的战役,她没去过塞外,却写出了塞北的风光…… 他之前已经再三询问了张若仪,张若仪都跟她保证,那些诗是她写的。 “爹爹,这真的是是我写的,没有抄也没有偷别人的,你要相信我啊,我是你的女儿,你不相信我,却相信了外人,你这样太令我伤心了。”那些诗人都还没出生呢,她第一个写出来的,这怎么能算抄呢! 看着张若仪变幻多端的脸色,张太傅低沉着声音小声问,“你跟我说实话,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你难道不应该告诉我真相?” “我真的没有抄,也没有偷别人的诗,真的。”张若仪小脸红透了,“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抄袭。” 张太傅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难看无比。 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哪怕张若仪有诸多的理由,就差指天发誓说自己没有抄袭……也没有用。 张太傅摔了杯子,他面色阴沉,冷笑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 “来人,把小姐关起来,不要让小姐出去丢人。”张太傅恨恨地下了命令。 “我要出去……” “放我出去……” “去找我爹,不然我要了你的脑袋……” 她整日叫嚣着,要见张太傅,张太傅却总是不出现了。 张若仪的脾气越来越怪异,动不动摔碗,动不动就摔桌子椅子,整个人狂躁而暴力。 “我要喝热水。” “这么烫,你要害死我吗?” “这么冷,你要冻死我吗?” “你怎么这么蠢?” 她变着法子,折腾伺候自己的丫环,变着法儿地找茬。 有一次甚至直接拿一碗滚烫的粥,泼丫环的脸,把丫环脸烫出了水泡,原因就是这粥太烫了,烫到了她娇嫩的手指。 她冷笑,看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没有半点悔意,反而继续发难,“这么热的粥,我怎么喝。会不会伺候人啊!” 如此怪脾气,让伺候她的丫环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么大的事,很快就把张太傅惊动了。 张太傅来了一次,看到张若仪不是摔东西是发脾气,没有半点悔改之意,反而变成了泼妇的模样。 他心里失望极了。 第543章 重生女9 ??“爹爹快,快放我出去,我以后肯定乖乖听话。”张若仪哀求道。 张太傅看了她一眼,“那些诗真的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真的是我写的。”张若仪死鸭子嘴硬。 他冷淡地看着,脸上没有半点温情,“再关一段时间吧,正好磨磨你的锐气,省得出来,给我闹出幺蛾子来。我可以给你给你娘宠爱,也能把一切都收回来,不要给我自作聪明。” 她很颓丧,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导致她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了。 避着她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丫环如非必要,压根就不往她那里凑。 整个院子,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氛围。 “老爷,小姐生病了,人很不舒服。老爷就饶了小姐这一回吧,小姐知道错了。” 为了从牢笼中出来,张若仪开始装病,对她来说,这是很容易的事。 大夫来了诊了脉,摇了摇头,“小姐这病,不能待在潮湿的地方。” “爹爹,若仪知道错了,以后若仪都听爹爹的,你就放若仪出来吧,若仪以后一定好好听爹爹的话,再也不任性了。”说着,她轻轻抽噎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沿着粉腮落下,滴在裙裾之上,惹人怜爱。 “那些诗真的是你写的?”张太傅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是,很久以前,女儿得到了一本书,看了几遍以后,记了下来,然后把书烧了。”张若仪憋屈地说。 事实才不是这样呢!她好不容易搜肠刮肚,才把记忆里的诗挖出来。 可她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 她来自两千年以后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她肯定会死的。 “张家的女儿可以无才但不能无德,你出来吧。”张太傅甩袖走了。 “小姐,夫人和少爷要来看你。” “不见不见,我谁都不见,让他们滚。”张若仪扪心自问,她对这个弟弟,还有这个娘,是付出了真心的,可是当她被关了禁闭,求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却毫不犹豫地摇了头。 张若亭风光大嫁,张若仪的名声却坏了,张若仪和她的娘亲,日子都不大好过。 知道张若仪过得不好,唐柠就高兴了。 知道驸马四处碰壁,整日颓废,唐柠就更高兴了。 看着敌人过得不好,她饭都能多吃一碗。 “公主,老夫人求见。” 唐柠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让她进来吧。” 贵气的中年夫人一双有些刻薄的吊梢眼看着唐柠,她几乎磨破了嘴皮子,她话里话外都是为唐柠好,仗着自己是驸马的娘亲,说话也不是很客气,“娘还能害你不成?建安,你一定要听酿的,你要懂事一点,本来这些事该你亲娘教你的,但……我现在教你也是一样的,建安……” “谁允许你直呼本宫的闺名,规矩都被狗吃了不成。” 听了女人唠叨了大半天,唐柠横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了。 她的言语刻薄,她的眼里满是鄙夷,没有丝毫婆媳情分。 周母她听了,第一反应是,“建安!你是如何跟娘说话的!娘……” 唐柠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的,“就那样吧,没事的话,本宫就去休息了,本宫头疼。” 周母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她本来那点儿心虚也被唐柠这态度给弄没了,登时眉头倒竖,“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婆婆的,你的规矩呢!” 翠柳哼哼道,“要说规矩,夫人应该给公主下跪才是,公主姓梁,夫人姓什么?夫人在公主府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所以才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周母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奴婢,她被气得险些翻白眼,“建安,你也这么想的?你就任由这么个下贱的奴婢辱骂我。” 唐柠优雅地喝了口茶,眼底充满讥讽,慢慢悠悠开了口,“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教训本宫,以前你对本宫吆三喝四,本宫不与你计较是因为本宫仁慈,可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本宫也不是可有脾气的人儿。” 她快要气死了,她颤抖地指着唐柠,瞧那模样,似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吃了。 下面的奴才顿时噤若寒蝉。畏惧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唐柠,心中只想到:公主越发的有魄力了。 唐柠开了尊口,“可是为了驸马求情?” “你……你……咳咳咳……”她咳了两声,满腔兴师问罪的话说不出口,只好问唐柠,“你身体好些了没,听下人们说你好像有点不舒服。澈儿不懂事,还劳你多费心,男儿志在四方,在家待着不是个事。他这么好的年华,不该……” 周母露出了伤心的模样,“澈儿,从小就希望有一天,能做个好官,能做个大官,解救天下苍生。” 唐柠十分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理都不理会周母。让她刻意做出的伤心愤怒的神色僵在了脸上,“对了,驸马难道忘了说,他的职,是我求皇兄,给弄下来的吗?他太忙了,我不高兴,本宫要的是相公,不是多么仁德的官。” 大概是许久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对待过,周母的神色瞬间就不自然了起来,僵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她忍了又忍,终于咽下这一口气。 “这埋没了……”周母讷讷道。 “当初没人逼他娶本宫,他娶了本宫,就该安分守己。难道做个闲职不好吗?难道和本宫做一对恩爱夫妻不好吗?前些时候,还和张太傅家的女儿眉来眼去,完全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看来是这两年本宫对他太仁慈了,以至于驸马忘了自己的本分。”唐柠态度很是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这……”周母愣了,“澈儿绝无二心。” “是吗,可本宫怎么就不相信呢!”唐柠摔了茶杯,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起来。 许是一向说话轻声轻气的公主骤然发这样大的火,哪怕周母心底依旧火气直冒。但是到底增添了几分胆怯,站在那沉默不言了。 周母就是这样的人,别人软弱的时候她很有本事,一旦别人强硬了就装死了,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 委托者见周母的时候,就是听了驸马的话,说是周母喜欢贤妻良母式的女孩子,所以态度放的极低,生怕让对方察觉自己太高傲。 因为她姿态放得低,周母就对她评头论足了一番,周澈就说他娘亲就是心直口快其实没有恶意,从小没受过委屈的委托者也就忍了下来,哪怕她心里并不高兴,也不觉得自己要低头。 但这一次,唐柠是奔着和离去的,她要傲慢,要蛮不讲理,要损人不见血,她肯来见周母一眼,周母就该感恩涕零了,毕竟她姓梁,周母不姓梁。 周母退缩了一点。 唐柠却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了,她的眼里带着浓浓的讽刺,“又想尚公主,又想入仕,哪有这么好的事,总要有所取舍的,驸马两个都想要未免太贪心了一点。驸马若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对本宫说就好了,劳烦一个老人家,本宫还真有点儿看不起他。” 那厉害跋扈又骄纵的样儿,让周母战战兢兢,惟独倚在门口的翠柳转过了头,开始偷笑,公主这模样挺唬人的。 唐柠强势了,周母就更萎了,气势一上来她气势就弱了,声音小的跟鸡仔似的,“澈儿对公主,不敢有半分不敬,不敢有半点异心。” “那就有劳夫人为本宫传个话,驸马入仕,本宫不同意,当官当久了,驸马的心都野了,是时候该收一收了。本宫的驸马,不求他多么厉害,多么有本事,只有一条是必须要做到的,那就是忠诚,一生一世一双人。”唐柠伸出手,丫环便殷勤地拿来一个新杯子,到了倒满了水给她,她掀起啜了一口,“这世上有失才有得,若是驸马觉得本宫拖累了他,那就和离吧,本宫离了他照样能活。驸马没了本宫,没准也能过得很潇洒。好了,你回去吧,本宫乏了。” “这是赶我走?”周母此时心中恼火得很,恨不得直接骂回去、或是动手打人,好好教训一顿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何为孝的儿媳。建安她怎么敢?往常温温柔柔的建安怎么敢这样对她说话?! “你应该不会生气吧?毕竟我的病才刚好,脾气不好也情有可原。如果有招待不周到的,还请多多包涵。”唐柠继续火上浇油,“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们的意见不和呢!有句话,本宫摆在前头,本宫是不会退让的。” 周母噎了噎,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捏着衣服的手骤然加大了力度,片刻后才放松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澈儿好了,你不也跟着享福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普天之下,除了皇后,还有哪个女人比本宫尊贵。若是更进一步……”唐柠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若是更进一步,那就是大逆不道了,要砍头的。这话在本宫这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公主更进一步是皇后。 驸马更进一步是皇帝。 这确实是大逆不道。 “这话千万千万不能往外说,不然,不然就完了。”周母吓得浑身直哆嗦,又说了两句,转身就跑了。 等她跑了出去,她越想越生气,边注意着怒放的花朵,伸手将花拔出来在了地上,伸脚踩了好几脚,以此来泄愤。 半路上马儿受了惊吓,额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 一回府,就被周澈拦住了,“公主怎么说?” 周母余怒未消,“娘早就说过,这皇家的公主,岂是那么好娶的,她不同意给你说情。” “公主到底说了什么?”周澈觉得一切都失控了,公主突然好了,他突然变成了富贵散人,派去漠北的人失联了,前些天心上人被关了,短短时间内,他的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你当官当久了,心都野了,是时候该收一收了。公主不求你多么厉害,多么有本事,只有一条是必须要做到的,那就是忠诚,一生一世一双人。”周母满肚子的怨气,有了发泄的出口。 因为周澈从小展现了过人的天赋,所以她非常疼爱周澈,认为天底下她儿子是最好的,九天玄女都配不上,能跟建安公主谈恋爱那都是建安公主的造化! 但今天,却被轻视了半天,她回来脸都青了,气得,“还说这世上有失才有得,若是你觉得公主拖累了你,那就和离。你瞧瞧这是为人妻,该说的话吗?气死我了。” 周母顶着一脑门的包,从一见到周澈便自顾自说个没完,这会儿才终于发现,今日的周澈与过往大有不同。 周澈紧紧地攥着拳头,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阴沉。这时周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澈儿啊,要不直接休了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娘,你不要再说话了!”周澈发出了怒吼,面目狰狞。 头一回被儿子吼,立马傻眼了,眼睛眨巴眨巴,半晌才讷讷道,“这天底下的儿媳,有几个敢这样跟婆婆说话的,娘没骂她,没教训她就不错了,不能因为她是公主就……” “她姓梁,我们姓什么?她是大梁的公主,我们是什么?娘,你到底是帮忙的,还是帮倒忙的。”周澈懊恼地抓了抓脑袋,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抱怨和不满,“只有建安能让皇帝收回成命,能让大臣,对我另眼相待,现在全被你毁了,全被你毁了。” “我也是想帮忙!澈儿,你别以为娘上了年纪脑子就不好使了,你本来就是想让娘厉害点,最好能镇住那丫头,不然娘说怎么对付那丫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对?澈儿,你是娘生的,别以为你能在娘面前耍心眼儿!你打个喷嚏,娘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周母也生气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44章 重生女10 ??被周母戳穿,周澈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来,他无奈地张了口,“娘,那你说该怎么办啊?建安公主软硬不吃,我之前试过了,她就是颗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都说不通。” “这还不好办?”周母胸有成竹地开了口,“去追,去求,怎么着也不能把人给漏了,烈女怕缠郎,就算再烈的女子,也经不住男人的死缠烂打,最后被征服。咱娘俩好好合计合计,想个法子,再把她给哄回来,到时候你要什么没有?你听娘的,准没错。” 这方法听起来可行性很高,至少周澈是这么想的。 被冷落被排挤的日子,太难过了,他成了状元郎以后,一路繁花似锦,还没受过这等苦楚。 周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准备去公主府。 一匹马横冲直撞。 马匹路过一个周澈的时候,嘶鸣了一声,立了起来,直接踩在他的腿上。 “啊……”周澈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马的主人,抽了马一鞭子,马不管不顾地要跑,坚硬的马蹄从周澈的脚上踩了过去。 咔嚓一声,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周澈发出了哀嚎之声,抱着自己的腿蜷缩成一团了。 “出事了,出事了……” “马踩人了……” 肇事者逃离了现场。 “大夫,如何了,我这腿能不能保住?”周澈眼睛通红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不是很严重,这两天少下床,最好不要走动,很快就能好,对以后不会有影响。” 被马踩了两脚,就受了点轻伤,他的运气算很好的了。 可周澈却被不这样认为,直觉告诉他,那马和马的主人,是冲他来的。 周澈捏了捏眉心,很是烦躁的样子,“查出什么了没有?” “驸马,那人跑了。” “跑了,你们怎么办事的。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还不快给我滚去查。”周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两天以后,他的腿没事了,可撞他的马也好,人也好,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备车去公主府。”这次他学乖了,坐起了马车。 路上都是人,车走得很慢,周澈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动作快点。” 结果马匹路过一个店铺的时候,嘶鸣了一声,立了起来,直接把轿子里的周澈给摔了出去。 “哎呦,我的腿,我的腿。”周澈痛昏了过去。 车夫趁乱跑了,留下了周澈和他的两个小厮。 周府的气氛低迷,周澈的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高热不退,我们也没办法,或许,或许宫里的太医会有法子,这天底下医术最好的,要属宫廷里的御医,我们才疏学浅,实在是没有办法。” 一天一夜了,周澈高烧未退,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就完了。 大夫们满头大汗的,直说自己无能为力。 “找御医,找御医,御医肯定有办法,这腿肯定能保住的。”周母看情况不妙,老泪纵横,到唐柠面前哭诉,要一个太医。 唐柠诧异地抬起了头。摔断了腿,不能走动,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这几天,她的耳边总这么安静了。 她淡淡地问了一声,“驸马腿断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断了呢?” 若是平时,周母肯定能发现唐柠的不对劲,她伤心的表情一点都不明显,跟嚎啕大哭的周母相比显得有些冷血,但周母太伤心太害怕也太惶恐不安了,所以她非但没有察觉到异样,还认为唐柠和她一样着急。 “马发疯了……”周母急哭了,她擦了把眼泪,脸上的妆就花了,显得有些滑稽,不过她现在伤心到了极点,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现在的模样,体面还是不体面,“摔在地上,腿断了,大夫说,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本宫去找皇帝哥哥要两个太医去。驸马的腿,肯定坏不了。”唐柠吩咐了一声备轿。 周母迈着小碎步跟了上来,她的头发乱了,衣服也乱了,看到了丫环婆子们诧异的眼神,下意识地拢了拢衣服,要跟着去的态度,很是坚决,“我也去,我在宫外等你,我也备了马车,太医来了,我让他立刻去周府,澈儿这腿是一刻都耽搁不得。” “那就去吧。”唐柠没阻止,反而给她让了个位置。 “建安,你好些日子没来宫中了,皇嫂好生想你啊。”万贵妃笑得风情万种。 唐柠如今得了圣上的青眼,这些个妃子,对她变得前所未有的谄媚。 这世上的人,总是这样,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 “皇兄唤我,建安不敢耽搁,就先行一步了。”唐柠拉了皇帝做借口,然后笑着从万贵妃面前走过。 “驸马,摔断了腿,我找皇帝哥哥借两个御医,腿瘸了的驸马可不好看。”唐柠开门见山,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 皇帝笑得很宠你,“两个御医够吗?” “东西贵不在多,贵在于精。”唐柠眨眨眼,笑容灿烂,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作为无权无势的公主,她于皇帝来说,没有半点威胁性,所以皇帝乐得给她几分宠爱,不过也仅此而已。 唐柠要走了两个御医,直接就走了,半句没提驸马,她假装没看见皇帝欲言又止的模样。 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都有可能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更何况委托者和皇帝异父异母。 皇帝对委托者多有照顾,不过是为了安抚建宁王爷的门徒,在老百姓面前彰显自己的仁义。 这样的关系随时都可能破碎。 在一开始的时候,皇帝就信任驸马多过于她。 所以除了第一次见面,唐柠一直都是傻白甜的模样。 她不需要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也不需要皇帝多么宠爱她,只要她对皇帝没有威胁,日子就可以过得很好。 “建安怎么走得这么匆忙的?”皇后站在雪地里,一身盛装,贵气逼人。 若是别人拦着,唐柠随便搪塞一下,走了就是,可这是皇后,没有美貌没有子嗣,却依旧稳坐后宫之主位置的皇后,所以她非但不能懈怠了,还得打起精神,好好对待。 “见过皇嫂,驸马如今危在旦夕,建安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唐柠露出了伤心的模样。 “城西有个大夫很是厉害,尤其擅长治腿伤。”皇后笑吟吟张了口,她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轻轻划了下玉镯,描绘鲜艳的唇瓣微微一勾,“驸马肯定会没事的,建安别太担心。” 她还没驸马到了哪里?皇后这就知道了。 唐柠只能说这皇帝确实不够聪明。 他身边布满了后宫各个妃子的眼线,已经成了筛子,自己还不知道。 他是个怕死的,再加上本性多疑,身边留的都是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因为前朝有个皇帝就是在洗澡的时候被宫女和太监一起勒死的。 因此皇帝也很谨慎,他的命可是很宝贵的。 他是大梁身份最尊贵的人,只要他活着,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想要什么样的珍宝没有呢? 不过皇帝真的低估了后宫的妃子,也高估了奴才们对他的忠诚度。 这宫里的女人,不简单哪。 好比皇后,好比贵妃,要谁生,要谁死,不过上下嘴皮子碰一回的事儿。 根本无需自己动手,自有人替她做到。 所以唐柠出现在宫门口,她们就知道了,之前她混入宫里,如果不是葛大人护着,恐怕也很不好过。 “谢谢皇嫂,谢谢皇嫂,驸马这回有救了。”唐柠表现得感激涕零。 然后赶紧退了,这宫里女人争风吃醋也好,争权夺利也罢,和她这个公主都没什么关系。 人要拎得清,才有好日子过。 再说了,她也没那么闲。 唐柠远远地看见了葛越,作为皇帝手里的兵器,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俊秀得过分了,以至于很多人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会看走眼,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葛越的表象,所以没有准确地认识到他的危险与可怕,皇帝用这把刀用顺手了,却忘了,太过于锋利的刀,除了伤人,还能伤己。 葛越自然也看到了唐柠,他挑起了眉毛。 “指挥使大人,怎么了?” 他挑眉这动作十分好看,但锦衣卫们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个紧张得很,把头垂得低低的。 指挥使大人面无表情才是常态,这突然间有了表情,真是太奇怪了,令人毛骨悚然啊。 因此他们一个个的,都将脑袋压得低低的,就怕喘气声稍微大一点被听到,然后遭受魔鬼般的训练。 这些锦衣卫,站出来,每一个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然而到了葛越面前就都成了小绵羊。 “公主,好久不见。”葛越温柔地笑了笑,黑眸柔软,眉间的冰冷之色,完全消失了。 “葛大人,好久不见。”唐柠挥挥手,让御医先行一步,为驸马治腿,她朝葛越招了招手,两人的距离越发近了,“驸马摔了,是不是你做的?” 葛越沉默了,不说话。 这就算是默认了。 “是你做的,那就再好不过了。驸马的野心太大了,是该收一收。最好呢,能在床上多待些时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驸马之前害了本宫,本宫这么做,已经称得上仁慈了,对了,别让驸马的腿真废了,一下子就玩坏了,那就没意思了。”唐柠坏得光明正大。 大梁规定士子们通过了科举考试之后还要经过吏部的选官审核,其审核内容分为四项:身、言、书、判。 排在第一位的“身”就是形象问题。 当官的都有颜值要求,古人相信“相由心生”,端正的“心”才会有端正的模样,长相猥琐的心思一定也猥琐。 辛辛苦苦寒窗苦读数十载,在录取率极低的科举考试中好不容易金榜题名,结果就因为长得磕碜了点就没官做,心里一定是奔溃的。 可规定如此,除了认,也没别的法子。 而且皇帝还会赐给官员一些水粉之类的,让他们打理自己。 在升迁路上,颜值真的很加分,到大殿上看一看,没有一个官员是五官不端正,形容猥琐的。 而一旦有什么缺陷,上升的空间就没了,一瘸一拐去上朝,皇帝看到就烦,脸上这里一块刀疤,那里一块刀疤,皇上看了晚上回做噩梦。 葛越吐出的话温柔而又冷酷,“一切都听公主的,驸马肯定上不了朝。外头风大雪大,公主还是早点回去吧,身体还没好全呢!” 温柔,对的是委托者,冷酷对的是驸马。 闻言,唐柠满足地眯起眼睛笑了。 驸马遭此大劫,当时的确是恐惧到忘了一切,担心自己的腿就这么废了,如今伤势控制住了,事后只要一回想起这些天都事来,都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去求求公主?总不能让害了你的人逍遥海外,那么快活。”周母恨恨地咒骂起了害周澈摔伤的人。 “是冲我来的,娘,你就别管了,孩儿心里有数,记住了,这事不要在公主面前提半句。”周澈神色一凛,拒绝了这个看起来很好的提议。 “这是为什么?这样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个恶人?要是抓不到,你可就白白受了这些苦。”周母张二摸不着头脑。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两年,娘以为孩儿的手就很干净吗?”周澈一脸的阴郁,“总之,这事能查出来最好,若是查不出来,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澈儿,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周母傻眼了。 周澈没打算把话说清楚,“反正这事,娘你别管就是了,孩儿自有主张。” 他把被子蒙过了脑袋,周母看他一副不配合不解释你别问的态度,叹了一口气,然后退了出去。 因为担心受怕,也因为心里堆了不少事一下子就病倒了,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 这下可好,周府一下子,倒了两个人。 周澈干了见不得光的事,怕被查水表,唐柠并不诧异,他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够毒也够坏。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45章 重生女11 公主府里,唐柠逗着一只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吃了亏,遭了难,却又因为之前干过坏事,不敢追查下去,想想唐柠都替周澈感到憋屈和难受。 周澈憋不憋屈,难不难受,还真和唐柠有关系,他不开心,唐柠逗猫逗鸟的兴致都高涨了不少。 “公主,这张府出事了,那个跳舞很好看的五小姐张若芸,脸烂了,奴婢也是听人说的。”翠柳一边小嘴叭叭,一边给唐柠整理衣服。 唐柠诧异了一下,“脸烂了?” “是啊,安宁郡主这回也遭了难,她的脸也……若是好不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啊!太毒了,真的太毒了。”翠柳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光洁的小脸蛋,心有余悸地开了口,“也不知道是谁?心眼这么坏,上来就毁人容貌。这后院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是很可怕。”唐柠勾了勾唇。 莫伸手,伸手壁被抓。 这事牵扯到了安宁郡主,注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这害人者,下场肯定很惨。 “把这个交给葛大人。”唐柠沉思了下,写了张小纸条。 翠柳挠了挠耳朵,“公主可是对葛大人有意?” 唐柠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猜。” 唐柠对葛越无意,但委托者却未必了。 周澈的伤好不容易好了,却得到了令他悲痛的消息。 张若仪被关进了天牢了,原因就是张若芸毁容了,好好的一个姑娘,脸烂了,以后别说嫁人了,出去都会吓到人。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受伤也就罢了,一个庶女不值钱。 可安宁郡主的脸也烂了。 害人的东西张若仪以前用过很多次,但让人烂脸的药却还是头一次用。 作为后院里的小姐,药材,她平时是接触不到的,但是只要想要,总有法子弄到,出去采买东西的下人,进来给她看病的大夫,只要收买其中一个,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张若仪配了药,这种药药效并不强烈,也没什么太大的危害,就是会让受害者在一定时间内,冒出大量的红痘痘,又红又痒,并且找不出原因。 可谓是上好的捉弄人的药了。 药效轻?很快就能好。那丫环想了想,直接就在香体丸里放了十几倍的分量,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退了出去。 谁知道张若芸,把香体丸分一半给了安宁郡主一半。 香体丸味道很香,放进水里泡开来,抹在身上,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味,冬天也能闻到鲜花的味道,真令人高兴啊,安宁公主很高兴,顺便给脸也涂了一点。 然后吃了很多点心,突然身上就开始痒起来了,这里也不舒服,那里也不舒服,好像有蚂蚁,在身上咬来咬去,她开始拼命地抓,拼命地挠,身上抓破了挠破了,这一异常的举动,可把丫环婆子们吓坏了。 大夫来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郡主之前都吃过什么东西?”他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些精致的点心。 “郡主吃了一些厨房送来的点心!都是以往经常吃的。”伺候安宁郡主的丫环马上开口,随即就想到,难道是郡主着了别人的道。 大夫很快就检查起安宁郡主之前吃过的食物来,在点心里面,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郡主还吃了什么?” 丫环一拍脑袋,“还有桂花糕,可桂花糕已经吃完了。” 那大夫想说无能为力,可是想到那郡王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一句话在舌头上转了个圈儿又吞下了肚子,“先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再说。最好让宫里的御医来看看,我等才疏学浅,见识少。” 就算把解毒的催吐的药全用上了,安宁郡主还是痛苦万分,疼痛难忍,症状基本没有缓解,她发出了一声声凄惨的嚎叫,“疼疼疼,本郡主是不是要死了,要是让本郡主知道是谁害了我,我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啊……” 安宁郡主身上开始冒红疹子,一颗一颗又一颗,密密麻麻一片,又疼又痒,为了防止安宁郡主,把身上皮肤抓烂了,她的四肢被绑了起来。 与此同时张若芸,也在经历一场浩劫,她用了两颗香体丸,那药效发挥起来,简直要人命。 她的四肢也被绑了起来,张太傅以为她得了类似天花的不治之症,正打算把她弄到乡下去,为了不让她跑出来传染了别人,她的院子都被封锁了。 大半夜,她挣脱了绳子,将手伸进了冰冷刺骨的浴桶,痒意居然缓解了。 她洗了个冷水澡,不舒服缓解了一点,然后她把目光落到了装香体丸的瓶子上。 那么,郡主…… 要是郡主出了事,她就完蛋了。 “快去叫爹爹,我有话说,我被人害了,还有安宁郡主,肯定也出事了。”张若芸一边哭一边叫喊,闹了很大的动静出来。 三更半夜,张府灯火通明。 这么大的动静,睡得再死的人,都要醒了。 张若仪懒懒地伸了个腰,“这是怎么了?” “五小姐出事了,大半夜的,那院子就没消停过,她脸上身上起了不少红疹子,老爷说明天就把她送到乡下别院去,奴婢听人说,奴婢听人说,那病没准还会传染呢?”丫环撇了撇嘴,看到张若仪起来穿衣服,都傻眼了,“小姐,你怎么就起来了?” “去看热闹。”那药是张若仪自己下,有没有传染性,她比谁都清楚,她就是幸灾乐祸,想去看热闹。 张若芸看起来确实很凄惨。 不过,这药她明明找人试过,按理不会有这样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若仪看到张若芸阴狠地看着自己笑了起来,整个人抖了一下。 这边张太傅得知,这害人的玩意,安宁郡主那边也有,不敢怠慢,直接去了郡王府,等他看到了安宁郡主的症状,全都脸色发白——看着这症状,和女儿一模一样。 张若仪这次出手比较急,但如果她真的只是害了张若芸的话,最后可能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毁了容的庶女,就不值钱了。 可现在安宁郡主出了事,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郡王因为早点受了点难以启齿的伤,就这么一个女儿,安宁出了事,他闹了个天翻地覆。 本来要查出确切的线索也是不容易的,因为这药,经过了很多人的手,查起来很不容易。 但关系到了郡主和郡王,事情就大条了。 所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其中当然就有那个听了张若仪的话下了毒却又擅自加大剂量的丫环。 这个丫环在下了毒之后,就知道自己的命怕是保不住了,等她听说最后中毒的人成了安宁郡主以后,更是直接收拾包袱跑路了,她跑出了京城,还是被抓了回去,被抓以后服毒自杀了,她的父母弟弟,这个时候失去了踪迹。 不过,线索在她这里却还不至于断了,因为紧接着,所有跟她有过接触的人也全都被抓了起来。 郡王干脆就找了人把相关的人全都捆了起来,然后关进了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的小黑屋,果然,过了两天以后,就有人招了。 张若仪刚得知安宁郡主也中了招以后,害怕死了,她再怎么讨厌张若芸,也没想过要害安宁郡主。 毕竟安宁郡主身份高贵,不是她能招惹的。 然而意外发生了,安宁郡主受伤了。 她很想去毁灭证据,但是官兵还在这里,她身边人手有限,竟然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好在那丫环的父母弟弟,在她手里。 因此,一开始得知安宁郡主出事的时候她是又害怕又担心的。 可是这些害怕和担心,却在下药给张若芸的丫环自杀以后,消失不见了。 这下死无对证,谁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帮她买药的下人竟然也会被抓了,连带着之前给她带药的大夫,也被抓了。 很快就有人带走了她。 “你太令我失望了。”张太傅一副恨铁不成钢,伤心欲绝的模样。 “爹爹,女儿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害人……”这是被舍弃了,张若仪眼里充满了绝望。 被审问的日子很不好过,先饿了两天,不给水也不给饭吃,张若仪不敢相信地盯着头顶,她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她重新闭上眼睛,仿佛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就会消失,睁开眼,又是人间炼狱。 两天以后,她吃上了早饭,衙役送了早饭过来,馒头又冷又硬,稀饭汤水多饭粒少,而且看着很脏。 张若仪不想吃,可她不知道自己要在牢房里待多久,不吃就得饿死。 她将馒头外面的一层丢了,只吃里面。 然后她被压上了堂。原来是负责张府采买药材和为她看病的大夫招了,要作证她害了人。 堂上的官一张脸又黑又臭,“这两人你可认识?” “冤枉啊,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是不是搞错了。”看到给她采买药材的下人,看到了给她携带药材的大夫,她就知道事情也暴露得差不多了,这两个没骨气的肯定什么都招了……可她能承认吗? 当然是不能啊,所以她当下就哭了起来,“求大人明察秋毫,小女是懂点儿医术,可我那点儿医术浅薄得很,这种御医都看不出来的毒,小女怎么会制呢?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 “动刑。” 下意识动动身体,嘶——脑仁嗡嗡作响,嗷——忍住即将脱口的痛呼!再反射性地低头…… 一身灰麻布,被沁出来的血丝染红了,她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兜头一盆冷水,“说为什么要害郡主?”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这是要屈打成招啊,若是承认那就真完了。 一片白光射入瞳孔,偏头避过,再眯眼看去,那是一把豁了口的长刀! “我真的没有,没干过的事,叫我怎么承认啊?”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然后晕了过去。 看着昏迷的张若仪,行刑的衙役,对视了一眼,看向了他们的头头,“大人这怎么办?” “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真是会下药害人?” 那头头苦笑了一下,“安宁郡主出了事,不让安宁郡主和郡王出了这口气,整个京城都不得安宁。” “指挥使大人来了。” 三人往身后望去,有人走了进来。他们身穿玄色的公袍,身材高大威武,腰间别着刀。 领头的男人,身长八尺,脚踩祥云皂靴,长发用木簪定在脑顶,当他靠近,他的面容终于清晰起来,长眉星目,不怒自威,“不要被美色迷住了眼。”长袍宽宽大大,不过仍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体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 因为环胸这个动作,胸口处鼓囊的胸肌在薄衫下被勒得清清楚楚,非常的有男人味。 “是,大人。” 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怎么突然起了兴致要来这里,这位大人年纪不了,寻常人家像他这把年纪,孩子都一堆了,他却还在打光棍。 因为他克妻的名头,委实太强大了,嫁给他的姑娘,就没一个活过半年的。 他姑母在世的时候托媒人给相了几个姑娘,结果人姑娘一听说是煞神葛越,个个吓得摇头摆手。 跟这样的人睡一张炕,她们怕第二天早上起来脑袋都搬家。 这样的煞神,突然出现在这,把他魂都吓掉了,这牢房本就阴森森的,煞神走过…… “上头吩咐了,把她扔那屋去,暂时别让她死了。死了,咱们就有麻烦了。” “老大,这姑娘可真好看。” “这个世界上越是漂亮的姑娘,越是毒,越是好看的姑娘,越会骗人,以后你就懂了。” “这个我知道,我也是去过怡红院的人,那里的姑娘,越是好看的,嘴越甜,什么便宜都没占着,兜里的银子就哗哗哗地出去了。” “能不能足额点好的,你看看指挥使大大人,在看看你自己!” “指挥使大人真是心如止水,那眼神,啧啧……”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做锦衣卫指挥使,而你只能被我敲脑门的原因的,不要磨磨唧唧了还不快去干活。牵扯到皇家的事,不要多嘴,不然,你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第546章 重生女12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那衙役头头,摸了摸下巴,抖了一下,锦衣卫指挥使,也忒吓人了。 指挥使大人看美人的眼神就跟看路边的石头野草没什么区别,好像这么个美丽的女子在他眼里,真的就跟空气没什么区别。 他的眼里连一点温情都无,若非他还能说话喘气,他当真要以为这是哪里来的一具冷冰冰的死尸。 不过也正是这样残酷无情,才称得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号,一把没有感情只为皇帝铲除异己的刀。 彼时正是夜晚,牢房里黑漆漆的,只有高高的窗口透了点月光进来。 张若仪躺在一堆气味难闻的麦草上,还没弄明白自身处境,她一动,整个人因为疼痛,清醒了。 她转头就看见不远处躺着两个人,披头散发看不出男女,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地面一层厚厚的灰,窗户上房梁上到处都是尘土,脏的不忍直视,屋里除了有一股长时间没打开出现的霉味,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 她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去害人。 她好困,又好痛,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她要睡了。 谁知道刚眯上眼睛,一阵鲜香扑鼻的味道就迎面而来,让她本就饥肠辘辘的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 “我家婆娘给我送了点好酒好肉,兄弟们都尝一尝。” 张若仪咽了好几口唾沫。 她闻到了烤鸭的味道。 鸭是个好东西,可要想将它做好可不容易。 太柴了没滋味,太肥了又太油腻了。 烤鸭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流淌。 胸部的鸭皮应该是晶莹圆润,全瘦的鸭肉鲜嫩清香,腿肉每片都带皮带肉,片好的鸭子端上桌时,还要有葱丝、蒜泥、白糖、甜面酱、黄瓜条,用荷叶饼把这些卷起来,吃起来虽软却不烂,鸭肉酥香而又鲜嫩。 这几个差役喝了半天小酒,吃了半天下酒菜,手里提着一盏灯,晃晃悠悠朝张若仪这边走了过来,“这张太傅家的小姐是真漂亮,才气和美貌,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 狱卒越走越近,这个狱卒张若仪也算认识了,对犯人总是一脸倨傲的样子,还用轻佻的眼神打量漂亮的女犯人,“想吃吗?给爷唱个小曲,就给你吃。”这就是明晃晃,丝毫不加掩饰的羞辱了。 “呸,离我远点,不然我让我爹爹,要了你的脑袋。”张若仪色厉内荏道。 “哎呦,我好怕怕哦,落水的凤凰不如鸡,都到了这地步还这么嘴硬。来来来,给小爷我唱个曲儿,小爷我保管你不光今天有吃的,明天有吃的,后天也有吃的。” 鼻尖的香味是那么的浓烈,真想吃啊,可若为了点吃的,就唱小曲,她是绝对不愿意的,“滚,带着你的东西滚。” 突然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匆忙而凌乱,显然有很多人朝这边来了。 “快走,快走,钱老大来了,要是让他看见我们在这喝酒就完蛋了。你个呆子,动作快点。” “我的烤鸭。我婆娘好不容易舍得给我买的烤鸭。”那狱卒心疼地叫了一句。 “烤鸭,叫你婆娘再去买就是了,实在不行,我赔你一只,你这饭碗还要不要了,快走快走,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下个月,我银钱,发了,请你去吃烤鸭,去吃城北那家。” “这还差不多。记得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吃烤鸭。”先头半死不活一脸肉痛的狱卒,嘻嘻地笑了。 “好你个坏东西,感情是欺骗小爷呢!罢了罢了,玩不过你,你动作快点被抓住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几个狱卒都跑了。 黑压压的人群,走过去了。 张若仪抬起了头,看着就放在自己手边,伸手就能够到的烤鸭,张若仪咽了口唾沫,这上头会不会有别人的唾沫星子,他们吃烤鸭的时候,有没有洗过手,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抓起烤鸭,就往嘴巴里塞。 好吃好吃,真好吃,人饿急了,什么都好吃。 她吃完小半碗仍旧意犹未尽,又拿起手指沾了汁,连同酱汁吃的一干二净,腹内才有了一点饱意。 她看到栏杆外还有一小碗鱼羹,她够啊够啊够,总算够到了,然而这鱼羹一掀开,她闻到的除了鱼的鲜香还有淡淡的腥味。 这是用劣等的草鱼做的,搁在平时,她都不屑于去看,但现在……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肥嫩新鲜,肉质细腻,还可以,总比冷掉的脏馒头好吃,剩下的底也没浪费,她用舌头舔干净了,肚子总算有了个八分饱。 却没发现,从头到尾,这盘烤鸭好还有这一小碗鱼羹,都没人上来和她争和她抢。 “大人,大人,这是张小姐身边的侍女交给我的,你看看。”在周府,周澈更愿意别人喊他大人而不是驸马爷,好像这样就可以摆脱建安公主的威名。 “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周澈把纸团抢出来,放在鼻尖嗅了嗅,这纸团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一闻就知道是女子的信笺。打开一看。 入目的是扭扭歪歪的字迹,恐怕六七岁的小孩子,这字都写得比她好看,周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丑的字也就只有她能写出来。 看着信,渐渐得眉头紧促,捂着心口,很疼,非常疼。 “大人,那里戒备森严,小的根本打听不到消息。” 周澈把信揣在心口,感觉有股炙热的温度。 自己的人打探不到消息,她在京城没有什么势力,可想而知她要送一封信得多艰难啊。 以前她活得那么肆意,很是明媚,现在却像是即将凋零的花儿。 如果当初他们成亲了,现在他们肯定过的不是这样的日子。 他手下不停,用毫笔吸饱了墨汁,“把这信,送去公主府,就说我有事要求公主。” 写完东西,他急匆匆往外走。 他很着急,到马厩去挑了一匹马就朝大门的方向去了。 想起前几次的惨痛经历,他叫了几个护卫一起。 他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非常紧张。 前头那匹马路过一个店铺的时候,嘶鸣了一声,突然立了起来,周澈差点就撞上了。 “小心点。笨手笨脚的,快把本驸马吓死了。” 牢里有一股臭味,这股臭味像是侵入砖石之中了,腌得入味了一般,再怎么捏住鼻子,都能闻到一股臭味。 周澈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驸马爷,这边,这边,这张家的小姐也太倔强,这都铁证如山了,还不肯认错。” 到了傍晚,牢房里更加冷了,张若仪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准备睡了。 突然,远处传来犯人们的喧哗,有人跟狱卒要吃的,有人哀求给条破棉袄,张若仪躺在麦草上,只露出脑袋,好奇地看向铁栏外面,这个时间,狱卒是要带走哪个犯人夜审吗? “驸马爷,这就是个毒妇,因为嫉妒就毁了自家姐妹的脸,最可怜的,当属安宁郡主了,本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因为飞来横祸,整张脸都毁了,现在完全不敢出门,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面纱,若是恢复得不好,这一生都毁了……” 张若仪一下子清醒了,抓了抓头发,擦了擦脸,以一个完美的姿势躺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什么姿态,什么角度更好看。 “闭嘴,此案疑点重重,你这样的说法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周澈看到躺在麦草堆上连条被子都没有瑟瑟发抖的陈娇,他心疼地皱了皱眉。 之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她被扔在了地上。她满身是血,衣衫破碎,泪水血水在脸上糊成了一团,真是半点美感都没有。她用不怎么干净的水洗了一把脸。 此刻她知道周澈在,所以极尽所能露出自己最水润、最惹人怜惜的眼神抬头看过去……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打发走了狱卒,他才打量张若仪一番,低声问道,“他们可有用刑?” 张若仪哭得梨花带雨,“打了,这里,这里都红了,我没有害人,我是冤枉的,驸马,你一定要救我。”她委屈地唤了一声驸马,这一声驸马很是缠绵,有道不尽的信赖与眷恋。 “爹爹,他不分青红皂白,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我的心好痛啊!我只有驸马你了。”眼角眉梢满是愁情,似乎对于张太傅的绝情十分难过,却又隐忍不发。 看着张若仪憔悴消瘦的脸庞,低声道,“莫急,我会尽快救你出来的。” “还好有你,不然……” 张若仪笑容明媚,眸光似月下的湖水潋滟生辉,周澈怔了怔。 “我先走了。”收回视线,周澈告辞。 张若仪不能出牢房,站在原地目送他。 “好好照顾那位张家的小姐。” 周澈走后,那狱卒拿起了那个钱袋子掂了掂,又扒开数了数。 嗯……一共十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也许不少,但对他而言连牙缝都塞不了。 这驸马爷也太抠门了点。 “你算是走了运了,这驸马爷吩咐了要给你的被子,接着。”狱卒扔来了一床崭新的棉被,上面有阳光的味道,摸起来又软又舒服。 张若仪在犯人们艳羡的目光里睡了一个好觉。 她的伙食也好了。 因为周澈花钱打点了狱卒,从外面买了吃食送进来,她总算吃了几顿热乎乎的饱饭。 晚上唐柠在公主府吃全鱼宴,十分融洽甜美的情景,因为不速之客的闯入被打断了。 “公主,驸马爷让奴才把这个……给您……” 一句话还没说完,唐柠就不高兴了,周澈这是把她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唐柠把信丢在了地上,“他自己怎么不来……”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 唐柠不高兴,却也不至于去为难一个下人,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迁怒的人。 那小厮愣了愣,看着柔柔弱弱的建安公主,竟然如此霸道。 最开始以为公主是个很好对付的闺阁女子,因为驸马一直是这么说的,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驸马腿伤了,出不了门,这才让奴才……” 这要是一般女人,他的做法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还能够事半功倍,可惜的是唐柠不是普通女人。 驸马几时吃饭几时睡觉,早饭吃了什么,中饭吃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她都知道。 这么拙劣的谎话,她连拆穿都懒得弄。 “还不快出去,没看见公主生气了吗?”翠柳不在,唐柠身边的丫环看她脸色不对,直接发火了。 很快,小厮就从唐柠的视线里消失了。 聪明人在身边就是好,唐柠到这儿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前几日全用来收拾公主府这一群白吃饭不干事的东西。 夸张一点说,公主府若是有一百个伺候的人,其中五十个都是偷奸耍滑之辈,二十个是各处派来的眼线,剩下那三十来个去掉粗使杂扫,也就几个能用的。 现在人员精简了一半,但办事效率,却比以前好了十来倍。 “公主,这是葛大人要奴婢交给你的。”翠柳屏退了左右,给唐柠塞了一张纸。 打开一看,她就笑了。 入目的是扭扭歪歪的字迹,恐怕六七岁的小孩子,这字都写得比这纸的主人好看。 这么丑的字也就只有张若仪能写出来。 这完全就是现代人用不惯毛笔写出来的字,大小不一,而且粗细不均。 硬笔普及以后,用毛笔写字这种行为,已经不再是日常书写所必须,而是转而成为一种艺术形式。 现代人都用钢笔,水笔,圆珠笔,只要会写字就行了,手腕力度完全不一样。 看了纸上的内容,唐柠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轻笑。 不需要唐柠示意,便有锦衣卫密切盯着张若仪的一举一动,他们不会限制她做什么事,不会让她发现他们的存在,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 这纸条能传出去,也是得了葛越的授意。 “公主,这是驸马写的条儿。”翠柳把地上的纸条捡了起来。 “明儿个,本宫去会会张家的这位小姐。看看令驸马神魂颠倒的女子有多厉害。”唐柠的声音里透露出了一股兴味。 第547章 重生女13 又到了早饭时间,今天是鱼羹,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她狼吞虎咽吃掉的那碗要好很多。 她拿起调羹舀起一勺,高汤清澈见底,汤面上漂浮着细碎的笋丝还有葱花,白白绿绿,很是好看。 吃一口,只觉鱼肉顺滑弹牙,浓郁的汤汁收入肉内,与鱼本身的鲜味结合,咽下肚去,着实令人身心爽快,她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鱼羹太好吃了,她吃完一海碗仍旧意犹未尽,又拿起饼子沾了鱼羹,连同汁吃得一干二净。 大早上天牢里多了一批新的狱卒,张若仪注意到有两个狱卒直勾勾地盯着她。 四只冷冰冰的眼珠子盯得张若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两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路边的石头野草没什么区别,好像这么个美丽的女子在他们眼里,真的就跟地上的土没什么区别。 “这位大哥,今天这是怎么了,牢里怎么突然戒备这么森严,是有哪位大人物来了吗?”张若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狡黠不已。 沉默以对。 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女性魅力。 明明平时勾勾手指男人就上钩了,现在这情况,难道是她颜值下降,没魅力了? “你们站这么久,不累吗?坐下来歇歇可好,你们放心,我这人嘴巴特别严,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张若仪笑得眉眼弯弯,这些天,她过得很狼狈,但容貌依旧靓丽。 两个狱卒仍旧沉默以对。 让她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女性魅力。 她顿觉自己满腔热情都给了狗。 她如此卖力,结果倒好,对方根本就不看她。 她暗暗咬牙,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大人,这两个犯人,放这合适吗?” “这是上头的意思,照做就是了。” 张若仪感觉到有一阵阴风突然从身边刮过,明明是裹着厚厚的被子,怎么忽地冷到了骨子里。 她的室友换人了。 她抬起了脑袋,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你……你们……” 牢房里头,张若仪愤怒地质问两人么,“你们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于我?” 负责张府采买的下人,活力十足,一口吐沫喷了过来,“我呸!你不想让我活着,把你做的腌臜事说出去,就下毒害我。要不是大人来得及时打翻了我的碗,我也被你毒死了!你不仁,我便不义,要死大家一起死!” 老大夫却是萎靡不振,他拨了拨乱糟糟的白胡子,“贪字害人啊,老夫一世英名,临到头却被你这个毒妇给坑了。” 因为话说得太急了,他哼哧哼哧喘起了粗气,“你给你的丫环下了毒,得了手,还想对我这个糟老头子故技重施,可你忘了,忘了老夫是做什么的。我是大夫,我如果被砒霜毒死,以后笑都要被人笑死,所以老夫不能死,老夫要活着,活着揭露你的真面目。” 这肯定是被人阴了,张若仪小脸煞白,“我没有,我都被抓起来了,我怎么可能对你们下毒。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安的都是什么心啊!要这么害我。” 小小的牢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入了夜,一直用死鱼眼盯着她的狱卒,总算走了。 张若仪压低了嗓音,“过来,过来,我有话要说,肯定是有人在诳我们,我们要是上了当,一个都活不了……” “我信你个邪。你又在骗我?我娘子跟人跑了,我老娘气病倒了,我那三岁的儿子,在家饿得哇哇叫,都是你害的,如今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利用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拳头挥过来的那一瞬间,张若仪表情凝滞了。 但这凝滞也不过是瞬息的事,因为很快,她就发现她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男人的力气极大,手如同铁铸成了镣铐,甚至于张若仪想要挣扎,都会感到手腕隐隐作痛,好像只要男人再微微用力,她的手便会直接断掉一样。 张若仪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弱弱的看了他一眼,“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这样不好。”她此时虽然故作镇定,但是颤抖的语气和到处乱瞟的眼神暴露了她脆弱的内心 负责张府采买的下人不怎么和人打架,可到底是个成年男人,面对张若仪这种娇滴滴的小姐,他轻而易举的干倒了她。 没一会儿外面就听到了张若仪的鬼哭狼嚎,还便随着无比凄惨的求饶。 “干嘛呢!干嘛呢!净给我们找事。”三人很快就被分开了。 张若仪被揍了个满脸开花,瑟瑟发抖地被人踩在了脚下。 夜里,只有几抹昏暗的烛光。 张若仪抬起了头,她看见了牢房尽头有一个人。 那身影至少有两个人那么高,静静的立在那里,似乎朝着张若仪所在的方向观望着。 它的手脚都不是正常人的比例,而像是章鱼一样长的可怕,软绵绵的,还会动,整个人被这细长的手臂衬托的滑稽而又诡异。 看到这东西后张若仪本打算收回眼神,却发现它好像有了新的动作。 它慢慢的朝着它靠近,一步一步,目标正是她所在的位置。 张若仪被吓了一跳,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过头尖叫。 “那是什么东西?把那东西移开!我不想看见!” “不过是个木架子,绑了几根布条,有什么好怕的。真是奇怪。” 她叫了半天,狱卒气冲冲地移走了木架子,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嘀咕了,“没事找事,脑子有病吧。” 这确实就是一个很正常的木头架子,上头绑了几根布条,可不知怎的,看得她浑身发冷。 张若仪面色惨白地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呜呜咽咽,眼泪流个不停。 半夜裹着被子睡觉,忽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哭声。 但那哭声却越来越近,把她从睡梦中惊醒了,张若仪终于没忍住,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 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趴下,只见高高的通风口上,趴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无视了地心引力,像只气球一样飘在了半空中。 他的手脚开始慢慢的伸长,似乎想要从外面爬进来。 “啊啊啊!那里趴着个小孩,快把他拿走,拿走。”张若仪哭成了泪人,缩在了角落里,整个人瑟瑟发抖。 “谁把娃娃放在了这,大半夜的怪渗人的。”东西很快被取下来了,是一个布制的娃娃,上面写着生辰八字和名字,而且还扎着针,四肢是用布条做的,软塌塌的,风一吹,还会动。 夜里,有女人在凄凄惨惨地哭,那声音怎么都挡不住,张若仪总算知道,刚刚那奇怪的哭声是从哪里来的来。 她吼了一声,“别吵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哭泣的女人好歹把眼泪憋了回去,柔柔弱弱的坐在角落里,轻轻地擦拭着自己湿润的眼角。 “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呀。”那女人反应过来,那哭声,非但没止住,反而更大了。 “我渴了要喝水。”张若仪冲着外头值班的狱卒来了口。 “真麻烦。”那狱卒拎着茶壶,就给她倒了杯冷茶,复又坐下,好似不知道茶壶里的水冷了一般。 张若仪心底有气,却又不敢把狱卒得罪得太狠,她咬了咬牙,把水喝了。 她尝试着闭上眼睛,去忽略那扰人清梦的哭声,终于渐渐陷入了憨甜的梦境。 第二天外面下起了大雪,虽然是白天,但天空中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乌云,没有下雪,凌冽的风呼呼地刮着。 整个牢房陷入了昏暗。 裹着厚厚的被子,她还觉得冷。 吃完饭,她困了,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眼见就要陷入深眠之中。 然而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却隐约听到了一种有些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和昨天的不同,来自于拐角处,那是一种黏腻沉重的东西,就像是有人在咀嚼什么东西,外带着狼吞虎咽的吞咽声。 她的听力敏锐,原本的睡意瞬间消除,她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她的呼吸顿了顿,僵硬地坐着,等到咀嚼声消失的时候,才缓慢地睁开眼睛,然后壮着胆子抬了头。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形怪物,她的肌肤已经开始干瘪出现褶皱,浑身上下冒出黑色的水。 它很矮,大概只到她胸口的样子。 那东西笑了笑,这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的狰狞,“怎么了?” 张若仪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绕圈狂奔,还哭了起来,嚎啕之声连绵不绝,“有鬼啊,救命,有鬼啊。”最后竟是自己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一个矮小的老头,奇怪地挠了挠头,他端着两个碗,年纪大约六七十的样子,头发稀疏,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棉袄,脸上皱褶层层叠叠,眼球浑浊无比。 “中饭,我就放这了。好好的一姑娘,年纪小小的,怎么就疯了呢?”老头打了个哈欠,转身走了。 张若仪醒过来,对着墙,发着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 这一系列的灵异事件太蹊跷了,这世上没有鬼,那就只能是有人在作祟了。 “你饭不吃啊?”隔壁的男人扯着嗓子开了口。 “不吃不吃,我不吃,你要吃,把你的跟我换。”张若仪闷声闷气地开了口。 “你该不会是傻了吧,看着挺好看一姑娘。”嘴里嘟囔着,手下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有好肉好菜可以吃,谁会愿意去吃冷馒头喝冷粥。 馒头又冷又硬,粥里只有两粒米,张若仪吃得很放心。 她肯定是着了道了,大白天的才看见那么多可怕的幻觉,她咽了口唾沫,感觉到了前路无望,她可能等不到出去的那一天,就先疯了。 “你出来,大人要审你。” 张若仪被蒙着眼睛带了出去。 她冷得瑟瑟发抖,很快就有人给她解开了布条,她看到了一口枯井。 这枯井很奇怪,上头刻着关于十八层地狱的景象,无论是恶鬼还是受苦的灵魂,在柱子上都显得栩栩如生。看那厚厚的青苔,应该是有年头了。 张若仪心底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咬了咬嘴唇,低下了脑袋,短短的两个动作,却好似让人耗尽了力气,当看到井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可知罪,帮你下毒的丫环服了毒,跳了这口井,现在尸体还在里头呢!你见了她,心底可有愧疚之情。” 枯井深不可测,但井面上,一阵血腥气以及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狱卒将枯井旁边的水桶,丢了下去,慢慢地转动滚轴,整个过程,张若仪像是被贴了定身符咒一样,一动不动。 半晌,那狱卒提起满是血水的木桶,里头还有黑漆漆的头发。 她看见一只只铜铃大的眼睛,恶狠狠盯着她,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啊”一声凄厉的尖啸,有女人的声音从井口传出。 恍惚之中,张若仪竟是在井里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还是认出这张脸,属于那个死去的丫环。 张若仪大骇,抱头蹲了下来,半晌没敢再看,她的嘴唇开始剧烈抖动,情绪开始逐渐崩溃,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没害人,我没害人,我真的没害人。” 可就算看不见了井口,那一双双狰狞可怖的眼睛,还有那个丫环惨白的脸,依旧历历在目。 她眼神一凛,开始狂奔。 两个狱卒拔足狂奔,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追上。 “我没害人,我真的没害人。”张若仪似乎因为跑得太急,一脚踏空,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她想要再次爬起,却因为恐惧变得手脚发软,根本无法发力。 可算是追上了张若仪,两个狱卒把她绑起来以后,已经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啊啊啊!!!有鬼啊,有鬼,有鬼要杀我,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张若仪发出凄厉的惨叫。 被这么一吓,她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了,又晕了过去。 “把里头的猪心猪肝还有猪肺捞出来,煮煮还能吃。这胆也太小了点,这样就吓晕过去了。” 第548章 重生女14 第二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晴天。 光明再次笼罩了整个屋子,也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未知和恐惧。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天气了。 风停了雪也停了,温暖的太阳挂在天空上,温暖重回大地,仿佛昨日经历的那些事不过只是不足为道的噩梦。 张若仪终于能安心地闭上眼睛了。 “呜呜呜……呜呜呜……”梦里出现了奇怪的音调。 她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开始发白。 症状越来越明显了,可她却没有办法解救自己,药下在了食物里,可人又不可能不吃不喝。 她也想尽快找到害她的人,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除了张若芸和安宁郡主以外,自己还同谁结了仇。 她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如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周澈身上,她要活着,她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她是天选之女,上天让她重生,肯定不是为了让她死在这个肮脏阴暗的监狱里的,如果只是来过过贵女生活就死掉的话,那么她重生而来的意义何在?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一定上天对她的考验。 “吧嗒,吧嗒。”黏糊糊的脚步声刺激着她的耳膜,这脚步声越来越响,让张若仪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有人来看你了。”狱卒恭恭敬敬地开了口,态度非常好。 这会是谁? 一声呼唤传来,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张若仪抬眼看去,狱卒给来人让出一条路来。 这人气派非凡,身后跟着十来个侍卫侍女,明眸皓齿,面若桃花,一颦一笑自有一股韵味……刹那间与记忆中的一个形象重合,这是…… “公主怎么来了?”张若仪揉了揉眼睛,慢慢睁开,看到唐柠,有一瞬间的呆滞。 今日的建安公主,张若仪一看,就觉得与平日大有不同。若说哪里不同……她一时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可就是觉得很不一样。 张若仪从来没觉得建安公主美过,倒是她身边伺候的丫环长得都不错,环肥燕瘦,有小家碧玉,也有芍药牡丹。 至于建安公主,穿繁复深沉的宫装,戴厚重的头面,用暗红的胭脂,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显得威严稳重,别说是身段,她脖子不被压断都是好的,看着又笨又蠢。 原本她身边有个丫头,每天都提醒她,公主一定要端庄,一定要大气,公主代表的是大梁的皇室。 十七八岁的人儿,硬生生打扮成了三四十的模样,八分的容貌硬生生折损了五分。 这会儿见她柳眉弯弯眉目如画,脸色是苍白了些,却娇嫩的宛如凝脂,樱唇微张,张若仪愣了愣。 “怎么吓到了,没想到会是我来这里?” 唐柠尾音软绵甜美,娇滴滴的,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也跟她平日刻意压低装作威严的声音大不相同。 “公主来看我,来看民女,民女不胜惶恐。”张若仪心里万千思绪在翻滚,然后眼神警惕地盯着唐柠。 总觉得来者不善。 建安公主性情绵软,之前的公主府粗略看了看,就不知道有多少眼线,她还浑然未觉,整个公主府松松垮垮的,规矩也立不起来,看起来还挺窝囊的。 现在,现在自己成了阶下囚,公主却容光焕发,强大而又美丽。 “还不快拜见公主,这张太傅家的两个庶女听懂礼数的,这嫡女就差强人意了。”翠柳怪声怪气地开了口。 “翠柳,慎言。”唐柠扫了一眼张若仪,淡淡地开了口。 “民,民女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张若仪满脸的羞愤之色,不甘不愿地跪了下来。 随即低下了脑袋,在翠柳和唐柠瞧不着的地方,脸色变得难看,她盯着地上的枯草,纤纤素手攥成了拳头。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死鸭子嘴硬,一副老娘百折不屈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张若仪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她仗着生在千年以后现代世界,见识过千年以后的绚烂文明,见证了历史的兴衰更替,就不把古人放在眼里了,把自己当成天选之女了。 利用别人的同时,还要看不起别人,觉得我利用你是你的福气,你应该跪下唱征服。 可她又算什么东西。 琴棋书画是样样不通,行礼的姿势都别别扭扭的,上不了台面。除了一个重生身份,还有熟读唐诗宋词三百首,懂点医理以外,她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 她被电视剧荼毒太深了,真以为自己是开了挂的女主角,怎么作都死不了,被人下了毒,总能等到神医来救,刀架在脖子上,最后一刻总有人喊刀下留人…… 她忘了这是个有血有肉的世界,而且还是皇权至上封建保守的世界。 任何不安分的因子,都会被掐灭在幼苗阶段。 皇权至上的年代,管你是重生的还是穿越的,都得在皇室面前跪下叫主子,做奴才。 再说了,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她自己不也汲汲营营,妄图成为人上人吗? 一个驸马,不值得张若仪费这么大的心思,除非……除非将来驸马爷能摇身一变成为皇帝。 可,当皇后,有那么好吗? 和后宫佳丽抢一根黄瓜,还要小心哪一天自己的孩子被人害了。 还是当公主好啊,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太后皇后,就自己最大。 那些个朝廷命妇,知道她是公主,一个个态度别提多好了,简直是拿她当祖宗在供着。 皇帝后宫里的那些妃子还要讨好她,驸马爷若是惹了她不高兴,还能休。 “好些日子没见,你看着憔悴了不少。”唐柠居高临下,也不说让她起来。 “回公主,民女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张若仪干巴巴地开了口,一副不肯服输不肯低头的模样。 她就是不喜欢建安公主,甚至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两人合不来,以后要做一辈子的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然了,她作为天选之女,赢的肯定是她,建安公主不过是她辉煌人生路上的一个大反派,迟早是要领便当的。 这会儿建安公主一直让她跪着,不让她起来,她看着建安公主高高在上的样子,心底嫉妒不已,嘴怎么也软不下来。 唐柠却也不恼,这样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她见得多了,这个世界上,情绪外露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当面笑吟吟背后却能好不留情捅你一刀的人。 “这是你的信吧,以后别送错了地方。不过你这字真的蛮别致的,本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字写得特别,和三岁小孩似的。”唐柠笑了笑,翠柳立马双手把信奉上。 “这,这怎么在公主这里?”张若仪眼睛都瞪圆了。 送这封信废了她很大的力气,却没想到最后落到了建安公主的手里。 信上,写的是这些狱卒怎么苛待自己,怎么无视自己,牢里非常难过,狱卒都在监视自己,犯人都在欺负自己。 她也确实过得不大好,这些个狱卒才不管你曾经多么荣耀,现在看到你落魄了,立马就翻脸了。 就连驸马的名头,都不好使。 之前张府绝对比不上皇宫,但是也是荣华富贵,而且她是主子,不管她干什么都有人捧着,那日子多舒服啊! 她后悔了,她不该害张若芸,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送信的人,认错了方向,给送到了公主府,本宫闲着无聊,看了看,里头的东西,竟是写给驸马的。”唐柠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笑得很是轻松。 “这是我的信,你怎么能……”张若仪感受到了被冒犯的愤怒,她抬起了头…… “休得胡言乱语,你冒犯了公主,理应要打是个板子。”翠柳气得手都抖了,还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人,都入了狱了,还这么嚣张。 张若仪一张脸都白了,但却咬着牙,不松口。 “你可知错?”翠柳要气疯了。 张若仪结结实实地挨了十个板子,抬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是红的,人已经晕过去了。 “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别叫她死了。”唐柠喝了口茶,觉得张若仪太自以为是了。 她心高气傲,因为自己是重生女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怕是认为地球都是围着她转。 也不想想,一个是臣女,一个却是帝后公主,她凭什么记恨公主啊?凭什么对公主不敬啊? 就是在现代,她这种行为,也是要为人所不齿的。撬人墙角,对别人老公发嗲,不是小三是什么? 真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不过张若仪的脑子要是拎得清,也就不会以重生为荣了。 唐柠敢保证,自打重生到这里以后,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人人追捧的好日子,她怕是一次都没想起在现代的亲人朋友吧? 一心只想成为女主角。 她怕是被重生穿越文给烧损了脑子。 一个本来人格上就有缺陷,社会上的loser,一重生一穿越就能开挂,走上人生巅峰? 一个人的性情和智商,经过重生之后,就能得到巨大的升级? 很快张若仪就醒了。她脸色却还有淡淡的苍白,唐柠心中知晓她应还是怕的,怕疼也怕死。 她一见到唐柠就跪下了,她咬了咬唇瓣,带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刚刚是民女不懂事,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莫要怪罪。”说着她磕起了头,磕得很用力,额头红了一大片。 被打板子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皇权的至高无上。不论她来自哪里,有过多少见识,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是。 不要说和皇权抗衡了,就是走出这个鬼地方,对她来说,都是奢望。 她被以前的好日子,迷住了眼。 她长得漂亮,嘴甜又会撒娇,跟张太傅其他的女儿比起来,她一点都不怕威严的张太傅,甚至敢跟他没大没小,张太傅高高在上惯了,可能也渴望这种平凡的亲情,还挺吃她这套,父女俩感情一直很好。 可最后,她却被抛弃了,成为了一颗弃子。 她现在的情况,哪里敢和建安公主作对啊,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世人皆知,建安公主乃是当今圣上最疼的表妹,对她比对亲妹妹还要好。公主出嫁那日,十里红妆连绵长街,不知多少人艳羡赞叹。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把这眼前的一切当成了考验。 唐柠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前些时候,有人给本宫送了这个东西,说是从你的闺房里搜出来的。”唐柠拿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瓷瓶,这种烂大街的瓷瓶随处可见,寻常老百姓也用得起,但搁在一种精致好看的瓷瓶当中,它就非常显眼了。 张若仪痛得要死,只想赶紧应付完建安公主,这尊大佛,回去养伤,却见建安公主的手里,拿着她无比熟悉的瓷瓶。 那瓷瓶的模样,她记得再清楚不过了,瓶口有个圆圆的小黑点! 但、但这怎么可能?!她的东西怎么可能到了建安公主的手里?! “这东西还挺别致的。”唐柠笑了一下。 她笑得太从容,张若仪一时半会没分清她是在说真话还是反话。 “尤其是这瓷瓶上的小黑点……”唐柠故意和周若仪兜圈子。 “公主,公主……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没有买过这个。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请公主千万不要相信,不然就着了小人的道了。”张若仪紧张万分,手心都溢出了汗水来。她怕得牙齿都开始哆嗦了,咔吧咔吧。 “我都没说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就怕成这个样子?”唐柠笑容满面。 她大意了。 她看了一眼瓷瓶,顿时身子一抖。 “你说,你该不该死?”唐柠叹息了一声。 张若仪怕死,真的很怕死。 她杀过人,可毕竟没有亲自动手过,毕竟这么一个出身卑微手脚不规矩的婢女,还是不够格让她见一面的,而且谁知道那婢女命那么薄呢,打了二十个板子就不行了。 她死过一次,重生过一次,可她的死亡,并不是因为天灾,而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所以直面死亡的时候,她真的还是很怕。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549章 重生女15 “本宫看你却是该死。”唐柠敲了敲指甲上的甲套,笑了。 “不……不不……不不……不……”张若仪直接被吓得趴倒在了地上,这回她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唐柠的视线,活似后头有恶鬼在追赶! 翠柳还在唐柠身边候着呢,就见刚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张若仪,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就很奇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寻常老百姓都用得起的瓷瓶,张若仪怕什么? 奇怪归奇怪,命令还是要发布的。 “把她抓回来,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死了。”翠柳发号施令。 很快,张若仪就被压回来了。 翠柳离张若仪很近,因此能感觉到张若仪在疯狂颤抖,似乎牙齿都在哆嗦,可她到底在怕什么? 公主是那样仁慈善良的人呀,她这么怕公主,应该是做了亏心事。 张若仪抬起头,满脸恐惧,“求公主饶我一命,我还不想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所有的求饶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苍白无力。 她要死了。 翠柳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了,唐柠也没预备叫翠竹知晓,只是对哭得分外凄惨的张若仪,“从此时此刻起,假使我听到你口中说出一句谎话,就给你喝一滴药。这东西是你做是,药效你是再清楚不过了。这药是你做的?” 张若仪脑子飞快地运转,“不,不是,是我师傅给我的,他是个世外高人。我师傅云游天下去了,这东西是我师傅做的,被我偷了一瓶藏起来了,他还会做很多药,譬如让人容颜不老,让人一举得男,让人长命百岁……我师傅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神医。” “我这有师傅走之前,留给我的东西。”张若仪珍而重之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布包打开又是一个小布包,小布包打开还是一个小布包,就这么里里外外包了五六层,最后里头是一张纸,一张什么都没写的淡黄色宣纸。 她言之凿凿,“这是找我师傅的办法,我试了两年了,都没法解开这张纸的迷。我师傅是真的厉害,我的本事连他的万分之一都没有,之前误害了安宁郡主的药,就是我没掌握好配比,闹出的蠢事。” 说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换了别人,没准还真被骗了,可唐柠…… “拿碗水来。”唐柠举起瓷瓶,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自顾自往温水里滴了一滴,“把这碗水,给她灌下去。” “公主,我没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张若仪连忙后退,脸都吓歪了,“公主,我没有……” “灌。你这小嘴就没半句真话。”唐柠的目光倏然变得深沉凌厉,张若仪被她此刻的强大气场给震到了。 咽下了一碗温水,张若仪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说,我说。我一定说真话。” 唐柠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若仪,“你可是真正的张若仪,张太傅家嫡出的小姐?” 闻言,张若仪脸色顿时惨白!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压下了某些情绪。她低下头,两只手抓紧了裙摆,“公主这话什么意思?民女怎么可能不是张家的女儿?” 张若仪咬着牙不肯回答,唐柠走近她,蹲下去,柔声道,“再拿一碗温水来。” “公主,我没说谎,我……呜呜呜……”张若仪挣扎得再厉害,都不能阻止这碗水入肚。 翠柳见状,心中竟生出一股荒谬之感。看张若仪这么慌张这么害怕……她该不会真的不是张太傅家的小姐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为何出身书香门第的张小姐,字却丑成那样,她是见过张家两位庶女小姐的字,当然是比不上那些当世的书法大家,但绝对是不丑的。 唐柠冷冷地盯着她,“你的那些诗是怎么来的?” “两年前我得到了一本诗集,上面的诗,首首精妙至极,我起了贪心,就把它占为己有,然后在中秋那天大放异彩,发现在场的没一个人识破那诗不是我写的,我暗暗窃喜,后来把诗集背得滚瓜烂熟以后,就把它给烧了。”张若仪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很是心虚的模样。 她说的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可惜唐柠一个字都不带信的。因为现在文人圈中盛传的诗集,是她抄默的,是从她手里流出去的。 她懒得再跟张若仪兜圈子,她说了谎,给她灌药就是了,“还是没说实话,再拿一碗温水来。你这小嘴真不老实,不过没关系,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一句假话,你就喝一次药。” 张若仪猛地打了个寒颤,无论如何是不敢撒谎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有毅力的人,口风也不是很紧。 以前不过是因为多了比别人先进两千年的见识,才让她无往不利。 恐惧之下,竹筒倒豆子般什么实话都说了,一点不敢隐瞒。 结果唐柠却并不准备放过她,让人把她重新关回了天牢。 张若仪绝望至极,看着唐柠的眼睛,快要沁出血来,“我都说了,公主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一码归一码,本宫什么时候说要放过你了。本宫只说了,可以不给你下药。本宫可没骗你。”唐柠说完这一串话,眼神冰冷,“你可知道,今日你对本宫,说了多少个我字,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这么笨,在这皮囊里待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审时度势。” “公……公主……我……臣女就是张若仪,如假包换,公主为什么要这么说?跟在臣女身边的丫环婆子,都可以为臣女作证,臣女就是张若仪。”张若仪发出剧烈的喘息,这一刻才是真正感到了恐惧,她浑身发冷,畏惧的连气都喘不过来,窒息感强烈。 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手段在她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识破了。 这样的女人,根本是她无法触及的高度,更别说是算计了。 从一开始选择下毒,她的选择就是错的。最后把自己赔进去也是理所当然。 她后悔了,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本宫和你小时候见过面,八岁那年给了你一块玉佩,你可记得?”唐柠转着手里的小暖炉,给她挖了个坑,等着张若仪往里头跳。 “那玉佩民女很喜欢,不过后来不小心,不小心摔碎了。”张若仪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压根就没有儿时的记忆,这个时候就只能瞎编乱造了。 “你果然不是张若仪,因为本宫儿时根本没见过张太傅家的女儿。”唐柠笑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她凑过去,在张若仪的耳边呢喃道。 她会不会被当成妖怪烧掉。 可张若仪不想死,她忍受着恐惧说,“驸马若是知道了,会恨你的。” 唐柠根本不在乎驸马知道以后会怎样,所以对张若仪的言语无甚反应。 不过……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和离,自然是要和离的,不仅要和离,她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 翠柳看不出自家公主在想什么,但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的公主不是之前那个了,更精明更稳重的同时,还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大胆罪女,竟敢对公职不敬。”翠柳却是气坏了。 “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张若仪抓了抓头发,一脸的绝望。 唐柠眼神狡黠,“这样吧,驸马若是为了你,愿意与我和离,那我就放你自由,不然……” “我答应,我答应你。”张若仪急切地点了头,她手里没了筹码,这个时候自然是唐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公主,那我,我要怎么做,怎么说,我都见不到驸马。”张若仪露出胜券在握的笑靥,她会从这鬼地方出去的,她一定会的! 唐柠抬起眼皮看她,她没怎么注意张若仪的雄心壮志,反正她是不会让张若仪就这么死的! 她笑了笑,直接起身走了。 “公主,我,我见不到驸马……” 一看到唐柠转身离去,张若仪就急了,她和驸马想见一面并不容易,若想相见,必须让狱卒牵线搭桥。 本来他们已经说好短时间内不再见的,他要想办法救自己。 可现在建安公主不知道哪根筋抽抽了,要她去撬墙角。 可建安公主又不创造条件让她和驸马见面! 张若仪快要急死了。 这几天周澈总是不来,她心中其实是有些怨言的,她不主动约他,他就不会自己来吗?还说爱她,呸。 翠柳留了下来,“三日后,驸马会来见你,到时候希望你可以把握这个机会。” 一个婢女,一个婢女都敢对她不敬。 张若仪纤纤素手攥成了拳头,脸上闪过羞愤之色,“我,我知道了。” “公主能让你生,自然也能让你死,希望你恪守本分,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翠柳摆出一张冷脸,昂首挺胸走了。 张若仪在后头握紧了拳头,最后颓然地躺在了地上,这里不是她原本待的牢房,所以她仅有的财产被子没了。 她僵硬地躺了一会儿,身下的地硬的要命,张若仪觉得特别不舒服。 她之前生活得如意,养出了富贵病,受不得苦。 她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两只手还撑在地上,掌心下的水泥地显得很是冰冷,抬头往上,屋顶黑漆漆的,四周的墙壁又高又光滑,最可气的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要被子,我要热水,我是公主带来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没了令她害怕的人,她又开始嚣张起来了。 “给你,给你,别吵吵,明天去洗个澡,把自己收拾收拾。”狱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被子扔了进来,然后是热水和丰盛的晚饭。 “我和你换。”张若仪看着上好的饭菜胆战心惊。 “真是个古怪的人。”狱卒大口吃肉大口吃菜。 张若仪则是馒头配咸菜。 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天色便暗了下来。 狱卒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 张若仪狐假虎威,得到了洗漱的机会,洗漱完毕她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站在牢房里头,观察了半天,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才安心。 夜色沉沉,凉风袭过,壁上的烛火被吹地四处摇晃,火光时明时暗。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了。 墙壁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红色身影,那身影在黑暗中慢慢移动,离得太远了,她看不清楚那东西的模样,但是从姿态上判断,那东西肯定不是人。 也不知道是她太紧张了,还是怎么的,她甚至听到了外面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细微响声。 她用被子蒙住脑袋,又在原地蹲了好久,才慢慢从被子里钻出来,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腿都蹲麻了,最后踉跄着躺在了被褥上。 “幸好没死,大半夜的蒙着被子干嘛呢,吓鬼呢!”狱卒哼哼了两声,回去继续拄着下巴打瞌睡。 出去上个厕所,回来就看见张若仪把自己盖成了土包,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张若仪呼出一口气,侧躺下,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古怪的红影。 她闭上眼睛,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但死活就是睡不着。 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可怕的联想。 她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味道,有点像血,又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了,总而言之十分的让人作呕,也令人害怕。 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假的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她后悔自己做了药,又给建安公主下了毒。 只有尝过了药,她才知道这药的可怕之处。 只有痛在自己身上,才不能置身事外。 第二天天气都不算太好,就算是白天,天空也阴沉沉的,但总算是有了人气,有了说话的声音,心惊胆颤了整宿,她总算是睡着了。 “这可真是个怪人,大半夜不睡觉,白天睡觉。” “如果不是怪人,能下毒害自家姐妹吗?” 两个狱卒嘀嘀咕咕。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550章 重生女16 醒来的时候一阵头疼脑涨,过了很久才勉强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神情有了一丝恍惚,她这还是在牢里。 这段时间她心理压力很大,她的精神不好,焉嗒嗒的,身体负荷也很大。 很多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她的脑袋都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喝的药是不是强效致幻剂,但喝得多了,能让人产生幻觉,引起情绪剧烈变化。 她的思维是扭曲的,看到的听到的东西都被她自己扭曲了。 她咕噜咕噜地喝着水,神色疲惫无比。 “吃早饭了。”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一瞬间,张若仪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脑袋嗡得一下炸响,轰隆一声,让她脑子一下就懵了。 然后她发现这个人看起来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经过时间的催化,他的肌肤已经开始肿胀,浑身上下冒出黄黑色的水,她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由的脸色一白,感觉胃部不适地翻腾起来,她的身体却开始发冷。 张若仪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她内心深处恐惧的东西。 是她想象出来的,都是假的。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她在心底呢喃,眼看心理暗示没有用,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东西放在这吧,我一会儿吃。” 狱卒走了以后,她睁开了眼睛,幻觉消失了,牢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被褥和被子,还有一壶水,一盘早餐,她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狱卒给她端来的是两个肉包子和一个鸡蛋,她一点一点吃着。 被饥饿折磨了许久的胃终于得到了安抚,觉得人舒服了一些,但精神上的痛苦并没有消减。 “公主让奴婢伺候你去洗漱,动作快点。”张若仪脚步虚浮地走进盥洗室,坐在浴桶里一边洗澡,一边整理大脑内凌乱的信息。 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天好不容易放晴了。 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她用手挡了挡眼睛。 沐浴在寒冬的暖阳中,忽然感到这段时间的疲惫挣扎、痛苦抉择都变得豁然开朗。 那么一瞬间,她心中一下清朗了起来。 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她要从这里出去,哪怕是不折手段。 周澈迎着光,走了进来。 周澈身材十分高大修长,生得俊美无俦,穿着书生袍,更是显得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面色谦和,一看便是如玉公子的模样。 不少女子见了他都羞红了脸,便连张若仪这样在现代见识过无数花美男的女子,都觉得这男子实在是令人着迷。 当然也正是这样一副完美的皮囊,成功赢取了张若仪的芳心。 在她心中,周澈是顶天立地的君子,现在又温柔又有才华,日后还会君临天下,成为大梁最尊贵的男人。 几日不见了,他看起来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好看。 张若仪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静静地坐着出神。 周澈看着她脸上神情一时茫然,一时娇羞,一时失落。 “可是谁欺负了你,让你受委屈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你放心,我会为你想办法的,你很快就能出去的,张若芸的脸好了,郡主的脸也好了,你不过是无心之失,犯了点错,但罪不至于死。”周澈面露心疼之色。 “我,我……”张若仪抽噎了半天,哭过的眼睛更是明亮水润,里头满是信赖,似是有无数委屈,可只能跟他一个人讲。 “我就是想你了,还有……” 她秀眉微蹙,惟独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她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胡乱伸手去擦,却被周澈握住,“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让你出来的。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不可能的,建安公主不会放过我的,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和你两情相悦,也知道你我联合起来下毒害了她……”张若仪对着镜子照过了,她这个角度哭,那真是梨花带雨好看的要命。 这哭也是要讲究,像是那种涕泪纵横就别了,太丢份儿,叫人看了别说怜惜,说不得还得恶心好一会,哭要哭得好看,天上星子不如美人泪一颗,眼泪也是女人的武器。 这两年来之所以能跟周澈相处的这么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朵温婉可人的解语花,是因为自己伪装的好,二来则是因为距离产生美! 他不在眼前的时候,她想怎样便怎样,过得不知道多快活,可他一来,她事事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毁了自己完美的形象。 天天黏在一起,保不准哪天她就受不了了露出本性。 爱情是美好的,婚姻则是爱情的坟墓。 你想想,你以前感觉朦胧美好的人,现在睡在你旁边,放屁磨牙,扣鼻屎,又抠脚,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呀。 每天早上醒过来,面对一张油腻腻的脸,一张嘴臭死人了,这简直就是灾难,所有的美好都幻灭。 男人永远不知道做一个完美精致的女人多不容易。 张若仪眼尾微微泛红,宛如春日桃花,千娇百媚,竟是美的出奇,“你和公主和离吧,不然,你会死的。不让你去漠北,不让你去招待使臣,都是公主干的。你知道公主不见的那些天,她去了哪里吗?她去了皇宫。那日大殿之上,所有的事都是有预谋的。我偷听了爹爹和朱大人的谈话,得知了这个消息,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被抓进来了,郡主和五妹脸伤了,不是我做的,是公主。” “既是如此,前些日子你为什么不说,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才告诉我。”周澈眼底精光一闪。 “我……我……”张若仪惨然一笑,眼泪掉了下来,她没少利用自己爱哭的这个弱点,眼泪一直是她的利器。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有些事琢磨了下,很快就想通其中的关键点了,张若仪对他有所隐瞒,不够爱他。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 “我不确定那是真的,毕竟世人都说建安公主仁慈善良光明磊落,朱大人又是出了名的不靠谱。”张若仪不断摇头,露出了脆弱无辜的模样。 “三日前,公主见了我,我才确信,那日我偶然听到的事,是真的。我知道你有抱负,你有野心,可只要你是驸马一天,你就永远走不出建安公主的阴影。更可怕的是,她不会让你有机会入仕的。”张若仪哀求地看着周澈,“你和公主和离吧,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两年前我不该任性的,如果我勇敢一点……我们现在可能孩子都有了……” 周澈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以前她抽噎了一下,他都要心疼的。 然而现在,周澈却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眸光明灭、瞳仁深邃,模样竟然显得十分冷酷。 她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你在撒谎,你撒谎的时候,小指会不自觉地动来动去。”周澈捏了下眉心,觉得有些疲惫。 中秋灯会上一见倾心,他梦中看到的都是张若仪这张美丽的面容! 得知曼妙女郎是张太傅家嫡出的小姐,他一连几日兴奋不已。 听书童说她那时只有一十四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少女年纪。 而后就是诗一般的相遇。 后来,后来娶了公主。建安公主自然也美,可死板无趣的公主如何能与鲜嫩聪颖的少女相比? 更别提张若仪的容貌比起建安公主来美艳百倍不止! 他越是想忘记就越是要想,甚至晚上睡觉都会忍不住期待能在梦中再看一次这张脸。 张若仪的美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力,这张脸实在是太美,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杜绝对方的诱惑。 而且她那么柔弱,很需要人保护。 现在想想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想到她怪异的举动,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紧紧地盯着张若仪的脸,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掩藏不住的心虚与退缩,他觉得嘴里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你还爱我吗?你要带我走吗?我们说好白首不分离的,你现在就不想要我了吗?”张若仪泪流满面。 这张泪湿的脸周澈见得太多了,如今已经不觉得多么惹人怜惜,反倒觉得有点儿烦,所以他迟疑了,“我……” 张若仪一面掉眼泪,一面心凉地发现,心上人不好糊弄,也没想象中爱她。 她想要一份真挚的爱情,还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呢? 爱情应该像是还有电视里展现得那样,轰轰烈烈,如同炽热的火焰可以燃烧一切。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从重生第一天起直至此刻,都是爱情上的赢家,至少在周澈迟疑退缩之前,她都是这样坚信着的。 重生以后,她是大家小姐,恋人是未来的皇帝。 她如愿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这两年里,她从没回忆过自己现世的亲人朋友,一是不敢回忆,二也是不屑回忆。 她不想回忆自己的失败,也不想念自己平凡的皮囊和挣扎在温饱线的家庭。 如果可以,她想把自己的过去扼杀掉。 她重生了,她以后注定要名芳百世,2018年的张若仪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会是锦城帝一生的挚爱,令人啧啧称奇的皇后。 现在什么感觉呢,大概是心碎了,梦也醒了。 她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魂儿。看到心上人这么走了,简直比拿刀子捅她还叫她难受。她要嫁他,他应该满心欢喜才是,怎么反而露出了苦恼之色呢? 她在他心中,到底还有什么位置? 到了午饭时间,她痴痴地坐在一边,手里拿着碗筷却什么也吃不下去,只觉得一颗心都碎了。 她重生以来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她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两年来,大梁多少贵公子都为她着迷,她选择了更加英俊更加有前途的那一个,然后在心底想当然的他会如同或者电视剧里的男主那样永远爱着自己这个女主。可是现在呢? 她孤零零的,孑然一身,爱人放弃了她。 难道她就要这样下去了吗?直到死亡? 她不甘心啊! “驸马,老爷和老夫人出事了,家里乱成一锅粥了,你快回去吧。”贴身小厮脸上带着惊慌之色。 周澈松了一口气,小厮的出现,让他不必去想什么理由去搪塞敷衍张若仪。 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好像有一块石头落了地,甚至还觉得有一丝愉悦。 “我先回去了。张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叫狱卒给我捎个信儿。”周澈不再犹豫拔腿就走。 一句“张小姐”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令张若仪感受到了一股窒息般的痛苦。 她抬头看他,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 如果没人救她,等待她的命运会是什么呢?想到这里,张若仪露出无比恐惧的表情。 越想越恐惧,竟死死抱住周澈的腿不愿松开,嘴里抽抽噎噎哭个不停,“周澈……周澈……你站住……你不准走,你走了,我肯定会死的,公主不会放过我的,只要你和公主和离,我就能活命,我承认我怕死,我很怕死,可怕死又有什么不对呢,这个世界上谁不怕死呢!你答应我和公主和离,好不好?” 他迟疑得太久了,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自信如张若仪,也觉得事情的发展变得很奇怪。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驸马,老夫人催得急,奴才得罪了。”说着那小厮拉着周澈就往前跑。 驸马爷也太荒唐了,在天牢和张家的小姐拉拉扯扯的,就不怕被公主知道吗?就不怕被圣上知道吗? 自打遇上了张家小姐,驸马就变得奇怪了,他是进府才一年的下人,不知道周澈和张若仪以前的纠葛。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驸马爷这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呀。 他身后张若仪扒了扒头发,无力地靠坐在墙壁上。 周家出大事了,还是天大的丑事。 周老爷和小情人儿缠缠绵绵地拥抱到了一起,两张嘴唇也如胶似漆起来。 周老爷子在外头,置了外室,是个清倌,被他赎了身,放在外头。 她用甜美羞涩的笑容和青春娇嫩的身体,成功将他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为了她简直都要把天上的星星给摘了下来。 就在两人吻得分不开的时候,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哗啦啦挤进来一堆人,为首的正是周澈他娘。 她脸色地看着从门口一路蔓延而上的衣服,男人的衣服香包也洒落一地,别人看不出来,周夫人难道也看不出来?那香包明明是她买给相公的礼物! 可本来蕴含着甜蜜与情意的礼物,此刻却毫不珍惜地被扔在地上,上头还有着清晰可见的脚印! 第551章 重生女17 早上的时候和她不对付的贵妇人告诉她,说是有场好戏要给她看,她不知所以地来了,就看到相公鬼鬼祟祟地进了小院。 她站在房间外头,这里头的人说了什么,她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等到周老爷说要休了她,把外头的妖精抬为正室,她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还不快出去,容我先穿个衣服。”周老爷脸上没有多少愧意,只有被打扰了好事的不爽。 周夫人二话没说,一上去就给了两人各一个响亮的耳光,“好啊你,为老不尊,这么大年纪了,还……” 没想到后面又呼啦啦涌进来一批人,“光天化日之下,真是伤风败俗啊,周老弟今日叫我们来,就是叫我们看这个,周老弟可真是……真是……有辱斯文啊……” 周老爷一看那么多人,脸色一变,就想夺门而出,可这么多人把门口挤得是水泄不通,他根本无路可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没理由给周老爷洗白。 今日在小院的这些人,不乏些好事之徒,这等八卦焉有不拿出去散播的道理,也就是说,周老爷面子里子基本上是丢光了。 “回去,回去再说。”周老爷气急,还给了发妻一巴掌。 “人呢?人都上哪去了?”周澈飞奔回去,到了府里,却发现府内乱成了一锅粥,下人们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爹娘更是不知所踪。 “老爷,夫人在什么地方?好端端的这里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那小厮拉住一个人的领子,开始质问起来。 “夫人杀人了,老爷和夫人都被带走了,小的,小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人瑟瑟发抖,不敢直视周澈,跪倒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杀人了?”周澈都蒙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一个外室,娘不至于……杀人吧…… “我得赶紧走,赶紧走,这周府太……”一个年轻的丫头嘀嘀咕咕的。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周澈直接发了火。 周澈将她叫住,让她将方才嘀咕的话重新说一遍。 “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奴婢该打,奴婢该打。”那丫环吓坏了,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惹祸上身的话,战战兢兢的。说着就开始自己给自己扇巴掌。 “不要再打自己了,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本驸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周澈不怒自威。 从她口中周澈知道,周夫人盛怒之下,杀了人,很多人都看见了。 下人们一进房间就看见杵在一边的周夫人,吓得手上的匕首顿时哐叽一声掉在了地上,她也没心思捡,吓得说话都不完整了,“我没想杀人的,我没想杀人的,不,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是她自己要找死的。” 建安公主婆婆杀妾一事,老百姓议论纷纷,这件事闹得可大了,大家都知道。 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总不能因为是皇亲国戚就包庇吧。 “公主,驸马来了,在外头吵着要进来呢?”翠柳给唐柠捏了捏肩。 “让他候着吧,等本宫梳洗完毕,再让他进来。”唐柠打了个哈欠。 然而驸马似乎真的很急,因为唐柠刚穿好衣裳,坐到梳妆台前,才拿了象牙梳梳了两下头,正准备洗脸,他就又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 “驸马这么急着见我,究竟是有什么事?”唐柠开始自顾自洗脸,并不怎么把驸马放在心上。 “我……” “多擦几遍。”唐柠仰起小脸,任由翠柳在自己脸上细细地擦。 然后把注意力分了一丝给驸马。 “若是与你那娘亲有关,便不必告诉本宫了,本宫已经知道了。这忙本宫不能帮,也帮不了。” 唐柠比谁都清楚这江山真正依靠的人是谁,明君贤臣固然重要,可百姓才是国之根本。 她不喜欢驸马,又何必为了驸马去得罪天下人呢。 “可是……” 驸马看向她,就看见那张粉润的樱桃小嘴儿一扬,笑出个动人的弧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人,你让本宫如何做?要本宫来说,她是罪有应得,砍了头也不冤枉。” “可、可那是我娘……”周澈眼睛都红了。 “你娘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是个什么东西,仗着是皇亲国戚便不将律法放在眼中。这次闹出了人命,她也该还了。驸马别说求本宫,就是求皇帝哥哥也没用。这杀人不见血的法子有千千万万种,她怎么这么蠢,偏偏选了这种。”唐柠残酷地开了口。 “公主,你一定要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吗?”驸马瞪圆了眼睛,他想过无数次建安公主可能有的反应,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对此无动于衷,打算袖手旁观。 阴阳怪气?有吗?唐柠眨眨眼,“我很真心呀!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那是我娘,也是公主的婆婆,公主若是不保她,旁人会怎么说公主,怎么说建宁王爷。”驸马愣了一会儿开始发狂。 “别人只会觉得我体面无私。”唐柠觉得他叽叽喳喳的挺惹人烦,她嗤笑了两声,似乎很是不屑,“这件事本宫不想管也管不了。本宫还没那么大能耐,堵住天下人的嘴巴。” 驸马被她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气得要命。 唐柠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用满是愤怒和不满的眼睛和她对视,“驸马可是对本宫有怨,那就怨吧。驸马给本宫记住了,本宫先是大梁的公主,后才是周家的人。驸马若是觉得本宫不好,和离就是了,本宫看驸马也不大爽快。” 驸马被她这话气得七窍生烟,险些没了理智,“公主这是真的不顾我们的夫妻情谊了吗?” 他以为唐柠会伤心会生气甚至会流泪,但她只是开心地抱起猫,然后招呼下人去准备早膳,“本宫饿了。” 随后漫不经心开了口,“夫妻情谊,这四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可笑。这两年本宫与驸马才见了几回啊!有什么夫妻情谊呢?驸马在外头乐不思蜀,本宫没治你的罪就不错了。” 唐柠为自己涂上了艳丽的口脂,看也不看伤心的驸马,“你真以为你做下的那些个事儿,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吗?” “公主……”驸马伸手就来抓她。 嘶—— 他没抓到唐柠,手背便被小猫狠狠地挠了一爪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扁毛畜生……”驸马喝了一声,因为不敢对唐柠发火,就对小猫发脾气。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本宫的猫,和别人的猫自是不一样的。”唐柠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不客气地指责起了驸马,“本宫是金枝玉叶,很得先皇和皇帝哥哥的宠爱,当年想做驸马的人能绕护城河十几圈,谁都知道尚了公主那就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这一步登天的好事谁不想落到自己身上?可驸马呢,得了好处还卖乖,这两年只有用到了本宫,才会来公主府。” 这就是毫不客气的指责和数落了,指责驸马道貌岸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一次驸马是真的被气成了内伤,他只觉得怒极攻心,喉头一阵腥甜,用手一抹,竟是鲜血! “若是别的忙,本宫帮也帮了,此事本宫也没法子。”唐柠看到了也当没看到,眯起眼睛,露出恶意的笑容。 国法面前,一切人情都是次要的。 驸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只是被公主眷顾的男人,而不是公主的主宰。 不过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是要和离的,张若仪没本事,那就只能她亲自来了。 驸马见她如此无动于衷,也是真伤了心,便拂袖而去。 驸马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唐柠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翠竹瞧着她神情似乎有些奇怪,开口道,“公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捎个口信给葛大人,就说不必顾虑我的感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唐柠插上了金钗,看着镜子里丰腴了几分的身体,露出了一丝微笑。 很快驸马就知道了,唐柠所说的,她不能帮,也帮不了忙是什么意思了。 审理此案的是包大人。 今年四十余岁,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是忠臣,也是孤臣,因而圣人对他十分信任。 包大人为官,如老子所言“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他刚正廉明,执法不阿,兢兢业业,一年中判决了大量的积压案件,涉及到17万人,无冤诉者,一时名声大振,成为朝野推崇备至的断案如神、摘奸除恶的好官。 他廉洁公正、立朝刚毅,不附权贵,铁面无私,且英明决断,敢于替百姓申不平。 为了拯救无辜老百姓,他敢于违背君主的旨意,始终保持体恤百姓、不畏权势的本色,居庙堂之上,以民为忧。 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软硬不吃,皇亲国戚他敢抓,高官贵族他敢杀。 捕快穿着公袍,分为四队两边一站,威武一喊,真是十足的威风。 包大人一拍惊堂木,这案子就算是开始审理了。 门口挤着好多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这会儿也不敢吭声。 这时候,包大人开口了,“今日,本官在此,要审周氏杀人之案!” 堂下老百姓议论纷纷,这件事闹的可大了,大家都知道。 包大人惊堂木一拍,“肃静!” “回包大人,这玲娘不是她杀,而是自杀的。为了嫁祸她人,她先服了断肠毒药,然后窝着匕首自己捅了自己嫁祸给了周氏。”台下的状师瑟瑟发抖,为了一点银两,他以后的状师生涯都要葬送了,谁不知道包大人最是铁面无私。 玲娘的尸体,早就被掉了包。 这具尸体双目紧闭,面色乌青,仵作进行初步验尸,确认她是服食砒霜而亡。 身上捅的那一刀不是致命伤,伤口很浅,而且只留了一点血。 “大人,此案疑点重重,属下找到了玲娘的爹,今日他就在堂下。” “传证人。”包大人吩咐了下去。 玲娘对外宣称自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但她的过往荷花巷却无人不知。 这人总不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可不管谁问了,玲娘都笑而不语。 而今日…… 玲娘的养父,老大夫于大嘴来了。 于大嘴是个大夫,擅长治男人的隐疾,但他却无儿无女。 但他的老邻居却是知道,于大嘴十几年前捡了个奶娃娃养大了,结果这女娃娃跟人跑了,这是一桩羞事,于大嘴仁心仁德,是个好大夫,很少有人会戳他的痛处,因此知道的人也不多。 今日于大嘴却上了公堂,公堂之下,就有找他看过病的男人,自有人认出了他,“难道那玲娘就是于老大夫,那个跟人私奔的女儿。” “台下何人,与死者玲娘,有何关系?” 于大嘴叹了口气,他虽然年逾六十,却仍旧耳聪目明,听到包大人问,便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老朽也不瞒着包大人,老朽有一女叫于纤纤,到了京城化名玲娘。玲娘并非我亲生,而是老朽的义女。可她离经叛道,三年前与人私奔,令老朽颜面无存,就放言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与玲娘私奔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两年前,她回来了,老朽嫌丢人不认她,但却知道她化名玲娘,住到了荷花巷。” 于大嘴老泪纵横,养条狗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人呢,“她好强,贪财,自杀是不可能的,老朽看过了死者,那绝非玲娘,玲娘长得多漂亮,荷花巷的人都知道。大人若是不信,也可传信老朽的左邻右舍,让他们来认,只三两年工夫,不至于将玲娘忘了个彻底。玲娘虽让老朽颜面尽失,老朽还是不愿她死得不明不白。老朽今日站在公堂上,不求别的,但求一份公道,老朽无牵无挂,也不怕得罪人,这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 第552章 重生女18 “老朽已经买好了棺材,等把玲娘找回来,就把她葬了,也算全了这份情。老朽和发妻无儿无女,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不起就是丢了这条命。”不管生前有多少怨怼,人死了,那些仇恨也就随风飘散了。 于大嘴到底是心软了,想替无辜枉死的玲娘收尸。 “凶手无论是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定会彻查到底,不叫一个无辜之人枉死。”包大人沉着一张脸,看起来铁面无私。 此话一出,堂上就有人微微颤抖了一下。 驸马果然是个人物,知道无甚作用,都没说话,只是默默闭上眼,两行热泪缓缓落下,眼睛鼻子脸都红透了。其他想指责的,见了他这个模样,也为他觉得心痛。 很少有人会深思,尸体是谁换的?他在这个案子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人们只看到了一个悲痛到不能自已的驸马,一个大孝子。 唐柠站在人群里,露出了一抹笑,拉着翠柳就往外走。 “公……公……” “公什么公,还不快跟上。”唐柠拍了翠柳一下。 “小姐,这就不看了?这案子还没审完呢!”翠柳眨巴眨巴眼,踮起脚尖忘记看,一边看还一边搓自己的小手手。 “你不冷吗?”这一切,已有定局,看不看都一样。 “有包大人在,甭管是什么魑魅魍魉都要现出原型,我自然不担心了,天太冷了,脚都冻麻了,去吃完热腾腾的饺子可好?”唐柠扯着翠柳大步往前走。 “那自然是极好的。”翠柳到底是半大丫头,好吃好玩,唐柠这么一说,她立马欢呼赞成。 “公主。”葛越突然出现。 “葛大人。”唐柠看着突然出现的葛越愣了一下。 葛越笑了一下,“公主吃烤鸡吗?” “吃。”唐柠一口应了下来。 处理了两只肥嫩的山鸡,洗干净烤好,又将自带的饼烤热,递给她。 唐柠道了声谢接过,咬了一小口饼,味道挺酥,不难吃。 葛越边翻烤着两只鸡,边看着她小口小口秀气地吃着饼,他心头一阵火热,越看越满意,连吃东西都那麽好看。 闻着烧鸡的香味,吃着饼,唐柠觉得这样也不错。 吃得有点撑,唐柠眯了下眼睛。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不必为驸马觉得难过。”葛越安慰了一声。 “我不觉得难过,反倒想早日与驸马断了关系。先皇疼本宫,特意为本宫挑了个青年才俊,不过可惜了,这人并非良配。”唐柠眯了眯眼睛。 之前不光搜了张若仪的闺房,唐柠还让人悄悄地搜了周澈的书房。 找出了一个瓷瓶,和张若仪闺房里找出来的一模一样,里头的药只剩了五分之一。 唐柠一看那药瓶就知道委托者是怎么疯的了,这药证明了驸马确实是害了建安公主的罪魁祸首。 给委托者下药的厨子,也被唐柠找出来了。 认证物证都在,没得抵赖。 “本宫嫁了他,自然一心待他,事事亲力亲为。谁曾想一片真心喂了狗,所有人都在哄本宫。之前本宫中毒神智不清楚,驸马更是功不可没。”唐柠的语气中没有爱也没有难过,有的只是憎恶和不屑。 谁说驸马爷光明磊落,对建安公主痴情的很? 他再虚伪不过了。 他根本就是讨厌极了建安公主,恨建安公主梏了他锁住了他,却还要在世人面前装出情深义重的模样。 然而可笑的是,他的荣华富贵也是建安公主赋予的。 唐柠到了公主府,就看见驸马被拒之门外,不得其法。 驸马胸前一片平坦,穿着一身白色男装的少年,径直入了公主府,无人阻拦。 驸马哼了一声,“世人都说建安公主如何如何好,原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高高在上的公主,竟养了见不得人的面首。” 一直没有说话只冷漠地站在唐柠身后的翠柳,在听到驸马的话后终于有了反应。她冷冷地朝驸马瞪过来,警告道,“驸马,注意你的措辞!” 被噎了这么一句,周澈也不高兴了,他身为驸马,高高在上,从来只有他瞧不起别人,哪有别人瞧不起他的份,“你一个奴婢竟敢对本驸马不敬,来人,拉下去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那驸马当着本宫的面诋毁本宫,又该当何罪?”唐柠冷冷地朝周澈瞪过去。 “公……公主……”周澈顿时气弱。 “本宫不知道驸马原来暗地里都是这样想本宫的,来人,今日不准驸马入公主府半步。”唐柠毫不留情将人拒之门外。 翠柳跟着哼了一声。 葛大人只从眉眼,就从人群中看得出来那是公主,而驸马…… 哼。 “公主……”驸马冲上来抓住了唐柠的衣角。 护送唐柠回来的锦衣卫,懒得跟驸马废话,抽出宝刀,铿锵一声,尖锐的锋芒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 刀背隐隐泛血,可以想见是多少鲜血才将宝刀染成这副模样。 在刀剑的恐吓之下,驸马松了手。 那人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时候,脸上的杀气是那样明显,驸马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才发觉自己心跳极快,竟像是要从口腔蹦出来一般。 唐柠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张家那位小姐现在快死了,驸马心疼吗?” 周澈被问住了,垂下头看着腰间的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唐柠走到周澈对面。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周澈竟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着她,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歪了脸,“如果你前两日,去了天牢,回来就与本宫和离,本宫还会高看你一眼,只可惜你一个字都不敢提。” 建安公主一向和善,如今这样打了他一巴掌不说,还对他一番冷言冷语,是生平头一次。 “本宫是厌倦了你不假,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本宫不会养面首,本宫欢喜谁,自会大大方方说出来。而不像你。”唐柠徐徐道。 自打尚了公主以来,人人称他一声驸马爷,他便真以为是个人物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室赋予的,然而他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以往他做出的成绩,半真半假,漠北没了他,依旧稳如泰山,甚至还把蛮夷打退到了一百里开外。 当然了,一个成功的上位者,不需要自己多么能打仗,才气多么的厉害,最重要的识人用人的眼光。 可惜,唐柠不会给他向上爬的机会。 周澈眸光一暗,感觉公主望向自己的视线也多了些不屑,顿觉难堪。 周澈浑身哆嗦,捂着胸口似是被气得要吐血。 翠柳在一旁看着都揪心,她心想,这驸马的气量太小了,两人一看就不是和解的架势 “公主,我没有,我与她……”驸马急急地辩解,意图再靠近唐柠。 被人用刀拦截。 唐柠却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况且驸马对不起本宫的事,也不止这一桩。” 驸马一颗心提了起来,以为自己私下做的事被发现了。 唐柠一把挥开了锦衣卫,“在质问我之前,倒不如看看你做过些什么。你当年入赘时不过是一落魄书生,连碗饭都没得吃,先皇有言在先,若是入赘,自有荣华富贵可享,衣食无忧,只是你一生不得有二心,不得入仕,你满口答应,后来先皇尸骨未寒,你就入朝当了官。至于你怎么拿到的状元郎,你我心知肚明。” 唐柠这可以说是把周澈贬得一文不值。 驸马气冲冲回了府,他眉头紧蹙,面上表情让下人们看了都有些心惊,说话越发小心翼翼,不敢惹了这尊大佛不快,否则遭罪的总是自己。 驸马还不死心,一直要见唐柠。 “公主,您醒了,快来洗把脸,驸马正生气呢。” 那婢女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公主,你这样跟驸马杠下去又是何苦,您不妨让他一步。” 唐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此说来,本宫倒是要谢谢你为本宫着想了?” 那婢女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她一时心急说了那样的话,说完了才想起建安公主有多么喜怒无常阴阳怪气,若是听得不高兴了,直接把自己拉出去杖毙也不无可能。 她这会儿才知道害怕,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磕得唐柠一阵心烦,“下去吧。让翠柳过来伺候我。” “驸马惹怒了公主,公主很生气,连公主府都不让驸马进。” 葛越眯起眼睛,露出恶意的笑容。他很少笑,一般笑的时候,就说明有人要倒血霉。 葛越也不爱勾心斗角,他强大到足以用刀剑说话,所以从来看不上这些因为实力不够只能动心思的小人,但是驸马…… 他就是看这个男人不顺眼。 想到他曾拥有自己都不曾拥有的建安公主,想到建安公主曾经满心依恋对面那个男人,他心中便十分火大,黑眸因此泛着红光,只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甚至驸马还有了其他女人。 周澈没有打算把这事说出来,他不想知道公主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也不希望她知道。 她为驸马难过或是失望,这样的情绪都不是他想看见的。 公主是千金之躯,无需委屈自己迁就他人,就算是驸马也一样。 他是地上的烂泥,根本没有靠近她的资格,可是他总能为她除去身边不安好心的脏东西,让她过得更快乐一点。 若他是驸马,绝不会做那等无耻之事,他会将自己的灵魂都奉献给她。 可唐柠根本就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 “公主,今儿个有人看见驸马去了槐花巷很久没有出来。”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唐柠换上红装,梳洗打扮后冷着一张脸吩咐道,“来人备轿。” 槐花巷的宅子很快就到了,这里住的人不少,街边有人看到他们浩浩荡荡地过去,当下走了出来看热闹,“这是谁啊?” “那好像是建安公主府的标记。”有人认出了轿子上的标志。 翠柳掀开了帘子。 众人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衣美的张扬的女人,她墨发如云,肤白如雪,唇红似火,微挑的丹凤眼没有涂抹任何眼影,只在眼尾处用浓重的笔触晕染了一道狭长且锋锐的眼线。 她身上穿着庄严的长袍,样式非常保守,却又精致、优雅、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洒开的裙摆在她脚下似浪涛一般翻涌,气势强得惊人。 她手上拿着一条缀满宝石的鞭子,身后跟着的是数名侍卫。 所有人都安静的很,直到唐柠突然道,“去把门弄开。” 宅子的大门关着,一侧的角门却开着,那些锦衣卫并没有真的砸门,而是从小门进去开了大门,然后大门就敞开了。 大门口没有人把守,有人带了头,“建安公主再仁慈不过了,肯定不会责怪我们的。”紧接着一大群人进了宅院。 因为唐柠从未来过,这别院里的下人也没有福气见到金枝玉叶,所以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想拦她。 可惜有侍卫在根本没人拦得住她。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是要被抓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刚进去,唐柠就看到了宅院里的仆人,看见了他们也不慌,反倒是颐指气使的模样。 “把她抓起来,堵住她的嘴巴。”唐柠的声音很平稳,平稳的都有些不对劲了。 “你们口气可不小,你们可知道这是谁的府邸?”那丫环气急败坏,眼看嘴巴就要被堵住了,她开始慌张起来了,“这是驸马爷的府邸,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那看来本宫倒是没来错地方。”唐柠轻轻拍了拍手,“把她带下去。” 路上又抓了一人,“哪里是驸马爷的卧室?” “前面前面就是,求求你不要杀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对小孩……”那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说。 “闭上你的嘴巴,带路,若是发出了一点声音,别怪刀剑不长眼。” 第553章 重生女19 唐柠一脚踹开了大门,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走了进去。 周澈根本想不到她会出公主府,还会到槐花巷来,因此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逮了个正着。 唐柠连话都不说,直接一鞭子抽过来,目标正是周澈,若是这鞭子真的打到脸上,那不毁容也得去半条命。 周澈伸手去挡,他的手因此被鞭子上锋利的倒刺刺的满是鲜血。 心中一寒,再抬头瞧公主,那张芙蓉面上哪里有怒意,只有眼睛弯着似是在笑,可其中分明冷意无限。 他要穿衣服,可唐柠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好你个周澈,本宫今日要让你血溅三尺。” 众人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声,随后便有人掀开窗户跳了出来,不是驸马又是谁? 只是和过去总是风度翩翩俊美威严的他比起来,这一次可不大好看,一点都不体面。 身上沾染着尘土和血迹,此刻他正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除了身下的二两肉,其他地方都是光着的。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就衣冠不整地跑出了卧室,不穿衣服的丑态,被很多人都看见了。 与此同时,侍卫还从屋内压了一个姑娘出来。 这个姑娘看着珠圆玉润,身子骨十分康健,尤其是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孕相很明显了。 反观唐柠,身段纤细如柳,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哪里还有进门时的威风。 唐柠被人扶了出来,手上的鞭子突然就落了泪,“这该死的混账东西……” 她擦了泪,又恢复成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底下哗啦啦跪了一地。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唐柠一直没叫他们起来,就让他们这么跪着。 其他人还能守得住,驸马和大肚子的姑娘却都开始摇摇欲坠了。 驸马身上衣服都没怎么穿,在北风中瑟瑟发抖,嘴唇都白了,那姑娘挺着大肚子,额头冒出了冷汗。 看起来两人可真凄惨。 唐柠让翠柳托着手走进凉亭,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驸马,“来人给驸马披件衣裳,这样有伤风化。” “驸马也有话对本宫说。”唐柠俯视周澈,眼底没有感情。 “公主误会了,这位是我大哥在外头养的外室,我觉得不能让齐家血脉流落在外,我这次来……”驸马开始狡辩。 “驸马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公主人善心慈,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翠柳打断了驸马的话。 可驸马就是死不承认,不仅如此,那女人自己也抱着肚子可怜巴巴地说,“公主真的误会了,小女子与驸马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去厨房抓个下人来问问。”唐柠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我是这里的厨子。”厨子吓得瑟瑟发抖。 “可认得这人,认真说话,不然小心你的脑袋。”翠柳一脸威严。 “这……这……这是驸马。”那人扫了周澈一眼,脱口而出。 “这跪着的姑娘,与驸马有何关系?”翠柳黑着一张脸。 “是驸马的外室。” “再找一人来。”翠柳指派了两个侍卫去找人。 很快府内的丫环婆子看家护院都被抓来了。 “你是谁?” “我是这的扫地丫头。” “可认得这人?” “这是驸马爷。” “这跪着的姑娘,与驸马有何关系?”翠柳的脸更黑了。 “是驸马的外室。” “你是谁?” “我是这的看家护院,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关我事啊。” “可认得这人?” “这……这是驸马爷。建安公主的驸马爷。” “这跪着的姑娘,与驸马有何关系?”翠柳的脸已经黑成炭了。 “是驸马的外室。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关我事啊。” …… “好一个大哥的女人。谁家弟弟大冬天会脱了衣服与嫂嫂搂在一块取暖呢!真该叫世人看看,驸马爷到底有多么的厚颜无耻。”唐柠看着他出丑百出,神色越发的冷酷,“随本宫去面见圣上。本宫今日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从今往后,本公主与这人再无半点瓜葛。” 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周澈一看那么多人,这张脸都黑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没理由给驸马呀洗白啊。 今日在外头看好戏的这些人,不乏些好事之徒,这等八卦焉有不拿出去散播的道理。 这一路,唐柠不让驸马上轿子,反而让他徒步行走。 穿过街道的时候不少人会偏头看他,然后露出鄙夷的表情。 他现在是有名的伪君子,曾经推崇过他的人都一脸唾弃,直说驸马爷是欺世盗名之辈,长得人模人样,其实猪狗不如。 建安公主那么好的人,他竟然…… 前朝驸马浓眉大眼,长的英俊潇洒,被皇帝看重,私下里表示,要把公主许配给他。 那皇帝可是问过状元郎有无婚配的,状元郎说父母双亡,没有婚配。 那发妻久无驸马音讯,携子上京寻夫,但驸马不肯与其相认,并半夜追杀母子二人。 此事曝光,那公主硬气,以欺君罔上之罪,状告了自己的夫君,终将那蛇蝎之人送上龙头铡。 驸马说起来光彩,说白了,还不是入赘。 谓之赘婿者,言其不当出在妻家,亦犹人身有疣赘,非所有也。 驸马不是娶公主,而是公主尚驸马,也就是公主娶驸马,驸马是入赘。 驸马在历代只是很大的荣耀,其实驸马本身并没有什么实权,只能娶一个,而且跟公主见面都要看脸色,唯一跟入赘有区别的也就是小孩不用跟娘家姓了。唯独当今圣上脑子糊涂…… 唐柠闹得动静实在是大,所以还没到宫门口,就有人候着了,“皇帝让杂家来接公主,公主这边请。” 皇帝赶走了在场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了自己的几个心腹以后,才口气不好地开口,“建安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荒唐了,你怎么你怎么能做出如此粗鄙之事。” “驸马欺人太甚,本宫作为大梁的公主,绝不能被这样侮辱。”唐柠态度很是坚决,“驸马他负了本宫,负了先皇,也负了陛下。难道这个时候建安要忍气吞声吗?那样才是有辱我大梁的威名。太祖在世时,寸土不让,将蛮夷打得满地找牙,靠的就是骨头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本宫心肠软,所以驸马才算计到本宫头上来。那女子已经有了孕相,孩子生出来,本宫是认还是不认呢?驸马若是要孩子与本宫说便是,当着本宫的面说如何如何爱本宫,可一转身却……驸马这般做,是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到了极点,他心中何曾有过本宫,又何曾真正的尊敬过本宫?甚至本宫怀疑,他连先皇和陛下都没有放在眼里。”唐柠眼神晦暗不明。 “那日后你作何打算?你这样做会被天下人所耻笑的。哪有女子休了夫君的。”皇帝生气地摔了袖子。 “不是同皇兄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与驸马和离,不是要休了驸马。和离的原因也很简单,是因为驸马做错了事。再者本宫与驸马和离,丢的是本宫一个人的脸,本宫若不与驸马和离,丢的是整个皇室的脸。驸马犯了此等大错,都能被饶过,旁人不会觉得陛下仁慈,反倒会觉得大梁好欺负。” “建安与驸马虽是夫妻,可夫妻之上,更有君臣。是建安选了他当驸马,不是他选了建安做妻子。” 她微抬下巴,心知即使皇帝不高兴,都会准了这次和离。 驸马的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驸马在外头有了妻儿,这对皇家来说,可以说是莫大的羞辱。 “陛下饶命,臣一时糊涂。”周澈这个时候也知道狡辩没有用,干脆就揽了罪责,“是臣鬼迷心窍了,臣以后保证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驸马也不是第一次犯错了,之前他和张家小姐勾勾搭搭,如今又在外头整幺蛾子。陛下看他跪地哭泣求饶三连这么习惯,一看就是惯犯嘛,积极认错,死不悔改,这次错了,下次还敢,顶多就是小心一点谨慎一点,不被人发现就好了。驸马不止辜负了本宫的信任,也辜负了陛下的信任,陛下这两年,拿驸马当兄弟,驸马却糊弄陛下,欺负陛下不懂人间疾苦。”唐柠叹了口气。 唐柠看了一眼驸马,走到皇帝跟前,“话说陛下不是和驸马合伙做了买卖吗?陛下可知道这买卖赚了多少银两?” “那,那买卖不挣钱的。”皇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少不更事,经营了一桩买卖,现在提起还觉得有些羞耻。 “陛下错了,士农工商,商人虽排在最末,但商人手里掌握的财富,却不比其余三个阶层少。” 圣上满头雾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就一点小买卖能挣多少银两呢! “驸马,不妨看看这个。”唐柠将一堆纸,撒在了驸马身上。 被人加以鄙视的目光,被建安公主责辱已经是让周澈很难接受的事情了,现在竟然还被这样侮辱……周澈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却被那些扔到了自己的脸上的东西给惊住了。 这是他账本上的内容,怎么落到了建安公主的手里。 皇帝居高临下,周澈脸上的表情当然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在他看到周澈被建安公主扔了满头满脸以后,脸上露出的惊恐至极的表情,他就已经对周澈阳奉阴违的事情信了七八成了。 唐柠拍了拍手,“本宫今日还带了个人过来,目的就是揭露驸马的真面目。” 那人刚一进来,周澈就瘫倒在地。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是驸马的管家,这两年来为驸马打点京中一切事宜。草民可以作证,驸马这两年,年入白银千万两。”那人言之凿凿,说得皇帝又信了几分。 “前年夏天西北闹荒灾,驸马因为先前囤了不少米,发了笔灾难财,前年冬天,西南爆发了大雪灾,驸马也发了笔灾难财,今年旱灾涝灾,驸马都趁机……臣觉着这银两不干净。更多的银两,来自于丝绸和湖盐。更奇怪的是驸马每年都要拿走几百万两白银,那银两也不知去了哪里。” 驸马的眼睛在喷火,“你撒谎,你为何要污蔑本官。” “草民句句属实,若是半个假字,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唐柠火上浇油,“陛下若是不信,派人仔细一搜就能搜到,人人都说驸马两袖清风为人正直,却不知这只是他的掩饰而已。事实上,驸马也就是因为经常不在京城,不怎么与朝中大臣往来,所以才让别人对他放松了警惕而已!陛下对驸马已足够眷顾了,可贪心如何会有满足的时候。” 也就是皇帝,以前太过于信任驸马了,所以才没发觉不对劲。 唐柠看过周家的宅院,说是什么书香世家,可做了皇室的亲家以后,却不受控制地飘了。 就那占地面积和规格,便是和公主府都没什么差别,甚至还要大那么一点。 这几年周府日子过得真的太好了。 拉着虎皮做大旗,驸马即使不在京城,也能日进斗金。 丝绸食盐,都与驸马相关,皇帝却一点都不知情,唐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陛下尽管去查,驸马府内藏着不少白银,抄了周府,国库都能丰盈起来。”唐柠施施然告退了。 “宣锦衣卫指挥使。” “臣见过陛下。”葛越微微欠身,这种礼节他做出来,明明是低下的,却是透出一股桀骜高贵的气息来,让人觉得他很厉害。 葛越眉眼一沉,阴森的目光叫驸马看了双腿发软,他就是见了皇上也不曾如此害怕过啊! 前些日子唐柠还是后妃们的坐上宾,今日却无一人来叨扰她,好像不知道有她这号人进宫一样。 人呐,真的太现实了,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当然了,她也就是这么一感慨,不是真的要别人对她嘘寒问暖。关切会让她迷失方向,所以还是把界限划得清晰些比较好。 “公主。”葛越叫住了唐柠,“以后公主出行,要再多带几个侍卫,那样更安全。” “多谢葛大人提醒。”唐柠与葛越道了别,他却还不满足,非要将她送到软轿上,看着她离了宫门才罢休。 第554章 重生女20 现在已经是傍晚,周家人都在家,人数不少。 因而葛越带来的人没一会儿就把他们全都捆了起来,还塞住了嘴巴。 “你们什么东西?也敢来周府放肆?”周父叫嚣得很厉害。因为在挣扎中摔了一跤,他现在满脸是血,正愤怒地看着葛越。 “把他嘴堵上。” 周父死死地盯着他,葛越走到被扔在堂屋中间的他身边就蹲下了身子,“你娘子要死了,儿子也要死了,你别着急,很快你也没命了。谁让你们辜负了建安公主呢!” 葛越声音很轻很轻,周父却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呜呜……”他的眼睛睁的极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就在两天前,周澈还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短短两天过去,他却已经变成了阶下囚。 在他的府邸和各处的别院里,锦衣卫搜出了很多贵重物品,金银珠宝玉石都是论箱计的,与此同时能折合成五千万两的白银的财富。 先皇提倡藏富于民,税收不高,当今皇帝沿袭了之前的国策,所以国库一年的收入也就只有两千万两白银,有时候还会入不敷出,可是周澈…… 不仅仅当今皇上觉得自己以前欣赏周澈是脑子出了问题,就连那些原本对周澈还有点儿同情的人,也有很多在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以后,对他失望透顶。 一个驸马竟有这么多银两! 锦衣卫开始抓人,很多参与了驸马大发灾难财,并从中谋利的管事都被抓了。 替驸马办过事的管事人心惶惶,都提心吊胆的,就怕一个不小心会查到自己头上来。 水至清则无鱼,多多少少,他们都有点手脚不干净,在这种时候,基本上只要被抓了去,就会被扒掉一层皮。 当然了,锦衣卫也不是什么人都抓的,那些个小喽喽,他们也不在乎。 锦衣卫,尤其是锦衣卫指挥使杀人如麻,但从未杀过一个好人,死在他手上的,尽是应千刀万剐的畜生。 只因他凶名远播,世人只知道他手腕多么狠辣人多么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能止三岁小儿夜啼。 却没人注意在他任职指挥使的这些年,少了多少贪官污吏,又有多少人沉冤得雪。 他是皇帝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有时候,杀戮也是一种慈悲。 镇守漠北的杨小将是第一个向皇帝投诚的,他提供了不少证据不说,还指控周澈私下炼了很多兵器,有不臣之心。 这是监狱里面的一个小房间,跟其他的牢房不同,这里收拾的非常干净,还放了很多用品。 一墙之隔,就是张若仪。 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个人再相见,身份竟然是一样的,都是阶下囚。 周澈被关进来的时候,让她充满恐惧,也后悔起来。 她嫉妒建安公主,对锦城帝抱有幻想,所以先一步和周澈勾搭上。 从不曾反省,反而觉得是建安公主有权有势,才会抢了她的心上人。 所以她配了致幻剂要害人。 她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她觉得自己只是在把宫斗发扬光大,大家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她想当那个最尊贵的女人,想要得到帝王的心,所以她这么做有什么错? 虽然建安公主还没有发现自己,也还没有对自己出手,但那只是暂时的,谁能保证以后她也不会伤害自己? 爱情是自私,是占有。 与其坐以待毙等建安公主来伤害自己,倒不如先出手弄死建安公主,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受伤。 她要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她就是觉得自己应该笑到最后,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本来一切都很成功的,可是有一天建安公主突然消失了。 一切都失控了。 建安公主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没本事的女人,只是因为家世好,所以才得到了一切。 她也一直看不起建安,这个女人就算嫁给了周澈又如何?这个男人的心,可是在她这里。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厉害起来还能这么厉害。 而且周澈背着她,竟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 她觉得这个世界都好像不真实了,锦城帝再光明磊落,再痴情不过了,怎么,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渣男。 史书上记载,锦城帝一生只有一份挚爱,后宫就小猫两三只,有人暗地里笑话他是妻管严,他却痴情不已,身边也没个妃子什么的,就几个位分低的婕妤美人,她因此对他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咬着下唇,觉得人生无比灰暗。 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葛越葛大人。 张若仪看着他的眼里藏着恐惧。 “若仪……”周澈在呼唤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她最近整个人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怎么能提得起精神呢,谁有她憋屈啊? 哪个重生女像她一样憋屈。 “你有没有吃的?”冷硬的馒头,实在太难吃了,周澈过惯了好日子,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有……我自己都不够吃。”张若仪不耐烦地张了口。 这话当然是假的了,不知道为什么,周澈的伙食很差,冷馒头配剩菜,有时候就只有干裂的冷馒头,而她每顿三菜一汤,味道极鲜美,好吃得能把舌头吞掉。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是有毒,为了活下来,她也得吃。 “真的没有?”周澈现在心情都抑郁了,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明明隔壁那么香,有很多好吃的,却和他说一点都没有,真以为他是傻子不成。 张若仪拧着眉头说,“全吃光了,就剩一点汤了。” 周澈冷着一张脸,“那你晚饭分我一点。” “好。”张若仪不甘不愿地答应了。 晚上狱卒来送饭,毫不客气地拆了张若仪的台,“那鸡腿你还要吗?不要就扔了吧。” 张若仪感觉非常地尴尬和丢脸。 觉得狱卒破坏了她在周澈心中完美的形象。 但她又不能指责狱卒,她是阶下囚,有饭吃就不错了,哪里敢得罪人,万一人家给她小鞋穿。 周澈:草草草草草草…… 不高兴张若仪鸡腿扔了放凉了都不给他吃,心里只有自私自利。 他臭着一张脸。 发现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两面三刀,骗子一个。他恨恨看了墙壁一眼,紧紧地皱着眉头。他心里憋屈,非常憋屈,都要气炸了。 作为高高在上的驸马,她对身边的女人有一种诡异的自信和傲气,总觉得这些女人就该求着自己。 可以容忍自己不爱自己的女人,但是却有点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对自己的背叛。 尤其是自己现在真是人生艰难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 他深呼吸。目光不善盯着墙,像是要把墙盯出个洞来。 没想到一向最柔弱,最善良的张若仪,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心里的感觉就是草草草,全是草泥马。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了被子,被子发出了闷响。 他以前是被骗了,他黑着一张脸,心头憋着气,现在非常的不高兴。 他用手使劲掰地上的木板,将木板掰成了两半,经过痛苦纠结,他终于向现实妥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有没有吃的?” 周澈喘着粗气,就算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也能想象到他一脸铁青和不可置信,胸膛不断起伏着的样子。 “有有有。”到底是自己理亏,张若仪还是分了一半吃食给周澈。 第二天食物变少了。 张若仪分了一半给周澈,结果自己吃不饱了。 第三天食物更少了。 张若仪分了一半给周澈,结果自己吃完还饿。 第四天食物更少了,只够她自己一个人吃。 她不主动分食物了。 “有吃的吗?”周澈额头上青筋暴突。 “今天狱卒给的饭,很少,我自己都不够吃。”张若仪忧郁着一张脸。 周澈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是不是故意的?” 张若仪一脸愕然,“你跟我认识了那么多久,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就是个自私恶毒不要脸的女人。”周澈现在就像是关在笼子里暴躁的野兽。 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心里的愤懑无处发泄。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消亡,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了。 张若仪的背叛,彻底点燃了他的无力愤怒和恐慌。 真切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失败,字迹以前是被狗屎糊住了眼睛,那么好的建安公职不珍惜,找了这么个蛇蝎妇人。 张若仪气得浑身颤抖,他竟敢侮辱她,吃了她的东西,拿了她的东西,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还羞辱她。 她眼睛有些发红,如果当初不和这个男人牵扯上。她长得这么好看,又是嫡女,又多才多艺,肯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沦为阶下囚。 她可不是那些傻傻的,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傻女人。 “你是这么想的,哼,那你就不要吃了。”张若仪紧紧捏着拳头,声音尖锐,带着不可置信。 “出来,包大人要审你。”几日后有狱卒来,带走周澈。 他的压力很大,瘦了很多,也颓废了不少,脸色发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张若仪惊讶地张大来嘴巴。 周澈的神色很憔悴,眼角都皱纹了。 最近一段时间,周澈吃了很多苦,心理压力又大,身体一下出现了疲态。 他身上带着浓浓的暮气,男人因为权势钱财才华而璀璨,权势钱财才华带给男人很多的光环。 但是现在的周澈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华了,郁郁不得志,又很多天不洗澡,看着真的邋遢了很多。 看着张若仪,她依旧美丽,在她的面前,周澈感觉有点自惭形秽了。 “你可以走了。”紧接着狱卒放走了张若仪。 张若仪愣了,她现在可以走了。 “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张若仪顶着鸡窝头,一脸的尖酸刻薄。 “我们家大小姐前些日子已经死了,你是谁啊?我们不认识。”家丁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张若仪被推倒在地,手蹭破了一层皮。 “那帮我这个转交给夫人,就说明日我还在这个地方等她。”张若仪都快要绝望了。 那人帮她转交了纸条,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年都过了,她还是没能进入张府。 一日,她等到了张太傅的轿子,她扑上去哭泣,“爹爹,我是若仪啊,你不能不认我啊!”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认本官做亲戚的,来人,把她轰走,以后若是来了,不必客气直接扭送官府就好了,不必客气。”张太傅摔袖走人。 张若仪蒙了。 张若仪到现在都没看清楚她自己的处境,现在她的情况不是她愿不愿意回家,而是张家愿不愿意认她这个女儿。 谁乐意让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儿进家门? 张太傅以前有多喜欢这个女儿,现在就有多恨这个女儿。 他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自打这个女儿害了庶妹以后,他老是走霉运,先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建安公主,后是被皇上在上朝的时候点名批评自己的家事,还被锦衣卫指挥使敲打了好多下。 他现在回认这个女儿才怪。 张若仪还不死心,终于有一日,她等到了自己的娘亲,“娘,娘,我是若仪啊,我不会张府,你给我点银两,好不好,我吃不饱穿不暖,日子太难过了。” “哪来的乞丐,真是晦气。”张母哼了一声,将她轰走了。 原来因为她的缘故,她那弟弟被先生从书院撵回家了。 张若仪气急,她曾经对这老女人多好啊,结果她一分钱都不肯给自己。 张若仪回去工作了。 不工作,没有银两啊! 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到贫民区,那个阴暗的逼仄的都不敢邀请朋友来做客的小地方,更可怕的是那里还有地痞流氓。 她在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干活,因为嘴甜会打扮,老板娘收留了她。 可钱真的是太少了。 一开始,她记得要对老板娘感恩,时间一长,顾不上了。拿着买衣服都不够的薪水,干着又累又重还闹心的活,住在宛若猪圈的环境里,每天耳边除了小屁孩的哭闹就是小屁孩的哭闹。 第555章 重生女21 除了卖东西,她还得照顾老板娘的孩子。 给两三岁的小孩擦屁股,擦屁股就算了,还要求你心怀感恩,要高高兴兴地擦,不能有丁点抵触。 半夜哭了,你要去哄,不然就是你不识趣。 她苦啊,累啊,穷啊,她身上写着我需要倾诉需要安慰还有无助,就有人趁机上了。 她被扔在地上,她吞了口唾沫,颤着声音问,“你……你想干什么?” “别动!”老板将手中的砍柴刀扔在地上,骑在了她身上,拍着她一张小脸说,“真嫩。” “你……你从我身上滚下去!”张若仪被这个男人恶心坏了,扯着嗓门叫。 地窖离前院较远,坑又挖得深,即便她真的叫破喉咙,前院也不可能有人听见。 他撕开她的衣服,女孩胸前两团白肉立刻跳出来,男人眼睛都看直。 张若仪挣扎,“你敢碰我,我就去报官……”一个响亮的耳光扇过来,女孩被一个巴掌打懵。 男人眼睛都直了,“真嫩。” 张若仪的脑仁嗡嗡作响,只觉天旋地转。 她的手依然死死抓着这个恶心的男人,心如死灰。 衣服领口被撕裂,她的胸口露出大片,男人身体覆下来,在她肩颈处狠狠咬了一口。 虽然之前很是迷恋周澈,但她还有点理智,比如说这女儿家最宝贵的身子,她一直坚守着最后的底线。 虽然周澈一再表示想要,但一日没有名分,她就一日不会交出去。 可今日…… 那是老板,这人三十出头,又矮又胖,第一次见张若仪,就觉得她好看,所以就强迫了她。 事后他总能给她安慰,送她银两,送她金银首饰,熟悉之后还约她出去玩,带她散心。 你穷的时候有人给你花钱,哪怕他方方面面都不咋的,你也舍不得丢。 至少张若仪舍不得。 一个月才发多少钱啊? 冬天买身好点的衣服就没了。 老板娘没发现,但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伙计发现了。 不忍心小姑娘被玩弄,含蓄的提过一次,大概是说你长得漂亮,模样甜,人年轻好骗,男人就爱找你这种,当不得真。 忠言逆耳,那人憋了好多天才措好词提点她,张若仪没听进去。 但是吧,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若仪脸色煞白,头晕目眩站不住,心里只一个想法,被发现了,她完了。 她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一脸无措。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老老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张若仪一直都在辩解自己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 “我看见了,叔叔和漂亮姐姐羞羞。”有个小孩,做了个打啵的动作。 “好孩子不能说谎的,你到底有没有看见,你说啊!”一开始是挺温柔,后来她都吼起来了,那小孩被吓得躲在了柱子后面。 “既然喜欢脱衣服,脱裤子,就不要穿衣服。”老板娘恨急了,直接动手了。 既然不要脸,就让你彻底不要脸。 “还不快走。”男人拦住了娘子。 “真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围观人群,看着她一脸的鄙夷。张若仪很想晕倒。 张若仪擦了眼泪冲了出去。 天大地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还身无分文。 最后,没办法,她去了青楼。 两腿一张,什么都有了。 “你是张若仪,张太傅家的女儿?”一日,有个嫖客仔细看了两眼,迟疑道。 他认出了她。 张若仪特意戴上面纱,画了浓妆,可没想到的是,做这种打扮,走在怡红院里,更惹人注意了,“你是张太傅的女儿,张若仪吧。” 这话让边上人听去,嗖嗖回头,满是好奇看过来,“张若仪哪儿呢?我看看!” “你咋不说话?你走这么快干啥?” “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张若仪到底还要脸。 翌日,青楼里多了不少青年才俊。 【我是晚上在这看到她的,本来在搂着漂亮姑娘,看到她,手一抖,姑娘被我甩到了地上,这个花魁是她吧?是她???】 【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张家不是说她死了吗?那这个,这个到底是人还是鬼?】 【死了是假,嫌她太丢人才是真的,出了这种事情,张家会认她才奇怪。之前我打听过了,她没死,被放出来了,这就是她,没错了。她长得可真漂亮。】 【张兄你不是之前还很喜欢她的吗,要不要现在给她赎身,把她带回去。】 【那我可不敢,这种蛇蝎女人太可怕了。我真怕哪日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被她给杀了。】 【张兄,你竟然不给她赎身,那我就笑纳了。】 【你要娶她?】 【玩玩而已,不要这么当真了。】 “你是张太傅家的女儿吧。”那人说着掏出了二百两银子。 反正都被认出来了。那就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怎么证明,你是张太傅家的女儿?”有好事者逮着她问。 张若仪绞尽脑汁,从她爹到她娘到她弟她妹还有府上众人的事,说了个遍。 “这肯定是张太傅家的女儿没假了,今年我还见过她呢!” 冲着她爹的名头。有很多人点她的台。一时间,她成了这里的头牌,日入斗金。 客人大多是贵公子。舍得花钱。几百两几千两的银票,随便撒。有的送她玉镯子,有的送她金镯子。很快她的百宝箱就放满了。 她也不觉得这样丢人。靠自己本事挣的钱。被人说就说去吧。 她打算再过两个月就金盆洗手不干,她挣的钱应该可以让她过完下辈子。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不如钱来得实在。 早在一两个月前,她哪里敢想这样的日子。 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是像她那样的女人却不多。男人总是有征服欲,对她老爹恭恭敬敬的,对她却可以发泄自己的欲望和不满。 “怡红院来了个头牌,长得和你很像。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张太傅的死对头笑眯眯开了口。 “这样的污秽之地,我是从来不去。”张太傅黑着一张脸回绝了。 他一开始只以为人家与他开玩笑。 这么说的人多了。他放在了心上。 粘上假胡子带上帽子,去了怡红院。一眼就认出头牌是自己的女儿。 丢人现眼,真的是太丢人现眼。他恨不得当场晕过去。早知如此,当初这个女儿生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把她闷死。 “官人这边请。”老鸨上来打招呼。 “离我远点。”张太傅冷冷地说道。 “假正经。来我这的男人,没一个是正经的,装什么装呀。”老鸨哼了一声。 张太傅黑着一张脸,“我要见你们这里的花魁。” “花魁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呢。已经约到十天之后了。你去排个号吧。”老鸨昂了昂头走了。 “花魁出来了,花魁出来了。” 一曲荡人心魄的琴瑟之音轻扬而起,张若仪拖着长长的水袖,踩着碎步袅袅踱入,在琴瑟声中翩翩起舞。 有人往她身上撒花瓣。 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琴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 一层薄纱落地,男人们发出兴奋的吼叫。 张太傅快昏倒了。 十日后,张太傅见到了张若仪。 张若仪脸上写满了无措、惊慌,还有绝望。 “去穿好衣服,再来见我,你这样穿成何体统,怎么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张太傅冷着脸等她穿好衣服。 张若仪不敢造次,换上了自己最保守的衣服,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太傅额头上青筋暴突,“真是太丢人了。” 张若仪一脸惊讶,反问道,“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衣服,你让我怎么办?不沦落风尘,难道等着饿死吗?” 张太傅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我都不是你女儿,你嚷嚷什么。”张若仪也来气了,“我不去偷不去抢,就这样,你还不放过我。那你想我怎么样,让我马上去上吊自杀吗?” 张太傅气得浑身颤抖,以前怎么没有看出这个女儿居然是这样的无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张太傅眼睛有些发红,喝了口茶,握紧了拳头。 看着张太傅通红的眼睛,和放在腿上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她有点慌张,显然张太傅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张若仪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心惊肉跳的。 “没有别的事,就请你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了。好让大家看看,自命清高的张太傅,居然也来青楼,看自己的女儿是怎么做妓女的。以后你没事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等我赚够了钱,我就会从这里开的。”张若仪看到张太傅狰狞的面孔,有些心颤。 就怕他突然发了疯。 “以后不准说自己是张家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个人。”张太傅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张若仪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老头打发走了。 张太傅坐在轿子里紧紧捏着拳头。 “今日金玉轩,上了很多好看的首饰,我们去看看。” “好的,前些日子买的那个白玉镯很好看,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张若仪沐浴完,披上白狐披风,将头发盘起,又带上了支石榴花的金钗,点了口脂,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好,她的脸色正好,甚至比在牢里的时候还红润些许。 铜镜里那双水眸含媚,更是添了几分明艳,无需脂粉妆点。 路过一个拐角,她被人套了麻袋,“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放了我可以给你们钱的。我是怡红院的头牌。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一路颠簸,她终于重见天日。 她被绑起来扔到了屋子里,“放了我,你们能得到更多的钱。不,不要……”她的嘴巴被堵住了。 手脚被绑,她便使劲儿挪到桌案前,把上面的花瓶撞了下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手上的绳子磨断,匆匆解开脚上的绳子,刚要跑开,迎头却撞上了人。 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太傅。 “爹爹,怎么会是你?你想要干什么?”事到如今,如果还猜不到张太傅预备对她不利的话,那她也太蠢了。 “把她给我抓起来。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老实。”张太傅脸上没有半点温情。 她吓得浑身哆嗦,转身就往窗户的方向跑,可所有路都被人堵死了。 她被重新绑了起来,还被堵住了嘴巴。 张若仪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巴呜呜着不知想说些什么,神色急切,然而张太傅根本没有去看。 “动作快点,不要被人发现。” 以后就不必看到她了,想到这里,张太傅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这么好看的姑娘值多少钱?”三个莽汉一脸痴汉地盯着张若仪。 “给我们一两银子就好了。她犯了错,人不老实,买了她可得看紧点。” 三人只觉得张若仪是个特别好看的姑娘,比山里的夏花都要好看,白白的脸,红红的小嘴儿....... 张若仪又白又美还有气质,娶不到媳妇的山里人说不出气质是什么,但就觉得这娘们好看。 他们悄悄打量张若仪,见她小脸苍白,嫩唇被整齐的小牙咬着,泪意朦胧的眼睛就像水洗过一样,“娘子,我们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你们放了我,我会给你们钱的。”张若仪牙齿直打颤。 “我们发誓,一定会努力,一定不让你受更多的委屈,让你心甘情愿地跟俺们过日子!”老大咧嘴笑。 “这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老二哼了一声。 见张若仪看他,老三便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些傻。 他们住在山里,离山下远得很,山里统共就几十口人,十几家吧,都是代代传承住在这的。 这里什么都缺,尤其是缺女人。 张太傅给她找的这家呢,家里全是大老爷们儿,有三个老光棍兄弟,老大都要三十了还打光棍呢! 老三脑子有点不大好使,俗称是个傻子。平时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特暴力。 山上什么都没有。夜深人静时,也曾想过将来会嫁怎样一个男人,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男人。 张若仪又哭又求,她这些年过得养尊处优,哪里吃的了这样的苦? 可这三个个男人是真的狠,就把她绑床上,不怀上娃不给她松开,而一怀上,她就要开始洗衣煮饭了。 就这样,张若仪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的怀一个接一个的生。 三兄弟盯得她死死的,她跑过几次,都失败了。 可她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五年以后,张府起了一场大火,下人们一点事都没有,主子们都死了。 张若仪站在张府大门外,看着火起火灭。 彼时,周家没了,建安公主觅得一如意郎君过得很好。 而她一无所有。 第556章 我不是潘金莲1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轰隆轰隆的响声,带着巨大的回声传进耳里,耳边的声音仿佛让她的鼓膜也跟着颤动起来。 她听得出来这是火车穿过隧道的声音。 借着昏暗的环境,唐柠起身去了厕所,途中不小心踩到了某个人的脚,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她借着闪烁的光在黑暗中上下打量了眼自己,便见自己垂在胸前的两根麻花辫,胸前还挂了个牌子,写的应该是委托者的名字,潘涟漪。 再打量自己明显偏小的衣服和不合脚的鞋,以及身上的小挎包,唐柠大概就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形了。 左右看了看,她正准备往前走,便被人碰了碰包。 唐柠警觉地倒退了两步。 换了个方向走。 车身很晃,唐柠走得小心翼翼,到了厕所,被里面浓郁的味道一熏,脑子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她通过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模样。 便见镜子里映出了一个一脸青涩的女孩。 很小,很白,很软,很好看。 也很脆弱。 看看镜子里的女孩,几乎一宿没睡,脸上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但也不显憔悴,反而多了一些令人怜惜的味道。 尤其青涩的笑容和无暇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清丽可人。 最好看的当属那对桃花眼,她是天生就一双桃花含情眸,不管是她冷着脸看人,苦着脸看人,怒着脸看人,还是笑着脸看人,总之看着都跟抛媚眼似的。 唐柠微微低头。 她的脖颈长而雪白,垂下去的时候,是一抹美丽的弧线,也是恭顺柔弱的姿态。 唐柠接了点自来水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解开了辫子,一头黑发便滑顺地落了下来。把厚重的刘海拨开,露出原主本来的面貌来。 昳丽中带着些青涩,含苞待放正是少女最美的时候,眉眼间带着媚意,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我……” 声音软糯无比,唐柠听到这声音,打了一个摆子,她一个女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有点把持不住了,更何况是男人。 这声音充满了魅惑,软软糯糯中又带着一股的纯真,简直了。 唐柠没有耽搁多久,直接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接收起原主的记忆来。 委托者名为潘涟漪,出生农村、家中一贫如洗,有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从小到大特别出挑的,便是过人的容貌,遗传自她的母亲。 这次到大城市来,是受了潘姑妈的蛊惑,也是为了躲避村里的几个浮浪子,以前潘父在,她一个姑娘家,安全得很,可潘父走了…… 她就不安全了,山沟沟里,就她最好看。 身段纤侬有度,腰身盈盈一握,身体玲珑有致,脖颈纤细优美,腿儿又直又长。 脸若芙蓉唇如火,眼若桃花眉如黛,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说不出的好看。 再加上女人间都是爱嫉妒的,委托者跟个天仙似的,与乡里乡亲那些个土丫头全然不同,她们自然也看她不爽,于是有关她的闲言碎语,就这么传将了出去。 她们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儿,除了瞎传这些八卦,还能干嘛?这女人之间,闲话和嫉妒是永远少不了的。 她样貌出众,成为同一生活圈里众多女性同胞攻击的对象一点不稀奇。 委托者是个软性子,被风言风语挤兑得快奔溃了。 她本来都打算随便找个人嫁了。 在委托者老家那地方,女孩子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那就是绝对优势了。 农村的姑娘往乡镇嫁,乡镇的漂亮女孩往城里挤,委托者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来她家提亲的从村头可以排到村尾。 这时潘姑妈说要领她去工厂干活,一个月有好几千块工资。 此时的委托者正经历人生的转折点,可以说她这一生的堕落和毁灭,都是从下了火车开始的。 潘姑妈热情地招待了她,给她买新衣服,买新鞋子,还说要给她找工作。 晚上还给她端了热牛奶,说喝了好睡觉。 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身上,还有个男人。 重点是,男人的一部分在她体内,重点是,她疼得要死! 那是潘姑妈的继子。 身高大约一米五,长得那更是啥也别说了,一把辛酸泪,整体形象无限接近于武大郎。 又一日,潘姑妈的老公捅了篓子,要被开除。 他做的设计稿不见了,被敌方公司盗用了。 对公司造成的影响不是一点两点,要重新改变设计,之前产品设计和包装设计都要改变。 无形中损失了一大笔钱,只是开除已经是仁慈了。 委托者又一次被下了药,不过这一次不是安眠药而是春药。 其后的日子,就是辗转于个个男人之间,成了潘姑妈敛财的工具,人送外号潘金莲。 她嫌丢人,从不说自己的真名。 从农村走出来,下了火车站,从看到潘姑妈这个人开始,她就生活在潘姑妈的阴影下。 以至于现在,她走进潘姑妈,就仿佛嗅到了属于潘姑妈的味道,那种扑面而来的,足以令人窒息的害怕与绝望,让她几乎克制不住地想逃离。 可以说,那几年时间,害怕潘姑妈,已经成为了流淌在她血液里的一种惯性,绞合在她神经中的一种本能。 那段时间委托者心理压力很大,身体负荷也很大。 很多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她的脑袋都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机械而颤抖地走进了一个男人的房间,伸出纤细的手,试探着开始在那一面墙高的柜子中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那里实在有太多瓶瓶罐罐了,以至于她几乎无从找起。 她站在那里,悄无声息地翻找。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一个瓶子上面。 鬼使神差地,她拿起了那个瓶子,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潘家一家三口死了。 委托者最后从五十楼跳了下去,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委托者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粗暴,就是让潘姑妈这一家子不得好死。 这个任务很简单,难的是委托者的抑郁症。 在她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她在人前笑得很甜美很正常,但一回到屋子里,就谁也不理会,没有人叫她,她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每一天,委托者都痛苦难当。她捂着脑袋,内心像是有恐怖的怪兽在肆虐,她的焦虑、紧张、不安、痛苦等得不到化解。 直到有一天,她饿得腿软了,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小腿青了好大一块,但是很神奇的,她的痛苦减轻了。 后来她习惯于增加自身肉体的痛苦来减轻精神的痛苦。 她找到了适合自己发泄情绪的好方法。于是每次痛苦不安的时候,她就割自己一刀,看着鲜血流出来,她才能平静下来。 只是这种压抑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一开始她割一刀可以保持三天正常,而后来,一刀下去,伤口还没有结痂,她就又想割了,想看看自己的血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再后来只单纯地割一刀,破个口子,流点血,已经不能满足她了,有的时候她看着伤口流血,甚至还想去补一刀,想要将身体里的血流干净。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变得干净了? 很快她的异常就潘姑妈被发现了,房间里的刀具被收了起来。 于是她死命地用笔戳自己,直到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手抬不起来才作罢。 但是……不够啊! 有一天潘姑妈把她送到了一个有虐待癖好的人身边。 只是走神了一秒钟,她便被身体上的剧痛拉回了注意力。 有人骑在她的身上,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按。 她的脸被按在地上,抓着她头发的那只手简直犹如紧箍咒一般,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丝毫不动。 她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两秒,随后发出疯狂挣扎起来。 她的挣扎似乎给那人的行动带去了些许不便,于是她听到了一声冷笑,委托者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一根麻绳给捆起来了,“老实点。” 背对着那人,委托者像只被捏住了要害的猫咪,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的脸贴着地板,两只手被捆在身后,腰上面还坐了一百多斤力大无比的大男人。 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此后身上伤口不断,有的是好的差不多的,有的是正在好的,还有的鲜艳正在流血。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医生,救了她,给她治伤。 但她不喜欢那医生,有时候她看着他,总觉得他眼中闪着一道诡异的光。 她不舒服地坐在一旁,那种被人用狂热的眼神盯着的感觉更严重了。 她很害怕,她懂那种眼神的意思,那是暗恋,那是喜欢。 当她走进卧室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扫了眼客厅里的医生。 透过门缝,她看到医生站在那里,修长优雅的手捧着一本倒拿的书,在那里远远地注视着自己。 她不敢再看,慌忙闭上了门。 她趁医生不注意,偷了东西。 白色的药丸摊在手心,外面的一层糖衣在灯光下闪着柔和模糊的光。 一步步走出去的时候,她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芒刺在背,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那药效果很好,潘家人睡得跟猪一样,这个让委托者痛苦的屋子,在一片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委托者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 唐柠面目表情地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挂绳,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好好规划一番。 她不打算现在就和潘姑妈搅和在一起。 与虎谋皮,令人完全高兴不起来。 而且潘姑妈家的浴室,门上有个洞。 唐柠打开了小包,里面没有钱。知识有几个圆圆白白的东西,像馒头,可又比普通的馒头大些、扁些。虽然放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面香气。还有一千块钱和两个钢镚儿,唐柠把钱塞进了鞋里。 她走出卫生间,狠狠咬了几口,胃里觉得舒服多了。 走到一半,就又有一个鬼鬼祟祟的,没来得及干啥就发现唐柠笑眯眯看过来,做贼,总归还是心虚,他又故作镇定把手缩回去了。 委托者在火车上丢了仅有的一千块钱,只剩了两个钢镚儿。 委托者一上车,就死死捂着包,她这样千防万防反而引人注意,偷儿就爱找这种人下手。 既是知道是谁干的,那就不能放过。 中途那鬼鬼祟祟之人,又下了手,乘警将人抓了去,人赃俱获。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正在提醒到站的旅客们赶紧下车。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火车上下来,灰扑扑的站台,添了几分艳色。 “涟漪,你快过来,我是姑妈,这些天姑妈就盼着你来呢,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快把东西给我。”一个胖胖的女人,看了唐柠,跟熊看到了蜜蜂似的,以极快的速度挤了过来。 她目光放肆的打量着唐柠的身体,皮肤紧致光滑,头发乌黑浓密,身材纤细却又婀娜,真好啊,潘姑妈嘴角勾出了笑意。 唐柠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加一件衬衫,尺寸偏小,衣服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潘姑妈很是热情,一边指手画脚,一边准备给唐柠拿行李,“你这孩子怎么不叫人,我是你姑妈啊,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唐柠用巧劲挣脱了,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连姑妈都不认识了。你叫潘涟漪对不对?”那胖女人自来熟,亲热地看着唐柠,“我一看你就是老潘家的人,和你妈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那你恐怕是认错人了。我不姓潘,也不叫涟漪。”唐柠一副很镇定的样子。 第557章 我不是潘金莲2 委托者不聪明,迷糊,更要命的是没主意,遇到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会柔顺,听话。 她是农村来的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娇娇弱弱的,太阳晒久一点就会头晕,她还没有主见,在农村人看来这些全都是缺点。 然而对潘姑妈来说,这些非但不是潘涟漪的缺点,甚至恰恰是她中意她的地方。小女人的柔弱堪怜,柔弱,彷徨,无枝可依,多好啊。 但唐柠不是,她就像是杂草,野蛮生长,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会放弃,要生存下去。 唐柠甩开了潘姑妈的手,对着过往的人吼了一声,“我不认识她,这是人贩子。” 唐柠站在那背脊挺拔,若是肩膀不那么单薄柔软,腰肢不那么纤细,说不定也能有一点点军人的风范。 头发微卷,下巴尖尖。薄薄的嘴唇是浅淡的粉色,缺乏血色。像怕说错话一样紧紧的抿着。 穿着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衬得脸颊脖颈和脖子白如雪。 只有那双黝黑的大眼睛,在看到潘姑妈的一瞬泄露出了害怕惶恐还有不安的复杂情绪。 她垂下头的时候,脖颈很美。 她看起来太柔弱,太好欺负了,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是的是的,潘姑妈根本记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拉着她就想走,“这一片全是工厂,有的会在外面贴招人的单子,有些不贴。你工作的厂子,我都给你找好了,翻袜子,一个月两千六,包吃不包住,你如果不嫌弃,就住在我家。我给你找的是有大厂,那些个小厂子工资要压一年半年的,进不得。”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唐柠冷冷地看着她,“你给我松手。” 她的眼神十分犀利。 潘姑妈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跳,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狐疑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是你姑妈,我能还能害你不成。” “放开我,救命。”眼泪都在那双眼睛中滚动,最后顺着瓷白的脸颊滚落,薄薄的嘴唇是浅淡的粉色,缺乏血色。 “你别怕,这里有执勤的警察,这个人,带不走你。”说话的男孩穿着牛仔衣,烫了一头金发,以唐柠的眼光来看这个发型实在有些不适合他。 性格大方外向的小伙子,被唐柠打量了一眼,也没出息的红了脸,他的小伙伴来了,那是两个穿着白衬衫的生,看着像二十几岁,一高一矮普通模样。 在小伙伴的推搡之下,有些磕巴地介绍起自己,“我是这儿的本地人,对这里熟,前些日子听人说,我们这有人贩子出没,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我真的是她的姑妈,她叫潘涟漪。”潘姑妈皱了皱眉头,笔画来笔画去,意思是她们是亲戚。 “我今年几岁?我们几时见过面?我读的哪所小学,哪所初中,哪所高中?”唐柠甩了一连串的问题给她。 “我……”潘姑妈接不上话了,来之前,她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可她肯定不会认错人呀,这孩子长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你这个糟老太婆坏的很,这里是火车,你到这里拐人,胆子也忒大了一点。”那男生,撸起了袖子,“走,我们去见警察。” 潘姑妈一听这话,赶紧跑了,她那么胖一人,却能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也是令人服气的。 唐柠白皙的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垂着的眼眸慢慢抬起,看着他们,轻轻地说,“谢谢……” 大概是看她眼神平和,并没有对他们的主动搭腔表示反感,小伙子也越说越顺畅了,末了还热情地说,“我们帮你报警吧。” “我自己去做笔录就好了,谢谢你们。”唐柠婉拒了三人的好意。 “这,这……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爸来接我,有车可以送你。”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坐九路车很方便的。”唐柠婉拒了几个年轻人的好意,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心里还是有些成算的,虽然感谢萍水相逢之人仗义执言,但毕竟不熟,她不能贸贸然跟着他们离开。 委托者此行的目的,投奔姑妈倒是其一,其二是找妈妈。 她的亲生母亲。 潘父死了,临死之前不放心委托者,让她去找自己的母亲。 潘父一直以为陆夫人并不是真的不要她,以为陆夫人心里还爱着她这个女儿,以为陆夫人还是当年刚嫁给他时,那个纯白善良的女孩。 他以为她们母女多年未见,所以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他让她带着信物来找陆夫人。 委托者心里也这么想的,父亲没了,母亲就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她很多年没见过母亲,父亲又是那样的坚决与霸道,所以她对这个很多年未见的母亲,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憧憬。 然而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有爱孩子的母亲,也有狠心抛下孩子不顾的母亲。 很不巧,陆母是后者。 陆夫人儿女双全,年轻的时候,嫁过人,她觉得给人生了一个女儿,是莫大的耻辱,也是她,让委托者陷入了另一个深渊。 唐柠去的地方,是潘家的老宅。 这座房子非常老旧,也很小,只有三来平米。 委托者在这个小房子里出生。 这里住四个成年人已经够挤的了,又添了一个孩子,实在是住不开。 因为很久没人住,房门都被撬开了,有人在里面摆放杂物。 一座九十年代末建的简陋砖房。 素净鄙陋的屋子里,墙面只简单的粉刷过。 屋子中间放置着一张木制床,床右边摆着一个旧衣柜。床的左边是一扇窗,窗边放着一套简陋桌子和木制椅。 她头颈微垂,目光淡淡的落在清漆的实木桌子上。 委托者老家也有这样的桌子,款式相同,颜色却还要更深一些。 靠着桌子摆一个自制的书架,上面堆着一些旧的学习书籍。 更多的却是杂物。 唐柠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匆匆忙忙的。 “你是谁?来这里干嘛,这是我家的房子。”说话那人,是邻居,很多年没见了,还有那么一点印象,因为她脸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梅姨,我是这儿的户主,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房子。”唐柠也不恼,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因为唐柠态度太温和了,那女人么反倒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里面的东西,我马上搬,你们都十几年没回来了,我以为你们不要这屋子了,就放了点杂物。” 唐柠来这,却不是为了要住在这,这屋子,住不了人。 唐柠撬了床底下的水泥,挖了大约半米,找到了一个盒子,这盒子里有一尊佛像,价值连城。 知道这里有佛像的,还有委托者的母亲,这东西放在这,并不安全。 委托者见过了陆夫人,也知道了她的一些事,这让唐柠看出了些许端倪。 陆家以前只是一般有钱,有房有车有个年入百万的厂子,后来却变成了大老板。 在真的有钱人眼里,他们是只随便就能摁死的小蚂蚁,放在普通人之中,这就是成功人士人士。 听人说,陆家有个祖传的佛像,拍出了两个亿的天价。 他们一夜之间就摆脱了过去需要精打细算的生活,变成了有钱人。 唐柠把佛像卖了,三千万人民币,可以说是贱卖。 但对她来说,够了,对于她来说,钱不过是个数字。 这个佛像在她手里是个烫手山芋,怕丢了,怕摔了,怕贼惦记,倒不如一开始就卖了。 这个佛像,本来是潘父花了一百块买的,那个年代的一百块,是一笔巨款,他遭了很多埋怨。 后来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把这佛像给埋了。 委托者浑浑噩噩,不知道外头的风云涌动。 但唐柠却不一样,在这个网络覆盖率刚到百分之六十,电商平台还处于幼苗状态的时代,把这些钱投下去,会带来十倍百倍的回报。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重生,想要穿越。 唐柠一开始知道重生这个词汇,是通过网络。她搜到了许多的重生,知道主角回到了小时候,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信息确实很值钱。 所以张若仪那样一个草包,也能把自己包装成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才女,如果不是唐柠戳破了她的伪装,张若仪可以一辈子顶着大才女的名头。 唐柠在路边找了家自助式快餐店吃饭,吃完以后立即赶去房屋中介,准备在城里找房子租。 唐柠直接提了要求,“我一个人住,有没有便宜点的?一千五以内的。一居室就行,但一定要安全。” 中介说,“这边接近市中心,租金再低也低不下来。” 唐柠说,“面积稍微小一点也行,但一定要安全。” 中介按照她的要求看好了几个地方,当天晚上就带唐柠去看了其中一处,但这个房子实在太破烂,又到了中介下班的点,约好明天再去看房子。 晚上,唐柠在经济型旅馆要了间单人房,准备凑合着睡一晚,还用了一张抵用券,花了一百多块钱。 隔天他们又看了两处房子,定下了住处。 老民居楼的一处房子,面积很小,一厨一卫一卧,虽然有些老旧,但门窗都还挺结实,设施也齐全,床铺桌椅冰箱热水器都有,离派出所只有两百米。 很好,很安全。 唐柠痛快地交了身份证把合同签了,押一付三再加中介费,总共八千块。 这样的消费水平,与她山沟沟出来进城的身份相符合。 现在的人中了彩票特等奖去领奖,还要蒙头蒙脸,全副武装。 一夜暴富,又无亲无故。 一只大肥羊。 唐柠拿了钥匙住进去,里面一股灰尘味发霉味,这里好久没住人了,还得打扫打扫。 扫完以后,喷了点香水。 玻璃窗开了一点缝隙,淡蓝色的窗帘轻轻飘荡,屋子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香味。 委托者的行李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一些衣服,以及一本相册。 相册里的小姑娘又可爱又漂亮,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白嫩嫩的小包子模样,别提多招人疼了。 越往后翻,小姑娘便慢慢长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灿烂得像一朵花。 然后,在本来的轨迹里,在她正青春年少的那会儿,照片就会戛然而止,就好像她的人生,到此就迎来了一个终结,从今往后一片灰暗,再也没有挣脱的机会。 根据委托者的记忆,唐柠很快就找到了陆夫人。 她这些年过得很好。 唐柠去找了她。 陆夫人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两人外貌上有五六分相似,但委托者的五官,要比她精致很多。 唐柠走近了,她穿着一身灰衣服灰裤子,长发扎成麻花辫,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乡土味儿。可因为天生丽质,不会让人觉得土。 唐柠走到女人跟前时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有点胆怯。 唐柠一步一步磨到她跟前时。 可陆夫人却觉得那脚步又沉又稳,每一步,节奏分明。 每一声,都击打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仿佛要挣出胸腔。 “涟漪,你是涟漪,你怎么来了?”陆夫人浑身一颤,手上的筷子哆嗦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来,看着唐柠的眼神,充满了诧异,却没有多少温情,“你来,你爸知道吗?当初不是说好,以后不会来打搅我的生活吗?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陆夫人淡淡抬眼看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企图?” “我爸死了,我现在未成年。爸爸临死之前,让我来找你。”唐柠站在那笔直笔直的。 唐柠对面坐着一名二十岁的少女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少女是陆夫人的继女,男孩是她和现在的丈夫生的。 少女不断扫视着唐柠,表情非常鄙夷,“这谁啊,妈你认识吗?怎么穿得这么土,让我觉得这家餐厅的档次都降了。” 小男孩依偎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小手枪,一会儿对准陆夫人biubiubiu,一会儿对准唐柠biubiubiu,模样看上去很调皮。 陆夫人陷入了深思久久不说话,唐柠则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没人理会开口的少女。 第558章我不是潘金莲3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礼貌?我们要吃饭了,不欢迎你这种穷人,大门在那边,请你离开。”女孩不断翻白眼。 唐柠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瞳仁深处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晚晚,给我个面子,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保养得宜的女人哀求道。 “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服务员过来,把菜上一下。”这人面对她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瞳仁只余冷光,不见半点人类该有的感情。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硬茬子,不是随便能欺负的。 在旁人看来,陆夫人似乎解救了唐柠,唯有女孩知道,被解救的那个人其实是她自己。 “对了再拿一副刀叉过来,再上一份牛排。”陆晚晚一脸兴味地看着唐柠。 “坐吧。”陆夫人笑得很勉强。 唐柠装作不会吃牛排的样子,刀子切到盘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陆晚晚握着刀叉的那双手,手指洁白修长,在她优雅的动作下,盘里的食物似乎都被处理成为了艺术品。 在看了她一眼后,她慢慢放下了刀叉,撩起餐布轻轻地擦了擦嘴,“朋友约我去逛街,我先走了。” 唐柠喝汤时,发出了声音。 陆夫人看了她一眼,因为唐柠粗鲁的动作,对唐柠投以感到羞耻也很不赞同的目光。 唐柠薄薄的嘴唇是浅淡的粉色,缺乏血色。像怕说错话一样紧紧的抿着。穿着黑色的衣服,衬得脸颊脖颈和在身前交叠的一双手雪白雪白。 只有那双黝黑的大眼睛,在看到陆夫人的一瞬泄露出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像是这一瞬便诉说了千言万语。千言万语都在那双眼睛中滚动。 陆夫人想起了当年自己和陆先生谈恋爱的时候,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把牛肉切到了地上,刀叉和骨瓷碰撞,那极其失礼的动作和众人嘲笑的目光。 那段穷苦的日子,她也是这样怯怯的,不知所措的,这回忆使得她心里强硬了起来。 此时看着这个女孩垂下头去,看着她乌黑的头顶,越发觉得烦躁不高兴。 这女孩长得太像前夫了,同时……也像他。这孩子,集合了他们两个人相貌上的优点,长得比他们俩都好。 离婚嫁个有钱的老公,于她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她也早已经走出了那段贫穷困苦的生活。万万想不到,她还会有再见到自己女儿的一天。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方便。”陆夫人连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了,一张脸直接黑了。 唐柠白皙的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垂着的眼眸慢慢抬起,看着她,轻轻地说,“好。” 她又垂下眼眸,垂下头颅,柔柔婉婉的,像个真正温顺的未成年少女。 这女孩迎着她的目光说“好”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是带着一种恨意。 恨就恨吧,她不在乎。 她觉得自己当年的选择没错。至少他抛弃前夫之后到现在过的日子,都可以证明她的选择没错。 在一家中式的茶餐厅的包厢里,陆夫人下巴轻抬,眼神睥睨。 这女孩一张白皙干净的脸蛋儿生得很美,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双桃花眼,盈盈闪闪,明明是妩媚娇嫩的模样,偏看人时眸光坚定纯粹,又生出几分倔强不屈来。 她长得很好看,和自己也很像,但陆夫人却没有生出多少怜爱之心,以前的一切,她一点都不怀念,这个孩子存在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种耻辱,而不是荣耀。她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忘了。 唐柠转了一圈都没坐下来,扬着下巴抱着双臂高傲地站在那里。 “这些年我的日子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过。你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我正常的生活,你也这么大了,应该学会自力更生。”陆夫人露出了刻薄的模样,就好像唐柠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她愿意开口说话,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唐柠安静下来,垂着眼眸,抱着茶杯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我不是你妈妈,你也没有妈妈,你的妈妈早就死了。”陆夫人说的话很冷酷很无情。她胸脯起伏了几下,到底因为唐柠的出现,乱了阵脚。 “哦。”唐柠眉眼低垂。 陆夫人被对方噎了一下,指责不被对方搭理,更是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她看了眼自己修剪得宜的指甲,昂贵的手表,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钱吗?不过我把话摆在这了,我的钱是我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不是为了你的钱。”唐柠低着头。 “还自命清高。”陆夫人挥了挥手不屑地说,说着就有些质疑地看向唐柠,“你该不会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钱?” 唐柠如同看不见她的不耐,继续好奇般地问道,“你真的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有想起过我吗?” 陆夫人看了看腕间镶着钻石的精致女士手表,上下扫视了唐柠一圈道,“我下午还约了人,废话也就不和你说了,以后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去见你。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以后也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 陆夫人从来都不是潘父想象中那样真诚的人啊。她贪慕虚荣,见利忘义,毫无原则……偏偏潘父情人眼里出西施,非认为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潘父病重之际,神智不清晰,嘴里呢喃着陆夫人的名字,委托者给她削苹果,给她读书,他把委托者认成了陆夫人。 作为女儿,她清楚地察觉到了那两天父亲眉目间的舒畅。仅仅是因为幻想出了,这个女人陪在他的身边,给他读书,为他削苹果的场景而已。 弥留之际,他清醒了,知道了那不过是白日做梦,委托者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失落。 这个女人有多么自私啊!在她年华正好的时候,抛弃丈夫与女儿,。 说什么包办婚姻受不了,所以要去寻找真爱,其实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向往更好的生活罢了!而潘家没有钱,远远达不到她心中理想的婚姻跟家庭。 也就潘父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陆夫人对谁都是柔声细语的,而且很好说话,所以他想,她们母女相见,陆夫人么一定会高兴。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夫人见到委托者的第一次却是不假辞色,第二次就是求委托者办事。 曾经因为陆夫人的冷酷自私,委托者伤透了心,从小思念的母亲根本就不曾想起过自己,她早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儿子,组建了新的家庭,潘涟漪算得上什么呢? 唐柠冷淡地看着陆夫人,就像是从没认识过这个女人一样,“既然如此,那就写封断绝关系的信吧,爸爸临走前,让我来找你,你不肯认我,我若是一个人到他坟前去说,他肯定不信,毕竟在他眼里你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所以写封信吧,写完我就不纠缠于你,我也不要你的赡养费,你也别急着不高兴,作为未成年人,在法律上你有义务赡养我。” “怎么写?”陆夫人急于摆脱唐柠这个麻烦和耻辱,答应得很痛快,甚至翻开了自己的包,准备找支笔出来。 “就照这个写。”唐柠拿出纸笔与模板,递给了陆夫人。 “你……”照这么写,她岂不是就变成了铁石心肠的女人,可是……如果这样能和过去这么彻底撇清干系,也不是不行。 现在的丈夫对她更是温柔体贴,好的要命,为了她挥金如土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终于过上了呼风唤雨的贵妇生活。这些年里,她从没回过老家,一是不敢回去,二也是不屑回去。 她不想让丈夫知道当年自己口中所谓的“和平分手”,真相是什么。 如果可以,陆夫人想把自己的过去扼杀掉。 而现在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她潜意识里信任潘家人,这家人诚实善良,身上有很多闪光点。 所以也很好欺负,这么多年,从不打扰她的生活,即使穷困潦倒,即使得了重病急需要治病。 所以她压根没想到见面的第一天,唐柠就给她挖了个坑,让她跳,以后委托者的荣华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搅你的生活,毕竟我已经见识到了你的铁石心肠。”唐柠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再说了,我找你,你也不会给我任何东西。” 唐柠当然知道陆夫人怕什么,无非是怕她到陆先生面前胡说一通。 其实陆太太担心这个已经晚了,陆晚晚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陆晚晚说不说,不是她能控制的。 顾晚晚的母亲是个女强人,孩子的出生并未泯灭她的意志,反而奋发图强。 不但在当年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做了几年老师就转战商场,厮杀多年,一跃成为商场女强人,身价不菲。 陆先生精神上出了轨,陆晚晚的母亲也硬气,直接就离了婚。 她离开了,陆晚晚却还是陆家的女儿,继母和继女,相处起来并不是那么的融洽。 陆晚晚除了有陆先生撑腰,还有亲妈撑腰。 陆夫人年轻的时候,是朵水仙,不过她没水仙那么纯洁,在嫁给陆先生之前,就已经有过人了,还生过孩子。 这个事实陆夫人在跟陆先生结婚之前并没有告诉他,还是在委托者找了陆夫人以后,陆先生才知道的。 看着陆夫人毫不犹豫誊抄了一份关系断绝书,唐柠忽然哼笑了一声。 “你别这样,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和陆先生是半路夫妻,他又有个女儿,这些年,我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风光。”陆夫人叹了一口气,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苦衷。 径直出了大门,陆夫人未曾阻拦,后来追出去,塞给唐柠两千块钱,“用这钱买张车票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们,再见。”唐柠强硬地把钱塞了回去,“钱就不必了,我来找你,本就不是为了钱,以后我们见了面,也当不认识好了。” 陆夫人莞尔一下,不再多言,将钱收进手提包后便大步往前走,“钱是个好东西,将来你或许会为今日的骄傲后悔。” 唐柠面无表情,“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怜。这些年,有人护着我,我们过的一直都很好。我也不需要你的钱,钱我以后会有的。房子,我以后也会有的。家,我以后也会有的。” 为两千块后悔?那陆夫人未免太看不起她了。 男人的车和表,女人的鞋和包。不清楚一个女人的身家,看她鞋的档次和包的价格与新旧,也能略窥一二。 陆夫人一双鞋一万多,一件衣服一万多,一个包包好几万。 她长长的头发用在唐柠看来十分复杂的手法编起来,盘在脑后,别上了水晶发夹,看起来……特别闪……水晶发夹价值也过万。 肉眼所见的,最便宜的当属她的手机壳了,六千多。 然后手上的表价值二十多万,钻戒也价值超二十万。 然后用两千块打发她。 两千块钱便买断了亲情,人心能凉薄到何种程度,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唐柠站在中式茶餐厅门口,看着司机为陆夫人拉开车门,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唐柠一回头看见有人举着手机对她录像。 那人刚才一直就站在那看戏,看破世情的慧眼,灵敏的嗅觉,早就觉察出这里上演的是一出狗血亲情大剧了。 “你是不是演员啊!你长得可真好看。对了导演在哪里,摄像头在哪里?”那女孩叽叽喳喳的,显得很是雀跃,“没想到在这也能见到明星,你可以为我签个名吗?” “我不是演员。”夏末的风还有点微热。 水杉的绿色深暗,带着苍劲之意,桂花怒放。 唐柠站在树下,俏生生,比桂花还要让人心旷神怡。 女孩声音不自觉的就放轻了,“不……不好意思。” “没事。”唐柠转身走了。 第559章 我不是潘金莲4 委托者喜欢读书,常常拿着书本翻看,得到她全部记忆的唐柠自然不会觉得上学有什么困难。 “大美人呀。”这一日刚进教室,正在收拾东西,陆晚晚就听得周围小声的议论声响起,她听到声音略一抬头便见了唐柠的脸。 原本热闹非凡的教室瞬间变得十分安静,一阵又一阵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潘涟漪,以后大家都好好相处。”女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介绍了一下唐柠,“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很快就要高考了,你们要做好应战的准备。家长送你们来,不是让你们上课睡觉玩游戏,浪费时间的。潘同学,和大家打个招呼。” 唐柠抬手将侧耳被风吹乱的头发勾至耳后,抬手间校服袖子便滑下一截,露出带着简单红绳的手腕。 肌肤细腻白皙,在浅浅的灯光下泛着微光,“以后就请大家多多指教,我叫潘涟漪。” 漂亮分很多种,有仙女式的漂亮,也有咄咄逼人的漂亮,委托者十七岁时已经有了后者的风范。 这类女人的共同点——只要她一出现,你就不得不拉响脑海里的红色警报,提高警惕。 “我还不是在做白日梦吧,现实中竟然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你掐掐我,你快掐掐我。”一名男生瞪圆眼睛,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啊!”那男生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叫声,“你真掐啊,疼死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难得你还能这么文艺,说好的语文88分不及格呢……” “恃美行凶,复读的日子,看起来也没那么苦嘛,真的太幸福了!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投向唐柠,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 “也不怎么样。”陆晚晚开始嘀嘀咕咕,拍了一下前排男生的肩,“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只看脸?” 男生头也不回地说,“废话,灵魂太抽象,我阅读理解,十分只能做三分,还是看脸比较直观。” “没意思。”陆晚晚托着下巴。 唐柠转过头,直勾勾地朝她看过去,深邃的眼眸像两口寒潭。 陆晚晚下意识拿书挡住了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干坏事,有什么好心虚的,干嘛要遮住自己的脸呢。 “老师,我们一心为了读书,可是你看看潘涟漪,往脸上涂粉不说,还描眼线,画长睫毛,涂口红,她这样,我们班的男同学都无心学习了。这样的歪风邪气,千万不能助长,她自己一个对人堕落了,也就堕落了,不能把我们整个班都带坏了。”有女同学向教导主任打小报告。 “这样恶劣的风气一定要制止。现在的学生越来越没有学生样了。一个个的都不学好。将来,步进入了社会,也是社会的蛀虫。你给我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学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坏事。”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气坏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学生这样和她作对。 教导主任她是个政治老师,长期秉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高举中学生不得早恋的旗帜,采用各种方法棒打鸳鸯。 事实上,一班这段时间的风气很好,唐柠是个很好学的学生,刚一入学就考了年级第一。 复读班有个规定,按成绩来分班,班级成员流动性很大,为了能和女神在一个班,男生牟足了劲学习,学习氛围有了很大的改善。 “学校明令禁止化妆,你知不知道?你家长花钱是让你来读书的,不是让你来谈恋爱的。”教导主任义正言辞,“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委托者的底子好,她皮肤白,眼线黑,眼睛深邃,嘴唇太红,看上去的确像化了浓妆一般艳丽。 “我是新来的学生,我叫潘涟漪。”唐柠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她说话咬字很准,宛转悠扬,半点儿不带口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听起来却仿佛春日里的桃花,脉脉多情,入耳便让人觉得舒服。 唐柠认出了那个打小报告的女学生。坐在她前面两排,平时很喜欢打扮,出门必涂白两个色号的粉底豆沙色的口红。上课,作业全靠抄,考试还作弊。她自己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还来告别人的状。 她轻轻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极好看,是那种叫人移不开眼睛的漂亮。 此刻,那笑容里少了遥不可及的疏离冷漠,多了几分妖冶,让人目眩神晕。 同样是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出挑。 教导主任抬了抬眼睛,这孩子长得也太晃眼了。 “潘……潘涟漪……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你就是那个……考了第一名的学生。”教导主任的眉自皱起就再没松开,她看起来很严肃,好像一直都不会笑。 “是我。”唐柠点了点头。 “把脸洗掉,以后注意一点,不要把不好的风气带来学校。学习好不是你荒废学业,瞎胡闹的理由。”教导主任的怒火削了两成,和许多老师一样,她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在这样的复读学校里,学生的成绩往往关系到老师的奖金和学校未来的发展。 “老师,我们都和她说过好几遍了,她屡教不改。而且现在就让她去把妆卸掉,让我们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那女生见教导主任的态度软化了下来,咬了咬牙,凶神恶煞地盯着唐柠。 看教导主任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扑哧一声笑了,朝她的同桌扬扬眉毛,显得很得意。 坐在她们周围的女生全都露出胜利的表情,仿佛给别人难堪是一件很大快人心的事。 据说两个女生同时讨厌另外一个女生,那么这两个女生会迅速成为朋友。 与之相对的是,认真学习的唐柠一直没什么朋友。 但她也不在乎,一直以来我行我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一群女生哄笑着,突然提高音量对教导主任说,“老师,我们想看潘同学卸妆。”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我也想看潘同学的庐山真面目。” 一群人气势汹汹,逼着唐柠把“妆”卸掉。 唐柠摇摇头,“有人能给我一包湿巾吗?”她拿出一张湿巾,反复擦拭脸蛋和嘴唇,脸蛋沾上水以后,如清水出芙蓉,清爽灵动,她擦了许久,湿巾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粉底,没有眼线液,没有口红,“我没化妆,我天生就长这个样子。” 皮肤是象牙色的雪白,巴掌脸,一双桃花眼,眸光秋水无尘,唇瓣绯红。 她脱掉了校服外套,黑色长直发柔顺披散着。里头只穿了简单的宽松白t恤,衣摆别进校裤,一截蛮腰细得好似伸手就能揽住。 真正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即便是简单宽大的衣服也只会显得时尚而非土。委托者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美得像一团火,气质却柔得像一团水。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美才招来了妒忌。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肯定是整的。”有人说出了阴暗的猜测。 老天爷就是这样偏心的,偏要把所有最好的给同一个人,她就那样俏生生地立在那,叫人半点移不开眼睛。 唐柠苍白的脸颊被粗鲁的揉搓弄得一片绯红,令她那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脸添了几分艳色。 教导主任呆了呆,过了好半晌才愧疚道,“很抱歉,是我错怪潘同学了,潘同学回去坐吧。” 上午的课结束了,还有好些人没有走,见唐柠正准备拿了书出教室。旁边几个围在一起的女孩子中,有人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她,“你就不生气吗?她这么对你。” “她这么对我,是因为她自卑。” 人的妒忌,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内心深处的自卑。 在妒忌的驱使下,人会干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这女孩长得太好看了,跟个妖精似的,影响我家孩子认真读书。我家孩子都复读三次了,再复读下去,他以后的人生就毁了。”有家长忿忿不平道。 有的家长爱子心切,恨不得自己的孩子,长在象牙塔里。 事实上,男孩这次考试排名进步了三名。 班主任好说歹说,那家长还是很生气,她径直走进教室,冷哼一声。将书本砸在了唐柠的桌子上,眼含轻蔑,“这么小的姑娘不学好,化得妖妖娆娆的,不正经。” 唐柠一转身,果然看见一个偷笑之人,她眼底的不怀好意太明显了。 “这位奶奶,人家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你羡慕不来的,说人家不正经的时候,你摸摸看你自己的脸,是不是很厚,是不是刷了一层粉。”破天荒的,陆晚晚来了口,帮唐柠怼了回去。 唐柠抬头看她,像朵迎着朝阳舒展花瓣的花儿,灿烂而又乖巧地笑起来。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陆晚晚嘟嘟囔囔坐下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室友,我才懒得理你。” 唐柠不是特别爱记仇的人,因为她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几日后该女同学偷相机的事,曝光了。 这之后,唐柠照旧每天该干嘛干嘛,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别人喜欢她,不喜欢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反正她又不喜欢他们,也不指望他们过来喜欢自己,相安无事就行。 学校管理真的很严,住校生更是没有多少自由可言。 “啧啧,真想不到你居然会违反学校规章制度,带手机炒股。”陆晚晚惊奇地看着唐柠。 “你不也带了。”唐柠没有半点不自在,“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装病去参加舞蹈大赛。” 唐柠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的陆晚晚踮脚后踢,修长的白颈仰至贴近小腿,轻盈的腰肢成反弓状,充满了张力。 飞舞的水袖如雪萦风,在低回出破浪而出水,佩饰摇动,衣襟飘起,下一秒便似要乘风而去。 束胸嫣红纱罗长裙,米色广袖外衫,黑色长直发披散在肩头,眼睛水光盈盈。 “我喜欢跳舞,可我亲妈不喜欢。”陆晚晚难得有了惆怅的情绪,“而且我要是出国,我就和我男朋友异国恋了。” 陆晚晚的亲妈是个女强人,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未成年不得谈恋爱,一定要读工商管理。 在亲妈的教育下,陆晚晚虽然追求者众多,但她一直没谈恋爱,喜欢跳舞,却要苦逼地复读。 她男朋友是大名鼎鼎的计算机系系草啊,据说是朵高岭之花,长得帅,成绩好。 陆晚晚一直觉得他俩在一起还蛮合适的,没人比他们更门当户对了。 她都畅想他们有了孩子,绝对就是玛丽苏神剧里的男主角——他爸是巨富,他妈是孩子,他们家存款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反正他们家就是有钱。 不过…… 陆晚晚去京大,找男朋友,唐柠去京大,找心理医生,京大来了个抑郁症方面的专家,很年轻也很有本事,她想来见见。 陆晚晚的视线随意的扫过梧桐树下,忽然定住。 利落的短发,没有染色,身形高大。 背对着她们。 甜美娇俏的女孩比他整整一个头,牵着他的手,微微抬头看着他。眸光含情,嘴角带笑。 专注的看着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男孩便低下头去…… 女孩微微的踮起脚…… 初秋的黄昏,校园里甜蜜的吻…… “王八蛋。”陆晚晚咬牙切齿冲了上去。 男女,在体力上有着先天的差别,除非后天女方练过。 陆晚晚往后仰,唐柠接住了她,自己却受了伤。 唐柠掀开裙摆。 伤处暴露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那脚腕处俨然肿起拳头大小的一块,遍布淤青和血痕,分外可怖。 她本身皮肤白,脚踝也纤细,此刻和没受伤的左脚对比来看,更是触目惊心。 陆晚晚的目光复杂起来。 这扭伤,想都知道有多疼。 陆晚晚一边让人去找冰块,一边把她的腿垫高。 第560章 我不是潘金莲5 唐柠受了伤,打了石膏,在医院静养了两天。 “520病床的潘小姐,长得可真好看。”两个护士闲聊。 “潘涟漪?那个女孩确实好看。若是我能长成那样,让我折寿十年我都愿意。”胖护士托着腮,一脸的憧憬。 瘦护士撇了撇嘴,“想得美。” “难道我还不能做梦了?难道你就不想变成大美人。”胖护士嘟着嘴,不大乐意。 “除非我投胎到被人肚子里,不然是不可能的,父母的基因决定了……”瘦护士拿出了科学严谨的态度。 “你们说的潘涟漪,是不是个未成年少女。” 背后突然有女人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同时回头,她们站在那里,神情中有一丝困惑,“你是谁?问这个干嘛?” 潘姑妈搓了搓手指头,犹疑着问,“我来看望病人,对了,你们说的潘涟漪,她的头发是不是到这里,长大概这么高。” 两个护士微怔。好像是的,于是就点了点头。 “你是?” 潘姑妈心底一阵欢喜。 “我是她姑妈,我来看她,但我把她住哪间病房给忘了,你们瞧我这猪脑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潘姑妈拍了拍大腿,一脸的懊丧。 “她,她住520。”胖护士好心地提了一下。 “多谢,多谢。”潘姑妈急急忙忙走了。 “可是她已经出院了……”两个护士在后头嘀咕。 她去了520,发现里头两个床铺都有人了,“那个潘涟漪是住这儿吗?” “你说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对吧?她早上就走了。你来晚了。”靠窗的大娘啃了口苹果,开了口。 “那她住哪个床铺?”潘姑妈扫视了一周。 “那里。” 潘姑妈挽起袖子,翻起了垃圾袋。 “这脏得很。” 潘姑妈一阵欣喜,她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一份吃剩下的外卖,上面有一串未加*号的电话号码。 她撕下了纸条,走得很快。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呀。” 对于病房里的人来说,潘姑妈这一怪异的举动,不过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很快就忘了。 “宿管阿姨来查寝,东西都收一收。电炒锅一个,加湿器一个,手机一个,都收起来了,没有遗漏。”陆晚晚将违规电器和手机扔到了柜子深处,看她熟练的架势,就知道很早以前她就这么干过。 没敲门,直接有人开门进来了,是宿管阿姨和生活老师。 “你们寝室很干净。” “嗡。” 唐柠急中生智“嗯”了一声,“老师我们会继续保持的,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都会有一个端正的态度。” 实际上,刚才她正看着信息,忽然有了来电。 那个电话号码她没存,可她不会记错。是潘姑妈的没错。 手机设置的是先震动再响铃,她手疾眼快,在铃声响起来之前摁掉了。 潘姑妈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潘姑妈哪来她的电话号码? 这个手机,她买了不到两个月,联系人都少的可怜。 老师巡视一周,走了出去。 “要晚自习了,我们快走。”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唐柠毫不犹豫地摁掉,随即关掉了手机电源。 不见不听也不理。 潘姑妈好不容易才得到电话,当然不可能放弃,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如此好几次,潘姑妈也知道大概自己的号码是被拉黑了。 于是她换了个电话号码继续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在服务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在服务区。” “妈,你说要给我介绍个漂亮姑娘做媳妇,人呢!”继子一脸的不耐烦。 “你再等等。”潘姑妈掏出了手机,翻出来一张照片,放在了继子面前,“就她,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一米五的继子露出了痴汉笑。 潘姑妈陪笑道,“那你弟的工作?” “包在我身上,不就月薪一万,坐坐办公室,这有何难?” 唐柠打开手机,看到了很多陌生来电。 唐柠干脆去换了手机卡,注销了原来的那一张。 潘姑妈吃完饭,锲而不舍地打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她傻眼了。 再试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换了个手机再试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潘涟漪换手机了。 潘姑妈阴着一张脸,生了很久的气。 老公回来,就黑着一张脸,重重把包砸在沙发上,坐在沙发上揉额头。 潘姑妈忐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被公司开除了。说我倒卖了公司了机密,把公司的心血都倒卖了,这里面也有我的心血,我是疯了才会干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快六十了,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对现状很满足。 他就等着退休养老了,现在突然被控告,出卖了公司的机密,他要失业了。 他不是没解释,但是高层不听不听就是不听,而且对方公司的游戏先出来,竞技模式和画风都差不多一样,对手公司抢占了先机。 对公司造成的影响不是一点两点。 只是开除已经是很仁慈了。 “爸,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警察会抓我走的。我偷了公司的游戏,卖了五万块。”一米五的男人连滚带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在老男人的怒视之下,嘀咕了一声,“爸,你别这样看我,你以前不也这样做过吗?” “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潘姑妈觉得天都塌了。 继子笑了一下,“我老板喜欢美女。” “那我们去外面找一个?”潘姑妈试探道。 “那些个庸脂俗粉,他哪里看得上?” “我不想坐牢,我还这么年轻。”继子大哭。 “涟漪,对,涟漪。”潘姑妈想到了一人。 “她怎么可能愿意……” “不愿意,那也好办,喂点药,她不就从了吗?”潘姑妈也是个狠人。 潘姑妈慌乱之后,想出了找人计划,“她不接我电话,但肯定在这个城市,我们拿着照片找她,她这么好看,见过她的人应该都有印象。” “那我们现在就分头去找。相信一定能找到她的。” 门口上面的对讲机里面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521的潘涟漪,你的家人找你。521的潘涟漪,你的家人正在找你。” 潘姑妈到底还是知道了她的位置。 唐柠站在宿管处门口,听宿管阿姨说了声,“涟漪,那边有个女人找你,好像还挺着急的。” 唐柠转了个身,潘姑妈露出了热切的微笑。 “涟漪,你这孩子怎么学会撒谎了!那天火车站?”潘姑妈热切地看着唐柠,情绪有点激动。 可唐柠看她的目光很冷淡,“你是?” “涟漪!你……你记得我吗?”潘姑妈有点激动的道,“我……我是……你姑妈,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那你现在看过了,我过得很好,这样就可以了。”唐柠笑了笑,“说真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要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潘姑妈微僵,眼神闪烁地看着唐柠,“涟漪?我是你姑妈,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目的?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你。爷爷奶奶爸爸都没有提起过你。”唐柠看着她,眼神澄澈,“你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是你姑妈,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潘姑妈凑上来,她脸皮厚,被唐柠刺了一通,也不觉得羞耻。 “爷爷死了,在葬礼上,我没看见你,奶奶死了,在葬礼上,我没看见你,伯伯死了,在葬礼上,我没看见你,爸爸死了,在葬礼上,我没看见你,我们真的不熟,关系也不近,你这样我有点尴尬。”唐柠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潘姑妈的亲近,“我听村里人提起过你,都不是什么好话,你对我这么热情,多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潘姑妈心比天高,年轻的时候嫌这个工资不够高,嫌那个离家远,再不然就是嫌不体面说出去没面子…… 这样一挑就挑了好几年,工作却还是不稳定。 又过了几年,她跟了个比她大好多岁的男人,那男人有一个儿子。 她嫁人以后,就把亲人都忘了,此后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一年前,潘父寄了张全家福给她,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对委托者存了坏心。 唐柠趴在窗口对宿管阿姨道,“阿姨,这个人不是我家人……以后她再来,请不要再叫我了。” 宿管阿姨闻言立即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会跟门卫老张说的,让他以后别把这人放进来。” “爸死了,妈死了,兄弟死了,葬礼都不去的人,算哪门子的姑妈。”宿管阿姨说完,就警惕地看着潘姑妈。 潘姑妈慌了神,一回头就看见唐柠已经走了老远。 “涟漪!你……”看到唐柠行事这么不留余地,潘姑妈不禁急了起来。 可唐柠头都没回。 “涟漪……”她跑着追上唐柠,“我到底是你姑妈啊!” 唐柠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初冬的风很凉。 松柏的绿色深暗,带着苍劲之意。桂花已然凋零,空气中只残留了桂花的一丝香气。 唐柠站在树下,俏生生,清冷冷。 素昧平生的姑妈突然出现,为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那点微末的亲情?那点血缘关系? 当然是不可能的。 血缘固然重要。 但血缘是一切吗?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一切的背叛都可以被原谅吗?一切的贪婪都该被容忍吗? 这个世界上姐妹反目成仇,兄弟阋墙……诸如此类的事,还少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唐柠清澈的眼睛望着潘姑妈,令潘姑妈感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唐柠并不在乎潘姑妈怎么想,她径直越过对方,走去了教室。 “请你出去,不要打乱学校正常的授课计划,早知是这样,就不让你进来了。”保安过来,将潘姑妈驱赶出去。 陆晚晚扒了扒头发,似乎有些烦躁,一会儿看看唐柠,欲言又止,一会儿又握着拳头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挣扎什么。 “那是谁?”陆晚晚到底还是憋不住了。 “我姑妈,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唐柠语气很平静。 “如果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潘姑妈丧气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一名身体瘦弱,面如枯槁的中年男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使劲往墙上撞。 潘姑妈被撞得连连惨叫,直喊救命。 “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不就两万块吗?明天……明天就给你还不行吗?”潘姑妈眼含泪水,退后两步,结结巴巴道。 那男人身后又蹿上来一个高壮的女子,骂骂咧咧道。 “你老公和你那个继子都已经失业了,万一你为了不还钱,跑了怎么办?现在就跟我去银行取钱。我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吗?”那女人遣词用句充满了对潘姑妈的鄙夷和不信任。 潘姑妈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被吓出来的眼泪和鼻涕。 那中年男人哼了一声。 她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额头磕破了,门牙也掉了一颗。 学校进不去,那就在校门口等。 周五下午,潘姑妈搓了搓手指头,站在校门外,看着人,一个个出来,然而她却没有找到唐柠。 因为唐柠,蹭了陆晚晚的车。 潘姑妈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这一次,在没有一个无辜的可怜的美丽的少女,可以让她迷晕了,送到大老板的床上。 她回到家,看着自己被泼上了墨水脏污无比的床铺、被砸在地上的杯子电脑、被扯出来扔在地上带着明显脚印的衣服,脸都气红了。 本以为家里遭了贼,正准备报警,没成想卧室里出来一人推了她一把。害的她站不稳跌倒在地上,手上衣服上全染上了墨水。 第561章 我不是潘金莲6 地板上也泼了墨汁,难闻的同时地面有些滑溜,被推了一把的潘姑妈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痛得眼眶立时就红了,“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干嘛,我要报警了。” “你儿子欠我们十万块,要人还是要钱,你看着办。”那人打开了视频通话。 嘟了好几声终于接通,熟悉又嘈杂的声音钻出来,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嗓门更大,直接盖过了那片纷乱,豪迈又有点儿哑。 “一会儿说明天还钱,一会儿又说后天还钱,时间变个没完,最后直接跟我说他们也不知道……钱在他妈手里。操他妈的。”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整个青云街谁他妈敢惹我。不还钱剁你手指头。” 看着被捂住了嘴巴,只能呜呜乱叫的儿子,潘姑妈慌神了。 “妈,你快给钱,不然他们要剁了我的手指头。”他吓得整个人都直哆嗦,哭得一抽一抽的也说不出话来。 “我给,我给。” 潘姑妈衣衫不整,脸上手上全是墨块,被抓挠留下的指印,头发也乱蓬蓬的。 潘姑妈给了钱,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她坐在沙发上,看见门让人一把就推开了,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抖,然后捂住苍白的脸颊,不让自己狼狈心虚的表情被老公发现。 “怎么了?” 潘姑妈露出一抹假笑,“路上有条狗在追我,我摔了一跤。” “卡拿出来。”继子张铁进来,一脸的凶相。 潘姑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张,“拿卡干嘛?” “你是不是把钱都用完了。” 潘姑妈被狠狠一推,后腰抵在洗手池的台面上,后脑勺着力点落在镜子上。大概是镜子质量不佳,噼里啪啦碎成渣,雨滴一样全砸在她脑袋上。 “还剩多少钱?问你话呢?干嘛装哑巴。” 一巴掌拍过去,潘姑妈不敢不应,脸上还流着血,玻璃碎片扎在脸上,又疼又折磨,“还有八万。” 可怜的潘姑妈经过几个小时的折磨,第二天早上是被好心邻居送到医院里去的,人家问她被谁打的,为什么被打,她没法把这事儿跟别人说。 “哪那么娇贵?住院不要钱啊!” 潘姑妈很快就出院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聚集在一起,明明是一家人,但是饭桌上的气氛非常奇怪以及尴尬。 潘姑妈继续到学校守株待兔,看到了公交车上的唐柠。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闭眼听音乐。阳光落在少女姣好的容颜上,为她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美得像是一副画,让旁边的人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唯恐破坏了这幅美好的画面。 “涟漪,我是你姑妈,你凭什么不认我?”潘姑妈气急败坏。 潘姑妈都是那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别人往刀尖上推的人,与她做亲戚,那可真是跳进火坑了! 不过可惜她遇到了唐柠,注定要扎得自己遍体鳞伤。 “所以有事吗?诚如你所见,我很穷,然后还是个学生,你真的有困难,我也帮不了你。”唐柠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就吃个饭,吃个饭好吗,这些年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因为我生了病,前几年肾不好,割了个肾,之前眼睛里又长了东西。”潘姑妈撒起谎来脸都不带红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你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好啊,那星期五吧,地点你定。”唐柠答应了。 “你答应了,好好好……”潘姑妈狂喜。 “就我和你,我不喜欢陌生人。”唐柠提了条件。 周五放学的时候,潘姑妈站在校门口寻找她的身影,然而这并非一件难事。 她的长相、气质、身材、服装,都是所有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几乎不用怎么寻找就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见她。 “这里,这里。”潘姑妈笑得一脸热切。 “坐公交车吧。”唐柠上了公交,一副不愿意与人多交流的样子。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唐柠下了公交,她的脸颊被寒风弄得一片绯红,眼尾也晕开一些淡粉色泽,令她那张华美至极的脸更增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唐柠点了两个菜,潘姑妈一直劝她喝饮料。 “我不喝橙汁是。你总劝我喝,该不会是橙汁里有猫腻。”唐柠皱了皱眉头。 “西瓜汁你喝吗?”橙汁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杯子。 “喝。”唐柠看到了眼熟的服务员,潘姑妈的老公,上了一扎西瓜汁。 还有一个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打着领带,带着名表,他挺有名的,偶尔会上电视的那种,一个小游戏公司的老总金阳。 真好,都是熟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人渣败类。 她一进来,就看见了这几人。 他们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种眼神,令人作呕。 金阳眼睛都直了。 巴掌大小的脸上,最突出的莫过于那双眼睛了,但见那桃花眼,眼波流转,真个是让铁人都化了啊! 就这么一双眼睛,已经是让他迫不及待了。 看到她浓密的眼睫毛垂得低低的露出雪白的脖颈,令他瘙痒难耐。 金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柠,等她坐下了才勉强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聊天。 “这丫头没问题吧?”金阳心痒痒的。 “她爷爷死了,奶奶死了,爸爸死了,妈妈跟人跑了,我老婆是她姑妈。” 他垂下眼睑,无声沉吟,“乡下人,穷丫头?无父无母,初来乍到。这样岂不是更容易上手?” “之前约她总是不来,今天说了请她来五星级酒店吃饭,她就来了。这女人都是那样,贱的,给她好脸的时候她非得拿乔,你稍微治一治她,她就会像狗一样听话……”张铁笑得一脸谄媚。 心底却是一阵可惜,这娇嫩的花儿,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潘姑妈热情地给唐柠倒了一杯西瓜汁。 垂下眼睑,无声沉吟:“乡下人,穷丫头?这样岂不是更容易上手?” “我有点不舒服。”唐柠按了按眉心。 “那我们上去休息。”潘姑妈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她知道老公给侄女的杯子里放的是什么,那种药有多厉害,潘姑妈很清楚。 但凡是沾了这药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撑得住的,她不信这样一个柔弱的小丫头能。 “这天怎么这么热?”潘姑妈觉得身上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开始本能地颤动痉挛。 “不会啊,我觉得这天很凉快啊!”唐柠故作诧异地看了潘姑妈一脸,“姑妈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发烧。我们快去房间休息吧。”潘姑妈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两人磨蹭了很久,结果进房间的只有潘姑妈一个。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下来?”楼下二人组一脸焦急。 张铁打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又打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上去看看。”张铁是个很有主张的人。 房门紧锁,因为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里面的动静,完全听不见。 “门卡在外面。” 潘姑父用门卡打开门后,就看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金阳和老婆在地上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因为太过投入所以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 金阳虽然高,但缺乏运动锻炼,身上腰上都有啤酒肚了,而且皮肤黝黑。 潘姑妈虽然白一点,但年纪毕竟大了,脸上也有细纹了,而且腿还短,人也不白。 两人能做这么投入,肯定有猫腻。 “怎么办?那丫头哪去了,怎么会是她?” “你怎么办,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有证据在我们手上。不怕没有钱。这个老女人不要也就不要了。以后有钱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吗?”张铁很淡定地举起手机开始拍摄了,“我这个手机的摄像头不太好,爸,把你的手机给我,你的手机像素高。” 于是潘姑妈她老公闭上了嘴,静静地跟自己儿子看一场并不是那么美妙的活春宫,拍了照片又录了像。 这会儿他脸色很难看,他的头上绿油油的,绿得他发慌。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潘姑妈清醒得早。 中年男人睁开眼,大脑昏昏沉沉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个刺耳尖锐的女声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正销魂的时候听到这样一声质问,那男人立马就傻眼了。 潘姑妈赶紧爬起来,抓过床上的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身体。 但这样老板就一览无遗了。 男人脑子还不清楚,又扑了上来。 “你混蛋,我要杀了你。”潘姑妈就恨红了眼,死扣着被子的手指被折断了两根精修的长指甲,死死地拉着被子不让他得逞后,她抓住空荡分出一只手,拿起手边床头柜上的灯盏,用尽全力的朝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再碰我一下,我跟你同归于尽。” “砰!” 一声巨响,被潘姑妈砸中头的男人人满头是血的惨叫了一声。 “住手,别打。”张铁喝了一声。 “老公,儿子,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潘姑妈被两个摄像头对着,傻眼了。 她丢了手中的灯盏,快速的把被子往身上裹了卡在胸上方一些的位置,然后系了个死的不能再死的结固定。 “你们什么意思?任由我被欺负,你们还是不是人?” 潘姑妈眼眶红彤彤的,似乎在压抑内心的悲愤。 “又没少块肉,你哭什么?”张铁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人呢?自己把自己给害了,不过没关系,有这些照片和视频,老子不信弄不来钱。” “等钱到手了,爸你就和这蠢货离婚,竟敢拿钱去补贴自己儿子。吃里扒外的东西。”张铁哼了一声。 潘姑妈瞬间天旋地转,“不,不行,而且那是你弟弟……” “很快就不是了。” 潘姑妈恨得都要疯了,双眼通红,睚眦欲裂! 潘姑妈扑了上去,却被踹了一脚。 她擦着地面摔出去,手肘和膝盖破了皮,痛得要命。 金阳头被砸破了,正一滴一滴渗着血珠。看着疯婆子一样的潘姑妈,他觉得有点反胃。 “要钱可以,把那个女孩的一切都告诉我。”金阳脸阴沉沉的,“不要给我耍花招,要了你们几个人的小命,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打了几个电话叫了人出来玩。心里却意兴阑珊。 几个人去了一家夜店,二楼要了间包厢。 一侧的墙壁是落地玻璃,可以看到下面舞池里群魔乱舞的景象。 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有些低落。 同伴领来了几个姑娘,大家都自觉的把腰最细的那个留给了他,可金阳看了眼那女孩脸上的浓妆,就兴致缺缺。 “我老婆管得严,可不敢搞这些,让她们都出去。”这些个狐朋狗友都知道金阳是个“妻管严”,对老婆十分忠诚。 也不觉得他这样的举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就算是烦闷了,也只会喝喝小酒。 六日后,唐柠放学,看见了门口的豪车,衣冠楚楚的男人下了车,“我是爸爸的朋友,我叫金阳,你爸爸叫潘亮,你叫潘涟漪,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这个包送你,你们小女生,都喜欢这种包吧家的公主款。” 说着他就要来牵唐柠的手。 “难得叔叔还记得我爸爸,东西我不能收,叔叔要是想念我爸,清明的时候去给他烧柱香就好了。”唐柠很冷淡地走掉了? 不过即便是冷淡的,从那双眼睛中映射出来,也是带着魅惑,让人心动不已。 “真有意思,真有挑战性。我就喜欢辣的,够味儿。”男人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目光闪烁不定。 第562章 我不是潘金莲7 唐柠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都是些人渣,死了也不觉得可惜。 唐柠找人入侵了张家父子俩的手机,翻着这些照片,都是潘姑妈和那男人亲密的照片和视频。 唐柠给了钱,拿走了照片,邮寄给了男人的老婆。 唐柠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的女人被剥光了衣服,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身上是一丝不挂,连遮羞的衣服都没有。 旁边还有人说,“既然喜欢脱衣服,脱裤子,就不要穿衣服。” 这视频相当地高清,唐柠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潘姑妈。她身上被打了好多处马赛克,脸却没打。 潘姑妈光着身体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的前面,低着头不让对方拍摄到自己。 唐柠:…… 这位太太还真是相当地生猛,居然这样对付人。 潘姑妈看着包围自己的人,所有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感到了惶恐与害怕,她现在渴望有一个人出现,能给她披一件衣服,能让她摆脱在现在的窘况,能够解救她于水火。 “是她下药害我!所以才犯了错误……我发誓就这一次!你相信我!”那贵妇的老公苦苦哀求。 “离婚。” 一个人拿着一件大衣,出现在潘姑妈的面前,那是她的老公,“我要和你离婚,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和我离婚?明明是你出的主意,是你害得我,你这个王八蛋。”潘姑妈疯了,裹上衣服,扑了上去,疯了的她战斗力很强,很快就把男人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警车呜呜响,带走的却是金阳。 他涉嫌一桩三年前的酒驾杀人案。 拍摄视频的人,移了一下摄像头,摄像头里出现了一张蓬头垢面的脸,因为摄像头晃得快,所以几乎看不出来人长相的脸来,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是个女人。 金阳这给想起三年前的事,他喝醉酒闯了红灯,撞了人。 出事时他的确非常害怕,可事后得知那人无权无势又聋又哑只有一个生病的老娘的时候,他的心就放下来了。 在他看来,说句难听的,这样的人,命是不值钱的。 不管受害者家属再怎么求着司机说实话,司机也仍然坚定地表示自己的确是肇事者。 明明是司机撞死了人,你非要咬人家老板干什么? 他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惹上事儿,这桩案子也就那样过了。 可现在警方找到了新的证据。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唐柠愿意做那个无名英雄。 死者的母亲,一直在找证据,整个人神智都已经不清楚了。 她过得很邋遢,地面上的污垢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了,整个屋子杂乱无章,还有些没有吃的食物,因为是冬天,气味倒可以忍受。 在这样的环境里住时间久了,好人都会得抑郁症,也难怪这个女人看起来像个疯子。 屋子里唯一干净的地方是床头柜,上面除了一个相框之外什么也没有,照片上是一家看起很幸福一对母子,女人温柔,孩子天真,背后是一片蓝天白云,天气正好。 唐柠很喜欢看照片,因为照片了记载了时光,记录了欢乐,寄托了情感。 既然做错了,就应该该得到惩罚。 金阳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这样的人,却被称为良心企业家,享尽了荣誉与赞美,这怎么能行呢? 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不够。 唐柠找了个心理医生。 唐柠做过调查,这个男人是t大的客座教授,也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学家。 她深吸了口气,拨通了男人的电话,简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报上了陆晚晚的名字,那人便跟自己约了个地方。 包厢里,唐柠见到了这个名叫程隽的男人。 他很年轻,看上去还有点稚嫩。 长得只能说是端正,不算是帅哥,但是很奇异的,他给了唐柠一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人觉得在这个人面前倾诉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身在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和他倾诉。 “恕我直言,你心理很健康,健康到完全没有必要来看心理医生。”程隽推了推眼睛。 “今天我没生病,也许明天就生病了。”唐柠笑了笑。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眼眸如星子般闪烁,醉人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尾上翘,展露出明艳的媚态。 不知是唇瓣的胭脂红,还是如玉的面颊一抹艳色更胜一筹。 “不过现在我想你为另一个人治病。” 潘姑妈被踹了。 她找了个小超市做收银员,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儿,衣食住行日常开销勉强维持,但是顿顿都吃青菜豆腐,没法改善伙食,以前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找来了,鼓动她把老房子卖了,因为他口袋里没钱了。 潘姑妈很快就被说动了,老房子本身不值钱,不过因为地段比较特别,卖了个百来万。 这段时间潘姑妈要照顾儿子的起居,又要去小超市上班,还要找买家,整个人忙成了狗,所以根本没去注意报纸新闻上的动态。 她前脚卖了房子,后脚那房子就拆迁了,大大的拆字,让她整个人都魔怔了。 她又一次想到了唐柠,那丫头也有老房子。 “你说要我把房子卖给你,一百万?”唐柠喝了口咖啡。 “是啊,那老房子冬天下雪,夏天下雨,又破又烂。”潘姑妈笑得合不拢嘴。 唐柠摩梭着咖啡杯,“这么破的房子,你买了有什么用。” “啊!”潘姑妈一下子就卡壳了。 唐柠好心地提醒了一下潘姑妈,她自己不是个傻子,从来都不是,“那房子要拆迁了,拆一赔三,值三千万,我很满足。不过好像听说姑妈前段时间把老房子,好像卖的就是这个数。” “你……你……”潘姑妈气急败坏。 店里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客客气气地请她出去。 潘姑妈这才发现唐柠不简单。 很快她又得知了一个噩耗,儿子把一百万输光了。 一开始赢了三把,后来输了一把,想着回本,一直输一直输,直到把所有钱都输光了。 噩梦很快就开始了,潘姑妈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开除了。 今天顺一瓶酱油明天顺一瓶醋,后天顺一袋盐……老板娘心血来潮看了监控,扣了她一半工资,直接让她走人。 身上没有钱,那就只能去找工作。 潘姑妈那儿子虽不争气,可好歹是大学毕业生。 然他从一开始找跟本专业有关的对口工作,无果,就到了稍微沾点边的,也无果,最可怕的是连他们压下了心底的不甘跟屈辱,去了一家餐厅当服务员,都被人拒绝了! 所有拒绝他的人都有着极其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处处碰壁的原因。 潘姑妈也是如此,她的运气也不怎么好,连去一家小饭馆当洗盘子的人家都不收。 后来他们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有本事把他们弄成这样,又跟他们有仇的,也就只有金阳那女强人老婆了。 他们连夜收拾包袱跑了。 反正这对母子没来找唐柠麻烦,唐柠也大概知道他们把这笔账算在了谁的头上。 因为张铁和他爸爸,现在正在国外挖矿。 在那待个几年吧,走运的话不累死的话,没准还有回来的机会。 潘姑妈和她的儿子绝望地发现,换了一个地方,情况没有半点气色。 直到灰溜溜回了老家,他们才吃上久违的一口肉。 过了半年,感觉安全了,离开了老家。 再一次听到两人的消息,唐柠都要笑喷了。 潘姑妈的儿子上了地方台新闻。 三个女子ktv里唱歌,醒来发现消费四万多,王女士反映,前两天晚上,她和两个小姐妹去ktv唱歌,各叫了一名男性工作人员陪酒,结果喝多了。 等到凌晨醒来吓了一跳,消费了41142元。 让王女士不能接受的是,陪她喝酒的“晴天”,两人认识有段时间了,自己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钱,谁知对方趁自己喝多了意识不清,给开了两瓶很贵的百乐廷。 唐柠都快笑喷了。 “我要消散了,你要不要搏一搏。”系统008虚弱地声音在唐柠脑中响起,“反正做完任务9009也不会让你走的。” “好。”唐柠几乎是没有多少纠结,就同意了这笔交易,其实她对现世,并无多少留恋,但她真的很讨厌被人操控,像提线木偶一样。 “给我十分钟时间。” 唐柠在最后十分钟之内,给自己做了一次催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催眠失败了很多次,最后一次,给自己做催眠,不知道会是成功还是失败。 潘涟漪半夜惊醒,看着完全陌生的卧室,陷入了迷惘,她怎么在这,这不是她的地方。 她的潜意识又告诉她,这是她的房子。 她捂着肚子,忽然感到一阵饥饿。 她自然地走到厨房,拨拉一下冰箱里的食物,不是速食品就是诸如泡面汽水之类的肥宅快乐套餐,没有任何能够吃的蔬菜水果。 附近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物美超市,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她笨拙地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努力地适应新生活。 “叮叮咚咚……” 手机铃声又响起,催命似的一遍遍无休止。 “你知道吗?你投资的那家公司在美国上市了。你可真的太神了。我觉得太崇拜你了。”陆晚晚在电话那头非常激动,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她并没有非常的激动。 存款与日俱增,但她却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串数字。对于她来说钱只是个数字。 没钱的时候她拼命想着赚钱,因为有了钱,可以让爷爷奶奶去治风湿骨痛,可以让爸爸去治病,可以让她去上大学,去见识更好的未来。 现在有钱了,她反而平静了,甚至把其中的几笔巨款转给了慈善机构,因为她想回报的人都不在了。 她的记忆在踏上绿皮火车以后就模模糊糊了,她隐隐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受伤,为什么有了很多钱,为什么过得很幸福。 那年爸爸死了,让她去找妈妈,潘姑妈盛情相邀,她上了那趟火车。 同样是一辆绿皮火车,在城里人眼中这辆火车是落后的、即将要被淘汰的那种,而她却是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平生第一次走进了车厢。 头顶吹出来的暖风,盖着蓝布的座椅,在她眼里都无比的美丽,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大城市的生活就像这辆火车一样光鲜亮丽…… 然而潘姑妈不是好人,准确来说,她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隐隐知道,有个人拯救了她的人生,把她的人生,从黑暗拉回了光明。 她听陆晚晚提起过,那是一个很温柔很好强大的姑娘,她心想,她以后也要变成那样。 她按照医嘱,认真地吃了药。 她有很严重的失眠和自残倾向。 不久之前,她看了心理医生,那是一个让人很容易卸下防备的医生。 他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和他倾诉。 她颤抖着,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看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可他一直克制着。 这样的医生是很少的。 至少她放松了,并且觉得和他挺亲近。 “你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潘涟漪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我想不起来了。” 他不主张开药,即使她已经失眠了很久。他也没有追问她,只是经常和她聊聊天,“或许你可以出去走走。” “我想回家。”暑假的时候,她回去了。 潘涟漪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窗外,列车刚好行驶过村落,盛夏的田野绿油油的,田野后面是连成片的矮房,从远处看房子又矮又小,盖着乌黑的瓦,外墙竟然还是用发黄发灰的土墙做的。 这是她熟悉的乡村。 她在车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车上看她。 “这儿的小学呢?”潘涟漪看着眼前的废墟陷入了沉默。 “去年下了大雪,房子被压倒了,现在下雨天孩子们不上学,不下雨的时候到榕树地下上课。现在还好,到了冬天。”村人发出了叹息,“我听出去打工的人说,现在的孩子要想有出息。一定是要读书的,不然一辈子只能给别人打工,可我们连学校都没了。” 她觉得胸口疼疼的。 这是从她心底生出的,感受到的,属于普通人的悲苦。她出生在这里,知道这里的祖祖辈辈都是怎样生活的。他们也有理想有抱负,却被现实压弯了脊梁。 命运这两个字说出来是这样简单,可是当它降临的时候,却能够将人的灵魂都压垮,那么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她现在有了改变一切的能力。 第563章 我不是潘金莲8 全本.,最快更新炮灰逆袭日常最新章节! 三天后,村里传出了消息,要建一所希望小学,接下来还会修路,钱是潘家那个女儿出的。 这些天,村里的人私底下讨论最多的也是潘涟漪哪里来的钱。 “她可千万别走了歪路。”女人的音调有些颤抖。 一对中年夫妻这会儿就在床上讨论着,想着潘涟漪捐的两百万,外面的世界钱一点都不好赚。 如果给别人洗碗那衣服,一个月大概也就能挣个3000块。 3000块,在他们看来很多。 可造一所学校修一条路是远远不够的。这女孩从小就长得好看,长大了更是出挑,心地善良,可千万别…… 半年后学校建成了,这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因为潘涟漪是真的有钱。 “妈,你别担心。涟漪姐做好事都上新闻了。” 还将一张报纸拿了过来,这是y市一家比较知名的报社出的报纸。 上面写着斗大的字,沉默的善人——明德小学捐赠者。 男孩嘿嘿笑了两声,“明德,明德,不就是叔的名字吗?” “没大没小的,你叔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叫的吗?”女人敲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脑袋,“继续往下念。” “潘女士对于自己的善行,她本人十分低调,记者致电问她捐建20多所学校花了多少钱,她回应称不想透露。她只是本着做善事的心,不想讲钱,也没有目标要捐建多少学校。她还表示自己有少少的成就,有能力就帮忙,她会一直做下去。” “微博上也有消息呢!” “微博名为‘一路清风’的网友补充表示:“截至2018年12月16日,潘涟漪女士捐建学校21所,本月新增明德第二十一小学。” 这个消息的源头最初来自于一个支教的志愿者,她是一所师范学院的学生,因为春泥计划暑期社会实践项目来到了大山深处开展为期两周的支教活动。 这一次支教,她拍摄了一些山村孩子的照片,并号召大家为那些可怜的孩子捐助半旧衣物和文具。 引起争端是一组照片,人美心善的小姐姐捐赠了一栋教学楼。 她头上绑了个玻璃珠子,走动间微微折射出碎光,整个人简直自带柔光,天然吸引视线。 有的美人像清茶,淡却需要细品,有的美人像牡丹,富丽堂皇珠光宝气,而林未晞这种,大概便是打磨到极致的红宝石,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承认她不好看。 可就是太好看了,才让人觉得像是作秀。 她噗嗤一笑,这一笑简直就像宝石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泽,晃得人眼晕。 因为照片中的人太过好看了,所以当女生上传这些照片,遭到了猛烈的攻击。 【这是作秀吧!】 【现在的人为了红,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说,收了多少钱,你良心不会痛吗?有你这样的人,祖国未来的花朵确定不会长歪吗?】 【多少赞,博主今天洗澡温度多少度。】 【辣鸡博主不要丢,丢进油锅炸一炸,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博主被举报了,班主任找她谈话,校方要给她处分。 喷子们干脆转发这一系列内容,转载并且@各路大v,想要以虚假慈善的名义,彻底搞臭这个女生和照片里女生的名声。 甚至还有人呼吁要人肉她。 两天后,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削尖了脑袋想红,也有人觉得走红是挺麻烦一件事。 一所学校的校长,发了视频,他身后是明德第十小学,捐赠者潘涟漪。 老校长是感动z国十大人物候选人之一,别人往山外走,他却往深山里去。 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前往海拔近千米、最缺教师的小学任教。 穷山村里的学校破烂不堪,他买了薄膜、钉子,把窗户钉好,将冬日刺骨的寒风拒之窗外,学生在教室里暖融融的。 那里山高路远、人烟稀少,条件十分艰苦,晚上他一个人住在鸟叫虫鸣、无人做伴的旧教室里点灯备课、改作业。 家长有时交不起学费,迟迟不让孩子来报名,他总是先垫付上。垫着垫着,有时买米买菜的钱都不够,他只能去借。 看学校的样子,是老校长还没被提名感动z国十大人物的时候,这所学校就已经在施工中了。 人脸对的上,地址对的上。 网友本来编辑了一大段准备开喷,看到这阵仗,又默默的把骂人的话删除了,憋了半天回了个小姐姐人美心善。 再一刷新,那条微博下面全是差不多的内容,小姐姐人美心善,被圈粉了,仙女下凡,我又相信人间有大爱了…… 一直阴谋论的网友,放下了手里的键盘。 微博上关于“潘姐姐人美心善”的视频和照片都被网友翻烂了,视频也在短短一小时内播放了数百万次,蜂拥而去的网友不仅仅是看,还截图,不仅截图还上了自己和她的对比照,为什么小姐姐一看就是精雕细琢之作,自己就是团烂泥巴? 【没准是开了美颜。】 有人酸溜溜地说。 【照片能开美颜,视频能吗?你看看老头满脸的皱纹,那么清晰。】 【杠精走开。】 潘涟漪身上的新闻太正能量了。 她不上综艺,不演电视剧,不演电影,不唱歌,和娱乐圈没有半点关系。 她也不是哪个公司的老总。 从不炒作。 明德第一小学,明德第二小学,明德第三小学……明德第十小学……明德第二十一小学。 她是实打实建了二十一所小学。 这样的女人只有太阳才能黑。 几年时间内,新闻报道里只会出现潘涟漪小姐在某某地新建明德第xx中学。 她真的很低调,也很不喜欢媒体的报道。 几年后,陆家快不行了。 陆夫人厚着脸皮想给潘涟漪发个私信,结果发现她没开这个功能,电话号码qq号和微信号她又不知道,她费了大力气,就找了潘涟漪的高中同学群,挨个问对方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人家告诉她自己也联系不上。 陆晚晚早就在群里打过招呼了,不要乱给涟漪的联系方式,不然你们以后也联系不到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夫人就病急乱投医,她找了个网络媒体,给人家讲了潘涟漪的事,说她是潘涟漪的亲妈,她家现在祸从天降,没钱了,作为女儿,理应搭把手,不然就太没有良心,太不是东西了。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就是想让媒体帮自己喊话,让潘涟漪出来,让她出钱。 要知道这些年潘涟漪投资的那些生意可不得了,几乎占据了电子商务商业地产等时下最赚钱的生意。 有媒体猜测,当年拆迁得来的款项,现在翻了百倍不止。 媒体的话不准确,不过潘涟漪也没那个必要去纠正。 她以为媒体会帮着润色,写个稿子什么的,结果那边直接贴上截图和视频,就在微博上艾特潘涟漪。 几乎所有人都在秉持否认态度,哪怕没加入否认大军也是怀疑观望,一旦有黑子,就会被喷下去,你在网上基本看不到挺陆夫人的。 潘涟漪一直不出来,陆夫人急啊,她上了节目,接受记者采访。 有八卦博主在微博上传一段视频,视频中一位老人上了社会求助节目,说自己女儿是某某慈善家,身家好几十亿,但不赡养自己,去找女儿,自己去找她也被她残忍地拒之门外。 她飚出了一堆词语来形容自己当时绝望的心情。 孤立无助。 心如死灰。 黯然神伤。 失魂落魄。 痛彻心扉。 麻木,愤怒,痛苦! 如今这个女儿对自己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她不认我,把我弄神经了。 其实我也想不想认她,但没办法,血缘亲情割不断,只能认她! 上求助节目就是要给女儿施加压力,要5000万赡养费。 以前关系好的时候是小时候读书时,如今她拍了投资了那么多产业,一年收入好几亿,所以她喊话潘涟漪应该给她5000万。 敲黑板:“小时候读书”那从少年时期到现在,这位母亲去哪了?而且,这个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包包的女人承认,这些年母女关系一直淡淡的。 而且网上爆料,潘涟漪朋友们知道其实陆夫人早在她三岁不到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并且和一个男人闪婚。 这个母亲就是如一个陌生人一般,可以说是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甚至可以用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来形容。 一开始,其实还有人觉得潘涟漪可能不孝啊之类的,不过不敢在网上说。她不是明星,但她的粉丝战斗力不比脑残粉差,很多还是有理智有智商的高知识分子。 但陆夫人身上的那股子极品味道,让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她不是好鸟。 敲重点: 陆夫人没有潘小姐的联系电话,不知道潘小姐的qq不知道潘小姐的> 可不可以理解为在过去的那些年里,陆夫人一直对潘小姐不闻不问,直到她有钱了。 其实我也想不想认她,但没办法,血缘亲情割不断,只能认她! 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混的再好,也是我亲女儿,想不认我不可能。 不给钱也不可能,我已经正式起诉了。 她认为5000万是个科学合理的价格。 谁让你挣钱太容易了。 要不到这个钱,她是不会罢休的。 只要给够5000万,我就和你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几天后“我不是路人”上传了一则微博,事先声明我不是路人,我是小姐姐真爱粉,几年前偶遇小姐姐拍下了这一幕。这几年小姐姐亲妈都没出来蹦跶,我也不好引战,可是现在我真的不能忍了。 “你别这样,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和陆先生是半路夫妻,他又有个女儿,这些年,我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风光。”陆夫人叹了一口气,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苦衷。 涟漪小姐姐径直出了大门,陆夫人未曾阻拦,后来追出去,塞给她两千块钱,“用这钱买张车票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们,再见。”涟漪小姐姐强硬地把钱塞了回去,“钱就不必了,我来找你,本就不是为了钱,以后我们见了面,也当不认识好了。” 陆夫人莞尔一下,不再多言,将钱收进手提包后便大步往前走,“钱是个好东西,将来你或许会为今日的骄傲后悔。” 涟漪小姐姐面无表情,“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怜。这些年,有人护着我,我们过的一直都很好。我也不需要你的钱,钱我以后会有的。房子,我以后也会有的。家,我以后也会有的。” 男人的车和表,女人的鞋和包。不清楚一个女人的身家,看她鞋的档次和包的价格与新旧,也能略窥一二。 陆夫人一双鞋一万八千三百二十五,一件衣服一万两千四百三十三,一个包包限量版五万五。 她长长的头发用在十分复杂的手法编起来,盘在脑后,别上了水晶发夹,看起来……特别闪……水晶发夹价值一万六千三百三十八。 肉眼所见的,最便宜的当属她的手机壳了,六千四百五十二。 然后手上的表价值二十五万八千八百八十八,钻戒也价值超二十万。 然后拿两千块给小姐姐。 两千块钱便买断了亲情,人心能狠到何种程度,广大网友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还有人扒了陆夫人去上节目的穿着,一件外套三万八千百八十八,一件内搭九千六百六十六,一双鞋两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一只钻戒一百多万,一个包包七十多万一身穿搭足够在二线城市城区买一套房,就这样还哭穷。 网友蜂拥去了陆夫人的微博底下,问阿姨您是怎么想的?你要这个钱不觉得脸红不觉得烧手吗?这些年你晚上怎么睡得着觉呢? 陆夫人微博底下已经不是炸成烟花,它炸成了一朵蘑菇云,假如说先前网友还比较客气,这会儿真忍不了了。 百年不发博的潘涟漪––angel发博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不过我和陆女士签过一份关系断绝书,陆女士若是想要赡养费,可以诉诸于法律。我跟着就要去藏区了,希望能把精力投入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不欲同她多做纠缠。如果是两年前得知此事,可能会气到犯病,现在我生活很好,也很幸福。 微博上放出的关系断绝书与视频拍摄是同一天。 陆夫人从此以后再也没出现在社交媒体上。 潘涟漪露出了甜甜的笑,那个曾经来过她生命的女孩真的很好。 她不必忍着恶心认陆夫人,也不必给她很多钱。 陆夫人为了追求那所谓的爱情抛家弃女,却大言不惭地用母亲的身份来要求她! 她在外头锦衣玉食,她的前夫公公婆婆和女儿却因为她在家乡蒙羞! 她一走了之多年不回去,又怎么知道所有的侮辱都落到了他们身上? 自小便被人指指点点的那种感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过现在她释怀了。 因为她很幸福。 第564章 人人为她狂1 【真心对待的恋人背着她和敌人搅合在了一起。】 【她本该陷入泥潭,死了以后,还要被拉出来当反面教材。】 “你没死吧,你搞什么呢,屋子里这么大一股味儿。” 唐柠在一个浸满了血水的浴缸中挣扎坐起。 沾了血的刀片就掉在浴缸边的瓷砖地上。 失血过多和冰冷的水,让她一阵头疼脑涨,过了很久才勉强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不要进来,我在洗澡。”唐柠看着地上的空酒瓶和呕吐物出神。 然后她洗了个热水澡。 她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她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男朋友出轨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出去,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不住地揪扯。 “唐小姐,我的工资什么时候给我结。” 她理了理头发,拿起化妆台上的化妆品,二十五岁正是最青春美丽的时候,只要稍微点缀一下,涂一下唇,就可以美的出色耀眼。 “把卫生间处理一下,我要出去一趟,回来把钱给你。” 唐柠抄了根棒球棍出了门。 “啊,哪里来的这么多血?”保洁阿姨发出了尖叫。 唐柠掏了掏耳朵,这也忒聒噪了,她以前怎么就不觉得这位保洁阿姨不好用呢。 即使很生气,很愤怒,她依旧没有超速,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只是抄了个近道。 这是个高档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她特别喜欢这里的樱花树。 她熄了火打开车窗,夏日闷热的空气涌进长时间开着空调的车内,仿佛无形的浪花拍打在脸上。 “喂,香蕉娱乐吗?xx公寓521室,有大新闻,关于新晋四小花之一的周檬和流量明星仇荣的,早上十点,过期不候。” “喂,苹果娱乐吗?xx公寓521室,有大新闻,关于新晋四小花之一的周檬和流量明星仇荣的,早上十点,过期不候。” 她挂了电话,重重地将烟头扔在车外,用脚踩灭了,深呼吸着,抑制住从骨缝里钻出的冷意,随手从副驾驶拎起棒球棍下了车。 唐柠试着用指纹将门打开,结果显示失败,她皱了下眉,她确定里面有人,自然不会按门铃打草惊蛇,她掏出了备用钥匙。 她嘴角扯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挺理智的,这种时候,还记得出门带钥匙。 因为战况激烈,所以屋里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那轻微的一声啪嗒。 她非常平静地看着从客厅一路蔓延而上的衣服。 女人的胸罩三角裤,都是带着蕾丝边的少女款式,可罩杯却不小,男人的西装领带衬衫也洒落一地,别人看不出来,她难道也看不出来? 那领带明明是她买给男友的礼物,那衣服是她亲自去商场挑选的! 这些东西此刻却毫不珍惜地被扔在地上,上头还有着清晰可见的脚印! 这是挑衅。这是背叛。 隔着房门都能听到卧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大早上的,兴致够高的呀。 唐柠露出了一抹冷笑。 她感觉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发怒的人,这回他们是真的惹到她了。 她为这个男人付出了太多,几乎全无保留。 这么多年,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滋味,二十四个小时里,将近十六个小时内都塞满了工作。 而后选择隐退。 她把所有的报酬都给了他,几千万甚至动辄上亿,她眼睛都没眨过! 她给了他多少人脉多少机会。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这辈子可以相守依靠终身的伴侣,结果…… 真的太狠了! 床上那裸着精壮的身体低吼着冲刺的男人正是即将和她步入婚姻殿堂的男友仇荣,而被他压在身下,娇小纤细一身白肉,双腿被搭在他肩头,随着他的冲撞咿呀娇吟的,正是被称为小唐柠的周檬。 周檬长得和她有五分相似。 真的太他妈刺激了。 唐柠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微笑,颠了颠手上的棍子,抡出一个标准的棒球姿势,毫不犹豫地床上。 去她的温柔,去她的体贴,去她的懂事,去她的风度……什么都没有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把这两人砸死算了。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狱,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她觉得昨天自己的实在太傻了,怎么能选择一个人自杀呢! 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是。 “你神经病啊!痛死我了。” 仇荣挺身匆忙套着裤子,没穿内裤的下部已经完全疲痿,慌乱中摘下的保险套紧紧捏在手里。 “啊!啊!啊!唐柠姐你冷静一点。”赶在唐柠再度发难之前,周檬便迅速抓过被单掩住裸着的身子,躲在了男人身后瑟瑟发抖。 “别乱攀亲戚,我可没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唐姐,我,我们有话好好说。”她可怜巴巴地凝视着唐柠的眼,她长得娇小又柔弱。 “你又有什么话好说的?”唐柠拿棒球棍指着仇荣。 被女友撞破自己跟别人在一起滚床单,仇荣心里头也是有那么点廉耻感的。 但他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吗?在我们的爱巢里和别的女人?你不会觉得有任何愧疚吗?”唐柠厉声质问。 看着从没有对他大小声过的女人,现如今以这样的高姿态呵斥他靠近,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看着唐柠的眼神也带了说不出的不耐和厌弃。 她除了一张好看的面孔,一无是处。 周檬的善解人意识大体,还有不争不抢的淡泊心态,让仇荣对她愈发痴迷。 他太喜欢这个女孩儿了,觉得她才是他一直寻觅的真命天女。 仇荣将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周檬抱在怀里,还贴心地扯过被单来将她包住。 然后他冷着脸,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开口道,“你冷静一下,我们分手吧。” 周檬呜呜着,朝仇荣的怀里缩去。她露在外头的手臂上满是斑斑驳驳的吻痕,被单包不住她的身子,所以隐隐露出春光来。 “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强扭的瓜不甜。”周檬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住嫣红柔嫩的下嘴唇,神色有些黯然,弱弱地开了口。 “仇荣,你和唐姐姐好好说吧,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把持住。我,我先出去了。” 她眼眶通红,一双水灵灵的美眸蕴着水雾深情地看着仇荣,仇荣的心都被她这眼神给看碎了,那消散的勇气再度回来,自己作为男人,再不能这样委屈自己的女人! 仇荣有了无限的勇气,“该走的人是她不是你,我爱的人是你。” 他们以为唐柠会生气会奔溃。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抡起了棍子,第二棍迅速落下,嘭嘭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是真的要打人啊! 仇荣扫视四周,试图寻找可以防身的家伙。 而周檬则光着自己雪白的一双大腿慌不择路地朝角落里躲。 见到唐柠看她,她立刻瑟缩一下,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然后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对着她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 微微发颤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受到攻击的惊慌失措的兔子般惹人怜惜。 唐柠眼神没有停顿,直接从她身上越了过去,看向仇荣,就像完全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 “老娘,今天真的忍不了,你个渣男,我今儿个还就不伺候了。” 眼见她挥起棍子,吓得肝胆俱裂,想要去挡却又无从下手。只能一边嘶喊着“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有话好好说”一边满地打滚试图逃过唐柠密集的棍棒。 他险些被打的喷出一口老血,但抬头接触到她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顿时吓得后背一阵激灵,汗毛倒竖。 周檬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朝唐柠身上扔去。一开始唐柠还躲,后来唐柠也不躲了,因为周檬手边都是些柔软之物,伤不到她。 一盏台灯砸过来,摔得四分五裂。 唐柠捡起台灯朝周檬丢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周檬发出了尖叫。 后怕,这险些就砸到了她啊!她是靠这张脸吃饭的,要是被打坏了,她一定杀了这个女人出气! “大新闻,大新闻。” “砰!” 在踹门的暴响中,仇荣和周檬都蒙圈了。 在仇荣大脑昏昏沉沉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个刺耳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 之后他们看到一群人,有男有女,扛着几台摄像机,冲到了他们床边。 “你们要做什么?” 周檬被几个摄像头对着,下意识要伸手去挡,可想到自己被子下凉飕飕空荡荡的,一件衣服也没穿,就退缩了! 看着一直对着他拍的几个摄像头,仇荣又急又怒,“都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请问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请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请问你们荷唐小姐是什么关系?”一时间,话筒都要怼到两个人的脸上了。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家。这房产证上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让客人进我们家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做贼心虚,不敢面对大家。”唐柠狠狠呛了回去,把棒球棒扔到了一边。 写着两个人名字的房产证,本是甜蜜的美好的象征,现在却成了笑话。 她的男友,和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 唐柠快步走到了仇荣面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唐柠打了他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后,并没有停手,而是扬起手打算再扇他一记。 但她的第二个巴掌还没有打下来,就被反应过来的仇荣死扣住手腕。 “你疯了吗?” 他阻止了唐柠的动作后,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唐柠,声音说不出的错愕。 她没听他的话,而是奋力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开后,有些懊恼她这具软弱无力的身体。 唐柠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以他现女友的身份,疾声质问起他来,“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你和她什么关系?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两个大晚上盖棉被纯聊天?” 背叛了她,就别想好过。 唐柠当然知道,她这番言论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从她打电话给香蕉娱乐苹果娱乐的娱记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现在这种状况。 网络平台是个水缸,你倒什么颜色的颜料进去,她就能变什么颜色。 你能在上面给自己讨回公道,网络舆论在大众中的影响力日益增强,民众可以通过网络参与到很多重大事件的讨论中来,进而形成对该事件的网络。 同样的,也有人也能利用它来完全颠倒是非黑白,大量的网络舆论充斥着非理性的声音,使人们失去对事件的正确的判断。 “从今往后,我们一拍两散,渣男。仇荣,你、还、真、让、我、恶、心!” 唐柠没管他的情绪,而是完全不压制她对他的恶心和鄙夷,一字一顿的告诉他。 摄像头定格在唐柠抬头的那一瞬间,两行清泪落下。 明明她没有那么夸张撕心裂肺的哭,可是看到她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她的悲伤和无奈。 谁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唐柠转身离开。 愣是没有人敢拦她。 多少人在感情中容易死心眼,为了爱情付出很多,也期待别人的回报,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会按照我们写的剧本走。 爱情这种东西,似毒药又似蜜糖,沾上了可能一辈子都甩不开。 第565章 人人为她狂2 唐柠躺在精致小巧的单人沙发上,局促的空间只能委屈大长腿搭在扶手上。 不过唐柠不以为意,甚至搭得还挺舒服,随着手指不间断地滑屏幕。 悬空在外的一截小腿随着脚丫无节奏地晃来晃去。 嘶,手腕有点疼。 她撩开了衣角,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道深深地疤,陷入了沉思。 看着这条可怖的疤痕,她的心中复杂万分,也越发心疼自己,也越发的憎恨那个让自己受伤的渣男。 手指轻轻地往下滑,摸着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她的脑海中瞬间的就回忆起了那些不堪的场面。 真想用个锤子把过去的自己给敲醒。 她死了,亲者痛仇者快。 唐柠几乎能想象出来,没有了自己这块绊脚石,他们会多么的高兴。 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从眼中消失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欢欣更令人雀跃的事吗? 他们会公布情侣的身份,他们会吃一顿大餐去庆祝。 而她,会在这个公寓内死去。 她不甘心啊! 她也真的很讨厌欺骗。 所以欺骗她伤害她利用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简单一则的八卦新闻,蓝底白字,在这个华灯初上的晚上,掀起了惊涛巨浪。 八一八你不知道的秘密。 仇哥哥,你看这花真好看。 周妹妹,不如你好看。 唐女神,去年他也这样说。希望过了今天你们还能这么恩爱。 网络上#香蕉娱乐苹果娱乐吵热度不要脸#的话题顿时如火如荼地刷了起来。 这一八卦,明晃晃指向当红小花旦周檬,和偶像派男演员仇荣。 不少比较入戏的粉丝到官博下骂,垃圾媒体不要脸,为了博关注,发布不实新闻,举报了,举报了,心疼地抱走自家偶像,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真的太可怜太无辜了。 可怜吗?无辜吗?那可未必。 唐柠勾了勾嘴唇,好戏要上演了这几天网络社交媒体要热闹了。 她裹了条小毯子,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有种小猫抓着自己的心反复挠的那种瘙痒感。 只有搜索量非常高、上升趋势非常快的内容才能进入实时热搜榜。 搜索热度基于短时间内的可信用户真实搜索量及搜索量变化趋势进行计算。 就算广大吃瓜群众很闲很闲,但几十万网友同时在搜索框里输入同一个关键词的概率有多高? 双胞胎都没这么心有灵犀的! 被社会集中关注的热搜在买卖需求中,成就了庞大的供需产业链。 产业链的一端连接着购买热搜的人,另一端则是公众。 很多时候不是群众们刷出了热搜,是某种神秘力量先给你一个热搜,然后你顺着热搜过去,一步步把热搜顶上去。 人类八卦的天性是改不掉的,不知道是谁在网上提到了一个人,唐柠。 这个人,怎么说呢,几年前她曾经是被誉为天才的女演员,十七岁凭借电视剧获得金花奖最佳女主角,二十二岁凭借电影获得亚洲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但现在……她已经退隐了。 好像在她宣布退出娱乐圈的那一刻,她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几年过去了,她的粉丝还有一些,但谁也没把唐女神和她对上号,这楼很快就沉下去了。 娱乐圈人太多太多了,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能够成为明星的永远是露出海面的那一角冰山。 所以站在大众面前的,哪怕是那种大众眼中的18线,都很厉害了。 更别说那些流量小生小花们。 人脉,颜值,实力,情商,运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占全了,但是总得有一样。 而且运气最难说,有的人运气好,就算手握烂牌也能因为各种天时地利人和给打好了。 运气不好,比如阴差阳错错过好剧本啊,关键时候受伤啊,谁又说的准。 大部分人永远泡在咸涩的海水下,要么成为海水的一部分默默无闻,要么蒸发黯然离开。 紧随其后动图曝光。 男的光膀子,女的拉被子。一脸的惊慌,下意识的看向四周低头,脸红,出汗,咬嘴唇... 从这些微表情来看,像他们确实做了亏心事! 这个动图火速被顶了起来,又被各大门户网站转载,总之,短短一个小时内,在网络上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也有了很多不同的声音。 【坐等打脸。】 【香蕉娱乐苹果娱乐出来挨打,还我偶像清白。】 【周檬演技辣么差,能把心虚演得这么传神,老子直播抠脚。】 【好大的瓜。】 【实锤,渣男渣女。】 …… 周檬仇荣发现网络上,在深夜也非常活跃的各种刷屏评论,明显不是正常网络用户。 “怎么办?怎么办?那个女人,她怎么就这么狠了呢!竟然打电话给了香蕉娱乐和苹果娱乐的记者。”周檬没有去睡,她根本就睡不着,同样的,仇荣也是,他们的经纪人也是。 “你知道著名女星xxx,因为和小鲜肉出游被拍,离婚之事才被曝光,事件爆发之后,她发福憔悴,粉丝怒而脱粉,对她的公众形象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周檬揪着头发,一脸紧张与懊丧。 轰动娱乐圈的“出游门”事件,让前辈的人生遭遇凌空一记闷棍,外界的封杀、同行的冷眼、粉丝的误解……前辈的惨痛经历,有可能就是她的未来。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即将毁于一旦,她浑身颤抖。 身为一个以“清纯玉女”形象出名的人,她深知丑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平日她的形象太仙太美,谈恋爱都不敢谈,如果这个时候爆出丑闻,她就全完了。 仙女跌落凡尘,谁愿意看这个? 粉丝们把她捧上了天,一点点不好的消息,他们都拼了命地去解释去掐架。 “这个消息必须压下去,不然,我们的演艺事业全完了,观众不会接受在人品上有污点的演员。”周檬惶惶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自己的演艺生涯可能要到此结束了。 仇荣敲了敲桌子,“三千万买这个料,买几个大v澄清这次事件,说这次捉奸是场误会,是因为我们合作了一部新剧,然后再买水军,越多越好,让他们引导风向,这件事就能解释清楚。” 仇荣不愧常混网络的明星,知道比较常规的“洗白”套路手法,这时候冥思苦想想到的办法,看起来可行性很高。 周檬如释重负,“我也觉得可行,那我们就快点联系网络营销公司。” “你先离开,我怕娱记就蹲在这守着你。”仇荣点燃了一根烟。 在重重掩护之下,周檬离开了这个公寓。 回到公寓以后,看了网友的多条评论,开始在自己的公寓中大发脾气,摔着各种东西。 “一群废物,花了几百万的钱,居然都没能扭转评论。”想着网络上被传遍压不下去的动图,心里的烦躁就压不下去。 周檬一边心疼她花出去的几百万水军钱,一边替自己的未来忧心。 “还要再花三千万。贱人,贱人,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周檬在娱乐圈,最好来钱的地方,打拼了那么多年,赚的也不少,可一下子要花这么多钱,她还是很心痛。 #周檬仇荣新剧,演技突破天际# 【关爱老年人健康成长:啊啊啊!!!我最喜欢的两个演员合作了!快掐我快掐我一下。】 【爱你们,么么哒,啵啵啵!!!】 …… 形势好转,周檬放心地去睡了。 凌晨四点,经济人把她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一脸的绝望,“事情已经控制不住了,那边不卖热搜,这件事知道的媒体太多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史上最强小三周檬#、#渣男仇荣#、#盖棉被纯聊天你信吗# “这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她看到最热的几个关于她和仇荣的词条,立刻惊叫起来。 “都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家。这房产证上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让客人进我们家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做贼心虚,不敢面对大家。”唐柠狠狠呛了回去,把棒球棍扔到了一边。 她的长相是很有冲击力的那种漂亮,眼尾唇角天生上翘,那枚小巧的泪痣更是加分项。 她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眼尾上挑,多了几分凌厉。 周檬当然也看到了自己和仇荣糟糕的表现。 从瞳孔的紧缩,嘴角的细微抽动,以及鼻翼的翕张还有一闪而过的慌张神色,脸红,出汗,咬嘴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啪!” 唐柠打了仇荣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后,并没有停手,而是扬起手打算再扇他一记。 但她的第二个巴掌还没有打下来,就被反应过来的仇荣死扣住手腕。 “从今往后,我们一拍两散,渣男。仇荣,你、还、真、让、我、恶、心!” 唐柠完全不压制她对他的恶心和鄙夷,一字一顿的告诉他。 摄像头定格在唐柠抬头的那一瞬间,两行清泪落下。 明明她没有那么夸张撕心裂肺的哭,可是看到她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她的悲伤和无奈。 【从你拿起棒球棍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为了你的粉丝。】 【暴躁唐姐,在线砍人】 【社会我唐姐,人狠话不多】 【听说唐柠a型血,属虎,狮子座,嗯,听起来就打不过】 然后底下就歪楼了。 【我,属兔,双鱼座。听起来就跟江湖菜似的】 【我,蝎子座,属蛇,觉得可以煲一锅靓汤】 【我o型血,属牛,水瓶座,听起来就很怂】 【我,o型血,属鼠,狮子座,听起来就emmm是个小仙女!!】 如果对唐柠是一脸赞扬。 那么对周檬和仇荣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周檬不知羞耻的小三形象,仇荣的渣男形象,彻彻底底在路人网友中树立了起来。 周檬耍大牌,***,陪酒。 仇荣傍富婆,骗炮,打架斗殴。 炸弹要一个个点爆,造成了持久的杀伤力。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墙倒众人推,黑料满天飞。 这一波操作,彻彻底底地把两人坑到死了。 营销号给网友带了几波节奏,给早自爆high起来的吃瓜群众不遗余力泼洒汽油,然后再用打火机让他们爆炸起来。 这个反转太赛高,再加上昨晚仇荣周檬靠新剧演技突破天际刷出的热度,都不用推波助澜,两人就在半小时的时间内,被广大觉得之前自己被戏耍的网友花式骂上了热门。 现在再处理已经晚了,唯一的办法只有冷处理。 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闹的太大,几乎人尽皆知。 周檬推了所有公告,暂时休息。 仇荣因为正在拍摄电视剧,不能脱身。作为本次热点事件的男主角,外界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他。 “仇先生,你对此次出轨门事件怎么看,你是更喜欢唐柠小姐,还是更喜欢周檬小姐?”记者都快把话筒怼仇荣脸上了。 记者追问他现如今网络最关心的问题,仇荣在保镖的掩护下,推开了拦着他的一个记者,快步跑向来接他的车子。 坐上了车子,记者还紧追不放,让他烦躁地骂了句粗口。 “疯了疯了,都疯了。” 各娱乐杂志报纸官微,营销号,大v都纷纷出了长微博,一夜之间他们的黑点就全被挖了出来。 事无巨细,没有丝毫遗漏。很多事情连他们自己都忘了,但对方却找了出来。 背地里针对他们的人肯定不是普通网友,而是经过预谋的,他们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出的手! 丑闻大爆发的时候,曾经与他们交好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为他们发声的,他们都好像突然不认识他了一样。 经纪人捏了捏眉心,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我不是叫你不要买热搜。你以为广大网友都是傻子吗?还一起拍戏,我的天哪,真令人崩溃。” “现在怎么办?”仇荣一脸的阴霾。 经纪人久经沙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当即想出了对策,“你赶紧去联系唐柠让她出来说话。只要她原谅你,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她那么爱你,肯定会为了你妥协的。” 第566章 人人为她狂3 不久前著名影星被曝不顾正在哺乳期的妻子,出轨与嫩模秘恋。这一消息,犹如一颗深水炸弹在深夜引爆了娱乐圈。她妻子出来说了一句,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经纪人深谙此道,很快就想出了对策。 他盯着仇荣的眼睛,“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她求婚。网友都是健忘的,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仇荣露出了一个厌恶又鄙夷的神色。 “到时候如果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也很简单。设计让她出轨就好了。社会舆论对男人比对女人宽容多了,到时候你就是受害者。”经纪人躺在椅背上休息,“你有她的黑料吗?” “她吸毒。”仇荣冷笑着说,“她的香烟里有大麻,正是因为这样,这段时间,她的烟瘾很重。” 经纪人一下子振奋了,他有了更好的主意,看着仇荣,两眼放光,“报警抓她,验血液,然后上节目告诉大家你们早就分手了,因为唐柠堕落了,你不忍心弃她于不顾,但没想到变成了这样,这么一来你就是受害者,到时候会有一波触底反弹。然后你和周檬公开男女朋友关系,艹一波深情人设。” 仇荣显然被经纪人描述的场景震动了,他一改刚刚的颓废,大笑起来,“好的,都听你的。这没准能成为我更上一层楼的机遇。幸好身边有你。” 经纪人露出了放松的笑,“先约她出来,剩下我来打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仇荣像只暴躁的狮子,“我可能是被拉黑了。你打试试。” 经纪人掏出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们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告诉唐柠,我要见她。”仇荣皱着眉头,打电话给了保姆。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了。 电话那头,保姆弱弱开口道,“那个,唐小姐早上出去就没回来。” “该死。”仇荣眼睛冲血,发出了愤怒的嘶吼,气得浑身发颤,希望破碎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 “待在那里别走,她来了,给我打电话,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先给你一万块。”仇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晚上,保姆打来电话,“唐小姐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 等来的消息是令人窒息的。仇荣发火掀了很多东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仇荣揪着头发,感觉脑袋要炸了。 他之前就知道放下身段讨好的策略对唐柠可能更有用,他还是不愿意丢弃自己的脸面和主导权。 他希望用施舍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万劫不复了。 “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仇荣正在恼火的时候,家里的住家保姆突然发现什么的在别墅后院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别墅进贼了。”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仇荣气得浑身发颤的命令跟在他身边的保镖。 “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我花钱雇佣你们,你们怎么还赶不走他们。” 突然发现一个航拍器飞在别墅后院不远处,对着他一个劲的猛拍。 “把它给我打下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遮脸,同时恼怒地让身边的保镖把偷拍他的航拍器打下来。 “周檬怀孕了,你会负责吗?”橘子娱乐的记者像打了鸡血一样。 “你说什么?”仇荣懵了。 航拍器飞走了。 “哈哈,今天的娱乐头条是我们的了。” 橘子娱乐的狗仔满意地重放着他用航拍器偷拍到的东西。 之前香蕉娱乐和苹果娱乐大出风头,现在轮到他们了。 “周檬怀孕,仇荣避而不答,是渣男否?…….这样的标题肯定能抢热门。” 随即周檬po出了自己的怀孕报告。 打了仇荣一个措手不及。 “你这什么意思?”仇荣打电话质问周檬。 周檬撂了狠话,“你想让我当弃子,死了这条心。” “事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艹一波好爸爸人设,拿出你负责任的态度来,网友都是健忘的,度过这次难关才是最要紧的。”经纪人沉思许久开了口。 网友热切地讨论。 【我不想看渣男渣女洗白,我就想知道唐柠哪里去了。】 【心疼我女神,女神当年退圈说找到了真爱,现在,呜呜呜……】 【仇荣叫人印象深刻且叫得出名字的作品并不多,早先跑龙套做配角,发展不理想。真正让他走进全民视野、成为大爆的男演员之一,应该是从2015年他和唐柠合作了一本清穿宫廷剧。】 【对对对,在这之后的电视剧的产量真的是非常大,几乎每一年的电视剧都有两到三部,但是自从四阿哥这个角色之后,再也没有什么角色让人记忆深刻了。】 【而周檬是顶着小唐柠的身份出道的,前两年嘴上一直说向偶像致敬,向偶像致敬,各种模仿唐柠,东施效颦,结果却绿了唐柠。】 在众多脑残粉评论中,这些评论毕竟是少数,很快就被淹没了。 …… 还有一些人在怀念唐柠。 这个人太美,是只凭借美色就能翻天覆地的那种。 这么多年来,只剩她演的剧和电影让人津津乐道,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到了现在,令人念念不忘的美貌,还会出现在“那些年惊艳过你的女神”里。 其他女明星就算退圈结婚生子也时不时有消息传来,但唐柠是真的石沉大海,夺得最佳女主角之后就彻底消失。 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那个,终究消散在了人们的记忆里,昙花一现。 那么,唐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一声响亮的鸣笛惊醒了唐柠,然后她的衣服被人用力往后拽,与此同时,一辆汽车擦着她的鼻尖呼啸而过。 拐弯的时候司机探出头,冲她比了一根中指,嘶吼道,“神经病啊,要死去跳江跳楼啊,往马路中间冲是什么意思。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她定了定神,这才回头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被车撞死了。 “年纪轻轻寻死干嘛?”拽她的是个卖西瓜的中年女人。 “不好意思,我有点,有点低血糖。”唐柠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扯了扯头上的帽子和脸上的口罩感受到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痒意,好像有蚂蚁在她身体里爬,又好像有猫在挠她。 “我离家出走了,没带身份证,没有地方住,你有地方可以租给我吗?我有钱。”唐柠抖着手,递过去三千块。 “有有有。”女人很高兴,得了一笔钱。 唐柠很高兴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现在的她,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人前。 她知道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种日子是很难熬的,精神不够坚定的人肯定熬不过去。 换做别人,估计早就堕落了放弃了。为什么那么多有毒瘾的人都没能坚持下来呢?他们都少了决心。 而这种东西偏偏唐柠是最不缺的。她不屈服,绝不屈服。 这种渴望是无法压抑住的,瘾发作的时候她完全不像她自己了。 香烟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诱惑,唾手可得。唐柠突然笑了,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叮铃铃。”电话响起。 唐柠艰难地按了接听键,“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她喘了好几口气,“放……门口就好,我马上出来拿。” “麻烦给个五星好评,谢谢。” “好的,我知道了。” 唐柠强忍不适和恶心,吃了饭。 趁清醒的时候,带上墨镜和口罩出么了门,这三年来她一直这么低调,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结果却遍体鳞伤。 唐柠去买了点水果酸奶,拎了一半给房东太太,让房东太太知道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她把身上的香烟通通碾碎了,倒进了马桶冲了下去。神情坚毅。 身体上所受到的折磨同时也打磨了灵魂。 她完全靠意志来压制,骨子里的瘙痒根本无法抑制的,每每痛苦地咬破嘴唇。 她还要报仇呢!再难的事,只要她愿意,她都可以做成。 短时间内暴瘦,人的精神状态往往会很差,皮肤也会变得粗糙、松弛、蜡黄,饶是唐柠这样得天独厚的大美人,也不可避免地变丑了。 她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消瘦的脸颊和青黑的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皮肤粗糙蜡黄,头发干枯分叉,这是内分泌失调的症状。 她的身体状况差到了极点。 唐柠笑了笑,她的脸色很苍白,人也瘦了很多,可一旦她笑起来,便仍旧是光芒万丈。 周檬和仇荣官宣了,要在一起了,网上的评论几经波折,变成一面倒的祝福。 【终于!亲爱的的檬檬,荣荣!一切美好的词语都送给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我周檬温柔端庄,若回娘家,眼中有泪,身上有伤,定将你放置油锅,炸至两面金黄——全体家人。】 【一定是电视剧的宣传。一定是。】 【哥哥,我们心脏不好。】 【弟妹你好[允悲]照顾好我家荣荣,不然仇荣后宫佳丽3000万不会放过你,感觉手都是抖的[悲伤]。】 人都是健忘了,撒了几次糖,人们的观点就发生了改变。 她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 首先,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具身体的内在和外在调节到最佳状态。 她一直都是仙女,谁想看仙女跌落凡尘呢! 花了半个月时间,才恢复了巅峰状态。 公交车从b市郊区出发,绕了小半个圈缓缓拐进商业街,街道四通八达,行人熙攘。 唐柠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扭头望了眼窗外炽热的阳光。 觉得车内空调温度太低,又觉得热。 公交车本来开得就慢,现在又被人流环绕,速度直接降成老爷车。 到站以后长长的车身剧烈晃动一阵,徐徐停下。 唐柠走进商场,“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何以解忧,唯有购物。 至少她现在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她回了公寓,找了开锁师傅换了锁。 她也不在家住,而是去了酒店。 红酒牛排,吃了丰盛的一餐,满血复活。 唐柠穿着黑色露肩连衣裙,走进来,全华娱乐的大楼,她像是一团耀眼的光,让人目不转睛。 因为戴着墨镜,所以看不清楚五官,但仅仅是露出来的鼻子和红唇和踏破星辰的气势,就已经让人认为这绝对是位美女了,还是不好惹的美人! 新人?是新来的艺人吗? 结果人家进来之后长驱直入,直接要去搭电梯,前台小妹连忙过去拦,只是被那强大的气场弄得说话都开始结巴,“不、不好意思……请,请,请问有预约吗!” “我姓唐,是来找梅姐的。”美人浅笑,拿下了墨镜,露出一双超美的桃花眼来,“我有预约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就见大美人嫣然一笑,进了电梯。 卧槽!!! 好漂亮哦!还有点眼熟。 整个楼层空荡荡的,把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放大,入耳清晰。 唐柠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梅姐办公室的大门。 梅姐正在她的休息室里看书。唐柠敲门进去的时候她头都没有抬起来,就像是完全不在意来人是谁一样。 可是,她书拿倒了,书就没翻动过。 东方美大多是温婉柔和的,唐柠的美却却偏冷偏硬,极具攻击性。 “书拿倒了。” 她是很标准的桃花眼,眼角下方还有一颗痣,即使是很正经地看人,也平白无故多了几分潋滟来。 梅姐思绪飘得太远,一时间也没能收回来。 叹了口气,她把书倒扣在桌上,将打火机在掌心旋了个圈,出声,“你还知道回来?” 梅姐还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唐柠甚至没分清是在回忆还是在现实,直到隔了几秒,她听见了打火机被按动的声音,还有梅姐闷闷的声音,“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你。” 第567章 人人为她狂4 梅姐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朝唐柠逼近,唐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梅姐停下,呼吸相闻,两人距离不足五厘米。 她的手指抵在唐柠的下巴上,轻轻一抬,“退隐十年的影帝,前些日子为了捞金出来拍戏,只能演个小反派,还是丑角。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现在有什么资本去争去抢。” 梅姐手指在她下颌上轻轻摩挲几下,距离太近,唐柠甚至能闻到梅姐唇角带出来的烟味,混着淡淡的鼠尾草香。 “靠我这张脸,成吗?” 梅姐闭上嘴,连手指缝里夹着的烟都毫不犹豫地掐灭了,随手往桌角上摁。 她掐完烟,将横跨在办公桌上,“歪门邪道,我这儿不欢迎。” “难道我不美吗?”唐柠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你有没有爱上我?” “滚滚滚。” 唐柠默不作声打量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 由于早年间受了伤,梅姐的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贴一张膏药,不然有时候能疼得爬不起来床。 梅姐按了按太阳穴,“八年前场务叫你去试光,你点头,说去吧,然后脱了军大衣,那天零下2度,我看着都冷。你去了,得到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三年前你一脸的梦幻与憧憬,一看就是坠入爱河的模样,说,梅姐,我遇到了爱情,我想要一个家。” “如果爱情和事业再一次有冲突,你选择什么?”梅姐哼了一声。 唐柠心虚了,对于三年前的她来说,渴求了太久的家庭,是她舍不得放弃的,所以事业就被率先放弃掉了。 她诚恳地说,“可以提高违约金。那样,我想走也走不了。你腰还好吧。” “别套近乎,这是合约,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梅姐笑得有些残酷,“在商言商啊,唐小姐,接下来的五年里,合作愉快。” “公司给你分配了房子,就在我家旁边。”梅姐抬起了眉毛。 唐柠觉得经纪人梅姐老有气场了,不敢反驳,哦了一声。 “给你找了个mv女主角的活,去吧,别让我失望。” 一起对戏的女演员又作妖了。 当她第五次遮挡唐柠的时候,导演终于忍无可忍,脸黑如锅底,但还是勉强保持着好脾气,“许多多,你到底会不会拍戏啊,不会你别耽误时间啊,休息十分钟!” 唐柠盯了那个许多多许久。 这女演员是最近黑红黑红的一部偶像剧的女主,网上对她毁誉参半,风评不大好。 唐柠没有感情地盯着她,许多多觉得自己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吸了进去。 她随即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牵出个连笑容都算不上的弧度,“你挡我道了。”从唐柠身边走过的时候,顺便还用肩膀撞了一下唐柠。 这段数实在太lo了,三年没见,还觉得挺新奇的。 正是盛夏,户外片场的太阳这会儿正大,大朵大朵的阳光倾洒下来,皮都快要被晒掉一层。 唐柠穿得很厚实,所以很热,脱掉大衣的时候,她本能地呼了口气。 有好心的场记助理递了个一次性的纸杯过来,唐柠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谢,把冰块倒进了嘴里。 “人家有后台的就是不一样,光是我来探你班的这小半天,卡了四五次导演都不敢对她大呼小叫的……要是卡的是你,你估计会被骂死!”梅姐喝了口冰水,难掩幸灾乐祸。 唐柠舌尖有些发僵,她眨了眨眼,不置一词。 那演员后台硬,跟她肯定不是一样的待遇。 而且她真不觉得苦。 她也不想找金主。 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他们知道忠孝礼义仁智耻。 梅姐碰了碰她的手腕,明知故问,“热不热?” 唐柠嘴里含了好几块冰,一同吐进了一次性纸杯里才开口,“热。不过还好能忍。”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她的皮肤紧致光滑,头发乌黑浓密,身材纤细却又婀娜,身高抽长了一厘米,达到了168公分。 梅姐给唐柠接下的第一个通告,是在当红男歌星的mv里饰演一个盲女。 盲人可不好演,有的人眼盲心不盲,有的人眼不盲,心却是盲的。 而唐柠要演出来的,就是一个眼盲心不盲的姑娘。 这个角色很难演,因为要演出一个心不盲的盲人。 这是一个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故事。 男生在草坪上演奏小提琴,那声音是那样的欢快悦耳。 唐柠轻笑起来,周身的气质就是那么柔和、婉转、动人。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然而又可以让人感受到她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 四目相对,本该火花四溅。 可女生看不见。 “他是谁?” “我表哥。”看着男神痴迷的眼神,女孩撒了谎。 唐柠笑了,即使她的眼神没有焦距看不到人,但也有幸福的光彩。 和她一起对戏的女演员又作妖了,再一次挡了唐柠的镜头。 “卡,你到底会不会演啊!说了多少遍,不要故意挡镜头,不要故意挡镜头。这是拍摄基地,不是抢红毯,你看看你,一脸面目狰狞,看得老子都抑郁了。”年轻的导演摔了台本,一脸的狂躁。 “把她撤了,演的什么玩意。”施泽也摔了东西。 “可是……”导演缩了缩脖子,不敢招惹这座大神。 “这是我的歌。”那眼神就像刚从冰窖里被提上来似的透着彻骨的寒,冻的许多多一下子老实了。 “我,我接下来会好好配合的。”许多多惊疑不定地后退两步,气焰顿萎。 施泽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必了,你多余了,我从来都不将就,收拾好你的东西,现在马上离开。” 顶级创作型歌王歌后都是出了名的挑剔和刻薄,这与他们的职业存在莫大的关系。 若非骨子里的完美主义和强迫症作祟,他们写不出优秀的作品。 如果一个人觉得什么都ok,什么都可以将就,那他在创作上一定糟糕透顶。 “还可以”和“将就”是一名卓越的创作者最憎恶的字眼,他们要的是完美。 许多多被他冰冷的目光刺得心中一颤,忙道,“师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接下来一次过。” “不要让我再说最后一次。”施泽擦了额头上的汗,松了松西装走了。 许多多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气冲冲地走了,遇见唐柠丝毫不收敛怒气。 “那现在……”助理喏喏道。 许多多本就不爽,助理这一下撞在了她的枪口上,她立刻爆豆般开始骂人,“一点眼色都没有,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没看到……” 走了一个许多多,一个小时后,新的女演员出现了。 除非你独一无二,不然,你随时都可以被取代掉。 “你是那个拉小提琴的人吗?”盲女孩察觉到了不对。 那是一个女孩,她努力抬头试图与男孩对视。 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动人,尤其是那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如浩瀚的夜空,纯净如透明的泉水。 如果她能看得见,该多好啊。 “不是。”男孩心中有爱却不敢讲。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呀!明明如同死水,却又充满哀愁。然而又可以让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 她没有哭,可她周身的气质就是那么哀愁、低落。 她就像一汪清泉,她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净那样的毫无保留,她站在那儿,别人就能看到她的七情六欲,就能看穿她的心。 女孩最后扫了他一眼,对方的目光轻易刺穿了他的心,让他沉沦于一种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 真的绝了!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女孩牵着导盲犬离开,她的背影倔强而又孤独,成为了男孩生命中最后一抹彩色的记忆。 一辆车飞驰而来,导盲犬发现了危险,咬着主人的裙子往后面拖,但已经来不及了。 女孩死了。 金毛摔断了一条腿,“呜呜”低叫了两声。它来到了女孩的身体旁,它用完好的前爪搭住她的心口,鼻子在对方的脸上嗅闻着,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恋恋不舍的温情。 如果能再勇敢一点。 如果能再勇敢一点。 镜头一转,原来男孩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他住在贫民窟,家里只有一只流浪狗和一只瘸脚的猫。现在又多了一只瘸腿的金毛。 他没有收入来源,只能靠自己去拉小提琴来谋生。他会拉的,就只有这么一首。 后来的人生,他很成功,身上却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的世界一片黑白。 “太完美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东西!”施泽看了成片,很兴奋。黑色的眸子里充盈着喜悦和满足。 他觉得他的每一首歌都是无与伦比的,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已经习惯了成功的滋味。 可是当他看到这个mv,他却觉得这一次的歌才是他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一次。 许多多回去以后越想越生气,她大小也是个角儿,今儿个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她可怜巴巴地跟粉丝哭诉。 我4岁出道,到如今可以算得上是“老戏骨”了。可在我23岁时,却遭遇了人生的“抢角”。本来已经签订合同可以开机,却因为惹mv女主角不高兴,被临时通知那个角色要换人,真是气人。好委屈好难过。 这样发牢骚还不够,必须要放点实打实的证据,才能够将这件事情给坐实了。 她在个人主页上po了一张图片,是自己蹭红了的胳膊,配着文字,“有些委屈,放进自己的肚子里面就好。” 这网友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受到了欺负,却只敢这样委委屈屈的。这在粉丝看来,就是自家偶像被欺负惨了。 因为是还算当红的女明星,拥有一群支持她的粉丝团体,所以很快评论转发就过万了。 因为粉丝年龄小,所以她的粉丝战斗力以一敌十。 许多多的粉丝,在一个粉丝过万的小网红说了一句我觉得许多多有点装,我不喜欢她的时候,很多粉丝就去那个微博下,疯狂留评各种抱走他们爱豆,抱走他们女神不说。 有特别战斗力强的脑残粉还追到小网红大骂特骂,认为他在黑许多多。 …… 许多多勾唇而笑,心中自得,惹了她的人,都别想好过。 “那个,那个歌王施泽发声了,你要不要把之前的言论删掉。”助理小声说。 许多多捧起了手机,“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对谁都不care的吗?” “那现在?”助理低着头,不敢触许多多霉头。 “不能删,删了,不就成我心虚了吗?”许多多咬牙切齿。 这是我罩的人,我的女神,我的偶像,是我合作过以后,最欣赏的女艺人,女演员。 至于许多多,我不认识。 不过确实有个姑娘,被我换下去了,拍mv又不是走红毯,哪那么多戏可以抢,要有当背景板的自觉。 施泽是亚洲公认的超级歌星,唱歌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全球唱片累计销量超过一亿张,至今无人能敌。 施泽的固执和清高与他的才气一样出名,他很少主动为别人发声。 他爸爸是电信公司的大股东,身价不详,不过大概几百个亿都不是问题。 他的父亲更是公开表示多次,他要是不努力就赶快回家继承家产,做一个商人,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了。 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玩弄规则,而不是被规则玩弄的。 他紧随其后发布了一个视频,许多多抢镜七次,导演cut,cut,喊了七次,由一脸笑意变成黑炭脸。在视频里,唐柠始终如一的好看。 …… 第568章 人人为她狂5 许多多正在参加宴会,看见这些评论,脸上的笑容变得极其僵硬,若不是助理及时拉了她一把,她差点平地摔。 她开了一瓶红酒,邀请投资人共饮,两人谈论着偶像剧,兴致十分高昂。恰在此时,投资人开口了,“那个,那个唐柠你认不认识?如果可以……” 许多多手一晃,竟把红酒全泼在了裙子上,当场出了个大丑。她目呲欲裂地瞪着地面,狰狞的表情吓了投资人一跳。 “你是不是头又痛了?”助理上去搀扶着她。 “这两天没睡好,精神不济,我先去换个衣服,真不好意思。”听见助理焦急的询问,她才堪堪回神,然后勉强维持着还算镇定从容的姿态离开。 直到此时她才感到深深懊悔,因为她终于察觉自己似乎并未阻碍唐柠什么,反倒让自己成了唐柠的垫脚石,以小丑的姿态,衬托出她的好,给她增添了热度,帮助她爬到了更高的位置。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懊恼的吗? “网上又有了新的言论。”助理弱弱地开了口。 “把手机给我。”许多多态度十分强硬。 助理连忙把手机递给她,她喘了几口粗气,打开了网络,网络上又有了关于她的新闻,碰瓷啦––这还是你们爱的女神吗? 她昨天早上上车的时候,手撞上了车门,恰好被记者拍了下来。 有网友从衣服地点车各个角度全方位分析来看,可以判断视频绝非合成。 紧接着她的个人主页差不多沦陷了,不少人,都在她的主页下面评论,还在她发了不少的私信,自然,这些都是质疑她的话。 …… 气死了,许多多气得手都颤了。 她一路顺风顺水,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要不服个软道个歉,说是助理没经过你同意擅自发的消息,你并不知情。”经纪人小心赔着笑。 “道歉,她也配。”许多多喝了好几口水,“我不道歉,死都不道歉。” 她是天之骄女,生下来便什么都有,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 再见到投资人的时候,投资人也改口了,“偶像剧的女主角,我已经找好了人,你的形象不合适这部剧,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许多多事后摔了多少个杯子,只有家里负责打扫的阿姨知道。 她道不道歉对事情的发展,唐柠的走红,没有半点影响。 施泽的mv放出来了。 灿烂的阳光,洒在少女细碎柔软的发丝上。 阳光柔和了少女本就姣好的眉眼,当她笑起来时,好似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岁月静好,安稳祥和。 那双清澈剔透的眸子里反射出一些晶莹璀璨的东西,如粼粼波光,又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但她的眼神又是没有焦距的,你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就是一个盲人。 她太有灵气了,她天生就该是生活在镁光灯面前的人。 当她走对自己的道路时,谁还能掩盖住她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万丈呢? mv的主角是男主,女主的镜头只有一分钟左右,众多网友表示还没看够就结束了。 …… 施泽个人主页下更热闹。 演技这种东西吧,本质上是一种工作能力,可通过后天学习和锻炼获得,比如读个表演系,演技多少会有一些提升。 但要到好的地步,又不仅仅是工作能力那么简单。 有人天赋好一点,更努力一点,表演自然就好一点。有人差一点,懒一点,只能在自己的表演里,提供三四种表情,任导演采摘。 而施泽演戏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他只能提供瞪眼式演技。 他是真心想要演好角色,可惜他欠缺了最重要的一点——演技。他演的东西,让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喜欢他的人并不在乎这小小的缺陷,毕竟他不是演员,而是个歌手,mv而已,演技好不好不是重点。 然而苛刻的人会觉得他没有做到尽善尽美。 可这一次,他的演技得到了质的提升,就像一个青铜突然打败了一个王者,反差太大了,所以引起了全民热议。 也对那个能带飞他的女演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难得的,施泽又更新了一条。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我不是演技差,我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带飞我。[傲娇脸] 然后粉丝看到他关注了一个创建才一天的小透明号,认证为演员唐柠。 短短二十几分钟,唐柠的粉丝数就直逼三百万,这涨粉速度堪比坐火箭。 比许多多更生气的,大有人在。 周檬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你可得注意点,你现在是个怀孕的人,你的言行举止,都得合乎孕妇这个身份。”她的经纪人皱了皱眉头,“你在娱乐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在我耳边强调。我知道我现在风评很差,要靠肚子里的这块布……”周檬捂着脑袋,一脸的不快。 “小心隔墙有耳。”经纪人一把捂住了周檬的嘴巴,“你是明星,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狗仔,你应该知道你刚刚那些话如果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吧?” “我知道了,可我就是气不过。”周檬哼哼了两声。 所有人都知道,唐柠和仇荣周檬早已经撕破脸了。 周檬之前私底下放出过话——在这个娱乐圈里,有唐柠就没有她,有她就没有唐柠,她们两人永远势不两立。 可这次为唐柠说话的是施泽,完全不care她,她也惹不起的一个人物。 看着唐柠火了,而且还是大火,这对她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仇荣更不是。 网友热捧唐柠,自然会去关注之前的消息,减少对仇荣周檬的好感,就成了必然。 对明星来说,他们可以没有代表作,但不能人品低劣,一个人品低劣的明星会遭到社会的抵制,甚至是国家媒体的点名批评。 他们之前树立的形象越崇高,坍塌之后造成的负面效应就越巨大。 一两层的民宅倒塌了只能算是一场事故,一栋摩天大楼要是塌了,那就是一场灾难。 “仇荣。” 夏夜里清凉的夜风吹过青年额前的碎发,将黑色的头发撩起,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站在那,就皮相而言,他长得真的很好。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周檬笑得一脸温柔,讨好地用手去撩拨仇荣。 仇荣叹了口气,“不着急,年底再说吧,现在我们应该以工作为重。” “到年底,我肚子都大起来,那样穿婚纱多丑啊!我想现在就做你的新娘子。宝宝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绝对不能接受宝宝变成私生子。”周檬可怜兮兮的扑上去抱住他,却被仇荣嫌弃地推开。 从仇荣的接二连三的举动中,她不傻,当然可以感觉到仇荣想要放弃她的意思,所以这时候也不准备装可怜了,而是态度强硬地拉住他,然后挺起了她平坦到不能再平坦的肚子,威胁道,“仇荣,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唐柠,你若是真敢不娶我,我……我就,从你公司顶楼跳下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你搞大了我的肚子,还对我始乱终弃。” “你简直是疯了!”仇荣去了卧室,顺便把门锁上了。 仇荣是个浪子,只想百花丛中过,不想被一朵花栓死。 可周檬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这个问题让他一直闷闷不乐,躺在了床上,也仍然心里不高兴。 周檬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外头周檬的经纪人叹了口气,“李导说那部戏,你没戏了。又要骑马,又要跳水,你怀孕了,吃不消……” “那部戏换成谁了?”周檬脸色更难看了。 经纪人小声开了口,“换成了唐柠。听说是导演钦点的。” “我就知道,只要遇上她,我就诸事不顺。”周檬摔了靠枕,一脸的阴郁。 经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还上热搜了。” 唐柠长得很美,她的美是很特别的,站在人群中,别人一眼就能看到。 今天她穿了件白色的裙子,长摆把能遮的地方都遮住了,样式非常保守,却又精致、优雅、高贵,做成荷叶状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似浪花一般翻涌。 乌黑的长发微微打着卷儿,五官精致,美丽动人,来来往往的不管是男是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再回头看一眼。 周檬很久以前就知道唐柠很美很漂亮。 这样美丽的人,为了低调,每次出门都要带墨镜带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的她,美虽美,却没有灵魂。 而现在……唐柠什么都有了。 很快她就要参演大制作的女主角了。 周檬嫉妒地咬了咬下唇。 在这之前,她也参加过几部电影的拍摄。 然而在电影院,放大的荧屏上,她演技不足的短板,就显示出来了。 那张在电视上怎么看怎么美丽的脸,到了大荧幕上,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之前导演摔了剧本,直接跟她说你倒是动一动啊! 影迷说电影动图里的她,就跟傻子一样!两眼无神,眼珠都不会转。 所以她参演过的几部电影都反响平平,没激起什么水花。 愿意为她打开遥控器和愿意为她走进电影院是可以分开的。 她电视剧火了两部,没有特别扑的,观众对她有信赖,出了新作品都会去看一眼。 她电影没什么成绩,观众对她没期待,她下一部电影怎么样也不会感到好奇。 除了死忠粉会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刷票以外,很多人都不会选择去看。 她现在还算风光,但票房号召力小得可怜。 所以她亟需一部能够提升自己地位的戏。 红颜易逝,青春饭吃不了几年的。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部和她本人相符的电影。 她适合演天真烂漫,也适合演怒火冲天。 这是一部大男主权谋戏中唯一的女主。 皇帝驾崩,幼帝一登基,众亲王叛乱。 谁知中途冒出来了乐阳公主,嫁给了护国大将军。 护住了幼帝。 乐阳公主前期天真烂漫,后期黑化,是个很有深度的角色,她出场次数岁少,却是这部戏的眼,诸多波澜因她而起。 这是一个很吸粉的角色。 乐阳公主本来是一个年轻女演员出演的,但半年前该女演员在一场火灾中烧伤了,她的戏份只拍了四分之一,只能找人补拍。导演秉着宁缺毋滥的想法,一直没找合适的女演员补拍。 她为此努力了很久,找了很多关系。 现在,她努力了一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却轻轻松松地就属于了这个叫唐柠的女人。 尤其是网上一片叫好的声音,短短几日,唐柠又涨了一百万粉丝,让她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退隐五年的影很后,前些日子为了捞金出来拍戏,只能在商业电影里打酱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凭什么唐柠能例外。 第569章 人人为她狂6 皇帝哥哥还在世的时候,乐阳公主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 她有着水仙一般清新纯洁的美丽的容貌,雪肤乌发,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如墨,唇瓣嫣红柔软,还有一双澄澈的眼睛,干净又明亮。 当她用那双眼睛凝视你的时候,你会感觉如同看见了林间一只无辜懵懂的小狐狸,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是那样的美丽与纯洁。 她的眼睛真的会说话,天上星子不如她的眼。 本来还有几分懒散的导演瞬间活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电影拍摄中,“非常好,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我要的感觉。继续保持,对对对,就是这样,眼神再柔软一点再懵懂一点,非常好。”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导演的高度满意与赞扬。 皇帝驾崩了。 亲王叛乱,新帝年幼,无助地扯着乐阳公主的裙摆。 有侍卫试图杀了她和幼帝。 乐阳公主弯起嘴角,但完全没有在笑,她挥了挥剑,侍卫的喉咙立刻被割断,动作之快让人侧目。 她是那样的勇敢,眼神是那样的坚毅,你能感觉的她身边气场的变化,她变成可会咬人的大狐狸。 唐柠的表现力非常惊人,导演屏住了呼吸,眼睛越来越亮,深怕错过一处细节。 他有预感唐柠会成为这部电影的点睛之笔。 整部电影将会因为她活起来。 他有预感这部商业电影会成为超越自己过去的商业电影!一个优秀导演是不甘心止步不前。李导也是。 “很不错,很不错,很不错。”李导大概是真的很满意,连说了三个很不错。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水,神情越发亢奋了。 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 他想到了自己还没开拍的文艺电影。 他的商业电影,票房一直很好看,他的文艺片却无人问津,票房成绩很是尴尬。 他属于导演二代,爸爸是大导演,他也是导演。 所有人都说,他是李导第二。 可作为一个导演,他有自己的野心,他想要摆脱父亲的影子。 唯有自己独立创作的艺术电影成功,他才能彻底消除父亲对他的影响。 他要的不是沿袭父亲的道路和风格,他要的是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攀登一个更高的台阶。 他要告诉大家,他不仅商业片可以拍的好,艺术片,也可以拍的好。 “刚才导演告诉我,他非常认可你的演技,希望你能在他接下来的电影里出演女主角。”梅姐兴奋地直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可以看得出来,她非常的激动,捂住半张脸,大声笑起来,她没有看错人,也没有压错宝。 “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李导的青睐。”唐柠的眼睛爆发惊人的光亮。 她接下来要演的这部电影乍一看非常非常普通的,普通的很有可能就在你的周围发生。 一个高中学生梦想离家出走,并试图找到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这个故事很普通。 但唐柠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却觉得如果能够拍得好,这绝对是一部十分出色的电影。 就像是返璞归真,往往最普通的最简单的事情,最具有感染力。 唐柠曾经站立在演员这个职业的山顶上,然后在最灿烂的时候戛然而止,从此消失,你问她遗憾吗?当然遗憾。 她喜欢表演,表演让她快乐。 李导有梦想,想要做出成绩。 唐柠有野心,想要做出成绩。 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这一刻有一种勃发的东西从唐柠的心里破土而出,那是进取心和野心。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让她斗志昂扬精力充沛。 “对,就是这种感觉,要哭,这样过度才不显得突兀。”李导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眼底是惊人的亮光。 她杀敌时是那么的坚强,可她在密道里掉眼泪的时候,显得又是那样的脆弱。 出了宫殿,乐阳公主换上了一身大红宫装,朝护国大将军走去,唇瓣艳红,纤细的十指涂着蔻丹,像火一样灿烂。 唐柠热爱这火一般的颜色,觉得生命就该如此,轰轰烈烈地燃烧一场。 她成了大将军的侍妾。 “来,给我搓背。” 因为她实在是小鸡力气,护国大将军不耐烦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拖到了水池中。 她闷声喝了两口洗澡水,还差点呛死,气得她娇颜泛红,抬头怒视男人。 燃烧着火焰的眼睛让护国大将军惊呆。 见他阴沉着脸色,她眼泪在眼中打转,“你欺负我。” “本将军的洗澡水,可不是谁都能喝的。”将军冷哼一声,大掌用力拍击水面,顿时溅起了大大的水花。 她捧起一抔水,泼了回去,嫣然一笑。也许是淋了水的缘故,她长长的卷翘的眼睫毛湿漉漉的,琉璃般的眼珠不如往日那样清亮,反而在水汽迷漫中透出别样的美来。 将军见她这么开心,笑得小脸都成了朵花,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不喜欢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所以干脆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抓到床上,解开她身上的纱衣。 她很配合地伸展开双臂,从她依附将军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这种事迟早会到来,贞操于她来说不过是一种筹码罢了。 电影的拍摄并不轻松,虽然没什么动作戏,也不怎么危险,但导演的高标准高要求让所有人除了唐柠以外都苦不堪言。 从一开始认为这个替补空降的女主角会毁了这部电影,到所有人都被导演搞得崩溃,只有她一个能完美完成导演的要求。 和她对戏的男演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表现得也是空前的好。他一个老戏骨,居然被个小姑娘带入戏了。 三年前她是影后,三年后她的演技,不退反进。 这样的人不成功,谁成功呢! 导演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发了动态, 导演在个人主页上,对着唐柠就是一顿夸,夸的唐柠都不好意思了,感觉像是上小学考了满分,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夸赞自己时的心情一样,高兴之余还有点羞涩。 这部电影未上映,唐柠就火了,她的粉丝涨到了七百万,很多人都在期待她的电影。 …… 据说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男主演,也在网络上发声了, 网络上沸腾了。 被以严苛出名的李导和以耿直出名的男演员一起称赞的女演员,演技该有多好。 不管外界怎么说,怎么传,赞扬也好,质疑也罢,唐柠从头到尾波澜不惊,只一心一意拍电影。 对将军来说,美人不过是锦上添花,至高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可以容忍她偶尔的出格,也可以适时为她放低姿态,但他是有底线的,那就是她不能妄图凌驾于他之上,说到底,他才是主导者。 他摆出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是因为他拥有许多筹码,他有以一敌百的军队,他有运筹帷幄的谋士…… 他对于乐阳公主的爱,大多基于掠夺和霸占以及控制欲。 公主死了。 刺客潜入了公主府,没人去救幼帝,公主不顾众人反对冲了回去。 那是满天的血。 将军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骤然呕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又呕出第二口第三口! “将军,看着点昭儿,别让他死了,他是哥哥唯一的骨肉……”说累了,唐柠把头埋在将军的胸前,两人静静依偎着,将军的眼角酸涩。 “你如果不死,本将军就答应你。”将军还在嘴硬。 她又呕了一口血。 将军拳头紧握,“本将军答应你,答应你。” 她眼角微红,那是一滴血泪,整个人的生机都没有了,眼睛似闭非闭,嘴角竟还挂着安然的微笑……她终于放心了。 将军颤抖小心翼翼探出手指,一窒,呼吸,消失了……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天地重归静谧。 她的身躯已经渐渐僵冷,将军摸摸自己的脸,冰冰凉凉一片的眼泪。 将军是真的发怒了。他不生气时便足够叫人害怕了,如今真的动怒,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他这一生都在追逐杀戮与鲜血,从未因女色停留过,再绝色的佳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只嘴巴。将军以为自己不会爱人,可将军是人,是人就有心。 “咚——咚!咚!咚” 三更已过,笼罩在夜色之下的城池一片寂静。 马蹄声由远及近。 在实行宵禁的期间,原本落了锁的大门却被人突然打开了。 而在大门外,悄无声息聚集了一支庞大的军队。 “不好了,有人——” “咻——” 尖锐的箭矢犹如闪电般掠过,洞穿了守门士兵的喉咙。 “杀。” 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在将军的眉眼上,为他的面部轮廓涂染上一种鬼魅阴郁的色彩。 军队一路势如破竹攻进了王府。 王府里充斥着尖叫声与求饶声,鲜血溅在土地上,菊花在微凉的秋风中愈发妖艳。 杀了乐阳的亲王,死了,头颅背割了挂在城池上三天三夜。 新帝年幼,将军拥护幼主,惹众亲王不快,群起而攻之。 有很多人想要杀将军,但都没有成功。 电影杀青了,三个月后上映。 如果不是女主出了事,关于女主的戏份要重拍,这部电影早该上映了。 唐柠虽然是女主,但在这部大男主电影中,满打满算她的出场时间只有八分钟,只占整部电影的十五分之一。 唐柠跟着导演宣传新片,从导演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导演对她的喜爱。 她顺便把之前住的公寓挂二手平台卖了,那地方,她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对于那个小区的住户来说,日子一成不变,唯一神奇的事情就是曾经总是戴着墨镜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等到日后这里被狗仔挖出来。 她们才想起来,那个优秀的女演员曾经和她们一起生活过。 每天戴着墨镜戴着口罩十分不起眼样子,谁知道摘下墨镜摘下口罩就摇身一变成为凤凰了呢。 “李导,文艺片的女主角定好了吗?”宣传电影的时候,有记者发问。 李导两眼放光,显得极为高兴,“这一次大家可以不用竞争女主角了,看,这是我早已内定的女主角。当她开始表演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要的女主角。你们相信吗,我的文艺片会比我以往的影片精彩无数倍,我们会创造历史,创造奇迹!” 他看着唐柠,目中全是笑意。 李导的这一发言,为唐柠赚足了噱头。很多人都在期待唐柠带来的表演。 唐柠应邀参加慈善晚会。 狗仔们早早地蹲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遇见非常知名的演员歌手,狗仔们就一通狂拍,遇见不是太知名的演员歌手,他们就意思意思拍几张,免得日后爆冷却没有可以放送的照片。 周檬也来了,唐柠先一步登上了台阶。狗仔们对着她一通拍照,摁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穿着一条紧身小黑裙,好身材一览无余,但不该露的地方,一处都没露。 事实上,今天来的模特歌手大多都穿得很性感。 这样比较容易展示出自己的身材,比较容易在一众合影中脱颖而出。 但唐柠无疑是这一串明星歌手中长相最出色的,她美得恰到好处,是百看不厌的那种,多一分则太过艳丽,少一分则太过寡淡。 第570章 人人为她狂7 ?周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甚至动作极大地扭头看了经纪人一眼,眼中带着控诉和不满,“你们都怎么租衣服的?跟我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还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e家最新一季的礼服,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借到,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唐柠的咖位,她应该是借不到这套礼服的。”经纪人的脸色异常难看,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即便是她,也不能闭眼吹,周檬的美貌甩唐柠十条街。 “有没有备用礼服,我换一件。”发现自己和唐柠撞衫了,周檬的脸色非常难看,表情越来越苦涩,已连礼貌的假笑都撑不起了。 她觉得唐柠的出现了夺走她所有的光彩,让精心打扮的她黯然失色。 “来不及了,备用的那条礼服是e家秋款去年的,唐柠穿当季礼服,你穿过季的,那些个媒体会如何报道呢!人靠衣装马靠鞍,这道理,我不说你也应该懂。”她的经纪人低声道,“先进去吧,别看了,记得抬头挺胸,笑得灿烂一点,这样才不会……” “你也觉得我没有她好看,会被她抢走风头吗?会被比下去吗?”周檬眉头紧皱,显得十分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经纪人无力地辩解了两句。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发现两人撞衫以后,狗仔们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地猛按快门。 从周檬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知道这个慈善晚会的其中一个热门出来了。 虽然穿着同样一件衣服,但周檬的身材比例没有唐柠好,她的皮肤没有唐柠白,五官也不如唐柠精致,气质也不如唐柠出众。 “请问你对自己和唐柠穿了同一套衣服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觉得你和唐柠哪个漂亮?” “你觉得你和唐柠哪里长得最相似?” 周檬充耳不闻,直直往前走。 “你觉得自己是小三吗?” “你觉得自己的演技可以打几分?” “你什么时候结婚?” 问题越来越尖锐。 周檬一概充耳不闻。 在晚会上,直播的镜头时不时会切到唐柠,她备受青睐。 镜头从下往上,一点一点拉近,先是小黑裙下雪白如玉的纤细小腿,然后慢慢往上,盈盈一握的小蛮腰,饱满的胸脯,天鹅般的颈项,镜头在精致的下巴处停了几秒钟,然后才拍到那张动人心扉的脸。 她的长相、气质、身材,都是所有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合照的时候即使站在最边上,也几乎属于不用怎么寻找,就能在合照中第一眼看见她的那种类型。 合照的时候,为了不输得一塌糊涂,周檬站到了另一边,可即使周檬站的位置离唐柠很远,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艳压了。 周檬当年顶着“小唐柠”的名头出道,是娱乐圈出了名的素颜女神,气质清纯。 她出身自书香世家,爸爸是钢琴家,妈妈是歌舞团领舞的,她又学过钢琴,有几分气质,所以跟她站在一起的女明星很少有不被比下去的。 很多人都说她是合影杀手,就是说不管多美的女星,只要跟她站在一起,就只有被完爆的份儿。 可现在,她却成了赝品,成了衬托别人美貌的工具。 她内心仿佛有把火,嫉妒地焚烧一切。她恨不得在唐柠的饭菜里下毒,可又不想让她死得那么轻易。 想起唐柠的成名之路,周檬心头嫉妒不已,她也想要!她也想跟唐柠一样,独占鳌头,有导演直接捧着剧本上门。 唐柠都退圈三年了,凭什么一出来就有这么好的资源。 梅姐是国内的王牌经纪人,就说这十年,她带过一个红得发紫的影帝和一个红得发紫影后,同时还有不少小红星,她有资源有手腕也有能力捧艺人。 三年前唐柠抛弃了她,三年后梅姐却主动选择了签唐柠。 还有李导,他是出了名的苛刻,她刚出道没多久,在李导的电影里打酱油,有一场哭戏她哭不出来,弱弱地说能不能用眼药水或者催泪弹,结果被硬生生骂哭了。这样的人,却不遗余力地赞扬唐柠。 这些人都疯了吗? 她坚决不肯承认是唐柠的演技好。 周檬进了卫生间,望着镜子里那张美丽的脸,她僵硬地勾勒出一个微笑。 她上了个厕所,出来就看见了唐柠。 她浑身僵硬,和唐柠擦肩而过时,她简直想要过去把这个女人掐死! 唐柠进了卫生间,找到了自己的手链,还发现了沾血的姨妈巾。 她出来,再进来,不包括等的时间,间隔不过三分钟,那么这姨妈巾是谁扔的不言而喻。 周檬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会来姨妈。 唐柠眼神暗了暗,除非周檬在撒谎,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她做的一切大概是为了洗白。 唐柠拿出手机然后用她之前下载安装的一个匿名电话软件,打了个电话。 “喂,橘子娱乐吗?我有料要爆。” 电话打通唐柠就马上说她的目的,“当红小花旦周檬没有怀孕,她有来姨妈,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洗白,她和仇荣一时半会儿不会订婚。” “这消息确切吗?”橘子娱乐的狗仔有些兴奋地问唐柠,之前头条被香蕉娱乐和苹果娱乐抢了,老大很不高兴,这次要好好表现才是。 唐柠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以非常笃定的语气开了口,“我是她身边的小助理,因为打碎了一个杯子,她把我解雇了,她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这次给你们的可是独家新闻,查实之后记得给我账户转10万。我希望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我手里还有很多她的料,相信你们会感兴趣的。当然如果你们目光短浅,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好的a小姐,十万没问题,只希望你以后有相关爆料,第一时间卖给我们,钱,我们可以谈的。”橘子娱乐的狗仔非常高兴。 “最好等她月份大一点,不然,她有可能会反咬一口。”唐柠报了一个慈善机构的卡号,深藏功与名,告退了。 周檬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出现了。 #正品就是正品,赝品就是赝品#,#顶着小唐柠的名头出道,现在想想尴尬不尴尬#,#唐柠艳压群芳#,#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素颜女神翻车记#。 唐柠的气质太强了,与她一比,一向温温柔柔以气质清纯恬淡出名的周檬竟然显得那般平庸。 从身材到身高,从容貌到气质,唐柠都比周檬好太多,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想当初她刚入行的时候,唐柠正准备隐退,为了尽快出头,周檬不得不打着“小唐柠”的名号蹭唐柠的热度,也的确因为这个获得了很多工作机会。 然而私心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比唐柠差。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小唐柠”这名号不是她的荣耀,而是她的耻辱,她知道自己若是想爬到高处就必须把唐柠踩下去。 她不是谁的影子,她必须做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她在一开始知道仇荣的女朋友是唐柠的时候,她是愧疚的,毕竟自己占了对方的位置是不争的事实。 但很快一丁点愧疚早就被消磨殆尽,因为仇荣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想摆脱这个无趣的女人。 她就心安理得了。 有网友翻出了周檬三年之前接受采访时的视频。 “大家都说你和唐柠长得很像,你怎么想?” “我觉得很幸运,同时也很感激唐柠前辈,因为她,我有了很多工作的机会,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周檬气死了,闭了闭眼,竟然有种砸烂手机的冲动。 为什么网友要用这样恶毒的心思来揣测她,她倒是想站出来澄清一下,她混了这么久的圈子,当然知道这种事郑重其事地去澄清,反而会适得其反,但是看着那些糟心的言论不管不顾,她心里觉得憋屈得不行。 她是真的没想到唐柠会爬得那么高那么快。一飞冲天,成为全民热议的焦点,她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能硬碰硬,你和仇荣的事毕竟不光彩。你总不想被全网嘲全网黑吧,我们是一体的,你出事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经纪人劝了很久,才把周檬的怒火压了下去,“我找个团队,给你写洗白文章,记住我的话,你千万不要一时冲动,不然你就会了。” 周檬按了按太阳穴,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 周檬按照公关团队写的攻略,发了动态, 随即,周檬关闭了评论。网友若是想评论就只能转发她的这条动态。 语言是一门艺术,本来是子虚乌有的一件事,被人为的加工修饰后,就成了攻击人的利器。 因为周檬还算是比较红的女星,这条动态一发布出来的时候,让她的粉丝团心疼不已。 周檬的脑残粉,在唐柠的个人主页下各种谩骂,刷一些脑残恶心人的话,还抨击其他指责周檬的网友。 这些人跳得太厉害了。 唐柠是任人宰割,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吗?当然不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性格柔软面对爱人时予取予求甚至有些懦弱的唐柠。 想着自己手腕上的刀疤。 想着仇荣和周檬滚成一团。 想着自己戒瘾时候的痛苦与绝望。 她觉得浑身发凉,她想起青年的嬉笑怒骂,那样火热的吻与炽烈的爱情,早已是过去式。 她心想,她究竟为什么要喜欢这么一个人呢?为他学做菜,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做了许多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他连喜欢都是假的。 他的好,是蜜糖里掺着砒霜。 她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冷的连唇瓣都黯淡了几分,似是褪了颜色。 唐柠发布了动态, …… w。4m. 第571章 人人为她狂8 ?偶尔有周檬的粉丝蹦跶,也很快被网友的评论顶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周檬在这段三角恋情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 唐柠的电影很快上映了。 被之前宣传吸引的观众们都拿起手机开始订票。 他们就是好奇,好奇李导赞不绝口的演员,演技到底有多好。 林如如和男朋友一起来看电影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泪点很高的,很难被煽情片段给打动。 可进了电影院,她把拳头咬出一串红红的牙印,才没当场狼嚎。 “太感动了,这是什么神仙演技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放映厅的灯光亮了,她还是不想走。 男朋友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一摸脸才发现自己竟然早已泪流满面。 她这才发现影院里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她在其中根本就不显眼。 只能说,唐柠演得太传神了。 一名网友斩钉截铁地说道。 很少有一部电影,会有这么多路人拼命打call,疯狂安利给身边的人,告诉大家一定要去看。 林茹茹出来以后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十二点场满座,十六点场满座,二十点场满座,只剩午夜场还有三个位置,她赶紧抢了两个,她要看第二次。 网络上到处是抢不到票的哀嚎。 这部电影,院线方,本来是不怎么看好的,所以排片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网友期待值越高,越容易令人失望,这部戏本来预计去年上映的,因为女主演出了事耽搁了,补拍的真的能比原来的好那么多吗? 他们虽然觉得电影还不错,却对电影的票房持不乐观态度,而且同时间还有一部抗战史诗级巨作,两部外国引进的黑马。 唐柠的粉丝数以爆炸式的速度开始增长,全网都在疯传她的动图和视频。 她用那双眼睛凝视,如同看见了林间一只无辜懵懂的小狐狸,睁着湿漉漉的眸子,那样的美丽与纯洁。 她的眼睛真的会说话,天上星子不如她的眼。 当唐柠捧起一抔水,泼了回去的时候,嫣然一笑的时候,简直是美颜暴击。 也许是淋了水的缘故,她长长的卷翘的眼睫毛湿漉漉的,在水汽迷漫中透出别样的美来。 当她眼角微红,流出一滴血泪,整个人的生机都没有了,眼睛似闭非闭,嘴角竟还挂着安然的微笑的时候…… 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 粉丝们哭求唐柠发动态。 应粉丝要求唐柠发了出去游玩的九宫格照片。 唐柠上身穿着一件白t恤,下身穿着一条高腰阔腿牛仔裤,白t恤扎进裤腰里,用逆天的身材比例诠释了什么叫做胸以下全是腿。 她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全都是特写,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镜头里别人都成了她的陪衬。 …… 电影大爆,唐柠的演技得到了大众的认可,随之而来的就是经纪人的电话差点被人打爆了。 各路代言,综艺节目,剧本,都向唐柠抛来橄榄枝,这都表示她是真的火了。 经纪人梅姐经过深思熟虑以后,为唐柠接了一个综艺。 我是演员节目组官方放出她是新一季导师的消息。 引发了网友热议。 …… 唐柠还没有上节目,就引来了很大的争议。 头少数人在力挺她,更多的却是唱衰。 在这一消息出来以后。 沉寂了许久的许多多,发了动态, 这条动态的热度,在周檬和仇荣点赞之后,到达了顶峰。 吃瓜群众,拿好小板凳准备吃瓜。 “你之前点赞女星许多多的动态,唯流量时代的可悲,是因为你觉得唐柠演技不行吗?” 就在记者以为仇荣会说自己手滑或者是一直是助理在打理微博来搪塞敷衍的时候。 仇荣却叹了口气。 “她三年没演戏了,说真的,我不看好她。而且,她这三年……”仇荣欲言又止,引起了媒体和大众的好奇心,以为他会爆料。 没想到他画风一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你和周檬现在?” “我们现在很好,很幸福,我找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仇荣的脸上是好毫不掩饰的笑容。 “你疯了,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等热度慢慢消退,这个社会对男演员远比女演员宽容,现在……”经纪人看着闭目休息的仇荣,气不打一处来。 “热度消退了,你觉得依照现在的架势,唐柠能红多久,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四年,再沉默下去,我的名气也就没了,我现在经不起那么折腾。”仇荣语气凉凉地说。 “可是……”经纪人看着仇荣的侧脸,觉得心惊肉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仇荣眉眼低垂,“准备好买水军,买通稿,她发挥不好,就使劲踩。和她对戏的导师是拿了三个影帝的华镇宇,她会输得很惨。” 经纪人很不认同仇荣的做法,但因为仇荣在媒体上发表了看衰的言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干了,“这样风险实在太大了。” 我是演员第二季正式开播。 唐柠的气势太强了,她应该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类节目,脸上却完全没有紧张忐忑的表情,反倒像一只孔雀,步伐缓慢、沉稳、优雅。 乳白的肌肤和大红的长裙对比显起十分的惊艳,但更让人惊艳的是震住全场的气势。 一条条弹幕飘过。 然对我是演员这个节目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演技,要想让观众认可,唯有拿出演技来。 先是放了四位导师准备时的花絮。 唐柠窝在后面啃剧本,剧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和心得。 让人看到便不由佩服她的努力。 她用了十分的心思,从头到尾把剧本反复琢磨了好几遍,拿不准的情绪就录演,演完了再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究竟哪里出问题了,反反复复,一遍一遍校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她是一个很专注的人,她的专注体现在,认准一件事的时候就不会分心做其他事。 “我觉得你眼神可以再魅惑一点,作为欢场女子,你太端庄了些。” “我觉得你可以再愣头青一些,作为一个刚投身革命的青年,你有点过于老练与应对自如了。”唐柠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爽朗,她骨子里的挑战欲似乎都被激发出来了。 她不会韬光养晦,她就是那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有她在的地方,任何人都讲沦为陪衬。 高手过招,一个眼神就知有没有。 对手越强大,唐柠越兴奋,状态越好。 她知道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变得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在小短片中,唐柠扮演一个特务,而影帝华镇宇扮演与她接头之人。 唐柠不端着了,整个人流露出慵懒又颓废的迷人气息,甚至还有点儿漫不经心。明明没怎么用眼神动作去挑逗男人,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的气质。 只要她想,勾勾手指头就有大把男人为她赴汤蹈火。 她穿了一身红色的裙装,长至小腿肚,不该露的地方一点都没有露。 恰到好处的裁剪将她的好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露在外面的那一截小蛮腰,细的好像轻轻一掐就会断掉,卷发披泄在肩头,格外的动人。 唐柠似乎没察觉男人对她的惊艳打量,左手摇着玻璃酒杯,冰块撞击的声音与留声机里音乐的高潮部分在某一时刻重合了。 她右手夹着烟,吞云吐雾,眼神迷离又危险,瑰丽却不风尘,与她平时在大众面前表现出来的乖乖女形象大相径庭。 “你有香烟吗?” 她雪白的皮肤在幽暗的灯光映照下显得吹弹可破,男人心跳如雷,僵硬的走过去。 男人的眼睛直直睁大,手心的汗水在领带上浸开。 所有人都在嫉妒地看着他,嫉妒他得到了美人的钦点。 他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盒,哆哆嗦嗦拔出一根烟。 单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他重复了数遍,那细长的手指哆嗦着,笨拙极了,几乎拿不稳那一根小小纤细的香烟。 “你可真可爱。”她的声音变得无比妩媚而诱惑。 她的尾指轻轻勾着他的脸颊。她对他笑了,笑的十分好看,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令人神魂颠倒。 他们一点点靠近,男人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采菊东篱下。” “嘘。”她抚上他的唇,脸一点点靠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喝酒吧。” 男人端起红酒一饮而尽,目中隐隐有些失落。 “我们是一家人。”她把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手心。 “你这办事的家伙太小了,中看不中用,白瞎了这副好相貌。”上一秒浓情蜜意,下一秒嫌弃地把人推开了。 就是这么干脆利落,一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男人一下就愣了,那呆样,看得人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 但酒吧里的人就不这样想了。 “你屁孩毛还没长齐,赶紧回家吧。” “就是就是,美人,你看我怎么样?” “滚滚滚,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男人羞得捂住脸逃跑了。 跟她演过对手戏的影帝华镇宇,叹了口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的人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我老了。” 她掌控了整个演戏过程当中的主导权,带动了他的情绪,这种感觉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感受过了,她太有天分了。 “不,应该说是我受益匪浅,在大方向的把握上,华哥比我强了不止一点点。” 唐柠不骄不躁,谦虚有度,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之色,这种态度更加让人高看一眼,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沉稳大气,前途不可限量。 w。4m. 第572章 人人为她狂9 唐柠演技逆天,上了热搜前三,谁也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女演员能有这样巨大的影响力。 在节目开播之前,全网都是黑嘲她的文章。 毕竟她的演技,前男友都不认可。 之前黑的越厉害,现在反转就越明显。 她辉煌过消失过,经历了一次痛彻心扉的爱情,再度红火起来,回过头来看看,她才二十多岁,你二十多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很多自媒体发了这样的文章。 其中说没有水军,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些水军能是普通水军么?那是很多很多坐拥百万粉丝的大v,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是自发夸赞唐柠的好演技的。 而之前那些水军,遭到了广大网友的diss。 不得不说他们的公关手段非常巧妙,他们在水军乱放东西,没有大吼大叫说要澄清,反而是借由网友来了个极其漂亮的反击! 借着这茬儿,唐柠更火了。 也要谢谢之前的唱衰之音,否则她也不会红到连许多不关心娱乐圈的人都注意的地步。 就连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指着她的照片说,这个女娃长得好,一看就正派。 真金不怕火炼,她的演技,可以把水军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关于她的恶评几分钟之内被广大人民群众清洗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红心,一声声爱你,一句句加油。 唐柠的演技毋庸置疑,又为这次比拼下了苦功,就算再挑剔的演员跟她搭戏,都挑不出一丝错来。 而那些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的网友,一股脑冲到仇荣的个人主页之下。 【打脸不?出轨了,还有脸踩前女友,作为前男友,你真的太没品了。】 【看得出来仇荣辣鸡,他粉丝几天就开始做污蔑唐柠的视频了,时间点好奇怪啊,直接暗戳戳想阴唐柠啊,唐柠真惨,被绿了还要被前男友利用一把,在当红的时候为了他隐退换来的却是这个,仇荣,你没有良心】 【没有你,唐柠会更好,以后你只能仰望她。】 …… 看着网友的评论,仇荣一个头两个大。 “她有灵气,我承认,可她都荒废三年了。”仇荣觉得脑袋都炸了。他自虐般地一遍一遍回放,越看越觉得难受。 他简直想把这个女人掐死,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样的话他就不必烦恼了。 我是演员第二季第一期节目播出以后,很多记者都在找仇荣。 找到了他,就相当于找到了新闻热点。 仇荣只能躲在小区,避风头。 这个小区治安很好,出入盘查的也严,之前他就是看中这里的环境才在这里置办的公寓。他住在这里两年,从来没有记者或是粉丝知道。 之前唐柠那次是意外,早知道,他就不在两人共同买的公寓里。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要不,放她的黑料。”经纪人病急乱投医。 仇荣冷哼一声,“你看她的精神状态,像瘾君子吗?” 经纪人不以为然,“她吸了一次,就有可能吸第二次。只要我们做的隐秘,就不会有人发现,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你演第二部戏的时候,男主演爆出……” “停,让我再想想。”仇荣按了按眉心。 经纪人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心软了吧。” “我在想这个计划怎么实施,才能万无一失。”仇荣眼神凶恶地开了口。 还有人涌到周檬的个人主页之下。 【这年头小三真的越来越猖狂,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心。】 【周檬,我劝你善良,为你的孩子积点德吧。】 【就你这抠脚演技,还好意思嘲笑别人,姐姐,要点脸行不?】 …… 周檬焦头烂额,她想联系仇荣。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打给他的经纪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最后打给了他的小助理,才联系上他。 “自己解决。”仇荣扔下这四个字,就挂电话了。 她再打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拿了经纪人的电话号码打回去。 “仇哥说了,不管什么电话一律不接。”那头的小助理压低声音说。 “你告诉他想过河拆桥,可没那么容易。”周檬硬气地挂了电话,转头对经纪人说,“我不上我是演员这个节目了,你和导演组沟通一下,如果要赔违约金的话,你痛快地赔了,不要扯皮,扯起来难看,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艺人,这点钱还是有的。” “你这样不战而逃会不会不好,你的粉丝可都等着你用演技……”经纪人迟疑了。 “你以前还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周檬一脸苦色,“你现在变傻了。” 经纪人一脸菜色,“你现在就缺一个能证明你演技的舞台,只要你别输得太惨烈……” 周檬这两年可以说是小花里头的佼佼者了,不管是资源还是人气,其他小花都比不上她。 她就差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演技。 周檬扬眉道,“我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去了,被比成渣渣,难道场面会比这样好看?” 这两年来,尴尬的是她虽然红,但是没有一部代表作。 大家说起周檬来都知道,哦,就是那个经常参加综艺节目,长得很好看,很会搭配衣服,粉丝很多的女明星。 可要说代表作,好像没有。 上热搜的不是机场秀,就是颜值碾压,这些都和演技没关系。 所以她非常需要一个机会洗白自己,而我是演员导演组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但现在上节目的风险太大了。 这种综艺节目,为了噱头,为了热点,肯定是要暗箱操作,让她选择,看她们撕逼,靠她们吸引流量。 她现在不是十八线小演员,担不起这个风险。 经纪人沉默了。 周檬本来就没什么天赋,也不肯用功,凭着一张脸当小仙女。 在这个圈子里,年轻貌美就是本钱和优势,有粉丝有号召力,就代表你红。 演技不能说差,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喜欢她的人并不在乎这小小的缺陷,然而苛刻的人会觉得她走不了实力派路线。 以前不觉得演技那么重要,可现在不够精湛的演技成为了她在娱乐圈前行的最大绊脚石,她的演技和唐柠的演技一比,一个是顽石,一个是宝石,完全没有可比性。 勉强去了也只能自取其辱。 “这是我自己的演艺生涯,我不可能看着自己眼睁睁毁了。”周檬早就给自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她摸了摸自己的假肚子,为当初她和经纪人两个人的明智点赞。 这假孩子,就是她的护身符。 我是演员节目组,放了当红小花旦周檬拒绝上我是演员这个节目,并已经赔付违约金的消息。 【哈哈哈,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去了,一定会被唐柠的演技吊打。】 【太可惜了,我都搬好小板凳,就等着她和唐柠演对手戏那天截图了。】 【啧啧,长得不好看,演技还差,仇荣怎么就看上了她,嗯,大概是眼光不行。】 …… 周檬看事态发展得差不多了,发了动态。 【最近吐得很厉害,医生说宝宝胎位不是很正,所以不能参加我是演员这个节目,这个孩子来得有点突然,但我还是很爱他,感谢那些爱我的人,一路相伴,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我才会这么勇敢。】 她放了两张图,一张是宝宝的b超图,另一张是和她隔着衣服,摸自己微隆的肚皮的照片。 浓浓的母爱,快要溢出屏幕。 【这个女人戏可真多,我赌一百根了辣条,她屁事没有。】 【楼上死妈了,说话这么难听。】 【楼上那人名叫xxx,家住x小区2号楼301,身份证号码xxxx,年初和老公离婚了,现在离异,综上所述,是老女人更年期到了内分泌失调在网上乱咬人无疑。】 【檬檬太可怜了,唐柠家的粉丝滚粗。】 【檬檬一定要幸福,@仇荣,一定要对檬檬好哦,不然我们组团咬死你。】 【檬檬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仙女,宝宝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小仙男/女。】 周檬的粉丝,以低龄超能撕出名,别人要是说一点点自己偶像不好,她们就会拼命去撕,组团去撕。 周檬受了气,什么都不用,只要发个委屈可怜不舒服的动态,余下的,她的粉丝团都会为她去做。 因此在业内,周檬的名声其实并不算好。也只有那群天真傻白甜的粉丝才会认为他们家的周檬是娱乐圈的最后一朵白莲花。 【黑子滚粗,檬檬一定要幸福。】 【祝你幸福,一定要好好的。】 小部分人涌到了许多多个人主页下面。 【作为粉丝,我都觉得你智商欠费,人家三个人的事,你趟这趟浑水干嘛?这也太败路人好感了。】 【智商着实令人着急。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多多同学,我劝你悠着点。】 …… “不管黑的红的,好的坏的,她都要吵一通,看看也就算了,你以后走的是电影咖路线,和他们没关系。”梅姐安慰了唐柠两句。 唐柠其实真的一点都不气,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现在跳得越欢实,将来摔得越惨。 “你可以锋芒毕露一点,人最怕的就是没有自己的个性,演技方面也不需要照顾别人,论年龄,他们都是你的前辈。”梅姐絮絮叨叨,把唐柠当三岁小孩叮嘱。 “我都听你的。”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演戏,这是她的人生准则,她不会去压别人的戏,也不会给别人放水,反正就各凭本事吧。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唐柠很快就又看见了周檬。 她冲周檬略一点头算做打招呼,态度十分冷漠。 她知道这个女人敌视自己,那么她又何必与对方虚与委蛇? 而且,唐柠担心周檬上演真碰瓷。 周檬那肚子,虽是假的,但还是有做文章的余地的。 万一周檬要赖上她,那可就不妙了。 看着唐柠冷漠的态度。 周檬脸僵了一下,但想了一下,她又觉得开心了。 唐柠脾气这么差,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唐柠耍大牌#,#唐柠脾气差#,#唐柠不懂礼貌#,#八一八你不知道的唐柠# 唐柠的一举一动,成了热点。 【刚红就飘了,啧啧。】 【对这个女人就是喜欢不起来,目中无人,自大狂。】 不少人指责她,刚会没多久,人就飘了。 但很快被死忠粉刷了下去。 【娱乐圈的事,太复杂,现在不做评论。】 【心疼我唐姐,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时不时就要被黑一下。】 周檬委委屈屈发了动态。 【其实我挺欣赏唐柠的,她演技那么好,可是……她肯定不喜欢我,我是罪人。委屈脸。】 然后发了她的九宫格自拍。 【唐柠太小家子气了,檬檬都这样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难道她真想檬檬跪下来给她磕头认错。】 【得饶人处且饶人,见好就收吧。@唐柠】 【心疼我檬檬。是男人赶紧结婚吧,要给檬檬爱的避风港@仇荣,不要让她再受伤。】 …… #震惊,周姓女明星假怀孕为哪般#,#惊呆了,还有这般神操作#,#周檬手把手教你如何洗白#,#周檬粉丝脸疼吗#…… 橘子娱乐大出风头,放了一个视频。 周檬擦了擦额头的汗,吐了吐舌头,画面到这里都很正常。 网友看到这,快要给橘子娱乐寄刀片了,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该打。 随后画风一转,“好热啊。”周檬按了按肚子,结果肚子凹陷了一大块。 “忍忍就好了。”她的经纪人给她倒了一杯冰水。 “我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不想再装了,再装下去,有穿帮的风险。”周檬从裙子里掏出了一个圆形小布包,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她瘫在沙发上。 “再等等。”经纪人摸了摸杯子,“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能把流产的锅,推到别的明星身上……最后是唐柠,你不是恨她吗?” 周檬嗤笑一声,“这倒也是。” 第573章 人人为她狂10 录音里的周檬声音阴险恶毒,完全想象不出她平日温柔如水的样子。 “啪”粉丝的脸都被打肿了,他们上一刻还在为周檬各种维护,下一秒,就被扇了狠狠一巴掌。 没怀孕,假怀孕,博取同情,周檬,这每一个词他们都看得懂,怎么合起来就看不明白了呢! 【这肯定是p的!!这肯定是有人在黑我们檬檬。滑稽脸。】 【我坐等周檬花样洗白!!狗头保命。】 【死忠粉们,你们脸还好吧,没被打烂吧,我这有家诊所专治烂脸,保证你脸蛋像被硫酸泼过一样。】 【求大神鉴定一下,这视频是不是剪辑合成的。】 …… 不用大神鉴定了,有人能证明周檬假怀孕了。 “我是你的死忠粉,我粉了你这么久,你不可能骗我们的对吧?”那男人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一下子就冲破了封锁线。 周檬花容失色,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你不要过来,你理智一点。” 他按住了周檬,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肚子,一戳一个凹坑,手一放开又恢复了原样,“假的,假的,竟然真的是假的,你把我们这些粉丝骗得好苦啊。” 那男人握着周檬的双肩开始剧烈摇晃,“我真的看错你了,亏我粉了你两年,你演的戏,我每部都看,你代言的东西,我每家都买。” 男人说着眼睛都红了,“你当了小三,我还是挺你,心疼你有了孩子,孩子的爸爸却只愿做缩头乌龟,结果倒好你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清纯人设是假的,肚子是假的,那你到底有什么地方是真的?”他咬牙切齿又失魂落魄,“你真让我恶心。以前别人说你一点不好,我们这些粉丝就拼命去掐,现在我对你失望透顶了。” 在场的记者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地猛按快门。 热点娱乐新闻,头版头条来了。 周檬假怀孕,她肚子里给根本就没有宝宝。 这次周檬出现,是为了给一个母婴品牌站台。 结果她被曝光,她压根没怀孕,她欺骗了广大网友,她欺骗了粉丝,欺骗了品牌方,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这个品牌,不是特别大,所以来的记者也不多。有些媒体根本就没派人来,像香蕉娱乐和苹果娱乐这样的大媒体,也只遣派了两个普通记者,就意思意思拍几张,免得日后爆冷却没有可以放送的照片。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这一次,橘子娱乐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橘子娱乐的记者们早早地蹲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周檬刚一上台,他们就开始猛拍猛拍,摁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人录屏。 他们也不知道上头为什么上头对周檬这么重视,反正往死里拍就对了,他们来这里,每个人都有一万块的奖金,这么多钱,足以让他们干劲十足。 现在看来,上头那些人应该是有内部消息。 #周檬假怀孕,视频为证#,#揭露周檬的真面目#,#你们都被周檬骗了#,#周檬蛇蝎心肠# 橘子娱乐成了最大的赢家,第一个发出通稿,直接上了热搜。 眼看着前头瓜还没结束,紧接着就有后续了。 网友直接沸腾了。 【打脸来得太快,恍恍惚惚,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道周檬的脑残粉,现在脸蛋还好吗?】 【哇哦,这也太狗血了吧,装怀孕,博同情,接母婴用品广告,妈耶,现在的玛丽苏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演,还好被曝光了,你看看她,脸都黑了,大快人心啊。】 【我室友刚刚还在说,周檬不可能骗人的,她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最可爱的女孩子,这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搞鬼,结果哈哈哈,老娘在床上笑趴下了。】 【啧啧,老娘就说这小妖精在装,被老娘猜对了。也就周檬的粉丝,一直以为自家偶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结果,哈哈哈,让老娘再笑十分钟。】 【到年底了,傻屌新闻要冲业绩了,老子要笑死在课堂上了。】 【老子好惨,老师看我笑得太欢实,点了我起来回答问题,老子可是学霸,当然……当然回答不出来,老师问我为什么笑得那么傻,老子一本正经地说,结果老师觉得我在做梦!】 …… 社交媒体网络直接就瘫痪了。 后进来的网友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发生了什么,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搬好小板凳,等后续。】 【这年头想吃个瓜,真的不容易。】 …… 说后续,后续就来了,墙倒众人推。 真相帝发了许多她的工作室跟营销号之间的对话。 证实了之前她是怎么朝其他演员身上泼黑水,然后炒作自己如何如何出淤泥不染,即使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也依然洁身自好的证据。 “她下个月上映的一部电视剧下架了。一个电影女三的角色没了,据导演发声明表示,要删除她的所有镜头,才能上映。因为她个人名誉奇差,损害了品牌方的利益,所以品牌方要告她,这三年她算是白干了。”唐柠身边的助理一脸的兴奋,兴致冲冲和唐柠分享了周檬的惨状。 但唐柠却很淡定,因为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在周檬决定欺骗大众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遇事莫慌,也不要顺着别人的节奏走,周檬得罪了不少人,她那边肯定会猜到有很多人不希望她洗白自己,扭转网民中的口碑,一定不知道想了多少方案防着别人搞小动作。她死之前肯定会想要拉一个垫背的。” “和她斤斤计较,不过是给她平白增加热度。” 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一炮而红就跟中彩票一样。像流星一样陨落,却是很简单的事情。 紧接着各个品牌方宣布和周檬的合作到此为止。他们还连夜找了律师负责起诉追究周檬的责任。 就在全网以为唐柠会主动落井下石,手撕周檬的时候。 唐柠还是很淡定地走自己的路。 漆黑的屏幕在经历了漫长的下载期后终于亮了起来,唐柠的……后脑勺出现在镜头里。 她拿着一个相机,正在认真调试焦距,表情非常专注,许多工作人员在她身边来来去去,都被她忽略了。 然后,她突的抬起了头,“是谁在偷拍我?” 镜头下的她,有着盛世美颜,呆萌有可爱,简直能把人萌出一脸血。 【爱你,答应我保持这个更博速度好吗?】 【专业摄影师上线了,给摄影师小哥哥加鸡腿。】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未来唐柠会更好,请某些谎话精不要捆绑我们家可爱的唐柠大大。】 【姐真的太大气了。】 【最好的前任】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大步朝前走吧】 【不跟谎话精撕,太掉价了。】 …… 周檬都快要疯了,看着网友无休止的谩骂,粉丝一个个宣布脱粉,她整个人摇摇欲坠,站都要站不稳了。 “现在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她掩面哭泣。 她打给仇荣,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打给仇荣的经纪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打给仇荣的助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仇荣在个人主页下发表了动态,【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难过,我本来很期待这个小生命的诞生,我准备了公主房和小王子房,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结果这是假的。】 “他这是准备要放弃我了。”周檬觉得自己体内的血都凉透了。 经纪人眉头紧锁,“我们找他……” “没用的,我自己想办法。”周檬收拾好情绪,一脸的冷漠。 她再个人主页上发布了一个视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爱的太盲目,爱的太没有安全感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一直爱我一直关心我一直鼓励我的粉丝…….”她说着眼眶发酸,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她站在那里,因为极度的悲伤导致身体不住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她鞠了一躬,又鞠了一躬。 唐柠穿着一袭白衣,面容憔悴的一个劲在镜头面前鞠躬道歉,可怜兮兮和诚恳的模样很容易博取很多同情心。 很多网友的态度软化了。 #周檬哭着道歉#、#周檬知道错了#、#周檬希望得到社会原谅#,#人都会犯错,给周檬一次机会# 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营销文章。但只要有人信了,有人心软了,周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世人总是健忘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就好,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强的盾牌。】 【我们永远爱你,爱情本没有错,他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导致你犯了错,我们看了很心疼。】 【擦,都这样还想洗白。】 【啧啧,我就想问问收了钱的亏心不亏心,能不能带我一个,真香,我也想赚点零花钱。】 …… 很快,她的洗白计划就破产了。 国家媒体管控中心,发了文称,凡是有劣迹的导演、编剧、演员等主创人员参与制作的电视剧,要慎重考虑。 一段时间以来,个别编剧、导演、演员等败坏了社会风气,作为社会公众人物,非但没有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反而损害了行业形象,我们要抵制庸俗、低俗、媚俗、欺诈之风。 周檬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签约的公司把她雪葬了。 被国家媒体指名批评,被公司雪藏,她的演艺生涯走到了末路。 三年来周檬在演员这个职业上摸爬滚打,遇到困难无数,但不管怎样的困难她最后都熬过来了,因为她知道她还有机会。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叫她绝望。 “你好好照顾自己。”经纪人放弃她,直接走了。 周檬眼眶不知为什么突然一酸,心里特别难受,又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最后跌坐在地上,魂儿都没了。 在颓废了三天后,周檬痛定思痛决定要抓住自己仅有的东西。 “我们结婚吧。”一见仇荣,周檬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她扑过去想要抱住仇荣,可仇荣却避开了。 仇荣严肃地说,“和你结婚?除非我疯了。” 仇荣让人把周檬轰了出去。 这就算彻底撕破脸皮了。 “住手,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事,抖出去?”周檬气得浑身发颤。 “你先暂时安分一阵子,现在结婚,我的事业也毁了,这是五百万,你不开心的话,出去旅旅游,买买东西,等风头过了,再出来。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月日。”仇荣肉痛地掏出了一张卡,“现在不是结婚的时候。” 周檬大概也是知道两人是没戏了,见好就收吧,她很爽快地离开了。 可仇荣却不觉得周檬会就此罢手。 周檬心眼这么小,万一她想报复他或者是把事情给捅出来,那他该怎么办? 仇荣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觉得现在的周檬还是可以被自己敷衍和哄骗的。 这个问题让他一直闷闷不乐,周檬可不是个善茬,把她惹急了,就是鱼死网破的下场。 这样的人最难缠,只一夜,周檬的嘴皮子上就急得起了火泡,他来回踱步到天亮也没能睡着。 经纪人告诉他,有一部电影要找他做男二,他心里仍然高兴不起来,这个女人就像定时炸弹一样,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他必须要做个抉择了。 人生在世,有些东西就必须得放弃。 仇荣太懂这个了,难道说他就不喜欢唐柠吗? 她漂亮单纯,他追到手也花了一番力气,但和周檬比起来,他选择了周檬,因为周檬活泼有趣,所以唐柠就被放弃了。 但他最爱的永远是自己,现在他要在自己的事业和周檬选择一个,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事业,没有什么比利益对他更重要了,那么周檬就是必须要被舍弃的。 周檬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了,她赔了违约金,然后沉寂了,狗仔去找她的爸爸妈妈,他们都羞于提起她。 第574章 人人为她狂11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媒体却连周檬的影子都没拍到。 #周檬哪里去了#,#周檬就这样退圈了吗#,#周檬难道就不垂死挣扎一下吗#,#粉丝很想你,檬檬报个平安好吗# 关于周檬的话题,被顶了起来。 然而很快就沉下去,路人网友都是健忘的,一天两天,或许还记得你,一个月过去了,热度消减了,提起周檬,也不过说一句,哦,那个女明星啊,欺骗大众,人品不好。 唯有粉丝偶尔会感慨怀念一下她。 【想知道檬檬还好吗,有没有认真吃饭,认真穿衣服,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檬檬不在的第一天想你,檬檬不在的第二天好想你,檬檬不在的一个月,好想好想你。】 还有人diss仇荣,【你是她男朋友,她现在还好吗?你每天都再发自己参演电视,参加活动的动态,没有一个字提到檬檬,你是不是变心了。@仇荣】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的好听,做的难看。@仇荣】 唐柠一下车,就被仇荣拦住了。 “你最近还好吗?我们以后还能当朋友吗?”仇荣一脸的深情。 “这些天,我总是想起我们初见的那天,雨下的很大,我淋着雨跑到了便利店,给你买了把伞,送给了你。”他试图来抓唐柠的手。 “当时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你对我甜甜地笑了,那个笑容,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甜。”仇荣唱作俱佳地表演着,把一个爱在心头口难开的男人刻画的入木三分。 谁说他演技不好的。现在的他,简直是演技炸裂。 仇荣嘴上说着我错了求原谅给我一次机会,面上却满是自信的神色,他的自信表现的太明显了,说白了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倘若唐柠今日让了步,那就证明她,能够非常轻易的被掌控。倘若她不让步…… 那也可以换一种招式,换一个套路继续撩。 “滚。”唐柠一点都不稀罕。 被狠心拒绝之后,仇荣还不死心“再给我一个机会。”他伸手去拦唐柠,结果,手按在了唐柠的胸上。 “光天化日之下,耍什么流氓。”唐柠如老鹰捉小鸡般捉住了仇荣,一下子给他来了个过肩摔,片刻后仇荣摔到了地上,因为唐柠动作太快,他面上的表情还是喜悦的,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仇荣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你……你……” “我这人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唐柠擦了擦手指毫不留情地走了。 不爱了,是真的不爱了,看着他,她很难想象曾经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我,抛弃人格,做他的依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其实唐柠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喜欢了好几年的人,突然间就看不顺眼不想搭理了呢? 也就是某天早上她起来化妆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化妆镜旁边仇荣的照片,突然冒出来的感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长得也不怎么好看,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然后她去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长得那么好看,事业又这么成功,何必非要拘泥于过去呢? 不好的就丢掉,曾经喜欢的人现在不喜欢了,自然也能换新的。 仇荣的恶心嘴脸,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唐柠拿出手机然后用她之前下载安装的一个匿名电话软件,打给了橘子娱乐。 “喂,橘子娱乐吗?我有料要爆。” 电话打通唐柠就马上说她的目的,“仇荣在z酒店地下停车场,求复合,结果被唐柠暴打一顿,这个消息够劲爆吗?” “这消息确切吗?”橘子娱乐的狗仔有些兴奋地问唐柠。 之前挖到的那个大料,让橘子娱乐出尽了风头,他们尝到了甜头,所以对这通电话极为重视。 唐柠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以非常笃定的语气开了口,“我就在z酒店地下停车场,恰好看见了,查实之后记得给我账户转50万。” “好的a小姐,50万没问题,只希望你以后有相关爆料,第一时间卖给我们,钱的问题,我们可以商量。”橘子娱乐的狗仔非常高兴。 梅姐和唐柠讲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唐柠从要推掉的工作里找了一个出来,一个购物平台,邀请她去参加女王节活动,钱不是很多。 “你怎么挑了这个?这种直播,去了也不涨粉,一般只有五六线小艺人才会去,钱也不是特别多。”梅姐很不能理解。 她感觉非常意外,她如今也渐渐了解了唐柠现在的一些脾气,知道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曾经做下的决定,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她以前宁愿一个人在家磨炼演技,也不大乐意参加这种活动,怎么突然? “仇荣找我了。”看着梅姐一副跳脚,药冲出去把仇荣杀了的表情,唐柠笑得更欢快了,“我拒绝了,还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把这个消息五十万卖给了橘子娱乐,你说这个料,什么时候放出来最好?我一直在找这样的的机会。” “我和他有仇,之前有段时间,我在戒赌,他就是个人渣,早晚有一天……”唐柠咬了咬牙。 对待坏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适当的手段是必要的。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有些人根本不配别人对他善良。因为他们会得寸进尺,把你一步步拖进深渊。 “这个人渣。”梅姐气死了,她和唐柠也算是有一段革命友谊的,那时唐柠是刚出道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梅姐是被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歌星一脚踹掉的落魄经纪人。 那几年她们并肩作战,直到有一天,她选择退出娱乐圈。 但她们两个除了工作上的情谊,私交一直很不错。 好不容易,唐柠从那个泥潭爬出来了,她怎么忍心看着她又跌落回去。 橘子娱乐,显然深谙炒作之道,视频只放了一半。 有唇语大神翻译了仇荣说的每一个字。 这个视频似一个重弹,炸在的网友们心里,让他们快速记忆起好几月前的那场捉奸门事件。 #仇荣跪求原谅#,#仇荣唐柠可能破镜重圆#,#仇荣唐柠般配吗?# 网友直接炸了。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有一就有二,女神千万不要被花言巧语给骗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爱情的底线是忠诚与彼此,你可以移情别恋,但请先结束上一段感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能指望偷了荤的猫不再犯吗?千万不要复合,如果复合,我就脱粉。】 【狗子的出轨只有零次和100次的区别,选择他原因是什么?爱他吗?但是人家不爱你呀,如果他爱你,他就不会出轨了。真相很现实,作为女生的我们都应该保护好自己,爱自己多一点。我们也是爸妈眼中的小公举,凭什么让别人来欺负自己。?】 【被出轨的体验就像一个你很喜欢的包包沾了屎,哪怕你擦干净了,背出去,别人会觉得你背着真好看,但是你知道,它沾过屎。】 【毛巾擦过脚了,你还会拿它再擦脸吗?我比较刚,我的字典没有出轨,只有丧偶。不管怎么找借口,说好的往事绝不重提,原谅一切。但真的能忘记这件事吗?能忘记这个人背叛过我,这个我最在乎的人,曾在我心头上插了一把刀。】 【出过好多次轨,被发现过一次,她身体不好,不能满足我,一次外头的女人没处理好,跑到她面前了,她知道了很生气,但选择了原谅我。不过,也正常。毕竟我有钱。她家穷、她又不工作,而我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名牌衣服、包包、鞋,我统统都能买给她。】 【好气哦,为什么层主的语气很了不起的样子。简直不要脸,还觉得背叛是高高在上的事情。】 【震惊脸,这么久不逛网络,我都落伍了吗?层主真的是,理又直气又壮。好像还在炫耀一般,这都什么人呐,果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选择了这条路的人已经没脸没皮了,只能靠大声说话来掩饰。这些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早就见怪不怪。】 【我相信这不是编的!我经历过被劈腿,我揭穿他时,他英勇地说,“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她。”然后我发现那女的也有男票,一米九的大汉,我前任害怕我去告状,怕被打,那油腻懦弱的眼神我一辈子忘不了!然后……我这人比较刚,跑去说了,那人倒是挺斯文的,就是把我前男友,弄到同志酒吧灌醉了,然后……我前男友再也祸害不了女生了。】 【我以前上班的地方,好几个女的都搞婚外情,然后对方给她们钱花,买名牌,她们还特别骄傲,彼此攀比,还看不起我这种思想保守封建的,嗯……她们高兴就好。】 【出轨就算了,那些出轨还不做好措施的,中招了让老实人接盘或者让人染病的人才是真人渣。】 …… 女王节到了,唐柠被邀参加一次直播节目。 仇荣求复合,是在她上台以后爆出来的。 吃瓜网友疯狂涌入直播间,拼命地发弹幕。 【不要复合啊!】 【出轨只有零次和一百次。】 【出轨的,都不是真爱,别打着很爱ta,所以出轨不愿告诉ta的幌子,简直是放屁!】 【心疼我柠,在现场什么都不知道,那两个主持人还一直不让她下去。】 【主持人如果挖坑我就,我就寄刀片。】 【分手了,都不踩前任,肯定爱惨我们家荣荣。】 【要是成了我们荣荣女朋友,以后就要遵循三从四德,听我们荣荣的。】 弹幕一条又一条刷得很是欢快。 “今天是女王节,应广大网友要求,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择偶观是什么?” 【暴打主持人狗头。】 【唐姐一脸懵逼的样子,看得我好心疼啊!】 【这是挖坑让我们家唐唐跳。】 “兴趣爱好比容貌重要。三观比兴趣爱好重要。品德比三观重要。”唐柠原本冷冽的脸庞此时温柔得不可思议。 看见这一幕,直播间里的那些唐柠粉幸福得快炸了。 【渣男再见,渣男走好。】 【唐姐就是这么霸气,好马不吃回头草。】 【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吗?”女主持人笑得一脸灿烂。 唐柠脸上的笑容淡了。 【我有预感,这个女主持人又要挖坑了。】 【欺负唐唐不知道网上消息。消费唐唐人气。】 【我看得心好痛啊!】 “那我替粉丝问另一个问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你们最近有见过面吗?” 【这主持人也忒坏了。】 【为了热度,脸都不要了。】 “我承认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不行,但在一个坑里跌倒一次就够了。”唐柠斩钉截铁地说,“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我曾经以为他会是我的保护伞,结果风风雨雨都是他带来的。” “我不能原谅他,就像童话中两个贪心人挖地下的财宝,结果挖出一个人的骸骨,虽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花,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 “你站在那里看见茂盛的树,看见怒放的花,想的却是地下的那具骸骨。有很多爱是不能重来的。我是个很敏感的人,所以我不能原谅。” 【为唐唐疯狂打call。】 【要对自己好一点,ta爱你就不会让你受伤,男女都一样。】 【他出轨又一次被我发现了,结果踢我肚子,砸我头,掐我脖子,把我按在地上乱踢,怪谁呢,怪自己无底线给了对方一次次伤害的机会。】 【出轨的人,人品真的有待商榷,有的人就喜欢偷欢的快感,真的很恶心。】 【仇荣以后离我家唐唐远一点。不要死缠烂打太难看。】 #敢爱敢恨,唐柠#,#新时代女性#,#唐柠择偶观#,#男友出轨了,你会原谅吗#,#唐柠告诉你有多少不能重来# 第574章 人人为她狂12 仇荣才是心机男,前段时间还为周檬说话呢,现在,呕吐。】 【退圈的周檬也有点可怜,因为一个渣男,演艺事业全崩了。】 【仇荣没担当,年少不懂事还粉过他,现在,啧啧。】 【小姐姐很理智,人品不行的男人,丑拒。】 唐柠当然知道,她这番举动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她一向都这么笑,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心地很好很善良的人,没人知晓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怎样冷冽的心。 从她打电话给橘子娱乐的娱记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现在这种状况。 网络平台是个水缸,你倒什么颜色的颜料进去,它就能变什么颜色。 因为这番言论,唐柠在直播结束以后直接吸粉三十万,看着蹭蹭蹭往上蹿的数据,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刚回娱乐圈还是一个穷得响叮当的十八线,名气早就在三年时光的消磨下所剩无几。 而她已经成为了娱乐圈新四小花旦之首,论演技论美貌甩其他三人一大截,这种身份的转变是巨大的,而她蹿升的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 有人说她是圈内的一个传奇,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没有人能够复制她的人生经历,她拥有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实力。 “走了,要去剧组了。”梅姐拍了拍唐柠的肩。 唐柠穿着白衬衫搭配牛仔裤,衬角收进了牛仔裤,牛仔裤腰部收得很紧,显得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腰细腿长皮肤白,美得不似真人。 从后台走到地下停车场,这条路上灯光昏暗,她依然是所有人的焦点。 娱记对着她不停拍摄,其余小明星总是偷偷观察她,眼里透着羡慕和崇拜。 谁能相信在半年多之前,她与他们的地位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 橘子娱乐视频之下那个被千人骂的层主的老婆出来了。 【我是那个直男癌层主的老婆。我看了大家的评论,感觉自己该醒了。首先申明,我不穷,真的不穷。】 【有很多爱是不能重来的,我不需要名牌包包,名牌手表,也不需要名牌衣服,我不工作,经济也能独立,因为我是独生女,名下有五套房,每个月收租都能够过活。】 【我身体不好是真的,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丈夫的出轨。发现他出轨的时候嘴上说着不能原谅,却又了无声息地原谅了。但有多爱就有多痛。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上,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最爱的人伤我最深。】 【都说婚姻是转折点,好的婚姻是女人的二次重生。可有的婚姻或许真的就是坟墓,让你既融不进去,又逃不出来。你以为他会给你遮风挡雨,没想到后来的风雨都是他带来的?。】 【他又出轨了,我发现了,我还在犹豫到底是分开,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清醒了。不论是身体的,精神的,还是心灵的,只要越过了那条线,就无法自拔了,说把持得住,根本不可能。】 【我们民政局见。你不来没关系,我请了律师,我父母给我的房子属于婚前财产,和你没关系,你婚后挣的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我可以分,走法律途径,你失去得更多。】 【别人可以不爱你,但你一定要爱自己。】 有网友评论,【虽然不是特别喜欢唐柠,但很赞同她说的话,在一个坑里跌倒一次就够了。】 【小姐姐离了渣男,你会发现世界很美好。】 彼时仇荣正在参加一个手机品牌的新品发布会。 一个个记者,就跟闻到腥味赶来的鲨鱼一样,扛着大炮,举着话筒,问出来的问题臊的他恨不得咬舌自尽。 “网上有人说你是渣男,你怎么看?” “网上说你曾经被富婆包养是真的吗?”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真的向唐柠请求复合了吗?” “周檬这段时间都没出现,是不是和你有关?”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个你赞同吗?”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事全都传出去了,现在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渣男。 “抱歉,不好意思,我们要赶往下一个地方,请各位媒体朋友往后退两步,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保镖一路护送,他们才能抵达电梯。 仇荣铁青着脸,在电梯里忍不住说了一声操,他最烦的就是那些胡说八道不懂分寸的记者,以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狗屁网友。 听着外面的嘈杂的声音,经纪人反应很快的把人高马大的保镖推了出去,让他拦截疯狂的媒体,拦截楼梯口,又马上按下了关闭,并在电梯外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去了地下停车场。 没想到地下停车场也是人。 “我艹,白干了,橘子娱乐又上热搜了,它家最近怎么这么多的料啊!羡慕嫉妒恨。” “仇荣来了,仇荣来了,快去采访。” 仇荣上了车,经纪人把车开得飞快。 橘子娱乐放了完整的视频,视频里的他,伸出了咸猪手,然后被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摔到了地上,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了。 有大神翻译了唇语。 【大快人心。敢爱敢恨。】 【你们偶像打人还有理了,呕吐。】 【袭胸可以说是性骚扰吧,打一下怎么了,我还觉得不够呢!】 【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仇荣真的是lo穿地心了。】 【鸭哥麻烦抱走你家的鸭,我们唐唐认真演戏不搞鸭,请你把鸭笼关好别来撩骚,谢谢。】 【仇家的粉丝滚,不要玷污了唐唐的评论区。】 【这样一个人品有问题的男人,还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知道吧。】 浏览着网络上类似的评论,气得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在车上不住的颤抖。 “砰砰。” 出车祸了。 他两只手骨折了。 仇荣找了私家医院,做好了保密工作,安心养伤。 网友们一个个化身福尔摩斯,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出了“仇荣现在的位置”。 仇荣的身体在缓慢恢复中,仅有不多的安宁,被蜂拥而来的狗仔搞没了。 大的媒体要脸,小的媒体,或者个人狗仔,简直是无孔不入丧心病狂,打扮成医生打扮成护士打扮成病人,无所不用其极。 或许是觉得因为他而来的记者严重干扰了医院的正常秩序,医院最后还是想尽办法给他挪了一个套间,让他独自居住,别人要想出入只能刷指纹。 但那些人总有办法进来。 仇荣烦躁得不行,最后选择出院了,在家休养。 仇荣的两只手都伤了,倒是手指勉强能够活动活动,几乎是在手指能够活动的第一天,他就迫不及待玩起了手机。 #仇荣电影男三被刷,不要污点艺人#,#李导宣布不再与仇荣合作奇幻校园第二部#,#美丽面膜宣布新代言人,非仇荣#,#xio手机宣布新一季代言人,非仇荣#,#原定我是大明星综艺颜值担当仇荣换成小鲜肉#,#仇荣演艺事业遭遇滑铁卢# 仇荣生气了,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上,毫发无损。 要是现在他的双手能够灵活行动,恐怕不光是手机,就连附近桌子上的东西都要被他砸烂掉。 “你生病,就不要看这些了。”经纪人一脸的颓丧。 “这些媒体瞎鸡儿乱写。”仇荣气成了鹌鹑。 看看网络上这些脑残们说的都是什么话,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有一大堆人在那儿在那儿幸灾乐祸,说他活该。 那些人怎么不去死一死呢。 “更棘手的事情来了,周檬跑了。”经纪人丧气地吸了一口烟。 “怎么可能?”仇荣瞪大了眼睛。 “上次你去找她,我们的车后面跟着一辆车,你进去三四个小时,那车在外头守了三四个小时。”经纪人一脸的麻木。 “这短时间,那车里的人伪装成快快递员送报纸送外卖的来了好几波,这一次……周檬跑了,因为屋里没有监控,所以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跑的?真是该死。”这个男人说到最后,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不是早就说要把她送去国外?”仇荣狠狠道。 “船被扣了,走不了。”经纪人一脸的灰败之色。 周檬再一次出现在大众眼前的时候形象很不好。 【他简直就是魔鬼,我被囚禁了三个月零一天,昨天我终于得救了。感谢那个救我的无名英雄,把我从地狱里】 视频里的女人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没心情或时间打理的而老态的皮肤,无一不显示她这三个多月过的有多惨,和三个月前的她相比简直像是老了五六岁。 视频中的她字字泣血,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感受到了她切身的疼痛。 弱者最容易激起人们的同情与怜悯,尤其周檬这副凄惨的模样,更是让人觉得她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周檬以前是那么的光鲜亮丽,现在却憔悴得脸颊都凹陷了下去,两眼无神,即使是铁粉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现在的她还是小仙女。 看着周檬这副模样,网友震惊了。 看着一面倒的评论,周檬满意了,不枉之前自己整整三天没吃饭。 她恨死仇荣了,死了也要拉他下地狱。 仇荣手好了很多,能自己吃饭了,手臂只要别抬得太高就不会很疼。 一个鸡蛋,一瓶牛奶,一个苹果,几片吐司,是他的早饭,低热量有影响。 “荣哥,网上炸锅了,好像都是在讨论你的。”助理弱弱地提醒仇荣,让仇荣上网看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我又不会吃人。”仇荣受提醒的一边拿手机上网,一边烦躁的追问小助理,小助理不敢说那个丑闻,只支支吾吾让他自己看。 马上因为关于他的热搜而惊叫起来,等他快速刷完这个热搜下的内容才知道,周檬又背着他干了件大事。 仇荣真是要被这个视频给弄得气炸了,“渣男求复合被暴打”的热度好不容易降了下来。 媒体开始围绕其他事做文章,他也在团队的操作下,他用“慈善家”的人设成功洗白了一点点。 【路人来挺一下,真惨...唐柠家疯狂控评真的看不下去了,好没素质。】 【唐柠粉丝好可怕,仇荣太可怜了吧被骂得那么惨。】 【会做慈善的人,心肠不会太差,娱乐圈反转的事情太多了。】 这一个洗白手法很成功,已经没多少网友再疯狂地跑去diss他,而是被他雇佣的水军带节奏的注意到他这些年来的慈善成果。 六年建了十所希望小学,打了三***,一直默默做善事,毫不张扬,帮助五百个失学儿童重返校园。 这是他留的后手,哪天要是爆发了丑闻,可以用来洗白。 同时他雇佣的团队,操纵各大营销号带路,买水军,带领网友去关注和讨论其他热门话题,借此来减弱由#渣男仇荣#带起的一系列讨论。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相信,喜新厌旧的网友不会再关注这件事了,健忘的他们也会很快忘掉他的丑闻,以后提起来也不怕,哪个明星没有点丑闻呢。 然而,一切还没有成功,就有周檬哭诉带起的新热度,让他被骂上头条,牵扯出更大流量的关注。一朝让他回到解放前。 “这女人,早知道就不搭理她了,现在事情反而变得更麻烦了。” 想到他雇佣的公关团队分析出来的最有可能的结果,仇荣就焦躁地想摔东西。 “你到底想干嘛,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仇荣找到了周檬服软。 “但我怕有命拿没命花啊!”周檬拍了拍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蛋,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是不是看起来很让人同情?你猜,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看着周檬的笑脸,她看起来那样温柔纯善,就连脸上的笑容都跟一年前一模一样,温柔和善没有攻击力,整个人看起来既无辜又无害,非常的惹人怜爱,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第575章 人人为她狂13 仇荣终于意识到这件事不可能和平解决了,顿时露出怒容来,他青筋暴突眼珠通红,一拳挥了过去,如果不是有保镖当着,现在他的拳头应该在周檬脸上。 “我真的是看错你了。”周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给我等着。”仇荣撂了狠话,走了。 这个时候的仇荣还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周檬哭哭啼啼回到车上,然后开始哈哈大笑,她的脸上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痕迹。 【感谢那些爱我的人,一路相伴,看了你们的评论,我决定勇敢站出来。他威胁我,恐吓我,我很害怕,想了很多,我决定要诉诸于法律,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希望那些正在受迫害的女性,可以看到我的这段话,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目前我情绪还算稳定,我还有仗要打,所以我不能倒下。】 她把视频原原本本po到了网络上,看到仇荣面目狰狞,挥出拳头的模样,就连仇荣的老粉丝都觉得心寒。 【他这样也太过分了,太没品了,之前传他涉黑,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感谢时代的发展,感谢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保留了我们维护自己权利的证据。】 …… 不少粉丝宣布脱粉。 仇荣肺都要被这个无声视频气炸了,这个女人明摆着在套路他,大家只看他挥了拳头一脸凶神恶煞,却没有人看见她背对着镜头说了什么。 仇荣知道自己又被阴了,摔了一堆瓷器,他手还不好用力,但摔个瓷器还是没问题的。 伴随着砸东西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怒骂,语气里有多年身居上位、浸在骨子里的高傲,“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收拾一下,一个个蠢得跟猪似的,不带脑子。” 仇荣是在自己名下的一栋别墅里被警察“查水表”的。 就在仇荣愁眉不展,想着接下来的棋要怎么走的时候,申请到搜查令的李警官带着队友来此传召仇荣。 警察要带仇荣到警局做详细调查。 “他们是男女朋友闹了一点矛盾,这样也要被处罚吗?”经纪人笑着打圆场,“他是艺人,若是……” “王先生,你也需要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警察对着经纪人说。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死刑犯还要给个申辩的机会,没道理什么都不说,就把我们带走吧。”经纪人苦笑着说。 “我犯了什么法,你们要逮捕我,逮捕我也要拿出证据,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仇荣一脸愕然,随即冷声说道。 “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们一宗贩毒案有关。”李警官看着两人的眼神里净是鄙夷和不屑。 他心里一抖,正想说什么,但是直接被手铐拷了起来。 手铐很凉,让仇荣的心也跟着一凉,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警察搜查了仇荣的屋子,从保险柜里找到了一小袋白色粉末和一小袋晶莹剔透的粉末。 仇荣的脸,失去了血色,整个人颓废而绝望。 他被押着出了房子,一路上迎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被凌迟了一般。 见到仇荣被警察包围走出别墅,娱记马上蜂拥而上的包围住他,一个接一个问题,拍照的闪光点还一个劲对着他的脸猛拍,恨不得把镜头怼他脸上。 奇怪的是,仇荣既不遮挡脸部也不生气,他身边的经纪人也怪怪的,看上去好像魂都没了,整个人呆呆的木木的愣愣的。 他看起来很可怜,可是在记者和警察的眼里,现在的仇荣就是犯人,再可怜也没有人同情他。 “仇先生,麻烦你给我们透露下,你是因为囚禁了演员周檬,所以被抓的吗?” “仇荣,你为什么要囚禁周檬?” “警官先生,请问为什么要逮捕仇荣,是不是因为他干了触犯法律的事?” 记者追着他们问现如今网络最关心的问题,然而仇荣却在警官的掩护下一言不发地走向了车子。 #仇荣被抓#上了头条。 作为一个粉丝有两千万的当红明星,他被抓掀起了惊涛巨浪。 网上有诸多猜测。 晚上八点,在网友们还在围绕仇荣的热门话题做讨论的时候,x市警方官方微博就发布了一条声明。 【x市公安局情况通报】 20xx年12月26日20时许 x安公安分局根据群众举报,在x市某小区抓获2名涉毒违法人员仇荣和其经纪人,现场起获b毒18.69克。 经尿检,仇荣呈b毒阳性,其经纪人呈b毒阳性。随后,仇荣和其经纪人均因吸du、非法持有du品,均被行政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x市公安局情况通报】 x市公安局的这条动态最初发出去,因为自身低人气,关注度并不大。 众多大v第一时间转载了这条微博,才让还在关注着这件事的网友们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 这是触犯了大众的底线。 几年前有个小鲜肉,形象一直很好,也有着很高的人气,可以说一提起男神大家就会想起他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还是全国禁毒大使,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私底下竟然也是个瘾君子! 这个消息一被爆出来,他的事业立刻跌入谷底,丢了代言跟电影,现在在荧幕上已经销声匿迹。 仇荣的粉丝后援团团长都发了声明,其他粉丝后援团组织成员纷纷辞去了职务。 很难接受自己的偶像竟然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 曾经那么喜欢他的人,现在都在异口同声的指责他唾骂他。 只有脑残粉还在坚守阵地。 【这样不能也不能说明仇荣就是人渣,你看他精神那么好,一点都不像成瘾的人,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这样都不实锤,你们粉丝想咋的,有些人真的追星都追昏头了。】路人反驳了一句。 然后就被各路牛鬼蛇神淹没了。 而仇荣的粉丝后援团团长刚发布完辞去职务的声明,就迎来了上百条,上千条辱骂的话语。 这些骂人的话还是不重复的,删留言的速度根本就赶不上对方留言的速度。 关闭了评论,手机又被打爆了,时不时就有咒骂的言论发进来,隔几分钟就是一个骚扰电话。 和他有同样遭遇的人不在少数。 仅有不多的感情,也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中消散得干干净净。 国家媒体管控中心,发了文称,凡是有劣迹的导演、编剧、演员等主创人员参与制作的电视剧,要慎重考虑。 一段时间以来,个别编剧、导演、演员等败坏了社会风气,作为社会公众人物,非但没有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反而损害了行业形象。 各级广播电视播出机构要坚持正确导向,不得邀请有吸du等违法犯罪行为者参与制作广播电视节目。 暂停播出有吸du等违法犯罪行为者作为主创人员参与制作的电影、电视剧、各类广播电视节目以及代言的广告节目。 国家媒体封杀“劣迹艺人”的文件曝光,更点名“吸du”行为,仇荣的名字赫然在列,顿时他的星途黯淡。 他签约的公司和他解约了。 被国家媒体指名批评,被公司解约,他的演艺生涯走到了末路。一失足,成千古恨。 被抓了三个月警方才又发布声明,仇荣和一桩贩du案有关系。 【x市公安局情况通报】 20xy年1月16日19时许 x安公安分局根据群众举报,在y市某小区抓获1名涉毒违法人员周檬。 经尿检,周檬呈b毒阳性,现在已被行政拘留。 视频里的周檬形销骨立,几乎没了人形,那双曾经透出灵动和梦想的眼睛一片灰败。 紧随其后就是仇荣唆使强迫他人涉毒,从中牟取暴利的消息。 【细思极恐,当年我喜欢的一个小偶像被扒吸du,那时候他和仇荣一个剧组,他哭着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至今还记得。小偶像被撤了,仇荣成了那部青春校园剧的男主。】 【细思极恐,第二年我喜欢的一个男偶像被抓了,虽然尿检呈阴性,但因为媒体胡乱猜测,他很快就被逼退出娱乐圈了。然后本来是应该是男七男八的仇荣演了男二。】 【仇荣不是人,两年前我喜欢的一个男导演被抓了,因为检查出来是阳性,他大声抗辩,导致心脏病发,死了。】 【那时候我还在想这个导演是不是傻逼啊,混圈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样被抓有什么后果吗?居然自己把自己气死了,啧啧,这种人都不用法律来管,直接就被天收了,现在我为我的愚昧道歉。】 【这算不算蓄意伤害,希望国家能还可怜一个公道。】 无耻!下贱!这样的贱人,原以为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原来现实生活里也有!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为了红,为了上位,简直是不择手段。多可怕的人啊,他甚至根本称不上是人,他是畜生! 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啊,为了利益可以轻易毁掉旁人的一生,最可怕的是,在他毁掉自己的竞争对手以后,他仍然借着这事炒作捆绑,在访谈节目里谈及那些被害者的时候,还会为他们遗憾伤心,炒一波有情有义的好男孩形象,说自己因为看到了他们的痛苦与无奈,决定要为禁毒出一份力。 在此后的日子里,他高举禁毒大旗,吸了好一波粉。 谁说仇荣的演技不好?他在欺骗大众的时候,简直都能拿影帝了! 仇荣之前上节目被戏称为“毒神”,理由嘛,他每拍一部戏,总有一两个男演员因为没有把持住自己被抓,有的时候还有女演员和导演。 这样的“战绩”真的是令网友啧啧称奇,赞仇荣有一双火眼金睛,什么魑魅魍魉,什么妖魔鬼怪,在他的面前都会无所遁形,先出原型,他就是娱乐圈的照妖镜。 他还是禁毒大使,细思极恐。 唐柠有很多办法能得知仇荣的现状,在她还没行动之前,梅姐先把照片拿来了。 这段时间,仇荣瘦了很多,颧骨已经高高冒起,精神也不好,头上还出现了白头发。 眉宇间充斥着绝望和担忧。 唐柠一点都不可怜他,既然选择这条路,就该承受被发现的后果。 唐柠没有选择去看他,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她将迎来新生。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东躲西藏的那段日子,还有那种骨头里传出来的痒意,不暴打他的狗头,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正在拍戏的唐柠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接通一听,里面传来了仇荣的声音。 “柠柠,是我,我长话短说,我一定不能坐牢,你一定要帮我。”仇荣的声音很疲惫,声线有细微地颤抖,但是总体听来还算是比较镇定。 “……”唐柠无声地笑了,帮你?!她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而且她帮得了吗? “柠柠,你在听我说话吗,我打电话的时间不多,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仇荣又急冲冲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时间到了,不要打了。” “柠柠,我爱你,你……嘟嘟嘟”仇荣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唐柠盯着电话,耸了耸肩膀,说一声“我爱你”,就要帮你。 想得真美。她又不是傻子。她也没有通天的本领。 仇荣打电话想唐柠去警局看着他,有些事情想要跟唐柠的面说,打电话的时间有规定,说也说不清,再说了有些话在电话里说和当面说完全不一样。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他颓废地瘫在了椅子上。 “时间到了出来吧。” 仇荣一听这话,情绪就变得激动了,他攥着电话,“我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他神色有些癫狂,情绪很激动,还是被警察压了下去。 唐柠知道了这个小插曲,直接当笑话听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她一点都不同情仇荣。 如果不是那天她勇敢了一次,如果不是她咬着牙,忍受百般痛苦变回了正常人。 她的人生也就毁了。 也许在那个时候,仇荣还会流两滴猫尿,说我不知道我的女朋友会陷入深渊。 呕吐。 然后仇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别人在一起了,生个可爱的孩子,拥有幸福的一个家。 唐柠觉得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是之前给橘子娱乐打了两个电话。 很快仇荣就被公开审理了。 警察通过他,找出了一条利益链,那些被顺藤摸瓜的人,恨死仇荣了,狗咬狗一嘴毛,抖了很多出来,很多证据都对仇荣不利。 他的身上穿着囚衣,胡子拉碴,也瘦了很多,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头发凌乱得垂在额前,在咔嚓咔嚓的闪光之下,他把头低得很低很低。 仇荣自杀了,唐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呆愣了一下,看到了网上发布的新闻,已经死了的仇荣被抬了出来,身上盖着白布。 听说他是直接拿牙刷柄捅穿了自己的喉咙,是那种磨得很尖的塑料牙刷柄,看样子计划了不止一天两天。 唐柠看了一眼新闻关掉了,她要去拍戏了。 她得到了新生,未来她会更加出色,光芒万丈,成为真正的巨星。 她凭借《平凡的生活》拿了最佳女主角,第二年拍的周导的《七十天》则获得了最佳女主角。 她的事业蓬勃发展,很快名声大噪,凭借着美丽的外表和打动人心的演技拿了很多奖,唐柠这两个字最终成为华国电影史上一个传奇。 二十年之后,周檬死了,这则新闻很快就被淹没了,因为她早就没有名气了。 这次会登报,也不过因为在二十年前的一段感情纠葛中,她和唐柠,是第三者和正牌女友的关系。 这一辈子,她都没能摆脱那害人玩意的控制,不是所有人都有唐柠一样的毅力。 那东西远比你想的可怕,远离它,永远不要接触它,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毅力。 第576章 世子妃1 【她十里红妆风光出嫁,结果不到一年,死了,死在了寒风彻骨的冬日。】 “世子妃,您万万不能想不开了!如果您真有个万一,我们都活不了了!”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几个丫鬟哭哭啼啼的,一副哀伤不已的模样。 坐在床上的唐柠咳了两声,表情很是吓人,“我还没死呢,叫什么叫,世子呢,我病得这么重,世子都不来看我一眼吗?” 丫环绿意走了进来,她低着头,似乎不敢面对眼前这个人,声音细若蚊蝇,“世子妃,方才前院过来传话,说世子今日忙,不过来了。世子若是不舒服,那就唤太医过来再看看。” 唐柠停了许久,半晌,带着些喑哑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忙?我竟不知,何事让世子这么操劳,连我这个快要病死的世子妃都不来看一眼。罢了罢了,不请了,以后你们也不许请了。” 她咳了两声,她似乎极力压抑着咳嗽,不肯在旁人面前落了下风。 过了一会,咳嗽终于缓了一些,她强撑着精神说,“请太医,还有春桃告诉祖母一声,柠儿要不行了,想见祖母最后一面,动作快点儿。世子那边不必去请了,他是不肯来,你们三请四请的,我早知道了。他不心疼我,那就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稀罕他。” 看着唐柠一脸倔强的模样,绿意和春桃一脸的心疼,主子这是故意嘴硬呢! 世子和世子妃成婚才一年而已,竟然已连陌路人都不如。 世子妃病重成这样,她们这些下人瞒着世子妃去前院三请四请,但是结果却一次比一次心寒。 太医来号过脉,摇了摇头,“世子妃忧思太重,心中有郁结,对身体多有不利。这药每日三次,煎了服下。” 寒风朔朔,屋子里昏昏沉沉的。 唐柠躺在床上,细眉紧紧皱着,一看就知睡梦里并不安稳。她夜里醒了,绿意和春桃两个丫环就在她身边趴着,听见了动静两人也醒了。 “拿上一百两银子去帮我打探一件事情。世子这个月出门了几日?问门房,他们最清楚,而且世子也不会想到我会去收买门房。”她到底气不过,她都快死了,而她名义上的相公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每天都说自己很忙,他到底在忙什么东西呢。 “门房说,这个月世子出现去了五天。每次都是大清早出来,然后天快要暗的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颇为……颇为愉悦。”绿意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不忍。 “原来并不是真忙。只是不愿意见我。”唐柠咳了两声,眉间的灰败之色越发浓厚了。 “主子,别气,寿宁长公主来了,以后世子就不敢这么对你了,你别气,以后生下了小小世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绿意和春桃吓坏了。 唐柠面色苍白如雪,嘴唇透露着不正常的红,眼角下满是青紫。 “主子,红绯,红翠,两丫头,被我打发走了。” 红绯红翠这俩丫头如今一个十六,一个十七了,还是两年前宫里赏下来的,说是让伺候在世子爷身边。 宫里出来的嘛,幺蛾子不少,自个以为自己长得模样好,就不太干得来丫环的活,总想着能勾搭上世子爷,混个通房小妾什么的。 可是世子爷,根本理会这个,不过让她们做些伺候的活,从没留着过夜,自然是不可能睡的了。 唐柠初进府的时候,收拾过这俩丫头。觉得这俩丫头太碍事了。 但现如今世子不进她这屋,也不进这两丫头的屋,确实奇怪。 “把窗打开,我瞧瞧。”唐柠坐了起来。 “这天冷,不该吹风的。”绿意只打开了一小条缝。 这一小条缝儿,足够唐柠把她们看清楚了,两人身段纤细,穿软白袄,外披绛色长衣,红红软软,跟一朵初初绽开的红白花儿,香美柔润。 这红绯天生就一双狐狸眸,不管是她冷脸看人,还是笑脸看人,看着都跟抛媚眼似的,很不正派。不仅如此,让唐柠更加受不了的是,这红绯说话声娇俏不已,那音色嗲得,令人头皮发麻。 至于红翠一双比三寸还小的金莲,估计也就跟两三岁小女童的脚大不了多少。 身段玲珑有致,腰身盈盈一握,脖颈纤细优美,腿儿又直又长。 见人来,娇娇弱弱地相迎,那几步路走得,摇摆不定,骨软筋酥,扭得腰都快散架子了! 许就是因为脚太小了,所以走起路来格外的娇柔,于是就有了那水蛇般的身姿。 画本里说,男人最是偏好三寸金莲,她看的画本里曾提及,男人喜爱小脚,有甚者甚至用小脚女人的绣鞋当作酒杯饮酒用,这能把鞋子当杯子,可见有多么爱到心底去了。 但唐柠却是一双天足,生得玉雪可爱,她最怕疼了,所以娘亲也好,祖母也好,都劝她不要缠足。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吗?恐怕也不是。 可世子喜欢她吗?好像也不是?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不知道。 “柠儿,祖母的柠儿,怎么憔悴成了这副模样。”寿宁长公主由人搀扶着慢慢走来,她的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眼下哭得可怜兮兮。 “祖母,柠儿想回家了,想吃您做的饼儿了。”唐柠咳了两声。 “好,回家,回家。”寿宁长公主哭了。 “祖母别哭,没准柠儿明天就好了呢!”唐柠笑着拍了拍寿宁大长公主的手。 她眼尖地看见屋里的一个丫头溜出去,什么都没说。 “你这手怎么这般冰凉。”寿宁长公主把唐柠的手握住了。 这个屋子远没有她未出阁时的芙蓉阁暖和,但也还没到冻人的地步,只是唐柠的手实在太冰了。 “咳咳……”唐柠急忙握着手帕将嘴捂住,她一低头看见了手帕上的血丝,怕吓到祖母,直接把手帕攒成了一团。 “见过长公主,柠儿病了,太医说不宜移动,这外头风大雪大。”一直说很忙,没时间来看唐柠的信王世子,这会儿却出现了。 寿宁大长公主冷冷看了世子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本宫的柠儿,嫁过来不到一年就被作践成了这副模样。本宫倒想问问信王是怎么教育儿子的?成了,你下去吧,今儿个柠儿我就带走了,不然,不知道柠儿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寿宁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一转身又是慈祥和善的模样,慈爱地拍了拍唐柠的手背。 看寿宁大长公主这个年纪了,还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模样,就知道唐柠的霸道脾气遗传自谁了。 “柠儿,你这病太医说了不宜多动……”眼看着说服寿宁大长公主是不大可能了,世子看向了唐柠。 也就这种时候,他才会给她一点善意。 但驳了祖母的好意,伤了祖母的心,为了这么一点虚情假意,真的值吗?她这么问自己。 “我想祖母了?想吃祖母坐的饼了。”唐柠咳了两声,摇着祖母的袖子,笑了起来。 “本宫与柠姐儿,说些体己话,你下去吧。”寿宁大长公主眼睛看都不带信王世子一眼的。 京城勋臣贵戚给信王世子颜面,但是寿宁大大长公主显然不需要,她地位崇高,今儿个就是信王在这,也不敢对大长公主放肆。 “祖母,柠儿还是想念未出阁的那段时光,女子嫁人,真的太苦了。”唐柠两眼泪巴巴。 “以后有苦有委屈,祖母为你撑腰,祖母的柠姐儿不该哭,该笑的。”寿宁大长公主感觉自己心都痛了。 “有祖母为柠儿着想,柠儿不苦。”唐柠摇了摇头。 “回去,祖母那什么都有,柠姐儿什么都不必收拾。”寿宁大长公主气得打碎了一个茶杯,她是真的心疼孙女。 唐柠心里暖暖的,只觉得心里的那股子烦闷都散了些许。 唐柠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准备往外走。 在寿宁大长公主责备的眼神下,她把头手都包住了,像一颗粽子,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和脖子,这铜镜被细致打磨过的光滑铜镜能将人照得无比清晰,纤毫毕现。 包住了头和脖子,又穿得那么厚实看起来真的好丑好挫哦。 “不必送了,我把柠姐儿嫁给信王府,本想着信王府会好好对待本宫的柠姐儿,现在看来……”寿宁大长公主没好气地看了世子一眼,口气不善。 被寿宁大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奚落,他脸面上很过不去。 唐柠身份可以说非常之高,不然也没法嫁给信王世子,只是她性格实在要强,在哪里都针尖对麦芒,两人恩爱了一阵子,突然有一天世子就变了,还说她骗他。 外头下着鹅毛大雪,唐柠走在抄手游廊上,即使头上的屋檐遮住了雪,但是衣角还是不可避免地湿了。 他顺势抬头,便看到一个女子穿得严严实实背离她们而去,明明是很臃肿平凡的背影,但是不知为何透露出一股决绝来。 世子莫名心悸,仿佛这一刻,一样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唐柠性奢华爱张扬,闺房里全套的红木家具,床榻是暗红色木头做的,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铺设的锦褥靠枕也全是鲜艳的红色,装饰得极为华丽,大大的碧玉瓶里一大捧鲜花,色泽艳丽,花香四溢。 嫁了人,世子却嫌红色俗,她那房间就很素雅,住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在这处处和她心意的院落里带着,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过了两日,御医过来把脉,“世子妃这身体好多了,我再开两副药,世子妃会好得更快。” 这病竟是好了一小半。 “给我拿几本话本过来。”这也是她难得的爱好,她不善诗词,平日里不喜欢那些个诗词歌赋,话本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但世子觉得这诬漫失真,妖妄荧听,认为不登大雅之堂。她怕世子看不起她,入了信王府,就一次都没看过。 这话本里山野莽汉脏话和黄话常挂在嘴头,听得很不入耳。而且有些脏话和黄话……人家写的人还不脸红,她看得反而脸红的无地自容。 什么样的男人会对美人无动于衷。要么是潜心向佛的和尚,要么是不能人道的太监。 世子该不会是不举了吧。 唐柠笑了笑,转头把话本撕成了碎片,这话本得委实太露骨了。 唐柠能下床走动了,就闲不住了。 腊月凛冬,恰是红梅盛放的时节,连夜深雪后天气放晴,日光明晃晃洒下来,便是琉璃红梅、灿若云霞的盛景。 宁华堂外栽了许多松柏,冬日里苍翠郁青,点点白雪还没融尽。 仆妇打起帘子,唐柠走进门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道。 寿宁大长公主爱礼佛,住处设着小佛堂,屋里也熏了叫人凝心静气的檀香。可惜她性子燥,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改。 “不必通报,我给祖母一个惊喜。”唐柠拦住了小丫鬟。 “这世子也太不讲究了,世子妃回来好几天也不见他登门,这是不把寿宁大长公主府放在眼里。”嬷嬷忿忿不平。 唐柠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多了几分悲痛与酸楚,这世子是真的不喜欢她。 她虽然嘴上强硬,不许丫环们去和世子说情,但是却对她们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是想见世子的。可是,没有,世子一次都没有来过。 可他们也有过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的时候。 唐柠眼角流下了泪水。 站在边上的丫环也晓得这位主的规矩和脾气,屏气低着头,不去看对方伤心落泪的模样。 唐柠退了两步,高喊道,“祖母,柠儿来看你了。” “你这丫头外头这么冷,怎么就起来了?”寿宁大长公主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大长公主,信王带着世子来赔罪了。”外头的丫环通传了一声。 信王带着世子,唐柠苦笑一声,这次赔罪怕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她头一次这么清醒。 她不稀罕,她是个极骄傲的人,宁愿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落魄与狼狈。 如果不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又被世子气了一回,她是不会回寿宁大长公主府的。 第577章 世子妃2 她有时候也在想,她刚刚嫁给世子时,明明也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为什么他一下子就变得冷淡了呢? 犹记得新婚当夜,世子挑开盖头时,笑着对她说,“我们两个是天定的缘分,以后本世子肯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她羞红了脸。 往后一个月,他们二人恩恩爱爱,几乎是形影不离,她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她自小见爹爹宠妾灭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婚姻竟然能这样美满。 可是她还是错估了上天的好意,仅仅一个月,世子态度急转直下。 她那时正在给世子缝衣服,她不太擅长女红,但那时,她想亲手给世子做一套衣服,将手指扎得全是针眼,很痛,但她的心里甜蜜蜜的。 那一天,他冷冷看着她,“不必做了,这针脚真丑,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 针脚丑,可明明前段时间,他腰上还戴着她绣的香包。 自那之后,夫妻情分就冷淡下来,说是一落千丈都不为过。 她能养出骄矜傲慢的性子,其实跟寿宁大长公主脱不开关系。 唐柠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还有一个身为大长公主的外祖母娇惯,娘亲走的早,祖母对她极好,在她身边,难免耳濡目染,生出高傲之心,偶尔行事有错,大长公主也都护着。 时日一长,她这脾气不可谓不强。 “主子,世子来了。”绿意眼底有笑,她大概觉得世子既然服软了,世子和世子妃应该还能回到从前。 “回去吧,在这住着,总归不好。”世子看着唐柠的眼神淡淡的,他并未入屋,而是站在门外对唐柠开了口。 转头看向飞舞的白雪,这场雪来的急,灰白的天空仿佛和墙院连成一线,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世子的头上肩上有好几片尚未融化的雪花。 “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去。” 看着世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唐柠也来气了,“这是我家,我住着有什么不好的,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头疼。” 世子杵在那一动不动。 “我头疼。”唐柠捂着脑袋叫疼。 世子生气地哼了一声,“你简直不可理喻。” “是啊,你第一天才知道我不可理喻吗?”唐柠吸了一口气,把泪意憋了回去,毫不客气地喷了回去。 世子去抓唐柠的手腕,触手所及是一片冰雪般的肌肤,柔软娇嫩,却冰凉无温,“回去,别闹了。” “谁和你闹了?我问你,你去年为何要娶我?”世子握得太紧了,唐柠的手有点疼,她脸色有些苍白,却骄傲不减。 她永远都学不会服软和认输。 “主子该喝药了。”绿意端来了黑乎乎的药。 她拧眉,其实她很不喜欢那种味道,但为了身体着想,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回去吧,哪有嫁了人还在娘家常住的……”世子放软了声音。 世子太清楚了,他是不能怠慢世子妃的,她必须被好端端的对待,不能磕着碰着,因为唐柠的祖母是寿宁大长公主。 寿宁大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养在膝下的外孙女,她的独女早逝,这唯一的一个外孙女就成了她的心头肉。 当年大长公主的女儿死了,唐柠发了烧,眼看着也要不行了。 寿宁大长公主便将她抱了回来,养到如今,自然是爱之如宝,这是她在世上仅剩的血脉。 他之所以敢这样冷落唐柠,依恃的也不过是她对自己的爱。 绿意拿了颗蜜饯过来。 入口味道只是淡淡的甜,但后味却又有点轻轻的苦,好似自己也不知什么是甜什么是苦。 他身材高大面目俊秀,身着月白色衣袍,看起来温文尔雅,目光又很温和坚定,寻常人第一面见了定然对他极有好感。 “世子暂且先回去,我想祖母了,还想在这住上两日。”唐柠揪着被角,闷闷地说了一句。 看着世子头也不回往外走。 唐柠银牙紧咬,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世子可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那日为何那般糟蹋作践我的心意,说我的女红……还有我病重之时,世子当那么忙,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你既不满意我,为何今日还要……” “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世子眼神锐利,声音暗含暴怒之意,“往后余生别想本世子碰你一下,你愿意回信王府就回,不愿意回去,也随你。” 看到世子这般无情,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世子是翩翩君子,我听人说世子路上遇到了乞丐都会给买吃的,年年会到城外施粥,但是对我却冷漠的过分。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唐柠揪着被角发问。她握紧了拳头,眼眶有些酸涩,但她绝不容许自己如此懦弱!懦弱地在别人面前掉眼泪! 世子没再说话,而是转身选择了离开。 她脸色已经彻底冰冷下来,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黑的发亮。 她定定看着,一言不发,站起身用力地摔了花瓶,花瓶落到地上发出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拿件斗篷过来。” 她披上斗篷,头也不回,快步走入茫茫大雪中。 寒风夹杂着雪花,又冰又冷,唐柠走在院子里,步伐又急,片刻的工夫衣服就湿了一半。 绿意急忙追出来,为唐柠打上伞。 唐柠一路走到大门口,“世子走了吗?” 门房不敢有半点欺瞒,“刚,刚走。” 唐柠站在那一动一动。她黑眸沉冷,盯着大门看了半晌,说不出眼底情绪有多复杂。 “很好。”她突然动了,她对着白雪轻轻一笑,面容雪白,嘴唇嫣红,但是眼神却淡漠得骇人,在茫茫大雪天里中,简直惊心动魄。 绿意看得又惊又骇,心脏怦怦乱跳,她听到唐柠用那种平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语气问,“此事不准和祖母提起半个字,免得祖母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孙女担忧。” 一路疾行,现在裙角已经全湿了,连头发也微微被雪水打湿,有几绺垂了下来,越发显得她肤白胜雪,丽色惊人。 可唐柠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身子,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 她这一病来势汹汹,前头身子骨就差,今天还在雪中走了那么久,身子承受不住就病倒了。 她的病惊动了许多人,寿宁大长公主府连夜进宫请太医。 直到第二天中午,唐柠的烧好容易退下去些许,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祖母坐在她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信王世子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宫的柠姐儿又憔悴了。”寿宁大长公主大怒。她沉着脸,气势十足,旁人见了她这样都不免惧怕,以前,她这个亲孙女都不可避免地因为害怕而不敢亲近于她。 但现在唐柠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心里有点甜。 大长公主今年也六十多岁了,她年轻时叱咤风云,为了先皇百般奔走劳累,甚至还亲自上过战场,以至于身子受了损,快三十岁的时候才生出女儿,自然待她入珠如宝。 后来女儿死了,她震怒不已,但所有证据都显示女儿是因为善妒自己把自己气死的。最后她只能把唐柠孙女接到了身边。 她太专横,太野蛮,太不讲理,哪怕是对如今的圣上也不见丝毫惧色。 所以信王也不敢得罪于她,更别提世子了。 “祖母别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当。”唐柠咳了两声,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 “本宫必定为你讨个公道。本宫要问问信王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寿宁大长公主走了。 唐柠神情有些恍惚,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是不甘心的,她哪里做的不好?世子为什么不喜欢她?即便不喜爱,也该给她世子妃该有的体面? 她眼睛肿了,想要洗把脸。 可她不能这样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所以没叫人进来伺候,把被子蒙在头上又睡了过去。 唐柠出了一身汗,烧退下去了,“派个机灵点的人,跟着世子,看他平时都去了什么地方?” “世子今日见了一个姑娘,世子身边都是人,奴才没敢靠近。”机灵的仆人,三日后前来复命。 唐柠的指尖搭在药碗上,青瓷花更是衬的她肌肤葱白,“下去领赏,继续跟着。”她面上不再如往日般和煦,如画眉眼比往日强硬冰冷了几分。 唐柠将药一饮而尽,也不觉得苦。 她手在被子下攥成了一团。 她永远都不在人前哭的,只有在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会将手握成拳,死死地抠掌心。 她也疼的,只是她从来不说。 世子虽没有纳妾,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察觉,事实上女人在这方面的洞察力绝对称得上惊人。 “继续派人跟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令世子牵肠挂肚。”唐柠哑着嗓子开了口。 “主子,那人,那人是二小姐唐月。”晚上绿意踌躇了许久,才开了口。 “竟然是她。”唐柠摔碎了不少东西。 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快要把她烧疯了,她径直往外走。 “主子,别气坏了身子。”春桃打了绿意一下,赶紧追上去。 唐柠心烦,声音冷厉,“不要跟过来,我想自己待一会。” “主子!”绿意和春桃没有被唐柠的冷硬吓退,她冲到唐柠身前,强行拦住林未晞,给她系上斗篷,打上伞,“主子你即便心里不痛快,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你前几日刚得了风寒,现在还没好全。现在站在外头被冷风吹久了,回去后指不定怎么受罪呢。” 绿意和春桃强行把她拉住,唐柠本想甩开却没有成功。她用力挣扎了几下,随着这一番动作,她的心神也渐渐平静了。 唐柠站在屋子里,面前是一堆乱糟糟的梅花花瓣。 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娘亲是国公爷明媒正娶的夫人,然国公爷并不喜欢娘亲,偏宠小妾,娘亲郁郁寡欢,别人都说她是病死的。 唐柠却知道娘亲是自杀的。 是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一个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年幼的她不知道。 国公爷在发妻去世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把妾抬为了正室,来年便得了个宝贝儿子,至于他的发妻。 每年清明中元会去给发妻上个坟烧点纸,可那之后呢?伤心不过泪两滴,毫无意义。 甚至任由外头的人,污蔑自己的发妻。 唐柠自然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评价自己娘亲的,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说,背地里没少嚼舌根,善妒容不下人,一点都不贤良淑德。 现如今,她的夫君竟也喜欢上了那个女人的女儿。 这样想着,眼睛不由漫上泪意。 睡了一觉以后心情格外平静,除了感觉到被背叛的耻辱以及怒火之外,她居然没有痛彻心扉的难过,也许半年多以来紧张的夫妻生活早已冲淡了她对世子的爱意,也许,觉得世子配不上自己的真心。 寿宁大长公主吩咐下人搬来了好多盆花,唐柠有点苦恼,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爱玩花,只是当时在思考人生手上空空如也没事情做,所以就不小心把娇嫩的鲜花给毁了。 唐柠这几日像是被抽走了魂似的。 绿意和春桃发现,主子是真的转了性,现在这不言不语的样子看着怪可怕的。 “祖母,我也该回去了。”唐柠抱了一下寿宁大长公主,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柠儿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祖母担心。” 唐柠慢慢伸出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月白色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文人雅士最喜欢的梅花,看得出来那个绣荷包的人女红一定很差,因为梅花的意境和傲骨都没绣出来,感觉有点白糟蹋了那上好的布料。 唐柠不是寻常女子,她对琴棋书画略通一二,却并无太大的兴趣,至于女红?嫁人之前根本是连针线都没怎么拿过。 因而收到荷包的寿宁大长公主很高兴,礼轻情意重。 “吃了亏,祖母给你做主,有祖母在,谁也欺负不了你,若是不开心就和离。”寿宁大长公主握着唐柠的手两眼泪汪汪。 第578章 世子妃3 她走时的动静浩浩荡荡,回来时的动静也不小。 浩浩荡荡地回信王府,马车行在街道上,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唐柠却满不在乎,她我从我素惯了,不觉得这样影响不好。 “前些时候听人说是世子妃好像快死了,今儿个看见了她却是容光焕发的模样。”府里的几个丫头凑在一起议论。 一个年幼的丫头摇了摇脑袋,“这是世子待世子妃并不好,世子妃的病据说是气出来。” “主子的事岂是我们下人可以非议的,都散了散了。” …… “跟世子说,我想见他一面。”唐柠让绿意把窗打开,透透气。 “世子出去会友了。”绿意小声开了口。 “等世子回府了,再叫他一次。上菜吧。” 唐柠原本胃口不大,也就世子和她浓情蜜意的时候,才好能多吃些美味珍馐。 便是这样,也不过是几口菜几口肉,五六口饭就打发了,用再多便要胃疼。 世子和她生分了,她食不知味,有时吃的还没五六岁的小孩多。 看着满桌子的菜,她强逼着自己多吃两口。 她是绝对不能死的,死了,便宜的是别人。 吃完饭,唐柠把自己关在屋里许久,直到天都黑了,绿意禀报说世子回府了,因为太累了就先歇息了,她才嘲讽一笑。 说是出去会友,饮酒作诗,可谁知道他会的这个友,是至交好友,还是红粉知己? 说是太累了,到底是真累了,还是不想见她。 添堵,谁不会? 刘明月小心翼翼地跟在绿意身旁,时不时忐忑地望着四周这雕梁画栋一切极尽奢华之能事的景象。 甚至连这府里的丫鬟,都看起来格外高人一等,那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样样都精贵。 唐柠一向对手下人极为大方,就看绿意春桃那一身穿戴,都不输一些小门户出身的小姐。 刘家也算是官宦人家出身,咳,九品芝麻官,可刘家的嫡女却还穿不上这样的料子戴这样的首饰。 刘明月长得貌美,最重要的是和唐月有五分相似。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琼鼻,胜在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目,欲说还休,很是动人。 只是唐月是从小极为严厉教导出来的。一行一动都是极为优雅的,一举一动美得仿佛仕女图。 相比而言,刘明月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慢慢走近,来到唐柠面前,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唐柠,小声地叫了声,“见过世子妃。”然后笨拙地行了个跪拜礼。然后低下头一副十分胆小怯懦的样子。 看着刘明月的柔弱不禁的样子,唐柠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以后好好伺候世子爷。”唐柠面上不再如往日般冰冷,如画眉眼间也柔和了几分。 “奴,奴一定不负世子妃所望。”刘明月跪下来感恩戴德。 “谁派你来的,谁允许你进本世子的房间的。”世子气得声音都抖了。 “世子,奴是世子妃做主塞到……爷这的。”刘明月弱弱地张了口。 锦被轻轻从她身上滑下来,露出白玉一般莹润的小巧肩膀。 银红的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松松围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铺在她身上,便是叫婢女瞧见她这桃李绽放的样子,也要忍不住脸红的。 “滚……滚……滚滚……”看着自己床上衣衫不整意图勾引他的女人,世子的火气顿时就涌了上来。 刘明月白了一张小脸,一双泪目向世子望去。 看着冲进来的侍卫,她大叫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都是奴的错,奴,奴穿上衣服就走。”她白着脸回了房间,一夜未眠。 第二日摆了满当当一桌子的早膳,又一次感受到了信王府的贵气。 各色甜咸小点林林总总便有六七样,再配上桂圆红枣小米粥、鸡汤小馄饨和老母鸡汤,刚好凑了十道菜。 刘明月咽了口唾沫,这信王府这么好,她一定要留下来,哪怕不择手段。 这么请都请不来的世子爷,这回不请自来了。 “你昨夜是何意?”他凤眼一眯,俊秀的惊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许薄怒。 唐柠的反应是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她当然知道世子此刻在想什么,无非是在为爱情坚持,不肯碰别人罢了。 “这几年世子后院都没什么动静,我想着我不能这么自私,独占世子,得想着让世子的血脉传承下去,便自作主张了。我做这世子妃一天,便要为世子分忧着想,信王要是知道了,也会为有我这么个懂事的儿媳感到高兴。”唐柠把玩着手边的珠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随着她一句句往下说,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因为世子爷不高兴了,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 但这事不论谁来,都不能说她做错了。 今儿个来请安的红绯和红翠心底都有些发虚,原因无他,世子妃一改往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眉眼竟透着温和,还让她们进屋了。 这位世子妃,那是极不好说话的,简直可以说是善妒女子的典范,也因此红绯和红翠在她面前一直畏畏缩缩,深怕惹怒她。 唐柠单手撑着下巴,倚在桌子上,她的袖子因此往下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来,整个人竟似是由冰雪雕琢而成,透着冷意,可她的表情明明是再温和不过了。 “这信王府太冷清了,往日我霸着世子,确实不对,太医说世子,不,是我身子骨弱,往后二位妹妹可要好好服侍世子。”作为当家主母,抬两个妾,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红绯和红翠本就是宫里出来的,若非她之前…… “谢过世子妃。”红绯红翠赶忙谢过唐柠,以后她们也是主子了。 之前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一下子得到了,还有点难以置信。 天色渐暗,绿意已经备好了梅花花瓣和梅花花露,闻起来就是一阵馨香,很是沁人心脾。 绿意春桃伺候她沐浴,帮她把衣裳都脱下来,扶着她走进汤匙里。 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把身子里的疲乏都洗掉了。 “你今儿个又做的什么妖?” 唐柠正泡在池子里,烟雾氤氲中,更显得羊脂般精致细嫩。 听到世子的声音,唐柠立刻从水中起来,绿意连忙给她披上毯子,世子进来的瞬间,她恰好将身子遮掩住。 “把衣服穿好,青天白日不知羞耻。”世子气急了,口不择言。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泪眼汪汪,也没有露出可怜难过的神色,反倒是笑了。 “世子不出去,这是要看着我换衣服?”唐柠这会儿不急了,也不觉得被他看了身子有什么羞耻,他们本就是夫妻,将毯子裹的紧了些,长发绾的松散,有几绺垂在耳边,看着颇有风情。 她把身子擦干换上衣服,举步向外走去,“世子何故生气?” “本世子屋里那两人可是你搞的鬼?”世子拍了拍桌子。他对唐柠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的,在他眼中世子妃连个女人都算不上。 他气极,他自小聪慧过人,结果却还是被这个女人嘲弄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柠儿这一年来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找几个妹妹为我分忧。”唐柠微微一笑,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那就如你所愿。”世子甩袖离开。 唐柠只是安静地落泪,察觉到绿意春桃看着自己后慌乱抹去,她不希望别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怜,她永远都不是软弱可怜之人。 三日后,唐柠问了绿意一声,“世子这几日可与三位妹妹圆房了?” “没有,红绯红翠和刘明月连世子都面都没见着。”绿意为唐柠锤起了肩。 “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寿宁大长公主家的孙女那可是什么名的妒妇,竟也为你纳了妾。”世子出门,遭人打趣。 “今儿个不说这个太扫兴了。”世子脸很丑。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人生三大喜事,若非家中母老虎委实剽悍,我也想纳几房小妾。”总有人不识趣,小嘴叭叭,继续往下说。 “你们先喝着酒,我先走了。”世子阴沉着脸,直接走了。 “真是个怪人,纳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好不高兴?”也不是所有人都怕世子,世子甩脸走了,有人就开始嘀咕了。 “世子妃这回倒是很大度,那红绯红翠是宫里刺下来,那是一等一的美人,那刘明月的爹是个九品芝麻官,她呢,芳名在外,世子艳福不浅啊!” 世子又去见了唐月,唐柠硬生生掰断了一根筷子,打翻了冰糖雪梨汤,“这筷子太不结实了,让人换一根来。”春桃赶紧去扶唐柠准备去换身衣服。 “这世子太过分了,竟私下去见了二姑娘。”绿意义愤填膺。 她同世子之间的事,绿意和春桃并非桩桩件件都清楚,但也知道些根底。 若不是屋子里这会儿只她们主仆三人,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唐柠手里头一紧,抓得春桃略有些吃痛,可她面上却一分一毫不显,还柔声哄她,“主子莫气,你一日在,二姑娘就永远上不了台面。” 唐柠挽了个一个十字髻,发顶簪一把梅花珍珠发梳,一边一支小巧玲珑的梅花钗,衬得她娇艳无比。 摸着年轻娇嫩的面庞,唐柠叹了一口气。 幼时缠绵病榻经年的娘亲就像枯萎的花儿,再也没有旁人嘴里说的美丽大方,曾经灿烂的芍药再也寻不见了,只剩凋零衰败的国公爷夫人。 她头发枯黄枯黄的,仿佛是冬日里的稻草,一点儿鲜活气儿都没了。 夏日时节,娘亲却盖着厚重的锦被,她紧紧闭着眼睛,吃力地喘着气。 后来她步了娘亲的后尘,前些时候,她真以为自己快不行了,那时的她应该也很丑很憔悴,可现在怎么突然又鲜活明媚了呢? 她不应该伤心憔悴到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吗?怎么这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利索。 好奇怪啊?怎么会这样呢? 见她打扮停当,依旧美的仿若昨日,不由叹一句,“主子这样好样貌,真是苍天眷顾。” 可惜了,世子还是不喜欢。 世子可以不喜欢他,但是绝对不可以喜欢唐月。 她那时虽小却可以确定娘亲的死不是意外。 娘亲没了性命。 这个世界上人这么多,死一两个可真没什么要紧的,若不是娘亲家世在那,旁的人真引不起这么大阵仗。 彼时国公府给出的说法是,自家夫人缠绵病榻多年,实在不是小事,太医院一直有一名太医专门照料她,就怕她有个什么不好。 她这病也不是一两天了,太医日日都在细心伺候,只是她身子底已经一日不如一日,用什么药都没效果了。 到最后是靠重药吊着她的命,但那药吃了并不舒服,她自个儿想不开自杀了。 还找来府上所有下人作人证,愣是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寿宁大长公主曾经大力查找过真相,却始终未果。 不是没有怀疑过国公府,可国公府推的太干净了,给出的理由又实在冠冕堂皇。 加之寿宁大长公主着手调查的时候,早已经时过境迁,国公府早已将所有的痕迹抹除。 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国公府上上下下又都言辞灼灼的力挺国公府,誓为国公府证清白…… 但年幼的唐柠一直记得娘亲说国公府的人都是豺狼虎豹。娘亲一定要护着她。等到她出嫁了娘亲自己也就放心了。娘亲根本就没有自杀的意图。 国公府的那些人……唐柠攥紧了拳头。 如今世子这一举动,不亚于在她心头扎针。 唐柠给世子送汤。 “世子谁也不见。”忠心耿耿的小厮杵在那一动不动。 “本妃也不行。”唐柠咬了咬牙。 “世子谁也不肯见,世子妃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做不了世子的主。”小厮苦着脸。 “世子不见我那也就罢了,你把这汤药送进去,别说是我送的。”唐柠叹息着走了。 那小厮见她黯然神伤的模样,把汤药送了进去,说是小厨房做的,世子不疑有他,喝了。 第579章 世子妃4 有人扑了过来,世子将人箍住,恶声恶气地张了口,“谁?” 怀内娇躯丰满而柔软,因为被他紧紧箍在怀里的缘故,世子的手臂感觉到了一片绵软。 世子为之一失神,那美人便从他怀里又逃了出去,还拿了他的玉佩,那可是唐月予他的定情信物。 世子眼疾手快去捞,只听得刺啦一声,美人身上的纱衣被他扯碎,露出只着单薄抹胸亵裤的身子。 “世子,奴名唤杜鹃,是世子妃叫奴,叫奴来伺候世子的。” 她并不瘦,却也不胖,正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最佳状态,若说前些时候的刘明月是空有容貌而无气质的丫头,那么这一刻的杜鹃,当真是美貌与风情并重的美人了! 然看着美人,世子坐怀不乱,甚至还皱起了眉头,“给我滚出去。” “你为何又给我纳了一房小妾?”世子再度兴师问罪,按捺不住心中火气,恼恨不已。 每每看到那些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世子眼前总会浮出心上人柔美的面孔,觉得自己对不起心上人。 “世子碰都不碰她们,大概是因为不喜欢。我想许是我眼光和世子不同。所以摸不着自己的喜好,于是就又纳了一房小妾,环肥燕瘦任君挑选,这事儿父王也是知道的。”唐柠脸色不变,“世子也可以自己去挑。我肯定不会拈酸吃醋的。” “你可真大度!”以前没领教过,不知道她这张小嘴原来这么厉害。 “这是为人妻应该做的。”唐柠摆出一副您过奖了的意思。 过了几秒,世子嘲弄的声音传来,“如你所愿。” 唐柠坐在椅子上,没有再动一下,世子得不到回应,不愿与她纠缠,径自走了。 而唐柠神情有些恍惚,她不是不想动,是脚麻了。 “主子,你这不是把世子往外面推吗?”绿意不明白。 “世子不会碰她们的。”这一点,唐柠非常的笃定。 “我得不到世子的爱,那便要得到他全部的恨。”她就是要做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让他寝食难安,让他快活也好难过也好,都摆脱不了她带给他的阴影。 唐柠语气淡然,绿意和春桃却觉得无比不安。但,主子不受伤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所有人都发现世子妃变了,变得再不像从前一样难说话,反倒十分的宽容大度。 但她仍旧为人公正严明,犯了错的奴才奴婢不会被发卖掉,但再也没有机会更上一层楼,做的好的奴婢,经常能得到赏赐。 她做的事挑不出一丝毛病。世子在其他事情上寻不着唐柠的错处,便愈发来得频繁了,每次都是故意说些不阴不阳的话,来招惹她。 但这样的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两个后,在这个初春的晚上,世子又一次面带嫌恶的来到唐柠的院子,却难得没有发火,而是略带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唐柠这会儿头脑非常的清晰,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世子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也有大男人的通病,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都是愚昧无知蠢笨的东西,所以他极少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他却忘了,他是女人生下来的。他之所以能成为世子,是因为先王妃家室超然,不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他。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都小心谨慎些,世子有点不太对劲,把院子里里外外都给我搜一遍。” 话犹未了,只听外间咕咚一声,急忙看时,原来是一个小丫头子坐着打盹,一头撞到壁上了,从梦中惊醒,“世子妃恕罪,奴婢……” “偶尔打个盹难免的,今儿个就跟着绿意和春桃一块儿去搜东西。”唐柠摸着甲套,只觉得风雨欲来。 绿意找好了借口,只说唐柠丢了一件要紧的首饰,恐怕有丫头们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疑。 这番抄检,绿意先打开了自己箱子,然后将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任众丫环搜检一番,不过是平常动用之物。 春桃则是豁的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往下一倒,将所有东西全都倒出来。随放下又搜别人的,挨次都一一搜过。 小丫鬟是住在一起,搜起来很是方便。 那如画又急又愧,登时紫涨了面皮,便依炕沿双膝跪下,两股颤颤。 “这是怎么了?”与她一贯交好的如琴把她扶了起来。 这绿意和春桃有眼睛,自然也发现了如画的不正常。 “哪些东西是这个丫头?”绿意眼底闪过厉色。 “这都是。”有丫头把如画的东西都指了出来。 绿意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如画,都快要气炸了,“你爹爹病重,世子妃还给过你几两银钱,还让你从三等丫环变成了二等丫环,你平日里仗着世子妃对你偶有照顾,过得也比一般丫环体面,若是你……” “绿意姐姐,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这丫头真是该死。”春桃气得声音都变形了。 一个五彩绣香囊,很是华丽精致,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另一面是几个字,绣的正是唐柠的闺名生辰八字。 那香袋绝对不可能是世子妃绣的,但那布料绝非普通货色,那带子穗子一概都不是普通货色。 绿意的脚边立马跪了个小白花一般柔柔弱弱娇娇怯怯的女子,不住地叩头,“奴,并不知情,奴婢真的不知情。” “好你个吃里扒外不知好歹的贱骨头,你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绿意恨得摔碎了一个花瓶。 由此看来,唐柠身边的两个大丫头,脾气和她至少有三成相似。 这等狗奴才,实在该死。 似如画这般人,对她即便再好,当有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时,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你的。 如画越发泪如雨下,脸早已变了颜色,颤声说,“奴婢,奴婢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奴婢。” 对身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几个小丫头会意,立刻二人上前制住了如画,把她的嘴堵起,不许她出声,又将她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继续搜。”绿意恶狠狠地开了口。 很快就又寻出一大包金银锞子来,约共三四十个,还有一个玉佩并一包男人的靴袜等物。 又有一个小包袱,打开看时,里面有一个同心如意并一个字帖儿。 打开字帖,上头写着,“上次相见,我已觉察你的心意。明日子时,在园内一见,我与你共诉衷肠。” “如画,你千刀万剐死不足惜。所有人都给我挺好了,不得离开院子半步,否则送到官府处置。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牛鬼蛇神竟敢谋害世子妃!”院内的丫环并不完全忠心耿耿,这点绿意和春桃都是知晓的。 唐柠整夜未睡,把绿意和春桃都轰了出去。 她整个人都是呆滞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从床上爬起来,还记得给自己穿好衣服,不让自己冻着,甚至还记得要穿好鞋袜,因为御医说她身子骨太差了,要仔细养着。 穿戴好以后,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地上,闻着泥土的气息,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不住地揪扯。 她的脑子似乎在这一刻前都是无比混沌的,她之前都在想些什么?! 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和世子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经此一事,她的大脑逐渐变得清醒起来,这一次的事件让她走出了迷雾森林,看清了世子的真面目,也让她对世子彻底绝望了。 唐柠几乎能想像出来,被诬陷了自己,会迎来什么样的下场,本朝对女子比男子要苛刻很多。 而没有了自己之后,世子和唐月会多么开心。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消失了,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吗? 他们会在月下幽会,他们会在雨中漫步,他们会从此开始没有她的新生活。 而她会在世人的有色眼光中枯萎死掉。 她坐在地上,开始思考自己日后要怎么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是这样令人伤心令人悲痛令人难过的局面,可她竟然能如此平静,平静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再是那个自欺欺人的唐柠了。 第二日入夜。 孤星悬空,寒风森寒,雨滴飘落而下。 看着小雨,在烛光下晶莹剔透的样子,唐柠敲了敲桌子,示意下面的人可以行动了。 黑漆漆的夜里,有人蹑手蹑脚地在院子外面转悠了一圈,试图找个好位置爬墙。 他笼着袖子,一边哆嗦一边道,“这风也太大了。” 春桃眼中厉色一闪,让人四下散开,务必将人一把擒住。 那人一个助跑,翻过来院墙。 忽然,身后猛地同时掠过一阵风声。 那人回头一看,只见几个人影在夜色里,手举粗大的棍子。 心里“咯噔”一下,眼见阵势不对,吓得胆战心惊,急忙撒腿就跑。 天黑心急,他脚下被什么冷不防绊倒,忽然摔了个狗啃屎。 重重一棒当头砸下,他“哎哟”一声,砰然倒地! 糟糕,中了埋伏! 一个女声暴喝,“王八蛋,去死吧!竟敢翻我家主子的院墙!” “快来人,有贼。” 院子里猛地炸开了锅,无数房间亮了烛光。 绿意从前门跑进来,口内喊说,“主子,人抓住了!” “连着物件,一并交给信王。”唐柠拍了桌子。 信王头发白了几根,但五官却是极其英俊的。 他位高权重,生人勿进,在这种杀伐威慑下,长什么模样倒也不重要了。 “儿媳见过王爷,儿媳这个时候叨扰信王,实属情非得已,这人和东西,儿媳都带来了,接下来就任由信王处置了。”唐柠不卑不亢,仔细看,能从她的眼里,看出满天怒火。 信王征战多年,身上杀伐之气凛然,便是文官们见了他都有些拘束,更别说女子了。 那厢,世子见他委派出去的人,半天没有回应也急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信王突然征召他。 “儿臣拜见父王。”世子心里头惴惴不安,瞄了一眼信王的脸色,全然不敢造次。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信王大怒,把一物丢到了世子的脸上。 “父王何故如此生气,儿……”世子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着手里的东西,面上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这是一个五彩绣香囊,华丽精致,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另一面是几个字,绣的正是唐柠的闺名生辰八字。 “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信王震怒。 “此事与儿臣,与儿臣……无关。”世子想要辩驳。 “世子妃,把这东西还有其他的一些物件,连同两人一并交给了本王,为的就是保全你的颜面。”信王怒极,气得浑身发抖,他深吸一口气,“你可真是愚蠢。” “若不是父王当时认错了人,儿臣也不会……儿臣要娶的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而非大小姐。”世子和信王犟上了,他竟是怨上了信王。 世子自小受宠爱,今日却被父亲打了两巴掌,心里委屈又难受,竟是不管不顾把不满与怨怼都说了出来。 信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他为人最是内敛深沉,像是今日这般震怒,更是绝无仅有,“你拿着国公府大小姐的信物,让本王去提亲,到头来却要埋怨本王,简直不可理喻。” 信王看着世子,似乎第一天认识他,他又蠢又毒,他和爱妻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世子是亡妻留下的,亡妻临终前再三交代他要好好照料他,让他一生平安喜乐。 这些年他虽然不能事事亲为,可挑选的最信任的下人,最好的先生最好的教养嬤嬤,可最后世子就被教成了这般模样? 难道这便是报应?怪他每日忙碌于朝政,无暇关怀世子?所以才把他养成了这种模样。 被训斥了一通,世子气急了,他把桌上的东西都给扔了,这样还不解气,眼珠子都泛着红血丝,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一地的狼藉,明灭不定的烛光,把他那张本来十分俊美的脸庞,映衬得扭曲吓人。 “世子爷,该喝汤了。”下人端了一盅汤进去,世子爷一饮而尽,还有点意犹未尽,“以后叫厨房多做一点。” 第560章 世子妃5 到了次日,唐柠觉得身体十分虚弱,坐起来脑袋就发晕,根本就撑不住。 请太医来,诊完脉,“世子妃心气不足,虚火乘脾,都是因为忧劳过重的缘故,不才给世子妃开两副补药,还是要看开一些。” 太医摇了摇头,开了几样药名,写的不过是人参、当归、黄芪之类的。 唐柠知道她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那天,有没有偷听到什么?”唐柠咳了两声。 “世子说若不是信王当时认错了人,他也不会……他要娶的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而非大小姐。” 绿意说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观察唐柠的脸色。 唐柠有些想笑,这真是没必要,她知道的,自己就是再美再好,也比不过世子心里的唐月,所以她又何必让自己难过呢。 她的这颗真心可是很宝贵的。 她以后再也不会把一颗真心挖出来随别人践踏了。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鲜活的心仍在跳动,却可能永远都不会再为谁怦然心动了。 她之所以沉思是因为她在想,这信王府,还能待吗? 会不会哪天,世子直接对她痛下杀手。 她对世子了解的比世子自己都清楚。 她知道他所有的喜好所有的习惯也熟知他的脾气秉性,因为爱着他,于是便将他印在了心底,世子的一举一动,她都铭记在心。 可那又如何呢,再多的爱也无法让世子对自己动心,她再如何好也不能走进他心底,因为世子心里装满了别人的身影。 既然如此的话,世子,她就不要了。这世子妃的位置她也不要了。 从前她不在信王府插布眼线,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世子一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本是聪明的,也是很爱他的,但这份爱慢慢地被烧成了灰烬。她也认清了世子的真面目。 “王爷则说世子给他拿着主子您的信物,让王爷去提亲,到头来却要埋怨王爷,简直不可理喻。” “信物?”唐柠娇弱无力地坐了起来。 难怪新婚当日世子对她,后来却…… 娘亲死了,她不拿国公府一厘一毫,结果还是…… 气难平,气难平。 “以后每日不要忘了让人去给世子送汤,再汤里多加点料。”唐柠咳了好几下,做了决定。 之前撒谎的如画,不仅被断打断了腿,还被扔了出去,家里人早卷了细软逃了,只剩下她一人,几日后便消失不见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她自己还没出手报复呢,这人就遭报应了,可她转念一想大概也知道是谁了,信王这是为世子遮丑呢! “主子,外头,外头在传你的谣言,说主子偷汉子,传得可难听了。”绿意头垂得低低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唐柠摔了珠钗,寻了世子,“这外头的流言,世子怎么看?”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世子不耐烦地转过了头。 从半开着的木窗里透进来的阳光洒落在世子的身上,唐柠站在那面无表情地偏着头,只觉得世子衣服上绣着的丹顶鹤晃眼的很,晃得她眼睛都疼了,忍不住想掉眼泪。 “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腾。那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世子和我都知晓。世子就任由外头的人,说信王府的坏话,诋毁信王府的声誉。”唐柠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唐柠清凌凌的眼睛,世子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自己被人完全看透了。 唐柠继续张口,“信王府就这么大,这些谣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抓住了那造谣生事之人,又该如何处置,世子可曾想过?” 面对唐柠的质问和责难,世子哑口无言,更是无从解释起。一时间,屋子里再度陷入沉默和死寂之中。 唐柠并不急着索要回答,极为耐心地轻轻敲了敲桌子。 “这事错综复杂……”世子皮不够厚,在唐柠的注视下,脸红了。 “世子心中有数就好。”唐柠撇了撇嘴,失望地走了。 不出她所料,流言并没有消退,反而越发凶猛了。 “绿意,今夜你扮作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唐柠到底气难平。 春桃为唐柠梳妆打扮的手抖了好几下。 “主子,这可使不得呀。”绿意急忙摇头,“奴婢这么笨,肯定会把事情搞砸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府内正经主子,只有我,世子,信王,世子和我离了心,不会来,信王老当益壮,为了避嫌,轻易不会踏足我这个儿媳的院子。绿意你机灵点儿,若是有人来了,你就说自己不舒服。”唐柠坐在铜镜前思考,木着脸努力把话说清楚。 这院里的心腹,很大一部分都是寿宁大长公主挑选出来,从她出嫁起就跟着她的,以前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敢多看,没有一个敢多言的,所以唐柠敢保证,她这一趟出去,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唐柠的妆是极尽妖娆的牡丹妆,她自小爱俏,自然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妆容。 唐柠对着镜子照了照,红唇微勾,描上最后一笔,镜中本就精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妖气。 她做了决定,就永远不后悔。 唐柠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脸庞,最后和锦被融为一体,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怯懦了。 那男人捏起她的下巴,用帕子给她把眼泪擦干净,声音却硬邦邦的,“哭什么?” 唐柠取了自己来时的便衣,一件件穿上。泪水早就把妆容弄糊了,擦干之后,红肿的眼睛再也无法掩饰。 两个忧心不已的丫头,等来衣冠不整的唐柠。 绿意和春桃两个丫头两眼泪汪汪。 “主子,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绿意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唐柠笑了,这一笑宛若桃花绽放,艳色妖娆,“别哭了,备水,我要沐浴。” 绿意春桃早已屏退众人,这会儿伺候她沐浴,衣衫半褪到肩头,金钗玉簪拆下,青丝散落开来,遮盖住半片白皙背脊。 那人太梦浪了,在唐柠那节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主子,这是何苦呢?”春桃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看到唐柠这副模样,竟是直接哭了。 绿意帮她把衣裳都脱下来,春桃帮她试水温,两人扶着她走进浴桶里。 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把她白嫩娇体身上的红痕衬得越发明显。 唐柠正发呆出神,这时绿意提着灌满了热茶的青瓷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她醒着,道了一声,“主子,要不要喝口热茶润润嗓子?” 唐柠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绿意倒了小半杯,微凉了一会儿,半扶着人起来靠在软枕上,小心地将瓷杯递送到她发干泛白的唇边。 唐柠将茶水饮了个干净,又倒回了床上顺带侧了个身子面朝里。 绿意也没说什么,只叫房中其他候着的丫鬟都退下,她一人安静地守在旁边。 等到身子利索了,走路不颤颤巍巍了,唐柠才梳妆打扮去寻世子。 外头阳光正是好着,墙角翠竹绿荫下洒了一地光影,唐柠站在屋檐下往那处瞧了一眼,心头闷堵着的郁气散了些。 “世子妃,世子还在忙呢?”小厮笑得谄媚。 “我等得起,记得禀告世子一声,我有要事相商,世子若是不出来,会后悔一辈子。”唐柠理着宽大的袖摆叫人端了个梅花凳来,施施然坐下,面上含带着几分浅笑,端庄大方,很好地展示着她身为世子妃的威仪。 小厮如实禀告世子爷。世子放下了手头的毛笔,搁在了边上。 沉思了片刻,出去见了唐柠。 “世子若是真不喜欢我,那就和离吧。”唐柠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盏,看着杯中茶水,唇角微翘,语气柔和。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世子愣了,看着唐柠的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 唐柠缓慢而有节奏的拨了拨茶杯盖,侧头看向世子,“我可不愿与世子做一对怨偶。世子若是不喜欢我,大可换个女子做世子妃。” 给唐柠倒茶的下人,吓都快要吓死了,听了这等辛密,他还能保住这条小命不? “父王肯定不会同意的!”世子动心了,但他也清楚父王的固执。 唐柠拨弄杯盖的手终于顿住,停了下来。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全看世子有没有这个心了?”唐柠的眼珠子动了动,往日那双清亮动人的眸子暗了些许,她浅笑着,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唐柠走动时裙裾不动,珠钗不晃,一举一动都是大家千金的风范,就连笑容也都恰到好处。 明明是再规矩不过了,世子却觉得心里一寒,有点儿害怕。那感觉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那你与本世子一同去和……”世子眼底闪过一丝炽热。 “看来世子并不是真心想和离,那就算了。”唐柠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也算不上冷,偏偏就是让世子听得脊背发凉。 “别别别,本世子会自己想办法。”世子也不求唐柠了。 “那就祝世子心想事成,早日抱得美人归。” 世子觉得她这话有些怪怪的,似是意有所指,但又见唐柠面色坦然,便疑是自己想太多。 唐柠和唐月,可是死对头,若是世子妃知晓他爱慕之人是唐月,绝对不可能这么平静。 连父王都不知道他和唐月私下有往来,世子妃一个深闺女子又如何得知? “本世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有什么爱慕之人。”世子干笑两声。 唐柠没有立刻接话。定定的看着世子,直把世子的心看得七上八下,这才终于缓缓开了口,“祖母那边,我会自己跑一趟,信王这边,就有劳世子了。” “那我就在这就等着世子的好消息。”唐柠说完这番话,便起身离开,再不给世子半点挽回和争取的余地。 留下世子,好半天才将心底的那些激动和欢喜全部按捺下去。 若说世子之前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那么在唐柠说了这番话之后,他便有了别的念头。 唐柠的‘识相’,让世子的心情都变美了,因此还得到了一些东西作为赔罪,什么新衣服呀,一点首饰。 唐柠嗤笑一声,把东西压在了箱底,为过去的自己感到不值。 唐柠整天自己的屋里呆着,没事就不出去,在信王府越发透明,越发没有存在感。 世子急,急着娶心上人,她却一点都不心急。 世子和信王犟上了。 自从信王说了一声荒唐,他心情就不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地上都是废纸。 画画,画美人画,画中女子一颦一笑,颇为传神,画上还写着女子的闺名,他写诗,写失恋求而不得的诗句,哀怨又缠绵。 喝最烈的酒,让自己忘却痛苦,酒窖里的酒,被世子搬掉了六分之一。 本来好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子爷,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如此颓丧,信王那叫恨铁不成钢,气得摔了不少东西。 世子大病了一场,卧在床上,太医来查探了一番,确实没有装病,又过了几日世子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一病,让信王府鸡飞狗跳。 唐柠去看了一眼世子,一进屋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看到床上的世子现在的模样,她觉得有些诧异。 世子给她的感觉一直是翩翩君子的模样。现在他一脸病色躺在床上,身上还有浓浓的酒味,看上去萎靡了不少,连带着身上那种吸引人的特质也没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惯用的伎俩,真没想到世子也爱使这招。 真丢人。 本来世子已经病得有点神志不清了,突然看到一个女人,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心上人唐月,他喃喃地喊着唐月的闺名,很是深情,他伸出双手,意图去摸唐柠的手。 唐柠极快地把手缩了回去。 唐柠感觉到了耻辱与愤怒。 她看着世子的模样,久久没有说话。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从今以后,她若是还对世子有半分情谊,她就是狗。 第561章 世子妃6 “主子,信王那边派人来传话了。”绿意特意放轻了语调。 唐柠静坐窗前,双手牢牢桌角,神色冷然,随后笑着站了起来,“那就走吧。” 出了房门,贴身伺候的丫鬟绿意连忙跟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主子这段时间美了不少。 唐柠本就生的极好,肤白唇红又娇又俏,如今心情舒畅,那眼睛水湛湛的,比晴天艳阳下的粼粼碧波还要动人些。 “那孩子对不住你。信王府对不住你,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儿子,他没那个福分。”信王老脸一红。 “我最后再唤你一声爹爹,这分开,总比成了怨偶要来的好。”唐柠不卑不亢地开了口,“儿媳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儿媳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是自然,犬子不懂事,以后本王自会对他多加约束。”信王已经好多年没服过软了,不想到了这把年纪却要…… 信王因为愧疚,所以要补偿唐柠,嫁妆全还给了她,还给了黄金千两,两间地段极好的铺子,珠宝若干。 得知可以和离,娶心上人了。世子就处在一种非常亢奋非常高兴的状态,积极配合御医,积极吃药。 之前还一病不起,现在都能下床走动了。之前茶不思饭不想,现在一顿能吃两碗米饭。 因为信王不同意和离,一病不起,因为信王同意和离了,世子容光焕发。 这种事真的不能深想,想得越多,这火气就越大。 “世子妃也太可怜了吧。” 唐柠在下人乱嚼口舌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句,她在屋里砸了不少东西,以此来泄愤,东西砸完以后,心里舒坦了不止一点。 反正这些个大件,她带不走,也不想带走,放在眼前难免睹物思人,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倒不如通通砸了,免得便宜了唐月。 唐柠不出院子,不料理王府大大小小的事了,整日待在自己屋里。 她太过冷静,冷静到让人觉得这个人的心已经死了。 “东西都收拾起来。再过两日就可以回去了。”唐柠拿出了自己的嫁妆单子,一项项往下对,她倒不担心信王府昧了她的东西,只是想知道自己一个月能挣多少银两。她都这么大了,不能一直靠祖母贴补过日子。 带着大堆嫁妆浩浩荡荡回寿宁大长公主府,马车行在街道上,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 马车中的丫鬟们都是满面的羞愧,也不知道在羞愧个什么,绿意和春桃一脸担忧地盯着唐柠,大伙儿的心情都不好,只有唐柠面不改色,甚至还觉得松了口气。 回到寿宁大长公主府,早得到消息的小厮们打开门,让马车入内,又有婆子等在外面,引唐柠去见寿宁大长公主。 寿宁大长公主当场就哭了,“若是先皇还在,这信王府怎么敢?我的柠姐儿真是受苦了。” 之前她的小孙女及竿了,该说亲了,只是这亲事,寿宁大长公主是怎么也不能下决定。 总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够好,叫她看来,她的柠姐儿足以般配世上最好的男子。 信王亲自来给的帖子。 没想到最后竟变成了这模样。 “祖母不哭,孙女不苦,这信王府容不下我,我想过了,若是留在那,哪天碍了世子的眼,没准孙女就没命了,我身子一直好好的,之前却是差点就……”唐柠把黑锅死命往世子身上扔。 四月的京城,草绿了,花红了,微风吹动,花枝轻摇,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花香,透着勃勃的生机。 晨曦微露,东边泛着鱼肚白。 唐柠刚起不久,正对着铜镜梳头,绿意抱着几支月季花走了过来。 唐柠心不在焉地握着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抬眼看去。 “主子,事情不好了,外头又开始传起来了。” 唐柠的视线,慢慢移到了花瓶里的粉月季上。 那月季开得极好,花瓣粉嫩,水灵灵的。 这安生日子没过两天。 这外头的风言风语就起来了。 还是原来那一套,说先王妃不甘寂寞,水性杨花,和外男不清不楚。 还说同是国公爷府上的小姐,唐柠不及唐月万分之一。 这是想踩着她的脑袋往上爬。 这么愚蠢无知的主意,除了世子不做他想。 寿宁大长公主很不高兴,信王府这是故意诋毁她孙女。她当场就要去兴师问罪。 唐柠却一把拦住了她,“祖母莫气,柠儿自己来。这债柠儿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京城贵女聚会,原也没唐柠什么事,她自命清高,看不上这种小场面,以前能推的都推了。 这一回,她下了马车还有人不敢认呢! 粉紫色撒花缎面夹袄,米黄色棉绫裙,梳着斜髻,其上插着一根赤金累丝嵌粉宝蝶恋花的步摇。 蝶口处镶着粉宝,粉宝的个头并不大,但色泽极为清亮。 走动间微微折射出碎光,越发显得五官漂亮的不像真人。 她一露面,在场所有人便不受控地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唐柠走了一路,这些目光就偷偷跟随了一路。 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她姗姗来迟。 “她这也太不知羞耻了。都这样了还敢出来晃悠。”有人在角落里嘀咕。 大家看唐柠的目光怪怪的,然,唐柠脸皮比较厚,神经比较大,站在那,坦荡荡的模样。 聚会的主人,高宁郡主见了唐柠,抿嘴轻轻笑了笑,“唐姑娘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梳妆打扮太耗时间了?” 高宁郡主是相当讨厌唐柠,原因无他,她觉得本来自己才是世子妃,却没想被唐柠半路截了胡。 因此见着唐柠,唐柠都要含枪带棍地冷嘲热讽,说白了就是妒忌。 而且世子那么好,唐柠却做了不知羞耻的事。只凭这一点,高宁郡主就要讨厌唐柠了。 高宁郡主爱面子,不容许别人说自己一句不好,哪怕私底下对唐柠各种咒骂,表面也是和和气气。 她讨厌唐柠,却次次不落的给唐柠送请帖,但唐柠每次都是不来的。不来,她还要继续送。 因为以前每次都不来,所以直到今日,唐柠才知道这请帖上的玄机。 唐柠心里很看不上高宁郡主的作态,故意将时间说错,也亏她好意思干这种事。 唐柠轻轻笑了一声,抿嘴笑,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给明艳的面容又添几分神采。 她敛裾坐好,然后细心地将裙褶一条一条压好,“我也不知道这聚会的时间竟整整提早了一个时辰。前几年你的耳朵就已经不好使了,这会儿却是连脑子都不行了,真是可怜啊。” 高宁郡主将手中茶杯掷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乍然响起,“小心本郡主撕烂你的嘴巴。” 唐柠殊丽的面容上俱是闲适悠然,不紧不慢继续道,“郡主失礼了,这样的做派传出去,是会叫人笑话的。” 高宁郡主抓着裙摆的双手猛然攥紧,本就因愤怒而通红的脸更是深了颜色,她尖声道,“我看谁敢?” 唐柠当然知道要怎么刺激高宁郡主了。高宁郡主心心念念的都是世子,想嫁的也是世子。 表哥表妹成亲,亲上加亲,谁知却被唐柠截了胡。 高宁郡主去年大惊大悲之下整天都想着死,生生把自己磋磨的不成人样。 等到入秋的时候才缓过来,如今唐柠和世子和离了,她比谁都高兴。 这次唐柠来赴她的宴,高宁郡主比谁都要兴奋,她早就想好了要怎么整唐柠,让她下不来台,让她丢脸。 故意把时间说晚,只是个下马威,后头还有别的招等着唐柠。 “靠歪门左道得来的姻缘肯定是不会长久的。世子表哥最后还不是休弃了你。”高宁郡主心中得意,她矜持地笑着,俨然名媛贵妇气派,“你也太不吃羞耻的,竟和个野男人……真是不甘寂寞啊!” “郡主说得对,还是郡主能理解我,我确实是太寂寞太难过了。”唐柠一把握住了高宁郡主的手,一副遇到了知音的模样。 高宁郡主吓得浑身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完全不知道唐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怎么会想到,世子这些年洁身自好,不逛青楼,竟是因为有隐疾,不能人道。”唐柠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可怜的模样,“我与世子成亲一载,他每每与我做那事都艰难,似有天残,暗地里还时常折磨于我们这些妻妾。莫说是我,就是府内的侍妾们也十分难熬。前些时候,我快要死了,祖母接走了我,才把我这条小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实在是受不住了,也实在是怕了,这才又从外头纳了两个小的,也不是因为我大度,而是因为世子……世子实在太……好在如今和离了,不然,哪日我就死在信王府了。”唐柠这一通睁着眼说瞎话,镇住了所有人,这种私密之事哪能当着众人的面大喇喇地说出来。 “你胡说!你胡说!世子那般威武,怎么会,他怎么会是……”高宁郡主涨红了脸尖叫,却说不出那些话。 唐柠扫到高宁郡主跳脚的模样,心里笑了笑,突然轻轻“呀”了一声,透露出些许着急来,“信不信都由你。你就当,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郡主,这聚会要开始了。”有丫环过来提醒。 唐柠趁机溜了,坐到了角落,不管别人用什么眼神看她,她都是一副我太伤心了,我真的不想说的模样。 高宁郡主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整个人阴沉沉的。 唐柠这副做派,让越来越多的人,信了这事。 一时间竟觉得她也是挺苦的。 “世子真的?”有人含蓄地问她。 晶莹剔透的眼泪在眼眶打转,随即唐柠用帕子擦了擦,“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唐柠来得最晚,走得最早。 所有人都没把心思放在聚会上,随着唐柠的离开思绪也跟着飘了。 所有人都走了,高宁郡主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下人们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请罪,略一抬头,就看到高宁郡主把所有东西都挥在了地,还用脚踩了踩。 那表情有点狰狞有点可怕,看起来很绝望,最后蹲在地,脸埋在两腿之间嘤嘤嘤地哭泣了起来,“世子表哥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呢?” 世子爷那地方不行,不是个真男人的消息,一下子在京城炸开了。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都觉得不可思议。 信王世子何等尊贵的美男子,他和离了,京城不知多少未婚小姐都想着嫁给世子,怎么可能连个真正的男人都算不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很快的,那日聚会上,唐柠的那番言论,已经人尽皆知了。 世子不逛青楼,不纳妾,以前是觉得世子是个难得的痴情人,现在想想没准就是因为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世子虽然长得伟岸,但和信王一比,身子骨还是太过于单薄了。 总之说来说去的,世子是天残,是个活太监的谣言,约传越猛烈。 所有人见了世子,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看一眼,世子下半身。 世子头皮发炸,脑子里有十万匹野马在奔腾的。 世子发落了几个下人,原因他们就是嚼舌根的时候被世子听到了,而是还是嚼世子的舌根。 世子气得直接将这几个下人赶出了信王府,吃信王府的饭,还嚼主人家的舌根,真是的。 他剑都拔出来了,却被老管家劝住了,就是世子也不能草菅人命。 世子心里很不爽,只能把火气发泄在这些人的身上,把人打了一顿,屋内的东西都搜刮掉,然后把人丢出信王府,哪怕这些下人哀求道歉也没用。 世子还觉得自己很是仁德,他没要了这些人的狗命,就很不错了。 信王府内是安静了,外头的流言却是越传越凶。 那几个下人心有不甘,添油加醋,把世子说成了因为身体有残疾,所以心理变态。 世子能堵得住一个人的嘴,两个人的嘴,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世子光是想一想外面的谣言,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肺都要气炸了。 第562章 世子妃7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就连信王忍不住把这个儿子传召到眼前,隐晦地询问了这事,“若是身体有疾,不可讳疾忌医,让太医好好医治,一定能治好的。” 被亲爹当面怀疑下面不行的是世子咬碎一口牙,他总不能当场脱了裤子,证明给亲爹看自己能行吧,而且还很行吧。 这事就和他说世子妃偷人一样,没法证明。最恶心的地方在于,他不可能到处与人解释自己身体没问题。 世子只能沉着脸硬邦邦地回答,“我好得很,没有病,都是唐柠那个荡ж妇,不知羞耻不要脸。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杀了她。” “混账东西,别人不知道那香包是你搞的鬼,我还不知道吗?我不是和你说了,叫你以后不要招惹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却……”信王看着尤不知错的世子,恨得差点咬碎了牙齿。 “父王,我没有……”世子还想狡辩,可他闪烁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你已经这么大了,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不想着承担责任,竟然还给自己找借口?死不悔改谎话连篇,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信王怒极。 世子干的事儿能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信王的人。 “父王,那谣言……”世子腆着脸问。 “下去吧。”信王摇了摇头。 世子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信王想到先前见世子气成那样,心里怀疑他是恼羞成怒,并不太相信他真的没事,只以为他嘴硬。 借着每个月一次的诊脉,信王派了个男科圣手过去。 “世子肾气不足,房事上可能会有些艰难,要好好养着,宜多晒太阳,人的这个肾气,和天上的阳气是息息相通的,头顶太阳,是最好的养阳办法。”老大夫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信王的脸色。 “此事切记不可外传,不然小心你的小命……”信王心中有数了,世子他可能是真的不行。 世子不坦白,只是因着怕丢了世子之位,他还有个不争气的庶子,早早地就让他独立门户了。 世子出门溜达了一圈,走在街道上,总感觉别人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奇怪,还有人交头接耳地谈论他。 他一回头,交头接耳的人立刻避开了眼神,这心虚的样子,明显及时在说他。 这些眼神跟针扎一样,让世子浑身都不舒服。 有认识世子的人,都笑眯眯地跟世子打招呼,然后询问,要不要一起去逛青楼?逛妓院? 世子长得人模人样的,看着的确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谁知道,嘻嘻。 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伸出拳头,警告对方不要乱说话。 但他还是觉得很难堪,也很恼火。 他回了府,面色阴沉,冷笑着,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看到一个小厮坐在门槛上睡着了。 世子一脚踹在小厮的身上,他一直都是翩翩君子的模样,第一次这样的气急败坏,下脚非常凶狠。 直接将世子揣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小厮醒了过来,一脸地茫然,看到世子用一种非常凶恶可怖的眼神盯着自己,那一刹,一种怪异的恐惧笼罩住了他们。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世子息怒,世子息怒。” 世子一言不发地从小厮身边走了过去。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种感觉,他总算领教了一次。 世子要成亲,娶的是国公府的二小姐。 “你要成亲了,恭喜啊!”唐月的闺中密友亲自道喜。 龙泉盛产枇杷,这黄橙橙的枇杷,被剥去了皮,摆在白玉盘中,煞是好看。一双雪白柔荑取过一个,咬了一口,白嫩的指头也沾染上了汁液,唐月笑得骄傲,“这是世子托人运过来的,味美汁甜,你们都尝尝。” “世子据说,据说,那儿有点儿问题。”有人怯怯地说了一句。 啪,盘子摔在地上,小姐妹聚会不欢而散。 “姑娘厨房里的那些个枇杷。”有丫环小心翼翼来问。 唐月很是不高兴,从地上捡起几个枇杷,朝那丫环脸上一砸,“滚出去,给我滚。” 她恨得把桌上的茶盏摔的一干二净,她气得浑身颤抖,唐柠!简直是阴魂不散。 顺理成章的,唐月便将仇恨转移到了唐柠身上,哪怕唐柠选择了和离,不与她争世子了,她也一定要让唐柠这个贱人好看! 等寿宁大长公主死了,就没人再护着那个贱人了。 她发泄了一通,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但唐月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个开始,更令人难受的还在后头。 和世子成亲,若是搁在以前,那些名门闺秀可不得各种羡慕嫉妒恨,如今却要来宽慰她,“好歹是个世子夫人,以后是王妃呢!你也别太难过了。” 这种心理其实也很好理解,凭什么你能嫁那么好的男人,我们不能,也找不到这样的男人,羡慕嫉妒恨。 可只要一想外头的流言,就觉得心里平衡了。 典型的塑料姐妹情。 唐月自小心高气傲,怎么能忍受自己被这般非议和同情。 怒火被勾起,她险些当下翻脸发作,死死地咬着牙,才没有反唇相讥。 在出嫁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把流言蜚语挡在了国公府之外。 唐月是有苦难言,只得僵硬地挤出一个笑脸,“能嫁给世子,是我的福分。” 这桩婚事,在一开始就蒙上了阴影。 还有人拿这事去问唐柠。 “妹妹太可怜了,爹爹怎么能答应这桩荒唐的婚事呢!真是可怜了妹妹,一朵娇花偏偏……”唐柠做作地擦了一下眼角。 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有不少人唱衰了。 “这也太不讲究了,哪有休了人家大姑娘再娶人家二姑娘的道理。”信王收到了老友疑惑不解的眼神。 信王讪讪一笑,没做过多的辩解。 心里却不大爽快,回了王府,世子又有意见了。 “父王,这排场也太小了,怎么着,也得比照着唐柠来,不能委屈了唐月。”世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立场歪向唐月,当然觉得唐月什么都好,也值得更好的。 “那唐柠是国公府嫡出的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寿宁大长公主的嫡亲外孙女,唐月怎么能越过她去?这不是打寿宁大长公主的脸吗?”信王震惊了。 世子低着头,呼吸都刻意放轻,“可是……”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信王的目光中,见他乖乖低下了头,信王才砰的一声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再开口时又恢复成那个滴水不漏的信王,“下去吧,这事休要再提。本王同意你这般胡闹,已经是看在了死去的王妃的面上。” 世子神色憋屈,他忍了又忍,还是不情不愿地说,“是。” 信王政务繁忙,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教孩子,而世子在他面前自然是讨人喜欢的,他那高高在上对他人不屑一顾的态度,只有身份低的人才能瞧见。 所以在信王心里,世子一直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因为把世子想得太好了,这失望才显得尤为深刻。 信王心里有事,一夜难眠,天还没亮的时候他稍微眯了会儿就又醒了。 他心里这会儿是真难受啊,他自问对世子很是不错,因而世子那理直气壮的怪罪让他难过了许久。 “是我错了吗?”信王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 “爷,您为何要从自己身上找毛病?难道错的不是世子么?是世子先说的要拿信物去提亲,那信物确实是国公府嫡长女之物不假。后来世子说认错人了,这和离之事爷也答应了,世子不知道爷遭受了多少非议,奴才却是知道的。” “这国公府的二小姐本是庶女,不及前世子妃来得尊贵。这若是办得比前头还要风光,大婚第二日就会有御史参爷一本,说爷不守礼数。” “世子自己犯了错,却对爷不敬,爷却朝自己身上找毛病,老奴看了真是心疼啊!” 信王沉默着不说话。 迎亲的人来,上了花轿,一路锣鼓喧嚣,整条街的人都看着热闹,这十里红妆,百抬嫁妆,让人瞧着眼红。 唐柠坐在茶楼上,看见了这一盛况,觉得这一场景,有些刺眼。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倒是不伤心,只是觉着物是人非,变得太快了。 入了信王府,拜了堂算是礼成了,唐月便由喜娘搀扶着进了新房,坐在了床榻上,等着世子来掀盖头。 世子将她的喜帕给挑了起来,两个嫡仙般的人,双目对视,洋溢着欢乐和浓浓的情愫。 唐月让丫环将脸上的红妆给抹去了,又将外面的霞帔给换掉,披上件较为轻便的外衣。 “果然是这种不施脂粉的样子,看着顺眼些。”世子轻笑着,满眼是欢喜。 唐月也是干劲满满满心欢喜,觉得最困难的一步终于迈出去了,好日子跟着就要来了。 他的手已经不安分的抚上了她的脸,手触之下,香软之极,白皙细腻。 然,他发现自己的小兄弟,不论如何都没反应,世子脸色一变,故作头疼,“头太疼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缩了回去。 世子这边还尴尬呢,偷瞄了唐月一眼,发觉唐月一脸不敢相信简直惊呆了的表情,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样诧异的表情,让世子的后背一下涌出了细汗。 非常尴尬,就好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衣服,被人当鸡啊鸭啊指指点点似的。 刚刚被女人看了一眼,简直是把世子的自尊心踩在地上蹂躏。 雄风不再,连个女人都征服不了,简直是男人最大的打击。 他的脸色跟调色盘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囧得后背都起细毛汗了,脸嫩得很。 世子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拢了拢被子,转移话题,“你也早点睡吧。”他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冒烟了,尴尬得浑身冒汗。 “好困哦,今天的凤冠好重,让我头都抬不起来了,喜服也好重哦,胳膊被压得好累哦。”唐月抱住了世子,很自然,一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的样子。 她巧妙地化解了世子的尴尬,至于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世子看着唐月,她依旧很好看,在她的面前,他突然感觉有点自惭形秽了。 小兄弟都那样了,是个男人都不可能这么轻松。 虽然是一坨肉,但是却代表着男人的雄风和自信。如果这一坨肉没有用的,那和太监有什么区别呢。 一想到自己的小兄弟不能用。 他的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卑。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他也曾洞房花烛过。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盯着自己的一块肉,气恼得恨不得剁了,让你不争气,让你不争气。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算了。 第二天早上,世子把衣服穿起来,一脸尴尬地出了卧房,连话都没有和心上人说。 他去了书房跟疯了一样乱砸东西,看见什么就砸什么,一脸的阴郁和疯狂。 他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更让男人崩溃的事情。他这样还算什么男人。 他觉得天底下再比自己更倒霉更窝囊的男人了。 洞房花烛夜不举。 难道以后就只能这样了吗?他甚至都不想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因为太难堪了。 唐月睁开了眼睛,牙齿把下唇都咬破了。之前的传言,难道都是真的?她这是上了贼船。 她抓着被角,安慰自己不会这样的,肯定不会这样的。 世子这个样子,只是暂时的,以后肯定会好的。 信王第二日就知道了,这对小夫妻没能圆房成功。 因为是洞房花烛夜,所有人都知道分寸,世子肯定没喝醉,那就只能说明世子是真的不行。 小夫妻来敬茶,信王接过了茶,自个儿忧心忡忡的,“日后好好过日子。” 背地里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583章 世子妃8 五月初五,天蒙蒙亮的时候,寿宁大长公主府的奴仆就行动起来。 今日皇帝在西苑设龙舟,随后还有端午宴、祭五毒等一系列活动,忙得很。 西苑在前朝便已建好,因五月太阳炙热,种植了许多翠树,经过百年,叶子肥大,覆盖宛如屋顶,极为清凉,在此观舟最为惬意。 但普通人是不得进入的,只有皇族,或受邀请的权贵才有殊荣。 西苑是整个白河最高之处,共有三层,站在第三层的窗口,能看清整条白河,那龙舟赛自然也能尽收眼底。 唐柠没去三楼,只在一楼找了个位置随便坐下。 一池新荷还未完全绽放,花骨朵儿吐露着点点粉红芳华。 只等得树上的知了叫的再大声些,空气中凝结的热气再蒸腾些,就要竞相开放了。 唐柠坐在深棕色的檀木椅子上,水榭里光线暗,而她肤质莹润,眉眼精致,几乎在昏暗中发出光来。 世子走进来,先叫她了一声。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衫儿,豆粉色的长裙,配上待嫁少女的发髻,乍一看就像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她抬起头,瞧见那日光中的男人。 深青色的云纹锦袍,配上那一张俊美的脸,犹如珠玉在侧。 天边的日光映在身后,衬得他面容如玉,黑眸似星,京都的美男子,世子也是排得上号的。 她看向世子,眉目精致的恍如画中人,眼神是难得的专注。她笑得意味深长了。她端详着世子,仔仔细细将这人打量了一遍,看得极为认真,目光极为露骨,世子看她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以前站在世子面前,她总会忍不住面红心热,但现在她看着这个男人,觉得对方是那么卑劣和自私,她看得清清楚楚,好像透过了他体面的皮囊看到了肮脏败坏的本质。 世子看她的眼神极冷,唐柠也不逞多让。 她甚至站了起来,扬首朝世子灿烂一笑。 此时她一身素雅长裙,发髻整整齐齐的,小脸白里透红,展颜一笑,笑得也太灿烂了些。 “外头那些话,可是你派人乱传的?你这安的是什么居心?”世子紧紧地皱眉。 她一言不发,站起身用力地掀帘子走了。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世子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世子,王爷让小的来催催,这上头有万岁爷,之前就点名说要见你,可不能让爷久等。” 世子上去了,这身边的小厮却被留了下来。 唐柠招招手,那小厮就过来。 那小厮是世子身边二等近身服侍的人,不过十三四岁,长了一张讨喜的脸,平日里说话也十分的客气。 那小厮被看得慌慌的,声音都比平时细了许多,“世子妃,奴才……” “过来,问你点事。”唐柠屏退了身边的人。 那小厮的脸霎时红了一片,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干巴巴地说道,“世子妃有何吩咐……” “我已经不是世子妃了,这些日子,世子可还好?”唐柠故作哀伤地叹了口气。 那小厮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答了,直到出了小楼才有一刻警醒,然而细细想来,才发觉这个前世子妃问的都是一些很寻常的问题。 大约还是念着世子,没有完全私信,他这样想着,心头就泛上了怜惜之意。 唐柠却在心底狂笑,世子大概是真的不行了。 新婚夫妻,本该浓情蜜意,花前月下,可世子和世子妃相处却如此尴尬如此生疏。 只能说她送的补汤,起了大作用。 “姐姐,今日看起来气色不大好。” 这该来的人总是会来得,躲也躲不过。 十七岁的姑娘肤如凝脂,眉如柳叶,明眸狭长,被柔嫩的浅碧色衬得更有一种出尘的清美。 唐月见了唐柠,自认为获胜,心情更好,说话也张扬跋扈了起来。 唐柠听着这些话反感,她脸色不耐烦,冷冰冰说,“好狗不挡道。” 唐月依旧笑盈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唐柠,凑上来细声细语,“姐姐这修养可真是让人长了大见识。这没娘的孩子啊,就是没教养。” 唐柠脸色已经彻底冰冷下来,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黑的发亮,“有种你给我再说一次。” 唐月被盯得僵了一下,她赶紧调整神色,掩饰方才的失态,不闪不避地迎上去,甚至还轻轻挑眉,“这不是你的呀,永远都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这话妹妹总没有说错吧。世子和我恩恩爱爱。半点都没想起姐姐呢。” 唐柠一动不动地盯着唐月,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唐月甚至带着笑意回视。 对啊,唐柠即使生气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是信王世子妃了,放眼京城没几人身份比她更高贵,唐柠算什么。 唐柠对她笑了一笑,她生得是极美,就是唐月也被这艳光四射的容貌几乎看花眼。 唐月敢这样做,不就是仗着别人其实不能把她怎么样吗? 可是,难道她就忍下这口气,任由唐月恶意贬损她? 唐柠她也不和唐月吵,恰好身边有一棵松树,她顺手揪了一根放在唐月面前,“妹妹,你看这松针。” 唐月被她说得一愣。松针?松针怎么了? 唐柠叹气摇头,“怎么就这么细,比一根针也粗不了多少,有什么用呢。”说着带着微妙的笑,把那根松针吹落了。 “还有那毛笔,软趴趴的……但愿你和世子百年好合一无所出,以后不要去祸害好人家的闺女。”唐柠露出了带着几分恶意的微笑。 唐月终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荤话,脸和眼睛都一起红了,差点没给气哭。 她被说得心口痛,她深吸一口气,发现真的不能和唐柠逞口舌之能,要不然能被唐柠活活气死! “说的再多,也不过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你如果想和我比,那就没意思了。我是信王世子妃,日后会成为信王妃。”高宁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一只斗胜的孔雀。 毕竟唐柠无法违心说她不美。 高宁把脑袋凑过来,“而你呢,你有什么?名声都坏了,还嫁过一次人,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句话无异于戳到了唐柠的痛处,她两眼一眯,美丽的惊人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许薄怒,“咱们骑驴唱本走着瞧,看到底最后是谁笑得比较欢快。” 唐柠快步走入雨幕中。雨水砸在地上泛起白色的水雾,将整个环廊都笼罩其中,她走在环廊边缘,步伐又急,片刻的工夫衣服就湿了一半。绿意急忙追出来,想给她披上披风。 “这么大的雨,就不怕把自己淋坏了。”唐柠头顶上出现了一把伞。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撞上了一堵宽厚的胸膛。 “将军,皇上那边派……”有小厮跑过来说。 “伞拿着。”唐柠犹豫了两秒钟,伸出小手接过。她莫名觉得,他对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格外温柔。 镇国大将军周齐,征战沙场杀敌无数,是皇帝的心腹大将,如今年过而立,尚未娶妻。 他母亲生得貌美,父亲也是出了名的俊俏,只可惜他并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优点,反倒生成了这个样子。 京城流行文弱风流的美男子,就好比世子那样的,似是这般身材健壮肤色黝黑的男子,就难讨女子喜欢了。 “周将军怎么……”绿意看得都糊涂了。 唐柠总不能告诉她,那一夜,她做了荒唐事,寻的就是周将军。本就是一夜夫妻,没打算再见面的,对视的那一眼,真令人尴尬。 方才靠得极近,她闻到周齐身上好闻干净的味道,带着浓烈的侵略感,那么的强大。 她和周齐是旧识,小的时候还喊过过他叔叔,因为他长得人高马大还粗狂。他也时常给她带小礼物。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和他。 但荒唐事是已经做下了,天知地知她知他知。 她脸有点热。 唐柠也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亲。 原来十年前,周齐在西征之前,曾有过一门婚约,就等着他从战场上回来就成亲,结果周齐打了胜战,从此以后扶摇直上九万里,但未婚妻家早在这之前因为贪污被发落流沛边疆。 这婚事一缓,就缓了十年。 唐柠歪着头看了看最华丽的几个龙舟,忽地发觉有几艘龙舟上的人有些眼熟,只是相隔太远,叫她分辨不清到底是谁。 河对岸传来一阵鼎沸的鼓声,是龙舟赛开始了! 龙舟一字排开,激荡的号角声刚一响起,所有参赛的龙舟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年年都是这样,其实也没多少意思。 唐柠看了两眼就乏了。 皇帝皇后都在,这宴会自在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被刺激了一通,她心情实在称不上好。 她不舒服了,也不会让别人舒服。 高宁郡主不是想嫁人吗?她爹娘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她猪油蒙了心,除了世子什么青年才俊都看不上。 唐柠觉得她对世子纵爱得死去活来的可能性不大,更多的是不甘心。 金贵的小郡主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唯独世子不把她放在心上,以高宁郡主的性格能放手才怪,怕不是要不择手段把人弄到手,才不管什么名声。 她爹娘几乎要把各家适龄的公子挑尽了,可高宁郡主就是不肯松口。 为的就是世子。 她是郡主,必然是不能下嫁给世子做妾的,她这么点心气还有。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唐月退位让贤。 高宁郡主喜欢世子喜欢的不行,唐月是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这一切的中心,就在世子身上。 唐月摔了个大马趴,裙子都被她自个儿踩破了,成了一个笑话。 她哪能想到身后会有人推她,冷不防腰上被用力一撞,她本就没有防备,这一下身形不稳,险些便要栽下去,宫人手疾,饶是如此还是摔了一跤,刺啦一声,那是锦帛断裂的声音。 她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去质问推人的小孩,“你是谁家的孩子,竟然做这种事?不怕你家大人怪罪于你吗?连句抱歉的话都没有,真是太不懂事了。” 这孩子身上穿得很是普通,看起来更像是某个普通臣子家的儿子,因此唐月发脾气发的理直气壮。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粗略地看了一眼,本能地判断,这孩子,她还是招惹得起的。 “哇哇哇。”那孩子长得十分敦实,听了这话,却是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尖锐响亮,众人被刺的耳朵疼,赶了过来。 那孩子倒打一耙,掀起了衣服,露出了被掐得一块青一块紫的腰侧,“我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角,然后她就让侍女过来掐我。” 唐月心底有了不祥的预感。 众人看唐月目光,也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连个孩子都欺负呢! “耀儿不哭不哭,世子妃跟我走一趟吧,这么大的人儿,欺负个小孩,真不嫌害臊。”高宁郡主满头珠翠,白眼都快要翻上天。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在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那人外衣的红色非常正,衬得那个妇人肤白如玉,神采奕奕。 外衫里穿着一件鹅黄的流仙裙,裙子样式简单,只在裙尾用银线绣了百鸟朝凤的纹路,走起来鸟儿好像能从衣服上飞出来似的,说不出的风流意趣。 哪怕是高傲如高宁郡主,这个时候也连忙跪下行礼,“高宁该死,竟惊扰了皇后娘娘。” 紧接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那人身着墨色龙袍,腰系缠龙云纹腰带,头顶赤金冠,除了皇帝,还能是谁? 有女眷没敢抬头,故没看清圣上长什么模样,就听着个太监拉着尖利的嗓子喊陛下驾到。 唐月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直到一双穿着鹅黄色绣鞋的小脚停在她面前,柔软的裙裾上绣着一只只灵动的鸟儿。 高宁郡主哪里想到这么大点儿事,竟会惊动这紫禁城最大的两位主儿,她的嘴巴里泛着酸意。 事到临头,她也只能咬着牙撑下去了,“耀儿不知怎的惊扰了世子妃,遭来了一顿毒打,这腰上都青了,他还这么小,世子妃怎么就忍心呢!” 那小孩开始呜呜呜地哭。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584章 世子妃9 唐月已经吓得体似筛糠,跪在地上身子都不稳当了。她跪在地上,此时此刻才后悔起自己刚刚的冲动。 “今日是端午,向上天祈祷风调雨顺的好日子,你们这样成何体统,都下去收拾收拾。”皇后开了尊口,把这事揭了过去。 唐月却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皇后都放话了,她如果还是不依不饶的话,就成了不懂事的表现。 她这是有苦难言啊! 她注意到了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屑的,轻视的,鄙夷的,好像她是一团肮脏的东西。这种目光刺得她浑身发凉。 惯常高傲的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被人鄙夷不屑。那种无力感,唐月很不适应,委实憎恶。 她记事早,在娘亲还是小妾的时候,当家主母看她和娘亲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娘亲被抬为了继妻,她去参加名门闺女的聚会的时候,那些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唐月下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唐柠勾了勾唇,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面。 高宁郡主敢这么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皇帝和皇后的喜爱,她脾气大,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天真活泼真诚,很讨皇后和皇帝喜欢,宫里的人最缺的就是这份真。 当初她也因着这个栽了跟头。高宁郡主仗着自己的出身和得到的喜爱,去算计她人。 在害人一事上,她颇有天分,心思还算缜密,这事只要不花大力气去查,从明面上去看,可不就是信王世子妃唐月的错。 这孩子早上穿的还是世子服,因为打翻了水湿透了,才换了一身很普通很普通的衣服,普通到让人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不然唐月也不敢恶声恶气地说话。 作为幕后黑手,高宁郡主是不会把自己的恶意把自己的咄咄逼人,大喇喇地在皇帝和皇后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是只有下等人和她讨厌的人才能看到的张扬与跋扈。 皇帝和皇后走了。 这跪了一地的女眷才敢起身。 这儿的动静太大了,一传十,十传百,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世子就知道自己的妻子丢人了。 世子笑容一敛,拉走了唐月,这地儿是少有的古朴,清幽,不落俗套,一花一木都是经过精心修建,步步成景,也很适合找个角落说悄悄话。 “这是什么日子,是端午啊,陛下和皇后都在,这种时候你还在耍小性子闹脾气,太丢人了,父亲知道了,肯定也是要责罚你的,以后不许再说那些胡话了!我不指望你做事面面俱到,但也不能这样失了分寸。” 唐月本来就受了委屈,还被世子说教了一通,心里越发难过了,还觉得有些难堪。 这会儿正是各家女眷来往,他们这角落虽然没人,但总有人经过,这个声响就引来了唐柠的驻足。 咔嚓,唐柠回头,看见了周齐。 周齐身材颀长,宽肩窄腰,腰带一系,只看身段不看他威严的脸,竟觉得还不错。 两人不说话,对视了许久,直到世子和唐月离开。 周齐解下腰间一块玉佩,“这是我十六岁那年率兵西征之前,祖母送给我的,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这,我不能要。”唐柠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总要对你负责的。”周齐很强硬,把东西往唐柠怀里一塞,快步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唐柠竟看出了两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唐柠摸着下巴,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世子新婚之夜的尴尬事,唐柠很早就知道了,不枉她往汤里加了那么多料。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世子得罪了她,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你要问她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就纯粹是看世子不顺眼,还有就是回敬世子。 她之前身体败得那么快,世子功不可没,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怎么着也得让世子尝尝被药倒的苦恼。 她可以尝试用借刀杀人的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会胜利。 “王爷,奴才打探到一个神医,专治男人的病。”忠心耿耿的下属提了意见。 “真的?”信王半信半疑。 “王爷不如去看看。看看反正也无碍,不行就回来,世子是信王府未来的希望,世子子嗣艰难是大事。若是没有子嗣,日后就只能过继别人家的儿子,这事王爷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下属低着头,闷闷地说。 信王喝了大半天的茶,中途上了好几次茅厕,才做好心里建设,准备去探个究竟。 信王怕被人认出来,于是便装出行,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袖口处镶绣银线祥云,腰间佩白玉腰带,他身形极为高大,这么一穿显得十分贵气。 那地儿极为难找,左拐右拐,右拐左拐,拐了足足十八个弯,才找到了小巷中的医馆。 那医馆极为普通,普通到如果不是挂了一块牌子,不会有任何人认出这是一家医馆。 男人的活不行,那是极为私密的事,信王戴上了面具,怀着忐忑的心情,踏进了医馆。 里头倒是热闹,而且多数是女人。 “真有这么神奇,不骗你,我老头就是吃他们家的药,都六十多岁的老头了,吃了几贴又有了,上个月就让我怀上了。”妇人a咯咯笑起来。 信王暗想自己比那人还小好多呢。呸呸,他在想什么呢! 妇人b笑得合不拢嘴,“真的灵,真的灵,我儿子成亲好几年了,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小妾都纳了好几个了,还是没用,在这治了半个月,四个都怀上了,阿弥陀佛,我家总算是有后了。” “我想给我家相公再生一个,你说能行吗?”妇人c绞着手指头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妇人a笑着说。 妇人b拍了拍妇人c的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神医办不到的。” 这戴了面具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这心一下子就敞开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进了这道门是病友,出了这扇门那就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睡。 偌大个皇城,哪那么容易说碰到就碰到呢! 信王本来还觉得自己是见过大事面的,到了这儿还是被震惊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儿,把脚放在那儿。 医馆里也有不少男人。 “我那儿子不争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我还年轻,还能再生一个。这一次,肯定不能让他长歪了。”男人a斗志昂扬地说。 再生一个,这个不行,就换一个,以前信王没想过,现在却像是被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这神医真有那么神?看了就一定能治好?”男人b还存在疑惑。 “这要看命。你说那些太监,连那东西都没了,还怎么治。”男人a摆了摆手,“十个里面有五个能治好,那还不神吗?” 信王将世子的情况说了一通,然后干巴巴地说,“神医,这还能有救吗?” “若是身体有疾,不可讳疾忌医,让老夫好好医治,一定能治好的,不过要令公子亲自来,老夫把过脉,才好对症下药。”那大夫摸了摸白胡子。 “若是能治好我儿的病,重重有赏。”信王掏出了五百两银票。 老大夫眼神一凛,出手这么阔绰非富即贵。 老大夫拿出洗脑的本事,说的天花乱坠,哄得信王连连点头。 世子知晓这事以后,心里既难受又拧巴,可又不能不治。 “我去。”这话一说完,好像把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难啊难,真的是太难了,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了。”老大夫把了脉,摇头叹气,刷刷刷写了药方,而后叮嘱世子,“这药一日三帖,记得吃,一年内不可行房事。” 世子连吃了两天的药,看着自己下面,竟然有了反应。 他想去找唐月,走到一半却又犹豫了,在心上人面前出丑,实在太丢人了。 “召红翠过来。”世子犹豫了许久开口道。 “爷唤婢妾来,是有何要事?”红翠放软了语调,款款前行。 她身段玲珑有致,腰身盈盈一握,脖颈纤细优美,腿儿又直又长。 这几步路走得,摇摆不定,骨软筋酥,扭得腰都快散架子了! 一双比三寸还小的金莲,估计也就跟两三岁小女童的脚大不了多少。 许就是因为脚太小了,所以走起路来格外娇柔,就有了那水蛇般的身姿。 “过来爷这。”世子招了招手,把人压倒在了桌子上。 他下面已经起来了。 但是世子高兴得太早了,真是一会的功夫,他突然就控制不住一泻千里了。 浑浊的液体飙溅在地上,他瞬间就石化了。 震惊,羞愧,不好意思,恼怒,难堪。 而且下面一抽一抽地疼,一泻千里之后又没有那么疼了。 红翠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看着世子,张大了嘴巴。 她是两年前宫里赏下来的,说是让伺候在世子爷身边。 她觉得自己长得模样好,就不太干得来丫环的活,总想着能勾搭上世子爷,求个荣华富贵。 可是世子爷,只让她做些伺候的活,从不留着过夜。 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男女之事,这些都是有专人教过的,就是因为知道这事不正常,所以才露出震惊的表情。 看来流言并不是假的。 这可着实惹恼了世子,男人的尊严不可侵犯。他不行,自己知道,但是别人不能知道,他丢不起这个脸。想到大家怪异的眼神,他就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烧的他理智,都快没了。 世家大族的主子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好面子,特别好面子。 就是那种里头哪怕烂了,也不能露在外面给人知道。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世子气得快要晕过去,好在他还理智,知道这事不能闹大,所以只是盯着红翠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你个贱婢,死一千次都不足惜。叫什么叫!”世子一脸的凶神恶煞。 世子作为身份高贵的主子有的是法子,折腾红翠。 红翠因为太害怕了,所以直接晕了过去,压倒了一排书,这动静太大了,招来了不少人。 一进去他们就感觉不对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异常的味道,只有男女之间做那事才会有的味道。 不少侍卫小厮都是成过亲的人,他们对这种气味可太熟悉了! 世子只穿一身白色中衣站在地上,裤子没穿,俊美的脸上一片通红。 结合刚刚听到的动静……怕是有猫腻。 世子都蒙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红翠胆子会那么小,他一句话就把人吓晕过去了。 大家有默契地退了出去,速度很快,哪里敢看世子。生怕被恼羞成怒的世子砍了脑袋。 世子大发雷霆,让人把红翠压了下去,换了身衣服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 这事,信王很快就知道了。 他黑沉着脸,叫来了世子,“神医不是说了叫你忍,叫你忍,你怎么一天都忍不了。不做这种事,会死吗?” “那这样我还算是个男人吗?”世子也生气,他恨恨地拍了桌子。 “收拾整齐了,去见神医。好不容易事情有了转机,你却……唉,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信王让人备马车,飞奔着去了小巷子。 大夫把手搭在了世子的手腕上,“怪哉怪哉,不对啊!” “我儿怎么样?没事儿吧"信王看着对面的老人四指按在世子的手腕上沉吟了许久,还不怎么说话有些急了。 “这脉象太奇怪了。”老大夫又让世子张开嘴巴,观察舌苔。 “我儿不懂事,前两日开了荤。”信王全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他感觉自己一张老脸都要着火了。 “老夫早就说过,这药一日三帖,记得吃,一年内不可行房事。你不听,老夫也没法子。”大夫瞪起两只眼珠子。 “好你个无礼的老头,信不信本,信不信我要了你的脑袋。”世子火气大,掀了桌子。 “老夫不治了。”大夫胡子都要气飞起来了。 “医者父母心,我儿脾气暴躁,还请神医多担待。”信王抱歉地开口。 “你出去,老夫有话交代你爹爹。”老大夫指着世子,大意是他不出去,他就不说了。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585章 世子妃10 “出去就出去。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令公子不听我劝,老夫也无能为力,而且令公子这病真的太难治了。依老夫来看,你这身体倒是不错,看你还是挺年轻的样子。到不如你自己再生一个好好养着,等你老了,小儿子也就出息了。”老大夫摇了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说。 “这……神医,求你务必治好我这个儿子。”信王这些年修身养性,好久不近女色了,自然也没打算再多生几个孩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令公子若是治不好。那这辈子有可能都生不了孩子。这血脉可就断了。令公子脉搏细弱,先天不足,脾胃失常,宫寒畏冷,常年手足不温,且善怒善恐,易疲倦,有阳虚之症,后天又不在意这个,难治啊,难治啊!”老大夫愁眉苦脸。 信王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你也劝令公子悠着点。平时嘛,少生气,不要和女子靠得太近,也不要和人打架斗气。没准这辈子还能生下一个孩子。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怎么就这么心大呢。看不透啊,看不透。我另开了一个药方子,你把药拿回去。一日三次,过段时间再来给我把脉。”老大夫絮絮叨叨。 信王拿了药,一言不发上了马车。世子见他情绪不对,也不敢造次,这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世子,那红翠跑了。”一到信王府,世子又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爹爹,这事是不是你干的?那个贱婢,不杀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世子面目狰狞。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怎么能动不动就说杀人?你还把不把人民放在眼里?”信王一听就不大高兴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才是国之根本,世子怎么没有一点仁德之心。 世子一脸的阴郁之色,“人分三六九等。我是主子,她是奴婢。那自然是我想怎么样,她就得怎么样。” “那毕竟是圣上赐下来的人。不能死在信王府。”信王甩了袖子,算是认了这事。 “儿知道了,儿累了,先行告退。”世子脸拉得老长老长的。 信王站在那,叹了口气,觉得打仗都没这么累。 信王回了院子,“你说是不是本王错了?” “王爷何错之有?早些年皇帝陛下劝您纳个继室,您给拒绝了,说怕继室对世子不好。这几年老奴看王爷身边没有人伺候,劝您找个知心人王爷您又给拒绝了,说怕小妾生了儿子,心大了,想跟世子抢位子。再有就是那小主子,早早的就被您给放出府了。”忠心耿耿的老仆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也是应该的,这孩子可怜,从小就没了娘亲。”信王嘴上虽这么说,眉头却是紧锁着的。 “王爷为世子事事考虑的周全,世子却没有领情,反倒责怪您的不是。老奴听了为王爷感到心疼。”老忠仆给信王递了杯茶,“多一个孩子也好,从小养在身边,以后一定很孝顺,一定听王爷的话。” 老忠仆看信王脸上越来越动摇的表情,知道自己差不多成功了,乘胜追击,立刻又跟着道,“王爷身边需要知冷暖的人,这奴婢奴才们再怎么贴心,也不过是下人。王爷为世子耽搁了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先前从未想到这些,如今被有心人一点拨,当即心口咯噔一跳。 信王听了这话,沉思了很久很久,“你下去吧,我一个人想想。” 老忠仆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老奴这就下去。” 不得不说,老忠仆非常会说话,信王被他煽动得已然动了心。 信王的念头已经动摇了,心中的天平,在再生个儿子和一心栽培世子之前摇摇晃晃,只要再轻轻推一把,有人给出个主意,天平就会倒向另一边。 “世子该喝药了。王爷吩咐过奴婢们说,这药要趁热喝。”丫环颤颤巍巍地说。 “这么热的药让我喝。你们一个个都不想着我好是不是?”世子碰了一下碗,把碗摔在了丫环的脸上。 “啊!世子饶命,世子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绝无此意。”那丫环当即跪了下来。 “滚下去,我不想看到你们。”世子狠狠地垂了一下桌子。 世子的脾气越来越怪异,动不动摔碗。 有时候直接把一碗热药直接泼丫鬟的脸,把丫鬟脸烫出了水泡。 有时候直接一脚踹上去,把人一下子就踹倒了。 如此怪脾气,让伺候他的奴才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很颓丧,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导致他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了。 避着世子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奴仆没事都不会往他跟前凑。 感觉整个信王府都散发着一股让人暴躁不安的气氛。 作为枕边人,唐月的压力很大,世子明显是那方面不行,她还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然,惹了世子不高兴,遭殃的还是她。 她嫁人之前,心里有很多憧憬,如今只有烦恼。 世子觉得太烦闷了,不想待在府里,世子冷着脸出了门。 “唉,你们听说没,信王府的世子,听说他可是不能人道呢。”穿着华贵蓝衣的年轻男子坐在酒楼之上,摇着扇子笑说。 一个老好人模样的男子道,“此事只是传言罢了,说不定只是误会。” “误会什么,我看这事十有错不了。不然他那个世子妃为什么会偷人?还不是他满足不了自己的女人才会让她们去偷野男人,再说了,你看他府上也确实没人生出个一儿半女啊。哦,对了,前不久还有个女人被丢了出来,原因是世子不行,被她看了去。哈哈哈……他这样还算什么男人?”青衣的男子饮了一杯酒,脸上尽是嘲笑。 世子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晚来了几分钟,竟然听到了好兄弟……这么编排他。他脑袋嗡了一下。 “我竟不知道,背着我,你们居然这样编排我。” 实在忍不了,跟对方干了一架。 “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他抹了一把脸,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唐柠坐在茶楼上,看着世子一瘸一拐地从从对面下来,忍不住笑了。 她以为世子是这个天底下再伟岸不过的男子,原来也不过如此,暴躁易怒,文不成武不就,就连打架都不是别人的对手。 一点都没有继承到他老子的威武。 信王府的下人吐露了一些真相,唐柠凭借女人的直觉猜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心底里,也有些看不起世子,觉得世子也不过如此,去掉世子的光环以后,他其实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暴躁的阴郁的喜怒无常的男人。 他所有的光辉都来自于信王。 唐柠一点都不愧疚,因为自己的缘故,整个信王府闹得天翻地覆,说真的,她还嫌不够乱呢! 世子做的事,信王能不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这信王府到处是信王的人。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她命好,躲过了一劫,侥幸没死。 她既然活着,公道信王府不给她,那她就自己讨,她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新仇旧恨一起算。 娘亲去世的时候她只有六七岁大,却已经知道娘亲过得一点也不快活。纵使娘亲贵为寿宁大长公主之女,身份如此之尊贵,也留不住国公爷。 其实相敬如宾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可国公府却容不下娘亲。 但如果不是国公爷和那小妾暗中下毒手,娘亲如何会死!唐柠握紧拳头。 她定不让世子和国公府好过,曾经害过她们母女的人,都要遭报应! 怎样才能毁掉一个人,那就是收回所有无条件给予的一切。 拥有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但是被拿走被抢走的时候,一定很疼。 她真是很想看看,这些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是不是也能保持这么一副趾高气昂的面孔。 唐柠微微一笑,狐狸眼内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唐柠坐了会,正要离开,却又忽然瞧见一双乌黑皂靴停在自己跟前。 她微微一怔,抬起头就看到了周齐,这人怎么还来? 看着她仰起小脸望自己的模样,觉得天真可爱,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唐柠的头,待到揉完了才觉得此举颇为不妥,尴尬地轻咳一声。 “改日我上寿宁大长公主府提亲。”周齐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负责任。 他没有娶过妻子,也没喜欢过人,也不知要如何照料人家,只是心想,这么好的姑娘,自己应该竭尽所能对她好。 “叔叔,说什么,柠儿怎么就听不懂呢!”唐柠露出了两排大白牙,意图用言语把男人吓退。 “我虽比你大些,但论辈分,我们却是同辈。”周齐很认真地解释道。 “时间不早了,柠儿要是再不回去,祖母该担心了。叔叔要是真的想让我高兴,就拿麻袋把世子套了再打一顿,那样我就高兴了。”唐柠点了下头,站起身时不小心踩了裙摆,眼看便要摔倒,周齐将她一把扶住。 然而珠钗还是掉在了地上。 他拣过珠钗,看着唐柠,稳稳地插上。 唐柠今日身穿着霜色绣荷的齐腰襦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女儿家发髻,全然一副未出阁的装扮,但现在她却有些懊恼,懊恼这裙摆太长了。 “主子,可是对大将军有意思……”绿意好奇地长了嘴。 “我把他当……”叔叔,呸,怎么能是叔叔呢,把周齐当叔叔,她和他当了一夜夫妻,那她不就成牲畜了吗?这乱了辈分可不行。 唐柠话尾一转,“我把他当姐妹。怎么不行吗?” “行倒是行,就是听起来怪怪的。”何止是怪怪的,是非常怪才对吧。周将军如此之粗狂,自家主子娇小玲珑,哪里像姐妹了。 而且小姐最喜欢的就是金银首饰喜欢花花衣裳,难道周将军也喜欢? 真的想象不到舞刀弄枪的周将军私底下穿着花裤衩,翘着兰花指,摆弄各种金银首饰。 看了一场好戏,唐柠大摇大摆地回了府。 她随口一说,周将军却是放在了心上。 “世子,新到了几个琉璃盘子,要不瞧瞧去。” 世子最爱这些奇珍异宝,这伤刚好就迫不及待往外跑。 世子迈着自得的步子,跨出门槛儿,背影消失在门外。 后堂过道里,阴凉凉的,静悄悄的,无一人之声。 眼眸微转,前头六七步之距,半敞开的门边儿立着一大汉,满脸胡茬。 端的叫人心中一跳。 身上穿着粗布短衣,身形微动,身子微斜,更显魁梧。 而后只觉得眼前一黑,竟像是被什么套住一般,拼命挣扎,忽的一棒子砸下颈子,豁然没了知觉。 两个黑影提着麻袋飞快的往过道外头行去,上了一辆大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竟是朝着郊外去了。 世子很快醒了。 他被人用麻袋罩住……是整个罩住!然后被拖着在地上摩擦,蹭得他膝盖和手臂小腿上全是火辣辣的疼。 “你到底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信王世子,你们若是肯放我了,我给你们白银万两。” “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大汉掐着嗓子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你们若是杀了我,以后不论跑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通缉!”在麻袋里张牙舞爪的样子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拖了一口袋土豆,显得袋子坑坑洼洼的。 没吭声,冷眼看着他在袋子里挣扎。等到他挣扎累了,钵大的拳头下雨一样砸下来,全锤在身上腰上,还有人往他下身踢。 世子懵了片刻就惨嚎起来,浑身疼痛中,他听到有人阴沉沉地说,“那也得有人知道是我们绑架了世子才行啊!放心,不要你的命,给我们银两的人,说过了,教训你一顿就行了,不要以为自己有个好爹就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就这样安静一段时间又开始踹,几个回合后,那些人踹够了,直接不管不顾地走掉。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586章 世子妃11 世子痛得要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最后还是家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他,把他扛了回去,山路崎岖,一路颠簸,世子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那狼狈模样,叫人完全想象不出他平时是多么的斯文俊秀。 世子浑身没一块好肉,但御医来看了,却说一点内伤都没有,“抹点药酒就好了,若是想早点好,得用药酒揉,很快就能好,就是有点疼。” “有……哈……唐……”世子大着舌头问。 “很疼,比被打的时候还疼。” 显然打他的人,知道分寸,知道怎么让人疼又不伤人。 无缘无故被打了,不生气才怪。 打了他的人,是一定要抓的。 因为舌头肿了说不出清楚话,世子就用颤抖的手写出了颤抖的字,要人全力缉拿嫌犯!意图谋害世子,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可那边地儿本就人烟稀少,那些人又蓄了大胡子,哪是说想找到就能找到的,世子这亏是吃定了。 世子在床上躺着,绞尽脑汁想着,他到底和谁结了仇。 最近可以追溯到前两天,三个小人背着他说坏话,有一个鼻梁被他打断了,有一个腿被他打骨折了,还有一个鼻子留了点血。 再往前,他骑马的时候撞了葛大人家的公子,把人脑袋撞了一个包。 再往前,因为状元爷冲撞了他,他把人套麻袋打了一通。 再往前…… …… 信王越看越恼火,他一直以为世子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虽然书读的不好,虽然性子软弱睚眦必报了些,虽然脑子不拎清些,但还是个行事光明磊落之人。 没想到…… 最大的问题是世子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把这些事写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自责和不好意思,只觉得洋洋得意。 信王不说话,心底却对世子又失望了几分。 世子骨子里的高傲自大蛮横不讲理,只有对身份地位低于他的人,才会表现出来。 像世子这样的好人,居然会有人想要谋害他,真是、真是…… 真是干得好啊! 被世子欺负过的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皇帝现在有十个皇子,皇后所出的太子资质平庸,德妃出的二皇子机敏过人,贤妃出的三皇子小时了了大了却很普通,丽嫔所出的四皇子平时就爱养猫逗狗没有半点野心,宫女所出的五皇子这些年一直隐忍低调,余下的五个皇子尚年幼…… 但平庸是真正的平庸吗?小时了了真的大未必佳吗?真的没有野心?隐忍低调是真的没本事不敢争抢吗? 皇位花落水手还不一定。 但信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早早地被打发了,余下的就是世子,皇子们都要讨好世子,他们这些被欺负被霸凌的人,哪来胆子为自己打抱不平。 如今世子被打了,真是大快人心。 等过了半天,唐柠听到有人偷偷传言说世子大早上在路上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听说揍得老惨了,估计至少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唐柠听了先是高兴了会儿,然后觉得周齐也挺有意思的。 唐柠心情好,去了大长公主院子。 婢女想要通传一声,唐柠做了嘘的手势。 “公主不能再惯着小姐了,她已经嫁过一次人,往后婚事注定艰难,您再惯着她,把她眼光养高了怎么办?”这是她的奶嬷嬷,也是外祖母身边的老人。 “公主也不能总是一味的听之任之,她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过一辈子吧?她还这么年轻呢!” “你说得有道理啊,只是柠姐儿这孩子对这方面不热衷,我与她谈过多次了,她要么避而不谈,要么说过几年再谈。”寿宁大长公主摇了摇头。 “不论怎么样,公主作为她的长辈,总该为她决定终生大事。” “你心里可是有人选了?”寿宁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大概也是觉着苦恼吧。 “前些日子倒是有几个来提的,但都不靠谱,上不了台面。那丞相的嫡子,确实才名远播,也没婚娶,但是房里的小妾都有十多个了,小主子如果嫁过去,肯定受气。” “还有这个孙城,人确实不错,可是谁不知道他们伯府现在管家的是他的继母,那继母亲生的儿子就有五个,这一大家子太乱了,小主子性子直,嫁过去肯定要吃苦头的。” “还有这个姓刘的,什么东西,除了有点家世,什么都拿不出手,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眠花宿柳,不学无术,可谓是一顶一的废物纨绔,就这样的人也敢肖想咱们小主子,奴婢气急了,直接用扫帚把那媒人打了出去……” 后面的话,唐柠没听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警告婢女们,不要告诉大长公主,她来过。 唐柠一直以来最看不上的就是仗着父母作福作威的纨绔子弟,还有就是三妻四妾流连青楼的浪荡子弟,她对这些人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而现在这种人都有胆子说,要娶她? 而且求娶她的心,也不见得真诚,因为寿宁大长公主府显贵,扒上来想讨点好处。 “这世上的女子,就一定要嫁人生孩子吗?”唐柠趴在床上。 “奴婢们也不懂,只知道这世上除了尼姑,余下的女人都是要嫁人的。”绿意和春桃也不懂,她们就是很普通的女儿家,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若我是男儿该多好。”唐柠用枕头蒙住了脑袋。 这女儿家家,后半辈子是被夫君握在手里的,要是夫君不好,你这日子就难过,要是夫君好,你这日子也未必好过,因为他喜欢的尊重的未必是你。 其实唐柠私心里是不想嫁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蝉已经开始了唱,直唱得人心生烦躁。 唐柠躺在黄花梨罗汉床上,背后靠着大红迎枕,小丫鬟拿着美人锤,轻轻给她按摩腿脚。 “主子,又有媒人登门,这回看着是个靠谱的。”绿意笑得眉眼弯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主子有个好的归宿。 有人向唐柠提亲了,这次男方直接托媒人来找的长公主府。 男方是状元郎,人在吏部任职,姓李名征,据媒婆说,李征身高八尺,容貌俊朗,进京后不少人家要与他结亲,可他都拒绝了。 依大长公主看,李征八成是想通过她结交权贵。 京城大小官员汇聚,一个状元也算不了什么,本朝已有276年,共举行过88次会试,出了88名状元,可贬的贬,死的死,能出人投地的不过三四个。 李征真能与寿宁大长公主府沾上关系,就算大长公主,不会提携帮衬,其他官员多多少少也会给他一些便利,就连圣上也会念在先皇的情面上,给予他一些照顾。 见见也无妨,大长公主觉得柠姐儿这样的性子也不适合高门大户。 倒是这样简单的家庭,适合柠姐儿。 大长公主私心里还是想促成这门婚事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亲自教养的姑娘王侯将相都嫁的,也看不上这样的小门小户,但高门大户也有高门大户的不好,信王府就两个男主子再简单不过了,柠姐儿还是过得不好,吃了那么多苦。 眼下只要李征对方品行过关,即便有些结交攀附她的心思,寿宁大长公主也乐见其成。 “外祖母怎么说?”唐柠身子坐直了。 “这还不知道,这都要看主子你的意思。奴婢倒是觉得见见也无妨,主子若是不喜欢,谁也逼不了主子。”绿意给唐柠倒了杯茶。 见见也无妨,若是一个个都不靠谱,也好叫外祖母早日歇了这心思。 “过来了!那就是状元爷,状元爷三年前还在这住过呢!”店小二乐呵呵地指着从轿子里下来的男人。 “状元爷可俊了,三年前骑着高头大马经过这里的时候,沿街的茶庄酒馆都被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包场了,只为了躲在窗户后头,悄悄地看一眼游街的状元爷。”小二说得唾沫横飞,“她们手里拿着花朵香包手绢,等状元郎游街经过的时候,就将这些花朵花香包手绢就砸在他的身上。” 唐柠离经叛道惯了,并不觉得私底下去打探一下,自己未来夫婿候选人长什么模样品行如何,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状元爷今年二十四岁,穿一身灰色官袍,他是文官,但身材高大健硕,剑眉星目,可谓风流倜傥。 长的是人模人样,看着的确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若非出身普通,怕是高门贵女也娶的。 他为什么三年了,还不成亲呢? “那是状元爷进京赶考,留宿我们这个客栈始写的,你看这字多好啊。” 小二站在边上,踮着脚尖,指着墙上的字,纸誊写着一手漂亮的楷体,先不论上头写了什么内容,光是这一手字,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门口的招牌是后来状元爷给题的,说是感谢我们掌柜,当年状元爷进京赶考时染了风寒,我们掌柜的请了大夫给治好了。要不是我们掌柜人好心善,当年他未必能考上状元。”店小二对状元爷很是推崇。 “我两年前来的京城,好像没怎么听人提起过状元郎。”唐柠拨了拨茶杯,绿意给了店小二几块碎银。 “状元郎这三年过得不大如意,官还是老样子,年初的时候,婚事告吹了,太傅家的三小姐嫁给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今年秋闺,又要出来一个状元郎。都以为状元是天大的官了,可到了天子脚下才知道,状元啊,其实什么都不是。瞧我这嘴,太不老实了,小姐你慢慢喝茶,小的先行告退了。” 看样子这状元爷,这三年过得还挺落魄的。 落魄不落魄倒不是最要紧的,只要还得看人好不好,等了太傅家的三小姐三年,不纳妾,看着倒是个正派的不好色的。 唐柠理了理衣服,起身走了。 三日后,寿宁大长公主提起了状元爷,“柠姐儿意下如何?” “那就见一见吧,见一见也不打紧。”唐柠觉得状元爷看着倒蛮君子的。 唐柠有意把状元爷当成待选夫君观察,但在确定状元爷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之前,唐柠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免得被人胡乱编排一通。 流言的威力,她已经见识过了。 她现在所能接触的外男有限,能入眼的更是屈指可数,与其指望别人,不如自己好好考察一番。 已经是七月中旬了,相较于往年,今年的天气热的比较晚。 自家荷花池里的荷花才冒了几个花苞,让人看了不大爽快。 京郊外的荷花池倒是已经似模似样了。 这其实不是个赏荷好去处,荷花倒是开的好,但是太闹哄哄了,王公贵族书生小姐蜂拥而至,没几个人真心是去赏荷。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大多聚集在湖中心的亭子里。 这一路倒是热闹,就是路不大好走,太窄了。 “让让,让让。” 看到那些高大府兵,还有抬着的轿子,唐柠很容易就猜出,这应该是某位在京城排的上名号的人物。 “你可知道我们……”绿意忿忿不平。 “罢了。都一样。”唐柠却是不想横外生枝。 路就这么窄,狭路相逢,不是你让一部,就是我让一步,不然的话,谁都走不了。 因为这条山路实在太过狭窄,最宽的地方也只允许两人同行。 不指望对方会给狭路相逢的自己让位置,于是默默地退到一边。 就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唐柠感觉到一些目光,是即便纱帐,隔着对方的帷帽,也能让人察觉的目光。 唐柠装作不知,目不斜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姑娘来的巧,正好还剩两条船,您请便。”那船夫佝偻着身子,接过碎银子,连连摆手,“多了多了,用不着这么多……” “这船我们也要一条。”抬轿子的人,落后唐柠一步也来了,直接扔了一锭银子。 这就有点过分了,她连银钱都付好了。 唐柠微微皱眉,对这份“巧遇”显然并不欣喜。 “凡是要讲个先来后到。”唐柠气鼓鼓的。 轿子上下来了一个人,然后船就被划走了,因为脸遮得严实,唐柠什么都没看出来,就觉得这人挺高大的。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587章 世子妃12 “原来也是会走路的。” “又不是姑娘家蒙着脸干嘛!” 唐柠小声嘀咕了两句,以为自己说得很轻。 所以没发现两个划桨的府兵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小船弄翻了。 一艘小船,就只能挤一挤了。 她并不清楚,渐渐划远的那艘小船上,有个男人不止一次回头望了望她。 小船儿停在了湖心,遮天莲叶无穷碧,别有一番韵味。 这一汪野荷没什么名贵品种,但胜在生机勃勃,所以来看的人也很多。 亭子里有一群衣冠书生正在对着荷花指指点点的,一个个风流不羁。 “雨馀无事倚阑干,媚水荷花粉未乾。十万琼珠天不惜,绿盘擎出与人看。”那是一位年轻的布衣公子,肤色白皙,眉清目秀,通身的书生儒雅气度。 周围还有夸奖的声音,“李兄这诗句不错。” “李兄大才。” “李兄,不妨把看改为瞧,小的私以为这样更有野趣,人在看……”青衣书生皱着眉头提意见。 李征的笑容收敛了两分。 “当然是看字妙,看字好啊,你懂什么?”青衣书生很快就被挤走了。 李征被一堆人包围着。 “李兄可知道今年会考什么?” 李征但笑不语。 “李兄觉得我有没有可能中举?” “李兄可知道圣上还有主考官喜欢什么样的文章?” 这些书生得不到答复,心里不舒坦了,居然开始摘荷花了,一把折断了茎杆,说要把荷花拿回去插花瓶里,讨个好彩头,保佑自己有朝一日高中。 李征也不阻止,只是看着。 “李公子好才华。”唐柠笑着赞了一声,亮了信物。 她认出了李征,李征却是没见过她的。 看到了早到了半天的唐柠,李征有些怔愣。 “谬赞,谬赞。”李征惊讶过后,笑得有些自得。 “这里的荷花景色真不错,李公子常来吗?”唐柠浅浅地笑了起来,本就是美人,一笑越发明艳动人。 “年年都来,这儿挺有趣的,城北正月可以去看腊梅,二月的时候可以到城西看桃花,三月的时候可以去城南踏青。”李征如数家珍报了一堆,看样子他对这些地方很熟。 唐柠对他第一眼的印象就不是很好,他一个状元爷和一群书生混在一起比学问,有什么意义。 无非就是为了那点虚荣心。 再有就是他做了一首诗,别人提了意见,他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不高兴。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见得容易。 倒不是觉得他人品不好,只是觉得这样的人不适合自己。 他看着倒是挺有学问的,但很喜欢咬文嚼字,满口之乎者也,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就是看着太古板无趣了,年纪轻轻就跟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似的,让唐柠想起了她幼时的启蒙先生,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 “唐小姐可喜欢读书,比如女戒之类的?”李征自言自语半天了,总算和给了唐柠一个说话的机会。 “这书状元爷觉得如何?”唐柠刚刚懒散地听着,其实根本没朝心里去,左耳听右耳冒,刚刚李征同她讲的趣事,还不如她低头看这池子里的荷花。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李征一时兴起,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见解。 李征说这么多,中心思想就是教诫女子如何侍候好丈夫,当好男子的附属品这个角色就好了。 唐柠的天资算不上多聪颖,但也远在常人之上,寿宁大长公主府对女子的教养也并非单纯的三从四德,四书五经她都有所涉猎,有些做学问的道理她摸索起来并不输给寻常书生,只是不喜欢罢了。 她不是传统的那种女人,如果传统,她就不会干脆利落地选择和离了。 她大概也猜到了这几年状元爷仕途不顺利的原因,他是典型的守旧派,思想太僵硬了,会引经据典,但却不会变通,而且自视甚高。 皇帝却是个改革派,三百年的王朝,外在光鲜亮丽,内里早已一塌糊涂,为了改变这种局面,皇帝大刀阔斧地改革,守旧派这些年日子并不好过。 唐柠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李征还以为是自己的才学让美人倾倒了,言谈间也带了些许亲昵。 唐柠忍着打人的冲动,告诉自己,自己是大家闺秀,自己是大家闺秀不能太粗俗。 “家父家母上了年纪,想早点儿抱孙子……”若说之前娶亲只是为了仕途着想,那么在见了唐柠之后,他便有了更强烈的去争取的念头,这样好看出身高贵的姑娘和他正般配。 后面的话,唐柠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唐柠确实抱着将李征当成待选夫君去了解的态度,但唐柠自问没有做过任何轻挑不妥当的举动,怎么就立马提到成亲了呢! 这也太孟浪了吧。 隔着几米,听着唐柠与状元郎喁喁私语。听他们聊诗词歌赋,听他们聊风土人情,听他们聊哪里有好吃的,全部都是他说不上话的东西。 照顾她,保护她和安慰她,陪她走过这一生。他一直以为这些事都该由他来做的。 可现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他长这么大,少有这种抓不住的无力之感。 看着她柔美的模样,胸口突然一阵窒闷,如被砂石填堵。 堵得难受。 很难受。 这样看着实在是太闹心了,他就回到了小船上,看着互动。 看着他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看着她颔首低眉无限娇羞。 他把束之高阁的书又拿了下来,翻了几页就翻不下去了,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无病呻吟。看的人头都大了。 将书揉烂了扔在地上。他气愤地提起酒壶,再次大口地往嘴里灌着酒。 大量的美酒浇灌下来,整个房间里满是浓郁的酒香味。砰一声,酒壶扔了下去,砸得满地都是碎片。 他躺在软榻上,气呼呼地闭着眼睛。松松垮垮的衣服穿在身上,露出强壮的胸膛。那头墨发更是凌乱,像只刚刚睡醒的野兽,整个人隐藏着强大的力量。 突然,他猛地坐起来。 拉了一个兵,“你说说,你说说,我有哪点不如那个病殃殃的书呆子。” “将军高大威猛,神武盖世,行事光明磊落,是举世无双的好男儿,谁比得上。” “也是,本将军百万敌军都没怕过。”周齐拍桌而起。 他见了李征,李征在他面前恭敬却不失傲骨,的确是个翩翩好儿郎。 他挑不出李征的问题,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今日唐柠回府的时候有点早,寿宁大长公主见她一脸平淡,并无因为今日见了状元郎而高兴羞涩,就觉得这次见面应该是不大成功的。 “那状元爷确实才名远播,也没婚娶,但是房里为人过于刚愎自用,性子不好,小主子若是嫁过去,过得也不开心,不喜欢,我们就看下一个。” 寿宁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这事也急不来。慢慢挑,总能挑到个如意的。” “主子,有个姓顾的姑娘自称是状元爷身边伺候的人,说是有要事禀报,这会儿人就在西角门外面等着呢,早上我出门买根簪子,她拦住我,非要我捎话,她还塞了我一对白玉镯。”春桃低声说,“主子是见还是不见。” 她怕惹麻烦,摸出镯子准备交给唐柠处置。 唐柠没要,让她安心。 “看一眼也无妨。”唐柠换了件衣裳去了西角门。 守门婆子痛快地给她开了门。 那女子穿一袭米色的褙子,下着绛紫月华裙,二十三四岁端容贤淑的模样。 她低着头走路,手上牵着个五岁的男童,看起来有些瘦弱和苍白。 “你是什么人?” 她看着唐柠,愣了半晌,然后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这样的美人,姓李的居然还说他只是娶她当个摆设?或许他会将唐柠当一两日的摆设,但时间一长,他还能保持初心吗? 她眼里涌着泪,似是解释,也似自言自语,“我本是个卖花女,十六岁就跟着他了,他在屋里与我耳鬓厮磨,到了外人面前,便说我是他的妹妹……妹妹,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妹妹。” 她也曾在李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母逢人就说这是我娘家妹妹的女儿,我娘家妹妹走得早,这孩子可怜,以后就在我家住下了,我把她当亲生闺女看。 谁家妹妹和哥哥晚上睡一个被窝呢?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唐柠倒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一段故事。 唐柠心底对李征是极其厌恶的,攀权附贵,不负责任,欺骗人感情,简直恶臭。 律法中有骗婚罪,但骗婚指的是男方或女方故意诈骗另一方的彩礼或嫁妆。但,像李征的这样的骗婚,律法并无明文规定。 骗婚之事,很多时候女子只能自己把苦水往肚子里。 即使贵为公主,有时也只能认了。 前朝有个不受宠的公主在面向全国挑选驸马时,当时得宠的太监因为收了一富商的贿赂,便从中作梗为公主选择了富商家患有严重痨病的公子为驸马。 结婚当天,那公子因为情绪激动痨病发作,竟当场吐血数升,导致婚事一度停滞,磕磕碰碰才完成仪式,他很快就死了。 公主因为太监的贪婪而断送了大好的青春和婚姻,过了门就守了寡,最终在二十七岁时郁郁而终。 “不瞒你说,去年的时候,我有了,半个月前生孩子,那孩子没生出来。”顾氏笑容里除了苦涩还有淡淡的甜蜜。 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痛。 可她又觉得甜蜜,她想起李征的身影,现下那个男人就是支撑她的全部。 他生得真是英俊,是她活着唯一的寄望。过人的才气让他有着一种天生的冷峻气宇,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不过如此。 第一次相见她是卖花女穿一袭淡紫色襦裙,衣襟洁白,裙裾在风中缱绻轻舞,他看她两眼,被她回眸发现,又羞涩地移开眼神。 第二次已记不清是在哪里,只记得一条窄长的巷子,自己被人推搡,崴了脚,坐在石坎上揉。 他应是去书院上学,正欲往那里经过,怎么忽然她一抬头、他一侧眉,偏偏就对上了眼神。 都忘记了他是怎么走进的巷子,怎么帮她正好了骨头,她又是痛得怎样大哭,然后情绪就崩溃了,趴在他肩头上哭得满是泪痕。 第三次就水到渠成了 他那时并不主动来找她,也说过要与她断,但每一次丫环婆子试探地去叫他,他总是次次有回应。 她便知道他也一样和自己断不了,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却还是越陷越深了…… 五天前,她要生孩子了,状元爷没来,她差使身边的婆子去问。 “要生了,是难产,顾姑娘问您是保大还是保小……”老婆子再忠厚老实了,说的是顾氏的原话。 状元爷两道浓墨的剑眉不由蹙起来,“这些日子别联系了,我要说亲了,被知道了不好。” 也是那老婆子老实,回去就一字不落地和她说了。 她心凉了半截,她两腿被掰着,产婆使劲地往下压她肚子。 都已经痛了大半夜,褥子下面一滩都是血,孩子却还是生不下来。 她脸色煞白煞白,光洁的额头上汗渍淋漓,抓着褥子的素秀手指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那五岁大的孩子在外头呜呜呜地哭,为母则刚,她憋了一口气,总算把孩子生了下来,但却是个死胎,小脸涨红,皮肤绛紫,却是个不活的。 她哭了半宿。 其实问出那样的话来也是愚蠢,保大保小又能怎样,保小了莫非还能叫他抱回去养吗?原不过是想试探李征,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到底有多少罢了。 也或者只是为了要告诉他,你看我这样爱你,就算是没名没分,也肯为你生儿育女。 但没想到连一句宽慰都得不到。 过了两天他来了,说的却是要把她送出京城。 她这次不仅孩子没保住,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下面还恶露不止。 第588章 世子妃13 因着没了孩子,身子又不舒服,李征又要把她送走,她心底非常没有安全感,拽着李征便不停地要他给自己保证,李征一开始还有几分真心,后来就不耐烦起来。 他是李家的少爷,虽然出身并不算显贵,但也是被家里人宠大的,到哪儿都有下人伺候,谁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若她还是初见时那朵娇嫩的花儿,李征还能多两分耐心,若她还能维持少女时的美貌,他或许会多怜惜几分,可人是会老的,对女子来说,最好的年华,就只有那么短短几年。 “你以为只是我可怜吗?你也是可怜人,他根本没见过你,不过是为了寿宁大长公主府的权势罢了,你和他早一起不会快乐的……他与我商量娶你过门……等到合适的时候把我接入李府,可是骗谁呢,他现在让我藏着掖着,以后娶了妻,又怎么肯让我进门,他要怎么解释这个孩子的由来?”顾氏哭得凄惨。 她是个卖花女,她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结果却遇着了真爱,她出身卑微,却生得美丽,李征便存了怜惜之意,戏本子里不都是这样么? 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怜香惜玉,成就一段佳话,也正因如此,她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修成正果,李征将她秘密养在自己的一栋别院,她也不怨。 然后就得知李征和唐柠见了面儿。 她心里慌乱,恶露未止就来了。 女人小产或者生产之后,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恶露的,不过像她这么多的怕是少见,大夫说要好好养着,可她哪有心思啊! “你身份尊贵,可我,可我就一个李征,离了他,我不行的。”顾氏哭哭啼啼的,显得很是柔弱。 “你回去吧。”唐柠看她模样凄惨,也没继续往人心上戳刀子,她是肯定不会嫁给状元爷的,但没了她,状元爷还会物色别的京城贵女。 “好好好,瑞儿快给小姐磕头。”顾氏大喜。 “不必跪了,我不喜欢看人跪来跪去的,去找个大夫好好看吧,女人月子不坐好,以后遭罪。”顾氏怯懦,连着这孩子都被养得畏畏缩缩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呢! 唐柠气冲冲地出了府,绿意和春桃在后面追得很辛苦,这时候天足的好处就彰显出来了。 “你急匆匆地往哪里去?”周齐挡在了唐柠的前面。 “李征骗婚,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他装得再好一点,我就要骗了,别拦着我,我要去揭露他的真面目。”唐柠往左边闪了闪。她越说越气愤,整个人都跟暴躁的雌狮一样,随时要跳起来咬人一口。 周齐喉头滚动,心里放起了烟花,他非但不想去拦她,还想给她递鞭子,“你可有证据?不如我来替你出这口气。” “你给我出哪门子的气啊!”唐柠腮帮子鼓鼓的。 “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了。”周齐深情款款地盯着唐柠。 奈何媚眼抛给了瞎子,唐柠翻了个大白眼,“别胡说,不过你给我出气,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你也给他套麻袋,揍他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他私德有损,此时揍他一顿,料他也无颜告官。”唐柠觉得还是拳拳到肉比较解气。 “好。”周齐看了眼唐柠的侧脸,深藏功与名,他不会告诉她,为了铲除情敌,他做了多少谋划。 以唐柠的名义,约他在京郊外相见。 李征迈着自得的步子,跨出门槛儿,背影里透着欢欣的味道。 看着他欢欣雀跃走路带风的样子,躲在墙角的唐柠哼了一声。 李征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一声冷哼。 一回头,过道里,阴凉凉的,静悄悄的,无一人之声。 他到了指定的凉亭,屏退众人,满心欢喜。 而后只觉得眼前一黑,竟像是被什么套住一般,拼命挣扎,忽的一棒子砸下颈子,豁然没了知觉。 两个黑影提着麻袋飞快的往过道外头行去,上了一辆大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竟是朝着郊外去了。 从动作来看很熟练。 李征很快醒了。 他被人用麻袋罩住……是整个罩住!然后被人绑在树上。 “你到底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我是状元郎,你们若是伤了我,可是要吃官司的。” 在麻袋里蠕动的样子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胖蛇。 没吭声,冷眼看着他在袋子里挣扎。等到他挣扎累了,钵大的拳头下雨一样砸下来,全锤在身上腰上,还有人往他下身踢。 他懵了片刻就惨嚎起来,浑身疼痛中,他听到有人阴沉沉地说,“你置办了外室,还有胆子肖想好人家的姑娘,简直找死。我们将军才是人中龙凤,你算什么。” 他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女子的笑声。 打完以后,给他解了绑。 李征哆哆嗦嗦走了回去。 他吓得不轻,回到状元府,一天都不敢多耽搁,不顾身上的疼痛,找了媒婆,就说自己身体不好得了重病,没那个福气。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都有眉目了吗?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推了呢!寿宁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我们上哪再找条件这么好的姑娘?” 因为拳头都打在身上了,脸上没打,李征痛的要命,但不撩起衣服却看不见伤,所以李老夫人不明所以,只觉得儿子莫名其妙。 “我那五岁的儿子和那养在外头的顾氏被发现了。” 他除了想找个有钱有势的妻子之外,还想给自己活动活动,升个官什么的。 他努力了几年,还是老样子,所以只能走推荐的路子,本想着娶了唐柠,当了寿宁大长公主府的外孙女婿,那还不是权财两得,谁知道会因此得罪一个将军。 李征本是穷酸书生一个,蛋日子过得还比较如意。他父母身强力壮,两个哥哥是地里的干活好手,还能进山打点野味,一年到头能攒下二两白银。 父母偏疼这个会读书的儿子,家里倾尽一切供这个儿子读书,家里好吃的都先紧着他吃,哪怕是煮一个鸡蛋,也是毫无疑问给读书的儿子吃。 所以他没吃过苦头,李家攒了十年攒了二十两白银,却因为李征打碎了别人一个玉佩,没了。 他有几分的才华,但是这几分才华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家里连给他疏通关系的钱都没有,他那个地方的主考官很贪。 他的第一个未婚妻是地主家的女主,地主说把女儿嫁给他,他之前一直是断然拒绝的,只因地主家的女儿痴肥无比,每天知道吃吃吃,脸若圆盘,腰若水缸,没有女儿家的一点姿态。 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读书人心目的女子应该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这才是美人,这才是红颜知己,而地主家的女儿那是猪。 可因为没钱疏通关系,他只得“屈辱”地答应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卖花女。 为了保住婚约,李家人出了个主意,由李母出头认了顾氏做干女儿。 现在他老家的人都还记得状元爷有过一个如花似玉的干妹妹,姓顾。 很快他中举了,那地主家的女儿却暴毙身亡了。 进京赶考中了状元,他翻身了,被太傅看中了,要把女儿嫁给他。 当时他儿子都两岁了。 李家上上下下都隐瞒了李征跟顾氏的事儿,他们逼着李征跟人断了,李征表面上答应了,背地里却跟对方偷偷来往。 后来太傅家退亲了,顾氏的孩子都五岁了,可李家就是不准她进门。 因为他家想娶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总有些人家是心疼女孩儿的,好比唐柠,好比高宁郡主,还有杨将军家的两个女儿,状元爷宅院干净,就有可能入了这些人的法眼。 周齐把这一切告诉了唐柠,唐柠呸了一声,觉得这李征真不是东西,谁嫁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周将军上门提亲了。”绿意带来了新消息。 唐柠惊了一下,“他?” “主子,这周将军人也挺好的,他无妻无妾又没什么兄弟姐妹。”春桃觉得就是主子没出嫁前,这样的人家,和主子也是般配的。 “奴婢也觉得周将军可以,奴婢不看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周将军确实对主子好。”春桃也为周齐说了好话。 然后唐柠就发现只要她出门,就能遇上他。 买簪子的小铺子,咿咿呀呀的戏台子,做烤鸭的全聚福……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大家都回屋躲雨了,繁忙的街道一下子就冷清了。唐柠撑着青伞沿着青石板小路信步闲逛,烟雨蒙蒙,别有一番滋味儿。 唐柠撑伞站在桥上看了会儿,站得累了,便移步去了旁边的凉亭。 绿意春桃用绣帕擦了擦石凳,唐柠刚坐好,一抬头,发现她身边多了个人,男人撑着一把灰伞,面容被伞沿遮住了,但唐柠只需扫眼对方高大魁梧的身形,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与上次见面比,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初秋下了雨以后,有些微冷,她一袭襦裙站在亭中,凉风吹拂她的裙摆,她瑟缩了两下,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意味。 然他却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柔弱的主儿。 “西北要打仗了,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周齐沉默地等了很久,她还是不说话。 周齐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然后强硬地把唐柠按在了柱子上,恶声恶气地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嫁给我做妻子?明年开春我就打完仗回来了,到时候你若还没嫁人,我就当你默许了,我自会去求陛下给我们赐婚,说我们两情相悦已久。到时候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你回来的时候,再来我家提亲。”唐柠的声音很细,若不仔细听,就被雨声遮盖过去了。 “你说什么?”周齐大吃一惊,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唐柠的脸已经红了,她攥着袖口,难以启齿地道,“不来提亲,到时候我就让人砸了你的将军府。”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递给他道,“这个,这个是我送你的。” 周齐低头,看到她手里有个玉佩,玉佩上刻了单字柠。 唐柠神清气爽地回了府,“外祖母柠儿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 寿宁大长公主瞧见唐柠这般模样,却是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是既想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这辈子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又想你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这个老太婆。” “以后柠儿嫁了人,也会常回来,柠儿一个人在外,也很想外祖母。”唐柠将头搁在了大长公主的肩上。 唐柠去了闺房,还觉得脸有些热,桌上有茶壶,她连续喝了两碗,一回头,看到绿意春桃将另一边的窗子打开了,微风穿堂而过,才把脸上的热意吹走。 日子渐冷,冬日的第一场雪下了。唐柠偶遇了世子一回,他眉间有阴郁之色。 “说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世子见了她面有狰狞之色。 “我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我能对世子做什么?”唐柠眨了眨眼睛。 “你等着,要是被我查出你在背后动了手脚,本世子要了你的命。”唐柠被世子抓在手中,铁爪一样的大手紧紧地扼着她的脖子,绿意扑了过来,却被世子一脚踹了出去。 喉间的手掌越收越紧,唐柠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狠狠咬了世子一口,将世子的手都咬破了。 当世子松开手,唐柠的反应是扬起了一边的眉毛,“你吃错药了吧。在信王府的时候,我都快病死了,哪来的心思害你。” 世子也觉得不可能是唐柠动的手,他迟早会因为骨子里对女子的轻视而付出代价。 唐柠觉得世子就是闲得慌,他既然这么闲,那就给他找点事情干好了。 信王府侧门旁停着一辆马车,已经在此处停了一个时辰。 这马车以红木为材,通身漆成红色,车门和侧窗都以红色的锦帘遮得严严实实,连条透风的口都没有,光是看着就觉得热。 第589章 世子妃14 ?“爷说可以下来了。” 锦帘开了一条缝,一双白净的手从帘缝中伸进来。 一顶小轿子从信王府的侧门进去了。 信王挑了盖头。 他不好美人,也不重美人,对他而言,美人是拿来逗趣的玩意儿。 年轻的时候他或许还有点兴致,后来就不近女色修生养性了,于他来说,这些个美人还没有一本兵书有趣。他的洁身自好,是京城贵族圈里少见的。 少女双颊飞红,密长的睫毛轻颤,明眸如水,肤白胜雪,长得有些丰腴。 看着信王低下了头,头上的金步摇随着主人的动作三摇两晃着,通透的玉珠相撞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于信王来说,也不过是一副皮囊。 信王要了她,不过是因着她好生养,她那娘亲连生了六个儿子,最后才生了两个女儿,她那姐姐前年嫁的人,现在已经给夫家生了三个儿子。 “父王,真的纳妾了!”世子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手里头的毛笔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还处于震惊的状态。 “千真万确,从小门抬进来的,很多下人都看见了。”先王妃留下来的老仆人,低着头说,“奴才是王妃留下来的,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世子好。王爷现在还年轻力壮,这二十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世子也该早点做打算。万一王爷,把世子之位传给了别人,那世子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我是信王府的嫡子,自古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父亲怎么会把爵位给庶子。”世子拒绝相信这件事。这一辈子太顺风顺水了,他现在是世子,等到合适的时间,就会继承爵位,这些年吃的是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了娘亲,却有爹爹百般疼爱,一点都不苦。 “是不是嫡子还不是信王一句话,若是将来那孩子的母亲被抬为正室,那他也就是嫡子。这段时间王爷冷落了世子,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此事世子切不可马虎大意,古往今来多少人吃了大意的亏。”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世子才不会相信这样的话,但是内心却很愤怒,从小到大,他是世子,继承爵位这件事对世子来说,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现在突然说有一天父亲可能要把爵位交给别人,这让世子难以接受。 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本就应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被别人夺走。 “世子真的相信,异性兄弟也会有真情?也会兄友弟恭。” 从小一起长大,还能说有个伴儿相互扶持。 可信王现在若是又有了一个儿子,差了那么多岁不说,还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等他们长大了。在一个家里,可就是竞争关系了。怎么可能和平相处,这信王的位置可只有一个。 “好了,你下去吧,本世子一个人好好想想。”世子陷入了沉思。 灯花“噗”地发出爆破声,世子一个激灵被惊醒,他猛然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世子呆呆坐在位置,摸摸额头上的冷汗,脑子里四个字在盘旋着…… 地位不保。 地位不保。 他握紧了拳头,脸色有些阴沉,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越过自己把王位传给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 就因为他生不了孩子,有可能一辈子只能做个废人。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人说两句相信,但这段时间父亲对他失望了好多次,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孺子不可教也。 所以,现在是放弃他的意思嘛,他的身体出问题了,爵位要传给其他的兄弟了。 这个想法,仿佛是破土的种子,忽然间就在世子的心里生根芽了。 当身份和地位受到要挟的时候,他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上位当世子这么多年来,他心头第一次涌上了危机感,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叫他本能里警惕了起来,也开始暗自思索未来的路…… 或许有朝一日,他连世子之位都会保不住。 世子越想越烦躁,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痛快,他站了起来,直直地往信王的院子里闯。 他是不怕信王的。 他年幼的时候就敢爬到信王怀里扯信王的胡子,刚学会走路那会儿不知道毁了信王多少书和字画,可信王一次也没生过气,这一点,让世子很骄傲。 他自幼占有欲便极强,觉着信王是自己的父亲,就不喜欢他去接近别的小孩,再大了一点,他就不愿意信王纳妾娶妻,从小到大被灌输的信息就是一旦信王娶妻纳妾了,他的世子之位就可能不保。 小厮赶紧拦住要朝里面走的世子,“世子怎么来了?王爷已经睡了,世子有事的话还是明日再来吧!” “狗奴才,给本世子让开。本世子有要是要办,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世子大怒。 饶是世子的语气很恶劣,他还是死死拉住了世子,奈何世子越是被阻止,心情就越差。 咔嚓……砰……咣当!世子撞了进去。 他幼时住在这个院子,对这也非常熟悉,信王不在自己的房间,他直接转去了偏方,刚推开门,就闻到一种格外暧昧的香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异常的香味,其中夹杂了男女做那事才会有的味道。 她的外衫已经被脱了下来,身上只有一件粉色的衫子,一具纤细雪白的女子身躯背对着自己,青丝如瀑,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而信王那双古铜色的大掌则握着女子的腰肢,看着闯进来的世子,那女子发出了尖叫,把头蒙了起来。 信王回过神,眉头顿蹙,他吩咐了不许人进来,谁有这样的胆子?他回过神的第一件事是先扯过锦被将怀里的小小妾包裹的严严实实,“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这都敢闯?” 儿子在老子临幸妻妾的时候闯进去,这举动非常的有失礼数,至少在民风保守的本朝,这样做是要被说有伤风化的。 饶是信王年逾不惑,这些年又身居高位,早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本事,也被世子这一举动惹怒了。 他面沉如水,周身寒意四溢,如一把将出未出的长刀! 世子见了他,非但没有信王预料中的心虚,反而伸长了脖子,“我知道今日是我不对,我不该顶撞父亲。可是我替母亲不值,母亲和父亲感情深厚,父亲多年后续娶,这将母亲置于何地?” 信王穿好了衣服,实在忍不了了,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打在世子的脸上,“给我滚出去。” “原来所谓的情深义重,也不过如此。”世子恨恨道。 先王妃虽死了,这府里还流传着先王妃的传说。 对娘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并不妨碍他深深悼念娘亲,善待娘亲遗留下的老人。 就连如今,世子身边还有不少先王妃当初留下来的人手。 信王府有一片梅花林,娘亲最喜欢的就是梅花,世子一直以为,这是爹爹为了讨娘亲欢心,才种下的。 然而事实当真如此,那倒未必。 先王妃天真烂漫,嫁了信王后,更是温柔体贴,一心只想着夫君,这倒不假。 但信王不好女色,这个男人,大概天生缺了情爱的弦,直到娶妻后,才将成亲前的通房丫鬟抬成了姨娘,此后一妻一妾,从不偏袒。 娇妻美妾,一个娇俏一个婉约,他都没多大兴趣,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军中,他是个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他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在与蛮族战斗中屡立奇功。 他不热衷男女之事,只在回府的时候,会纾解一下,其余时间就像是和尚一样,坐怀不乱。 先王妃婚后的日子虽然因为丈夫时常外出打仗而有些寂寞,但也不算差,而她二十岁那年,终于有孕了。 与此同时那小妾也有了孩子。 信王那时正在打仗,赶不回来。 后来他有了两个儿子,先王妃却死了。 信王雷厉风行,查明了真相,处死了那小妾,她生的那个儿子,也因此被冷落被无视。 因为后院女子勾心斗角太过龌龊,之后许多年信王都没有续娶,期间不乏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自荐枕席,信王都没有接受,直接立了他做世子。 至于那片梅林,在先王妃来之前就有了。 这一切过了好些年,已然被曲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何来情深似海一说,圣上给赐的婚,她活着的时候,她是王妃,本王给了她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的时候,她被害了,本王也为她讨回了公道,把你立为了世子,本王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信王脸色冷厉,把世子拉到了书房。 当信王转身看到世子盯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怨恨厌恶的时候,说不难过是假的。他把这个孩子当成宝一样疼爱,可最后换来了什么呢? 他觉得有几分心累。 信王还年幼时,他的父母就对他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日渐没落的信王府发扬光大,他也一直以此为目标。 为了能将信王府发扬光大,他日夜苦练,熟读兵法,镇守边关,大过年的连家都回不得,总算赚来了功勋,升了爵位,保住了信王府的荣光,一代之内可承爵,然后在最辉煌的时候,交付兵权。 然后就是悉心教导世子,可世子那时也不小了,这性子过了好些年,都没变好。 他原想着,罢了罢了,他活着总是能护儿子周全的,等孙子出生了,再好好教导好了。 信王哪里知道,世子身边的丫环婆子,私下做的那些手脚。 那是死去的嫡妻留下的人,信王这些年没动过。 他最近对这个儿子很失望,世子所做地一切,都在消耗他以前积累下的好感和能力。 不到万不得已,信王是不想放弃嫡子的,将来爵位肯定是要给嫡子的。 “你停妻再娶妻不也做得一点愧疚都没有,怎么到了为父这,连个妾都纳不得了?”信王也怒了。信王脾气不错,对谁都挺和善,对世子尤其,像这样显露出怒气,是极少的。他此刻已经脸黑如锅底。 是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和气的主子,确实生气了。 “若不是父王把人搞错了,我何必停妻再娶妻……”世子忿忿不平地开了口。 推卸责任,只会指责埋怨,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 信王很不给面子地开了口,“你认为这是本王的错了?可笑。当初信物是不是你给的?定亲交换庚帖的人是不是你?” 世子神色憋屈,他忍了又忍,还是不情不愿地说,“是。” “与其来指责我,倒不如去问问你那好世子妃,到底怎么想的,把嫡姐的东西给了你,是何居心,是何目的?”信王大概能猜到事件背后的小把戏。 世子浑身一僵。 信王却没打算这么快放过世子,“还有那日书房,你让红翠在身边伺候,又把你千辛万苦娶来的娘子放在什么位置?” 世子倒抽一口气,深深地望了信王一眼,不说话,但从他的动作表情神态来看,他没有觉得自己那样做是不对的。 女人在他看来,不过就是男人的依附,她们是靠着男人生活的,世子妃也好红翠红绯也罢,她们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他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虽说不能弄一堆女人,背上好色的名头,但除了正室之外再有个几个小妾通房也是应该的。 既是如此,他有什么资格来说他这个老爹。 这些年,他小妾没有,妻也没有,再洁身自好不过了,现如今,不过是从侧门抬了一个女人进来,他就跳脚了,指责他这个做爹的了。 信王真想不明白世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难不成他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 信王是越想越生气,退一百步来说,他才是爹,世子才是儿子,什么时候儿子的手,都能伸到爹房里了。 信王在书房里转了几圈,到最后竟是吼了出来,“再退一步,本王还是你老子呢!这几年,你岁数长了,人倒是越活越回去,本王告诉你,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信王看世子头疼,直接让侍卫把人赶了出去,“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找本王。” 世子的脸很臭,他还感觉到了无力,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之外,他如果再不行动,以后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父子俩哪有隔夜仇,世子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唐月看世子脸很丑,细声细语地安慰道。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90章 世子妃15 ?世子今天晚上心情很不好,唐月在耳边温声细语,他不知怎地就维持不住平日的温文尔雅,一耳光甩了过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是个男人,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世子发泄完了怒火,又搂着唐月轻声细语,“我就是太难受了,今日爹为了一个侍妾骂了我,我心里不得劲。” 唐月脸色苍白,不敢说话,觉得有些惶恐有些害怕,世子这段时间脾气很是古怪,她也因为偶尔说错话,受了不少苦。 从前的世子,温文尔雅,脾气再好不过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世子会对她这样。 世子正阴郁着,坏消息来了。 “世子,那大夫跑了,我听人说,那药把一个好好的人吃坏了。那就是一个庸医,骗吃骗喝,坏的很。” 世子脸色一变,径直出了房间。 唐月则是躲起来偷偷掉眼泪,她以为自己是嫁的了如意夫君,没想到成亲了,却是这副光景。 她悔死了有什么用呢!她可没有一个贵为大长公主的外祖母,这辈子和离是不可能和离,唯一盼着的不过是有朝一日,世子能好起来,有了孩子,她就有保障了。 世子马不停蹄跑了一趟,那医馆已经被人踏平了,还有人往那里扔臭鸡蛋。 “呸,这庸医居然跑了,要是被我找到了,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世子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转身就走了。 却不知道在他走后,闹事的那堆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也走了。 世子找御医验了药渣,“这里头用的尽是些药材,只要调理得当,自然对身体有好处,但是这药分量下得太重了。世子可是觉得这段时间脾气越来越暴躁难以控制了?是不是只要吃了药,就感觉自己浑身都舒畅了,龙精虎猛,想要女人?” 世子点了点头,他不好美人,也不重美人,对他而言,美人是拿来逗趣的玩意儿。 他追求的是情投意合。 “这药最根本的效用其实是治疗伤寒,且还是一剂救命良方,使用得当可使伤寒病人身体迅速恢复强健,但滥用则会致人成瘾,毒害身体。”御医叹了口气。 “服用的时间长了,身体会出现许多后遗症,脾气暴戾只是其一,以后逛青楼,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瓷器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刺耳又清脆。 “本世子的病,可还有救?”世子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下官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病症。”御医看了世子一眼,小心地斟酌字眼。 世子感觉自己都快要吐血了,“今日的事,不准对任何一个人说,不然本世子要了你的脑袋。” “下官明白。”御医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只能看见世子绣着云纹的衣摆,以及一双黑靴。 世子心里有火,直奔了信王的院子。 “王爷不在,世子不如改日再来。”鸾夫人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十分怯懦的样子。 信王新纳的小妾单字一个鸾,大家都叫她鸾夫人。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世子指手画,滚开。”世子越说越气愤,整个人都跟暴躁的雄狮一样,随时要跳起来咬人一口。 “世子不如喝点茶,王爷还有两炷香的工夫,就回来了。”鸾夫人退了两步。 人被宠着的时候,总是胆大的。 世子掀翻了桌子,看着女人摔在地上不为所动,脸色极冷,“不给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肚子,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难受。” “鸾夫人,你没事吧……” 身后一片哀嚎,世子大步离开了。 鸾夫人被人扶起来以后,就觉得肚子不难受了,她松了口气,她肚子里有了爷的孩子,不可以有半点闪失的。 “夫人也得为自己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打算打算?这世子明显不喜欢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那鸾夫人压根没觉得自己肚子不舒服,但被这么窜倒着,可能也是心理作用,不知不觉的,就感到肚子是有那么点不太对,涨涨的,坠坠的,“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可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还不快去请大夫和信王,误了鸾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担待得起吗?一个个的都愣着做什么?跟傻子似的。” 丫环婆子们乱成一团。 信王知道了这事以后脸色铁青,他盼着有个孩子,结果这个孩子差点因为世子的莽撞没了,说不生气是假的。 不过还好只是动了点胎气,不然他绝对不会轻饶世子。 他找人叫了世子,眉宇间是深深的厌恶,“你疯了?那可是你弟弟。” “我没疯,那孽种死了也活该。”世子现在才知道那小妾竟是有了身孕,他只怪自己下手不够重,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他这辈子有可能都做不了真正的男人,这对他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孽种?那孩子身上还有他的血脉呢! 信王只觉得心头堵着一口气很不痛快。 “我不能有孩子,那是庸医,那就是个庸医,我恨你。你如今纳了小妾,是不是”世子因为长期的压抑,心理已经有些变态了。他在信王的院子摔摔打打发脾气。 “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看到世子摔东西发脾气,信王只是冷淡地看着,千万不要跟钻牛角尖的人讲道理,不然会迫不及待想把对方打死。 信王只是看着他发狂,发痴,但是信王越是这样的态度,越让世子感觉恐慌。 现在他连被父亲教训的资格都没有了,人对自己在意的东西有脾气,对于无所谓的人无所谓的事,都是冷漠的,云淡风轻的。 所以,现在是放弃他的意思?他子嗣艰难,就要重新再培养一个儿子,把爵位传给另一个儿子。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父亲并不是如他想象中那样疼爱他。 信王却是捂着胸口,一脸愁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世子会变成这般模样,执拗,蛮不讲理,自私自利,目光短浅。 他当然是疼世子的,他想起了那么可爱的,还没有长大的世子,白白嫩嫩,话说不全,步子走的不稳当,可是看到爹了会大、大的叫,饿了渴了冷了疼了都知道要去找爹,知道世上最疼她的就是爹。 那么个鲜活的小生命,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又顽皮,又机灵,抱着自己的腿,扑进自己怀里,亲自己的脸,大啊大啊的叫。 自己给他做了小风筝,他见了就拍着小巴掌笑起来,小小的人儿牵着风筝线跑啊跑啊,看风筝飞不起来,会巴巴地看着信王,他一手抱着世子,一手放风筝,他那时候成日都笑,似乎世上再没什么叫他不快活的事。 后来却变了,变得不亲人了,变得没有安全感了,很仇视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信王本就有愧于他,有愧于他的母亲,所以他的另一个儿子,他没抱过,没怎么为他操过心,他这二十年来,所有的关心都给了他。 世子却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按了按太阳穴,手肘撑在桌子上,“记得让厨房炖点燕窝,世子爱吃那个。” “爷,世子口味变了,他之前说吃了燕窝想吐。”老管家颔首低眉。 是的,孩子长大了,口味变了,性格变了,不再是那个整日大,大,大,挂在嘴边的小孩了。 信王失落地看着地面。 这边世子回了屋子越想越烦躁,大半夜起来了。 唐月柔柔地说,“殿下,更深露重,您不安歇吗?” “不了,你先睡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先去书房,待到事情办完了自然会回来。晚上冷,你多盖点被子。”世子阴着脸推开了门,冷风一吹,他人就清醒了。 “世子爷这段时间愁眉苦脸的,我们做下人的,看了都心疼。自打这鸾夫人进了信王府,王爷都不疼世子了。世子和鸾夫人起了争执,王爷竟责骂了世子一番。万一世子将来不能继承王爷的爵位,该多难过啊!” 望着世子远去的背影,婢女咬了咬唇瓣,她并非愚笨之人,自然知道世子在为何事担忧。 她跟唐柠差不多大,一直是在世子身边伺候的。 世子这个人本身的财势就足够让很多人心动,再加上他的外表不俗,她也就对世子动心了。 她使了一些手段勾搭世子,可惜,不知道是世子没开窍,还是没看上她,总而言之,一次都没成功。 “自古离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怎么着这世子之位都轮不到那还没出生的小屁孩坐!” 世子折返回来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句。 “嘘!”她身边的婢女被她的无遮拦吓坏了,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嗔怪道,“即便是只有我们二人也不可胡言乱语!要是被听到了,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们这些做奴婢最重要的是本分,世子那样的人是我们可以肖想高攀的吗?你啊,还是老实点。” “我就是想若是鸾夫人没有身孕就好了,那样的话世子就永远是王爷最心疼的儿子。” 婢女们在感慨什么世子已经没有仔细听了,他满脑子都是“要是鸾夫人没有怀孕就好了”的想法。 这想的多了呀,就忍不住要付诸行动。 当然,世子并不是真正没脑子的人。 他也不打算要鸾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命,他要信王的命。 他要的是一劳永逸。 世子想的很简单,只要信王死了,到时候这爵位不就是他的了吗? 他这一招直接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毁了一个孩子,难道父亲不能再跟鸾夫人生一个?即使鸾夫人以后都生不了,难道父亲还不能在外头找别的女子生孩子。 可是若是父亲没了,那么信王之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世子在等待时机。 直到十五,信王带着鸾夫人去寺庙上香,往常这个时候,信王身边不会带很多人。 世子在信王的必经之路上设了埋伏。 马车行了两盏茶的时间,突然马儿发出了不安的嘶鸣,马车外传来下属的声音,“王爷,有埋伏。” 信王皱眉,将鸾夫人交给婢女,走出了马车。 马车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黑衣人,皆是手握长剑,杀气凛然。 信王眸色冰冷,拔出腰间的软剑。 这些人行事狠辣,不是善茬,这京城他没有多少仇家,因此一时半刻的信王也猜不到这是谁的人。 战斗一触即发,信王冷眼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长剑横在胸前。 刀剑碰撞,血腥顿时弥漫在整个上空。 突然有大把的药粉洒向信王这边,随之来的还有淡淡的清香。 信王皱眉,连忙道,“有毒,屏住呼吸。” 这话已经说的晚了,众人已经吸入了不少药粉,没过半盏茶,身子就逐渐瘫软下来,就连拿着武器的手,都有些抬不起来,而很快就被制服。 信王虽然及时掩住了口鼻,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粉末,面对着黑衣人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几名黑衣人准备上前去抓两人时,两道弓弩却刺穿了他们的手臂。 黑衣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拔剑意图杀了信王。 鸾夫人给信王挡了一剑,摔到了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孩子,我们的孩子。” 信王侥幸逃脱了,鸾夫人肚子的孩子却没了。 鸾夫人哭成了泪人,“爷,我心里好痛啊!” “本王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信王的眼眶红了。 怎么会不难过呢?这个孩子,是信王期待了很久的。 当年先王妃有孕的时候,他在外打仗,回来的时候,世子已经有一个多月大了。 没有经历那个过程的他是觉得有些遗憾的,这次信王是眼看着鸾夫人平坦的小肚子鼓起了一个小包。 他是热切地盼望着这个孩子的出生的。 男娃女娃都好。 前段时间他还做了梦。 梦里,小奶娃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扑过来抱他的腿,奶声奶气的喊着口齿不清的阿爹,缠着要他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信王心里越痛,手段就越狠,对害了他孩子的人就越恨。 黑衣人被一番严刑拷打,到底是招了,得知幕后主使是世子的时候。 信王气得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然后下令直接把世子关了起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91章 世子妃16 我是世子,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信不信我杀了你们。”世子张牙舞爪,一脸的凶神恶煞,“我要见父亲!你们谁也不准拦我。” 世子吵着闹着要出去,唐月也心急相公遭了这种罪,她跑去求信王,但是被信王拒绝了,说现在的世子脑子不冷静,不敢放出来。 连自己的父亲都乱敢算计敢使用毒计谋杀,放出去了,还不知大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世子被关起来了,信王眉间一片郁色,鸾夫人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了。 王爷肯定是舍不得处置世子的。 那她未出世的孩子,就活该去死吗? “世子现在如何?”鸾夫人攥着被角满脸苍白地问。 “世子毕竟是主子,哪怕王爷发了话,只要他一日是世子就没有哪个下人敢为难他。”伺候在鸾夫人身边的婆子叹了口气,“王爷一向疼世子,怎么现在把世子关了起来。真是奇怪。” “可能是世子把王爷惹怒了。”鸾夫人咳了一声。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鸾夫人在床上枯坐了一日,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以退为进,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 鸾夫人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夜里对着信王笑得一脸平静,“婢妾听说世子被关起来了,这怎么行呢!世子是信王府未来的主子,以后就是信王,这样传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王爷一向英明,怎么这个时候就糊涂了呢!世子犯了什么错,王爷要如此大动干戈。” 面对鸾夫人单纯的眼睛,信王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心虚,他觉得理亏。 因为他还疼着世子,杀父乃是大罪,他若是说了,这个孩子的将来也就毁了。 信王摸了摸鸾夫人的脑袋,声音有些颤抖,“他做错了事,应该受罚的,这王府的主子,不能是个连坐错了是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他的一个孩子没了。 饶是信王铁血男儿,这个也忍不住伤心难过。 “晚上,本王睡在这,你这段时间不要多想,孩子还会有的。”女子小产本是不吉利的,本不该和丈夫睡在一起,但信王说了,也没人敢反驳,因为信王府里,他是最大的主子,主子说的话,永远不会有错。 信王交代了晚上要睡在这里,但他还有平时很忙,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所以他不能和鸾夫人跟一起吃饭,去处理事情了,他刚出去,鸾夫人就哭了,无声无息地哭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她不能让任何知道她知道了真相。 晚上信王来了,眉眼间是难得的温和。 她之前生过一次病,信王只是过来看了一眼,不曾留下来,没想到孩子的死倒让她有了这样的殊荣。 心中不免觉得可笑。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久,现在身体又稍好了些的缘故,虽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到了半夜的时候,鸾夫人就醒了,同时觉得身体不适,估计是又有恶露了。 女人小产或者生产之后,肯定是会有些不适,偶尔会流点东西出来。 她年轻,底子好,恢复的快,御医说以后还能有孩子,但毕竟这个孩子是没了呀。 她睁了半宿的眼睛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早上信王醒了,她闭上了眼睛装睡。 过了几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太后终日在五台山吃斋念佛不理世事,在六十岁大寿之际,也回了宫。 太后寿辰,普天同庆。各路权臣家眷悉数到场道贺,为原本肃穆端庄的紫禁城平添了几分热闹喜庆。 尽管当日是阳光普照,可到了冬日,依然是有些寒冷的。 太冷了,唐柠感觉手都僵了,穿了一身红褙子,搭配象牙色锦裙,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红披风,把自己裹得厚厚的。 绿意帮她挽了个清新的双刀髻,施以碧色的绯红色花钿,既不张扬却也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宫内莺歌燕舞,身着彩衣的宫女在大殿之上翩翩起舞。 太后容光焕发,看着下面,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祥和的笑容。 世子今日没来,显得唐月孤孤单单的,大家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怜悯。 唐月心中百味陈杂,她颤抖着掐了一下腿,告诉自己不要失态。 很难过的,怎么会不难过的,她汲汲营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信王厌弃了世子,连这样重要的场合都不让世子现身,算是明晃晃地告诉大家,他不喜欢这个儿子。 台上的太后和寿宁大长公主寒暄了两句,问起了唐柠,“一转眼柠姐儿就这么大了,可婚配了?” 太后常年吃斋念佛,不理世事,自然也不知道唐柠嫁了人又和离了的事情,她看着唐柠梳着少女发髻,就以为她还待字闺中。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谁都可能错了,唯独太后不可能有错。 大家看唐柠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唐月以为唐柠会尴尬会羞愤会恼怒,结果唐柠却是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 唐柠轻轻笑起来,眉眼间清淡秀雅,没有太多的情绪,宛如一汪平静的泉水,干干净净的,很清澈,很透亮,“快了,那人太后也知道,是周齐周将军。” “那孩子是个好的,与你很般配。”太后笑了笑,看向了太子。 唐柠款款落座,从头到尾在她的身上都看不到自卑怯懦的情绪,她面色红润,眉间没有半点苦色,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很舒坦。 离了信王府,她好像获得了新生。 而进了信王府,嫁给了世子的她,却像是进了狼窝,憔悴了不少,这是连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的憔悴。 别人一见她,就能知道她日子过得不顺心。 唐月心中有多难过,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只知道,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无数又细又尖的针扎在她心里,钝钝的,麻麻的,很疼很疼。 她费尽千辛万苦,把世子抢到了手,以为世子是个金元宝,到了手却发现,只有最外面那层是镀金的,里头却是不值钱的石头。 而她以为丢了金元宝的唐柠,却是回到了福窝,很快就又觅得了如意郎君。 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死灰。 那本是她没有体会过的情感。 但如今,在这笙歌片片的宴会中,看着笑容清浅的唐柠,她感到了无望。 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她是无法从信王府脱离出去的。 最初的时候,她将唐柠扔在国公府代表着唐柠的身份的玉佩,给了世子,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可后来得知自己救的人是信王世子,她起了贪念。 结果,她僵硬地扯了一个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苦涩。 若是没起贪心,她应该过得很幸福。 家里本来已经准备给她说媒了,她也见过了那人,心里是满意的。 她躲在次间的门帘后,偷偷相看,只见那人高大俊朗,在爹爹面前恭敬却不失傲骨,的确是个翩翩好儿郎。 他家风极正,三十岁妻子没能生下长子方可纳妾。 据她听到的消息,他在吏部做事很认真很踏实,人缘很好,才进京半年多,就连升两级,他的上峰对他很是赏识。 就连父亲也对他多有夸赞,说假以时日,他必成大器。 听得出来,国公爷还是想促成这门婚事的。如果没有发现自己救的人是世子,她能嫁进那样的人家,也不算委屈,因为他很有潜力。 可她贪慕富贵。 后来听人说他娶了别家的姑娘,听说他待他的夫人很好。 唐月心情沉重地回了府。 “世子妃出大事了!”贴身丫环慌慌张张跑进来,头上的珠钗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身上的衣服都因为快速跑动而移了位置。 “这样成何体统!”唐月本就心情不大爽快,丫环这样毛躁,正好捅了她的马蜂窝,她一下子就炸了。 “王妃的遗物,还有老王妃的遗物流落到外头去了。”一个是信王的发妻,一个是信王的老娘。 “什么!”唐月手抖了好几下,“出银两把东西买回来,然后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去看了一番,金银珠宝丢了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里头好几件东西,是记录再册,甚至是记录了王妃和老王妃的名讳,这些都是记录再册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世子能够拿玉佩去寻人的原因所在。 若是只有几件能证明身份的珍宝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随之一起的还有几个肚兜,那当然不是信王府的东西,可外人不信啊。 唐月脸白了又白。 “王爷说,这是不用世子妃管,他自己心里有数。”过了半柱香的工夫,丫环回来禀告。 “知道是谁干的吗?”屋子里烧了不少炭,她还是觉得彻骨的冷。 “奴婢打听了一番,事情是这样的。是李嬷嬷她儿子。他输了钱,偷了家中的钱财跑进了赌坊,进了赌场一下子输光了,赌场扬言不还钱就砍了他的两只手,他哭着求李嬷嬷,两人在夜里偷了东西,第二天李嬷嬷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两天,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赌博最易成瘾,他进出赌坊几次后,即已成了常客。以前他每赌必赢。一来二去的,身上的银子越来越多,这人也就跟着变得飘了。 好景不长,他一夜之间输光了身上的全部银钱还欠了债,偷了家里的银两补了亏空,还想翻本,典型的赌徒心理。 越是想赢,越是容易输,竟然在旁人的撺掇下,压上了自己的两只手,想以此来翻本。 结果可想而知。没有钱还给赌坊,赌坊自然是要取其双手。 他为了活命起了歪心思,说动了老娘。 李嬷嬷确实是多年的老仆人了,可是谁说老仆人一定是忠仆呢? 越是服侍时间长的家奴,越容易干一些不干不净的事。 她知道哪里的防守最薄弱,也知道放在哪里的东西最值钱,还知道怎么给自己争取时间,短时间不要让别人发现不对劲。 因为以往贪污惯了,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们也不觉得多么的惶恐。 做完之后,还能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离开。 唐月之前查账,查到厨房这一块支出不对劲,她耐下心来,与这两年送货的人稍微核对了一下,即每年送到信王府的菜肉和柴米油盐酱醋的数量。 结果,问题一下子暴露出来!每年的账目和实际情况,都极为不符。 每年运送的菜肉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数量只有登记再册的二分之一,价格只有登记在册的三分之二。 最后一统计,最近两年来,光厨房就被掏走六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等看完手中的账本,唐月很是郁郁不快,面色阴沉似水。 这些银两哪里去了呢?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入了李嬷嬷这个刁奴手中,因为她掌管厨房这边的事。 这个婆子仗着唐月年纪小应该不懂账册,所以在账本上动手脚,结果被唐月揪出马脚狠狠数落了一通。 她狠狠将账本往桌子上一丢,“啪!把人找来。” 当时李嬷嬷也又是表忠心又是装可怜,最后竟撒泼耍赖了,她在王妃身边伺候过,这也是她这些年在内宅横行无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底气所在。 唐月有心杀鸡儆猴,最后李嬷嬷却被世子保下了。 世子觉得这婆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劝她宽容,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世子翻了账册以后,深深觉得唐月小题大做。 唐月险些背过气去。 胳膊上一块肉烂了,世子想的不是把烂肉挖下来,而是让烂肉一直长着,把好肉也变成了烂肉,原因是受不了割肉时的疼痛。 世子只想到了割肉那一下很痛,却忘了腐肉长在手上也很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忍一时之痛,以后什么麻烦事都没了,不管它不看它,烂肉是不会好的。 可是世子不听她的。 世子这么多年一直糊涂着,把所有东西都丢给这些丫环婆子小厮们管,竟也不看看他们管得对不对好不好。 想说的话 ?很早之前我记得有读者留言问我说这么说是不是确定是无cp。如果是无cp的话,那我就入坑了,如果是有cp,那我就不看了,最近很喜欢无cp的文。我当时我记得我很明确地回复了他,我说这本书是没有cp的。 然后最新的这个故事其实按逻辑发展下去是有cp的。因为这个设定就相当于是把她之前的记忆抹消掉了,她以为她自己就是当事人所以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她一生当中会有生老病死,会有相遇,也会有离别。 他算是我这本书最早的书粉之一吧。昨天我看到了他给我的留言啊,我觉得很有道理。如果我看到一个作者女主角写给了男二,那我的心情应该也就跟吃了苍蝇差不多。 因为一开始说这么说是无cp,但是后来我发现就是因为一开始就是把系统弄得太强大,这本书后期崩了,然后,后面想要改就是越改就越凌乱。 很多人说章节顺序很乱,看起来怪怪的,还有人说语言怎么衔接不上,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并不是一气呵成写的,而是前面写了之后,后面又去改,结果就是越改越凌乱,越改越凌乱,反而可能还没有最初的版本好。 几个月前,我记得我在我的作家有话说里面就说有其中有两个故事,就写得很差,逻辑线都不是很清晰,然后后来我说到了书快要结束的时候,会给大家补两个免费的故事。 我在这几天就是看了大家看了一下大家的留言,我觉得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我直接后面的故事就全部都放在章节感言里面写了,然后这本书可能因为真的写的太不好了,所以其实还是很遗憾,就是最终它可能还是要让烂尾,但一本书有了开始就该有个结尾,虽然看这本书的人不是很多,平均订阅的话是100多个。 但我觉得我要对这部分读者负责任,所以我这段话也没有放在限免结束之前,而且放在了限免结束之后说,如果你还在关注这本书,你就能看到这一段话,如果你没有关注,那就没有看到了。 其实接下来也很忙,因为马上我已经大三了,然后三月份就要考教资,其实精力也不是很充足,但是我这本书是肯定要完结的,然后后面至少还会写五六个故事。 除了不可抗因素之外,其他的我基本上能做到说到做到吧,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没有守约,我心里其中会很内疚。 嗯,其实本书,一开始有点连不上,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出现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但当时也没有说,因为心情真的很差。 就清明的时候,我没有回家,但是我伯伯说就是清明的那天早上去我家,发现我爸爸人已经没了。然后大概是因为脑溢血吧,因为我们家都有家族遗传性的高血压。 嗯,当时去觉得挺绝望的。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也还好吧,人总是要朝看前。 其实还是想说,真的很对不起那些从一开始就追了我的人,因为我更新,不稳定。然后写的逻辑也真的不太ok,一开始为了不要写那种小学生文笔的文章,就写得有些刻意也不够生动吧,然后也没有多少对话,就是大段大段的旁白,其实自己看了也觉得挺糟糕的。然后我又一直没有什么存稿的习惯,所以都是边写边发。有很多故事,其实在中间的时候就感觉不太ok了,最后就给它来了一个比较生硬的结尾吧,就对文章的把控很不到位。 最后能保证的就是这么说,至少还有五六个故事要写,然后会给它一个结尾,虽然这个结尾可能是真的很生硬,因为一开始设定就问题了。 然后就是祝大家天天开心吗。然后也请大家放心,日更4000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然后再调皮一下,大家知道我是怎么把这段话打下来的吗。其实我是用嘴巴说的。我觉得我的普通话其实还是很标准的。但之前普通话考试的时候只有八十五分。 这本书结束之后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吗,然后接下来什么时候会写,也不是很确定。 很高兴遇见了你们。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92章 世子妃17 ?一开始,他们的胆子并不大,只是一年一年地逐渐试探。 可能是因为前几年,一直都平安无事,所以后来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直接导致最近这几年,贪污的数额一下子变大了! 他们的尺度拿捏的可真是巧妙啊!不多不少的,刚好踩在了世子的底线上。 就算察觉出来不对劲,这么一算,呵,少的银子、少的布匹也就那么一点点,虽然感觉有点肉痛,但又不至于痛到忍受不了,他们很好地把控住了那个度。 这点小亏空不值得对这些德高望重,做了十几、二十年的丫环婆子小厮们动怒,因为会寒了他们的心。但不处理,钱就会越来越少,因为丫环婆子贪不是个例,世子身边的所有奴才,手脚都不怎么干净。 他们这明白着是欺负世子心软,不会对他们这些老奴才动手! 一月动个一二百两,一年下来少说就是一两千两!在信王府家这么些年,家底都攒下了不少吧,家里的床底下应该都藏了不少钱吧? 世子一向对他们大方,工钱都给的十分丰厚,平时还爱打赏他们,结果呢,狗反过来咬了主子一口。这都是世子惯的,唐月一直觉得任人唯亲,把一切事物都交给下人门不好,可世子喜欢这些老奴才依恋这些老奴才啊! 世子不行了,那些老奴才私底下不知道说了什么,世子越来越不亲她了,也不信她了。 唐月这世子妃做的委实窝囊,她有心想要改变现状,世子却总出来阻挠。 直到今日……事情终于无法收拾了。 唐月有多痛苦外人是不知道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只觉得浑身寒冷无比,仿佛被冻僵了一般。 她比世子更早地看清了王府的现状。 “哈哈哈,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唐月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她从进入信王府就没笑这么大声过,事实上,这些日子,她都没怎么笑过,心里苦,笑不出来,勉强笑了,笑容也是苦涩的。 丫环们都被她吓到了,世子妃该不会要发疯了吧,“世子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呀。” “给我梳洗一番,不用戴太多东西,简单一点,我去给信王赔罪。”唐月笑得后来,眼泪都出来了,还在笑,她很久没这么畅快地笑了,笑完以后反倒心里舒服多了。 “儿媳前来告罪,是儿媳没管好这个家,才使得两位先人遭受了这么多的非议,儿媳自觉过意不去,特此交出管家权,去佛堂为两位先人吃斋念佛,儿媳心意已决,还望父亲大人成全。” 唐月交出了管家权,自请去佛堂吃斋念佛来赎罪。 她还列了一份名单,把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奴仆都列了上去。 她知道世子为什么被关押,也知道今日她捏着管家权不放,大概会被怎么发落,她思来想去,觉得这可能就是最好的选择。 信王是不可能放过世子的。 每个人都有底线,世子已然触碰了信王的底线,最可怕的是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她看了,很是害怕。 世子是不可能改变的,她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也死心了。 她想这也许就是命。 信命也好,不信命也好,命运降临的时候,无处可躲。 信王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不是世子妃的错。 世子信任那些个忠仆远胜于他,就连刺杀之事,也是这些老忠仆撺掇的。 信王自己也想不明白,世子是怎么想的,居然放任这些个仆人乱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他很小就对世子讲过。 信王拿着唐月给他的名单,彻查了一番,竟然从这些个老仆人家里搜出了五十万两白银,这样的事,绝非小事。 他看了世子的库房。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这私库里的银钱,少的可怜,先王妃留给世子的东西也少了好几件。 世子很早就不让信王管他的私库了,他觉得自己大了,自己能打理了,结果就是这个打理法。 信王自己都觉得以前自己老眼昏花,他怎么曾经会觉得世子是可造之材,脑子聪明,干事靠谱呢? 信王从听到外头乱传的流言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火气,他告诉自己世子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但是这一刻,信王的心中仿佛冒出了无数的戾气,被压制了许久的怨气怒气以及戾气发泄了出来。 “谁都不准放世子出来,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以后世子有什么话,不必传达给我。本王不听。” 信王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样子,甚少发脾气,有什么事情也是好声好气地说话。 可是这样的男人,现在面目狰狞,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可怕得很。 外头的那些流言,像是一把把刀,在信王的心里扎了一刀又一刀,反反复复地捅。 眼前的事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他对世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对自己逝去的娘亲是再敬重不过了,而如今听着那些桃色传闻,他恨得要死。 看着世子做的蠢事,他心肠又硬了几分。 世子已经被关了十来天,他的性子在这些天里磨软了,从一开始的骂骂咧咧,到现在,终于能好声好气地开口说话了,“本世子想见世子妃,叫她马上过来,就说本世子有要事找她相商。愣着干什么,本世子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见风使舵不要脸的东西,我告诉你们,我是世子一天,你们就必须听我的,你们得罪了我,日后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世子妃犯了错,现在正在佛堂念经赎罪,信王说叫小的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世子妃。不是小的们不通传,是通传了也没有用,王爷已经放话了。”负责关押他的侍卫一板一眼地说。 “本世子想见我爹,我爹总没有待在小佛堂念经吧。你们这些狗奴才,惯会看菜下碟。你杵着干什么呢!说的就是你,还不快去叫人。”世子暴躁地锤了一下被子,浑身透着一股阴郁劲,他觉得惶恐,他觉得不安,他觉得事情已经超离了他的掌控,他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 “信王这些日子正忙着呢,再过几日才能来看世子,世子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们做不了王爷的主。”侍卫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那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本世子赏你黄金百两,美人两个,保证你后半辈子舒舒服服的。”世子开始利诱。 “奴才是王爷的人,这一生效忠于王爷,世子和我说这个没用的。” “滚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远点,看见你们就烦。”世子嚎叫了片刻,不说话了。 其实除了不能自由走动,他没受多少苦,吃的是最好的,睡的是最好的,屋子里还点着炭,一点都不冷。 但世子还是觉得苦,觉得自己遭了大罪。 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关进来的。 或者说,他觉得信王应该没有底线地包容他,原谅他,永远不和他计较。 潜意识世子还是觉得信王还是会爱他包容他原谅他,这是他作和闹的底气。 这些年老奴们在他面前不知说了信王多少好话,世子就从中提取到了对自己最有用的信息:宽容、和善、疼他、对他有愧,对他娘有愧,把他放在第一位。 这样的信王应该是很好拿捏的。 他过去也犯过错误,可每次信王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他以为这次也一样。 当然他知道杀父是很大的罪,信王可能不会像平时那样,很快就原谅他,可他已经被关了十几天了,他已经忏悔了十几天了,他保证出来以后洗心革面,不管信王纳多少个妾,生多少个孩子,他都不管了,只要不威胁到他的世子之位就好了。 其实信王来过,来过不止一次,每次都在拐角处停住了。 “王爷,你要进去吗,要不要进去看看世子?世子已经知道错了,这段时间总是在忏悔,觉得自己之前是脑子进了水。” 到底血浓于水,王爷舍不得对世子下狠手。信王府离绝大多数奴才都是这样想的,所以乐得帮世子说好话,没准世子将来能记得这个人情,提拔他们一下。 但信王走到了离世子不足三米的地方,之前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消散了,最后踌躇不前了。 越是感情深厚,越是难以割舍,像他这样铁铮铮说一不二的汉子,在这种时候,也做不出抉择。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去找世子,可是到了门口就打了退堂鼓。 原谅世子是不可能的,可废了他,又不忍心。 他为那个无缘的孩子伤心,他是真心实意期待那个孩子的出生,从小妾怀孕,肚子从平坦到一点点鼓起来变大,他贴在她肚子上时都能感受到胎动,可就在这个时候,孩子没了,化为一滩血肉离开了她的身子,也带走了他的心。 他很难受,鸾夫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他到现在还能想起那一片温热的血腥气。 而且世子的本意是取了他的命。 两人脸面都没见着,更别提说话了。 就这样僵持不下。 站的时间越久,心里就越犹豫,越犹豫就越迈不开步子,越迈不开步子,就站的越久,这是一个死循环。 最后信王站了三个时辰,还是走了。 “罢了罢了,还是让他多待一会儿,好好反省一下。” 如此这般到了世子的房间前,又撤了回来,循环了好几次。 站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这也说明他的心里满满有了答案,只是舍不得做出这个抉择。 下人们告诉信王,世子一直在忏悔,去的次数多了,信王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相反世子在忿忿不平,他觉得自己那就是开个玩笑,信王久经沙场武功盖世,哪会被这种小阵仗吓到。 信王听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逼,可下一次他还会逼自己过来听,到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再离开。 因为爱,所以难以割舍。 信王这一生亲缘单薄,他爹走得早,娘不长命,妻子被害死了,小妾被他处死了,小妾生的孩子,他早早地送出伏,人到中年又失去了一个孩子,这十来年,可以说他就世子这么一个亲人。 世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关押他的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漠了,最后眼神跟看个死人差不了多少。 又过了五六天,世子开始骂骂咧咧,咒骂起自己早逝的娘亲,甚至咒骂起老王妃。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把自己地贴身之物给了别人,害得爹爹气的半死,抖没时间来看我……”流言传得太凶了,世子也听到了,他觉得信王不来看他,肯定是为了这事,最后他竟埋怨起了两位先人。 他本来没这么口无遮拦的,可这些日子憋屈坏了,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世子爆发了,但是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是直接迎来了审判。 听到世子这样说,信王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弦‘铮’的一声断了。 “以后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来见世子,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要他大义灭亲,信王做不到,那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把世子关起来,关到角落里。 信王府鸡飞狗跳的,唐柠的日子过得却很舒坦。 外头的流言,她听了。信王府的事,她每一件每一桩都知道,每天都有人给她汇报世子的一举一动。 唐柠也知道了世子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了,他过的是真狼狈,现在别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了,现在的世子一蹶不振,整个人都颓废了,他的身上没了蓬勃的朝气。 她也没想到压倒骆驼最后一根草的竟然是世子身边的老奴才。 不知道世子现在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奴大欺主,唐柠当初也吃了不少苦头,她和唐月还不一样,世子压根就不护着她,本能地讨厌她,看她过得越惨,世子就越开心,因此她的日子过得比唐月更为艰难,后来住的离世子的院落远了些许,她才得到了喘息之机。 第593章 世子妃18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还记得那些丑恶的嘴脸。 “主子,这是奴婢买回来的,这是信王府的东西,你何必大费周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绿意不明白。 “我和世子有仇,但我和信王没仇。”唐柠乐得卖信王一个好。 信王很快收到了东西。 唐柠派的人是个小机灵鬼,说唐柠虽然已经不是世子妃了,但也不能看着逝去的先人被人诋毁,我家主子说起过您,说您是个很好的长辈,就是可惜了,我家主子和世子没有缘分。 说的信王十分的愧疚。 其实唐柠的原话是把这东西交给信王就好了。 当初是世子求他去提的亲,后来她所遭受的苦难,也是因为信王府的缘故。所以信王是觉得对不起她的。 但也仅仅只是觉得对不起她,信王当时在心底早就已经做好了取舍。 人有亲疏远近之分,和世子比起来,唐柠终究是外人。 到了大年三十,世子还是没有被放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大概以后也就这个样子了,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们觉得有些唏嘘。 信王这些年这么宠爱世子,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态度,世子到底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还有人在赌世子会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很快大家就知道答案了。 年关一过,信王去求了皇帝,把世子给撤了,一个被废的世子,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做王爷了。 京城内一派太平,千里之外却是残酷血腥的战场。 鲜血染红了半边天,空气里的血腥味儿浓重的让人作呕。 这场战争,到此,彻底得以平息。 就在将士们为这场胜仗欢喜之时,千里外的京城,也有人得到了消息。 且这消息流通速度之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已经传到唐柠耳中。 彼时唐柠正在写信。 “主子还在写信呢?” 信上誊写着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满满当当的,绿意没看清唐柠写了什么,不过光是这一手字,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没写,我又不想他,干嘛要写信给他,我每天忙得很,哪有功夫想他。”唐柠口是心非。 绿意装作没看出来,“那未来姑爷岂不是要伤心了,主子,这信便是一两句话也可以的。简单的问候一声,说说这些日子过得舒不舒心,去了哪做了什么。当然那些主子不便跟我和春桃说的,都可以跟未来姑爷说说。” “去去去,不准偷看我写东西。”唐柠提起笔,洋洋洒洒又写了一堆,看着信纸,她笑了起来。 她的一颗心落了下来,这段时间,她收到了几分书信,都说报喜不报忧,这么多封的书信,他从未提过半句艰难。 不管是再艰难的处境,不管是再窘迫的时候,他都不曾在信中提过只言片语。 唐柠只能希望他一切都好。 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 “主子,姑爷是不是就快回来了?”绿意笑着凑上来。 “去去去,八字还没一撇呢,瞎叫什么呢!”唐柠脸红了。 “好好好,奴婢不说了。”绿意捂住了嘴巴,眼里却还带着笑意。 现在京城贵妇小姐谈及频率最高的话题是什么,不是绫罗绸缎最好看,也不是什么珠宝首饰最流行,而是周齐周将军要娶妻了,他会娶谁家的姑娘。 他还没娶妻,人长得高大,风评又好。 周老夫人透露,这次周将军回来就要准备成亲了,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向周老夫人旁推侧击,打听周将军中意怎样的姑娘。 但老夫人嘴巴闭得很紧,旁人只知道他要娶妻,却不知到底要娶谁家的姑娘。 过了半个月,周齐总算是回来了。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在街道上奔驰! 他们穿着甲胄,个个英挺强壮,一行人从喧闹的街道上穿过。 “过来了!” “那个就是周将军吗,似乎还挺年轻的样子!很高大很魁梧。” 这天的街市分外热闹,沿街的茶楼饭馆被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包场了,只为躲在窗户后头,悄悄地瞧瞧这次打了胜仗的周将军。 有不少姑娘早早就守在街道两旁,手里拿着鲜花手帕香囊,准备等着周将军经过时,将这些花朵手帕香囊砸在他的身上。 但周将军骑马的速度太快了,她们因为羞涩,于是鲜花手帕还没丢出去,周将军就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早知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了再说。” “好后悔啊!” 周将军行至云雀楼的时候,放缓了步调。 云雀楼是唐柠的私产,她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上。 此时周齐的队伍已经到了云雀楼之下,唐柠也顾不得羞涩了,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香囊,砸向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高齐。 周齐早就等着呢,不然他放缓步伐做什么,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唐柠,稳稳地接住了香囊。 然后还不忘冲着她站着的位置招了招手。 “啊啊啊,周将军好生俊朗,不知道谁家的女儿有这个福气。” “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别看了。” “我想想也不行吗?” 周齐接了香囊像一阵风一样,骑着马走了。 大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啊啊啊,周将军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刚刚周将军接的香囊是谁扔的?” “周将军要成亲了,这事恐怕是真的。” “好羡慕那个扔香囊的主人,竟然得到了周将军的垂青。” “没准是那人扔的太准,周将军怕香囊砸到脸上,所以接了呢!” “那周将军一路疾行,怎么到了这就开始减速了呢!你看你没话说了吧,我觉得那个香囊就是周将军的心上人扔的。” 一些夫人派遣小厮打听香囊的主人,无果,她们暗暗嘀咕,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这么好命。 唐柠不想被认出来,那些夫人小姐派出来的探子铩羽而归。 “好好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虎父无犬子,你比你爹还要出色。”皇上大喜,他拍了拍周齐的肩,将周齐扶了起来,整个王朝有如此殊荣的大臣,不超过五个,“说吧,你想要什么,今日朕都可以满足你。” “谢主隆恩。”周齐又跪了下来,皇帝心里一个咯噔,怪自己一时嘴快,周齐若是想当个异姓王,自己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臣对寿宁大长公主之孙女一见倾心,望陛下成全。”周齐一脸的诚恳。 周齐索要的封赏出乎皇帝预料,他没有要财也没有给自己要官位,而是要一个女人,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皇帝看着周齐的眼神有些古怪。。 “君无戏言,朕说了满足你一个愿望,就不会食言。”皇帝心底松了一口气。 一个女人罢了,这比给周齐封赏要轻松的多。 皇帝也不怕寿宁大长公主府不答应,接受了皇室的种种便利,也要做好为皇室牺牲付出的准备。 周将军要和寿宁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成亲了。 外头的酸言酸雨不少。 但皇帝圣旨一下,封了唐柠一个宁静公主,议论声就少了。 看得出来,这桩婚事,皇帝是极其满意的。 唐柠的女红真的太差劲了,世子拿不出手,因而她的嫁衣,只有袖口上那一朵小花是自己绣的,别的都不是,但她……她好歹也是用了心。 两月后,唐柠一大早便被叫醒,坐在梳妆台上,被捣鼓了一个时辰,半边身子麻了,再一看那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白,嘴上红脂又重…… 以前也不觉得这样丑,现在却觉得这副样子丑炸了,她把自己前后不一的表现归到了第一次成婚没经验只顾紧张羞涩,所以没仔细看。 “擦了重来,淡一点,淡一点。” 头上的金饰凤冠又重,压的这脖子都快断了,想着还得撑个几个时辰,便觉得暗无天日。 一片锣鼓震天,长长的迎亲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十里红妆煞是喜庆。 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这十里红妆,百抬嫁妆,让人瞧着眼红。 周齐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绰约俊朗不凡,往日的肃杀脸也被今日的喜庆所融化,溢满了柔情。 那俊朗的眉眼之间,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 “吉时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唐柠端坐在床沿边,一袭大红鸳鸯盖头,边侧镶着红色流苏,微微浮动。 女子成婚,一生大事,此时的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手紧紧拽着衣服,很紧张很紧张,心脏砰砰砰乱跳,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盖头被挑起,见到了周齐,唐柠就不紧张,因为这家伙比她还紧张,同手同脚,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看起来可爱极了,也可怜极了。 “你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唐柠难得羞涩地低下了头。 周齐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他纠结半天,还是说了,“你嘴巴花了。” “我要杀了那老婆子,说了淡一点淡一点。”唐柠看了之后,感觉自己头都快要炸了,好生气哦,真的好生气哦。 成了亲,周齐又马不停蹄地去打仗了。他天生是个打仗的料,百战百胜,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每次他出去打仗,唐柠都提心吊胆的。每次他都平安回来了。 成亲八年了,唐柠都没有生出孩子,“我可能生不出孩子了。” 她听过太多故事了,很多故事里,都是因为嫡妻不能生孩子,男人就纳了妾,然后心就变了。 她不愿意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当年在信王府,世子不知道给我下了什么东西。”唐柠抬眼看他,嘴唇都白了,“应该是那个时候喝得多了,喝的多了就不能生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年就应该杀了他。他太狠了。” “明明是他认错了人,却要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在嫁给他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是他们信王府派人来向我提亲的。”唐柠激动地锤了被子,很恨很恨。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就是生不出孩子了,明明我看着身体挺好的,你身体应该也没有问题。直到今年年初我找到了世子身边的一个忠仆。才知道当年那个药除了能让人一点点虚弱到最后死去。还有副作用。副作用就是让人生不了孩子。”唐柠眼眶都红了,“你如果不能接受,我们就和离吧。” “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那样的人吗?”周齐按着唐柠的肩膀,“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和娘亲祖母说我上战场伤了那个地方,所以这辈子生不出孩子,我很对不起你。” “用了千方百计才娶到,你难道就是为了生了个儿子吗?如果我想上儿子的天底下有的是女子肯为我生。我何必一定要娶你。我从始至终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你却还要怀疑我的真心。”周齐说得很认真,也很诚恳,“人死如灯灭。摔盆这些之类的,我是不看重的。若是怕将军府断了传承,从我那些堂兄弟那里过个孩子。选个聪明机灵,选个能继承我衣钵的想个能把将军府继续发扬光大下去的。亲不亲,我们倒也无所谓,等我们老了,把我们俩葬在一起,记得到时候来给我们上想就好了,不记得的话也就算了。” 难怪这些年婆婆和祖母都待她这么好,把他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她以为是两位老人家心胸豁达。这不知道私底下他做了这么多工作,甚至不惜诋毁自己。得夫如此,此生别无所求。 信王去世了,他的弟弟继承了信王的爵位。他被贬为了庶民。他这才发现原来以前的日子是那样的幸福。 信王死的时候,虽然剥夺了他的继承权,但却把他私库所有东西都给了他。 他这才后悔当年的那些仆人太过于宽容了,以至于他最后能得到的东西很少。如果他不乱花钱,如果他甘于平凡。他可以富裕的过完一生。 可是,他是不甘于平凡的人。他渴望权力。甚至为了追求权力走了歪门邪道。花钱去买官。 很多人都想当官,可是能够当大官的人数和途径是非常有限的,有才能的人可以通过科举考试的方式,苦读十年才能获得一个官职。世子明显没有这个才能。 另外也有一些是靠着自己的父亲或者是在朝中做大官的兄弟,因为他们的关系自己也能获得一个官职,而另外一些没有才能、家里的势力也非常大的,就开始寻求别的的方式,比如买官。 官职认命很多都不是直接经皇帝的手,是由一个专门的机构负责,另外外派的大臣手中也有一定的权力,如果在这这个环节遇到了贪官,那些富人就可以直接买个官。 世子买了官,经常有太多人认识他了,他选择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但可惜的是那人不靠谱,很快因为贪污被抓了,答应他的事情,当然吹了,钱就打水漂了。 身边的忠仆一个个离他远去,他以为,他们忠诚于他,会把他当成一辈子的主子。 随着银两点点用光。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远去。他的最后一锭银子,是被硬生生抢走的。 那锭银子代表着他最后的希望。希望没了。他心灰意冷之下跳河死了。 世子在死之前偷偷来看过将军府,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将军府外了。他等了很久看见,都没有等到唐柠出现,后来就放弃了。 他年轻的时候很讨厌唐柠,觉得是她破坏了自己的姻缘。 后来在一个人想了很多,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如果他知道他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唐柠造成的,恐怕他恨不得把唐柠把抽筋扒皮,生吃了。 他被人从河里发现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个玉佩,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他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个玉佩给当了。 信王活着的时候,他不把自己世子的身份当做一回事,作天作地,怨天尤人。等到一切都失去的时候,他又开始怀念起了亲情。 堂堂世子,最后死得这么不光彩。 他死了以后,成了一则笑话。 至于唐月,她倒是没死,但是活着和死了也差不多。 很多年以前娘亲是怎样从正室夫人那里把位置抢过来的,后来年轻貌美的小妾就是怎样把位置抢走的。 弟弟因为意气用事和人家打架,手脚都断了,不良于行,这辈子算是毁了,朝廷对官员有最基本的相貌要求。不能长得太丑,不能长得太胖,不能歪鼻子歪眼睛,不能手脚不利落。 她的娘亲在切实斗争当中中毒身亡,最后他的父亲娶了个继室。 国公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但这些年状况是越来越不好,光景是越来越差,只能维持个表面光鲜。 她弟弟搬出去了。就靠着她时不时的救济过日子,她把嫁妆变卖了,七七八八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等到一无所有的那天,也许她就会死。 倒是李征,唐柠倒想不到他还有这番造化。 当年他骗婚,唐柠讨厌死他了,把他的事迹大肆宣传开来,已经上了很多人家的黑名单。 但没想到他却进入了高宁郡主的眼。 当年高宁郡主一心想嫁世子没有成功,后来又得知世子不能人道了。那女人嫁给他,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她也就放弃了。 但不知怎么的,她看上了状元,也觉得状元也是世上最好的男子,谁也比不得他。她的性格是那样的执拗。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除了世子,信王府比她家强,世子当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最后家里实在拗不过了,就把她嫁给了状元。 这些年状元也被她压的死死的。官位一直都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过,他想要靠着娶高门大燕的闺女作为跳板,来提升身份的计划破产了。 他这辈子都被告高宁郡主压在了身下,不得翻身。 高宁郡主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一个贵女不顾自己的身份下嫁给了状元,最后却不得不抱养妾室生的孩子,她怀过好几次,但每次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流掉的。 第一个孩子是她追着状元跑的时候踩到了石子摔倒,流掉的。第二个孩子是参加宴会的时候和人起了争执,自己没踩稳摔下了河和,结果没了。第三个孩子是因为一条狗挡住她的路,她踹了那狗一脚,结果那狗反过来去扑咬她,她在躲避的过程当中摔了一跤,孩子又没了。 本以为,流了三次孩子应该长记性了,没想到第四次。 她为了意气之争,和别人赛马,不知道自己孩子有了,然后就又流了。 再后来哪怕在床上躺着,孩子也会没掉。大夫说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生孩子,这是活生生自己把自己作成这副模样的。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94章 倾尽所有1 他本该倾尽所有,为她付出,最后被她一脚踹掉。他把一切当了真,她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 “你别喝了,为了个女人至于吗?” 唐宁看到一个瓶子,也没注意是什么,端起来也一口干了。 咽的太快,喉咙火辣辣的辣味让他被双重味道刺激后,差点没吐了出来。 “你本来就不会喝酒,瞎逞什么能啊!这可是六十度的白酒。” 他起身跌跌撞撞往卫生间走了几步,出来以后,兄弟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水。 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了。 喝醉了也不叫,很乖。 “起来走吧。” 也很听话。 “齐鸣,我不想和她分手,真的不想。” 他已经上了头,还晕乎乎的,站起身就打了一晃,齐鸣习惯性地伸出手搭了他一把,将他稳稳扶住,“总有一天,你要被你自己害死的。” 到家以后,他的酒劲儿愈发浓重,竟然开始喊饿。 齐鸣知道他是胃不舒服,将人放在沙发上躺好,在他身下垫了个垫子帮他调整到舒服的角度,问他想吃什么。 “白开水。”唐宁眨了眨眼睛。 “喝水,又不顶饱。”齐鸣揉了一把唐宁的头发,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喝吧,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舒服了,一个女人而已,瞧瞧你这样。” 他走了以后,唐宁瘫在了沙发上,脑子却一点点清醒了。 鼻翼充斥的到处都是酒味,身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那种被酸臭淹没的感觉,最后让他彻底清醒了。 这会儿已经是十二月了,外面的冷空气冷飕飕的,在有空调的房间内,冷热相加让他的脸有些泛红,他很不熟练地摸出了一包香烟,开始吞云吐雾,因为不会抽,被狠狠地呛了两下,眼泪都呛出来了。 傅慧慧进门看到的就是脏乱差的场面,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和烟味。 地上东西软扔,这里一个枕头,那里一条裤子,还有地上随处扔来的酒瓶,她有洁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脏乱差。 看着颓废的唐宁,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我们分手吧,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很不开心,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们是没有结果的。”傅慧慧皱着眉头,看着唐宁的眼神净是嫌弃。 唐宁久久没有回应,她以为唐宁睡着了,或者喝醉了,越发口无遮拦起来,“我以前可以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衣食住行都用最好的,可是跟你在一起后,我想买点什么东西都得再三犹豫,因为你穷因为你没本事。” “你根本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痛苦,我朋友可以背最新款的包包,穿最新款的衣服,买最新款的车车,环游世界满世界乱飞,而我却要背着过季包包,穿着过季的衣服,开着二手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以前我过得很开心,可是和你在一起以后,我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付慧慧哼了一声。 说了这么一大堆,她渐渐地说服了自己。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想要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当年如果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才不会看上你呢!” 此时此刻她忘记了当初对面前这个男人许下的诺言,说要一辈子不分离,忘记了她以前是怎样追求这个男人的,如何死缠烂打成为这个男人的女朋友。 他早就听到了动静,再听到这话,觉得万箭穿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唐宁扭头看向声音的源头,那个现在穿着红色大衣明眸皓齿的女人,她的眉眼有些高高在上,仿佛是天上的神看着地上的人一样,带着施舍和怜悯。 “我家里人给我介绍了对象,已经认识半年了,他对我很好,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断的干净一点。” 她拉着行李准备走了,也不管自己的分手宣言对方有没有听到,这场爱情游戏里,她一直是主导者,男人一直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的那个人,她说开始就开始,她说结束就结束,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被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你还有个东西要还给我。”唐宁突然出声了。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软着声音说话的时候,动人又缠绵。 “你醒着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出声,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付慧慧说得很大声。 越是大声,越是心虚,有些人明知道自己错了,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理一点,就会把话说得很大声,好像说得越大声,自己就越有理。 “把镯子还给我,你就可以走了。”唐宁声音很平稳,手在滴血。 本来还高高在上的,以为唐宁会抛弃面子求她不要走如何如何的,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该用怎么样的话什么样的语气来回复,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一句。 她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交往过很多男人。 唐宁不知道是她的第二十个男朋友,还是第二十五个男朋友,因为交往过的男朋友的数量太多,所以她已经记不清唐宁到底是她的第几个男朋友。 这么多男朋友当中,她和唐宁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她以为自己会为了他安定下来,但后来发现这个男人太穷了,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喜欢名牌,她喜欢奢侈品,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羞耻的,人活着总算有一点追求的,只不过她的追求和大众赞扬的真善美不太一样。 和唐宁在一起的这一年里,她没有工作过,准确的说她和每任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赚过钱。 最短的两个星期,最长的就是唐宁一年。 她也很认真的爱过,至少每段感情开始的时候她都是很认真的。 除了不够有钱。唐宁各方面都符合她的完美男友的需求。 她受不了自己去过苦日子。没有钱买名牌包包,没有钱买名牌衣服,没有钱买首饰,出入要坐公交车,去菜场买菜还要货比三家。买什么都要看一下价格。 唐宁确实很优秀,不然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然她也不会用那么多办法去接近他去征服他。 对她而言,越是难以接近越是优秀的男人征服起来就越有快感。这就跟男人喜欢征服女人是一样的。 在她的恋情里,每一段都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结束恋情后经常有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的男人请求复合,但她已经决定了要结束,就不会吃回头草。她很喜欢那种在感情上凌驾于人的感觉,觉得那种感觉很舒服。 她交往过的这么多男朋友里面。唐宁哪怕不是最爱她的,也是排的上号的。 这种时候,他应该会挽留才对。 “我给你的镯子,是我们家祖传的,其他的东西你可以带走,就这个不可以。”唐宁说得很认真。 他很清楚挽留是没有用的,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他也是有尊严的。这场爱情始于欺骗,她到底有没有认真的爱过他。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就这样结束吧。虽然心里很痛,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喏,给你。你以为我稀罕啊。”付慧慧把镯子撸了下来,作势要往地上砸。 这是他妈交给付慧慧的,作践他也就罢了,还要作践他母亲的心意,这是拿到往他心头戳。 “你若是敢把镯子砸了,我就弄死你。”唐宁眼睛都红了。他是个很软糯,看起来很温柔的男人,很少生气,对任何人都很温和,她一直以为他是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小白兔。 可当他生气的时候确实看起来那么的可怕,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她撕碎了似的。 那一刻付慧慧觉得自己被野兽盯上了,整个人都怂了。 生物的本能告诉她,这个的时候的唐宁很危险。 “你,你干嘛这么凶。男人要拿的起放的下,分手了,对前女友发脾气,没品。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把话再说一遍,也好断了你的念想,我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很快就要结婚了,你以后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她把镯子放在了桌子上,又为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怯懦感到生气,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地上,嗒嗒作响。 “我知道那个人年纪比我大,长得比我矮,比我黑,但比我有钱。”唐宁口气凉凉的,又掺杂了几分赌气的意味,“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绝对不会把去打扰你的生活。见面了,也会当做不认识,你满意了吧。” “我不是拜金女,你有必要把我说得这么不堪吗?果然分手见人品。”付慧慧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两分鄙夷。 拉着行李箱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因为她觉得她奔向的是光明的未来,她选择的是正确的道路。 唐宁,男,二十七岁,未婚,职业漫画家。他画少女漫画很出名,月收入不稳定。 如果他女朋友是一个很正常,很普通的女孩子,没有过多的追求物质,他们会过得很幸福,生活水平会比正常人好很多很多。 但可惜傅慧慧并不满足于此。 唐柠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看到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些愣。 以前这个房子,到处是付慧慧的包包鞋子衣服化妆品,她走了以后,房子就显得空空荡荡的。 他才发现,虽然自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但这个房子里却没有多少属于他的东西。 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他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累了。去爱付慧慧,让他用尽了全部的勇气和力量去爱,日后他再也不可能用那么多年的光阴和真心去对待一个女人,她在他漫长人生中,占据了他所有的青春与激烈的情感。 生活还是要继续。 唐宁走进画室坐在了画板前,面无表情的开始作画,他是个漫画家,很擅长画少女风漫画,因为画风很暖,所以有很多粉丝,但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画不出理想的作品了,因为他的心里不再有爱,现在有的是一片阴郁。 他看了看他笔下的画,阴暗颓废,透着糜烂的美,风格和以前迥然不同,但意外的,看起来还不错。 “我这里有一个不错的offer。你要不要来试一下。” 唐宁接了一份新工作。一份很特别的新工作。做一个手游游戏的原画师,为官方创作游戏人物。 在大学的时候,他就做过这个,还有一点名气。但他更喜欢漫画,所以这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漫画创作当中。 设计人物原型和画漫画不一样,需要交流需要沟通,需要知道整个游戏的背景,需要知道金主爸爸方的要求。 家,公司。家,公司。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俨然是一个工作狂。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对他来说,可能工作是最好的宣泄方式。 让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漫画创作当中的事。他就感觉不到痛苦了。他就感觉不到那种被爱情支配的恐惧感了。他就能够控制自己的腿,不让自己的腿去找她。 “说我们有多少天没有见面了。说你挂了我多少次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修仙了呢。”好基友齐鸣直接上门来堵人了。他也不管唐宁愿不愿意,想不想去拒绝,直接就把人拉走了。 “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每次我约你出来玩。你都不出来。这次被我逮到了你可不能跑了。”齐鸣把唐宁塞到了自己车上。 曾经唐柠也是有车一族,不过她之前已经把车给卖掉了。 还没下车,唐宁就一眼在人群当中认出了她。 “这也太背了点,怎么到这种地方也能遇到这个女的。”齐鸣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他觉得流年不利。改天一定要去庙里面拜拜上柱香改改霉运。 他说着就要下车,像是要去找她麻烦。 “不要下去了,我们在这儿等着吧,等她进去了,再进去。”唐宁拦住了他。 “看不出来兄弟,你居然还是国民好前任。如果我是她,我也骗你钱拍拍屁股走人,还不用担半点责任。”齐鸣狠狠地瞪着唐宁,那眼神就好像被绿的人,其实是他。 第595章 倾尽所有2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原来真正的她,是这个样子的。”唐宁看着人群中熠熠发光的傅惠惠,发出了这样的慨叹。 傅慧慧艳光四射,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只穿着一件小吊带,还是低胸的,呆带外面是一件狐狸毛大衣。 她那妆很浓,整个人很艳丽,艳丽的有些过头了,和唐宁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在他的记忆里傅慧慧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不喜欢穿吊带,不喜欢穿短裤,不喜欢人家给她开黄色玩笑。特别喜欢连衣裙,尤其是长至脚踝的白色连衣裙,笑起来很甜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很单纯。 她确实很喜欢花钱。不过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花钱的,所以他觉得他应该要给她那样的生活,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但真相真的这样简单吗? 他用手蒙住了眼睛。盖住了自己的脆弱与无助。 他喜欢的不是真正的她,而是她伪装出来的模样。 生命中出现了一抹阳光,结果有一天这抹阳光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这场爱情是欺骗,是玩弄,是对他这个帅哥的一场征服战。 这场爱情起源于一场游戏,一次真心话大冒险。女人们酒喝多了,玩起了游戏,下了一个赌注,结果傅慧慧输了,然后她选择了大冒险,于是跟他告白了,她们起哄,他一副爱理不理,高冷之花的模样,让这个女人感受到了挫败,更想要征服他。 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拥有征服欲。 于是,她花了点心思把他追到手,追到手就发现他身边还有点钱,把他的钱花光了,于是去找下一个男人了。 傅慧慧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恰如唐宁想的那样,比他矮比他黑还比他胖很多。他们现在已经订婚了,相信很快就会迈入婚姻的殿堂。 “换个地方吧。”齐鸣提议道。 “不用了,就这里,我的心没有那么脆弱。”等着前面的人进去了,唐宁打开了车门。 戴上面具的他,看起来真的是无坚不摧。 包厢里热火朝天。 “哇,以前怎么都没有看过你这个包包呀,你这个包包好漂亮呀。”傅慧慧背的包包被人注意到了。 这个包包确实很漂亮。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值钱的样子,她平时背惯了名牌大牌了吧。就看不上这样的小牌子了。 这是她生日的时候唐柠送的。她嫌不够档次,所以就很不开心。 但为了维持自己不拜金的模样,她什么都没有说,收起来之后一次都没有背过。这次只是因为这个包包和这件衣服很配而已。 这种包包顶破天也就几千块钱,这个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她家虽然有钱但也经不起她无止境的挥霍,所以看看大家一直直勾勾盯着这个包包的眼神,她觉得有些羞耻。 虽有钱,却不是会几十万上百万拿给子女随便花的作风。 在傅家,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几十万压岁钱,平常不会拿大笔钱出来。毕竟日常开销都是家里负担,而且她家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 圈子里,她算没多少钱,非要充阔气的那种。 她家不像那些几十亿的富豪家庭,每个月拿百十万给子女开销,名牌包包一买几个色,车库都可以当豪车展示厅。家里就是开个皮具加工厂的,这几年效益好,一年能挣个几千万。 她每年只能从家里那儿拿到百来万,会给买衣服鞋子包包,也给买首饰,但都不是什么国际大牌,平时穿穿可以,但到了正式场合,就有些上不了台面。 除了好看,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毕业三年时间,之前她去应聘过工作,她看得上的工作聘不上,能聘上的又累工资又低,她嫌丢人不去,别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开了几个店,平时的工作就是看一下店铺的盈利。 她对自己也是真狠,读书的时候,就打进了这个圈子,她每天啃三明治,也要买名牌,目的就是为了接触到更上层的圈子。 “这个包包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限量版包包可贵了,全球只有100个一个包包要四十万呢,我哥都舍不得给我买。你男朋友可真大方。”说话的女孩很羡慕。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买的,女人嘛,总要对自己好一点。下次shopping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吧。”傅慧慧当然不能说这个包包是前男友给买的,而这个前男友一个月前,才刚刚分手。 她家里给介绍了个男的,家里说做皮具的,独生子,看了她的照片就很喜欢,对她也好,和他结婚家里能接到一个大单子,可以更上一层楼。 前两天刚订婚,今天是双方的朋友出来见个面,玩一玩。 傅慧慧很高兴,她也不担心自己过往的经历会曝光。 她以前从来不会把自己男朋友介绍给圈子里的人,这样也减少曝光的可能性。 她不否认很多时候交男朋友,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男人为了彰显自己对女人的爱就会给她买买买。 她很注意分寸,她交往的人基本上都是圈外人。 因为她想嫁入豪门,做个富家太太,每天买买买。 豪门贵族对老婆的品性还是有很严苛的要求的。所以她不会把真实的自己完全展现出来。 这几年圈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她交往过那么多男朋友。 她能买那么多奢侈品,买那么多名牌衣服,买那么多名牌包包,买那么多首饰,她那些前男友们功不可没。 至少有一点她撒了谎,在和唐宁保持关系的过程当中,物质生活水平比家里能给的要好很多,她没有受委屈,相反她过得很开心。 “我可舍不得,40万是我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我想找我是不是也应该像你一样,开几家小店,这样的话,每个月还能有一些额外的收入,单靠家里的钱日子真的很难过。” 傅慧慧微微一笑,不说话。 这种时候她的格调就出来。 真正有钱的人,都是这样的,是低调的。不谈钱,谈钱俗气。天天把钱挂在嘴边的人,就是没有钱。 首富爸爸曾经在媒体面前这样说过我不喜欢钱,我宁愿没有钱。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不到他们这个层次。说不出这种话,因为真正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钱真的只是一串数字。 如果不是和她朝夕相对。谁会知道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日子其实过得很艰难,要靠男朋友救济,才能维持基本的体面。才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40万的包包,是她众多名牌包包中最贵的那个,看起来唐宁真的很爱她,很舍得为她花钱,可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已经是个穷光蛋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愿意卖了自己住的那套房子,没准他们还能有一两个月的幸福时光。 可是他不愿意,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们开了包厢和傅慧慧他们的包厢正好相对,也不点歌,也不叫妞陪唱。 只要对面的人出来了,这边一下就看见。这里视野好。能看到他们从大门口走出来,也能看到那个男人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他自虐似的看了很久,感觉身体的血液一点点冷了下去。 “走,兄弟,我请你去喝酒。”齐鸣把手搭在了唐宁的肩上。 “好。” 黑色的轿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唐宁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那一闪而过的风景,他脊背笔直,衣服端端正正连个褶子都没有,一看就是个严谨到了极点的人。 说了要喝酒,可到了酒吧,他只点了一杯度数偏低的鸡尾酒。 “不是说好一醉方休,这么点酒,醉不了人,虽然你酒量差,可也没这么差。”齐鸣大手一挥,给唐宁点了绿色蚱蜢,绿蔷薇,三叶草,绿宝石马丁尼…… 一排绿色的酒…… 这颜色也太…… 看得唐宁肝疼,肾也疼。 唐宁喝完了自己点的酒,然后就不肯喝了。 早九晚五的工作,公司,家,公司家,他变成了工作狂魔。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有个原画师,很热爱工作。拼命程度和那些程序员有的一拼。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小哥哥人长得很好看。好看的人总是赏心悦目的。 他创作的人物原型很成功,是一个暗黑萝莉,堕落美丽,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齐鸣给了他两张照片,一张上面是一个女人跟傅慧慧的未婚夫共进晚餐,另一张是他们两个进了一个酒店房间,画面很暧昧。 看照片那女人明显不是傅慧慧。 傅慧慧现在正忙着shopping呢。 她的购物癖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爸妈拿到了一个大单子,奖励了她三百万,未婚夫给了她两百万,她手里没捏过这么多钱,她很高兴。 她去港台疯狂购物疯狂扫货,以前她只能看着别人把卡掏出来,对店员说,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对了还有上面那两个,我不要,剩下的都给我包起来,现在她也有资本这么干了。 唯一不满的地方,她这样的疯狂扫荡行为,只能在国际三四线品牌店做,真正的贵族品牌,几个包包就可以把她的钱包掏空了。 不过她还是好happy,好高兴。她完全沉浸在这种世界里,拔不出来,开心死了。她痛痛快快享受了一阵子,吃吃吃喝喝喝买买买根本停不下来。 知道了这几张照片的存在,她的第一反应是高兴,她从港台跑回来,把照片往未婚夫面前一摔。 未婚夫又是道歉,又是服软,还给了她三百万,哄了她很久很久,总算是把她哄住了,两人和好以后,她又一次奔赴港台,和她的那群小姐妹一起购物,买东西都不看价格。 “你未婚夫对你可真好,卡都任你刷,看得我都想嫁人了,我家还有个弟弟,家里给的钱都是固定的,平时完全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 接触了这个圈子才知道,这个圈子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钱,有些是家里家里没钱,有些是不受宠,真正有钱的人,毕竟是少数。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傅慧慧下巴抬得高高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钓到了一个金龟婿,跻身上流社会,享受众人的追捧和羡慕,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又过了七八天,她才回家,她左右手上提满名牌袋子,买的很尽兴的样子。 她过得很快乐。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他们的感情,其实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了问题。虽然他不够聪明,但他很敏感的感觉到两个人的问题所在,就在于一个字钱。 他想赚钱,他想给她很好的生活。但现在他知道了,她想要的远远比这个要来得多。她想要体面的上流生活。她也想要数不清的钱可以供她挥霍。 至于老公是什么样的人,花不花心,外面没有女人,都没有关系。 她说她拜金,但她所有东西都是用钱推出来的,她和他交往的目的是为了钱。 她的历届男朋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不过是三个月。 程序员,漫画家,网络作家,这些人身上有着什么样的共同点呢,沉默寡言,单纯,不善于与人交际,而且和她的生活圈子没有交际。 她勾搭了他们,把男朋友的钱,败了个七七八八,就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女人,她可以心甘情愿为她掏钱。她会从人群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猎物,然后开展捕猎。 唐宁很认真地投入到了工作中,他以前拼命工作是为了麻痹自己,如今却是真的爱上了工作。 很忙很忙,除了创作人物原型,还要兼顾漫画创作,忙的昏天暗地,忙的没时间去想别的,很快他的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规一样。 但只有齐鸣知道,他不正常,很不正常。 唐宁有些情感缺失,大概搞创作的都有点怪怪的,要么情感充沛,要么冷淡孤僻。 唐宁是后者,这么多年了,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还是他死缠烂打凑上去,这么多年只谈过这么一次恋情,他真的能这么轻易放下?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96章 倾尽所有3 ?认识一百天,傅慧慧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然而她畅想中的随意买买买的生活并没有到来,因为她老公死死地把住了经济命脉,家里的钱不归她管,一个月只有二十万的生活费,一年到头撑死了两百多万。 若是以前,两百多万还挺多的,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败了八百万,爸妈那里给了她三百万,未婚夫先给她两百万,后来自觉对不起她,又给她补偿了三百万。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找到了金龟婿,总约她玩,她也大方,出去玩就主动买单,根本不在乎花用了多少。 本来想着反正老公有钱,她花一点没事,作为贵妇也该有格调,花钱抠抠索索会让人笑话,他们家是不是快要不行了,可结婚了以后,发现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话说他们还是新婚,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这个时候,都只舍得给二十万,那以后呢!以后她成了黄脸婆,日子该过得多惨多凄凉。 她心情很差,新婚度蜜月的时候,就和老公发了脾气。 新婚蜜月还没度完,她老公就扔下她走了。 圈子里没有秘密,她本来是人人羡慕的对象,如今却成了笑话。 傅慧慧是个自尊心很强,很好面子的人,让她承认自己和老公闹了矛盾,婚姻过得不幸福是不可能的事。 “新婚蜜月,你老公怎么就回国了?”平时玩的好的塑料姐妹,发来慰问。 在小姐妹旁推侧击的时候,她笑笑说,“我老公太忙了,公司有事临时走不开,作为老婆,这种时候,应该要理解体谅老公,才是。” 她装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上气都快要气死了,她想摔东西,但不舍的摔自己的东西,她的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名牌首饰,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磕着碰着了,可没有人赔她新的。 她撕纸巾,高档酒店里,纸巾准备得很多,就是为了让顾客满意,她把纸巾抽出来撕成碎片,然后像天女散花一样,朝空中洒。 酒店的清洁员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没有原则没有素质的客人,不客气地对傅慧慧收了一笔清扫费,数额不小。 傅慧慧气个半死,却还是老老实实掏了钱,这是国外,这里没有多是白皮肤黑皮肤的外国人,没有人会惯着她,她这样的行为闹大了,是要遭所有人谴责的,闹起来,她反而更丢脸。 她是那种很要脸面的人,哪怕里头烂透了,都发臭了,表面也要维持光鲜亮丽的模样,因为她怕丢人。 她付完钱,又觉得后悔,第一天出国的时候,她和老公一起逛街,撒撒娇,老公给买了两个包包,三双鞋子,两件衣服,还有一套小十万的首饰,现在老公被气走了,她看着专柜里的东西,心痒难耐,却因为囊中羞涩,不敢买。如果没把人气走就好了。 再国外待了两天,她什么奢侈品都没买,若是买了,小姐妹约她,她连赴会都不敢,没有钱,她觉得自己走路都不轻快。 她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讨好自己的老公。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情商很高。那么多男人舍得为她花钱,那些钱,都是他们心甘情愿掏出来的。 男人主动为你掏钱,男人被动为你掏钱,完全两码事。 一个月二十万,对曾经皮具加工厂小老板的女儿傅慧慧来说不少了。 对现在的傅慧慧来说,就是买套化妆品加两身衣服一个包的事。 “蜜月度完了,现在应该有空了吧,出来玩吧。”小姐妹相邀。 虽然没什么心情,但还是要假装自己很开心快乐,过得很幸福。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在小姐妹聚会上,有个小姑娘,捧着个手机笑得很快心。 所有人都不敢小觑她,她爸爸是当地的首富,很有钱,她爸爸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 傅慧慧很羡慕她,她爸妈骨子里就是喜欢的男孩的,当年计划生育那么严,她爸她妈逃到外地去生孩子,把她扔给爷爷奶奶,她过了很长一段没爸疼没妈爱的孩子。 “我在看漫画,我很喜欢这个画手,还有我很喜欢的一款对战游戏,有个人物也是他创作的。” 傅慧慧看了一眼漫画的作者,她认识,她的前男友,现在是分手后的第五十天。 “我如果是他女朋友就好了,这样就能够天天逼他更新,他惹我不开心,我就让他去画漫画,生日礼物就让他来创造一个关于我的漫画,然后他画的漫画我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想想就觉得好开心。” 听到她天真童稚的言语,傅慧慧笑了,没有什么都没有说,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这个小女孩肯定不会这么说。 她身上的衣服,她背的包,她脖子上的那串项链,他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之前上网搜过,知道自己男朋友是漫画圈内比较有名的一个小神。但他的月收入很不稳定,好的时候有个十多万,差的时候只有五六万。 对普通人来说,这些钱可以过得很舒服。但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说,这些钱不过是毛毛雨,吃顿饭,买个衣服,或者买个包,钱就用光了。 “我们过几天要去港台shopping,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听说那里已经上了春季最新款。今年的衣服已经配不上今年的我了,衣柜也该更新一下了。”小姐妹盛情相邀。 想想自己干瘪的钱包,傅慧慧笑得一脸羞涩,“不了,我家那个现在离不开我,我也想多陪陪他。出去购物有的是机会。但他平时很忙,难得有空闲。” “哎哟喂,牙都快要被你酸倒了。看得人家现在也好想结婚呀。我也好想被无条件的宠着。” 傅慧慧握了一下拳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听他们激烈地讨论接下来要去哪里购物,要买什么东西,接下来要怎么happy。 她之前想的是先打入这个圈子,然后再从里面挑个长期饭票,嫁过去做个富太太。 可是结了婚,才发现日子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轻松。 听他们在讨论接下来怎么嗨怎么玩,她因为囊中羞涩,被点到了名都不敢答应。 回家以后,她的日子过得也不太舒心。她发现她屡试不爽的伎俩,失效了。 她的老公和她每一任男朋友都不太一样。他有着商人的精明,还有一点是市侩,对金钱有着超人的执着,他有记账的习惯。他会把自己花的每一分钱,都记录下来,到了月底还会去看。 他对她很好,他也挺喜欢她的。但她的喜欢是很克制的。 她回家以后和妈妈大吐苦水。 “如果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嫁了。”傅慧慧恨恨地锤了一下沙发。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手头若是太松,怎么可能攒得下来。”傅妈妈站在了女婿那头,“之前家里给了你300万,他给了你200万吧。你身边不是有钱吗,你省着点花,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想有花不完的钱,就得学着钱生钱,做点投资做点买卖。” 她总不能说之前她老公还给了她300万总共身边有800万。去港城的那几天,就已经把钱花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身边已经快要没钱了,很快就要入不敷出了,需要家里人救济一下吧。 “妈,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回去了。”傅慧慧走得时候很不开心。 很快她就得知,唐宁被签了长约,得到了游戏公司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这个游戏公司很小,也就最近这个游戏搞出了一点小水花,看着也是没什么前途的,她看过了就忘了。 唐宁看起来还好,至少在同事的眼里,他很正常,就是有些冷淡。 他做事认真,为人和善,长得很赏心悦目,如果有一天,他画漫画不行了,还能靠这张脸吃饭。 他就像是一个凉开水,能让所有的人得到舒服。他总是表现的很温和,但又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他看似过得比谁都充实,比谁都满足,很少有机会能看到他皱眉头发脾气,但实际上比谁都空虚都孤独。 同事老想着给他介绍妹子,但每次都非常冷淡,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希望,吊着别人,又不打算和别人在一起,是不道德的行为。 他用忙碌来疗伤,效果不算显著,偶尔还是会想起她,想到她的时候心里会觉得空荡荡,空荡荡的时候就去健身房流汗,睡一觉起来,又是崭新的一天。 就是活得没有多少人气。他睡在家里,吃在外面,大扫除有钟点阿姨做,平常只需要简单收拾而已。他做饭虽然不行,独立生活经验还挺丰富,他出生平凡,父母在他上高中的时候飞机失事了,读大学的时候,他就开始画漫画,赚了点钱,在物质上没有受过很多苦,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圈子里比较有名的一个小神。 她走了,顺便把他所有的情感都带走了。 一直以为那是很好的一个人,结果却发现那不过只是幻象,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对方成功路上的跳板,这种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已经不爱了,只是仍然忘不掉那种感觉。 这段生活宛若白开水,没有希望没有寄托,一直被过往困扰。 有的人对感情很认真的,爱了就是一辈子,有的人玩世不恭,见一个爱一个,他们看似谁都爱,其实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他觉得空虚,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这种空虚,在忙碌的工作之后,显得更明显了。 所以他选择了用打沙包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他也想过用别的方式来拯救自己,他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回家,睡觉。就像是曾经活着的每一天一样,他很努力地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比如说种花种草,在阳台上开辟一个小菜园子,比如说养了一只二哈…… 他让自己每天都忙得停不下来。 他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但他的心里还是越来越荒芜,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有爱,对这个世界上的人越来越没有感情。 深夜的某间健身房,发出了接连不断的重击声。 唐宁忘我地不断击打着无辜的沙袋。 他身材修长,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线条都流畅而又漂亮。 在他用力击打沙袋的时候,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和沉重的打击声,无一例外都显示了这段时间他确实强壮了不少。 经过几个小时的疯狂拳击,他已经大汗淋漓,黑色的发丝被汗水粘黏贴在耳边,一粒粒豆大的汗珠从他喉结上滚下,落入短t恤后消失不见。 “在你家找不到你,就知道你小子又跑这里来了,我怀疑你办这家健身房的至尊vip会员,就是看中了它二十四小时营业。”齐鸣给唐宁扔了一瓶可乐,“喝点肥宅快乐水,说好一起变肥宅的,你却背着我,偷偷练肌肉。” “找点事情给自己做,不让自己那么空虚。”早上五点,太阳还没出来,健身房在五楼,从这里往下看,街上的行人车辆都显得非常渺小。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下,突然开始羡慕这群忙碌而又简单的人们。 也许他们都有些小烦恼,工作不顺心,和同事闹别扭了,和家里人吵架了,出门踩到了狗屎,下雨天没带伞被雨淋了…… 也许他们今天很快乐,升职加薪了,同事给他买了杯咖啡,家里人约好一起出去玩,出门遇到了很可爱的萨摩耶,看到外面下雨了,到了楼下,抬头一看雨停了…… 他们很平凡,但过得很充实,有烦恼也有幸福。 唐宁却是觉得很空虚,心里空空荡荡的,说难过也不是特别难过,说开心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开心,他的情绪没有起伏,人类的情感,一点点离他远去,心理医生说他病了,他也觉得自己病了。他把自己的情感封闭了。 “看你也挺闲的,我姐致力于义工事业,现在缺个人,你有空的话,去试试。”齐鸣瘫在了椅子上。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597章 倾尽所有4 ?“拉我做壮丁?”唐宁轻轻锤了他一下。 齐鸣的姐姐致力于义工事业,导致齐鸣这几年不是在做义工,就是在做义工的路上,不要看他表面上玩世不恭的,但其实还是挺热爱公益事业的。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吗?这做好事,怎么能说是拉壮丁呢?你,庸俗,实在是太庸俗了,唐宁,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这样庸俗的一个人儿,兄弟我看错你了。”齐鸣一本正经地开口。 “好了,我去。”唐宁很痛快地答应了。 最近,他更忙了些,他去做义工,教自闭症儿童画画,他们不喜欢说话,连最简单的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加二等于三都理解不了,但他们的眼神却很干净很清澈。 就从皮相上看,唐宁绝对称得上完美。他长得很好看,常年浸沉迷画画让他身上有种普通人没有的艺术气息,他看起来很温柔。 但意外的第一天去的时候,小朋友们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点怕他。 他们看出了他掩藏在皮相之下的冷漠,看出了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小朋友又很想接近他。 因为他画的很好,他画的东西小朋友都很喜欢。几笔下来,一个活泼的生动的图形,就会跃然纸上。 他和小朋友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空虚了,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救赎,心理医生都觉得很震惊,他这种心理疾病比较罕见,很多患者会慢慢的失去感情,封闭自我,他们感觉不到喜怒哀乐,也接受不到外界的人的情感,最后变成一个冰冷的机器。 “这里有你上次说你非常喜欢的那款包包。你要不要买个我可以给你带回来。最近还打折可以打折。”傅慧慧接到了小姐妹的电话。 “折后只要288888。这个包包你背上肯定特别好看。” “打折的东西就是不完美的东西,我不要了。你若是喜欢那个包包,买了自己背吧,那个包包你背上肯定好看。”傅慧慧艰难地挂断了电话。 最近老公总是早出晚归,神色焦急,火气很大。看样子是公司出了事情,傅慧慧长着一张美人脸,内里却是草包一个,生意上的事情,她是一窍不通的,她这一生所有的天赋点都在了人际交往上。 上个月的二十万她花完了这个月老公还没有给她钱。她是一分钱都没有,别说288888的包包。就连28888的包包,她都买不起。不管是谁约她,她总是要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总不能告诉别人,我囊中羞涩,一分钱都没有,现在是个穷光蛋,日子捉襟见肘。这是把她的脸皮扒下来放在地上狠狠地踩,踩了一脚再踩一脚,她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 挂了电话以后她觉得心里很难受,她明明找到个金龟婿,结果这个金龟婿。生意上遇到的困难,还有可能就要破产了。她以为自己只要负责做个富太太生活却给了她重重一击。这婚还不如不结呢。 幻想中的几亿富太太不见了,豪车豪宅,肆意挥霍买买买的人生,看来也要没有了。 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幸福美好的生活就像是泡沫一样,啪的一下炸开,最后什么都没了。 给她打电话说是大学同学,也是小圈子里的人,不入流的那类人,她满世界各地飞,顺便做起了代购。之前她们还算平等,傅慧慧变成豪门太太之后,就隐隐对她表露出恭维之态。 出社会之后,哪怕同学情谊也多少会掺杂上别的东西,不像读书时那么纯粹。你家条件好,以后目测会混得好,别人就愿意跟你往来,这就是现实。 “她之前说很想要那个包包,我一直帮她留意着,这次我好不容易看见我好心好意给她打电话。” “结果你们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打折的东西就是不完美的东西,她不要了,我欠她的,她算什么玩意儿,气死我了。我帮她留意着东西,难道还是我做错了?”小姐妹回去以后就和别人抱怨了。 “她老公快破产了,哪里还有钱买包包,你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她没给你甩脸色就不错了。” “她日子不顺心就拿我撒气???欠她的??什么玩意儿!还说如果我喜欢的话,就把包买了,也不贵,感情她觉得我就只配买打折的东西,买不值钱的东西。没钱就没钱,还故意讽刺我一通,简直神经病。老娘还就在这放话了,老娘不怕她,老娘穷,但老娘穷的有志气,我的钱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不像她烂心烂肺的,根子里就是丑的烂的。” 288888对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一小部分人来说,是不算什么,但对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 多少家庭看着风光实际资金是套牢的,基本全在项目上,家里房产什么都抵押在银行。 傅慧慧老公做生意被被人挖了坑,现在日子过得很艰难,不要说周转资金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要变卖房子铺子古董这些不动产来田窟窿。 在傅慧慧还在自怨自艾,心情难受的时候,她就被扒了一通。 从她钓凯子的套路,到她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开了个深度开扒。 那扒皮扒得实在太不客气了,证据贴的特别足,特别充分。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悄悄扔了截图给傅慧慧,让她去看看,还问她是不是得罪了身边的人,要不是关系好的哪能有这么多料。 扒她的人,对她是很熟悉,熟悉到可以具体到哪年哪月哪日,她交了个新男友,哪年哪月哪日新男友给她买了多少钱的包包,多少钱的衣服,多少钱的化妆品,她是怎么花式在朋友圈炫耀的,有很多事情,傅慧慧自己都忘记了,那人却还记得,不光记得,还保留了证据。 这一锤,砸得够狠,够瓷实,头不够铁的,头都要被砸出血来。 两三年前,傅慧慧的手段还没这么高杆,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 但能知道这么清楚的,肯定是她身边的人。 傅慧慧都气炸了,她是挖了那人的祖坟吗?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地对待她,她不出门都能想象出来,以后圈子里的人会怎么嘲笑,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她,她整个人心态爆炸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没买那个288888的包,会就多出这么多的事情。 她气冲冲地给人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是把她拉黑了!!!敢做不敢当。 傅慧慧气得鼻子都快要歪了。 这一出还没完呢,下一秒,她妈电话打进来了,电话那头语气老激动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离婚吧,幸好你爸撤得快,不然几十年奋斗的心血就全完了。” “妈,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那个项目很挣钱,很有前景吗?”傅慧慧一脸蒙圈,她对做买卖一窍不通。不过即使再蒙圈,这个时候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她妈也不指望她能听懂,在电话那头催促道,“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女婿公司要破产了。再不回来小心欠一屁股债。” 傅慧慧脸刷白刷白的,“妈,你说什么!” “我说你赶紧离婚吧,不然以后还要背一屁股的债。” 傅慧慧腿一软,人就开始往地下滑。 边上的保姆反应快,赶紧伸手去扶她,问怎么了?又探了探她额头,“太太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你给我去泡一杯茶吧。”傅慧慧把茶杯捧在手心里,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这离婚的事,她还没提,她老公倒先说了,彩礼什么的都不要了,把520万还给他就好聚好散。 “好,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没公司没钱了,以后就是个穷屌丝,她当然看不上眼了。 但她没钱还啊,之前出去血拼,早就把钱花光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就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包包不见了,“我包呢?那是我最喜欢的包包。” “要没钱吃饭了,我卖了两个。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我们就离婚。”男人答得爽快。 傅慧慧气得把房门锁上了,看着一排排的包包,一排排的衣服让她放弃哪一个都舍不得。 她在想那五百二十万,要怎么办。 之前,她不在意钱,花钱花的特别凶,没有半点节制。这就导致了她卡上只剩四位数余额,只是五百二十万的一个零头。 她想不到有谁能帮忙填上这五百二十万,她和圈子里的人,其实也就维持着一个表面关系,大家都是塑料友谊。 只要不谈钱,什么都好说。只要一谈钱就伤感情。 那要怎么办,难道拖着不给钱,不给钱就离不了婚,她才不想做个失败企业家的老婆。 她被这笔巨额数字,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整晚都睡不着觉。第二天起来,她脸上冒了好几颗痘痘。 她咬了咬牙,回家找爸妈要钱。 “之前我们给了你三百万,他给了你五百二十万,加起来八百多万,都被你败光了。”傅妈妈的眼神十分犀利。 受不了那种审视的目光,她落荒而逃。 她敢说,那些钱都被她花光了吗?那样的话,恐怕她亲妈上来就会给她啪啪两百掌,那是八百万,又不是一二十万。她现在想想也觉得心虚。 她干笑了一下说,“我之前不是去投资了吗,钱都套进去了,目前还取不出来。妈,你能不能资助我一点。过段时间,我就还给你。” “我现在也没钱,你爸的钱都被套进去了。”傅妈妈愁眉苦脸地说,“你看看那些投资有没有人愿意收,能抛的就抛了。亏一点就亏一点。先把这婚离了。” 傅慧慧笑得一脸尴尬,“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开车回去那一路傅慧慧深情都是恍惚的,好在她开得慢,晚上人少车少没出什么事。撞了棵树,幸好没伤着。 交警过来,看她神情恍惚,掏出了酒精测试仪,“酒驾了?” “没有。”她呼了一口气。 “那你这开车技术也太差了。还是要好好练练,再出来开车,这样开车太危险。”交警看她的眼神跟看大猩猩似的。 车子被保险公司拉走了。她打的回了家。 病急乱投医,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唐宁,他拥有游戏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那应该也值不少钱吧。 因为只是个漫画家,让她很难有更多的想法,后来小姐妹聚会听人说起来,他得了小游戏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这一次让她再度发现了他身上的价值。 她上网搜过,只知道这个游戏公司是这两年才起来的,好像有资本大佬的投资,太详细的信息没有,也查不到这百分之一的股份到底值多少钱。 反正,如果股份不值五百二十万,他不是还有套房子! 妥了,她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着她,谁都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 她的心思活泛了起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守在了小区楼下,等着唐宁。 小区保安是认识她的,“傅小姐,要不然进来坐一会儿,这也太冷了。” 在小区保安的眼里,傅慧慧是一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却和以前不太一样。她穿上红色大衣,画着浓妆,踩着高高的鞋子,眼神睥睨,下巴抬得高高的。看人的时候爱理不理的。 “不用了,谢谢你,我在这等着就好了。”她摆了摆手,拒绝了,风很大,雨也很大,她穿得又很单薄,很冷,但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忍住了。 看着一如既往的和善的傅慧慧。保安一度以为是不是当时自己眼花看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嚣张的跋扈的女孩子。 傅慧慧等了很久很久,才把唐宁等回来。 对唐宁来说加班已经是常态,他来了灵感有时候甚至会通宵工作。 这天唐宁下班到家已经很晚了,她一眼就瞧见了蹲在小区门口等他的,看起来很漂亮柔弱的傅慧慧。 第598章 倾尽所有5 ?她穿了件白色大衣,画着精致的裸妆,鼻子冻得红红的,看起来小小的,像个高中生,看起来可怜极了,也单纯极了。 即使是唐宁也不得不承认傅慧慧有一副好皮相,这张脸曾经让他感到快乐与幸福,如今却只剩下了平淡与冷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很恰当。 拿掉一层层滤镜以后,唐宁看清楚了她贪婪拜金自私自利的本质。 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设想过无数次两个人重逢的场景。 他会生气吗?他会伤心吗?还是会胆怯地转身逃跑。当这件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没有生气,没有伤心,也没有逃跑。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平静。 “我被人骗了,你能帮帮我吗?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才会来找你。”傅慧慧可怜兮兮地看着唐宁,眼神湿漉漉的。她知道自己摆出什么样子,最惹人怜爱。 她觉得他会妥协,就像以前一样。 这一刻她很笃定,她很自信。 他是她妈还是她爸,她出了事,他就得任劳任怨地收拾烂摊子,有一瞬间,唐宁看着她就想爆粗口。 因为看过孩子们天真无辜纯净的眼神,再看她的时候,只觉得矫揉造作,无一处不假,无一处真诚。 “我不帮。现在你可以走了。”唐宁硬邦邦地开了口。 傅慧慧傻眼了,她完全没想到唐宁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很冷漠的三个字,我不帮。 他的眼里没有痛苦,没有留恋,没有挣扎。 最让傅慧慧心慌的,是唐宁眼睛里的冷漠。不是晦涩难明,不是挣扎纠结。而是彻底的冷漠,就好像眼前的人和路边的一颗石头,一株杂草一样,不需要施加任何关注。 换句话说,他不生她气,也就是不在乎她。他冷漠,就是不想搭理她。 他比她爸还爱护她。 她没有处女情结,觉得情到浓时顺其自然的发生很正常。但是他坚持守护她。 在一起一年最亲密的行为是火车座位上抱着睡,坚持不打破底线,他说坚持到婚后再进行,因为怕自己给不了她未来。 他们热吻时都是上半身紧拥着,他双手隔着衣服抚摸他后背,她能明显觉察到他在颤抖,在挣扎,但从来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有一次她大腿蹭到他的敏感部位,他立马掉头跑了。这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能再多一点钱,就完美了。 她愣了一会儿,他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头也不回的没有一点留恋。好像彼此就是陌生人一样。 傅慧慧连忙大叫,她扔掉了雨伞,张开双臂拦住了她,“你站住!你不能走。我话还没说完。” 在见唐宁之前,她心跳如雷,紧张又不安,她不知道唐宁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她甚至做好了唐宁质问自己的准备,也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她低着头想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她等着唐宁来扶起她,有可能会给她一个炽热的拥抱,有可能会痛苦地对她咆哮,有可能会故作冷漠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有可能会臭着脸,给她打伞…… 她在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并且为其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期待着。 可现实比想象中来的更残酷。 唐宁不理她,傅慧慧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让你站住,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还有你为什么要把我拉黑?”今天雨下的很大,她的头发一下就湿了。 若是以前,他看到这样的她,肯定很心疼,可这一次他无动于衷。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不是说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再也不要联系,见面了也当不认识。”唐宁站住了,一边嘴唇勾起,表情是很明显的嘲讽。 就好像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曾经他信任过爱过的人,而是一块挡路的不识相的石头。 傅慧慧从前男友脸上看到过很多种表情。愤怒、心动、痛苦、乞求、怀念……可她从没见过这样冷漠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有些心慌意乱。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是什么时候脱离她的控制的呢。大概是分手的那一天,她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很多伤人的话,到时他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当时她怕他哪天突然蹦出来打扰她正常的生活,所以把话说得很伤人。却没想到就在几十天之后,她要反过来求他。 “那只是我的一时气话。我心里其实不是那样想的,你要相信我。”傅慧慧明显气短,她走的那天,有多么的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心虚。 “我不想和那个人结婚了,是我爸我妈逼我的。他们只喜欢我弟弟。那个时候明明都计划生育了,他们还跑到乡下生了我弟弟,爸妈从小告诉我的就是以后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弟弟的,我什么都没有。”傅慧慧眼神闪烁。 说真的,傅家秉承的是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的教育理念。从小到大傅慧慧得到的零花钱都比弟弟多。 但她还是觉得不甘心,因为家里最后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是弟弟的,不管是动产还是不动产。 那这个弟弟是没有爱的。当年国家严格执行计划生育,她怎么钻出的兄弟?还不是因为爸妈重男轻女?嘴上说我爱你,一碗水端平,本质上还是重男轻女? “别骗我了,也别自欺欺人了。你回去吧。”唐宁站在两米开外看着她。 “你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你今天要相信,我真的不是自愿结婚的,我都是被逼的。”傅慧慧尴尬得手脚无处安放。 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神是这样的锐利,能看到她身上所有的不堪,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有些气短,又有些羞愧。 “别骗我了,也别自欺欺人了的意思,就是你做的所有事情,我现在都知道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装了。”唐宁直接把话敞开了说,“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第几任男朋友吗?” 傅慧慧还想狡辩,她的话,被唐宁打断了,“你还记得你的第一任男朋友吗?你为了得到一个名牌包包。和他上了床,那是你的第一次。两周之后,你们分手了。原因是他给你买了个假包。” 傅慧慧脸白了一下。 “你还记得你的第二个男朋友吗?你们是再一次联谊上遇见的。他是篮球队的人长得很高,也很强壮。你们很快就交往了。他给你买了两个名牌包包。一个月之后,你们分手了。因为你遇见了你的第三个男朋友。” 她腿软了,跪坐在了地上。 唐宁定定地看着傅慧慧,看到了她的害怕与虚伪。 “你的第三个男朋友是一个社会人士。那是你还在上大学。他已经快30岁了。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你们注定是没有可能的。但那段日子里他应该对你很好。你们在一起了三个月。后来你主动提了分手。那段时间你在朋友圈里面晒了很多东西。出国旅游,贵妇级化妆品,名牌衣服名牌包包,最值钱的应该是一条钻石项链,足足有两克拉,虽然你们分手了,那条项链,你一直都还留着,之前我还看你戴过。” 傅慧慧的脸色如今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的唇瓣因此抖动。 “你的第四个男朋友是学生会会长,他比你大,他选择出国留学,而你选择留在国内,你们意见发生了分歧,所以你就把他给甩了。靠着他,你打算出了所谓的上流社会。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人,都很会花钱。那个时候,你家还是个小厂子。你省吃俭用,早餐只吃一个馒头,中餐是在学校里吃,晚餐亦是如此。你拼命省钱,就是为了买包包买首饰买衣服,来维持基本的体面。那个时候你相信这个圈子里最底层的那一批人。” “大学毕业。家里赶上了好时候,厂子一下子就办大办好了。你遇上了你的第五个男朋友,他是个作家,写男主后宫向的……” “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吗?”傅慧慧坐在原地这样问,她用一种很委屈的眼神看着唐柠,眼里还有泪花在闪烁,可怜兮兮的。 唐柠以前很吃他这一套,不过现在……他只是冷淡地看着,然后问她,“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我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没必要替你擦屁股,就是你爸你爸,你成年了,也可以不管你。” “你怎么这么粗俗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傅慧慧很伤心很难过。 他以前是什么样的?唐宁想了一会儿。 对她百依百顺,她想要什么,只要力所能及,都给买,像个傻子一样。 特别好骗,特别好忽悠。 他曾经很喜欢这个人,看见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几分。 到最后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说来也是可笑,他都已经不记得当初爱着傅慧慧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他的心里有的是荒芜与冷漠。 傅慧慧是一个感情观念很开放的热人,从来都不吝于只跟一个人保持暧昧关系,当初跟唐宁在一起的时候就和现在的老公勾搭上了。 结婚以后,还在和别人搞暧昧。 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因为婚姻代表着忠诚和厮守,那是一个沉重的承诺,如果做出了这个承诺,就绝不会动摇。 可她不是。 她只想着自己快乐,其他的人是一概不管的。 唐宁前些日子知道了她卓越的战绩,愣了一下,然后释然了。 她根子里就是坏的。 唐宁和他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当然他也没兴趣去理解傅慧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同样的成长环境,有人成为小偷,有人却成为了警察。同样的成长环境,有人成为好人,有人却成为了坏人。同样的成长环境,有的人堕落,有的人出淤泥而不染。 人没有办法去左右自己的出身,但成为什么样的人,选择权最终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几天前,齐鸣给了他一份资料,唐宁将傅慧慧人生里出现的男人,按时间排了个序,他是第二十四个。 她在酒吧,向他要电话号码,他不给。 然后就是死缠烂打,女追男隔层纱,他们很快就在一起了。 住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带,全靠着他养活,他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她,他认为既然自己是男人,对方跟着自己在一起,那就不能对她不好,把自己的钱都交给对方,也是一种关怀。 这半年,家里事情不帮忙,饭不做,也不去工作,整天就是逛街买东西,每次只要提起这个,她都会说,她在家便是这样,也不能因为跟他在一起了就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各种各样的衣服,填满了他的公寓。 那个一心一意信赖她的自己,真是再傻不过了。 他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一向心宽,很多别人计较的事,他不一定计较,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好恶。 他脸色这么差是第一次。 “以后看到她不要让她进小区,她和我没有关系。” “她绿了我,现在有了麻烦,才来找我。” 傅慧慧在原地呆呆地站着,就看见唐宁撑着伞走进来保安室,神情冷漠,那种冷漠,让她打脚底板往头顶发寒。 她很羞愧,光鲜的外表之下,丑陋的内在,被人看了个彻底。 她想转身就走,这钱她不要了。 她的脚像是有千斤重,她知道,自己一旦转身离开了,就更难接近这个男人了。 “你不要走,我错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在我所有的男朋友当中,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我……”傅慧慧倔强地抬起头。 “我们已经结束了。在一个坑里栽倒一次,就够了。”唐宁拨开她,直直地向前。 她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站都站不稳,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 起初是无声的哭泣,然后是轻轻的抽泣,慢慢变成了深深的痛苦,然后彻底放开似的,嚎啕大哭。 可是唐宁没有停下来,他连头都没有回。 第599章 倾其所有6 ?“你走吧,雨这么大,小心感冒。”保安给她撑了伞。 “要你多管闲事!离我远点,穷屌丝,我不需要你同情。”她咄咄逼人,嘴巴像机关枪一样。 这画风跟平时实在是太不搭了,最重要的是她的气场也变了,如果说刚刚她是柔弱的小女生,那么现在她就是嚣张跋扈的女人。 一个人的脸好认,可气质怎么能在短短几秒内说变就变? 保安不敢再上前去说她一句,眼睁睁看着她打着伞,走出了小区。 回家以后,发现自己卧室的门被人撬了,里头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名牌首饰都没了,她气得快晕倒了。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这些都是我花钱买的。”她直接爆炸了,态度很冲。 “一时半刻,你也还不了钱,那我只能靠自己的手段把钱要回来。”她老公态度很冷淡。 说的话,不亚于直接在她心头扎针。 “你有几个包包,我挂二手平台上卖了,卖了八万七千二十一块,每一笔账,我都记着,放心,我不会坑你。”他亮了下二手买卖平台的售卖记录。 傅慧慧一脸不敢相信,感觉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这个包包我买过来七千多,你竟然一千块,就卖了,这个包包买过来十万多,你竟然一万五就给买了,这件衣服全新的,我吊牌还没拆呢,买过来九千多,你一转手三千就卖了……你是不是疯了。” “二手的东西不值钱,你那手机买过来一万多,开个机就只值九千了,一万块钱,买过来的东西,你想要转手一万二卖出去,你做梦呢!”她男人翻了个大白眼,呼哧呼哧吃起了泡面。 “你混蛋。那是我的东西,那是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动。”吼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撞开男人的肩膀,就往他房间里闯。 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傅慧慧地毯式搜索,都没发现自己的包包衣服首饰。 “你这堆包包里,就一个比较值钱,是限量版的,据说很难抢,我认识的朋友里,有人看上了,愿意花三十八万收,我打算明天就把那个包包给卖了。”她男人继续掰扯。重新拿了一桶泡面出来泡,刚刚那桶被她撞翻了。 “这是我的包包,你没资格动……”傅慧慧没去克制音量,她很愤怒,真的很愤怒。 “还有一部分包,你是港台扫回来的都是最新款,还值点钱,很快就会有买主来带走它们,”她男人听了以后,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反正大多不是花你的钱买的,你心疼什么?”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你过往的情史那么的丰富,前段时间我约了个妞,你敲诈了我三百万,这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卖你点包,卖你点衣服,卖你点鞋,卖你点首饰怎么了,如果不是贩卖人口犯法,老子都想直接把你打包出售了。”男人的表情狰狞而又可怕,“你姘头那么多,找这个要个二十万,找那个要个三十万,不是很快就能把钱凑齐了吗?” “我……我在你眼里……”傅慧慧眼睛瞪圆了。 “我已经破产了,没钱了,你要是不想跟着我过苦日子,就赶紧想办法筹钱。”男人吃完泡面,一转身出门了,态度很冷漠。 傅慧慧拿起电话给唐宁打。 她打了唐宁好几次电话,可唐宁根本就不接。 她也试着用家里的手座机拨过去,接通了三秒,后来就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也就是说,他知道是她,但并不想理会她。 她去了唐宁家,可她的手都快要拍烂了也没人来开门,里头一片安静,就好像没有人住一样。 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心慌,总而言之她非常不爽,下楼去找物业,物业却拒绝给她提供钥匙,她又不能找人来砸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在门口守着。 最后等到了上门来打扫的家政阿姨。 “我是他女朋友,忘了带钥匙。”她把两人的合照拿出来,给家政阿姨看,“阿姨,这些日子麻烦你了,这盒车厘子你拿着,他这个人平时工作忙,人也冷冰冰的,你怎么会说话,其实心里念着你的好,说你把房间打扫得特别干净。” 分手第一次,留在他的房子里。 清清淡淡,冷色调,没有太多的家具,简简单单,空空荡荡。里头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他好像不需要任何娱乐方式就能活。 她拉开衣柜,空空如也,去洗手间看了看,也什么私人物品都没有。整个房子都显得公式化,没有什么人情味。 “家里有点事。”家政阿姨接了电话,看着她,面露难色。 “没关系,我是他女朋友,我在这等她好了,你回家吧。”她很好心地开口。 她破天荒地下厨做饭。 她来之前去了趟超市,买好了蔬果肉食。 她准备做个简单两菜一汤,一道西红柿炒蛋,一道青椒肉丝,还有一道紫菜蛋汤。 笨拙的切菜,打碎鸡蛋,热锅,放油,下菜翻炒,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出了香味。 她尝了一下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她露出了一个笑脸,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她知道唐宁心里最向往的是一个家,一个完整的温馨的家,而她现在所做的准备,就是为了给他带去家一般的温暖。 她嘴里哼着轻快的歌。 从她的表情里,你看不到心虚看不到愧疚,看到的是胜券在握,看到的是不加掩饰的得意。 她唱歌的时候,外面传来声响。 她下意识以为是唐宁下班回来了了,高兴地冲过去开门,结果门一拉——表情立刻凝固了。 是两个不认识的男人,穿着物业的衣服。 “傅小姐请不要让我们难做。”物业把手一摊,“唐先生说你如果不离开,他会选择报警。” 傅慧慧先是一愣,然后怒火中烧,“他给你们打电话的是吧,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可以走。但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帮我打电话给他。我有事情找他。” 电话很快就接通,“以后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来,我交这么贵的物业费,是因为信赖你们……” “你当真要这么绝情,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傅慧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之一,委屈的时候可以掉眼泪,无理的时候可以掉眼泪,反正只要她掉了眼泪,错的就是你。 “我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别死缠烂打了。”唐柠说得很绝情。 “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念着旧情,还是因为在外面闯祸,自己收拾不了,才来找我,反正我就这么一句话,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复合的。你别想着从我这里什么,我什么都不会给你。”唐宁之前得知真相后恶心的像是吞了个苍蝇,想吐吐不出去,想咽又恶心,对自己要求非常高的他本以为找到了灵魂伴侣,谁知道女友是个没担当没责任心劈腿当劈叉的“吉普赛女郎”。 “我做了饭,你回来,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傅慧慧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不需要你廉价的关心。我可以的话麻烦你再离开之前把厨房收拾一下。” “你混蛋,你一定会后悔的。”傅慧慧咆哮着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又想哭,唐宁当机立断按了红色按钮,挂断了电话。 “竟然挂我电话,居然挂了,气死我了。”傅慧慧擦了眼泪,怒气冲冲的。 她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卧室把门反锁了。 物业的认面面相觑,给唐宁打电话,“傅小姐不肯出来。” 唐宁打了110。 对待这种无赖,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因为人家不听。要对她强硬一点。 警察好言相劝,傅慧慧出来了,她也没走,就蹲在了楼下,守株待兔。这里是他家,他肯定会回来的。 唐宁以为她知难而退走了,结果发现是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他没打电话再确认,不知道傅慧慧虽然离开了他的住处,但并没有离开小区,她人就在小区里面,坐在花坛边,打着伞,等唐宁回来呢。 对唐宁来说,加班是常态,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没有车,上下班不方便,他最近买了一辆二手车,一进小区,在傅慧慧还没有认出他之前,他已经看到了她,方向盘一打,车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唐宁你不准跑。你跑的这么快,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我,怕见了我,旧情复燃。”傅慧慧又不傻,大半夜一辆小车,开进来,到了她这,又突然开出去,肯定有问题啊! 两条腿的速度当然比不上四个轮子。她吸了几口汽车尾气,眼睁睁的看着车子飞了出去。气得借门口的保安借手机打电话。 嘟嘟嘟,嘟了半天。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知道这个打电话的人一定是她,所以死活不接。 大半夜的她又委屈又冷,又一次哭了。 她还是不打算放弃。坚持每天到小区楼下等人。她的毅力还没有打动唐宁,就把自己弄感冒了。 “傅小姐,你真的不用等了。这些天,他都没有回来。你这又是何苦呢?” 傅慧慧还是不死心。 她在网上和网友大吐苦水。 【男友,不要我了,可我还是很爱他,他是个很负责很爱家的人,我做错了一点事,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他?】 她隐瞒了自己不好的那面,装出了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 她算是个小博主,有小一万的活粉。 很快就有人给她出主意了。 【在套套上扎个洞,用孩子拴住他。】 这层评论底下一堆附和的,还有人现身说法。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关注她的人,三观也和她一样,是歪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傅慧慧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嫁了人。老公破产了。她去找唐宁。那唐宁也是这么的冷漠。 自己用了很多办法,求得了他的原谅,因为他还是很爱他,他对她的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们快乐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替她还了那笔钱。 不知道是怎么还的,好像还和自己的好兄弟闹翻了,他非常努力的工作,每天十几个小时都是在工作。他一方面要还债,一方面要给他钱花。两人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没有钱对她来说绝对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情,于是顺理成章的,她有了不爱的理由。 她醒了,并且很高兴自己做了这样一个梦,并为此感到自信满满。 唐宁深爱着她。虽然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我很讨厌你很讨厌你的样子,但是他心里面爱的还是她。 她欣喜若狂,同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自傲。 她现在想和唐宁复合,至于以后的事会不会像梦里发展的那样,她并不在乎。她是不可能和一个破产的人绑在一起一辈子的。 只不过她忘记了,梦里的唐宁并没有这么冷漠。连家门都不让她进,甚至还报了警。不过她意识到了也不在乎,她不追求什么天长地久,她只想着,利用唐宁从现在这个坑里面,跳出来再说。她把唐宁当成一个备胎,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如果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她随时都会抛弃他。 她想了大半天,起了歪主意。 于是她起了个大早,打扮的漂漂亮亮。 她去小区找唐宁,结果他人不在,吃了闭门羹。 “唐先生已经搬走了,前两天搬家公司来过一次。帮他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挪走了。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唐宁嫌这里物业不尽职,打算换个地方住。 很快就有人送上了册子,上面是适合他住的,有的豪华小区,有的是单身公寓,都是治安好交通方便又高档的地方,顺便还很贴心的标了价格。唐宁认真地看了一遍,选了个门禁最严的。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00章 倾其所有7 ?不在家,那肯定在公司。 她拉了个小姐妹追到了公司,她不是公司里的人,所以按照规定不能进去。 为了表达自己的真心,她愣是从早上站到晚上强撑着不肯离去,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到了晚饭的时候,她进入了公司的小食堂,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吃饭的唐宁。 “唐宁,我好想你。你为什么都不肯见我?” 她扑了过来,看样子是想直接扑到唐宁怀里,然后她就可以诉说自己的喜悦,最后两人和好,她就又可以过上被人宠得像个小公主的生活……个屁。 唐宁躲开了,而且躲得很快,让她扑了个空。 她站在原地泪眼汪汪地看着唐宁,从前她每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唐宁都会承受不住,答应她做一切,不管是有理的还是没理的,这一次她故技重施。 唐宁今天上班的时候,听到同事在议论。说有个痴情的女孩儿在前台站了一天,就为了等他那负心的男朋友。 他当时还跟着指责那个男人两句。 没想到那个痴情的女孩就是傅慧慧。 这感觉跟吃了苍蝇没什么两样。他的食欲一下子就没有了。 “你怎么又来了?”他的眼神很冷漠还带着嫌恶。 傅慧慧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 她追了上去,伸开双臂挡在了唐宁面前,“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伤了你的心,可是你不能这样一棒子把我打死,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她不肯相信才过去这么短时间,这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就能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 他肯定还爱着自己,只是被自己伤透了心,所以不肯承认而已! “你不要总把别人当傻子。”唐宁很冷漠地看着她。 在人来人往的饭堂里,吼道。 “唐宁你说过我是你最爱的人,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 “骗子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 “敢做不敢当的大骗子。” 唐宁看着义愤填膺的傅慧慧,突然有点想笑。 “从你走的那一天开始,我这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干扰,也挺好的,你何必要自讨没趣。” “非得让我把我们之间的那点破事都给抖出来吗?” “我被你绿了,你和我交往的时候,和别的男人上了床。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我不听,我不听。”她拍了桌子,成功把更多人的主意吸引了过来。 唐宁觉得跟这种人简直没有办法沟通,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听不听就是不听,胡搅蛮缠不讲理。 到底是谁欺骗了谁,在先现在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恶心的气息。 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看上她了,他觉得自己的品味,应该没有这么差才对。人品败坏,道德不过关。 “我有了你的孩子。我怀孕了,现在两个月了,你要对我负责任。” 傅慧慧拿出一张b超单子递给唐宁,上面就是一个正常的怀孕十多周的孕妇的产检报告。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可以提早准备起孩子的衣服了。” “我喜欢女孩子,女孩子贴心懂事,我们能给她买许许多多的漂亮衣裳,而......” 她表现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第一次当妈妈的女性,即便是对着一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四维彩超图,也有着无比强烈的兴趣。 唐宁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确定是我的?” 吃一堑长一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傅慧慧不是那种故意对你不好的那种恶,是人之初性本恶的那种恶,极度的自私。 什么美好,什么纯洁,全都是以前唐宁自己臆想出来的,他爱上的这个女人,不堪又自私,功利的可怕。 他有时候真搞不懂傅慧慧在想什么,当初要放弃的是她,抛弃他的也是她,头也不回的还是她,现在反悔想要挽回的居然还是她?! “你想始乱终弃。”傅慧慧一副要晕倒的架势,面上满是屈辱和羞愤。 “唐宁,慧慧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和她说这样的话呢?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傅慧慧的小姐妹拍了桌子。 “去医院做个检查,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 傅慧慧的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的不堪吗?连这种事情都要骗你。”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生哭的很伤心,叫人来劝唐宁了。 不得不说,她的皮相真的是极好的,委屈的时候娇娇怯怯的就和小白菜似的。相比之下,冷漠没有表情的唐宁,看上去就没有她那般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和怜惜了。 “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态度这么差。” “平时看你和和善善的,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对你太失望,真的真的太失望了。一点担当都没有。”傅慧慧哭得很凶很凶。 唐宁也不和她说虚的,直接打电话,给了她老公,“你老婆怀孕了,非说孩子是我的,你过来一趟,我们去趟医院。” 傅慧慧整个人都蒙了,她都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这种操作。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有好事者把这一幕拍了下来,po到了网络上。 #前女友和别人结婚了。说孩子是我的。# #我有点方,我头上有点绿。老婆怀孕了,说孩子说前男友的。# 短短一天之内,因为故事当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婚内出轨,绿帽子这些敏感词,有了一定的关注度。 大家只是同情一下那个疑似被戴帽子的老公,老婆有了孩子,孩子却不是我的。 在这事热度开始渐渐消散的时候,又有一则劲爆的新闻在网络上流传,起因就是一个自称路人的网友发布了几段视频。 视频里是两男一女。帅的那个是女孩的前男友,矮的那个是女的老公。 三个人站在妇产科僵持不下。 女人说她自己怀了前男友的孩子。 前男友说让她进去检查,如果检查出来孩子是他的,他会负责任,如果不是他的不要赖上他。 老公说如果孩子是他的他会肩负起责任。不离婚。会努力把这个小家经营起来。 两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态度很温和。没有吵架,也没有动粗。看起来都很斯文的样子。 这样一来倒显得那个准孕妇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因为她死活不肯去检查。 “我不进去,那个孩子就是你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女人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渣渣画质,都没法掩盖的好看。 “你们都不相信我,太让我伤心了。” 女人哭得也很美丽,梨花带雨的,是正常男人最吃的那一挂。 “我肚子好难受,我要回家。” 撒泼耍赖。一套又一套的。反正说的话归结起来,就是不想去检查。咬定这个孩子就是前男友的。 两个人把她摁着摁进了检查室。 紧随其后来了一个神转折。 尿检结果出来她没有怀孕,没有怀孕哈哈,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发布这条微博的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左右的话,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那天来看病的一个病人。 看三个人吵架。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拍了一段。没想到事情竟有了这样的转折。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全程目睹这一场大戏,心里有1万头草泥马奔过。 傅慧慧抽抽噎噎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只想着自己的计划成功之后,会怎样。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她要怎么面对一切。 和她来的小姐妹眼睛都瞪大了,“没有怀孕,你装什么,这是能装的事情吗?。”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认认真真的给唐宁道了歉,也给傅慧慧她老公道了歉。 转身走了。 被两个男人围着转。傅慧慧没有感觉到欣喜,反而感觉到了恐惧与害怕。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好的,如你所愿。”傅慧慧她老公扔了这句话走了。 唐宁也走了。 他们两人出了医院,等了个红绿灯,过去对面街,沿着街道走了一段,最后进了个家常菜馆。 傅慧慧她老公纸巾擦着桌椅,唐宁没这么麻烦,看还干净直接就坐下去了,顺手拿过放在桌上的菜单。 “老板一份辣子鸡丁。一份毛血旺。我比较能吃辣。”傅慧慧老公先点了单。 “我不挑。一份醋溜白菜。一份芹菜炒金针菇。再来一个回锅肉。”唐宁点了三个菜。 两人很和谐地吃了一顿饭。 意外的,这家店菜的味道做的还不错,唐宁整整吃了吃了两碗饭。 最后两人aa了。 这么奇怪的经历,唐宁觉得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一回吧。 傅慧慧捂着脸跑出了医院,打了个的回家啦。 傅妈妈不在家,她正在逛街呢。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平时一起打牌的牌友。那牌友还带着一个女儿。 那女孩二十七八了。还没谈男朋友,她妈特别着急,“你学学人家,和人谈了三个月就把证领了,多利索……再看看你,我都快急死了……” “还不是因为你介绍的那些歪瓜烂枣,本姑娘看不上。” “胡说八道,我是你亲妈,我能害你吗?之前我给你介绍了,留学海龟,比你大几岁,是个雅思老师,月收入几万,家里有自己的公司,脾气也好。” “他家秃顶,他爸头上带着假发,他呢,完全不敢把头发撩起来,妈你这介绍的也太不靠谱了。” “我之前跟你说了,不要要求那么高,差不多找一个就行了。要不然你30岁了,30岁的单身男人就不多了。你也奔三了,人家要你就是看得起你!娘家再好,始终不是你的家。” “我为什么要找30岁的?”女孩气得直跺脚。 “难不成你还想找40的?” “20多的也行啊。” 女牌友就向傅妈妈取经,“这孩子,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听。你有没有认识的,给我这不争气的,介绍介绍。” “我才不要相亲,结婚就如同考试,交卷子早的人,不一定考的好。”女孩翻了个大白眼。 傅妈妈脸黑了一下。她最近正为女儿的事情烦愁着呢。金龟婿变成了甩不掉的泥巴。 别人却在这个关口上,女孩却在这个时候意有所指。 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了刺,“早结比晚结好,年轻小身子好,恢复也快。赶明儿,我让我闺女给你介绍一下。不要太挑,不要眼光太高,对象就好找。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我现在就挺好的,自己赚钱自己花,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如果要结婚,我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绝对不将就。”女孩街也不逛了,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一摔,“我找算命的算过了。他说,如果我早结婚的话肯定会离婚。婚姻不能善终。你们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信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儿。还不快跟你阿姨道歉。”她妈急急地说。 女孩低着头玩手机不说话。 三人的气氛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突然那女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完全没有要控制的意思。 傅妈妈脸都绿了。 “妈你可别让我跟傅慧慧学了,我要真是那样,你还不得把我打死啊,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 “你都这么大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女孩她妈气得拍了一下女孩的手。 “慧慧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你……算了,你的事,还是让你妈来操心吧,我本来认识几个青年才俊。”傅妈妈说着就瞪了她一眼。 “你又不是我长辈,你有什么资格管。自己女儿都管不好,还管别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一点吧。”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01章 倾其所有8 ?“二十七八,没有结婚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要你这么对我刻薄的说话。每次见了我,不是阴阳怪气的,就是说,我女儿嫁的多好多好多好,那你看看你女儿现在变成了什么德行。” “假怀孕碰瓷,可惜人家看不上,看不上,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阿姨,你没事儿呢,少打打牌,多看看朋友圈,多看看身边发生的事儿。自己女儿都管不好,还来管别人家的闲事,真好笑。” 傅妈妈气得踉跄了几下,走路都走不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女儿就这脾气,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去前面那家店坐一会,你消消火气。”女孩妈妈站出来打圆场。 “不了,我回了家。我儿子今天回家。我要回家给他做饭。”傅妈妈攥着自己的小包,笑得很僵硬。 她刚走,女孩就挨了训。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欠呢。干嘛非得给人家难堪。” “谁让她先招惹我的。觉得自己闺女长得好看,学历好,性格好,找了个金龟婿,每次见了我都要说一通奇奇怪怪的话,我早就看她不爽了。”女孩把散落的袋子捡了起来。 “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干着令认反感的事,回过头来硬逼着人接受,我不接受就是不领情,就是不懂事,就是没礼貌,我早就受够了!” “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凑合着过日子随便找个人结婚,这样运气好白头偕老,点背的家破人散,正常点就是凑合过一辈子。我钱有房有车有事业,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才不凑合呢!” 傅慧慧把自己锁房间里哭唧唧呢! “把门打开。” 傅慧慧死活不肯开门。 她妈就拿了钥匙,把房门打开了,“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丢人现眼。没脑子。” 傅妈妈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傅爸爸在厂子里接到了电话,急匆匆来了,也扇了她一巴掌,“不知道寡义廉耻,丢死个人。” 这两人都是很要面子的人,一想起傅慧慧干的事,就觉得臊得慌。 “你以为是我想这样的,还不是因为你们不给我钱。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亲闺女,你们还说最疼我!”傅慧慧哭得一塌糊涂。 “那你的钱呢!你不要告诉我,你把那些钱都败光了。” 傅慧慧咬唇不说话。 傅妈妈觉得筋疲力尽,就去找闺蜜聊天,想问她遇上这种事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办法。 “你家那个主意正,你管不了了的。多说她两句,她都会觉得你是不爱她。” 傅妈妈一回家,那个被她勒令在家的女儿就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她人呢?”傅妈妈生气地把包扔在了地上。 “小姐要走,我们拦不住呀,她说如果我们不让她走,就把我们开除了。”帮佣小声道。 她是她亲妈,难道还能害她不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后面不是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吗? 其实这个时候,她心里的气已经差不多散了,正想着抽个时间跟她谈谈,开诚布公好好谈,问清楚她到底能不能改,想没想过要改。 结果倒好,她直接跑了。 傅妈妈头痛的要死,上楼休息了。 晚上,读高三的儿子回来了,安慰了她好久。 摊上这么一个脑子不拎清的女儿,大概也就亲儿子能给当妈的慰藉,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失败。 傅慧慧因为怕挨骂,所以就跑出来去住了酒店。 她无意间登了一下二手买卖平台的帐号。 搜了一下,她老公的账户名。点进去一看,卖的全是她的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名牌鞋子,还有一些名牌化妆品。 傅慧慧老公直接把她的东西贱卖了。 老婆出轨了,东西贱卖了,相信的来。 原本1万的东西,现在只卖1000块。原本1000的东西,现在通通只要399就可以带回家。口红以十支为单位卖。 全部都有正规发票,还有机票出行的凭证。 因为前面已经累积了一些粉丝,所以现在卖的特别快。 就在她看的功夫。又有十支口红下架了。 傅慧慧看得自己肝都疼了。 上面全是她血拼的战绩。 为了那个一万多块的名牌包包她特地出了一次国。为了那件三千多的碎花裙,她特地飞去了首都的专卖店。为了那双四千多的鞋子,她特地去了港台的专卖店。 这些东西都是她很喜欢的东西。但很喜欢,但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她用一次。 实在没办法,安心呆在酒店,她就回了自己的新婚房子。 “你会不会做生意啊,你有没有生意头脑。三百多六百多的口红,你三十就给卖了。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别人用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在网上都敢标五六十的价格。”她气得像河豚。 “明天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她老公看也不看她,自顾自地吃泡面。 这种事情出来谁还能当做没事人呢。如果不是日子真的难,他都想将直接把那堆破烂给扔了,看着真糟心。 领完证以后,她老公把二手买卖平台上挂的商品,下架了。 她老公把没卖掉的那些东西全部都还给了傅慧慧。 因为定价低,所以东西卖的很快。不过十几天就已经卖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东西剩的并不多。 首饰直接就更简单了,直接就放到典当行一次性给卖了。死当。 傅慧慧知道了以后差点就心肌梗塞了,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她手上没有钱,又没有可以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了家,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理。 每天吃吃睡睡,把电视放的震天响。 “你弟还要学习,你看电视回自己房间。” 她妈一下子把遥控器打掉了。 “你还好吧?” “你让家里人准备好打120吧。” “你快上网看看。” “你快看一下朋友圈。” 一连三四条消息,都是平时和她玩的好的,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的,把傅慧慧都搞糊涂了。 她急急忙忙打开朋友圈,看着里头刷屏的信息,双脚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过去那些事曝光了。 她这点破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 不仅是聊天截图短信截图、图片包括音频视频都有。 聊天截图短信截图说是合成的图片可以说是ps,音频也可以说是找声音相似的人录的。 但视频做不了假,都是实打实的证据,这些东西都摆出来了。几乎就不需要害怕还有什么所谓的反转了。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她的社交账号下全是辱骂她的留言,她的手机号码,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的。 一堆电话打进来,有人向她请教怎样斩男,有人问她一晚上多少钱,无数的骚扰电话逼得她不得不关机。 她待在自己的房间内,浏览着一条条讯息,在看到那些视频和音频时,顿时心如冰窖。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这次曝光,让她遭受了全网唾骂,以及一些激进的社会人士对她现实生活的骚扰和袭击,让从没有受过这样袭击和打扰的傅慧慧非常吃不消。 傅爸爸正和生意伙伴在吃饭。 “老傅啊,你女儿真是了不起。你看看朋友圈吧。”饭桌上一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傅爸爸看了一眼,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他看的时候就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看得两眼发昏,口干舌燥,恶心想吐……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眩晕到坐不住,撑着桌面才没倒下去,手机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老傅啊,你还好吧,哎呀,早知道我就不说了。你这样还能回家吗,我要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带了司机,他能送我回去,你们慢慢吃慢慢喝,我,我先回家了。”傅爸爸强撑着笑脸。 一出包厢,他的脸就黑了,黑的跟炭似的。走路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最后是扶着墙出了饭店。 “那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没想到私底下干的事儿这么的不漂亮。” “这儿女都是债啊,我家那小子也不怎么靠谱,整天出去打牌泡妞,但至少没有欺骗人家感情。这样想想觉得他也不是很差,至少人品上没有问题。” 这些傅爸爸都没有听到。 他在车上打电话给傅妈妈,“你找个沙发或者找个椅子先坐着,然后打开朋友圈看一下。记得别太生气。不值得。” “哎,什么事情你还没说呢。老傅啊,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电话已经挂掉了。 傅妈妈打开朋友圈,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一出直接把傅妈妈弄进了医院。 妈妈被自己气的生病住院了,傅慧慧也没有出门去看妈妈,去照顾妈妈。 她一出门就遇见了狗仔。铺天盖地的狗仔。她又不是大明星,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她家附近蹲点,她都快气死了,看了这架势,连门都不敢出。 这段时间傅妈妈住院了,傅爸爸工作很忙。她这个女儿又总是不来,最后竟然是正在读高三的儿子来照顾她。 每天放学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妈妈,然后在医院陪床。 丰满心里是既心酸又欣慰,心酸的是女儿这么狠心,欣慰的是儿子这么懂事。 摊上这么一个自私自利扎心的女儿,大概也就亲儿子能给当妈的安慰,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失败。 一个礼拜以后傅妈妈康复出院。 傅慧慧破天荒地进了厨房做了一顿晚饭。 “妈,这是我最近新学的菜,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西红柿炒鸡蛋,白菜炒肉片,水煮肉片。 傅妈妈很冷淡地坐下吃饭。越吃越觉得这个味道不像是女儿做的。 傅慧慧进了卧室以后,她问了一直在厨房工作的佣人。 “这菜谁做的。” “小姐做的。” “你给我说实话。” “小姐给我们报了几个菜名,让我准备好食材,准备好调料,来开了个火。” 若是以往她绝对不会这样计较。女儿给她下厨做饭,她都快要高兴死了。 傅妈妈恹恹地回房间睡觉了。 傅慧慧半夜里,被噩梦吓醒了。 那些恐吓短信和电话,让她好几天没有睡好,还被亲人朋友嘲笑和嫌弃。 这些谩骂和嘲讽,让她看的很焦躁不说,她还要受以前被她踩在脚下的人“好意问候”,她现在已经没脸在出外社交,她爸妈也因为她的丑事,在外被人明嘲暗讽,心情很不好。 从十二月下旬到过年这段时间,傅慧慧的日子过得很艰难,身边一分钱都没有。包括过年她也没收到压岁钱,说她成年了,可以不给了。为了表示公平,她弟弟今年也没有压岁钱。 正月里家族聚会,她难得出了一次门。 “不过半年不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看你这眼圈重的,好像老了好几岁。” “妈妈说,这是因为姐姐不要脸。什么是不要脸?”小男孩那个空的手枪,到处biubiu。 浓重的黑眼圈和没心情或时间打理的而老态的皮肤,都显示出她这几天过的有多惨。 “你才不要脸,你才不要脸,说谁呢你,没有教养。”傅慧慧直接把小孩弄哭了。 小孩妈妈过来直接呛声,“说的就是你,敢做不敢当,还欺负小孩子,你才不要脸。” “丢人现眼,还不快回家。” 傅妈妈觉得自己这张脸羞臊的厉害,女儿这么大了,居然欺负人家小孩子。 “爸妈,你们一点都不爱我。” 傅慧慧的心里,父母最看重的还是弟弟,对于这对偏心眼的爸妈她没什么好感,整理好了行李,偷了几万块,当天晚上就从家里跑了。 之前的事闹得太大了,导致她即便戴着墨镜和口罩。 偶尔也能被路人认出来。 鄙夷的眼神是最轻的,有的甚至还会直接上来说说她两句。 “哎,你就是那个傅惠惠吧,你会不会觉得羞愧啊。” 傅慧慧的住址曝光以后,很多记者过来采访她,话筒都快要怼到她脸上了。 “能和我们谈谈,你是如何做到脚踏两只船的,不被发现的?”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02章 倾其所有9 她哭着跑回出租屋。 房东老太太过来收水费和电费。 看到傅慧慧眼睛红的厉害。 房东老太太见过傅慧慧好几次,每次这姑娘都在趾高气昂拿鼻孔看人的。 她对傅慧慧一直印象不太好,但现在看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又忍不住心软,“在外头过得不好就回家吧。” 傅慧慧本来是等着家里人服软,来找她的,现在被房东老太太一说,心里的委屈止也止不住,“对,我要回家。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结完水电费,结完房租,收拾好行李回家了。 回家了日子也不好过。 她爸她妈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以为家里没了她,就不能转了,事实上没有谁非她不可。 她爸她妈,曾经很爱她,每次零花钱,她都比弟弟多,出嫁的时候,光现金就给了三百万。 因为她小的小时候为了生二胎,爸妈把她放在奶奶身边,吃了不少苦,夫妻俩觉得愧疚。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可以说是把最好的那些都给她了。 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觉得他们对她好是应该的。 她习惯了所有人对她好,她甚至习惯了自己只要不开心,爸爸妈妈哄着她,弟弟让着她的生活。 因此她不会感恩父母,不会体谅父母,只会一味的索取,因此她仇恨弟弟,觉得弟弟的出生,夺走了很多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她自私自利,早就长歪了。 二十七八岁了,很难掰回去了,但她的父母还是在努力。 但傅慧慧却觉得爸妈在苛待她。 傅慧慧回家以后,发现宠爱她的爸爸妈妈,再也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给她饭吃会给她添几件当季的衣服,会给买一点化妆品护肤品,会给她充话费,会给她买点零食。 但就是一分钱都不给。所有的卡里都没有钱。钱包里只有几百块钱。 家里也不放现金了。爸妈都防着她。 她之前从她弟房间里摸出来过五千块,再想进弟弟屋的时候,发现房门反锁了,“连你都敢欺负我,亏我以前对你那么好。” 她弟正坐在屋里看书,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连开个门,看一眼她都懒。 这种漠视比谩骂都叫她心里不舒服,她高傲惯了,欺负弟弟惯了。 从来都只有她拿鼻孔对着弟弟是,弟弟什么时候敢这样对待她? “你等着,以后不要有求我的时候!”傅慧慧赌气地说。 “没出息,只会窝里横。”她弟弟哼了一声。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张嫂,钥匙给我。”傅慧慧也是被宠坏了,被弟弟说了一句,整个人就炸了。 拿着扫把进去打人,把她弟的脸戳破了。 她弟去医院缝了两针。 她从头到尾,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在家努力做透明人。 过了两个月。 “妈,给我点钱。”傅慧慧估摸着爸妈的态度,这个时候应该软化下来啦。她就开始张口要钱了。 “你都这么大了,也该自己独立了。家里面可以给你吃,可以给你住,但是如果你想要别的钱叫自己去挣,我们不可能养你一辈子。”傅妈妈态度很强硬。她对这个女儿算是失望了。 “我和你妈一样。你这个性子这辈子应该是很难改了,我也不指望你别的。我和你妈以后不用你负责养老。你只要把自己管好就行了。”傅爸爸也不给钱。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工作。 爸妈两头都吃了闭门羹,她只能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间生闷气。 生完闷气以后,该吃吃,该喝喝,跟个没事人似的。 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吵大闹,她好像把留在家里当成了度假,毕竟不用上班,随时随地都有最新鲜美味的食物,还可以看看剧上上网,除了不能出门以外,她做什么都可以。 过着咸鱼一般的生活。 她越是不争气,父母对她越是看不上眼,越是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 一开始她爸妈还想努力努力,把她掰过来,后来因为生意每况日下,就放弃了。 过了三四年。当年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慢慢地淡了下去。 她爸妈开始给她张罗相亲的事情。 她好好地理了个头,洗了个澡,化了妆,穿上崭新的小黑裙,打个的出发了。 相比较约定时间,她就提前15分钟到了,一个咖啡厅,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咖啡厅里还有一人,西装革履,头发有点儿稀疏,肚子有点鼓,正低头玩手机。 看相亲对象还没到,她就先点了杯咖啡,背对着男人,坐了下来,玩了会儿手机。 过了半个小时,人还没出现。 她有点着急,相亲对象还没到,可能是路上堵车,她心想,还是再等等。 又过了半小时,手机电话响了,她正准备接电话,把没有时间观念的相亲对象好好骂一顿。 “相亲迟到一个小时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这都什么人啊。” “还不接电话。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傅慧慧一回头,看着油腻腻的中年男子,整个人愣住了。 这就是她的相亲对象,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她气冲冲地按掉了电话,把这人的电话拉进来黑名单。 她把咖啡喝完了,径直往外走。 “美女,你等一下。你是不是叫傅慧慧,你真人比照片好看,我是你的相亲对象,我叫……”男人追了出来。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有老公了,我小孩五岁了。”傅慧慧假笑道。 紧接着她就打电话给介绍人。 “你给我介绍的,这都是什么人呀。”傅慧慧怒气冲冲地说。 “九零年出生的,和你属相相配,身高178,职业工程师。在新一线城市工作,有房,大概一百三十平米。人比较务实。现在离异带着一个小孩,小孩今年三岁。”介绍人耐下心解释,“我给他看过你的照片。他对你比较满意,觉得你比较漂亮。然后希望婚后你能做家庭主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那么胖,有点秃,还有一个孩子。我们哪里相匹配了。而且你给我看的照片,明明不是长这个样子。”傅慧慧很生气。 “这个人二十岁和三十岁,模样是有那么一点差别,但对男人来说,外表不是最重要的,才华和本事才是重要的。” “我们红娘网内部有一套计算公式。你都三十一二了,怎么还这么挑,难怪嫁不出去。你没工作,没房没车,岁数也不小了,没生过孩子,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方面的障碍,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人家还瞧不上你呢!”介绍人觉得傅慧慧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介绍人说着就在名单上,给她画了个大大的叉,“相亲本来就是以结果为目的去谈恋爱的,大家见面都是带着任务和目的来的,你这么挑,我们也没办法。”说完挂掉了电话。 这个意思,就是她这个条件,只能嫁给中年离异带着小孩,月收入不过万的油腻男人。 她气炸了,她的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的唇瓣因此抖动。 她打车回了家。 “一个离异带着小孩,又矮又胖的男人,还想娶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傅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冷不丁听到她这么说。她连眼皮子都没有抬,像是没听到一样,于是傅慧慧又重复了一遍,“妈,你听到了吗?一个离异带着小孩,又矮又胖的男人,还想去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没钱没工作,又懒又馋脾气又不好,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配得上你!”傅妈妈觉得心里很累。 女儿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早点长大呢。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差!”她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半晌气得摔门而出。 她这一走,好几天都没回来。 她一开始打车去了朋友的公寓,说想借住几天,顺便也想整理一下思路,看怎么才能改变现状。 她计划着过两天再回家,可没想到朋友不愿意收留她,她气了个半死,想说今日你对我爱理不理,明日我忍你高攀不起?又觉得跟这些人说再多也没用,憋着满肚子火走了。揣着仅有的钱,去了酒吧。 三天后蹑手蹑脚地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怕被爸妈发现,连客厅的灯都没有打开,可是走了两步,不小心被沙发绊倒了,摔在地上发出了巨响。 下一秒就看见爸妈站在卧室门口,身上穿着睡衣,很明显是早就睡了,被她闹出来的动静吵醒的。 她身上带着刺鼻的香水味和酒味,衣服明显不是原来那套。 “你这三天去哪里了!你怎么不干脆死外面好了,我们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都不肯接,差点就报警了,你现在怎么知道要回家!” 看到傅慧慧身上皱巴巴的裙子,闻到她身上浓重刺鼻的酒味香水味,傅爸爸傅妈妈炸毛了。 “不用你们多管闲事。我在家,你们闲我懒,我出门,你们又嫌弃我不着家,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快步走回自己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 “这孩子,早晚要把我活活气死!”傅妈妈觉得头很痛。 傅慧慧每天早出晚归,她爸妈说了她好几次,她都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手上有了钱,买了新包包和新衣服。 这天她high到半夜三点才回来。 她在家里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气疯了的傅爸爸傅妈妈从床上挖了起来。 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她面前,傅慧慧一开始还睡眼惺忪,满肚子的火。 “这上面是不是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外头乱搞。” 傅妈妈傅爸爸扯着她大吼一番,她才定睛瞧见手机上都写了些什么。 hiv患者报社,照片上拍到了她的侧脸。按衣着推断,是四天前的事。 “你是不是出去乱搞了?” “妈,我还不想死。”傅慧慧吓得眼泪直掉。她这算是变相地承认了这段时间的不着调。 “去医院检查抗体,必要的时候做药物阻断,我怎么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女儿。”傅妈妈快被气疯了,抬起胳膊扬手就朝傅慧慧打过去。 话音未落,下一瞬她被傅慧慧死死捏住胳膊,“我都这样了,妈,你还想打我。我可能会死的。” “你不乱来,又怎么会……我管不了你,老傅开车去医院。”傅妈妈气得胸口发疼。 傅慧慧肠子都悔青了。 她哭哭啼啼去了医院。 去了医院,听到旁边的人,聊起漫画家唐宁,又捐了多少钱。说他又帅又有钱又有才华,不知道谁那么好运,能成为他的妻子。 她听了只觉得后悔。她曾经是他的女友。 这些年,唐宁活得很风光。 唐宁建了好几所希望小学,每年都会给自闭症儿童捐很多钱。 他的漫画改编成了电视剧和游戏,被很多人喜欢着。 当年他工作的那个公司上市了,市值翻了好几翻,每年光是分红都很可观。 傅慧慧上一次再见到唐宁,是一年前了,她厚着脸皮蹭了姐妹的车,看见了唐宁,他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看见了她,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她想凑上去,结果就是被保安赶了出去。 然后就被带她来的塑料姐妹嘲笑了一番。 曾经这个姐妹又胖又黑,被傅慧慧挖苦嘲笑过好几次,现在人家把场子找了回去。 永远不要小看人类的记恨心,在你看来轻微的伤害,却有可能造成别人无法抹去的痛苦。 至于她的前夫。 前夫当年生意破产了。后来白手起家重新干出来一番事业,干得比原来还大。 当年破产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钱。他在首都有好几个四合院。他们家有买房子的癖好。地段好的房子铺子有不少。 当年她只要把握住了其中一个,日子就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她现在很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三年后,傅慧慧死了,跳楼自杀了。 她得了病,又被人宣扬了出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会为她掉两滴眼泪,别的人看看也就过去了。 第603章 愚孝女1 ?【她本该因为愚孝,成为大家眼中的拜金女,一生受尽白眼。像被三株菟丝花寄生的,最后因为被吸干养分而死。】 “唐柠,你没事吧,别哭了?你也别太生气,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你肯定不是那种人。” 唐柠一口气憋在胸口,觉得堵得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就不可能,你们不要看她平时很清高的样子,其实可喜欢钱了,她就是因为哲凯有钱才和他在一起的。这这三年来,她跟他要了多少钱,要了多少东西,要我算给你们听吗?也就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会把她当成纯洁的女神。”这是一直和唐柠不对付的齐雨晴。 在141寝室,她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觉得自己作为尖子生白富美,和她们住在一起,就像白天鹅落到了丑小鸭群,说话做事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越感,平时看人都是用下巴看人的,且自诩美貌。 其实她长的还真不丑,大概就是那种不出彩的普通人长相。 她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成绩又好,从小就是小伙伴们心中的焦点和老师们偏爱的对象。 但是她的模样随着她渐渐长大,越发的普通,如今已经和路人没什么不同,这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落差。 在她心中,她还是小时候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美女,实际上她在男孩子中间的吸引力已经所剩无几,变得和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样,不再特殊。 唐柠平时跟她们并不亲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外面兼职,偶尔去图书室也是跟她男朋友一起。 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寝室快要熄灯了才回来,早上一大早又出去了,一个星期里在宿舍里跟室友很难碰上几面。 “对了,我还想说,她就是那种为了一万块钱,可以跟别人睡觉的人。什么校花,什么学霸,什么人美心善,全都是装出来的。私生活可混乱了,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我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糟污了。”齐雨晴这话说得堪称恶毒。她做这个表情的时候显得有些刻薄。 她五官什么的,都生的挺好,单独看是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合在一起也不丑,就是脸尖,特别尖,下巴像被人用刀削过一样特别尖,乍一看很是刻薄。 “你闭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跟我也不熟,你凭什么这样污蔑我。”唐柠很气很气,她平时性子很好的,几乎没人看她生气过。 虽然她在寝室的时间不长,但对大家都很友善,她学习成绩很好,其他三个人成绩差强人意,经常在及格的边缘徘徊,到了期末,她都很热心地给她们复习,她以为大家住在一起是缘分,没想到大家却是这样看她的。 同宿舍的室友看唐柠眼神里的煞气,吓了一跳,“中饭时间到了,我们,我们还是去吃饭吧,不要管她了。是狐狸,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望着唐柠精致的令人嫉妒的相貌,她心中越发的不舒服,猛拍了下桌子,翻了个大白眼,“我们本来也是关心她,既然她不领情也就算了。”三人结伴走了,寝室就剩了唐柠一个人。 额头好像有点烫。 唐柠抬手摸了摸额头,额头跟手心都烫得惊人,而后之前被忽略的疲倦感瞬间席卷而来,浑身乏力头昏脑涨。 但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待在宿舍里,她打的去了医院挂盐水。 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说睡着了也不算,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小时候哥哥哭了摔了,她总是会被家里父母打骂责怪,于是小小年纪的她学会了跟在哥哥身后收拾烂摊子。 后来高中的时候哥哥辍学了,父母拉着他说是因为家里钱不够供两个孩子一起上学,所以为了她这个有出息的妹妹,哥哥才不上学的。 她成绩确实很好,好到年年拿奖学金,好到每年都会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她刚上了大学,就开始打工贴补家里。 这三年大学生活中兼职挣的钱除了自己留下五百块钱吃饭,剩下的都是要全部寄回去给父母的。 很多时候月末那几天,她要靠男朋友买饭,才能保证自己不饿死。 她月底向男朋友借了钱,月初肯定是要还的,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与倔强,她不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人,哪怕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会被家里人说骂,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做人的原则。 她被父母哥哥洗脑了二十来年,对家里人几乎是有求必应。这次爸爸摔断腿治病,家里人说很严重可能要截肢,治的话要二十万。 男朋友和她一样,是普通人,小康偏上水平,也不算很有钱,在这种绝望的时刻,她向其中一个追求者借了钱。 她把钱打了回去,不放心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回去看,结果发现本该躺在医院病床上接受治疗,随时可能截肢的爸爸,正拄着拐杖,出门和人打牌。 本该在医院照顾爸爸,很孝顺很伤心的哥哥,正在和人打麻将。 本该身心俱疲的妈妈,拿着最新款手机在和别人炫耀。 她路过的时候,听到妈妈跟人说,家里正在准备给哥哥说媳妇,首付的钱已经凑够了,接下来还贷也不用女方操心,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就帮忙签个桥搭个线。 那人好奇地问了句,钱是怎么来的。 她妈开心地说,钱是女儿给的。 女儿就这么一个哥哥,她哥哥结婚要房子,这可是她哥哥的终生大事啊!他们两口子都没有什么积蓄,只能让女儿出钱出力。 她拉了拉脸上的一次性口罩,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哭着跑了回来。 这些记忆都是走马观花,人脸都是扭曲了,她跟做了恶梦似的满头大汗,视线还有些朦胧间,就正好对上一张还有些狰狞的面孔。 “你为什么向于潜借钱,我才是你男朋友。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男朋友宋哲凯愤怒地看着她。 男朋友姓宋,全名宋哲凯,身上有些小毛病,在一起这三年对她还是不错的。 他是独生子,他家在距离两个小时车程的隔壁市,爸妈也才四十岁多,经营着一家水果店一家宠物店,家里不说多好,条件并不算差。 他们感情还可以,但他爸妈很不喜欢她。 这世界有三大你扶不起,阿斗,老人,还有哥哥。 当今社会扶哥事业任重道远,不扶哥哥一把是冷血无情,扶了之后是一分钱都没有。 他们太聪明了,她哪里是对手。 在一段关系中,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不平衡,一个人长期处于弱势,另一个人长期处于强势的状态,就会出问题。 “前两天我爸打电话告诉我生病了,要二十万……”他骗了我。 “钱钱钱钱,除了钱,你眼里还有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思想怎么就这么庸俗。我们分手吧,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说罢,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转身就走了。 唐柠也没有挽留。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被骗走的二十万,肯定是拿不回来的。 这钱肯定是要还的。 对于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 感情没到那地步会提分手也正常,要说就是现实一点,不想被拖累罢了。 可还是觉得难受。 打完针以后,她不想回宿舍,又觉得天地之大,自己无处可去。 一向对自己抠抠索索的唐柠,难得花了次钱住了旅馆,她一直很节俭很穷,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她在家里的地位都是最低的的,爷爷奶奶很不喜欢她,爸妈更是总是觉得她不好,如果不是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可能早就被爸妈送人了。 他们一家人都很平凡,平凡到扔进人堆里,别人不会多看一眼。 可偏偏生了个她,好看的有些过分,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家里没有条件,她是产婆到家接生的,都要怀疑是不是和别人抱错了。 她很小的时候,就要给全家人煮饭了,要给全家人洗衣服,哥哥每天只要负责玩耍,爸妈给她灌输的观念是工作之后赚钱交给家里,要孝顺父母,要和家里人一起努力给哥哥买房子娶老婆。 一直到长大,她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她连反抗都不敢反抗,只能够委屈的掉眼泪,父母的教育,让她天生对家里人有一种服从。 她周一到周五出去做临时工,周末去做服装模特,除了寒假那几天,或者学校里实在走不开,她一年三百多天都在做兼职。 她一个月能挣到一万块,一万块,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笔不可能花完的钱,但是有了那么一个家,再加上她甘心情愿为家里付出,所以每个月到底都是什么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给自己买套衣服…… 哥哥今年二十五岁,初中毕业后就没上过班,用的车,电脑,手机,手表还有生活的吃穿住全是她给的。 爸妈曾经花了她给的三万多块钱疏通关系,给哥哥找了一份事业单位的工作,结果自命不凡的哥哥说不干就不干,嫌弃当职员掉价,嫌弃朝九晚五的工作太辛苦,起码开始要当个小领导,三万块钱就这样打了水漂。 她强撑着,感觉人生灰暗的时候就安慰自己说,这世上还有更多人更辛苦在讨生活,有的女孩子甚至连读书都机会都没有,至少她过了二十多年的安生日子,读了不少书,这样的日子已经比人家强出太多。 早先这样的安慰原本还有用,现在已收效甚微,她看起来还是无坚不摧一副永远不会打倒的样子,其实整夜整夜睡不着,压力极大。 这次的二十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为了这事,愁得整夜睡不着觉,最后于潜主动说借她钱。 结果被告知,原来是自己被骗了被算计了。 她觉得恨,很恨,这种情绪在心头久久散不掉。 她开了电视,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头晕得很。 她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肚子空荡荡的。 唐柠掏了掏口袋,只有三百多块。 旅馆一夜八十块,时间就快到了。她舍不得再花八十,只好起身出去。 走出旅馆,小巷里里是一股潮湿霉臭夹着烟草酒精的诡异气味儿。 她三两步跨了出去,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她拍拍肚子。 挺饿的。 下雨了。 四月的东城是回南,天很潮腻,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水汽,让人呼吸都觉得不太顺畅。 早上八点开始下雨,到中午时都没有结束,唐柠站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脚都要站麻了。 正在唐柠犹豫要不要打个出租到最近的商店买把伞的时候,手机传来震动。 她从口袋里翻出大一入学时充话费送的智能机,终于看清来电人标着“妈妈”。 无事不登三宝殿,打电话过来准没好事。 唐柠接了起来,“喂。” “医生说你爸爸还不能出院。”唐妈妈焦急地张了口。 她觉得很痛,很难受。 感觉像是有刀子落进了皮肉上,那是一种剧烈的、让人难以容忍的疼痛,疼得缠绵又漫长。 她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外面一层皮,露出内里,鲜血淋漓。 “能治好吗?医生是怎么说的?”唐柠握紧了手机,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像是在强忍些什么。 “能治,当然能治,医生说治好以后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就是钱不大够……你问问你同学能不能再借你一点钱。这病太严重了,咱们家现在已经砸锅卖铁了,可钱还是不够,你哥我是不指望了,我现在就指望你,你想想办法再借点钱打过来,这治疗是一天都不能断,你爸等着你救命呢。”唐妈妈说得很着急。 脑中的弦“啪”一下断了,让她整个脑子都空白了,暂时失了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04章 愚孝女2 ?“你没有在听我说话?要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我也不会让你去借钱。你就这么一个亲爸,我就这么一个老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柠柠,妈这次……” 唐柠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治了吧。” “你什么意思?那可是你爸爸!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电话那头的女声咄咄逼人。 “我明天买票回家看看爸爸,然后找叔叔伯伯阿姨借钱治病。亲戚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我这边是真的弄不来钱。”唐柠说完以后,电话那头就沉默了。一瞬间,一股无名火瞬间涌上心头,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无力还是什么感觉,让她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在这个家里自己被利用得有多彻底。 “你读书忙,就不用回来了,家里有我和你哥就够了。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你,培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有出息。现在都四月份了,六月的时候回,你就毕业了,你的专业在我们这小地方不好找工作,在一线城市才有前途。毕业季很多公司都会招人,错过这个机会,你想要去招聘可就不容易了,人家公司人都招够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能很明显地听出她的心虚。 “爸爸真的生病了吗?” “你什么意思!”电话那头响起了急促的喘息声。 “前两天我坐绿皮小火车回去了一趟。我什么都知道了。”唐柠两眼放空。 她想起了很多。 小时候奶奶喊她洗碗她就洗,妈妈让她拖地她就拖,哥哥喊她拿鞋她就拿,爷爷让她盛饭她就盛。 后来哥哥让她帮做作业,她就做。 再后来,兼职做的钱,几乎全部上缴。 几年前就连哥哥搞大别人肚子打胎的钱都是伸手跟她要的。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当别人把吩咐你做什么事当成一种习惯后,这个家里所有人都会理所应当的把吩咐你这件事当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有人都会吩咐你做事,从你身上索取。 一旦其中一个人付出的太多,或者是一个人索取的太多,那么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唐柠觉得自己内心仿佛罩了一层玻璃,玻璃里是一个巨大的湖,湖中心就是她自己。 她自己在那湖里被人一次次按下去,拼命挣扎,痛苦又绝望。 可是她感受不到。 她隔着那厚重的玻璃,连声音都听不到。 这仿佛是一种异常强大的保护机制,让她保持着理智平静。 “这边电话信号不好,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明天再说吧,电话费挺贵的。” “妈,我知道你听得见,以后我都不会给家里打钱了,我借了别人二十万。”唐柠声音抖了两下。 “你哥哥谈对象没钱,你出一点,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电话那头骂骂咧咧的。 唐柠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第一次主动挂了家人的电话。 回宿舍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宿舍里很多东西都已经用到再不淘汰就要报废的程度了。 寝室旁边就有小超市,她去小超市里买了婴儿霜和护手霜,一打内裤、几双袜子和一双拖鞋。 刚洗了澡,脸上什么都没擦,现在被冬风一吹,皮肤有些干。 “你男朋友和齐雨晴在一起了。”坐在她旁边的妹子开了口。 难得今天宿舍有人。 毕业季到了,一般很少蹲在宿舍里的,有的要找工作有的要考证,总之已经在为自己毕业后的事儿考虑了。 即便已经找好工作了,也要忙着谈恋爱或者跟朋友出去玩。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所以和齐雨晴在一起也好,和别人在一起也好,哪怕他想和猪在一起,唐柠都不好说什么。 “我谈恋爱了,毕业的时候请你们吃喜糖。”齐雨晴回来了,皮鞋走在地上啪嗒啪嗒响,“唐柠,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唐柠掀开了蚊帐,“你邀请我的话,我肯定会去的,毕竟是大学四年的校友。” 学校发的蚊帐不光是起到防蚊的作用,还有隔绝小空间的作用,虽然蚊帐是透明的,但是在里面就像拥有一个独立的小空间,所以一年四季,她们的蚊帐都挂着。 “我……”齐雨晴总觉得唐柠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唐柠办了张新卡,以远方亲戚的名义给叔叔伯伯舅舅姑姑小姨发了消息。 之前爸妈以哥哥要去做学徒没路费没生活费,就在大伯这借了五千块。 那是大伯辛苦种地挣来的,结果6年了,爸妈一分钱都没有还,那笔钱以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在牌桌上输光了。 后来有钱也不还。 三年前哥哥要做小买卖,爸妈说手头紧要借舅舅家的房子去抵押,贷款给他花。 拉着舅舅去银行抵押,结果房本上写的是舅妈。而且房子也是贷款买的,房产证还在银行做托押。 最后软磨硬泡借了两万块,后来也没有去做小买卖,那钱很快就被挥霍光了。 家在可能连四线都算不上的小城市的农村里,父母都是无业游民,两人各种收入加起来也不过1万。 欠债十几万,这几年就没想过要还,却修了个二层小楼房,上下四间房那种。 不过现在的女孩,向往大城市,不愿意住农村,爸妈骗钱就是为了在镇上或者市里买房子。 他们现在钱应该还没花出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家里人要钱要得狠。 她到了月底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馒头配白开水一天也就过去了。 等到连麦馒头的钱都没了,她不得不想办法借钱,毕竟不能每次都靠男朋友救济。 然后想方设法的额外去赚钱还别人。她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家里人,住着大房子,吃着鸡鸭鱼肉,穿着品牌店大几百的衣服,用着五六千的手机,却不愿意还钱的心态。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唐柠发完短信以后,直接把电话关机了。 她糊涂了很久,现在脑子清醒了。 在这个家,她是没有地位的,爸妈不把她当人看,而是把她当成提款机。 爸妈说不定是掰着手指头掐算好了她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要不然怎么每次都是要得只剩下吃饭的钱留给她? 走到镜子前整理仪容。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极为令人倍感舒服的脸,眉毛弯而淡,眼睛黑而亮,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似雨后的远山,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宁静致远。 但从衣服上,却能看出她的捉襟见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白色外套,领口有一点点泛黄,但不凑近看,也不明显。 她和于潜并不熟,但借了钱肯定是要还的。 那头收到短信的于潜,兴高采烈,在寝室里换了好几件衣服。 “她约你?你就去吗?”他室友开始泼冷水,“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看上的只是你的钱。她那种农村里出来的、又长得很漂亮的女孩,专门找你这种人傻钱多的老实人谈恋爱。她有给过你暧昧的讯号吗?如果你不是有钱人,我估计她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可是我喜欢她!我真的很喜欢她。这是我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于潜说得很认真。 唐柠因为手头拮据,没有找很大很贵的地方吃饭,而是找了个很家常的馆子。 “借你的钱,我会在两年之内还清,我一个月能挣……”唐柠拿出自己写好的还债计划书。 在最“危急”的时候,有人肯伸把手帮她。 这是她平生得到的、来自于身边人的为数不多温暖,不带任何企图也不要求回报。 这钱,她要抓紧给人还上。 于潜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 浑浑噩噩吃完这顿饭,头重脚轻的,不知道怎么回的宿舍,一会宿舍倒下就睡。 “怎么了,跟死了媳妇似的,她不跟你好啊?”于潜的室友感到很意外,他以为于潜回来应该会兴高采烈才对,毕竟追到了心目中的女神。 “我俩没戏,她在那很认真地说未来两年的还债计划。她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于潜抓了抓头发,一脸的沮丧,“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现在应该兴高采烈地主动提出来,做我的女朋友。” “那我是不是看错她了,我一直以为她会是个拜金女。”于潜室友的表情有些古怪。 “以后不准说这些话了,不然我跟你着急。”于潜扬了扬拳头,“她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们别欺负她。” 四季蓝服装批发城几个大字招牌赫然伫立在楼上。 建筑面积5000平方米,拥有营业房300间,配套有物流中心、大型电子屏幕信息发布中心、银行等商务机构,及餐厅、医疗站、图书室等服务机构。 市场以批发为主,汇聚了几百家服装生产企业,一百多个多个品牌/商标的服装,种类已经涵盖了服装成衣的各个类型,且产品细分十分完善。 1-2楼档口区销售大众流行服装,三楼精品区为中、高档品牌服装加盟代理。 这里是当地有名的老牌服装批发城,曾经创造过很多辉煌,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发展。 只是,最近新兴的服装批发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导致这里渐渐没落了。 唐柠就在这个地方做兼职模特,她算是底端的一拨,入行时间短,无心全职,收费不高。 工作其实也很辛苦,大夏天穿羽绒服,大冬天穿短袖街拍太正常了。 而且总是穿很高的高跟鞋站一天或者走一天。 在这里她见过不少牛人。 有个大姐年轻的时候不出名,到了中年的时候,却开始赚钱了,她拍的衣服出了爆款,最终整个tb的中老年女装店铺基本都用的她的图片。 大姐多的时候一天赶三四个场。在车上化妆,除了吃饭和赶路就没见她停下来过。 她换衣服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摆动作更快,闪光灯有时候都跟不上。一百件衣服两三个小时搞定。 下午六点的时候,她拿到了自己的工资,三百块。 脱掉了高跟鞋,坐在路边休息。 她还要去把一笔钱要过来。 “店里压了不少货,之前的钱我给不了你,我自己现在还欠着大笔的债呢!”女人颓废地开了口。她经营着一家生意萧条的店铺。 这间店铺不大,只有15平米左右,简单装修,甚至看上去有些老旧。 不过,对于批发档口来说装修并不重要,尤其是四季蓝这种客流量大,以走量为主的服装批发城,目标客户都是全省各市的服装店老板,甚至有省外的客户。 大多行色匆匆,只看你的款式好不好,没人在意你的装修。 她之前找唐柠做过模特,是个要求很奇怪,审美不过关的主顾,要求唐柠摆那种很不自然的姿势,露出很假很假的假笑,偏偏她自己觉得还挺美的。 不过让唐柠觉得不高兴的一点,女人结账结得不及时。 女人掀了一下眼皮子,“年初的时候流行阔腿裤,当初由于这批面料非常好,开款以后卖的也不错。在客户的要求下,开了不少颜色。可是进入一月以来,这款竟然卖不动了,还有这款风衣外套,质量很好,你摸一下就知道了,可因为卖出去利润不大,也卖不动。去年含百分之九十白鸭绒的羽绒服也卖不动,积了不少货,这几年钱没挣上,货款倒压了不少。之前你给我做了十五天的模特,我欠你三千多,这样吧,你看上哪件衣服拿走好了,我用衣服抵债。” 这种用东西来抵钱的套路,唐柠还是第一次遇到。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一瞬间,唐柠就火了,“你走出去问问,问问别人会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好欺负。” 她是个看起来很温顺,脾气很好,心地很善良的女生,之前工作的时候,一直是女人让她摆什么动作,她就摆什么动作,看起来像是没脾气似的。 现在突然爆发了,女人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了一下,再去看唐柠那张怒到没有双眼发红的脸,竟然有些心惊肉跳。 大概是被唐柠的硬气,给镇住了,女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05章 愚孝女3 ?“给你还不行吗?真晦气!滚吧,别让我看见你。你脾气这样坏,以后谁敢找你拍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女人粗鲁地把钱塞了过来。 原来不是没有钱,只是因为觉得她好欺负,所以才这么对她。 就好比,家里人,因为她不会反抗,就一直压榨她。 唐柠一张张地数,确定数目没错,没有假钞以后,才离开了店铺。 这个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文化水平不高,日常经营着一家小批发店铺还有一家网店。 网店售价比实体店售价贵一倍。 买的顾客,基本上都是来过实体店的散客。 顾客承认衣服的质量很好,就是购物体验特别差,买个东西,光发货就要等待七八天,还没有七天无理由退换货,码子大了小了,只能自己认栽,要不然就是到实体店换。 她本来想提一下改进策略,现在一想,不必了,左脸被人打了一巴掌,难道还要把右脸凑过去吗?她又不是有病。 “有个活儿,你干不干,有家古风店的模特脸受伤了,物色新人选,我推荐了你,把你的照片,发了过去,对方觉得还不错,要不你去试试?”有个关系比较好的中介,发了个消息给她。 别人都说这个中介抽成狠,不地道,唐柠却整整跟了她将近两年时间,这个中介抽成是比较狠,给的活的价格不高,但她人品很好,至少这两年,唐柠没有被拖欠过钱,没有被揩过油,现在还得了一个机会。 唐柠看到了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摆拍照,她坐在钢琴前,手往前面一搭,因为人长得好看,在无滤镜无p图的情况下,随手一照。 特别有气质。 “好的,我会努力的。” 她的心里反复回荡着一个声音:她要把握这个机会,她也有足够的能力改变现状。 天空下着小雨,整个小巷湿嗒嗒的,空气中透着阴霾的气息。 小心翼翼地走在老旧的巷子中,巷子里的路并不平坦,路边随时可见一些小水洼,稍不小心就会趟了一脚的水。 她用手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擦去沾到眼睫的水珠。 这是一条非常老旧的巷子,巷子里居住的人并不多,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人都搬离老巷,搬进新城区。随着人口的迁移,小巷越来越冷清,人气的流失,似乎某种生气也跟着流走了,有种古朴的气息。 往老巷里走了数分钟,终于来到巷子深处的一户门前。 大门很旧,门板上的油黏充斥着岁月的痕迹,被无情地剥落,铜锁锈迹斑斑,已不堪负重。 “要矜持一点,要忧郁一点。” “动作不要太刻意,你要记住现在你是个贵族。” 越是繁杂而又细致的要求,就越能检验出一个人的能力,而唐柠经受住了这种检验,她是一个极有天赋的人,一旦得到机会就能出头。 主要是钱多。她现在很缺钱。 她还创造性地搭了一身衣服。 选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元素是格纹,她拿了黑灰小西装,上身是高腰小西装,下身是七分喇叭裤,内搭丝质飘带衬衫,领口的蝴蝶结精致美丽,丝质的荷叶边从外套袖子里微微露出一点,行走时随风而动,摇曳生姿,既有女性的柔美可爱,又显得气质独特,很适合软妹的职业套装。 她对这一行很熟悉,有很敏锐的直觉,她直觉这个搭配会火,她要拼一把,把握这个机会。 以前她因为胆怯不敢说自己的见解,她的主顾都是浸淫这个行业几十年的前辈,而她作为临时工,没人会听她的,她有想法, 到毕业之前,家里一直在拼命给她打电话,她一个不接,还把电话号码拉了黑名单,然后觉得背着二十万的外债,都没有这种夺命连环call可怕。 毕业了,用班级经费租了日租两千的小别墅,办party。 小别墅挂满了气球彩灯,酒水、零食、果盘都准备好,酒水度数特别低,是还不如啤酒度数高的鸡尾酒和起泡酒,带着甜甜的味道,颜色又漂亮,很适合年轻的大学生。 而且这些少年少女们才不管呢,有酒喝就行。 别墅里开了冷气,里面温度宜人,大家把包包手机一丢,抓着气球悬在头顶一甩一甩的鬼叫。 原本轻柔的音乐给他们换成了节奏感特别强烈的舞曲,声音开到最大,震耳欲聋,彩色灯光闪耀,整一个群魔乱舞。 他们进去第一件事,就是一人拿了一瓶鸡尾酒,吹瓶大叫“毕业万岁” “毕业万岁” “好嗨哦” 开始性格文静的同学还有些放不开,一瓶酒下肚,接着又被性格泼辣豪爽的同学带动起来,开始了又蹦又跳的节奏,看起来很是happy。 不会跳舞的也跟着音乐节奏摇摆,几瓶酒一下肚,很快节日气氛就带起来了。 唐柠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 毕业季,她得到了一堆的告白,发了一堆的好人卡。 “你最近还好吗?我好久没看到你。”宋哲凯踌躇着上前。 昏黄的灯光顿时照亮了他的眉眼。 这是一张轮廓分明,帅得十分有冲击力的脸。 黑浓眉,深眼窝,高鼻梁,嘴唇薄厚适中,眼睛不大但形状很好,眼角微微上挑,睫毛极长。 “很久不见,你……”他没话找话。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用一根发带随意束在身后,几许头发搭落下来,一手拿着鸡尾酒,一手搭在沙发上。 那温柔的模样带了几分圣洁,同他记忆里的姑娘印在一起。 “这是我男朋友,麻烦你离他远一点好不好。”齐雨晴嫉妒得发狂。她的长相自小和贤良淑德四个字无缘,情绪也不太稳定,说翻脸就翻脸。日常板着脸,脸上仿佛每天写着几个大字“老娘心情很差”。 听见这句话,唐柠幽深的眼眸中似有冷光闪过,“无聊。”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无聊,不说清楚不准走。”齐雨晴跺跺脚,不依不饶。 “好啊,前脚分手后脚,你们就在一起了。我到底是应该感叹你们私底下早就已经有了不浅的交情,还是该感叹爱情就是来得这么凑巧。今天我在这里。他来找我的。你不去骂他,反而指责我。这是什么道理。”唐柠上前一步,用身高优势碾压她,“听说你们家要拆迁了,恭喜啊。” “你……你……”齐雨晴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雨晴宋哲凯你们两个也别太过分了。”班长出来打圆场,把人拉走了。 何雨晴冷冷地看了唐柠一眼,转身走了。 班长上来安慰了唐柠一句,“这两人做事不地道,你别把自己气坏了。” “我不生气。”她拨弄着鱼缸里的水,水面上荡起了波纹。 她侧头看班长,“当你在意的时候,以为手里的水是全世界,当你不在意的时候,水只是水。” 别人嗨到半夜,唐柠却是早早地走了,她一贯的风格就是这样,所以也有人说她不合群,四年了,还是和大家格格不入,融不到一起。 出了门,明明天气那么热,七月连吹来的风都是带着一丝热气的,可是她却感觉到,浑身都是冷的。 下一秒就是倾盆大雨,站在路边等车的唐柠整个人都让雨水给打湿了,她冷的有些打颤,她哆嗦了两下,司机预计还有八分钟才会到达。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在风雨中摇曳的花朵,甚至都不用人去折,自己就断了。 “看什么看,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她。如果喜欢她,那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再去追她就好了。我是绝对不允许我的老公心里面惦记着另外一个人。”齐雨晴在车上看见了自己男朋友看着前女友目不转睛,气得猛按喇叭。 唐柠抬起了脑袋,看到了刺目的车灯,还有车上的两个人。 “大家毕竟是同学一场。”宋哲凯口气顿时软了下来。 谈恋爱的时候,喜欢就够了,结婚和恋爱,不一样,他心里早就做好了取舍。 一个多小时后,唐柠回到了公寓,她洗了一个热水澡以后,坐在沙发上有些发呆。 她最近挺闲的,她成了一个少女品牌的模特,签了约,以后不能随便给别家拍图,钱比她做个野生淘女郎的时候,要多得多。 每周要为拍新品,出一次工,其他时候,基本属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二十万的外债,压在她的心上沉甸甸的,她还想再赚点钱。 她大一的时候,做过一对一家教,很累,时薪也不高,这家赶到那家,那家赶到这家,路上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她没考教师资格证,而且时间很不自由,老板让她去拍照,她敢放老板鸽子吗,这工作不想要了。学生要上课了,她经常性改时间,也太不负责任了。 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付出,没有未来更丰厚的回报,这在唐柠看来就是不值得投入更多时间的了。她并不准备把教师作为终身职业。没有教师资格证,工资也会比正常一对一价格低。 唐柠去了四季红的2楼,小角落里的那家店铺已经关了。她好奇地提了一句,“这家店的老板呢?” “不打算做了,生意不好做,心又大,进的货太多,衣服卖不出去,砸手里了,那些个存货,进过来的时候五六十万块,可如今十万块都值不起。你要是有事找她的话,她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会过来。”对门的是亮姐。 作为批发市场老板娘,亮姐在这一块儿,名气曾经是响当当的,现在不行了。 她在四季红经营服装批发十几年了,最开始是和几个小姐妹在五楼角落里摆,后来有模有样地盘了家店,最后盘下四季红中心八个铺子——那是她最辉煌的时候,现在生意却是不行了。 最近新兴的服装批发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仅有女装,男装,童装,皮革,童装,箱包,鞋子等等批发市场都在附近,形成了批发市场群。 这里虽然已经是座大城市了,建设也是从建国就已经陆陆续续在搞了,可大城市,发展的不仅仅是经济,还有城市的规划,建设发展那肯定是永远也搞不完,除非经济陷入低迷实在没办法搞了。 政府有意图把这打造成服装贸易集散中心。 而四季红因为过多的新建批发市场分散了客流,生意并不是很好。 加上刚入行的批发商都急于积累客户,彼此打价格战,把利润压薄,让四季红服装批发城档口的老板们叫苦不迭。 “两件199,两件199!错过今天等明年!羽绒服全部反季亏本清仓了!” “走一走看一看,两件199!”看着顾客走过来,亮姐吼了好几声。 她早几年走的是高端路线,如今批的是低档次的货。 客人没停,直接走过去了。 她也不在意,对于商户来说,他们的收益更多的来自于给下属各县城市区搞批发,零散顾客也就是挣个生活费的那种。 “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要被淘汰了,现在的人喜欢网购,我们这样搞批发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亮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她手上发力,用小刀猛地划开一袋捆绳,自言自语似地说,“流行变得真快。年初的时候流行阔腿裤,对门那个在客户的要求下,开了不少颜色,后来就卖不动了,还有羽绒服款式很经典,还是含百分之九十白鸭绒的羽绒服也卖不动……别人的事,我瞎操什么心啊,自己仓库里还堆着几千件毛衣呢!大夏天的,谁还买毛衣啊!现在的小年轻只追求款式不追求质量,衣服穿一季就扔了,百分八十的毛衣,竟然不受欢迎了,看不透,真看不透。我年纪大了,以后也不打算做了,货清掉,就打算关门了。” 唐柠却是把这一点,放在了心上。 想要在服装批发城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在年前把上个季度的货处理掉。 因为没有资金,就意味着没能力进入秋装市场,加上档口位置不好,以后还想翻身难上加难。 甩抛是常有的事。实在抛不出去,会以进价一二折的价格抛给专门做处理货生意的老板。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06章 愚孝女4 ?专门做处理货生意的老板,通常都会给这个卖不好的款称呼为“尾货”“处理款”,顾名思义,就是低价卖,价格低到一般人想象不出来的那种。 一件正常可以卖400或者500,充绒量在200克以上的羽绒服羊毛含量在八十以上的大衣,可能80元90元收过来,再以180元或者200元的价格卖出去。 所以,卖不出去的衣服,很多时候在于价格合不合适。 卖不出去是销路问题。 不好卖是产品问题。 将衣服处理到下级城市或者次重点店铺,收仓等到明年应季性较好时处理到专门的折扣店铺,或是集中过季产品定期举行大型特卖会。 服装行业早已是是买方市场,顾客需求主宰一切,但也有一定规律可循。 比如说:超市里售卖的衣服质量一般,价格适中;淘宝上卖的衣服质量什么样都有,价格也是光怪陆离;夜市中的衣服便宜、款式多样……乃至大街小巷角落旮旯卖的衣服都有自己的特点。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认清方向,从而去开拓渠道,以达到互惠互利。包含了商品从原材料采购到消费者手里整个流程,货品的生产,生产有多少流程,以及销售,销售有多少手段,行业人应该明白。 现在不是独自作战的时代。服装行业已经开始从工业量产的批发型向更注重销售终端的市场零售型转变。 唐柠去吃了个饭,然后走回来。 她听到了熟悉又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嗓门更大,直接盖过了那片纷乱,有点粗,不知道在跟谁吵架。 “谁知道那孙子来不来,就没有个准信儿。这一堆货,清不掉,头都要炸了。”档口老板娘红姐骂骂咧咧,一张脸红透了,“这些货砸手里,老娘能气个半死。” “老板娘再便宜点。”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大妈,一边说话,一边乱翻,把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 还一直小嘴叭叭,“这件衣服线没缝好。这件衣服就有线头。这件衣服好像颜色比上一件要浅。这好像没有我能穿的码子。” “老板娘,反正你这铺子都要关了,倒不如便宜卖了,不然砸手里多心疼啊!”她扒拉了四件衣服出来。 “你会不会说话啊!”红姐横眉怒目,气死了,嘴里吞云吐雾,烟往中年老女人头上喷。 “100,这五件我都要了。这是钱。”那人也不气,自顾自往下说,“你这衣服质量会不会有问题,有问题,我要到哪里找你?” “毛衣55,阔腿裤58,上衣48,风衣98,打底裤25,总共286。爱买不买,不买别在这杵着!”红姐怒吼一声。 “你这不是存心讹人吗?前两天我路过这儿的时候,这条打底裤才卖15块,这件毛衣才卖25,阔腿裤35,上衣20,风衣78。” 冲她摆摆手,将连手指缝里夹着的烟都毫不犹豫地掐灭了,随手往地上摁,掐完烟,斜视着女人,“看什么看,坑的就是你这种王八犊子,不买拉倒,干嘛把我这翻得乱七八糟的。”说着说着嗓门又大起来,冲那不依不饶说坑人的女顾客吼道。 “你这样,难怪生意做不下去。” 红姐等人走了以后碎碎念,“太他妈吵了,改明儿我去买个大喇叭,我还不信镇不住这种傻子。对这种不识相的傻帽,不用讲道理,骂就对了。道理是说给人听的,不是说给傻子的。”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已经把钱结给你了吗?”红姐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拿的是一个其貌不扬、土味几乎能从杯子里冲出来糊在她脸上的搪瓷茶水杯。 上世纪八十年代经典款,蓝绿红经典复古配色,杯身六个大字‘老妈,您辛苦了’。 “你看上了什么。”红姐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她了,她看起来就是一个面相和平和的中年妇女,一点都看不出刚刚的凶神恶煞。 “来买件大衣。”唐柠笑得很无害。她的目标不是红姐卖不出去的羽绒服,而是四色大衣。 她之前拍照的时候穿过,从版型和手感来说,不比一千多的大衣差。就是款式太年轻了,不适合红姐这边的顾客。 “280,爱要不要。” “150,爱卖不卖。”唐柠要了件红色的。 她对大衣有那么些见解,这里面好的和差的差别可大了。 有些无良商贩会假标羊毛含量。 要知道,大衣本身优劣等就价差很大,同样款式的大衣,羊毛含量不同,价格相差会很大。 从质检中心出来,她还有点心疼。 质检报告花了两千块软妹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肉痛,可她坚信这笔投入是相当有必要的。 她打开质检报告瞄了一眼。 什么! 四色大衣用的是95%羊毛+5%羊绒! 羊绒是生长在山羊外表皮层的,掩在山羊粗毛根部的一层薄薄的细绒。 入冬寒冷时长出抵御风寒开春转暖后脱落,自然适应气候属于稀有的特种动物纤维。 一件好的羊绒大衣,不便宜,也正是因为有羊绒成分在里头,所以这件大衣摸起来手感很好,不扎手反而有点柔软。 这批货,是红姐从别人那里收过来的,因此,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批大衣究竟是什么品质。 她一下子就兴奋了。 这是个机会,她这样告诉自己。 “品质有保证!有问题你尽管找我!小店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小红服装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红姐放声大吼。 “这件毛衣怎么卖?”有个年轻的顾客怯生生地问。 “这是全羊毛的,就这一件了,300买到就是赚到。”红姐放下了大喇叭。 “180,卖不卖。” “220,不二价,要的话你拿走,不要就算了,不能再便宜了。你摸摸,这手感多软啊!一件好的羊毛衣服,能穿三四年,就按三年算,一年70,贵吗?” “那我要了。”女顾客掏出了三张红红的软妹币。 “这条阔腿裤,你要不要,特别适合你,显腿瘦。”红姐收了钱却没找钱。 “现在天太热了。”女顾客迟疑着没接过去。 “反季买才便宜,因为我儿子出国了,要接我过去,所以这些个衣服才便宜卖了,每卖一件就要亏一点钱,真是心痛啊!但儿子的那份孝心,我不能忽视啊!”红姐唱念俱佳,如果不是很熟悉她的人,根本就不会猜到她的窘迫。 “这怎么卖?” “120,不能再便宜了。” “要不凑个整,70卖给我了,两件加起来三百。”女顾客犹豫着砍价道。 “那不成,我亏了。”红姐看女顾客很坚持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今天第一次开张,你拿走吧。” 商家拉着人使劲推销,顾客就撇着嘴一副犹豫或者不大想要的模样随便还个低价,两厢嘴巴上叨叨一番,反正打的是心理战。 出去买衣服,最常见的一个画面就是顾客拎着包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老远。 老板一看对方没有回来服软的意思,再加上那价钱卖出去也有点赚头,那老板铁定会扯着嗓子的把顾客给叫回来。 做出一副亏本的不高兴样儿给顾客把货物往袋子里一装,挣了钱还要念叨自己这是成本价,一定让顾客以后多多来照顾生意。 软磨硬泡半天,女顾客满足地走了。 女顾客可能会赚,但红姐永远不会赔钱。 像女顾客这样犹豫一下还了七八折的,那可就是商家们眼中的大肥羊了。 因为他们喊价一般都是翻了好几倍的那种,价格便宜比如五六块钱本钱的,他们能喊出三四十块钱。 那件毛衣,进价不超过一百,不是羊毛,而是仿羊毛,手感和真羊毛差不多,保暖性却差很多,夏天摸,根本就摸不出来。 所以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怎么又是你?”红姐不耐烦地喝了口水。 “听说你不做买卖了,我有个朋友委托我,从你这进点货。”唐柠很自然地接了话茬。 “大衣。上次卖的大衣。”唐柠目的性很强,“100卖不卖?” “那是80毛的大衣。135,你可以接受,我就全给你了。”红姐眼睛一瞪,显得尤为不高兴。 “我要先看看货。” 红姐把卷帘一拉,领着唐柠去了仓库,比起档口门店,她这仓库要大得多。 就是看起来很乱。 钢制货架倒在地上,没能扶起来,许多衣服被压在下面,还有些衣服滚落在各个角落,混成一团。 红姐的脾气,唐柠听人说过。 她舍不得把自己的东西贱卖了,以至于仓库里堆的都是陈年老款,一些白色衣服已经发黄了,没用了。 做服装这行,最怕的就是积库存。 容易过迟的时装款,是不能留的,不好保存的,如绣花钉珠款,胶印款,印花质量不好的,白色棉料容易发黄的,洗水不好面料容易变质的……这深色棉服、羽绒服能卖几年,但是压资金,库存占地。 基本款、打底款,如保暖内衣几年都可以卖,不怎么占地方;男装、童装相对于女装不容易过迟,不少款式第二年还能卖,有的还能原价卖;秋款可当春款卖,春款可当秋款卖,库存时间短…… 这道理大家都懂,红姐舍不得亏,结果就是这堆东西过了几年之后,越发不值钱了。 唐柠摸了一下,大衣料子很好,但是码很小。最小的是xs码,她身高168,体重98,穿l号刚刚好,大码少,小码多。 红姐的顾客主营中老年服饰,这款大衣l号,对很多发了福的中老年人来说,都有些施展不开手脚,而且这款大衣颜色过于靓丽。 她心里有了底,说话就硬气了,“一般来说大衣含毛量越高,摸起来越硬。这件大衣摸起来却很软。这款大衣,进价不过170,你要我那么贵,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你确定这有80毛。” “100一件是不可能的,125一件,你要就拿走吧。”红姐扫了唐柠好几眼,咬牙说。 “110一件。” 大衣总共600多件,加起来六万多块,唐柠算了一下,加上开网店找宣传,她的钱不够。 “我先要300件,你看行不行。” “怕了你了,成,你拿走吧。”红姐重重地叹了口气。 干了三年,虽然没多少朋友,但总归认识些人。 她注册一家tb小店,很新的店铺,流量肯定是不够的,时间紧任务重,必须要用权宜之计。 她认识一个良心的团购博主,当年和她一起拍服装的,长得瘦、白、矮会ps、会摄影,后来改行做了博主,团的货,质量有保障,粉丝还挺多的,开团很用心。 团购要做起来,靠粉丝回购的,所以服务会比较好,而且对团品回答也比较真实,衣服掉色都会如实回答。 当然这样的团购,十个里有九个,不是义务的,大部分都是收费团吧应该,有的过审严格,有的可能没那么严格,大家需要,感觉好卖,才会开团。 团长本人要买包买衣服买鞋,出搭配日常,本来就是一件比较烧钱的事情。基本流程店家给团长货,团不团,看不看质量,多少money,全靠团长和店长周旋。 流量变现,是一种能力。 就好比发券博,每天会发券,很多粉丝会买,通过券码领券买了,博主会有返利,是一样的道理。 她把衣服寄了过去。 旺旺依旧无人问津。 她从点击量能看到,还是有人浏览自己的商品,只可惜,别说成交了,连一个来问的都没有。 作为新店,无法让顾客产生足够的信任。 “叮咚!” 【没生意吗?想冲皇冠吗?本店提供刷单服务,助你一飞冲天!有意者请加扣扣:xxxxxxxx,不要犹豫,不要等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时间即使金钱。】 唐柠:有一句【哔——】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差点忘了,旺旺上还有不少垃圾广告。 经历了好几个刷单,推销店铺装修,卖店铺经营经验的垃圾广告以后,当唐柠听见旺旺提示音的时候,几乎已经免疫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了,唐柠接了起来,“你知道吗?齐雨晴和宋哲凯掰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07章 愚孝女5 “哦。”唐柠很冷淡地应了一声,“我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以后他们的事,没必要告诉我。”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能理解唐柠为什么这么冷静,“我说他们俩掰了。你听清楚了吗?他们俩个闹掰了。两人打了一架,进了派出所,还上了当地的民生新闻。听说是因为拆迁的事情,闹翻的,啧啧,结婚请帖都发了,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来着。” 唐柠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幸灾乐祸。 齐雨晴和他男朋友宋哲凯打了一架。 齐家那边不拆迁了,政府的文书已经下来了,刚好拆到齐家隔壁的隔壁。 拆一赔三没了,齐雨晴脾气还不好,为人又作,没结婚就已经把他妈气到住院了,这种女朋友留着过年? 他们结婚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婚纱照都已经拍好了,就差领证和举行婚礼仪式了。 这个时候宋哲凯给齐雨晴发了条消息说这两个月太累了,希望暂时分开,冷静冷静。 看过以后能受得了? 当初她家要拆迁了,宋哲凯自己以结婚为前提,主动提的交往,现在出点事就想跑,这还不是渣男? 她忍着怒气,问你人在哪儿。 宋哲凯不说,齐雨晴就拿着钥匙去了宋家,在人屋里头找了一圈,收拾出一大堆东西,要宋哲凯自己来拿,不然的话,通通拿去烧了。 约了时间,他过来拿上东西想走,遭遇到一连串的质问,接着爆发出激烈的争吵,然后就打起来了。 动静太大,隔壁听到以后报了警,警察闯进来一看,齐雨晴满身青紫缩在角落里呻吟,宋哲凯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整个就像愤怒的狮子。 “我看他俩就是一路货色,合该恩恩爱爱百年好合,还分什么手?别去祸害其他人了!”同学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看唐柠不接茬,悻悻地挂了电话。 唐柠真的不想和宋哲凯齐雨晴这对奇葩扯上关系了。 这件事,看的不能再明白了。 无非是宋哲凯以为自己钓上了拆二代,结果,大失所望,后悔了,不想结婚了。 她现在只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开心一点,这样就够了。 唐柠揉了揉额头,左手上的银镯子往下滑。 她的手腕娇嫩如玉,滑腻非常,最近又清瘦了些,镯子戴着越发的大了。 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空荡荡了,她以前也瘦,这条裙子,穿着要吸气吸气再吸气,现在吃饱了饭,也不会觉得裙子太紧,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腰细了胸却没变小,这可能是唯一的好事了吧。 她最近压力很大,欠着一屁股的外债,还要担心衣服能不能卖出去,真的没工夫管别人的儿女情长。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来电,“唐柠,我想你了。” “我之前不该那么草率的跟你说分手,所以……”宋哲凯在电话那头紧张地说,“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么?我们和好如初吧,我们一起打拼,我最爱的那个人一直是你。”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唐柠就皱起了眉头。她几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啪嗒一下挂掉了电话。 听到男人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她能够感受到那种从心底深处绽放出的无奈。 第六感告诉她,对方并不是那么爱她,至少很久之前在医院里,那双眼睛里,她看不到多少真情。 她不喜欢这个人了,真的。 和好也许可以,如初怎么可能。 他背叛了她。 她永远都会记得这一次的事情,如果复合了,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伤口,埋藏在心底,一挖出来,就钻心的疼。 在一起,才不会开心呢。 她还记得初见那天,她抬眸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身材瘦削而挺拔,穿了一件白色t恤,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笑得很像邻家男孩。 唐柠对他的第一印象很鲜明,白皙、干净和美好。 但美好的只是外表,里头很多东西不堪入目。 “叮铃铃。” “你离我家哲凯远一点,他是属于我的。” “你要点脸好不好,不要想着来拆散……” 齐雨晴是那种很爱面子的人,她就是当小三,也一定要光明正大表现出迫不得已,而且得把错全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干干净净的才行。 所以她一直在朋友圈强调,自己和宋哲凯在一起的时间,是在宋哲凯和唐柠分手之后。 更别提这种时候了,她是宋哲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除了结婚证和举行婚礼,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父母见了,请帖发了,已经宣告过天下了。 可她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地指责唐柠。 唐柠毫不犹豫挂掉电话,把人拉进黑名单,她想,自己是不是需要换个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的齐雨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越想越觉得唐柠有可能会抢她的人,当下连班都没心情上了,请了假,回家拿了爸妈的手机。 陌生消息一条接一条蹦了出来,言辞警告她,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哲凯则是一条又一条地发消息求复合。 唐柠闲着无聊把消息都看了一遍,嘴角的笑容有几分嘲弄。 这对准夫妻,真的是很有趣呢! 唐柠第二天就去办了张新卡。 第二天团购正式开始。 叮叮。 旺旺响了很多下。 【我身高153,体重86,请问穿那个码比较合适?】 【我身高165,体重100,喜欢宽松的,穿那个码比较合适?】 【因为店家和客服是同一个,回复可能会有些慢,请亲们耐心等待,会给予最客观的建议。】唐柠看着自己设置的自动回复,深吸了口气,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当扎堆的客人渐渐处理好,一直疯狂响着的旺旺终于平息下来,唐柠才靠在靠椅上生了一个懒腰。 六个小时了! 一共198个订单,220多件衣服。战果丰硕。 唐柠一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她赶紧给上次来快递员打电话。 “大哥,麻烦你多带点快递单和包装袋过来。大概有220多个快递。” 她已经把宋哲凯和齐雨晴这对奇葩,忘到了脑后。 因为她现在忙着工作,用通俗的话说,她变了,她不再是过去那个伤春叹秋的小姑娘,她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她的生活还在继续,没有了宋哲凯,她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她跑去了四季蓝,结清了余款,拿走了剩下的三百多件大衣,顺便要走了羽绒服。 反季促销,反季清仓,对不少消费者来说,都有一定的吸引力,因为他们可以花更少的钱,去买喜欢的衣服。 还是那句话,他们可能会赚,但商家一定不会亏。 她不想见宋哲凯,宋哲凯不知道她的住址,所以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已经隔了半年多了。 宋哲凯穿着一身休闲装,他看起来更成熟了,但不再朝气蓬勃,眼睛里是黑漆漆的,有太多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他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从前的宋哲凯是自信爽朗的运动少年,可现在,他的表情压抑忧郁,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 他老婆怀孕了,五六个月的样子,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 齐雨晴面色红润有光泽,说话中气十足的。 他的老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齐雨晴。 男人带着老婆上车,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疼爱她的样子。 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跟宋哲凯之间,朋友都没的做。 是她自己亲手划了这道泾渭分明的线,那就永远不会越雷池一步,希望他也是这样想。 唐柠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她经常坐着看电脑,导致肩膀这一块经常不舒服,大姨妈也两个多月没来了,她确实该去看看,估计是工作繁忙昼夜颠倒导致的内分泌紊乱。 唐柠收到了陌生人的加好友申请,说自己是大学同班同学有事找。 她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宋哲凯和齐雨晴结婚了。听说齐雨晴家拆迁了,宋家出了一堆事,不得已……】 唐柠直接把人消息屏蔽了。 她想要摆脱过去,过去却不肯放过她。 这就是生活。 【你妈妈和你哥哥来了,我领他们去住酒店了,他们说有要紧事找你,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唐柠收到了于潜发过来的短信。 唐柠给于潜打了电话。 “我、我给阿姨还有哥哥找了家宾馆把房开好了,他们说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于潜有些激动。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不要管我妈和我哥。”唐柠一字一句说完,然后挂掉了电话,她抹了把脸,感觉无奈极了。 紧接着她遭到了电话轰炸。 一个接一个,不打到她接不罢休。 她直接按了关机键,深吸了口气。 于潜握着手机沉思,听着唐柠的声音好像是在生气,但他摸不准她生什么气,心里有些惴惴的,而后突然想起来,他把唐柠的地址,给了唐妈妈和唐哥哥。 他抓起汽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之前听唐柠说她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但他对“关系不太好”到了多么糟糕的程度并不清楚,再有就是唐妈妈和唐哥哥,当着他的面,还挺客气的。 已经到了饭点,唐柠有些饿,她下楼点了一碗面,很普通的鸡蛋面,八块钱一碗,她对自己的吃食并没有很大的要求。 面吃到一半,她的头发就被粗暴地扯了好几下。 唐柠一抬头,就看到了两张非常熟悉的面孔,她妈和她哥。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唐妈妈拿着包狠狠地往唐柠身上砸了好几下。 她脸色一下黑得煤炭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暴起揍人一般,一身火气简直太明显了。 “妈,你别着急,快别打了有话停下来慢慢说。妹妹不懂事,你回家教训就好了,这里人这么多……”唐哥哥装模作样拦了两下。 非但没有把火扑灭,反而让这把火越烧越旺,越烧越烈,拿起包对着唐柠一顿乱砸。 老板太太看附近的人都出来瞧热闹了,当机立断,扔了包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 “我们老唐家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种没血没泪没良心的东西?大家都来看看,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看,来评评理!” “我好吃好穿供着她,尽心尽力把她养到二十四岁,养到大学毕业,这么多年养条狗都该养熟了,她倒好,毕业了连家都不回,妈都不认了。” 她是喊话给爱看热闹的人听的,先诉苦,把理攥在自己手里。 来的人不少,唐大哥冲大家作了个揖,抱歉说吵着大家了,快过年了闹成这样很不好意思。 唐柠抬头看他们一眼,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大家看快过年的,唐妈妈哭得稀里哗啦都不忍心,再一看唐柠满脸地冷漠,心想唐妈妈话没说错,养她不如养条狗。 唐妈妈眼中闪烁着泪光,像是挣扎了很久才痛苦地说,“我们回家吧,以后不要一言不发玩失踪,你说你这样,家里人多担心啊!” “小姑娘听大妈一句劝,做人要点脸。”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是白眼狼呢!可惜了这张脸。” 于潜来的时候,唐柠正在挨打。 “唐阿姨,你这是干什么?”他很生气,隔在了两人中间。 因为于潜的出现,唐妈妈好歹对唐柠没之前那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摆脸色了,不过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真后悔生了她。” 她们母女看起来确实没多少相似的地方,唐妈妈大脸盘子,吊梢眉三角眼,嘴巴下撇,一脸凶相,看人都跟带着小刀子似的。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这样的唐妈妈啥也不做,只要走在路上一瞪眼,就好像满脸写着“我很刻薄,我很不好惹”几个字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又是为了钱,是不是把我心肝脾肺肾都卖了给哥哥,你才肯罢休。”唐柠推开了于潜,她是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女孩子,这会儿力气却出奇的大。 唐妈妈扬手给唐柠脸上来了一巴掌,眉眼一竖,“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妈。”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08章 愚孝女6 唐妈妈底气很足。 她家女儿可是顶顶孝顺的,根本不可能因为她动了手,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不认她这个妈,所以她动手没个轻重。 唐柠的脸,浮现了大大的巴掌印。 唐妈妈垮着脸拍着大腿嘟嘟囔囔,“你还敢用眼睛瞪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没错,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唐柠面无表情。 唐妈妈心里咯噔了一下,再去看唐柠那张冷漠到没有半点儿表情的脸,心里有些心虚。 心虚?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为自己的这种情绪,感到懊恼。 她刚才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又提上来,胖乎乎的身体跟炮弹一样冲上去,扬手就要给唐柠再来一巴掌。 “谁在这闹事呢!这位女士,请你出去。”保安来了。 她和上下楼层邻居关系挺好的。 看她被打了,邻居找了保安,说钱你收了,有人闹事你是不是得管管?物业这么不作为好意思收那么多钱? “我是这孩子她妈。我不闹事,我就是想带这孩子回家。”唐妈妈努力挤出和善的笑容,“她心野,不愿意回家……一点都不心疼我这个做妈妈的,前段时间我生病住院了,她也不愿意来看一眼,再之前她爸生病了,她还是不愿意回家……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唐柠的眼神在她的控诉下,变得冷漠疏离,还有一丝厌恶跟讽刺。唐妈妈从没想过会在唐柠的眼睛里看见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一向寡言懦弱的女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压力。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 唐柠听的时候就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越听她眼睛越花,感觉口干,眩晕,恶心想吐……她脑子里那根弦崩断了,眩晕到站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唐柠醒过来的时候,被不少人围着,对她嘘寒问暖。 “小唐啊,是个很懂礼貌的好孩子。前两天,我腰疼,还是她送我去的医院。” “我哭了,唐姐姐给了我大白兔奶糖吃,奶糖可甜了。” 闹事的唐妈妈和唐哥哥已经被保安请了出去。 “你没事吧!”于潜很是担心。 “没事。就是受了点刺激。”唐柠虚弱地笑了一下。 “小于啊,你家花盆前两天掉下来,以后可别放在阳台上,太危险了。”住在一楼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开了口。 “你是这里的住户?”唐柠愣了一下。 于潜神色微敛,但没有反驳。 “要不要我帮忙?”于潜踌躇着开了口。 “不用,我有办法。”唐柠浅笑道。 于潜望着她漂亮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非常干净,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仿佛能包容一切,很好看,令人失神。 她从后门出去了。 “我打个电话。” 唐柠背对着她,间隔了十几米远,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了,她不喜欢他,更不想利用他,所以划清界限是必要的。 打开手机,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她给舅舅打了个电话。 “你妈给你找了个结婚对象,二婚离异带娃的运输业老板,找了算命的,说你俩八字合,旺夫。” “彩礼多少钱?”唐柠哑着声音问。 舅舅半点没隐瞒,“68万。” 她屏蔽掉妈妈哥哥对她说过的话,只去想他们的行为,再配合舅舅的话,情况就很明显了。 他们这次来不是为了感情,没有一丁点感情,就是为了钱。 手机铃声响了,唐柠接了电话,按了录音键,“死丫头,给我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你这次来到底要干什么?”唐柠声音嘶哑。 “你个死丫头,我给你找了门好亲事,嫁过去准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虽然他年纪大了点,但会疼人,而且他只有一个女儿,你要是生了儿子……”唐妈妈喋喋不休,话里话外,是不加掩饰的贪婪。 “为什么?”唐柠喃喃着道。 “什么为什么,你哥要结婚了,女方要求有房有车,你哥没本事,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不帮,谁帮?”唐妈妈说得理所当然。 “你还记得小如吧,很早就辍学外出打工来补贴家用,她弟去年要娶媳妇没钱,女方要二十万彩礼。小如就去做代孕,给大老板生孩子,来钱快而且还轻松,生一个孩子有二十万的报酬,生了男孩,还有十万块的奖励,不仅能让弟弟上大学,还能改善亲爸亲妈的生活情况。人家可不像你,要你做点事情,就推三阻四的。我真希望小如是我闺女。”唐妈妈喋喋不休,试图给唐柠来个彻底的洗脑。 小如唐柠认识,她过得比唐柠还惨。 吃肉包子要弟弟要先吃里面的肉,剩下的小如才能吃。 弟弟可以随意打小如,家里人根本不会管,打骂家常便饭,轻的不让回家睡,重的半夜三更逼她起来洗全家的衣服。 她就父母养育出来的扶弟工具。 爸妈的眼里她的存在只为了完成一件事情,就是让弟弟过上好日子,而她则是完全将这种使命感代入自己的整个人生。 别人说她劝她,她还不听。 其实在这个社会上,一般情况下,重男轻女的都不是男人,反而很多都是女人。 因为受过这样的苦楚,所以也喜欢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像是必须生下男孩儿一样,似乎就成为了他们一辈子必须想要做的事情。 女儿什么都不好,仿佛就是家里的拖累,随便养大就行了,最好长大之后嫁人给弟弟或者哥哥弄一批钱财最好。 唐柠挂掉了电话,手机也在10秒钟之后,因为电量严重不足自动关机了。 今天糟心事比较多,她没能在旺旺上及时回复顾客,虽然心里头乱糟糟的,但工作却是不能耽搁。 一百多个订单,近二百件衣服,等着唐柠发货。 这些顾客,她是一个都不能丢的。 批发档口不比零售,是不会检查质量的,来批发的商家也不会在店里检查质量,一般有问题的拿回去发现了,第二次补货的时候换掉就可以了。 但网购,却不一样,顾客买到次品,退换不管对顾客还是卖家来说,都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唐柠把每件衣服都检查了一遍,处理掉多余的线头,把皱掉的衣服烫一遍,然后打包。 帮着快递员把包裹都运送下楼去,她这才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这可真是累!一整天没吃饭,有点儿低血糖,她扶着墙,过了好久,才缓过来,看样子是要雇几个员工。 她没给自己一丁点休息的时间,马上把快递单号录入进电脑,又回复了几个还在咨询的客人。 之前为了发货,她都把旺旺的回复设置成自动回复。 她去了咖啡馆,点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个巧克力蛋糕,一点一点吃着。 被折磨了一整天的胃终于得到了安抚。 她没化妆,脸色显得很苍白,眼圈周围略微发青,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唐小姐,你要的东西。”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坐在了唐柠的对面。 一个账号和一个密码。 唐柠用自己手机登录了上去,置顶的是一个家庭群,群成员三个,唯独没有她。 她翻了一下历史记录。 什么妹妹嫁人,给哥哥弄彩礼是理所应当的。把她嫁出去以后,怎么继续谋利。 家族三人的聊天记录可比在唐妈妈和唐哥哥说得精彩多了。 装个病,就能拿到二十万,她来钱应该很容易。 实在不行,让她和小如一样,去给别人做代孕。 还有很多,特别多。 文字的内容唐柠还能骗自己说是假的,哪些个音频打了她的脸。 是真的,全是真的。 “这是钱。”唐柠觉得浑身冰冷。 今后该还的她会还,至于什么血脉亲情,血浓于水,可能她亲情缘淡薄,消受不起,也无福消受。 “如果有需要,可以打八折。”男人收了钱走了。 唐柠打电话给于潜,“宾馆,你交了几天的钱?” “一个礼拜,你怎么了,还好吧。”于潜焦急地开口。 “把剩下几天的钱给退了。”唐柠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你说我们能降得住这丫头不?”宾馆里,唐妈妈忧心忡忡的。 “妈,你怕什么,她的脾气,我们再清楚不过了,她翅膀长硬了,我们也能给她折断了。”唐哥哥掏出手机,笨拙地打起字来。 “那倒也是。”唐妈妈一边说着,掏出裤子口袋里的两大摞纸巾,拉开抽屉放进去。 这个大号抽屉是专门存放杂物的,里面散落着一些纸巾包,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logo,什么好再来餐馆、小西街火锅、印象面馆…… “妈,你以后别看了什么东西,都往包里塞,多丢人啊!”唐哥哥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他正和自己的小女友打得火热呢!那妞火辣,身材好,叫他哥哥叫他亲爱的,叫得特别甜。 “城里东西多贵啊!一碗面十二,一盘饺子十五,还吃不饱,我不拿点东西,多亏啊!”唐妈妈理直气壮。 在房间待了一整天,唐哥哥趴在床上跟人发短信倒是不觉得,唐妈妈却是坐不住了。 这房间虽然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新奇了一阵,可较真起来还没她自个儿的卧室大。 呆久了,让她这个在乡下习惯了村前村后串门的人十分不舒服。 “我们去找那丫头,这儿,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妈,你怕什么,她又跑不了。”唐哥哥美滋滋地给“甜心”回了条带颜色的短信,翻身坐了起来,皱眉不耐烦的撇嘴道,“今天太累了,明天吧。” 第二天起来,发现唐柠联系不上了,于潜也联系不上了。 去小区,说人已经搬走了,不住了。 “这是故意躲着我们呢!怎么办?”唐妈妈发愁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哥哥就出去溜达了。 “你好,302的住户,超过中午12点不走的话,是要多交一天的房费的。” “我们交了钱的。”唐妈妈拍了桌子。 “我们这边没有算错。” “住一天要多少钱?” “300。” 唐妈妈转身回了302,第一时间就给家里老头子打电话,“这怎么办?” 别看她人前很厉害,但家里大事,都是唐爸爸做主的。 在唐家,屋里屋外的琐事是女人操持的,遇上大事还得听两个大老爷们的意见,尤其唐爸爸,他发了话,全家人也得听着。 “你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呢,老王喊我去喝酒。”唐爸爸一直不管这些琐碎的事儿。而且他想着省城这么大,一个人有意躲着,怎么可能找得着,也怪自己婆娘逼得太狠。 “我还就不信了,这丫头能得到天上去。” 在唐妈妈和唐哥哥母子俩看来,唐柠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这岁数的小姑娘最要脸面,让她的老同学给她打个电话,她也就回来了。 “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大学毕业以后,你们就断了联系?” “上次她把你拉黑了,你发给她的消息,她也不回。” 唐哥哥在外头玩了一圈,回来看他妈脸色那么差,心里一惊,“妈,你怎么了?” “找不到人。”一把逮住穿得花里胡哨,打算往外走的儿子,“站住,你要去哪?” “我新认识两个朋友,约我出去玩,我会早点回来的。”唐哥哥嬉皮笑脸的,往外走。 唐妈妈心神恍惚,她出去吃了碗面,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她想给自己倒点水喝,差点让新鲜烧好的开水烫了。 凌晨四点,儿子脚步不稳地回房间,倒在床上,他们订的是标间双床。 早上十点,唐妈妈看着终于睡醒的儿子说,“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找你妹妹?这儿的路,我都不认识,地铁我也不会坐……” “不着急,我好饿啊,我去吃饭了。”唐哥哥漱完口,抓了件外套,又出去了。 这一出去,回来又是半夜,唐妈妈感觉有一肚子话说,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到嘴边就是一句,“这样不行啊!”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认识了几个朋友,妈,你别扫兴成不成?”唐哥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第609章 愚孝女7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事情没有半点进展,钱却花了大半。 唐妈妈将藏在行李箱最里头的几只袜子取出来,把里头的纸币全倒在床上,点了一遍,然后小心把钱收好。 这是她的小金库,她四年来,时不时从唐柠那里拿点,偷偷摸摸攒起来,加在一起有个两万。 这个钱家里是两个大老爷们不知道,就是她全部的私房钱了。 把钱放银行她不放心,这钱只有攥在手里才踏实。 她心里愁啊,现在存折上只剩五万,她手头有个两万,加起来七万。 每天住宿费要三百,儿子出去玩花个五六百,娘俩吃饭一百,照这个速度花下去,这钱很快就没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是出来找你妹,不是出来玩的,你看看现在,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人没找到,钱却花了不少。 “儿子,你别睡了,你给妈出出主意,妈这心里慌啊。” 出去嗨到半夜三点,困都困死了,恨不得闭上眼赶紧睡着,偏亲妈坐在边上咋咋呼呼,一句一句可劲儿往他耳朵里钻,他被迫听了个全程,翻身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你懂什么?我心里有数,她跑不了的,我在这新认识两个朋友,都是有本事的人,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说完,他把被子罩在头上,呼呼大睡。 她伸手去摇晃他,唐哥哥背过身去打呼装死,任她说什么都不搭理。 到了陌生的地方,她心里慌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和儿子谈一下,结果儿子却是这个态度,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做什么都没力气。 别看面对唐柠的时候很横很不讲理,出门在外,反倒不像性子软和的唐柠那么立得住。 第二天肚子饿得咕咕,没法,她出去吃了碗馄饨,这地儿热闹,离市中心近,当然物价也高,她边吃边心疼。 唐哥哥每天都很兴奋的,哪怕没想好未来怎么走,他还是觉得自己会成功的。这股子兴奋持续了很久。 第二天起来,他整了整毛衣领口,又伸手抓了抓头发,凹了个沉稳又不失帅气的造型,出门了。 他认识了两个朋友,看起来很有派头,说的一套一套的,他觉得自己这次能发财。 过年了,儿子还不回家,她的心情很不好,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存折上又少了一万块。 她想起来自己的小金库,就想打开行李箱看看,只有看到了钱摸到了钱,心里才有安全感,低头一看,密码锁是打开的。 两万块,分五只袜子装,现在全没了。 她彻彻底底懵了,她懵了有好一会儿,反复去掏还是没有。 她蹭的站起身来,跑到前台。 她这会儿手脚冰凉,发麻并且发抖,啥都说不清楚。 “你们旅馆有小偷!我钱丢了!我钱丢了!” “早上有个小姑娘来打扫卫生,我说了不用,她偏要,肯定是她拿的。肯定是她。” 她拽着前台小姑娘的衣服,不让人走。 “有话好好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看了眼前台小姑娘,觉得人家就是在糊弄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钱贪了。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不停地琢磨这事,她本来就难看得可以的脸色近乎铁青。 “有个屁的误会,就是你们宾馆的人手脚不干净,我要报警。”她太阳穴上筋都凸起来了,双眼通红,抄起边上的拖把一阵乱打,边打边骂,“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和你们拼命,丧良心的,不要脸,老人的钱都偷。” 被打得可疼了,她拼命挣扎,挣扎不过,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有路人,从门口经过,跟着就听到有女人在喊救命。 他一开始没听清楚,凑近点又听了一会儿,果然是在喊救命。 人都不想惹麻烦,可既然撞上施/暴现场了,他也没多犹豫,跟着就报了警。 “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过来。”说着一把抢走了拖把。 前台小姑娘,哑着嗓子哭嚎道,“你凭什么打我呀!还说我们宾馆的人,手脚不干净,我看是你监守自盗吧。” 一个坚持说自己钱丢了,一个坚持说自己被打出毛病来了,两人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只得去了警察局。 钱的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调了早上的监控,能看见唐哥哥一边数钱,一边大笑着出房间,看那厚度,大概有小两万的样子。 钱的事情是弄清楚了,但事情还没完,打坏了东西要赔钱。 宾馆把钱退给了她,让她赶紧走,别杵在这儿。 她怂得不行,在宾馆门口蹲到了半夜,等来了醉醺醺的儿子,“我们换一家,换一家宾馆,这家不住了。”她不敢跟儿子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不主动提丢钱的事情。唐哥哥,当然也不会自找没趣。 “妈你把钱给我,我和别人合伙做点买卖,这城里是大把大把的机会,卖麻辣烫,卖烧烤都能发家致富。我都打听清楚了。我们之前住的那家宾馆附近不是有一家卖麻辣烫的吗?老板两年就在市里面买上了一套房子,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也能过上好日子。”偷拿的钱花光了,唐哥哥动起了歪主意。 “卖吃的哪有那么容易,你有那手艺?”唐妈妈横了儿子一眼。 “你只管等着享福吧。我们有专门的师傅,而且麻辣烫烧烤这些都有秘制配方,只要交了加盟费,配方就可以到手,地段合适的话,稳赚,一份麻辣烫成本不过四块钱,却能卖十五块,对了,还可以上外卖平台,你相信我,这回准靠谱。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妈,你就让我试试吧,我总不能一辈子当废物,一辈子靠你和爸养着吧,我作为男子汉,是时候承担起家里的重担,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话唐妈妈爱听,“那就试试。”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慎重了,给钱的时候儿子还详细地说了计划,并且告诉她大概多久能回本,真是一派认真。 起初呢,儿子还给她报告进度,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妈,我们的生意遇到了瓶颈,你还有钱吗?” 出来两个月,十多万败光了。 她身上就剩一千块钱路费了,“我们回家吧。” 唐哥哥把存折抢走了,“就一千块,怎么这么少啊!” 有总比没有好,他拿着钱就往外走。 “这是我们回家的路费。”唐妈妈急了,把存折抢了回去。 夜里醒来,存折没了。 他见了一些世面,街边那些普通的麻辣烫小店,烧烤小店,在他看来也就那样,装修一般,内容一般,不也有那么多人光顾?如果能开个有口碑味道好的加盟店,确实不错。 他认识的那波人,确实是认真做买卖的,打算合伙投资,开个麻辣烫店,再开个烧烤店,成本低利润高有搞头,就是没打算带上他。 因为他明显是个外行,不懂做生意,而且只想坐享其成,想要付出少回报多的主儿。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自己不想去了解。 比如说投资一个麻辣烫店或者烧烤店加盟费大概要多少,店面应该选在什么地方合适,哪种风格更能拉客,装修要多少钱,房租水电要多少钱,大概要找几个员工,他们分别是干什么的。 很多本来应该是开店的人自己考虑清楚的,他都不知道。 那几个耐性好,给他大概说了一下,帮他解决了不少入门级别的问题。 可他傻傻地点点头,点完头就说,我以后就跟着你们干,你们吃肉分我一点汤就行。 可他一看就是又没钱又没本事还贪心的,人家不愿意带他玩。 他一说到开店的事,那波人就开始转移话题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是不乐意你掺和进去,分一杯羹,可是他白目啊!他脑子不清楚啊! 被人拉黑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儿了,他最近通过摇一摇认识了一个女孩,二十岁,自称是在校大学生,二人很快便确定恋爱关系。 半个月前向他借款8000元。随后开始以各种理由多次借款,他一一应允。 把最后一千块钱转了过去,他身上就没钱了,他诉了两句苦,就被拉黑了。 他察觉此事蹊跷,报了警。 接到报警,民警随即着手对他提供的情况进行细致的调查核实。 赵某某对诈骗他钱财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她平时酷爱网络游戏,初中毕业来京后一直没有固定收入,无法满足其购买游戏装备的需求。 通过摇一摇,认识陌生男性,说一些入骨的话,骗钱购买游戏装备。 被骗的不止他一个,截止被抓当日,所有的钱都已被她挥霍一空。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这回他们是真的身无分文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而且距离交房费还有三天。 她给老公打电话。 “我这有事呢,挂了啊!你钱不够,自己想办法啊!我一毛都没有,你们走的时候,只给了我五百,我没饿死就不错了,之前让你们给我打点钱,说什么都不愿意,现在想到我,晚了。”唐爸爸挂了电话。 想从他这掏钱,没门儿。 唐哥哥和唐爸爸,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不管别人死活的。 “老唐,我们东西应该拿齐了吧!烧烤架子,煤炭,还有蔬菜鸡心鸡肝鱿鱼……” 他草草地扫了两眼,“昨晚都不知道查看了多少遍了,都带好了。” 他找了个保安的工作,包吃包住,有五险一金,一个月休息四天,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这车坐着也太冷了,不是说好做面包车的吗?” “面包车坏了,拉去修理了。” 这车本来是为了拉货用的,所以车头后面,有一个特别大的车斗子,可以放很多东西,还可以坐人,这次出去玩也是,就靠这辆车。 架子摆好,炭点起来,开始烧烤。 食物颜色渐渐变得金黄,油也滋滋往外冒,烧烤食物香味也随之飘出。 他不由得狠狠咽了口口水。 他拿了好几串鸡心,全部吃进了肚子里,吃完了还一脸满足的说着,“好吃,好吃,真好吃。” “我烤的全部都进了你的肚子,我一串都没吃呢。” “不是我偷懒,是我真的不会。”他上手烤了几串,“你看看这样能吃吗?” 看了看被烤得红黑红黑的串,上面撒了一层辣椒孜然,闻着一股焦味,“算了,算了,你别动。”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吃饱喝足以后,工友去钓鱼,他摸了根竿子,跟着钓。 他的鱼竿动了,他迅速的,开始收鱼竿,结果上面真的,有一条大鱼,这可是他今天,唯一的一点收获,他把这条大鱼,小心地放在桶里,开始大肆炫耀,“我第一次久把鱼钓上来了,真是天赋异禀啊!” “这鱼拿来煲汤吧,我铁锅都带了,我们还有肉丸子没吃呢!”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反正自己也不会烧菜,一条鱼也卖不出价,做了自己还能挑最嫩最鲜美的部位先吃,听起来不亏。 “不就一条鱼吗?在你们眼里,我老唐,就是那么小气的人!” 汤汁的鲜甜综合了油炸丸子的焦香,煮沸后再撒一把葱花,这道菜便成了。 金黄焦脆的丸子在奶白浓郁的鱼汤里翻滚,间或点缀着翠绿的葱叶,煞是好看。鱼香、肉香、葱香混在要求,别提多美了。 他夹起一个滚烫的丸子放进嘴里,一边哈气一边咀嚼,“味道好极了。” 他自个儿过得舒坦,把老婆儿子忘到了脑后。 儿子是个没出息的,只进不出,婆娘是个唠叨的,一整天嘀嘀咕咕没完没了,不在身边,他觉得还挺开心的。 唐爸爸日子过得挺开心的,唐妈妈这头可就难过了。 钱花完了,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到这时,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0章 愚孝女8 母子二人,看着路边摊,狠狠地吞了口唾沫,饿啊,馋啊,想吃东西啊! 可他们身边就两个钢镚儿,只能买两个白面馒头,连口水都没有,就那样干吃。 “要不是你傻,我们日子能过成这样吗?”唐妈妈怨啊恼啊!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 “放心吧,饿不死的。”唐哥哥板着张臭脸。 他们拎着行李在街上晃荡了一整天,然后路过一家老乡开的小餐馆,恳求老板行行好收留自己一晚,老板听他们是家乡口音,问说咋回事,得知两人出门在外被人把钱骗光了……暂时收留了两人,说好包吃包住,一人一个月两千。 扫地擦桌子传菜还要收拾包括洗碗。餐馆嘛,就是这些活,听上去并不轻省。 唐哥哥臭着脸不想干。 “你还想不想回家?” 这话一出,他就怂了,经过这一遭他觉得大城市,也不是那么好。 他是不想做,他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些,又苦又累工资又低,唐妈妈也不想做,她也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些,她也觉得这活又苦又累工资又低不划算。 可人在外地,没钱并且无依无靠,不低头难道流落街头乞讨吗? 可他俩都不是会干活的,第一天,他就和客人吵起来了,把客人气饱了。 唐妈妈则是啥活儿都干不好,拖地擦桌子还勉强凑和,让她洗碗简直是灾难,洗完的碗,摸上去,还是油腻腻的,一点都不清爽,这样的碗,看了,能让老板鼻子都气歪了。 这到底是找了两个帮手?还是请了两个祖宗? 老板摸出了三百块,把两人打发走了,“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两尊大佛。你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 母子俩出现了分歧,一个说要回家,一个说要好好吃一顿睡一觉,再想接下来的事,反正三百块也回不了家。 男女在体力上有着天然的差距,再者一个年老体衰,一个正值壮年,钱当然是被夺走了,然后两天就花光了,又到了一穷二白,兜里比脸还干净的地步。 在饿死之前,两人找到了新工作。 发传单,一天八十,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 头上带着滑稽的动物头套,裹着不知道穿了多久没洗的衣服,从早站到晚,看到路人,就要凑上去发传单,中饭和晚饭是又冷又不好吃的盒饭。 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这样坚持了三天,两人脸上挂上了厚重的黑眼圈,嘴上起了干皮,整个人脱水一般瘦了一圈。 他们白天出去发传单,晚上住在青年旅社,一个床位四十五,两个人九十,钱攒的很慢很慢,唐妈妈这次长了心眼,说什么都不让儿子碰钱。 结果第四天唐妈妈早晨睁眼的时候,就感觉浑身不对劲,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额头摸起来滚烫滚烫的,这才发现——她感冒了。 本来是两个人干活,现在变成了一个人。 外面下了大雪,冷得要命,她住的屋子很冷,于是他偷偷跑到外面的店里来蹭空调——不好意思白蹭,点了一碗清汤素面,从早上吃到了下午。 店里的老板娘,不知道对她翻了多少个白眼。 她这会儿既落魄又潦倒,吃了很久没吃过的苦头,站在寒风大雪里,鼻尖被冻得通红,脸上是一片麻木。 她走在路上,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汽车喇叭,她心里一慌,手一哆嗦,手机一下掉在了地上,屏幕顿时灭了,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屏幕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手机不能用了。 “会不会开车啊,长不长眼睛啊!撞了人,你们赔得起吗?我手机都被你们搞坏了,赔钱。”她拍了两下车窗,她嘴角略微下垂,头发有些凌乱,双颊凹陷,法令纹横在脸颊两侧,像两把钢刀,把她整张脸一分为二,看上去不太慈祥,眉眼显得很是凌厉。 车主从车上下来了,他长得人高马大,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多,人往那一站,宝塔一般,遮住了半条马路的阳光,“你说什么!是不是想碰瓷啊!” 他撩起了袖子,露出了富有社会气息的花臂,配着那出挑的身高,看起来就是一副我不好惹,我很不好惹,惹我你就死定了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刚刚一时糊涂,说错话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还不忘把坏掉的手机捡起来。 天太冷了,她把棉服的帽子扎紧了,所有能扣上的扣子全部扣上,一直别到了鼻尖下面,双手全都缩到袖子里,还觉得冷。 “一盒感冒药,一支体温计,多少钱?”攥着不多的钱,进了街边的药房,艰难地把被领子遮住的口鼻释放出来。 量了体温,三十七度八,体温不是特别该,吃了感冒药,盖上大棉被,烧很快就退了。 母子俩干了半个月,没攒下来什么钱,反而经常因为没有把传单发完,被扣钱,扣的也不多,就五块十块的,但就是特别憋屈。 “我不想干了,都快累死了,才挣这么点钱!” “儿子,不干这个,我们还能做什么!” 他无言以对,只能承认妈妈说得有道理。 他们和那些千里迢迢离家在外没有一技之长的年轻人是一样的,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人脉,没有本事,没有过人的口舌。 为了养家糊口,活下去,只能涌进服务行业,涌进工厂…… 他们做的事情不同,地位处境却是类似的,老板是皇帝,上司是大总管,剩下他们一群虾米小鱼,处在食物链的底端,终日被人吆五喝六。 为了不被扣钱,每天要比预计的时间晚走。 他们以前能从晚上十二点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满打满算正好半天,现在却将睡眠时间活生生地挤到了六个小时之内。 饭不能好好吃,觉不能好好睡,头套的出气孔特别小,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 可不干不行啊! 他们换了家青年旅社,一晚上只收四十,而且暖和。 发完传单,干完活,烂泥一样仰面躺在床上,面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烙饼似地翻了几个身,觉得前路迷茫。 之前他们住的那屋子还没有供暖,住的屋子又是朝西,西厢房冬天冷夏天热,终年弥漫着一股潮乎乎的气息,比室外还冷。 老板就是欺负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人。 发现自己吃了亏,把东西搬了出去,重新找了一家。 他们就像所有普通的平凡的异乡人一样,出门在外吃尽了苦头,因为不懂当地的状况,走了不少歪路,受了不少气。 “我们是不是应该租个房子?那样比较省钱。” “儿子,租房子要交押金,我们没有啊!” 日子还是要继续。 他遇到了熟人。他猛一抬头,想不起对方是谁,脑子里只剩“被认出来了”.....觉得尴尬以及丢脸,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只有让熟人知道他混成这幅模样,一定会被笑话的。 直到摸到脑袋上的头套才放下心来,人家认不出他。 看着熟人大步朝前走,他一咬牙一跺脚追了上去。 他觉得人的尊严很奇怪,有时候坚如磐石,有时候像是气球,一扎就破。 “是我啊!小唐啊!你还认识吗?我们,我们一个月前见过的!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他把头套撸了下来,对面的男人一眼差点没认出来,他脸色蜡黄蜡黄的,头上油腻腻的,胡子没有刮干净,剩下青黑的一层,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悲苦。身上看着也不干净,和之前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别。。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男人上下扫了他好几眼。 羞耻吗?当然羞耻,这种堪比x光的视线,让他后背的汗不停地流,可日子还是要过啊! “你能请我吃顿饭吗?”他脸涨红了。 “小唐,你工资还要不要了!整天摸鱼,小心我炒了你。” “大不了老子不干了!”他低眉臊脸地跟着男人进了路边的快餐店。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买了点。”男人三两下点了单,“别客气,这顿算我请你的,不用你还,你只管吃,不必有什么顾忌。” 他半死不活地冲他笑了一下,心塞地想:“能吃就行了,他不挑,他本来是个挑剔的人,可再挑剔的胃口也会因为三十多天没滋没味冷冰冰的盒饭屈服。” 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面对油腻腻的快餐,吃了一口,竟觉得热泪盈眶。 穷啊,真的太穷了,这样一顿像样的饭,他已经好多天没吃过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从前有妹子兜底,有妈护着,他不成器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他太幸福了。他花钱不加节制,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怎么过,现在现实让他学会了低头。 说来也奇怪,以前不管爸妈怎么说怎么教育,朋友亲戚怎么劝,都改不掉的坏毛病,居然奇迹般地自愈了。 他觉得很难受,非常的难受,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上天能够让他重新来过,他绝对不乱花钱了。 泡在泥潭一样的窘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出来。 以前他什么活都不肯干,家里掏了好几万,找了关系,把他塞进了一家小单位,一个月四千块,工作很轻松,摸摸鱼的那种,他都看不上,谁会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带着粗制滥造的头套,站在街边给人发传单。 如果没有人给他钱,做什么都捧着他,他大概真的什么都不是吧。 跑出来之后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活得都没个人样,到今天,他惊觉以前的自己错了。 他压下有些混乱的心绪,不肯再流露出自己的落魄。 最缺德的是店里还在放一首歌,嗷嗷地唱着,“我做着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我做着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满满的不加掩饰的恶意劈头盖脸而来。 对面的男人不动筷子,沉思了片刻,“怎么回事,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便和我说说吗?” 他低头看着油腻腻的盘子,其实是一个字也不想说的,在熟悉的人面前讲自己的倒霉事,想想都觉得羞耻。 然而嘴巴却背叛了他的意志,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一五一十什么都说了。 他憋闷得也实在太久了。 男人没有打断他,一声不吭地从头到尾听完。 他破罐子破摔,全说了,觉得这操蛋的日子,也就那么回事。 太穷了。 母子两个的行李只有一点衣服,一个暖宝宝,少量快用完的日用品,兜里叮当响的零钱,一个破手机,他之前那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坏了,买了个便宜的,他妈的手机不久前摔坏了,连老年机都没舍得买,反正也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 活了这么久才发现,他们母子其实一点都不招人待见。 “这里有两千块钱,租个房子在这里打拼,或者回家都可以。我家里有点事,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 “好,谢谢,真的谢谢。”这个时候他热泪盈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哭。 以前家里人因为他是个男孩,什么都以他为重,对他好得不得了,但是他从来没有珍惜过。因为锦上添花,不稀罕。 如今吃尽了苦头,肯帮他一把,给他雪中送炭的人,显得格外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今天的事。 他艰难地抽了一下鼻子,想说两句感激的话,可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真诚地给人鞠了个躬。 出了小餐馆,西北风从他的脸上嗓子眼里小刀一样地刮过,生疼生疼的,刮着刮着,他却笑了。 好几年以后,唐柠戴着墨镜开车的时候,看见了穿着工作制服修车的哥哥。 他老了不少,稳重了不少,娶了个本分的媳妇,靠自己付了房子的首付,有了个儿子。 而她,除了每月按时给家里汇一笔钱,几年了,都没回过家。 有些伤害,不是说忘就能忘。 现在这样很好。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1章 我是一株仙草1 【在世人眼里,她牺牲小我,成全了一对神仙眷侣。成王败寇,谁会去探究繁华外表下的鲜血淋漓。】 一株小草,奋力舒展枝叶。 虽然是一株草,看着却还是很醒目。 翠绿到了极致,整株草晶莹剔透,阳光的透过,加亮了那灵动鲜活的颜色。 太阳很好,微风柔和,花团锦簇,有各种美丽的鸟儿飞来飞去,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可是,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打破了这片宁静。 小草抖了抖叶子。 马踏草地,尘土飞扬。 一匹骏马带着一个白衣女子,如风一般出现在了小草面前。 白衣女子低头寻了一会,看到了小草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她利索地翻身下马,蹲在了小草面前。 一系列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拉。 “唐柠,你快跟我走,有很重要的事。”女子长得极好看,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像是一团耀眼的光,让人目不转睛。她还香气袭人。 就是太香了一点。 这个香味真的香得熏死个人了。 这么香,还是掩盖不住那股子蛇腥味。 “阿香,你不是说了,人间事了,就跟我一起在崂山修行吗?以期早日成仙吗?对了,你身上的妖气怎么越来越重了,是不是这些年,你荒废了修行。”唐柠慢吞吞变做了人形,她肤色生得极白,五官逼人,眉心间一抹绿色细纹跃动。 “你一个人在这修行不会觉得枯燥吗?在去崂山修行之前,去人间走一遭,感受那滚滚红尘不也挺好的吗?”阿香笑得有些尴尬。 “凡间也没什么意思。”唐柠轻轻一跃,跳到了好几米高的树上,看着蓝天白云,笑得没心没肺的,“我刚从凡人的地方回来,觉得凡间也就那么一回事。我吃过皇宫里的御膳,喝过凡间最烈的酒,吃过最甜的糖葫芦,看过最热闹的戏。读过不少有趣的话本,然后觉得还是做仙人比较好,做人怪没意思的。” “你去凡人的地方了?难怪这三年,我总是找不到你。”阿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唐柠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去了人间,见识过凡间最烈的酒,最美的风景,最好吃的饭,最甜的糖,自然也见识过人间最丑恶的人心。 人比妖魔鬼怪神仙,复杂多了,他们有很可爱的那一面,也有很丑陋的那一面。 “三年前,有一天我突然头痛了一下。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山脚下,几步开外就是一个小村庄,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我和这滚滚红尘,有那么一段。我在人间呆了三年。前段时间刚回来。”唐柠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对白蛇阿香依旧没有生出多少警惕之心,她们认识一千年了,交情很好。 可以说,人间她就这么一个朋友。 阿香不会害她是。 她本是蓬莱的一株仙草,不曾位列仙班,不曾在蓬莱留下姓名,因为蓬莱爆发了一场大战,她沦落到了人间,在人间化了形,一待就是一千年。 她不知道怎么回蓬莱,但对蓬莱是很向往的,所以她才一直缠着白蛇阿香去崂山修行,那里是最接近蓬莱的地方。 去蓬莱的路,断了,她回不去了。 但能待在离蓬莱最近的地方,也是好的。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很快就要死了,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到崂山修行了。我要食言了。”阿香笑得有些悲伤,“这一千多年来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所以我想再见见你。我死了以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我埋了吧。” 作为一株仙草,唐柠其实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点了点头,就跟着她去了。 这是一间非常整洁的竹屋,陈设很简单,桌椅蒲团都是干净的,墙上还挂着一个装药丸的小葫芦,竹屋的窗半开着,可以看见窗外是百丈深渊,竹屋背靠山壁,前面就是悬崖,显然只有修行之人或者妖怪,才能上去。 她隐隐地感觉到了竹屋里的灵气——她自幼生活在蓬莱,后来下了凡,哪怕是人间的几个宝地,都没有这么充沛的灵气。 她开始运转内丹,灵气哗啦啦往身体涌,特别的舒服,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阿香打开了香炉的盖子,舀了一些香料在里面,点火,盖上香炉。 一会就有一股淡淡的味道随着烟雾一起从香炉孔洞中飘了出来,味道很淡,闻在鼻尖有股一股咸腥的感觉。 “你这是在做什么?”唐柠闻了闻味道,觉得这大概是用旁门左道练出来的东西,瞧着有几分诡异。 “我不想他死。这是用我的心头血炼成的丹药,能给他续命。”阿香咳了两声,看着有些虚弱。 唐柠能感觉到阿香的妖元很是浑厚,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只用心头血给心上人续命的可怜妖怪。 在凡间的三年,教会了她不少。比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所以她虽然察觉到了阿香在撒谎,也没有去戳破。 只是觉得物是人非,很多事情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她长大了些,懂了些人情世故,阿香也变了,变得不纯粹了。 情情爱爱,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把一个好好的妖怪,变成了奇奇怪怪的模样。 作为不识情爱的小仙草,唐柠眨了眨大眼睛,“你们只有三世的羁绊,这是最后一世了,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凡人很少能活到一百岁的,你再怎么给他喂丹药,他还是会死的。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你以前说过,妖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仙,你说报完恩,就一心求道的。现在的你变了。” 她去了凡间,自然也知道,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一定要以身相许。 而且人妖相恋,是有违天道的,阿香要报恩,未必是对的。 在人间,她听过这么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每一世她的情郎都不得善终。 第一世,他是个和尚,破了女戒,被主持赶出寺庙,他自杀了。 主持说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与佛家有缘,本来打算把袈裟传给他的。 第二世,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好打抱不平,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那个女孩被人玷污了,跳崖死了。 阿香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再后来他生了很重的病,阿香来求她,她用一小片叶子救了他。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在一起。蛮夷入侵,男人上了战场,杀了数不清的敌人,被敌人用乱箭射死了。 他武功盖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本来应该成为赫赫有名的将军,镇守一方,而不是英年早逝,功名被小人冒领。 第三世,他是一个卖药郎的小儿子。 阿香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还捏着一个软哒哒的柿饼,砸吧了一下嘴巴,看起来吃得很香的样子。 大石头边上,来了个小孩子,磕磕绊绊地背着书,“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后面,后面怎么背来着。”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他流畅地背了下去,“你怎么这个都不会背,我昨天在边上听了一遍就会了。” 他大概是极聪明的,是过耳不忘。 以前唐柠只在话本里和传闻中听说过有这样的奇才,这种人千万里挑一,要是好好培养,别说秀才了,考中状元也是早晚的事。 人类的学问,那是极难的。 反正直到现在唐柠都还不会背三字经,人类的书,真的是太难懂了,讲真,她现在都还没把字认全呢! 不过她也不觉得羞耻,人类当中,认识字的人很少很少。 像他那样聪明的百年难得一遇。 她在人间的那三年,看过不少小孩子,没有一个像他那样聪明的。 不过他也没读出什么名堂,她在人类的皇城没有听说过有他这号人物。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大概又是一个伤仲永的故事,又或许,他的命运被人改变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阿香,没见过他了,他们这一世看起来远比前两世圆满,至少他们长相厮守了好多年呢! “只羡鸳鸯不羡仙,你不懂男女之情,自然不会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宁愿用千年的修行。换他百年的寿命。”阿香的眼里是唐柠看不懂的执拗,“如今能活一天便算一天。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已经眼睁睁看着他死了两次,太痛了,心太痛了。” “他命数已尽,即便你强自为他续命,也留不住他多久。你要做的,是放手让他走,他是有大气运之人,以后他会过得很好的。放他走,这样对你,对他都好。”作为朋友,唐柠不好直白地告诉阿香。 这三世,如果没有你,他可能会过得更好。 唐柠能看得出来男人不是普通人,他这样的人,无论到了何种境地,不论是什么身份,大概都是能出人头地的。 可他遇上了妖精,千年的妖精,很多路,一开始就被堵死了。 “我不可能放手的,除非我死了。” 阿香拿着药丸,进了最里头的屋子。 “你是阿香的朋友吧,我听阿香说起过你。”男人一副招呼老朋友的样子,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娘子的朋友,是这么年轻的姑娘。 他应该知道她不是人。 他应该也知道阿香不是人。 毕竟正常人是不会住在悬崖上的。 正常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容颜易老,最美的年华,就那么几年。 而阿香一直维持着她最美的模样。 阿香是不能接受自己变丑的,她很早以前,为了一片不小心蹭掉的鳞片,哭了整整三天。 但这样真的很奇怪啊,一对夫妻,看起来相差五十岁,妻子是二八少女,丈夫是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唐柠撅了下嘴巴,大概是她不够聪明吧,三年了,还是不怎么懂人类是怎么想的。 而且她发现人间已经大变样了。 千年之前,人间有不少妖怪,有时候一天之内就会遇上五六个。 现在妖怪越来越少了,三年来,唐柠见过的妖精,两只手两只脚就数的过来了,而且道行很浅。 但她见过正常的妖精,是怎么和人相处的。 有只鲤鱼精,也是报恩的,她只有三百年的道行,嫁的是个卖鱼郎,卖鱼郎四十多岁了,鲤鱼精看起来比卖鱼郎还要老的样子。 唐柠看见了,当时就想起了阿香和她的情郎。 那小屁孩如今应该六十多岁了,阿香现在的模样应该和六十岁的阿婆差不多了吧,牙齿都快掉光了,头发花白,脊背弯了,走路颤颤巍巍的才对。 这么一想,还挺有意思的。 卖鱼郎和鲤鱼精,有个孩子,孩子不是鲤鱼精生的,是他们捡来的。 他们过得很幸福。 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这是鲤鱼精告诉唐柠的。 鲤鱼精送了唐柠两条鱼,她给放生了,因为她不会烧鱼。 等真的见了阿香和她男人,唐柠觉得这一人一妖看起来怪别扭的。 阿香明摆着是走了歪路。 男人现在应该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人了,他好像不用吃饭,因为唐柠在没有在这个屋子里发现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没有在这个屋子里发现米肉和青菜,正常人都是要吃饭的。 男人的那张脸上爬满了皱纹,脸色还是蜡黄蜡黄的。一双小的时候很大很明亮的眼睛,现在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眼袋也很深,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老了,不复幼时的活泼可爱,跟她记忆里的小孩已经很不一样了。 唐柠盯着他鬓边的白色,还有脸上代表岁月流逝的纹路,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见过你?在我小的时候。” 他身前一米外停了下来,喊了她的名字,看上去还挺平静的。 声音不比六十年前那么清脆动听了,但嗓音温醇,是个很慈祥和蔼的语气。 “没见过,她第一次来。”阿香插了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香要撒谎,但唐柠还是友善地保持了沉默。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2章 我是一株仙草2 吃完药,男人倒头就睡,睡得很安详。 “他叫什么名字?”一千年了,唐柠还是不知道男人叫什么。 她和男人并不熟,对于妖怪和神仙来说,人类的寿命真的太短暂了,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 “长暮,沈长暮。”阿香笑得很开心,笑过那么多次,唯有这一次的笑意真正到达了眼底,像是光提到那三个字就在眼中燃起了烟花。 给她的房间,摆设简单冷清,一看就是没人住过的。 虽然没有奇怪的味道,但就是令唐柠觉得不舒服。 她刚化形的时候任性的要命,一千多年以后才终于好了点,不过也就只是好一点点而已,所以她忍了一会儿就忍不下去了。 掀开被子,她跳下床,她跳到了屋顶上,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很亮,很适合修炼。 妖的耳朵,比人要灵很多,哪怕唐柠动作很小,阿香还是听到了。 “你怎么不睡觉?”阿香拍了拍唐柠的肩。 “反正他也知道我不是人,睡不睡都一样。”唐柠打了个哈欠,修炼很枯燥乏味,让人昏昏欲睡的,但修为是她安身立命,存活于世的保证,所以这三年来,她一直没有懈怠。 “你在做什么?”唐柠悄然出现。 看着扶着墙走了大半天的男人,好奇地问道。 他穿着单件的春衫,满头都是汗。鬓发黏在额头,汗水顺着发髻往下滑落,看着唐柠,一言不发。 真是个奇怪的人儿。 “你们人类不也有会法术的人吗?你学一点,也许能活久一点,这样阿香可以少操点心。你是阿香的伴侣,我勉强可以认你这个朋友,我在人间三年认识不少捉妖师,他们本事都不大,喏,这本书给你,也许能管点用。”唐柠扔了一本书过去。 对于妖怪,没有什么比雷劫更可怕。而对于凡人来说,寿数是悬在头上的一把的利剑,任你帝王将相也罢,拥有泼天富贵也没用,百年之后,依然是尘归尘,土归土。 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书妥帖地收了起来。 “你不害怕我们吗?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怕有一天我们张开血盆大口,将你骨头带皮一口气吞了吗?” 唐柠的眼睛漆黑如墨,这样认真看着人的时候,总让人有种连灵魂都要被她看透的错觉。 “我老了,肉不好吃,你不会想吃的。”明明是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却有着比年轻人更加锐利的目光,像冬夜里静静看着草原的狼,或者巡视着自己领地的狮子。 这一对看起来怪怪的。 唐柠低垂着头,手指慢悠悠的一寸一寸地捋着衣衫上的褶子,等衣服褶子被捋平了,她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然后干脆就不想了。 屋外的藤蔓已经茂盛到快要伸到竹屋里了,秋后下过几场雨,屋子有一股潮湿藤蔓的味道。 这里的秋天很是难熬。 因为靠着海,所以空气里湿气重,一到秋天就阴雨连绵,沈长暮年纪大了,又没什么修为,身上又有旧伤,一到阴雨天骨子里就绵绵地疼,他又很倔,不肯求唐柠,找了个炭盆,给自己取暖。 他于修行之道,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天分的,唐柠感觉到了一丝法术波动,然而很快就消失了。 人类有奇奇怪怪的宝物,其中就有能隐匿气息的,掩藏修为的,他大概是有这么一件宝物。 他年纪太大了,修炼的时间太晚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凡人妄图成仙,本就是想改变蝼蚁的命运,这条大道上,每一步都留下了无数先人的尸骨。 唯有披荆斩棘,逆流而上,成为那亿万分之一,才能成为仙人。 但仙人也不是不死不灭的。 月光如水,云影如藻,照得房间里的一切都如同浸在水中一般。 阿香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葫芦来,那玉葫芦原本应该是绿色的,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抹得血红血红的,她坐在竹屋的地板上,把葫芦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不过拇指大的葫芦,里面竟然装了一堆东西。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株鲜红的灵药,细长的火红色叶片舒展开,像鸟的羽毛,十分耀眼。中间长出一枝长穗,有三寸多长,上面密密麻麻地长了十几颗鲜红的果子,看起来晶莹剔透。 有那么一瞬间,唐柠是感觉到一阵让人心悸的寒意的,这点寒意像一根针,沿着她脊椎的间隙,直接刺入了她的身体里。正是这点寒意让他僵住了。 妖怪神仙还有修士,多多少少都触摸到了一点世间的大道,与灵窍未开的凡夫俗子有所区别,所以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会有本能的直觉。 “陪我去找个东西吧,我找到了一本书,记载着上古秘术,只要把东西凑齐了,就能让长暮再活两百年。”阿香的表情突然变得狂热起来,她双手捧着灵药,目光痴迷而热情,将这株灵药当作了能够拯救自己的宝物。 “你为什么不让他修炼,走人类的法子。他应该是一棵修炼的好苗子。”唐柠疑惑地看着阿香。 “阿香,我今天头疼。”老男人站在那,捂着头,不知道听了多少。 他身上的气息清淡如水,犹如屹立在山巅的高岭之花,俯瞰人间寂寞如雪。 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他有多么的风华绝代。 阿香上去查看的时候,男人扫了她一眼。 明明是个不过一只脚踩进棺材的老头,眼神却比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还要冷漠还要凛冽,唐柠被看了一个透心凉。 很多凡人不能去的地方,对她们来说,如履平地。 这座山峰怪石嶙峋,峰顶十分狭窄,站在峰顶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卷得她们飞都飞不稳,这一行并不容易,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第六感,让人本能地觉得危险。 “这是障眼法,只管往下冲。”阿香说完就俯冲下去了。 唐柠跟着冲了下去,她的身体刚刚挨着地,铺天盖地的石头砸了下来,无数比人腰身还宽的石头直接砸了下来,把两个人埋在石头堆下。 唐柠被这些石头砸得闷哼了一声, 等到她狼狈地从石头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吃了一惊。 底下别有洞天,那山峰果真是个障眼法。若不是得了那卷经书,阿香怕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这片山野中生长着许多高大树木,她们头顶上方是一棵不知名的花树,开了满树鲜红的花朵。 此时阿香正穿着一身白衣闲散地坐在枝桠上,惬意得如同刚睡了一场午觉醒来一般,“这几年,你的法术还是没多少长进,竟被石头埋了这么久。” 她修炼一直很认真,搞得这么狼狈,是因为没有多少实战的经验。 她觉得有点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一直在想,与其你想这么多法子续他的命,倒不如给他功法,让他修炼,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着根骨也差。”唐柠一个法术下去,身上就干净了。 “那条路不适合他。” 可他明明有很高的天分,很适合走那条路,那么快就参透了功法。 可当唐柠看着阿香的时候,这些话都说不出口。 在许多许多年后,唐柠都一直记得眼前的这一幕。 阿香坐在树上,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张漂亮的脸蛋,笑起来却有几分诡谲的味道。 大概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点点防备。 得益于阿香出色的直觉和侦察能力,她们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麻烦,也没惊动里头的大妖。 很多宝物,都是有大妖守护的。 这块宝地,妖精很多,有几百只不到一百年修行的小妖精,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这大概得益于这里浓郁的灵气,在这里修炼比外头至少快一倍。 其实妖族可不像人类,人类一胎能生两个就不错了,妖族却是成百上千地生,越是小妖生得越多,反而是那些上古血脉的大妖极难繁衍,也不愿意和寻常妖姐合,常常数千年都没有后代。 但由于这些年,灵气越来越稀薄,很少有妖精能渡过雷劫修成人形,行走在凡间的妖怪是越来越少了,像这种没多少修为的小妖,基本上都躲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很快就到了一片沼泽地上。 来的一路,动作都很小心,还是被发现了踪迹。 泥水一阵翻涌,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就在这里,你小心。”阿香变作了白蛇。 只见沼泽里气泡翻腾,沼泽里的东西,露出了半个身躯。 原来是一条数丈长的水兽,身形在沼泽之下,通体乌黑,只能看得出身形似龙非龙,已经有了鳞爪,大概有一千年左右的道行。 它身上的鳞片是非常诡异的油黑色,如同污水表面的油膜一样,在日光照射下,时而闪现出一点斑斓的彩光。 它身上有毒。 大嘴一张,一股巨大的腥臭味从风中中传了过来。这腥臭味十分古怪,透着一股辛辣,让人烦闷欲呕。 它尾巴用力地拍了一下。 唐柠甚至感觉到脚下的石头都在颤抖,宝地里的几只小妖怪早被吓得面色煞白,低位妖精对高位妖精的惧怕是根植在骨子里的,就如同老鼠都惧怕猫一般,纯粹是本能。 唐柠见多识广,倒也不觉得多害怕。 它大张着嘴巴,毒液如同暴雨般落下,打在地之上,瞬间就腐蚀出刺鼻的青烟。 寻常人谈到水族妖兽,只知道以龙为尊,说外貌像龙者最为厉害。 虽然如今妖族以龙凤为尊不假,但是要知道,上古时候,两位圣人伏羲女娲,都是人首蛇身! 巨蛇肥遗,巴蛇吞象,可都是称霸一方的上古巨妖。 那种身上毫无一点龙族痕迹的古兽才最为可怕。 这种血脉不纯见识不多的妖,除了内丹大一点,妖元浑厚一点,其实并不怎么厉害。 她活了好几千年,再加上人间三年,让她长了不少见识,自然不会被这种场面吓到。 唐柠的本体是株草,化作本体,施展起来并不怎么方便,所以还是维持了人身。 它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眼看就要扑到两人身上,一道剑光却如雷霆一般挡住了它的去势,这剑光看似单薄,却锋利得可怕,瞬间削去它身上上的一层血肉,腥臭的血液落下来。 身躯庞大的弊端这时候就显出来了,身躯大,反应也慢。 一白一绿两道身影迅疾如电,完全把它的身体当成了落脚点,来去如风。而且绿衣少女手上不知道是什么兵刃,锋利得很。 它周身布满鳞片,光滑冷硬如铁,寻常飞剑难伤,到了它手下,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伤口,但是这妖向来在沼泽独霸一方,几时受过这种闷气,顿时咆哮一声,沼泽里的水像沸腾一般涌动起来,硬生生抬起数百吨的淤泥,而且它的速度比之前快上许多。 唐柠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她的身形迅疾如电,在极狭窄的空间内闪转腾挪,每一次都是轻巧地躲开它的血盆大口,反手就是一剑,看起来倒像是它主动把头颅送上去让她砍似的。 这只妖和她们打了半天,没占着一点便宜,反而被剑割得鲜血淋漓。 半刻钟后,它重重地跌落在地,伤的不轻,身上血肉模糊。 虽然它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但是胜败已分。 它一副耗尽了力气的样子,虚弱地倒在了沼泽之中。 但唐柠知道,若是露出了破绽,它随时会反击。 “我去取完灵药,我们就离开这里。” 阿香取了灵药,一路疾驰,看似伤的不轻的妖,一跃而起,口中射出漫天毒液,亮出了獠牙,似是要把阿香撕碎。 “这等畜生,不识好歹,我本体谅你,修行不易,没想到你偏要送死。” 阿香掏出了一把匕首,从它的头部一直划到尾部,刀锋之下,鳞甲绽裂,墨黑鲜血喷溅出来,她轻巧躲过,没有被毒血溅到。 匕首不知是什么做的,在阿香的操纵下越变越大,锋利无比,将它当场斩作数段,墨黑血液全流到了淤泥里,沼泽飘起了黑烟,整个沼泽像是烧了起来似的,带着刺鼻的味道。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3章 我是一株仙草3 而后,她熟练地取走了内丹。 阿香竟然也会在她面前隐藏实力了,看样子,对付这只妖,她一个人就够了。 再有就是,她扒皮掏内丹的动作,实在太熟练了,好像干过不止一次似的。 这一行,看起来不难,可见危险不是来自于被阿香斩首的大妖。 也不知道老男人沈长暮对阿香说了什么,阿香决定回城里住。 她大概是很爱这个男人。 唐柠耸了耸肩,答应了一起去,她可以说得上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所以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寒风朔朔,冬日天亮的晚,低矮的屋子里还昏昏沉沉的。唐柠躺在床上,细眉紧紧皱着,一看就知睡梦里并不安稳。 远处渐渐响起做饭的声音,庄稼人一年到头忙忙碌碌,即使这么冷的天,也有不少人家起来烧柴做饭。 唐柠翻了个身,爬了起来,继续努力练功。 阿香这段时间在院子里种花。 柔光笼罩下,一位体态纤柔的白衣少女,静静地立在花圃之中,她穿着一身淡雅的白裙,袖口轻挽,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臂。 她相貌清丽,气质恬静,细长的手指缓缓提起一个小桶,另一手持着柄木勺,舀起清水轻轻浇在花树之下。 这一幅景象,让人一见,心里就很安谧。 但阿香以前明明对侍弄花草很不耐烦的。 这一千年来,很多事情都变了,唐柠也认识到如今的阿香,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沈长墨则是拧着眉头,站在书房的一侧,提笔练字。 只见那字如其人,明明是在抄写诗句,字迹却凌厉非常,如同沾了血的刀刃,刀刀入肉;又如同蛟龙入海,天翻地覆。 连人带笔,不像是在静心练字,反倒像在沙场杀敌,透着寒光,招招见血。 “我要去历劫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他。等我回来。”阿香重重地叹了口气。 雷劫,修炼成人形的妖怪每三百年就要历劫一次。 唐柠还记得阿香她修炼成人刚够三百年的时候,经历了一生中最狼狈的雷劫! 一个巨雷险些把她雷焦!雷劫过后,她元气大伤,过了好几年才恢复了元气。 “我去替你护法,你此去,必定凶险万分,我实在不放心。”唐柠抿着嘴,“至于他,你不必忧心,我们有银子,在人间找几个奴仆,一定能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不用,雷劫我还是扛得过来的,毕竟都经历这么多次了。”阿香很认真地盯着唐柠的眼睛开了口。 下一刻,唐柠就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拉去,一双臂膀有些生疏地揽在她的肩头,“他体质特殊,又没有自保之力,对妖怪来说,是大补之物,你帮我看着他。” 大概意思就是,沈长墨是妖魔鬼怪眼里的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 如果没有人护着,他随时随地都会面临被妖魔鬼怪吞噬的危险。 唐柠没想到的是,她对妖魔鬼怪的吸引力,怕是比沈长墨还大。 “好吧,你记得平安回来。”唐柠看她如此固执,也就不再劝了。 逆天续命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方法,但阿香沈长墨执意如此,就目前来看估计是回头无岸了。 作为朋友,她能做的,大概就只有替他们收尸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他们埋在一块儿。 夜里,院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东西,进了院子。 唐柠跳窗去了外头。 那是几只似猫非猫的怪物,通体青黑,浑身遍布虎斑一样的诡异花纹,十分鲜艳,有着一张狰狞的猫脸。 它不过是妖中最低级的妖物,根本只是刚刚脱去普通动物身形,还尚未成精,它也根本没有正常的神智! 几个怪物鼻孔朝天,瞪圆了铜铃一样的大眼睛,恶狠狠地齐齐发出了震天的吼叫,随即向着绿慢猛然扑了过去! 它们不呆在深山里好好修行,怎会跑到人世间来! 唐柠想到了沈长墨,这八成是他引来的动静。 唐柠下手狠,速度又快,把这几只妖物一下子放倒了。 然后狠狠地瞪向了不请自来的妖狐。 “这里有白蛇阿香的味道,你可是她的朋友?” 此时正在说话的,是一名趴在桃树上的女子。 她神态慵懒笑容妩媚多情,一袭鲜红色的裙子似乎和一树红叶融在了一起,只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来,脚趾甲染着同样娇媚的红。 “狐妖,你来这做什么。”唐柠一眼就看出来,这妖是个有八百年修行的狐狸精。 “我路过。”妖狐乌黑的头发散在身下随风飘荡,身后一条火红的尾巴摇来摇去,妖族向来随心所欲,不受拘束,弄成这副半人半妖模样也很正常。 “你是阿香的朋友吧,你可得小心点,别被妖卖了还帮妖数钱。”说着,她手一挥,几只小妖,到了她的手上。她手指一动,这几只小妖就死了,熟练地掏起了几只小妖的内丹。 “吃妖的内丹修炼,终归不是正道。”唐柠认真规劝了两句。 “弱肉强食而已,这么紧张干嘛,难道你没吃过妖的内丹?”狐妖的黑眸猛地变成血红色,她一口气,吞掉了所有内丹,红唇鲜艳,似乎是在回味,“那你活得有点亏,这越是修为高深的妖精,它的内丹,滋味就越好,吃了以后,修为增长得越快。” 说着,她用渴望地眼神看向唐柠,她看起来就修为高深,很美味的模样。 她将一条腿放下,摇摇晃晃,脚踝上系着的一串银铃铛便清脆的响起来,“那白蛇阿香,成为有名的大妖,靠的也是我这样的旁门左道?你那朋友吃得,我自然也吃得。” “你什么意思?”唐柠本是清亮的眼神里,此刻凝起了一层寒冰。 狐妖晃了晃小脚,铃铛声一响,下一秒一抹火红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树下,她凑过来打量唐柠,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殷红的唇瓣,“你是什么妖精,怎么闻起来怎么这么香。” 说着她的双眼变得黑漆漆的,皮肤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却鲜红欲滴,远远看去竟有些瘆人。 她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又慢慢染上幽绿的光芒,尖端薄而锋利,像一柄柄钢刃。 她下一秒就被唐柠按在地上摩擦。 狐妖暴怒之下,化为一头红色巨兽,仗着身形优势,试图将唐柠扑倒在地,一口咬断喉咙,然而刚刚扑到唐柠身上,还未咬下去时,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经悬在了空中。 唐柠就这样硬生生把一头巨大的妖兽扛了起来,高高跃起,身形如同闪电般飞到云端之上,然后一个急停,整个人倒立过来,将狐妖从云端重重地撞向地面。 狐妖吃力地翻转身,有白色的光芒在嘴巴里缓缓汇聚,下一秒凝成一个光球从她嘴里飞了出来,那光刺得唐柠眼前一花。 唐柠下意识反击了回去,狐妖虽然及时躲开了,毛发却被削掉了几缕,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 唐柠怀里有东西在震动。 狐妖趁机跑了。 拿出来是个海螺,这海螺看起来平淡无奇。表面十分光滑,像被人摩挲过无数遍一般,唐柠拿起来放在耳边,“遭了,阿香有危险,不行,我得去救她。” 她冲进房间,将沈长墨拎了出来,“你和我一起去,不然等我们回来,你怕是要被小妖怪撕成碎片。”她施法挖了个坑,把几只低级妖物的食物埋了。 这么大的动静,引起了村落里住户的注意。 几个猎户,大着胆子结伴同行,到了几人的院落。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看久久没人回应,闯了进去,看到了地上的大坑,还有斑斑血迹,吓得退了出去。 回村以后,叮嘱村里人,别到这边来,这边有豺狼虎豹出没会吃人。 狐妖折返,皱起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阿香,这可不能怪我没有好好办事,是他们不肯和我走的,所以这妖丹我拿得心安理得。” 话虽如此,她跑得却很快,一下就不见了踪影,看那方向,是连自己的老巢都不要了。 唐柠用出了最快的速度,瞬间掠过了无数的村镇,河流,森林,山坡……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手中的海螺越来越烫,突然燃烧起来,不消片刻化为了灰烬,散去。 唐柠凝眉,看来阿香应该就在不远处了,“阿香应该就在附近。你抓住我的衣服,千万别松手。” 能让修行超过一千年的蛇妖受重伤,阿香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唐柠的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瞄见阴暗的角落里突然凭空出现的一团不规则的淡薄的黑色雾气。 绝望的惨叫,愤怒的咆哮,还有求饶、哭泣。 眼前是怎样的一副人间地狱?! 断指残臂满地皆可看到,浓稠的血液染黑了那一片本应是焦黄的土地! 在尸体丛中,有几个身形高大,毛发灰黄,样貌丑陋的妖怪,这些小妖的眼睛没有眼白,已经变成一片漆黑。 不时的捡起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或者一副肚肠,啃上两口。 而且不是一只妖怪,而是一群! 他们丧失了理智,看到唐柠也不害怕,反而眼里闪过了浓浓的贪婪之色。 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他们冲过来,是自找死路,很不正常。 这些妖物想必是被什么东西驱使了。 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操控这一切?!竟做出这样的事情?! 唐柠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死了这么多人,幕后黑手难道就不怕折了自己的修行,不怕灰飞烟灭吗?! 唐柠眯起眼睛,动了杀心,平时都藏了五分力,今天却用了八分实力,飞剑一齐出手,剑影穿梭如雨,妖物应声而倒。 好几只妖物被砍得见了骨头,也不知道仓皇逃跑,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唐柠,与此同时其他妖物一拥而上,把受伤的妖物分吃了。 唐柠皱了皱眉头下了狠手。 她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求求你,救救这个孩子。”暗处走出来一个没了一条腿的男人。他大声呼喊着。 低级妖物,对唐柠来说,不过是开胃小菜,一剑一个,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却是非常可怕的。他们的刀剑弓箭,在妖物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男人张了张嘴,脸色惶恐中夹杂着愤怒,“昨天夜里,这些妖物进了村庄,大开杀戒,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这个孩子,这是我们村最后的希望,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拿上这个,朝东走,关键时候可以救你一命。”唐柠扔了一张符箓给男人,可以隐藏他的气息,只要不正面和低级妖物撞上就没什么大碍。 她不是妖,自然是不怕符箓的。 这些符箓,是她在人间历练的那三年里,从一个捉妖师那里搜刮来的。 唐柠带着沈长墨这个累赘,继续向前。 越看,她对幕后黑手越痛恨。 只这一夜,附近的几个村庄就被低级妖怪屠戮殆尽,连鸡犬都不留,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发现几块破布,破布的主人被撕成了碎片,现场只留下一滩血迹。 “阿香,应该在这个位置。” 这路已然变成人间炼狱,四周被黑暗笼罩,脚下还铺着鲜血和碎肉。 她搜寻了好久,找到了一个入口。 唐柠一脸的凝重。 这是一个地下宫殿,不知道在地下沉睡了多少年。 她点燃了一个火把,扔给了沈长墨。 宫殿虽然年代久远,用的材料却是非常精美的白色玉石,因为岁月的缘故,呈现象牙般的温润质地,墙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镌刻的图案很是精致。 “有东西。”一路上看到了那么多血腥的场景,都没有害怕的沈长墨,这会儿声音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有东西在挠他,他连忙弯腰去拍打,触手一摸才发现,那分明是一只只血红色的虫子。 他连连后退,最终撞在了墙壁上,向他涌来的虫子往他裤腿爬去。 “让我来。”唐柠扔了一张符箓过去。 一片骇人的黑暗中,忽然亮起赤红的光点,光点越扩越大,渐渐成了巨大的光斑,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将整个地面烧得一片赤红。 耀眼的火光中,无数血红色的虫子哀嚎挣扎,却迅速被烧得只剩骨架,最后化为飞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4章 我是一株仙草4 在人类那里,唐柠长了不少见识。 人类得天独厚,生来就有灵智,动物要百年才能生出灵智,五百年灵智才能与人类五岁小孩比拟。 草木妖族本就弱小,化形之前又不能随意走动,修炼过程中不被其他动物抓去吃掉,增进修为就已经是万幸了。而且草木天生没有灵智,想要修炼出灵智比妖兽更难。 千年万年才能生出些许灵智,又不知道还要过多久,灵智才能与人类五岁小孩相当。 别看草木修炼时间长,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草妖花妖实力还不如兽妖。 但只要成了妖,总比普通人来的厉害些。 当年女娲造人,人类最为弱小,成天被野兽妖精捕食,朝不保夕。 后来出了些首领,团结为部落,因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灵智的,这才是为什么三千大世界中,人类能够凌驾于妖族之上的根本。 人族凭借得天独厚的灵智,摸索出了修行之法,出了许多修行之人,领悟天地大道,成为仙人,这才得以在凶险的上古时代存活下来。 天生万物皆有灵,但人类才是万物之灵。妖兽要修炼百年,灵草灵木更是要修炼千年万年,灵智才能和一个初生的人类婴孩相比。 渐渐灭妖族,清异类,发展壮大,这才有了今天人族为尊的局面。 他们没有尖利的爪牙,却是这个世界主宰。 换而言之,如果人类一直没掌握修行之道,那么如今怕是另外一番场景。 现如今,兽妖生存状况还好,但草妖花妖木妖,生存状况堪忧。 就好比唐柠眼前这株鬼兰,已经会轻轻摇动身体,发出如同孩童一般的呢喃声,只要再修炼出足够的灵智,就能化形,而这个过成大概还要两千年。 这两千年里,它必须不被虫子吃掉,不被人类挖去,不被别的妖族当做零嘴吃掉才行。 在鬼兰的花瓣之下,花托正中,属于鬼兰子房的位置,里面有颗米粒大小的光点,这就是鬼兰的灵智种子,日后会从这点种子中生出无数细丝,最终生成一个人形,渡过了雷劫,就是她化形那一天。 草妖木妖花妖不比其他妖族,太过脆弱,又没什么战斗手段,所以意外地胆小,但是它们的寿命都非常长,在一个隐蔽地方蛰伏上千年都是有的。 所以它们知道一些秘密。 沈长墨看着鬼兰,摇晃起身体来,叶子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唐柠蹲下身子一脸认真,这大概是在用自己的方法进行交流。 “我们换一条路走,这条路不安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路上可能有很多妖怪埋伏着,就等我们自投罗网。阿香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唐柠的脸色很是凝重。 不管是什么,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作为回报,唐柠给鬼兰输了些许灵力。 它如同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一般,迫不及待地轻轻摇晃起来。 唐柠的灵力被一点点吸收,鬼兰瞬间亮丽起来,花瓣上也透出了些许光彩,而后变得黯淡无光了,它变得更加低调了,如果你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没有自保之力,没有攻击手段,就只能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显眼。 这些日子,来了很多妖怪。 鬼兰没有见过阿香这只蛇妖,这也证实了这个地下宫殿的入口,不止这么一个。 狼妖,虎妖,豹妖,三尾狐妖,蛇妖……都有超过一千年的修为。 妖族式弱,一年不如一年,人间也是,大能数量越来越少。 据唐柠所知,目前妖族的几位大佬,怕都在这地下宫殿里。 它们究竟有何图谋,它们要对阿香做什么,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呢?是因为时机没到?还是另有所图。 直白地说,是为了引诱她来。 唐柠摸着心口,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一个念头浮现,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不可能的,她们毕竟有着一千年的交情,她们曾经出生入死过,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谁都有开门害她,但绝对不可能是阿香。”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这不是真的! “接下来的路会很凶险,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不要离我太远。那些妖精,不是你能应对得来的。” 唐柠按原路退了出去,走向了另一个十分隐蔽的入口。 进去以后,里头富丽堂皇,几乎可以称得上珠宝铺地了。比人类帝王的宫殿,还要华丽不少,头上悬挂着精致的银色风铃,只要有微风拂过就发出细碎悦耳的铃声。 每根柱子上都镶嵌着昂贵的清心石,可以防止走火入魔,四处都雕刻着神秘篆纹,想必是有阵法守护的。 这并不是人类帝王的宫殿。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大妖的宫殿,这个应该存在很多年了,沧海桑田时间抹去了很多痕迹。原本妖族的大本营。变成了人类的聚居地。 唐柠左拐右拐,拐了好多下。 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走进去是个大厅,这个大厅广阔得犹如没有边际一般。 大厅里,有很多精美的壁画。 从壁画上来看,这个宫殿废弃时间,超过了一千年。 七尾狐,黑蛟……都是曾经的妖族大佬。 壁上的画都是用妖血画就的,是非常锋利的红色印记,被施了法,千年不朽。 唐柠一路看下来。 发现了不少透着诡谲气息的画。不同于前头千篇一律的红色壁画,这些画是五颜六色的。 从壁画中能隐约看到一座池子,这池子似乎是以无数的白骨砌成的,池水也是恐怖的深红色,池中还浮沉着不少血肉内丹,看起来既恐怖又诡异。 一头黑蛟就在池子中央,黑蛟的脸色早就已经灰败了下去,原本乌黑的鳞片此时一点儿光泽也没有,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黑蛟被撕成了碎片。 众多大妖,用古老阵法将之炼化成一池红色的血液,然后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妖兽被放了进去。 唐柠从没见过长成这样的妖兽,四肢都短粗短粗的,头顶顶着两个还没长出来的小包。 那天是月圆之夜,月华分外明亮,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千丝万缕的月光倾泻下来。 在月光下,小妖兽最终变了模样,它的头上长出了两个漂亮的犄角,最终化为一只迷你版的黑蛟,他的身形不过丈把长,很是好看。 它和一只千年修行的蛤蟆精对战,结果竟是赢了,它把蛤蟆精撕碎了。 妖族的历史,大概要从今天开始改变了。 妖物陷入了狂热之中,那样的欢欣,那样的雀跃,阴柔的蛇妖,强壮高大的虎熊,憨厚的玄龟,还有弱小的白兔老鼠精,一一站到了池子里,实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有了这些壁画,这座宫殿的主人,是一只七尾狐狸精,它靠着池子,从六尾变成了七尾。 现在阿香生死不明,她的失踪又和这个宫殿有关,她怎么能怀疑阿香不对劲呢!阿香的处境是那么的危险,她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阿香凶多吉少。 那些挟持了阿香的妖怪,大概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做掉她。 唐柠当即炸了,“肯定是妖精发现了这里。阿香的雷劫刚过。她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应该陪在她的身边。那样只要她成功地度过雷劫,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我会保护她。” 从壁画来看,很显然,祭品的修为越高,效果越好。现如今妖界青黄不接,千年大妖已经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刚度完雷劫的阿香,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有妖精对她下手,她凶多吉少。 唐柠真希望自己动作能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样没准能救她一命。 她继续往下看,试图从壁画上找出新的线索。 就在妖族狂欢的时候。 似乎是为了碾碎这些妖族的喜悦一样,原本晴朗的天穹上,忽然乌云密布,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仿佛进入黑夜一般。 天空是一片深深浅浅的黑灰色,四处弥漫着尘埃,带来一中极其不祥的感觉。然后,壁画陡然变得抽象了,一笔一画,很是粗糙,昭示着画师不平静的心。天空出现了一道道雷,竟然带着一股威慑心神的恐怖气息。 最后一面墙,是一片猩红,线条凌乱至极,记录这场妖族盛世的妖精,八成是疯了,后来大概也死了。 血炼,以妖养妖,最后一幅壁画昭示了最终的结局。 当年这些走了歪路的妖精,无一例外,都死在了滚滚天雷之下。 有一个说法,每个大妖在渡劫之前,对于自己能不能渡过雷劫其实是有预感的。 难以想象已经隐约知道自己无法渡过雷劫的大妖心中是何等绝望。 “你发现了什么?这里是妖族的遗址吗?壁画上说的是不是妖族献祭之事?”沈长墨有些激动。 “你知道什么?一定告诉我,这关系到阿香的性命。”唐柠敢肯定,沈长墨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这可能是能救阿香的关键。 阿香会在这里,肯定和壁画有关,和妖族献祭有关。 但短时间内,研究不出什么名堂。 最重要的是开启献祭,有什么具体条件。 对时间有没有要求,对祭品数量有没有要求。 如果得知这些,或许能够谋求一条生路。 一只千年妖精不可怕,五只也不可怕,但如果这里有十只千年妖精或者更多,唐柠也不敢打包票,她能带着阿香沈长墨,全身而退。 这两人,她是一个都不能放弃的。 毕竟阿香是这么喜欢沈长墨,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你到底知道什么?你隐瞒了我什么?”唐柠眯了下眼睛,面色变幻不定,随即一步冲上去,一把抓住沈长墨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反手按在墙壁上,用阴狠的口吻说,“我不喜欢动手,但如果你逼我,我也不会手软。”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为什么会知道妖族献祭之事? 如果她没有猜错,阿香一直以来都很抗拒,让他修行,让他入道。 之前给了他修炼册子,唐柠后来有点儿后悔,阿香不让他修炼,肯定有她的道理,自己会不会做错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沈长墨什么都不肯说。 唐柠的目光露出了凛然的嗜血光芒,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没有说真话。 那一瞬间,唐柠捕捉到了,他的真实想法。 她本来是很迟钝的,但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那就够了。 他在撒谎,他在骗她。 阿香无疑是很爱他的,可他呢?他愿意豁出一切,去救阿香,哪怕死了,灰飞烟灭了,也不后悔吗? 他爱阿香吗? 他有多爱阿香呢? 唐柠看不出来。 “如果一千年以前,她没有爱上你,她就不会走错路,她今天可能就不会死。”说到这,唐柠已经松开了手。 为了阿香,她会尽可能保护他,前提是他要听话。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而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现在还不到寒冬腊月,沈长墨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他此刻也感觉到越来越冷了。 “越来越冷了。”他不断瑟缩着,捂住自己的双肩,走路的时候都感觉有些不稳了。 忽然,他感觉到,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光线由于越来越暗,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所看到的画面,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十米见方的房间,堆满了动物的残骸。 被扒去皮的三尾狐,被砍掉头颅的狼妖。还有一些凄惨死去的小妖。 沈长墨顿时倒在地上,不断呕吐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唐柠握了下拳头。 鬼兰,既然指了这条路,那么这里必定存在着一条生路。 “有东西过来了。”他们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 “这声音好像是从南边传过来的……”沈长墨迟疑着侧耳聆听,还没等听出个大概来,就已经被唐柠飞快地扑倒在地。 然后被一张符箓定住了。 很快外头动静消失了。 墙很薄,但不到万不得已,唐柠不打算破坏城墙的完整性,因为那样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敌人,她已经入侵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5章 我是一株仙草5 这里必定存在着一条生路,一条通往外界的生路,一个隐蔽的,不容易被察觉的出口。 “等等。” 唐柠三尾狐的后腿那里,发现了一片蛇鳞。 她捡了起来,摊开掌心,凑近,闻了闻气味…… 唐柠突然心头一动,她闻到了阿香身上的味道! 阿香曾经和三尾狐交过手。 三尾狐死了,不知道被哪个妖怪扔到了这里。 而阿香现在还活着。 “你发现了什么?”沈长墨咳了两声开口道。 “这些妖的内丹都被取走了,但尸体都堆在了这里。我刚看了一下,三尾狐死了不到两天,如果我们在这守株待兔,是不是就能抓住幕后黑手。”唐柠选择了把鳞片的事埋了下去。 她没必要对一个遮遮掩掩的老男人坦白一切。 她怀疑沈长墨对阿香的感情不够真诚。 “但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太冒险了,万一幕后黑手下一个对付的就是阿香,那就糟糕了。”唐柠自己把原先的提议否决了。 救妖要紧,至于幕后黑手,可以来日再算账。 阿香的鳞片到了这里,最大的可能,就是阿香和三尾狐,曾经和幕后黑手交过手,虽然暂时躲过了一劫,但受了很严重的伤。 “把这个吃了,不然,我就把你扔在这里。我觉得你奇奇怪怪的,在救出阿香之前,你若是有任何奇怪的举动,那么你就拿不到解药。”唐柠连忙把系在脖子上的小瓷瓶取下来,打开瓶盖,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 “好,我吃。”沈长墨喉结动了几下。 唐柠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巴,用力顶了一下他的胃,捏住他的嘴巴,强迫他吞了一颗药。 “你……”沈长墨把藏在舌头底下的药丸,吐了出去。 “别和我耍花招。这毒药一旦喝下,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七日后,你就会全身犹如烈火焚烧一般,大量出血而死。”唐柠撩起了沈长墨的袖子,“你的皮上已经出现了红疹子,药已经开始起效了。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不要闹。” 沈长墨对于唐柠的所有记忆都来自于阿香的陈述,她应该是很天真很纯良的,怎么会变得这么恐怖。 她失踪的那三年发生了什么,他们毫不知情。 “你给我解药,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沈长墨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开了口。 唐柠不说话。 她的表情有些莫测,然后手臂陡然变成了藤蔓,狠狠朝沈长墨袭去,把他打晕了。 大殿内,有了动静。 一只虎妖,死去不足半天,它的头被随手丢了过来,它怒目圆睁,好像在临死之前,看到了极为愤怒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这颗头是阿香扔进来的。 这样的阿香,无疑是唐柠陌生的,冷酷的血腥的暴虐的。 阿香擦了擦手指头,走出了大殿。 事实上,如果阿香再谨慎一些,把这里查看一遍,就有可能发现不对劲了。 这里,多了一抹微弱的气息。 隐匿符的效果有限,并不能保证气息百分之百不泄露。 可她或许是太过于自信了,把这里当成了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基地,松懈了一下。 毕竟这里的入口是那么的隐蔽。 唐柠的眸色一冷,仿佛有无尽的黑暗在她眼中蔓延开,她身上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肆意增长。 这事必须要做一个了断。 很快,她就会知道所有的答案。 过了好久,沈长墨从昏迷中醒来。 “头好痛。”沈长墨虚弱地抬头道,“你为什么要打晕我……” 紧接着看到鼠头人身的妖怪,朝他扑了过去。 尖叫尚且来不及发出来,一颗头砸在他身边。 鲜血四下飞溅,染红了他的衣服,也弄脏了他的鞋。 前一秒还面目狰狞的妖怪,下一秒就死了,被砸成了肉泥! 手脚折断了,肚子爆开,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这恐怖至极的场景映在了沈长墨的眼睛里,吓得他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他退到了角落里。 他发现地上有一只鼠妖浑身的骨头都断了,肚皮爆开,内脏流了一地,血糊糊的一团烂肉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薄薄地摊在地上,死状极其诡异。 他先是不敢置信,随后露出惶恐的神色。 他,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他左闪右躲,手忙脚乱,很是狼狈。 唐柠却是临危不惧,面对众妖围攻,一点都不害怕。 她大步而行,肤色生得极白,五官本是柔美的,此刻眉心间却一抹细纹跃动,仿佛蕴有煞气。 她走得很快,动作大气从容,但袍袖翻飞时,隐约似有煞气蒸腾,叫人畏惧不已。 她走近时,众妖纷纷后退,生怕自己沦为剑下魂。 她的本体未现,就能把它们打的这么狼狈,应该是极厉害的。 “谅你们百年修行不易,现在速速离去,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冒犯,不然的话下场就和他们一样,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唐柠轻轻地笑了。 唐柠很喜欢笑,而且笑声极其悦耳动听。 但她现在的这种笑,却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沈长墨瑟缩了一下。心脏一阵狂跳,想说话,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太过恐惧,以至于嗓子闭锁了。 “上,杀了这个魔头。我们这么多妖怪,难道还怕这么一个……” 话音未落,只觉得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极为不祥的念头,这种恐惧几乎深入骨髓,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它的头掉了下来,死不瞑目,它临死的时候,都没看到唐柠是怎么出手的。 “我给你们指明一条生路。从这里出去,走的越远越好。不要想着对我耍花招。”唐柠撂了狠话。她垂目看着这些妖怪,神情有些冷酷。 妖怪们刚刚抬头,就立刻又低下去,竟然是大气也不敢出。 强烈的威压从它们头顶扫过,让它们遍体生寒,好像血液都要冻结一般。 这是境界的碾压。 它们可以感觉到,从现在开始,只要面前这位大妖一动念,它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唐柠面无表情,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在这只极美的手掌掌心,一把剑嗡嗡作响。 这也是她从人类哪里学过来的。 没有生物是不怕死的。 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众妖面面相觑,一只妖选择了撤退,另一只也选择了撤退,一下子周身就变得空荡了。 唐柠一路向前。 一阵稀奇古怪的声音传来,唐柠竖起耳朵听,发现根本听不懂。 不过那古怪的,犹如念咒一般的声音,却令唐柠感觉到了森森阴寒侵袭而来。 沈长墨狠狠咬了一下牙尖,“我们要不要计划一下,以哪里作为突破口比较合适。” 一道银色的锋芒,如同出鞘的银龙一般,穿透了沈长墨的手掌,“你给我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她将一团布,塞进了他的嘴巴,之后手里倏然出现了一条金色的绳索,一瞬把他捆住了。 他更搞不懂了。 他不知道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唐柠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唐柠也没跟他解释,她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 山洞渐宽,忽而洞口大开,唐柠本是极快地行走,到了这,她原本毫不迟疑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下一刻,这张很柔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将沈长墨扔在外头,径直往前,没有半点犹豫。 一副骇人的景象,出现在了唐柠的面前。 一个巨大的血池横亘在溶洞中央,里面波澜翻滚,似乎有许多怪物在其中挣扎。 阿香被禁锢在了在池子中央,面色憔悴,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模样。她的脸色十分灰败,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此时一点儿光泽也没有。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快,快救我出去,这里有一只三尾狐,实力很强大。趁三尾狐和它的手下,还没发现我们,我们赶紧走。”阿香兴奋地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三尾狐对我做了手脚,我变不回原型了。你快帮我把锁链解开。” 唐柠动了手。 死一般的寂静中,阿香眼睁睁看着那道银色的锋芒,穿透了她的身体,一剑、两剑、三剑那道锋芒如同闪电一般,在短短一瞬间从不同角度穿透她的胸口、小腹炸开一蓬血雾。 “唐柠,你是不是魔怔了?我,我是阿香。”阿香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柠,似乎看到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朋友。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十分痛苦,还带着茫然。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唐柠冷冷地开了口。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我是阿香啊,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阿香微微低下头,嗓音听上去很伤心很绝望,表情却狰狞至极。 “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唐柠表情冷厉,“你要杀了我,然后救你的情郎吗?不过晚了,他中了毒,很快就要死了。” “你怎么敢?”阿香灰败的脸色却迅速好转,黯淡无光的眼眸也有了一点鲜活的气息。 柔弱的表情已被狠戾取代,周身更是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杀气。 “你打算杀了我,把我当做祭品,然后将他炼成妖。为什么?我们认识了一千年,这一千年我把你当朋友,为你几度出生入死,你却为了一个男人要杀了我?”唐柠心很痛。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蠢了,到了今天,没被自己蠢死,算是上天垂怜。 一千年以前,阿香救了她,她把阿香当成了唯一的朋友,她把阿香当亲人当姐妹看待。 阿香资质不太好,她就上天入地九死一生地去找各种各样的宝物回来,阿香性子纯善,她就守在一旁牢牢看护,即使找到了更好的修炼之地也不去,阿香悟性不高,她更不惜折损自己的修为助她一臂之力。 阿香执迷不悟,以身相许,爱人要死了,她给了阿香一瓣真身,让阿香救人。 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祸根就已经埋下了。 她再也不要被利用了。 唐柠冷笑一声。 唐柠果然知道了,她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她怎么知道是我?她想做什么?一个又一个疑问在阿香的脑海中闪现,让她心慌意乱。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隐瞒得了,她早就预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网。” 阿香柔美的表情就变成了怨毒,一张小脸惨白如纸,看上去像鬼一样,双目露出浓浓的杀机。 唐柠原先站立的地方被一股劲风扫过,又在后面的墙壁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可想而知,若是这些劲风打在她身上,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你是仙草,哪会懂我们这些小妖精的苦楚?你不要总在我的面前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样子。”阿香愤怒地变回了原型,“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也不需要你同情可怜。” “五百年前,我向你求药,你死活不给,不就一片叶子吗?用得着那么小气吗?”阿香眼睛越来越红,恨恨地瞪向唐柠。由于愤怒,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已变成青黑色,有剧毒,指尖长而锋利,并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若是真的招呼到人身上,立刻就能使对方毙命。 原来是那个时候就恨上了。 唐柠嘲讽地笑了一下,“我一共就三片叶子,那是我的真身,一千年以前,我给了你一片,再给你一片我会死的。我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你却想要我的命。” 阿香眼里凶光一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你就帮我最后一回好不好,就差一点点,我就能成功了。” 阿香冲了过来,这钢刃一般的指甲离唐柠几寸远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再进一步,令她额头冒出许多冷汗。 她天赋奇高,在妖族之中鲜有敌手,却没料唐柠竟如此强悍。 她满脸屈辱,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却是深深的恐惧。 近距离看着唐柠,她才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一点温度,更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唐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样的唐柠,是令她陌生的。 她感觉到了害怕。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6章 我是一株仙草6 她变回了原型,尾巴拍了过来。 不少妖怪在她的尾巴重击之下,或者夯成了肉饼,或者夯成了肉糊,没了小命。 唐柠不慌不忙地躲开,将外头的沈长墨,抡圆了砸了进来。 她留了九分力,不过就是这样,沈长墨也痛得够呛。 “那个狐狸精收了我的东西不办事!”阿香气狠了,蛇身颤抖了好几下。 “我给他下了毒,这种毒药也是我认识的一个神医合成的,全世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毒药的成分。一旦喝下,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三天后,他就会全身犹如烈火焚烧一般,大量出血而死。”唐柠眉眼低垂,她们已然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你卑鄙,你无耻!”阿香愣了一愣,面色变幻不定,随即一步冲上去,面露杀意,“我杀了你,再把解药找到。” “解药,怎么配置只有我知道。大概再过一天,药效会初步显现,他的身上会出现大量红斑。再过一天,他身体的红斑面积会不断扩大。最后,他会因为大量流血死去,而且没有办法可以止住血。” 阿香的目光露出了凛然的嗜血光芒,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每当她露出这一光芒的时候,面对她的敌人就会明白这有多可怕。 “不,有一点你说错了。只要杀了你。你的真身可解百毒。到时候我一样能达到目的。”阿香露出了獠牙。 “看来你对我研究得很透彻嘛。”唐柠冷笑一声。 干架的时候,来了个硬碰硬,阿香那边本以为她可以尽快拿下,却没想到唐柠的力气丝毫不在她之下…… 堪堪对战了几十个回合,再来更多的时候,就无能为力,被唐柠连砸数下,尾骨都碎了…… 这一战打的是尘土飞扬,山石崩裂。 阿香有了退却之意。 她天赋很高,素来被各路妖精视为妖族的未来之光。但是,她没有把握拿下唐柠。 她原本早就想好了,假装虚弱,引来唐柠,趁其不备,动手。 宫殿之上之上,原本万里晴空的天穹中,忽然乌云密布,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仿佛进入了黑夜,天空中的黑云如同山峦一样层层叠叠,缝隙间偶尔闪过一丝电光,无形的威压越积越重,让人心里发慌。 妖族天生对于雷电十分恐惧。 妖族之所以如此惧怕雷电,就是因为雷电不在五行之中,妖族秉天地精华而生,不像人类可以用法宝阵法去防御,也没有化解雷击的手段,只能用肉身硬抗。 阿香神色忽然一震,不知道察觉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唐柠。她只觉得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极为不祥的念头,这种恐惧几乎深入骨髓,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你疯了,你怎么招来了这种鬼东西……”阿香瞪大了眼睛,硬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这些年,她作恶多端,残害生灵,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妖精和人类,最怕的就是雷劫。 她用了一些手段,骗过了上天,如今却有人把雷引了过来,她气血翻涌,心底悲恸不已,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的雷劫来了。我不想杀你。现在就看老天愿不愿意饶恕你。” 天都快要被乌云遮住,只在云缝之间有闪着银白色的小雷电,噼哩拍啦的电丝渐渐被更多的乌云盖住。越来越厚了,乌云变成如墨一般的黑云,仿佛一个黑洞,要把它面前的一切都吞噬掉。 轰隆!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万里晴空落下,直接劈向地下宫殿深处。 这一道晴天霹雳,响彻天地,让整个圣灵门,都摇摇欲坠,就连远在几千米开外的人类村庄,也能感受到这一道晴天霹雳的威力! 而且这雷劫,远远不止是一道晴天霹雳那么简单。 天穹之上,已是乌云密布,一团雷云出现在的空,漆黑的雷云之中,无数银白色闪电在闪烁着,蕴含着无尽的毁灭性能量。 黑云压城城欲摧! 第一道天雷落下时,所有的一切在这一道雷面前似乎都黯然失色,雷撞上阿香的瞬间,地面直接裂开一道缝。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阿香的身形一晃,无数道天雷追着她落下。 阿香被劈成了焦炭。 天空中酝酿着的雷电之力,好像把天上地下人世间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那黑洞般的云层里了。 银白色的雷电如蓄势待发的恶兽。 最后一道雷是追着唐柠去的。 疼,疼,疼。 要离开这里,还要拿走自己的一瓣真身。 不知道为什么雷劫,唯独眷顾了他,离阿香这么近,他却毫发无损。 沈长墨看着虚弱的唐柠,站了起来。 然后一时间头晕目眩,然后趴在地上呕吐,吐完了忽然抓着地上的石头嘶吼起来,口里不停呐喊阿香的名字。 只是这一回,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爱意,全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 唐柠毫不怀疑,若是阿香站在他眼前,两人肯定会反目成仇。 “情蛊,竟是给我种了情蛊。这下贱的蛇妖。” 唐柠取回了自己的一瓣真身,看着虚弱不已的沈长墨,没动手。 而是转身离开了这里,很快会有意图捡漏的妖怪,来这里探个究竟。 作为妖怪,总有那么几个秘密洞穴,用来疗伤。 不知道晕了多久,唐柠终于醒了过来,她的本体,被雷劈得伤痕累累,只有尖尖儿还是绿的。 唐柠勉强用茎叶将小瓷瓶弄开,将丹药吞下,顿觉一股舒缓而柔和的力量从内脏开始逐渐复原身体,首先是疼痛减缓,然后慢慢可以化出人形,只是脸色十分苍白。 唐柠抬起手看了看,发现双手呈现着一种极致的白,那种白明显是因为失血过多。 她轻轻舒了口气,勉强从爬了起来,双手双脚仍然还在哆嗦,丹药有奇效,但也仅此而已,并不能让她瞬间变得生龙活虎。 “终于找到你了,嘻嘻。”一只狐狸妖娆地晃了晃尾巴,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踏着一块石头跃上半空,漆黑的爪子狠狠朝唐柠刺去。唐柠不断闪躲,她就不断攻击,招式越来越刁钻,行动越来越敏捷,仿佛不知疲惫。 唐柠的周身就开始飘出许多淡绿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在她身边,乃至于整个校园飞舞,又一一消散。 “可恶,竟让她跑了。” 狐狸愤怒地拍了尾巴,“好痛,好痛。” 她临死之前,看到了一颗硕大的熊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一千年以后。 小桃花帮着唐柠给百草园浇水,“百草上仙,星墨上神历劫回来了,他变得越发不近人情了。” “我听别的小姐妹说,本来星墨上神应该在一千年前就历劫归来的,但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星墨上神回归的时间,整整推迟了一千年。” “星墨上神,在这次历练中,还丢失了自己的情魄,永远都不会爱上别的仙子。” 唐柠敲了敲小桃花的脑袋,“赶紧去干活,别偷懒,上神的事情,我们这些小仙,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小仙非议。” 因为丢失了情魄,星墨上神,丧失了一千年前的记忆,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唐柠知道他的情魄在哪里。 星墨上神的情魄附在了唐柠的一瓣真身之上,唐柠想过了很多法子都无法剥离。 她不打算还。 星墨上神在人间历练的时候,本应有一情劫,对象是她,所以她明明修炼得好好的,却下了凡,怎么都回不去。 本来作为当事人,她应该推算不到这一点的,但偏偏星墨上神和蛇妖阿香走在了一起,她没参与进去,她又得到了星墨上神的情魄。 唐柠不打算和星墨上神来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天条律令,不许仙仙相恋,上神高高在上,当然无碍,可怜的只能是她这种法力低微的小仙子。 落后就要挨打,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第617章 圣女1 【她本该竭尽所有,为别人增添荣光,奉献一切,直至死亡。】 “动作快一点,不要偷懒,你生来有罪,只有努力干活,才能赎罪,不该对此有任何不满。”红衣大主教冷冷说道,神色冷厉,如同毒蛇露出了毒牙一般。 “你要是完成不了,你哥哥也好,西丽雅那个臭丫头,一个都逃不了,都得陪你受罚。” “我哥哥已经是圣骑士了,他……”唐柠睁大了眼睛。 “不要用你黑色的眼睛看我,太丑了,太令人作呕了。”红衣主教喃喃道,“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简直就是恶魔转世,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如果不是教皇让我来,这地方我不会踏足半步。” 可这一次的任务真的太难了。 “我头好痛。”唐柠拼命地将自己的魔力灌输到球里。透支的后果,就是她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红衣大主教表情狰狞地威胁她,“今天是最后期限。如果你完成不了。就会受到惩罚。你哥哥也会受到惩罚,西丽雅那个丫头也会受到惩罚。”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西丽雅了,她人在哪里?”唐柠嘴唇颤抖着开了口。 “她犯了错,被关了禁闭,她能不能出来,就看你对她有多关心了。”红衣大主教不耐烦地开了口,“动作快点,不要磨磨唧唧的。” 她的身体本来就在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压榨之下,变得虚弱不堪。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对哥哥的担忧,对朋友的担忧,支撑着她做完了任务。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心口开始狂跳,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窟一样,脑袋隐隐作痛。 她虽然经常生病经常需要休息,但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反应。好疼,真的好疼。 在红衣大主教拿走她做好的成品去交差之后,她甚至虚弱得靠在桌子上昏迷了一天一夜。 在她半昏半睡之际,屋子里有两个人进来了。 “一个黑眼睛黑头发,不祥之人,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光明天分,上天实在不公。还是她哥哥还是圣骑士。” “别傻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哥哥。” “这怎么不可能,我还见过那个圣骑士呢,他长得好高好帅,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简直就像天神一样。” “所以说你傻。如果他真有这样一个妹妹。第一轮审核就过不去。如果不是因为她有强大的光明天赋,早就死了。唐思特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一个美丽的妹妹。她有什么?” “主教来了,我们快走。要是知道我们俩在这儿嚼舌根子。那就死定了。” 唐柠睁开了眼睛,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拆散了,四肢百骸全部不听使唤,久睡导致的虚脱过后,疼痛开始浮了上来。 她的头似乎被人按在墙上砸了无数下,脑袋在火辣辣地疼。 身体周围萦绕着厚重的霉味,房间里很暗,她身下垫的被褥十分粗糙。 这是她的房间,但看起来更像个不见天日的洞穴。 她咬紧了嘴唇,似乎迟疑了一瞬,但是苍白的脸上最终现出一丝坚决的神情来。 “醒了就继续干活。”红衣大主教对唐柠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我好难受,我想出去晒晒太阳。”这是唐柠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要求。 “只给你两个小时。”红衣主教拍了拍手掌,就有人把唐柠送到了空旷之地。 今天的阳光极好,金色的光芒,暖洋洋地倾泻在大地之上,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今天,天气真好,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感觉大家比平时要高兴很多。”唐柠咳了一声,她还是很虚弱,之前的任务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 “今天是个大日子,是十年一次的圣女选拔年,各国都准备了合适的人选。” 唐柠身在这封闭的城堡中,对外界知之甚少,她平日里见的最多的就是红衣大主教,他很凶,也很不近人情,“圣女?干什么的!” “就是教会里神的代表,专门负责教会传教的事物,地位和教皇一样崇高呢!你都不知道吗?” 唐柠又咳了一下,起风了,有些冷,“嗯!不太清楚,没人告诉我啊?你们能给我仔细说说吗?” “你想知道什么?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圣女都怎么选?”唐柠抬头看着太阳。 “你给我过来。”年长的侍女目光十分锐利,不怒自威。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唐柠,神色有些倨傲,“黑头发黑眼睛是不祥之人,你离她近了,可是会倒大霉的。” 唐柠觉得很难堪,却又找不到理由辩驳,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指责。 黑头发黑眼睛,是不祥的象征,是黑暗的象征,是令人鄙夷的,她的同类,下场都不大好。 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活活钉死在棺材里。 坐落在光明大陆中央,背靠星月湖的圣城耶路撒弥,今日罕见的迎来了久违的热闹气息。 往常耶路撒弥的内城只允许红衣主教之上的神职人员入内。 但今天,无数驾豪华的马车,从光明大陆四面八方涌来,齐聚耶路撒弥,希望一睹盛事。 因为——三百年来,光明神殿都没有圣女诞生。因为——光明神,一直没有降下神谕,十年一次的选拔,形同虚设。 光明大陆大陆非常繁盛,存在许多不同的种族,有精灵、巨龙、兽人、矮人、地精、人类。 每一个种族都有各自信仰的神明,在神明的庇佑下,他们过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但这一千年来,光明大陆并不太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神明开始抛弃自己的子民陆续离开大陆。 没有神力压制,黑暗深渊中的黑雾开始在大陆上蔓延,沾染到黑雾的种族灵魂会被黑雾吞噬,变成肆意残杀同胞的怪物。 最先遭殃的是矮人族。 一个矿洞,被黑雾吞噬。被黑雾吞噬的瞬间,他们似乎听到了无数的惨嚎,绝望和痛苦蔓延上来。 绝望的惨叫,愤怒的咆哮,这些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就陷入寂静。 原本辛勤挖矿的矮人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魔物,他们全都穿着矮人的衣服,神色狰狞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他们的眼睛没有眼白,已经变成一片漆黑。 其他种族几乎是遭到了灭顶之灾,除了人类和巨龙。 亚特兰王国外,魔物压境,百姓痛哭不已,以为到了世界末日。 城中的号角仍然在响,悲怆而苍凉。 这些魔物不怕死,不怕痛,不会躲闪。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耀眼白光,在黑雾中亮了起来。 城中的灯火亮起,阵法启动,白色的城墙熠熠生辉,无数白色光芒在法阵中缓缓升起。 魔物静静地和城中的人对峙着,似乎在考量这个绊脚石有多大分量。能不能一口吞下来。 却发现,这块硬骨头不是一般的难啃。 人类当中的光明法师,是这些魔物的克星。光明之力可以杀死魔物,还可以遏制黑雾的蔓延。 那一战,让光明神殿,赫然成为这个大陆最令人瞩目的存在。 人类认为这是光明神的眷顾,因而光明神则成了这块大陆唯一的信仰,这块大陆改名叫做光明大陆。 可想而知三年前,教皇占卜到,今日圣女将诞生。光明大陆的人,有多么的兴奋。 选拔圣女的消息一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圣女是光明神殿的排面和招牌,不参与神殿内部事务,但却超脱于阶层之外,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教皇等同。 而光明神殿则是光明大陆上神权的象征,是无数人信仰的对象。其地位之高,就连帝国国王们都得讨好巴结着。 可惜,蠢蠢欲动也没用。因为——条件过于苛刻。 光明大陆上天生拥有元素亲和力,能够成为法师的人,大概占了全大陆的一成。 在这一成中,又有十种不同的元素亲和力。而光明神殿的要求是,必须光元素亲和力满星,才有资格参加圣女选拔。 一大串条件筛选下来:满级光元素亲和力,十五到二十岁,女性。 在此种情况下,光明神殿收到的讯息中,就只剩下七位符合条件的人选。 最重要的是只有被神亲自选中的少女,才能成为圣女。 只有教廷高层的人知道,光明神已然放弃了他们,离开了这片大陆。 他们无不期盼着光明之神能够降临,为他们驱走黑暗,带来光明与希望,美好与温暖。 然而无论他们怎样虔诚的乞求,光明神教里的光明神像,都不再发出光芒。 他们知道这次圣女选拔,不过是走一个形式。 圣女是内定好的。 这三百年圣女一直没有出现,让各个王国当中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他们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这一切。 七位圣女候选人坐在七辆角马车上。 安娜坐在第一辆角马车的最前方,穿上隆重华美的祭司袍,一头长及脚踝的金色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下来,金色的发尾在阳光中俏皮地跳动着,熠熠生辉,大海一样蔚蓝的眼睛温和包容,身上带着光明系魔法师特有的慈悲。 “安娜小姐,我觉得其他人并不像传说中那般优秀,无论是实力还是天赋,她们都比不上您。你是这几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光明法师,您虽然现在籍籍无名,但早晚有一天会光耀整片大陆,您会成为最伟大的圣女。”她的侍女看着浑身散发着圣洁气息的安娜,眼含崇拜。 安娜身体里的光系元素被称为千年难得一见,甚至有人说她出生时被光明神吻了额头。 安娜小姐从小就是被当作圣女来培养,她被教导着要对光明神跟教廷无限信任,悯爱众生。因为天赋出众,又刻苦,才十六岁就成了魔导师,这在光明大陆是从未有过的。 侍女曾有幸看过安娜释放光明魔法,是那样的强大。 而且安娜小姐小小年纪就可以做到将光明能量收放自如,实在了不起,就好比现在,坐在安娜小姐身边,觉得她和四级光明魔法师没什么区别,可她却能轻松释放八级光明魔法,安娜小姐可真是高深莫测的存在。 “慎言,一切全看光明神的旨意,我只愿神能垂怜光明大陆上的普通平民,这些年,我看过太多太多的不幸了。至于我能不能成为圣女,倒是其次。”安娜眉眼低垂,极致美丽的五官敛去艳色,显得悲天悯人。 侍女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安娜更适合做圣女的了,当她垂眸看过来的时候,一种安宁而又温暖的感觉在空气中静静流淌,她想这就是纯粹的光明的力量。 “万能的光明神啊,请宽赦我们的罪过,救我们免地狱永火,愿您的名受显扬,愿您的旨意奉行在人间。”教皇,放下手中的权杖,率先跪拜在跪在神像前,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片的跪地声。 七位圣女候选者,虽然是一样的衣着,但安娜曼妙的身型和她圣洁的气质,让她在里面显得格外出众! “今天!作为光明神卑微的仆人,我们将荣幸的见证神迹的出现!在神无所不在的光辉下,我们罪恶的心灵将得以洗涤。望光明神垂怜世人,让光明大陆重现光辉。”教皇进行了慷慨激昂的陈词。 这个时候一轮红日正正地照耀在圣台上! 在红衣大主教的命令下,留在圣台上面的神职人员开始齐声高唱圣歌! 异变突生。一道强大的而纯净的光明气息从天上传来! 一道金色的光,在天上缓缓盘旋,整片天空都被染成这种圣洁无比的颜色。 圣光自天上降临,如同神明挥洒的光雨,忍不住让人心生臣服。 安娜跪在万丈光芒中,漫天的金色圣光,将她整个人的轮廓镀成无比耀眼的金色。 她不过十六,正是花儿一般鲜嫩的年纪。身形纤细,面如桃花,她跪在哪里,哪里仿佛就有璀璨的光芒在闪耀,把所有的黑暗都驱逐。 那是纯粹的光明力量,能洗去所有的疲惫,洗去所有的负面情绪。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8章 圣女2 “这是!!!神迹啊!光明神终于眷顾我们了,光明神还是爱世人的。这是我们光明大陆的希望。”底下的人纷纷发出惊呼,有些狂热的信徒甚至都激动的昏了过去! 教皇面色通红地宣布,“今天!伟大的光明神用他神奇无比的神迹,向虔诚的世人说明!他没有抛弃我们!我们依然是神的宠儿!安娜即下一任圣女。光明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她会将光明神的荣光洒满光明大陆每一个角落……” 教皇身后的大陆各大帝国的皇室和红衣主教们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反而异常的兴奋。 他们都看的清楚,这是光明神亲自降下了神光赐福,说明这个安娜是光明神认可甚至满意的圣女人选。 当帝国遭受灭顶的威胁之时,私利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大敌当前,最重要的是团结。 边境的魔物越来越强大了。 神光褪去。 安娜白皙的额头之间,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神纹,那纹路繁复华丽,散发着莹莹光辉。映衬着她原本就精致无双的面容,更加美丽圣洁了起来。 安娜激动地脸都红透了,她一定会成为千年来最强大的圣女,让大陆所有生灵都记住她的名字,在这片大陆上播撒光明神的光辉。 圣女宫人声鼎沸!空闲了三百年的这里再次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来自大陆各地的信徒们将在这里,目睹圣女的加冕仪式! 在加冕仪式中,安娜穿着圣女袍,看起来是那样高贵,圣洁。 教皇面带微笑的挥了挥手,就有一名神职人员捧着一卷文书,走到殿中跪下。 红衣大主教将绑文书的红绸解开,那是一卷薄薄的文书,浑身散发着光明的气息,只要对光明法器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件宝贝。 红衣大主教大声吟诵教皇与国王联合书写的册封旨意,好叫九天之上的光明神知晓。 教皇拿着圣女冠,庄严地道,“我的孩子,你有最虔诚的信仰,最纯净的灵魂,最善良的内心,神选中了你,我将遵循神的旨意,我在这里宣布,你,安娜,从今天开始将成为光明神殿新一任的圣女。希望你能为传播光明神的教义而努力!” “我会的!”安娜一脸激动的说道! 教皇将圣女冠放在了安娜的头上,这个圣女冠通体紫金,做工细节无一处不精美。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白色晶石,即便静静的放在那里,顾盛因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光明能量。 随即将圣水洒在安娜身上。 因为洒了圣水的缘故,安娜的圣袍隐隐放射出金光,看上去耀眼极了。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幕将载入史册。光明大陆,因为安娜圣女的存在,黑暗退散,迎来崭新的纪元。 “你在这待的时间太久了。该回去干活了,你生来就是有罪的,只要劳动,能减轻你的罪恶。”红衣大主教阴着一张脸。 “西丽雅出来了吗?我想见她,您说过只要我完成任务就可以放她出来的……”唐柠抓着衣角。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恪守自己的本分。”红衣大主教粗鲁地把唐柠拉回了房间。 唐柠仰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那神迹里,带着她的气息。 她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出来。 今日平日里不言苟笑的神职人员,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跪了下来,很是虔诚的模样。 他们嘴里大呼,神迹,神迹,这是神迹啊,光明神终于眷顾我们了,光明神还是爱世人的。 她的感受不会出错,那么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你这个月的任务。”红衣大主教阴沉着脸,把材料给了唐柠。 这个月要制作九级光明魔法卷轴,对以前的她来说,不难,如今受了伤,要完成任务,就有些勉强了。 这些材料都很高级,所以制作起来并不轻松。 唐柠这几日养伤,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她没有原材料。 权衡利弊之后,她打算这次先不完成任务。 分发材料和验收的红衣大主教对她充满敌意,而且十分防备,对她的标准提得非常高,她领的材料很少。就算她一次错误都不犯,也藏不了多少东西。 看着红衣大主教黑成煤炭的脸蛋,唐柠觉得很是惶恐。 “我……我……我没能完成任务,我不是故意的,我受了伤,现在还没好……”唐柠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她几乎没骗过人,撒谎让她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下次保证完成任务。光明神在上……” “闭嘴,不准提光明神,你这种低贱的人,怎么配提神。”红衣大主教冷酷地打断了唐柠的话,捏住了她的下巴。 唐柠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她刚想起身,就被红衣大主教灌了一瓶冰凉的液体进去。 那液体透着彻骨的凉意,带着药草的香味,有点儿苦,唐柠还来不及分辨里头有什么东西,红衣大主教就松开了手。 “这是圣汤,能治你的伤,就是治疗的过程有点难受。” 唐柠还没明白他这些话的意思,红衣大主教已经转身而去了。 “等等。”唐柠支起上身,想让他留步,问清楚自己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谁知道刚说了两个字,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快要把她冻成冰块了。 哆哆嗦嗦一整晚,头痛在彻骨的寒冷作用之下,缓解了不少,她整个人舒服多了。 她在欣喜和寒冷之间挣扎了许久,最终才沉沉睡去。 她醒来的时候,有人正拿着热布巾替她擦拭脸上疼出来的冷汗。 微弱的灯盏下,唐柠看清正在照料自己的人,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只是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手腕细得像能折断一般,神色十分恬静。 “西丽雅,大主教终于放你出来了,我快要担心死了,你看起来瘦了好多啊。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大主教很凶啊,你下次可别惹他生气了。”唐柠激动不已,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我没事。没吃多少苦。倒是你看起来虚弱了很多。我听大主教说,这次你伤得很重,你现在有没有舒服一点。”西丽雅焦急地看着唐柠,一脸的关切。 “我还是……还是很难受,脑袋特别疼。”唐柠迟疑了一下,选择了隐瞒。 这件事西丽雅知道了没好处,一旦事情曝光,她可能不会怎样,但西丽雅作为侍女,肯定会受到惩罚。 之前西丽雅才刚被关过禁闭,整个人苍白了不少,也瘦弱了不少,所以唐柠不愿意把她卷入这件事情当中。 “那你可得好好修养,大主教也太坏了。”西丽雅吐槽了一句。 “别,别这么说,被大主教知道了,你又要被关起来了。”唐柠赶忙捂住西丽雅的小嘴巴。 她打算继续装下去,她不准备逞强,之前的任务,让她元气大伤,而且她也需要一点时间去找出真相。 “好久没有见到哥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唐柠叹了一口气。 “你哥哥是圣骑士,圣骑士都挺忙的。前段时间特立亚帝国出现了不少魔物,你哥哥应该是去镇压魔物了。他比你想象的强大,你不用担心的。”西丽雅轻轻地摸了摸唐柠的脑袋,她比唐柠年长两岁,一直是大姐姐的形象,因而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并不违和。 唐柠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缺材料。没有足够的材料,她什么都干不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唐柠藏匿起材料的动作也越来越纯熟了。 她每个月完成了大主教下发的任务,也就没多少时间干别的事情了,以前她会在空闲的日子里拼命修炼,最近却时常会出来走动,所有人都视她为邪恶的代表,看见她的时候,会不自觉地避让。 她常常一个人爬到围墙上,悬着腿坐在墙上,看着外面来来去去的云,一看就是一下午。 大主教问她为什么坐在那里。 她就说自己想哥哥了。这个理由很充分,大主教臭着脸走了,算是默认了她这个举动。 久了,她也听到了一些流言,有人说她被关久了,所以疯了。 她虽然没疯,但现在的状态也说不上好。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囚禁的日子,哪怕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 因为天生的黑头发黑眼睛,被视作邪恶的化身,所有人都远离她,鄙夷她,看不起她,视她为洪水猛兽,被呵斥被侮辱,更是家常便饭。 她过得很不快乐。 西丽雅大概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别丧气啊,你哥哥肯定会救你出去的,只要再等一等就好了,再等一等。” “西丽雅,你说我还要等多久?什么时候,我才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呢!一年,两年,三年,四年……还是等我死了以后。”唐柠也知道自己好像是病了,身体没病,心生病了。 教廷对她防范得很严,她那个破地方,一个月都要被搜查好几次。 所以她的材料都只能七零八碎地藏在不同地方,就算丢了材料也不能声张,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好在教廷的人,并不喜欢翻东西找东西,所以她藏的材料基本没有损失。 红衣大主教最近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唐柠很高兴这样的新场面。 她藏材料越发小心谨慎了,红衣大主教要是知道她私底下藏了这么多材料,应该会关她几年禁闭。 又是一个阴雨天,唐柠撑着伞,借着散步的借口,悄悄地把藏好的材料挖了出来。 她轻手轻脚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做了卷轴,只有五级,在危机关头,只要输入一点点魔力,可以放出一个光盾,红衣大主教看不上,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太鸡肋了,他是七级光明系魔法师,实力仅次于几个圣骑士和教皇。 “西丽雅,这个送给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输入一点魔力,就能释放光明之盾抵挡敌人的致命一击。”唐柠将卷轴送给了西丽雅。 魔法卷轴是可以封存魔力在卷轴上,输入一点魔力就可以释放卷轴上绘制的法术,释放完法术,卷轴就会失效。 西丽雅是四级光系魔法师,她这个年纪,这样的造诣不算太差,但也称不上优秀,由此可知唐柠的天赋是多么的变态。 不过想想她哥哥年纪轻轻就成了圣骑士,妹妹天赋好,也不奇怪。 “大主教给我布置了任务,再不努力就做不完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西丽雅朝着唐柠笑,笑得毫无心机。 教廷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 虽然已经见识过不少残酷的场面,但是唐柠还是对教廷的残酷手段十分震惊。 整个教廷中,共有几百人被囚禁在这。很多人都没犯过错。 教廷俘虏了不少炼金术士,强行压榨他们的劳动力,每个月给他们分配大量任务,拿走他们制作的药剂,卖来的紫金币,却都成了教廷的财产。 这样一个组织,用所谓正义的标准来评判,早就该灭亡了。然而它却是光明大陆现如今最强大的存在。 夜里,唐柠咬了咬手指头,她瞒着西丽雅,干了一件坏事,现在非常的心虚。 很多年前,先人曾经试过把几个魔法叠在一起,后来发现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还会造成失败率直线上升。 唐柠用私藏的珍贵材料,在五级魔法光明之盾里又加了一个真实之眼,将真实之眼掩藏了起来,试探了一下大主教,结果大主教没能发现卷轴的不对劲,这个东西用来窃听再合适不过了。 唐柠的脸僵了一下,西丽雅说谎了,她离开了这里,她并没有去完成大主教交代的任务。 她一个四级魔法师,出入竟然这么方便? “唐斯特,我好想你。” 唐柠差点从床上掉了下去。 唐斯特是她的哥哥,不仅年纪轻轻,而且是一位罕见的美男子。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19章 圣女3 他有着一头毫无杂色的璀璨金发,深蓝色的眸子比大海还要浩瀚神秘,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了。 他英俊迷人,风度翩翩,又有着强大的实力,自然是很受欢迎的存在。 可唐柠从来不知道西丽雅和他的私交这么好,私底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么亲密。 西丽雅和哥哥,两人当中必定有一个欺骗了她。 唐斯特说话的语气很特别,唐柠记得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声调都是平静的高高在上的,可现在他对着西丽雅,声线显得格外深情缠绵。 唐柠听到了两人的告白,哥哥甚至带了一枝沾着露水的红玫瑰,这是早上他亲自去花园剪下来,作为给她的礼物。因为在他看来,西丽雅羞涩时的脸颊就如同玫瑰一样美丽。 红玫瑰,唐柠第一次觉得这种花朵,看起来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他们之间溢满了甜蜜的气息,唐柠能够感受到这种爱,她心沉了下去,身体瞬间石化。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欺骗她的也许不止一个人。 她要一个真相,即使这个真相是血淋淋的,即使这个真相会让她遍体鳞伤,她也不会后悔。 至少要活个明明白白,总不能一辈子活在欺骗和谎言里头,浑浑噩噩,被人害死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如果不是因为有割舍不下的羁绊,只怕她会像这里的很多人一样,想尽无数办法,逃出去,失败了再被捉回来,被鞭打被践踏肉体上受尽折磨,还不死心。 两人后面的话,她听不到了, 这里戒备森严,外围处处是陷阱,很难逃出去,这么多年来,有这么多人试图摆脱的教廷的控制,但成功的却只有一个,还是因为他偷了红衣大主教的通行令。 “你在看什么?”红衣大主教臭着脸说。 “我在想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的,哥哥每次来都会给我讲一些发生在光明大陆上的趣事,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来看我了。”唐柠说这话的时候,她清澈的眼睛看着碧蓝的天穹,满是向往。 一阵风起,吹得她衣袂飞舞,看起来是那样的单纯。 红衣大主教有了一瞬间的动摇,觉得唐柠也挺可怜的,她从来没有犯过任何错,却吃了这么多苦头。 黑头发黑眼睛,不祥的象征,不过是推脱之词,一块掩人耳目的黑布。说到底,不过她身上有教皇觊觎的东西。 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在他这个位置,这种要人命的同情心是不应该有的。 红衣大主教看了唐柠几眼,就听见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巨响,似乎是由一口巨钟发出来的,钟声如同雷鸣一般缓缓滚过山洞。两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总有人不安分试图逃跑,真是不自量力。”红衣大主教哼哼了两下,甩袖子走了。 唐柠手指微微弯曲。 唐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痛呼。啜泣。这是杀鸡给猴看。有心要逃跑的人。看到了这个下场。胆小的直接就放弃了。 人间即地狱。 第一次逃跑被抓住,会生不如死。第二次逃跑被抓住,那么就连改过自新的机会就没有了,直接弄死。这里不会和你讲任何道理。 这里不需要不听话的人,不需要不稳定的危险份子。只要你乖,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炼金术士多是性格古怪之人,他们高傲不可一世,他们桀骜不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磨难中,磨去了棱角,变得不再尖锐了。 所以进了这里的人,终其一生都出不去。 一旦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想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教廷的洗脑能力,在这个世界上是数一数二的。 唐柠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下场。 皮开肉绽,献血淋漓,身上没有一块好皮,没死看上去,却比死了都可怜,他痛得浑身直发颤。 他很瘦,也很痛苦,即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要试图逃跑,他拼命往外爬,然而他的手每一次从地上移开,都是一个鲜红的血手印,他灰色的衣襟前面也有淋漓的血迹,面色惨白。 “我要出去,我要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啪啪就是几鞭子,一个治疗术下去,伤好了一点,然后又是几鞭子。 男人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起来,粗狂的面孔苍白而扭曲。 “你服不服?还敢不敢继续逃跑?” “我一定要逃出这个鬼地方。”男人面上流露出痛苦的身神色,眼睛却在一瞬间,明亮起来,像寒冬里新生的幼苗。 教廷的人常常直接把被酷刑弄得不成人形的犯人直接扔到这里,扔在大家都必经之路伤,让所有人都看看逃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反正红衣大主教的治疗术很厉害,不会让犯人死去的。 他们试图用这样的手段,来震慑有异心之人。 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不是什么恶人赎罪弥补过错的地方,唐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比很多人都清楚这里的本质。 “死人了,那个炼金术士死了,他伤未愈合,却又一次试图逃跑,被大主教当场打死了,死的可惨了。” 唐柠手指微微动,她一定要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黑头发黑眼睛,并不是原罪。 她干干净净地来,从未害过人,从未觉得自己愧对谁,她没有罪。 如果说一定有什么人错了的话,那错的不是她,而是这个表面光鲜实则藏污纳垢的教廷。 她没有错,就算有,也不比这世上还活着的任何一个人多。 半个月以后,唐柠等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触碰到真相的机会。 “哥。”唐柠抬起眼睛看着他,唐斯特金色的睫毛根根分明,她却像胆怯了一般,低头垂下了眼帘。 他站着的时候宛如一座冰雕,浑身沐浴阳光,威压更甚,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睫羽低垂,不少人偷眼看他,不由得心中一跳,脸上飞红,连置气也忘了。 他无疑是长得好看的。 他也很强大。 小时候,他很爱笑,笑得也很好看。 因为天赋出色,被带走培养了,唐柠并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只知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冷了,几年前,他变成了冰雕的人偶,无悲无喜,却有着不容小觑的强大战斗力。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崩塌,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唐柠一度以为他就是这样冰冷的人。 唐柠已经不记得他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那一幕仿佛已经是许久之前,又仿佛就在昨天。 直到不久前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也有热血。原来他也有关心的人爱的人。他在自己真正关心的人爱护的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是那样温暖和善的模样。 “你见过圣女吗?我听说,圣女是光明神钦点的。她是不是很强大也很厉害啊!”唐柠笑着道,眼眸弯弯如月,然而那点笑意却无法达到眼底。 她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每一次见面,他们之间都是这样淡淡的,彼此的交往之中透着尴尬,很多时候都是她没话找话,他敷衍的应对两句,或是和她说一些外头人尽皆知的大事儿,然后谈话就结束了,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圣女会带领光明大陆走向光明,把光明神的教义传播到这个大陆的角角落落。”唐斯特点了点头。 “哥,我什么时候能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小时候你说,总有一天要带我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我……”唐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笑,似乎在回忆从前。 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唐斯特开了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相信我,很快哥哥就能带你走。”唐斯特勾唇轻笑,眉眼柔和。伸手摸了一下唐柠的头。 脑袋被他的手指轻轻划了一下,感受到了他手指头的温度,这个动作很温情,却让她的心脏疼得皱了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了,他平时和西丽雅是怎么相处的,如果不是知道,他并不是永远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应该会很感动吧,唐柠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 她以前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傻逼。 唐柠听见她自己的声音,明明带着笑,却似乎很悲伤,“哥哥,以后可以常来看看我吗?我很想哥哥,相信哥哥也和我一样。” “近段时间恐怕不能来看你了,圣女出行,我作为圣骑士,理当陪同,等我回来了,就来看你。乖。”唐斯特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很不习惯这样的亲密。 唐柠觉得有点想哭,她伸手抱住了唐斯特的腰,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颤抖了好几下,她忽然觉得有点疲倦,就着这姿势轻轻靠在了他肩上,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感受了片刻的温馨。然后她轻轻放开了手,这个怀抱不属于她,这份温暖是假的。 “哥哥,这个送给你。”唐柠拿出了一个小挂坠,挂在了唐斯特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唐斯特把玩着挂坠。 “我听人说,寄托了亲人的思念的挂坠,可以让战场上的士兵平安归来。”唐柠听见自己笑着请求道,“哥哥记得不要把这个摘下来哦。” “等你回来以后,我可是要检查的哟,看你有没有乖乖听我的话。”唐柠故作俏皮地说,“哥,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在这挺好的,大主教看起来凶,但事实上还挺关心人的。倒是你,此去凶险,务必要多加小心。” “好,我会平安回来的。”唐斯特认真地点了点头。 唐柠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她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显得有点忧伤。 她住的地方依旧潮湿阴冷,唐柠已经把自己还没穿的外袍给自己垫着了,还是觉得冷。 “起来吧,任务来了,不要偷懒耍滑。”红衣大主教板着张脸,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 这是为了圣女出行做准备。 唐柠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任务背后的真实目的。 这一次,红衣大主教逼得很紧。 这次的珍贵材料中,八级魔核,龙鳞龙血,还有其他的那些玲琅满目的材料,每一样都很珍贵,都很值钱,为了圣女,教廷这一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而且与唐柠隐隐中的猜想契合的是,这次对她的要求也比往常严格了许多。 唐柠的监工就是红衣大主教,考虑到保存实力的需要,她甚至还装成了痛苦吃力的样子。事实上,对于她来说,这个任务算不上太难。 而且唐柠还注意到这个任务的截止期限,是圣女出行前两天。 唐柠装作一副吃力的样子。心里闪过了不少念头,最后下了决断。 “这次任务很重要,务必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不然,倒霉的是你的哥哥。”红衣大主教哼了一下,面有不满。 眯起眼,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温柔无害的女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是个温和有礼的好姑娘,脾气再好不过了。 圣女出行之日,是最好的逃跑时机。那一日,教廷的防守,最为松散。 这次圣女出行,教廷大张旗鼓,把整个教廷布置一新,那份喜意,甚至都传到了这里。 光明圣女出行,阵仗当然是堪称豪华。 教廷不仅派出了上百名牧师跟随,还抽出了整整一个光明骑士团的精锐用以护卫圣女的安全,与圣女同行的,还有两名红衣主教和数名主教。 哪怕是教皇出行,也不过如此了。 由此可见,教廷对圣女的重视。 唐柠坐在房内的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水杯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眼神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西丽雅推门进来了,“你还好吧,我听说大主教给你布置了很难的任务。” “还好,就是太辛苦了。”唐柠对西丽雅的观感很复杂,她再也不能毫无芥蒂地面对她了。以后再见面就是陌生人,如果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20章 圣女4 应付完西丽雅,唐柠走出了房门,站在了天穹之下,看着皎洁的皓月,一个半月后的午夜零点,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一个半月的时间,可真漫长啊! 终于圣女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众人还沉浸在圣女出行,拯救大陆的幻想中时。 唐柠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双手搅在一起,片刻,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向门口走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唐柠知道时候到了。她做出了决断 她走出房间被人看见了,也不慌乱,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这个深夜异常阴沉,很适合逃跑。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先是唐柠用一个光明魔法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然后通过偷来的令牌大摇大摆地出了这个鬼地方。 她摸透了这里的地形,因而这前几步,她做起来并不显得艰难。 她终于出去了。 这是唐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离开教廷,逃出去的刹那,她心头如同解开一把重锁一般。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 盛夏的天气,虽有些燥热,但是傍晚徐徐的凉风,在风中摇曳的小草,天上不断闪烁的星辰,伴随着知了的鸣叫,让她的心情不自觉明亮了许多。 这是新鲜的空气,这也是自由的空气。 甫得自由的她是如此的欣喜与感慨,别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几株稀疏的野草,哪怕是被八级魔兽包围,她都会觉得开心。 终于,终于,她得偿所愿了。 迎面,是自由的天空,鼻间,呼吸的是自由的空气。 她,解放了! 她,新生了! 离开这里,还要穿越一片沙漠。 金黄的沙漠连绵千里,南方的大沼泽一片苍绿,连空气里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唐柠在黑暗中一路潜行,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就越重,她必须要跑到城镇中去,不然迟早会被教廷的人找到,可作为身娇体弱还没有坐骑的魔法师,她跑得并不快。 夜色深沉,她在夜风中拼尽全力地赶路,她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有教廷的大队伍从后面追上来,只能拼了命地往前逃。耳边风声呼啸,唐柠的脸被风吹得冰凉,心头却有一捧火越烧越热。 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穿过这片沙漠,前面就是光明坦途。 唐柠跑了,教廷的这块秘密基地乱了起来。 几位巡逻人员飞了过来,其中有几个人还是一身湿漉漉的,跟着一个白衣主教一起朝这边匆匆赶过来,踉跄落地,在红衣大主教面前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红衣大主教板着张罗刹脸,干瘦面孔上显出一丝怒意。他这几日头痛得很,因而睡得很早,好不容易睡觉了,又被没眼色的人吵醒了,他心里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大主教,有人逃跑了。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属下无能,还没能将逃跑者捉回来。”白衣主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色冷凝如铁的红衣大主教,硬着头皮开了口,说完以后额头冷汗都挂下来了。 他们对红衣大主教是极其畏惧的。 红衣大主教是个极为阴沉寡言,双目极为冰冷的中年人,看到任何人,都摆出一副对方和他是不共戴天仇人一般的表情,看着阴森森的,极为可怖,积威甚重,没有几个人敢惹他,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对他又怕又惧。 “跑了去追便是。这一个两个的事越来越不像话。看来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红衣大主教眼中现出杀意,最近下头的人是越来越不懂事,越来越不乖了,是时候展露他的铁血手腕了。 下头的人畏缩不前,头埋得低低的,“这次,这次逃跑的人是唐柠。我们搜了一遍,最后,最后发现她消失不见了。她哥哥是圣女跟前的圣骑士,对教廷无比忠诚,她怎么就跑了呢!” 红衣大主教下意识反驳了回去,“怎么可能是她?你们有没有搞错。” 她的哥哥是教廷的人,对教廷忠诚无比,如今还是教皇和圣女面前的大红人,唐斯特,是牵制她的利器,有他在一天,她就被不可能逃跑。 谁都有可能,就不可能是唐柠。 “事件发生之后,很快我就派人去清点人头了。点完之后才发现她不见了。” “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有人偷偷潜入了,这里把她给劫走了。”红衣大主教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这底下的人或者不清楚。唐柠到底有多么的重要。大主教却是知道的。 他当下做了决定,“这里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没这么容易逃出去。这样,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挖出来。” 红衣大主教就这样把方向给带偏了。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看守之人被人一个手刀劈得晕了过去,绑了起来,施了迷幻剂,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他的通行令牌不见了,被人抢了,被找到的时候,他正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唱赞歌,一问三不知迷迷糊糊的模样。 “先不要声张,这丫头肯定跑不了多远。” 而恐慌过后他好像也恢复了昔日的淡定,如果不去看那紧紧握拳的手,不在意他手上凸出的青筋,他依旧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红衣大主教。 看着一望无际的黄沙,红衣大主教的心揪成了一团,被气得差点不能言语。 他摔了袖子,脸色非常的难看,“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有,我们看过了,沙地上没有任何足迹,除此之外,圣犬兽没有嗅到生人的味道。” 这片沙漠好大,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唐柠一边逃跑,一边小心地掩藏自己的踪迹,躲避敌人的追击。 她第一次觉得黑夜是那么的短暂,在橘黄色旭日东升的那一刻,唐柠心往下沉了沉,白天来了,她还没能逃出这片沙漠。 太阳慢慢从地平线的那一端现身,红色的阳光隐隐有些强烈,唐柠的眼睛有些难受,不禁眨了眨眼,原本有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太阳越来越高了。 走了很久,烈日把唐柠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晒得通红,就连嘴唇也泛干脱皮。 由于缺水,整个脑袋都有些晕沉沉的,身子一拐一拐的行走在一片黄茫的沙漠中,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 怎么还没走出这里……长时间的行走和暴露在炎炎烈日下,早就让她原本就不安的心情达到了极限,眼前走来走去都是一样的景象实在让她心中慌躁不已。 她会不会就这么死在漫天黄沙之中,就像无数的遭遇了不幸的人那样,死了,也没有葬身之地。 要么逃出去,要么死,她从准备逃跑计划的那一天起,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她提心掉胆,生怕红衣大主教突然出现。 唐柠走了很久,从白天走到了晚上,中间半刻不敢耽搁,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周围的环境可是有些变了。 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当然也不会是什么绿色草原,但好歹也有了一点生命的气息,有了些许的绿意。 她心中大喜。 离城镇已经非常近了,唐柠可以感觉到空气正逐渐变得湿润,树木特有的味道远远地传了过来,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这股气味比什么香味都要好闻。 唐柠的神色忽然一冷,即将逃出生天的欢喜,散了大半。 “不好,有人追来了,危险,现在要怎么办?绝对不能失败。” 魔兽的蹄子声,依稀能听得到,不过,距离比较远就是了。 这也是多亏地面的沙粒和尘土太多,奔跑很难不发出声音的缘故。 魔兽的蹄子声不小,而且朝着唐柠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心脏的跳动速度随着魔兽的蹄子声的挪近而越来越快,唐柠甚至感觉追兵朝着自己走来的原因纯粹只是那越来越清晰的心跳。 这里根本无处可藏!唐柠背靠大石头,屏住了呼吸。 忽然,魔兽的蹄子声在不远处消失,唐柠瞬间白了脸。 被发现了…那么就只有战斗了。 唐柠的手心已经慢慢渗出汗来,她小心地等着,等着来者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 她等了很久。 终于,那魔兽的蹄子声渐渐远离了。 谢天谢地啊。她松了一口气,觉得人生都明媚了不少。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还是被发现了。 那人低头望过来的时候,唐柠先是一愣,然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双眼……不似人。红色的瞳仁,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地望着她,就好像看的不是活物,而是死尸。 这是教廷秘密培养出来的死士,没有感情,做事不择手段,为教廷而生,为教廷而死,曾经无数次唐柠庆幸过自己没有变成这样的怪物。 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死士因为培养方向的关系,创作能力不强,暗杀潜行刑讯逼供很在行。 就好比唐柠很多年以前,见过的那个死士,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大概十六岁左右的女孩。那女孩眼神极为空洞,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面上总是带着冰霜,似乎是个机械人偶一般。平时,几乎连她眨眼都看不到一下,面部肌肉似乎都僵硬住一样。 她的面目却极为可爱,看起来似乎是个非常温柔的小女生。 但唐柠知道她本质上,就是个傀儡,比起炼金术士制作的金属傀儡,她稍微人性一点,没那么死板。 她看起来极为神秘,是红衣大主教身边得力的住手,什么腌臜的臭的脏的活,红衣大主教都交给她干。 她走路的时候几乎不发声音,时不时就会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自己后面。要不是教廷内绝对不会有幽灵存在,唐柠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幽灵。 一个人走路怎么会没有声音呢! 后来她死了,尸骨无存。 她的一生,从开头就能遇见结尾。 为教廷效力,然后在任务中死去。 速度要快,不能让她有机会报信。 看着毫无挣扎能力,倒在地上,眼睛睁得极大的死士,唐柠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杀人了。 她真的杀人了! 此刻,强烈的恐惧和罪恶感开始席卷而来。她甚至开始厌恶着自己。 死去的人,一脸的狰狞,扭曲了的五官,黑暗中不能清晰地看见全貌,但唯有那眼睛,即使死了,还是大大地睁着,死不瞑目地抬头望着唐柠。 “别看着我……别看着我……你不死的话,我就死定了,我们本来就站在对立面上……”她看着死士睁大的眼睛,伸出手去,合上了她的眼睛。 从小到大,她连只咕叽兽都没有杀过,更别提杀人了。 在逃跑之前,她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场面, 已经考虑过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了,追她的人,可能和她无怨无仇,可能也是受了教廷的迫害,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去杀掉这样一个人,实在是万分困难。 但做都做了,后悔什么的也都没用了。 唐柠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也许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个极为恐怖的声音响起。 一个信号弹在空中炸响。 唐柠很确定这个死士,已经死了,然而,那人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却将自己暴露了! 唐柠的脸色瞬间惨白,即使光线黯淡的环境中也能看到她脸上的冷汗。 “完蛋了。”唐柠啐了一声,不敢耽搁,顾不上掩藏踪迹,一路前行。 那渐渐远离的脚步声,又开始接近了! 脚步声,一点一点接近,而且,越来越清晰! 完了。 唐柠此刻感觉到无比绝望!就好像是被人直接宣判了死刑一般。 城镇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仿佛远隔千里,那只需再多一个小时时间就可以跨越的距离,此刻成了天堑鸿沟。 怎么办? 怎么办? 看来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唐柠心里默念着一种晦涩的咒语。这是她幼年贪玩,找到的一本书里记载的一种禁忌魔法,使用条件很苛刻,必须达到九级魔法法师才可以施展,效果也很鸡肋,只能把人传送到三十里之外的地方,使用这个禁忌魔法的人将脱力一段时间,如果这个时候遇到了敌人,只能任人宰割。 明知这么做风险很大,但她别无选择。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21章 圣女5 这是一个魔法师强势,武士衰微的世界。 但不代表武士就是废柴。 诚然一个九级魔法师可以释放九级魔法,杀死一百个九级武士,但反过来,在魔法师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个九级武士可以轻松暗杀九级魔法师。 九级魔法师上面是法圣,法圣上面是法神。 整个光明大陆,法圣的数量不超过二十个,法神已经有一千年没有出现了。 论体内魔力的深厚,唐柠甚至已经超越了红衣大主教这个在光明魔法之中浸淫了数百年的老家伙。 但她的实战经验太差劲了,而且作为身娇肉贵的法师,她并不适合近战,最可怕的是敌众我寡,在人数上也有很大的劣势。 先驱大部队赶到了,把唐柠围在了中间。 “看你还能往哪里逃?你乖乖和我们回去,看在你哥哥唐斯特的面子上,没准大主教还会对你开一面。” 一束光照在了唐柠的脸上。 光应该是让人感到温暖,感到安心的。 但此刻的光却冷得如同刀锋一般,照得唐柠无所遁形,无处可躲。 唐柠的脸惨白惨白的,一天一夜的奔波,让她看起来极为狼狈。 她继续念咒语,五级一下的魔法,她能做到瞬发,但这样的禁咒魔法因为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所以施展起来格外的吃力。 红衣大主教后脚就到了,他做了一个手势,唐柠就被重重包围了。 “你要是跑了你哥哥也好,西丽雅那个臭丫头,一个都逃不了,都得死。乖,和我回去,别任性了。” 他脸很臭,却强迫自己挤了个笑容出来,这样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不怀好意之人。 唐柠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对教廷来说,她大概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特殊到一向冷酷无情的红衣大主教都能对她开一面。 她要感谢教廷的不杀之恩吗?绝不。 唐柠的手,微微发抖,眼神却十分坚毅,绝对不能妥协,宁愿死得轰轰烈烈,也不要做个窝囊废。 唐柠先给自己加了个盾,继续念咒语,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模样。 这样的态度显然让红衣大主教不高兴了,他胯下的坐骑,因此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红衣大主教示意自己的人向唐柠靠拢,别让她跑了。 “是谁教唆你逃跑的?”红衣大主教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他大概以为唐柠这次是插翅也难飞了。 唐柠默念完了最后一个咒语,感觉到体内的魔法迅速被抽空,周围空间的魔法元素也疯了一般朝她涌过来。 “没有人教唆我……”唐柠在心底默念了一个开字,随即打开了卷轴。 刺目的白光,让众人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沙地之上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逐渐形成了一道成年人身形大的光门。 唐柠毫不迟疑地踏进了光门,“啊,好痛。”随即身形消失在了这里。 “给我追,留她一口气就好了。”红衣大主教气得脸都黑透了。 “看来不让她长点记性是不行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两下,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死里逃生之后,唐柠整个人跪倒在地,呕出一口血来。 刚才生死关头她使出的那一招不仅超过了她自身的魔力负荷,此刻禁制反噬,剧痛蚀骨,五内如焚。 最可怕的是她还遭到了袭击。 那一击直接将她肩膀劈裂,几乎将手臂斩断。 但这只是皮肉伤而已,光明魔法连各种魔物造成的损伤都能应付,自然不会处理不了这点伤势。 就是很疼,很疼很疼。 她用完好的手臂,也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扯到了连接神经的肌肉,总之,浑身刺痛。 她忍不住喊出声来,现在浑身无力的她实在经不起这么一下,整个人差点软倒在地上。 “……”整张脸皱成了一起,下一秒,唐柠愣住了,原本无神的眼睛也忽然亮了起来。 唐柠摸到了湿润的草地。 这草地十分湿润,手压下去竟然有水漫出来,她已经离开了那片沙漠。 那个禁忌魔法的传送距离远不止三十里,她逃出来了,她赌对了。 唐柠环顾四周,眼前的草地一直蔓延到视野的最远处,与天穹相接,只零星点缀着几棵巨树。而她背后是一片树林,已经完全看不到那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了。 算她福大命大。 她身上还压了个东西,软绵绵一团,还会动。 她动了两下。 原本吊在她衣服上的那只肉呼呼的东西顺着她站起来的动作‘噗通’掉到了地上,然后朝着一旁滚了两圈才停下,肥肥的肉身上沾了好多草屑。 它长得怪怪的,怪丑的。 东西身上一根毛都没有,看起来皱巴巴的黏糊糊的,整一个无毛怪。可能是先天畸形的缘故,头上顶了个包,看起来更丑了。 东西似乎有点委屈,屁股拱了起来,扭了扭身子从地上爬起来,金色的眼睛慢慢弥漫上一层水汽: “母亲大人——” 有些稚嫩的喊叫声,不似人类的语言,在一般人听来,也就是那么‘嗷呜’一下,可不知为什么,唐柠就是听明白了这声轻叫。 它在喊‘母亲大人’。 它扑腾着黏糊糊的身子从唐柠大腿往朝着她的胸口爬。 “我可不是你的母亲。”唐柠叹了口气。 这里人迹罕至,魔兽的数量也少得可怜,很适合休养生息。 夏日的夜晚,很短暂,在橘黄色旭日东升的那一刻,休息了整整一夜的唐柠,终于有了点反应。 指尖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放了一个最基础的治愈术,随后找了些鸟兽啃过的野果子吃了。 这东西也不挑食,草也吃果子也吃,看起来还挺好养活的。 若是它的父兽母兽不出现,养了它,也未尝不可。 在这地方待了三天,养好了伤,还是没见到这只魔兽的父亲和母亲,她又不可能一直逗留在这,家伙看起来又那么脆弱,她叹了一口气,只能把它捞上了。 唐柠摸了摸东西脑袋上鼓鼓的包,“喂,东西,在没找到你父母之前,你就跟着我怎么样?只要我有一口饭,就绝对不会让你喝粥,不会让你饿着。” 唐柠没说的是很有可能东西是畸形的产物,先天实力弱,才被抛弃的,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只能跟着她浪迹天涯了。 魔兽对自己的幼崽一直是非常爱护的,除了这个理由,唐柠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理由了。 “呜呜呜……”东西猛的点点头。一只短的兽肢按在她的腿上。 察觉到了东西的这个动作,唐柠嘴角上翘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唐柠低着头,看那只的东西,心地用另一只前肢按住自己的腿,然后又用有些可笑的动作把另外两只后肢也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接着抬头看着自己,呜呜叫,尾巴摇啊摇,一副欢欣的模样,觉得人生也没那么灰暗了,至少这个东西不会背叛她。 与其同时,某个地方的红衣大主教气得胡子都歪了,开始大声咆哮起来,“独角兽呢?我问你独角兽在哪里呢!那是要献给圣女的圣兽,怎么会不见了呢!说,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我就看到了一束刺眼的白光,然后然后圣兽就不见了。” 佣兵酒馆,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城市夜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最适合打探消息的场所。 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石台上摞着酒罐子,陶土碗被擦得干干净净,风卷林啸,隐约酒香飘来。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将酒坛抬上石台,汗水从额角淌下,她卷卷脏袖子擦额头,叉腰望着周遭的莽汉,那双眼皮的眼睛闪着令男人们为之疯狂的秋波,水水的红唇性感而妖媚,“看什么看,还不快来搭把手。” 佣兵们都是在刀刃上讨生活,钱赚得很快,但说不定那一天就死在了外头。 他们秉持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理念,看似洒脱,实际上未必真的快乐。 唐柠竖起耳朵听。 谈论最多的是圣女。 有佣兵说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有佣兵说她平易近人,慈悲心肠,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这天下竟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儿。 甚至还有人说,圣女的眼睛会变成金色。 还有人说圣女身边的圣骑士,打不过圣女。 到了后来说得是越来越离谱了。 总的说起来。圣女这一行浩浩荡荡,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对圣女顶礼膜拜,算是一次很成功的出行。 “兄弟要喝什么酒啊?我这啊,别的没有,酒管够。”老板娘红唇微嘟,显得格外妖娆。 唐柠从来没喝过酒,现在也不打算喝酒。 她对一切会让他意识不清醒的东西敬谢不敏,她像一只孤独的野兽一样生活着,不能把后背亮给任何人,更别说醉得人事不知了。 “我请大家喝酒。”她压低了声音,拿了一百个金币给老板娘。 “听说教廷最近在通缉一个女孩,若是捉到了她,这辈子就不愁了。” “收益越高,风险越大,教廷都搞不定的人,岂是我们能捉到的。” 他们知道这些人,说的是她。 教廷在通缉她。 唐柠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教廷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过现在应该没人能认出她。 她头发染成了金色,眼睛变成了蓝色,弄了个大鼻子,点了几颗雀斑,和这里的很多人一样平平无奇。 “诶,你们知道吗?那个女孩就在我们这,我朋友是教廷的,他说接下来几日将会全城封锁,进行追捕,我刚接了佣兵任务,可不能耽搁,喝完这碗酒,老子就要走了。” “这事真的假的?靠不靠谱啊?” “靠谱,当然靠谱,光明教廷这么厉害,有这点本事,很正常。” 唐柠的心跳猛的加速了。 这里不能久留了。 她站了起来,手里抱着一只兽,身上只有稀疏的几根毛。 它很乖,刚刚躺在唐柠的怀里一动不动的,酒馆里的人都没发现它的存在。 酒馆里不乏三流高手,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东西的存在,足以说明东西的来头并不简单。 唐柠低下身,用瘦削却纤长的手指轻轻摸了下东西的脑袋。 又要亡命天涯了。 “老板娘刚刚那个兄弟,可真阔气啊!希望他下次再来,老子还能蹭个水喝。” “谁告诉你那是个兄弟了。”老板娘捂嘴轻笑,她在这地方混迹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啊,一眼就能看穿唐柠女儿家的本质。 城门还没封锁,唐柠交了几枚金币作为出城费,顺利地出了城。 她现在的模样金发蓝颜塌鼻子男性和教廷寻找的目标人物无一处相似。 唐柠走了没多久就碰上了教廷的人,即使他们穿着便服,在唐柠看来却如同烛火一样显眼,浓厚的光明元素聚集在他们身边,如同黑夜里的一束光,眨眼得很。 唐柠手微抖,觉得他们像催命符似的。 有惊无险地躲开了两波教廷神职人员,唐柠的额发已经被露水打湿了,这让她看起来有点狼狈。 唐柠发现不论她跑到哪里,教廷的人都有办法追过来,就像寻着肉味跑过来的圣犬兽似的。 唐柠将东西放在了肩头上以减轻重量。随后,她再拐过一条巷子,就可以跑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了。 她发现了一个规律,越是人流密集的地方,教廷的手段越难奏效,这是唐柠无数次和教廷的神职人员擦身而过而后死里逃生总结出来的经验。 然而,一只脚,赫然从眼前的拐角处伸了出来! 似乎在宣告着,唐柠的死刑! 唐柠的脚步立即停住,随即她看到那另外一只脚也走了出来,她忍住了转身逃跑的冲动,慢悠悠地晃荡来晃荡去。 那两个神职人员,随意地瞄了她一眼,而后视线转移了,“还是没找到,这人也忒能跑了吧。收工回去吧。” 第622章 圣女6 现在的她身形高大魁梧,络腮胡子,鱼泡眼,棕发蓝眼,肩上趴着一只小小的魔兽,长得和目标人物完全不一样,她有惊无险地和教廷的神职人员擦身而过。 这次逃亡,让她的伪装手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人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这样的办法,可以逃脱追捕一次,也可能逃脱追捕第二次,迟早教廷会发现其中的古怪。 她很清楚,没有绝对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这样的困境。 但是目前,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样带着面具东躲西藏。 而她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 唐柠的猜想变成了事实,守门员对每个过往的行人,都进行了一番盘查,态度粗暴之极,反抗就把你抓进牢里关上几天,这也就导致了这里的牢狱,这段时间人满为患,一人间变成了三人间,两人间变成了五人间。 唐柠步履匆匆,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缕黑气在她的身边消散了,天生的光明之体让她对黑暗之力特别敏锐,她几乎在一瞬间都察觉到了这里的黑气。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唐柠茫然地抬头看,这才发现天上已经有了一丝丝黑气。 这些黑气很细很细,细到什么程度呢!比唐柠的头发丝都细。 不仔细去辨别,根本就不会发现。 这些黑气还没成气候,看起来一点都不恐怖,但唐柠本能地感觉到了不舒服。 她感觉到了黑暗的气息,纯粹的黑暗气息。 她周遭很干净,光暗不共存,她这样纯粹的光明之体,就是黑暗能量的克星。 所以刚刚那一缕黑气连靠近她周身一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消散了。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 渊面阴暗。 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 ——《圣经》 水火其实不算彻底的对立,含水的烈酒照样烧,还生成水。 光与暗才算绝对不共存,不能同时出现,谁见过黑色的光。 黑暗元素是纯粹的暗,光明元素是纯粹的黑,光明能驱散黑暗,黑暗亦能侵蚀光明,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很久以前,这片大陆非常繁盛,存在许多不同的种族,有精灵、巨龙、兽人、矮人、地精、人类。 每一个种族都有各自信仰的神明,在神明的庇佑下,他们过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神明开始抛弃自己的子民陆续离开大陆。 没有神力压制,黑暗深渊中的黑雾开始在大陆上蔓延,沾染到黑雾的种族灵魂会被黑雾吞噬,变成肆意残杀同胞的怪物。 魔物大举入侵,在这生死关头。 一道耀眼白光,亮了起来。 白色的城墙熠熠生辉,无数白色光芒在法阵中缓缓升起。 人类当中的光明法师,天生是这些魔物的克星。 光明之力可以杀死魔物,还可以遏制黑雾的蔓延。 那一战,让光明神殿,成了救世主。 直至今日,那一次对战,依旧为人所津津乐道。 矮人族蒙难,精灵族龟缩在弹丸之地,兽人族凋零,唯独人族,因为光明法师的存在,因为教廷的存在,摇身一变成了这个大陆上的主人翁。 就连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巨龙族,现如今都有两只成为了人族圣骑士的坐骑,和人类共同进退。 放在一千年以前,谁敢肖想这样说光景。 巨龙头生双角,肋生双翼,有四肢,身形巨大,肉体强横,魔法基本免疫,独有的龙语魔法杀伤力巨大。 但巨龙却免疫不了黑雾,当巨龙变成了魔龙,对同伴倒戈相向的时候,绝对是巨龙族最大的灾难。 唯有光明法师能与黑雾抗衡,能让黑雾消散。 这场灾难,让人类成了光明大陆的住在,这场灾难,也成就了光明教廷。 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美好了。也让教皇生出了膨胀的欲望。 一千年以前,教廷名声不显,光明魔法主治疗,金木水火土主杀伐,那时的教廷虽受人尊敬,但地位远不如今日来得崇高。 这一千年以来,教廷有无数次机会,将深渊里的黑雾彻底消灭掉,但教皇从未想过这么做,究其原因,左右不过一个利字,如今事情失控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怕是浩劫将至。 这片大陆都要完蛋了,难道他教廷就能完好无损,唐柠想不通教皇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她真想把教皇拉出来打一顿,当然这也就是在脑子里想想,毕竟教皇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她根本打不过,她现在不过是无限接近于法圣的九级光明魔法师,而教皇却在一千年前就是法圣级别的人物了,甚至有传言说教皇的真正实力其实是法神巅峰。 教皇自然也发现了端倪。甚至发现端倪的时间比唐柠还要早。 他的实力是当世第一人。 眼前的异样,只有他这个实力,或者接近他这个实力的光明系魔法师才能看出来。 一旦黑气壮大,变成黑雾,事情就大条了,教皇看着天空,心有不甘,他筹谋了这么久,叫他半途放弃,他如何舍得,他沉吟了很久,选择了召回了圣女。 教皇一千多岁了,看起来还是个年轻人的模样,这一千年的时光,好像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圣女在外风光无限,所到之处百姓无不顶礼膜拜,说她是光明神的代言人,是光明神最信任的子民,真的是好风光啊! 她正高兴着呢,就临时被教皇召了回来。 “我才走了一半,怎么就叫我回来了呢!”安娜嘟着嘴不大高兴。 “事情出现了变故,我怕你有危险,所以就让你回来了。”教皇却也不恼。 “我身边有一整个骑士团还有……”面对教皇,圣女说话并无多少顾忌。 由此可见,圣女和教皇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但你自己不够强,你我都清楚你的本事是怎么来的,真遇上了事,你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了。”教皇一语中的,脸上是满满的凝重,“深渊里的黑雾壮大了,之前的布置没用了。” “父亲大人,这可怎么办?”安娜圣女慌了神。 “那古怪的丫头身体有光明神的神格碎片,昔日的神明不是放弃了自己的子民,而是陨落了,当年我是最接近神的存在,所以知道各中的密辛。”教皇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如今浩劫将至,父亲大人可有解决的法子?”安娜神情隐忧,她是真的心系天下苍生。 “神也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高高在上,神的力量来自于神格,来自于子民的信仰,我是光明神在人间的使者,一千年前,我和光明神断了联系,而后深渊里的黑雾出来作祟。那黑雾里分明有着黑暗神的气息,黑暗神死了,神格碎了,落入了深渊。”教皇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几年前,我发现了一个小丫头,身上带着光明神的神格碎片,不久之前一个不小心叫她跑了。找到她,用她来祭深渊,完事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去把她抓回来。”安娜自告奋勇。 “作为圣女,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底下的人看着,你是光明神在人间钦点的代言人,你是人族的希望,所以我才十万火急地把你召回来。”教皇按住了安娜的肩。 “光明神已经死了,这么说来,神谕也是假的,我根本就不是光明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安娜圣女面色顿变,显然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不小。 “你是我的女儿,理所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儿家,圣女地位崇高,远胜过公主和国王。我答应过你母亲,要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你。”教皇一脸的真挚。 安娜将信将疑,不知怎的,总觉得背后一凉,她有了不祥的预感。 顺便吩咐了一句,把追捕唐柠的人手撤回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安娜这个孩子说天赋不如唐柠,但光明神的神格碎片,确实在安娜体内不假。 或许是神格碎片太过于霸道,而人类身躯,太过于渺小脆弱的缘故。 唐柠很快就发现追捕她的人变少了。 她变成弃棋了吗?那真的是可喜可贺啊! 局势变化得比唐柠想象中还要来的快。 天上缓缓地飘来一缕一缕的黑雾,空气里面充满了潮湿阴暗的气息,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光亮,给人的感觉只有冰冷,灰暗,绝望,给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一千年来,整个光明大陆很是平静。 因为每个人都在担心有一天深渊里的怪物会卷土重来。所以停止了不必要的战争,休养生息。 现在,平静了将近一千年的光明大陆开始风起云涌了。 “黑雾,黑雾扑过来了,一千年前,一千年前的浩劫,要开始了,矮人族,精灵族,兽人族已经遭了殃,如今轮到我们人族了。逃,必须逃。” “往哪里逃?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光明之都,光明教廷所在的地方,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人群中出现了恐慌的声音,也出现了坚定的声音。 “一千年前教皇率领光明教廷,镇压了黑雾,一千年后定然也可以。如今还有圣女呢!圣女可是光明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光明神还是垂怜人族的,我们不能放弃,我们应该充满希望。” 光明教廷的声望,达到了顶峰,人们几乎是盲目地信任了光明教廷,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即便是逃亡,也不忘带上圣女的雕像,这些雕像看起来和普通雕像完全不一样,浑身发着金光,唐柠甚至觉得这雕像其实是活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圣女保佑,保佑我们在这场浩劫当中活下去。” “愿圣女垂怜我们这些个可怜人儿。” 唐柠目不转睛地盯着雕像。 雕像上的女孩长得非常漂亮,笑起来的时候透着一股温婉而又慈悲的感觉,眉眼之间与她至少有三分相似。 这种相似……唐柠的心猛的跳了两下。 圣女和她怕是有点渊源。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唐柠并没有选择和大部队一起撤离,而是选择了留下来探个大概。 灾难刚开始的时候,是最安全的时候。 天上的黑色越来越厚重,遮天蔽日,连最后的星光也消失了,周遭一片黑暗,万籁俱寂。 那黑雾中挟裹着巨大的恶意,离得近时,唐柠几乎嗅得到其中死亡的腐朽的气息,这感觉太过恐怖,像与死神面对面一般。 但黑雾大概又是怕她的,她周身半米,干干净净的,好像一切的邪恶黑暗,到了这都消弭了。 但唐柠知道这不过是假象。 殿内高粱大柱,地上铺满软毯,挂着飘荡的帷幔,熏炉里时刻燃烧着一种能让人昏昏欲睡的香。 这本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如今却是人去楼空,东西散乱一地,可以看得出来,宫殿的主人走得很是匆忙。 这里距离光明教廷大本营太远了,因而这个小帝国的皇室直接就放弃了负隅顽抗,而是通过大迁徙,来求得一线生机。 周遭凌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走得很匆忙。 唐柠在宫殿里游荡了一圈,看到了一只魔化的火鼠,火鼠多为红色,一级火系魔兽,能吐出拳头大小的火球,很弱。 一级到三级为低级魔兽。四到六级为中级魔兽。七到九级为高级魔兽。之后为圣兽。然后是神兽。 火鼠可以吞吐火,烟。性格暴躁,可以驯养,吃坚果,花草,蔬菜,枯叶。 魔化后的火鼠为黑色,眼睛全黑,唯有头上顶着的一撮红毛,能表明它原本的属性。 魔化后的火鼠,看了唐柠一眼,又被眼前的新鲜血肉所吸引,犹豫着还是开始啃食起了死去的四级朱鸟,朱鸟有一丝不死鸟的血脉,是最弱的中级魔兽之一,朱鸟不在火鼠的食谱上。 啃食朱鸟的火鼠,突然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吱吱叫,原本漆黑的皮毛上长出了几根羽毛,身子被聚集而来的黑雾笼罩。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23章 圣女7 它不断在黑气里挣扎,短时间内融合了自身和朱鸟的力量。 它变成了一只圆球一样大的怪物,好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身上还带着一些黑色粘膜,体型却是类似于老鼠一样的异兽,身上却长着属于鸟儿的翅膀。 这只吃了朱鸟的火鼠稍稍飞起来半米,又噗通摔了下去,落在地上,周身泛起一股黑气。 它的叫声类似“吱咕吱咕”,仿佛半鸟半鼠的惨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空旷的大殿中,弥漫着淡淡的黑气,一具支离破碎的朱鸟尸体,一只怪异的似鸟非鸟似鼠非鼠的魔物。 一切,形成了一幅诡异的末日情景图。 唐柠浑身一僵。 完全傻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异兽。 普通民众对魔物知之甚少,唐柠道听途说,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番,并不觉得魔物有多么可怕。 可如今看了魔物吞噬血肉进化的可怕场景,觉得心里一阵作呕,又觉得手脚冰冷。 一千年过去,那些魔物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像这只小鼠一样,不断地吞噬进化,能上天下海,无所不能。 现在的光明教廷真的有实力对抗这样的怪物吗? 传说黑暗神的爱宠是三神兽。 地狱三头犬,身形庞大,长三个脑袋,每个脑袋可释放一系魔法,传闻是通往深渊的守护者。 鹰身女妖,有着美丽少妇的脸庞却长着鹰的身体。 梦魇兽,来自深渊的恐怖魔兽,全身黑色,四蹄燃烧着白色的灵魂火焰,**强横,擅长精神攻击。 若是它们互相吞噬,最后存活一个,神之下,无敌。 唐柠被自己这样的揣测吓得一哆嗦。 唐柠一个没注意,小东西就窜了下来,它这个年纪的魔兽,正是对什么都新奇的时候。 它的动作极快,唐柠娇喝一声,“回来,你个大笨蛋快给我回来,看看人家那个头,再看看你自己这个头,你打得过人家吗?养你就跟养了个孩子似的,有操不完的心。”按了一下它的小脑瓜。 “你这脑门上的小包,是越长越大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瘦不拉几的小东西,头上顶着硬硬的鼓包,看起来甚是怪异,唐柠找了不少兽医都无功而返,说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呜呜” 小东西一爪子按住了唐柠的衣服,然后,她的衣服撕开了,还带出好大的一条划痕。 被撕开的衣服无力的挂在了两边,露出白皙的肚皮,小东西好像对于自己身下的那块白色的皮肤很感兴趣,居然伸出小肉垫拍了几下。 “又弄坏了我一件衣服,你可真是个败家的东西。”唐柠揉了几下它的小脑袋,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段路上的景色很单一也很昏暗,乱石堆砌的路面,时不时掺杂一些白骨和凝固的血液。 唐柠赶上了逃难的大队伍,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这么多难民聚集在一起,物资极为缺乏,饿死的,病死的,脱离大队伍被舍弃的都有。 死去的难民被胡乱堆在一起,看起来像一个个恐怖的山坡,最先死去的就是小孩子,然后是老人和女人。 剩下的难民狼狈不堪,又脏又乱,所过之处如同蝗虫过境,一片狼藉。 蝗虫,蝗虫是什么东西?唐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究竟,干脆不想了。 夹杂着冰雪的寒风不停歇地吹拂着,越来越多的人,在半路上停止了呼吸。 走了很久,走到了卡菲帝国,不过周围的氛总算是有些变了。 不再是灰暗到了极点的气息,当然也不会多么欢欣的氛围,但好歹有了一点盼头。 教廷的人驻守在这座城市,外头虽然乱了,城里却井然有序。 他们这些难民,被安排在了杂乱无序的贫民窟,十几个人挤在一起一个小破屋子里,腿都迈不开。 屋内是破败不堪、霉味肆意,甚至用于就寝的棉被都湿凉得难以触碰。 现在已经是冬天,天色暗的格外的早,刚到这儿之前明明夕阳还挂在天上,一转眼就只剩下黑压压的云层,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都心情依旧凝重,谁都不清楚逃亡之路,是不是能在这里画上休止符,大家是不是可以重新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 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嘈杂之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讨论着什么。 唐柠本不打算去看,却又听到了女人的哀嚎,这哀嚎悲痛欲绝,仿佛遭遇了什么极为悲惨的事。 唐柠一个箭步冲了下去。 这里的房子是木制结构,楼梯上的木板有些老化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直响,还会微微颤动。 看见了好几个人站在狭窄的小道上。但吸引住她注意力的,却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太浓了,刺得人鼻腔生疼, “是谁杀了我男人,给我站出来,你们这些臭虫,你们这些恶心的老鼠,你们的出现,坏了我们安定的生活,你们这些混蛋还我男人来”女人恶狠狠地等着身边的陌生人,一副魔怔了的模样,“你们不得好死光明神会惩罚你们的。光明神是不会庇护魔鬼的” 失去了挚爱,失去了亲人,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地上淌着一地的鲜血,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地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但依旧能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非常可怖的死人事件。 女人临走之前,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而后在亲友的拉拽之下离开了。 “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老子都快饿死了。” “死了个人。” “哦,死了个人啊。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知道身边的金币,可以够花多久,光明神在上,保佑保佑,我们这些可怜的信民吧。” 如果是很久以前,她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为什么能以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冷漠,就是这么残酷。 “我们作为外来人口,冲突是不可避免的,看来以后行事要万分小心啊!” “你们看到那些人的眼睛了吗?黑魆魆的,看不到底,怪渗人的。” “以后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艰难。” 虽然说了几句,可是心里感觉沉闷,于是话题就没法继续了。 没过一会儿,大伙儿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找到了安定之所,肚子饿成了摆在眼前最大的问题。 幽暗的破房子里,只听得见窗外清冷的雨声。 那冷雨并不凄美,反而在阴暗而逼仄的环境下显得恐怖。 远远的望着,外头一片漆黑。 唐柠耳聪目明,自然发现了这个夜里,几乎所有人都没睡,只有一个傻小子没心没肺睡得齁甜,而后被自己三大五粗的同伴推醒了。 “外面这是下雨了吗?” 睡眼朦胧的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举着微弱的的烛火,到窗边仔细瞧了,才发现竟是刺目的黑色! 举烛的少年瞪大明眸,对着眼前的黑鱼使劲咽了咽口水,终于回身发出惊慌失措的低声,“这、这雨怎么会是黑色的?是不是城里出问题了,不,不行,我不能再这里坐以待毙,我要出去。我要从这里出去。” 没有人会在意贫民的生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酷。 屋内或坐或站着十余个男女,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附和少年的意见,谁都不清楚外面的状况,谁敢出去,在危急时刻,贸贸然出头的,死的是最快的。 “城里是魔法师,还有光明教廷的人,城里才是最安全的。”少年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 但这句话,很明显,给了他极大的勇气。 一阵风吹过,刮着树梢上的叶子簌簌作响,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少年下定了决心,拉开了房门。 在少年拉开房门的时候,屋内众人的表情似乎变得紧张了许多,但并没有阻止少年的动作。 “别随便乱闯,尤其是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如果你不想不明不白死在外头,没有人给你收尸的话,最好谨慎一点。” 拽住少年的人,发出了温柔平静的声音。 唐柠的嗓音像是有什么安抚人心的魔力,少年不由压抑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放在门栓上的手缩了回去 说完,动作自然地将他拉回了屋中。 少年被人拉着,发现来人的力气极大,他一时间竟是无法挣脱。 少年压住狂跳的心脏,视线对上把自己从鲁莽边缘拯救的高挑青年,发现他有双琥珀色的眼睛和金色的长发,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只可惜大半张脸都被面具遮着,根本看不清长相。 唐柠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对外面的情况存疑吗?当然不是,只是别人不会去做,而是哄骗你去试探,成功了呢,就可以跟你共享好处,万一事情闹大,出事了的也只有你,又碍不到他们,多么完美的想法” 当说完这一切,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此时此刻他们都站在一楼,刚才少年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出来阻止一下,他们在想什么,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唐柠摸了一下小东西的脑袋,叹了一口气。 这小东西未免太兴奋了,她都要按不住了。 这个时候少年的表情已经是惊愕到无以复加了。他完全接受了这种说法,并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害怕。此刻手也开始不住地发抖起来。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罗切斯,你,你竟然不阻止我!”少年像个炮弹一样朝一个角落冲了过去。 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配上他高大健壮的身躯,乍看上去简直像像是一头熊。 他之前一直缩在阴暗处不声不响的,谁都没怎么注意到他,这下子却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你刚刚叫醒我,安的是什么心,亏我把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少年咋咋呼呼,完全藏不住情绪。 这一对彻底闹掰了。 这一路,唐柠见过了太多的背叛,太多的反目成仇,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众人均用忌惮的眼神看着唐柠,却没有人敢去招惹唐柠。 同被被困在雨中的其他人,两两成群,哦对了,还有一对伙伴临时拆了伙。 唐柠独来独往,加上古怪的面具和怀里奇怪的看不出什么品种的魔兽,刚刚又突然出声提醒了莽撞愚蠢的少年,看起来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众人有意识地和他保持了距离。 这是一号危险人物。 人对危险总是有着本能的反应,那就是闪躲。 房子很但唐柠周边却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就连被唐柠从生死关头拉回来的少年都不太敢靠近唐柠。 万幸的是雨很快就停了,但窗户被吹开了,寒风呼啦啦的往屋子里灌。 外面的雨不知道何时停了,巨大的月亮高高挂在半空中。冷色的光从房门缝隙射入,像薄纱一样洒在地上。 “黑雨停了。” 少年踌躇着打开了门。 呆立在门口,起码有半分钟纹丝不动,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吹得衣服直抖,这家伙才迈开脚往前回了两步。 “天上的黑雾散了,天上的黑雾散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得救了。”少年高兴地手舞足蹈。 黑沉沉的天空变得明亮了,扫去了少年连日来的阴霾。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少年哈哈大笑起来。 “先别说话。”唐柠喘息着慢慢冷静下来,有那么几秒钟脑子里只剩下迷茫。 西丽雅死了,她死了。 唐斯特亲手杀死了她。 唐柠看完以后,心情不怎么好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她的心里,除了迷茫,还有痛苦她应该再也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全身心地信任一个人了。 圣骑士唐斯特站在草地上,面色冷淡,他手边握着一柄长剑,长剑的剑尖刺入了另一人的胸膛。 是西丽雅。 一分钟前,一把雪亮锋利的剑,深深地捅入了西丽雅的小腹,猩红刺目的血光里,西丽雅倒了下去。 第624章 圣女8 这个金发蓝眼,俊美万分,仿佛旭日般温柔的青年,收敛了温情脉脉,变得如寒冬一样凛冽无情。 西丽雅艰难地扣住了他的手臂,喃喃地问道,“为什么?” 唐斯特没有回答。 他一边冷着一张脸再也没有了一点柔情蜜意,一边施展了火球术,漫不经心地看着烈火将西丽雅吞噬,好像是在看与他完全不相干的东西。 唐柠死死地握紧拳头,她用心神看着千里之外的地方,真叫人看不穿。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他们不是应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唐柠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看到了彻底的恶。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合理的和美好的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 美丽的东西,往往都很短暂。 当烟花绽放,或者雪花落在人间的时候,它们心里都明白,这一生,该结束了。 鲜红的玫瑰,被血染红,看起来妖冶又凄美,火红的烈火则为这场“爱情”画上了休止符。 为什么会杀死自己心爱的人呢!唐柠不理解,又强迫自己去看了这一幕。 唐斯特当真是残酷到了极点。对爱人专情的同时,却又能把刀捅进爱人的身体。 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西丽雅,却在爱人最信任自己的时候狠狠地捅了一刀,让对方死的不明不白,唐柠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唐斯特更面目可憎的人了。 夜风呼啸。 烈火烧红了半边的天际。 噼里啪啦,火舌吞吐衣角的声音,在深沉的月色之下响起。 她很庆幸,之前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送了唐斯特一枚吊坠,因而有机会见识他丑恶的真面目。 真令人作呕。 但很可惜,这枚吊坠快要失效了。 “越接近教廷大本营越安全,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抓紧时间离开吧。”唐柠开了口,消失在了门外。 少年跑回去追人,结果追出去一看,人已经没影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他大概也猜到了唐柠不是一般人。 少年收拾完行装,理都不理自己曾经的伙伴,径直走了。 这一夜,卡菲帝国的贫民窟,亮起了耀眼的白光。 “神迹啊!神迹。” “光明神在上,请受信徒一拜,愿神保佑我们这些可怜的信徒。光明神在上,请宽恕信徒的罪孽,请宽恕罪孽吧……” 这些贫民窟的百姓,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光明魔法,他们以为这是光明神的垂怜,于是盈盈拜倒,嘴里念念有词,表明自己对光明教廷的虔诚。 “这是大净化术。难道是圣女尊驾来了。”教廷的神职人员不瞎,自然注意到了贫民窟的动静。 “这不可能,安娜圣女如今正在光明之都坐镇,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 “给我查个明白,这样的不稳定分子,应该要抓起来,如今正是光明大陆最危急的时候,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人,打乱教皇的布局。”男人眼底有过一闪而过的狰狞。 制造了大动静的唐柠,来无影去无踪,哪里是他们想找,就能找到的。 那黑雨有古怪,里头蕴藏着厚重魔气,黑雾化雨,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怪事。 大净化术的施展,让唐柠变得有些虚弱,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在这场浩劫当中活下来。 但也有可能是她孤陋寡闻了,或者教廷把很多秘密藏了起来。 奇怪,真奇怪。 连日奔波,没有冥想,她却突然成了法圣,这让那样修炼了几百年上千年的老家伙,情何以堪。 唐柠现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诡异现象背后所隐藏的真相。 唐斯特和圣女谈起了恋爱,把小吊坠作为定情信物送了出去,这一波操作,看得唐柠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更令她震惊的还在后头。 “父亲大人。”安娜圣女盈盈拜倒。 教皇从容威严,端坐在宝座之上,录了个笑脸,“我的好女儿。” 看起来真是父女情深,其乐融融。 安娜圣女和教皇可不是小东西和她,小东西误把她认成了母亲大人,安娜这么大了,总不可能还认错人。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花。 “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教皇眉头一皱。 眼前的画面彻底不见了。 唐柠小嘴微张,还没把这个惊天动地的秘闻消化干净。 教廷有规定,每一位教皇都必须保持童贞,因为只有纯洁的人才有资格侍奉父神,传达父神的旨意。 他们可以爱上某个人,却只能在心底,不能行男欢女爱之事,更不能留下子嗣。 显然,教皇违背了这一准则。 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光明神的垂爱?有什么资格代表光明神? 就凭他满口的谎言,肮脏不堪的灵魂? 另一边,教皇走下了高台。 “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父亲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安娜圣女神情都凝重了,心里一紧,“我最近一直很小心,这普天之下,也没人有那个本事,算计了我,还能全身而退。” “许是最近太过于劳累,产生了错觉。”心悸的感觉一闪而过,教皇狐疑了一下,他老谋深算惯了,习惯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心,他查探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才作罢。 教皇捂着额头装起了虚弱,“我老了,这光明大陆的将来还得看你。” “这次死了很多人,圣女你说光明神真的会保佑我们吗?魔物还没真正现世,我们就损失了这么多人。”安娜却有一颗慈悲之心,她心心惦记着灾难中的人民。 “只要信念足够虔诚,光明神自然会保佑他。”教皇一脸的笃定。 安娜却是不信这种单薄的无力的安慰,神迹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神真的存在吗? 她心里慌张,走路差点绊倒了。 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依旧心神不宁,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陷入了深思,突然一个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唐斯特脸色苍白如纸,颧骨上却浮现出一丝不详的红色来,咳了两声,声音十分虚弱,说的话却很狠绝,“路上遭了暗算,别让我找到他,否则非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话说得狠绝,安娜却发现他的手似乎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像是脱了力一样,他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 安娜看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是真的喜欢这个青年,喜欢到不能自己,甘愿为了他,背弃一切原则。 唐斯特似乎恢复了些力气,伸手拿起铜盆上那把铜火钳拨弄了一下炭火,声音由于疲惫仍然细弱,“别哭了,我心疼。” 他走得很早,走出大殿的时候,安娜身边的侍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习惯了他的做事风格,还是忌惮他的手段,随即低下了头颅。 “圣女,唐斯特大人太危险了,不适合你,而且圣女一生都要保持自己的纯洁,只有这样才有资格侍奉高高在上的神明。”侍女劝了安娜两句。 可陷入了爱河的女孩,哪里能把这些话听进去。 “够了,你给我下去。”安娜气急败坏,迁怒了一贯对她忠心耿耿的侍女。 天空灰蒙蒙的,就好像是有人将一块沉闷厚重的幕布强行扯了上去,阻隔了阳光透进来。 地面上到处是坑坑洼洼,偶尔能看到翻倒在路边的断壁残垣,大片大片的血迹和残肢。 天,越来越冷了,雪花片片飘落,带着黑暗元素的气息。 这雪,给山河大地披上一层灰装,山峦起伏之间,风搅雪,雪裹风,掀起阵阵狂飙。这骤然而来的暴风雪,也仿佛在预示着不平静的时局。 这场大雪来得奇怪,它一下起来,就没停过。东起卡里拉帝国,北至光明之都,雪也下得特别,漫天洒落的大片鹅毛,铺天盖地,白皑皑的。 偶而也会看到天光放亮,可那太阳只有惨淡苍白的一丝温柔,却没了平日的亮丽暖和。 以致光明大陆上的平民们,一个个都钻到屋子里,点上炭盆,哪里都不去。 可是,就在这天寒地冻,风雪弥漫的时刻,却有一支队伍,沿着冰封的山路,艰难前行。 “很快就到光明之都了,大家快打起精神来。” 远远的有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在慢慢的前进着,这个时候,这样的姿势,那绝不会是一个活着的人类。 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血腥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怪东西一张嘴,满嘴的血腥味飘了出来,带着腥风阵阵。 然而奇妙的是它的脸却是人脸,五官俱全,鼻子眼睛嘴巴都很清楚,但长得太奇葩了,叫人恶心。三头六臂还有翅膀,反正是怎么看怎么丑。. 这便是光明大陆上,最可怕的东西——魔物。 这些怪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感情,没有知觉,只剩下了杀戮的本能。 他们其实已经死了。 行尸走肉,这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没有人知道魔物为什么会出现,就好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深渊里的黑气源源不断。 “跑,大家快跑……魔物,魔物出现了,我们……”人群中出现了慌乱的声音。 随着他们往前跑,地面逐渐开始有震动感,那黑压压的一片魔物让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它们空洞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类似“狂热”的情绪,它们盯着逃跑的人流,目不转睛。 这支小队实力不行,默契非常之高,背靠背面对敌人,魔法拳脚武器……反正是能使出来的全使出来了,但收效甚微。 黑压压的魔物之中,绽开一点银光,无数银色的锋刃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将附近的魔物全部绞杀。 “还不快走。” 这支小队连滚带爬跑了。 唐柠将报废的卷轴收了起来,随后百无聊赖地坐在树杈上。 五天之后,唐柠看到死去的魔物复活了,变成了更为诡异的模样,这个过程一点都不美丽,反而让人觉得恶心想吐。 魔物复活,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死了就是死了,从来不知道原来魔物还会复活。 怀里的小东西跃跃欲试,唐柠手微微一松,它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扑到了魔物身上。 魔物的身体从背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慢慢萎缩起来。 十分钟的功夫,魔物还站在那里,却一动不动,萎缩成了木乃伊的模样,仿佛全身的水分都被吸干了! 魔物萎缩成一团的身子从碰触的那把剑开始整个风化了。 真的是风化,如同细沙一般,随着片片雪花慢慢化为粉末飘散在空中。 眨眼的功夫,原本干枯的魔物就那么不见了,整个儿消失在空中。 小东西在魔物群里,如鱼得水,这些庞然大物,在别人看来恐怖得很,在它眼里却如同玩具一样。 这罪魁祸首,却只是一只小小的,还毛还没长齐的小东西。 这小东西的威力还真不小,直到今天,唐柠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的魔兽,不过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它是魔物的克星。 呜呜–– “母亲大人。” 这称呼,唐柠纠正了很久,都没纠正过来。 眼看小东西就要扑上来了,唐柠拿水球滋了它两下,“洗一洗再过来,你身上太脏了。” 唐柠捉来了一只咕叽兽,让小东西用自己的爪子挠一下,它的爪子还是十分的锋利,出乎意外的是,咕叽兽没死,只是流了点鲜红的血。 唐柠又寻到了一个魔物群。 这一次,她换了个方式出手了。 魔物闻到了活物的气息,前仆后继涌了过来。 一股圣洁的气息从唐柠的身上传了开来。 唐柠双手平伸,一道尺长的半月形白色光刃逐渐的在她手中成型。 宛若玉石的白皙双手托住这道光刃,就像是捧着一轮新月。 “光明之刃。” 那道原本只有尺余的光刃脱离唐柠的双手之后,迅速变大,逐渐化作冲天的白色光辉。 而接触到这些光辉的魔物,如春雪消融,烟消云散。 光暗相克,魔物可以被光明魔法彻底消灭,这也是为什么千百年来,光明教廷地位一直上升最主要的原因。 这些尚未成规模的魔物是最弱小的。 神离开了这一方世界,光明大陆还有救吗?唐柠的面色很是凝重。 第625章 圣女9 魔物现世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往了各处。 还有人传有个善心的姑娘,总是带着半张面具,不露脸于人群,解救了不少被魔物围困的队伍。 那人就是唐柠。 越接触魔物,越能感受到魔物的可怕,这是神才能化解的灾难。 唐柠这半年来一直和魔物打交道,直到外头彻底被魔物占领,她才进入了光明之都,这里为了接收难民,这里扩了十几倍。 说来也巧,三天后,唐柠就看见熟悉的人。只不过……完全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他眼里的悲悯和温和,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本性极坏,却又装作好好先生的模样,表面上风光霁月,背地里不知道暗害了多少人。 从小到大糟心烂肺的人看多了,但唐柠这一路上所遇见的大多数都是好人。他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总体来说还是可爱的。 不管是怎样的逆境,只要活着,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总是少不了争斗与欺骗,同时也少不了善良和真诚。 她看着唐斯特从眼前走过,她看着唐斯特人模狗样地出了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过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那样狼心狗肺的事。 “骑士大人,救救我们,我们,我们还不想死。” 这些个难民脸色微微有些泛白,这几日没的东西吃,棚顶又破了,他们也没办法,只好找了些树叶糊住,可就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冷风一灌进来,仍旧受了冻。 作为逃难者,作为普通贫民,他们没有钱,生了病,没处去治,只能硬扛着。 唐斯特一个治疗术下去,他们就好了个七七八八,这些人自然是感恩戴德的。 “唐斯特大人,可真是个好人呐,我们这些平民正是因为有了他,生活才有了盼头。” “是啊,他真是个大善人,接下来的日子,唐斯特大人会在城东每日派粥,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样的饱饭了。” “看见了唐斯特大人,就觉得未来又充满了希望。” “唐斯特大人,真是伟大的存在,我所在的齐纳帝国沦陷了,我们这些难民都是唐斯特大人救下来的,当时的情况很是凶险,如果不是唐斯特大人出现,我现在怕也成了怪物。” “那些魔物有多凶险?” “我在一个热闹的小镇上,小镇上本来有五六百个人,然后,魔物来了,速度极快,长得奇形怪状,好像地狱里的恶魔,砍断了手脚还能继续攻击,砍掉了头颅,身躯还会动,甚至死了还会复活,几天过去了,几乎全部消失不见,没几个人逃出生天,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魔物,一个多月前,我的邻居变成了魔物,我眼睁睁看着他被砍成了八块,可后来,我在逃亡时,竟又看见了他,这真是太可怕了。” “被砍死了,还能复活,那魔物岂不是无敌了?!!”此话一出,引起了众人的恐慌。 “那魔物也有克星,那就是光明魔法,被光明魔法消灭,才算真正的死亡。我当时以为自己快死了,就在这个时候,唐斯特大人从天而降,救了我和我的同伴。一挥手,魔物灰飞烟灭,对了唐斯特大人的巨龙也很威风。唐斯特大人,不愧为最出色的圣骑士。” 唐斯特有着一头毫无杂色的璀璨金发,深蓝色的眸子比大海还要浩瀚神秘,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了。 如今披戴了一身光,面孔俊美,神色庄严如神祗,仿佛神祗在俯视众生。 “圣子大人万岁,圣子大人万岁……” 唐斯特很忙,忙着拯救世界,唐柠每天都能从难民嘴里听到他的消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汲汲营营,不是他的一贯的风格,也恰恰说明,唐斯特另有所图。 杀死了爱人,和圣女谈恋爱,在民众心中树立威信,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唐柠本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唐斯特对教皇之位的觊觎可以说是昭然若揭,所有人都知道年迈的教皇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他的容貌一直停留在中年阶段,但他活得太久太久了。 人人都会变。有的变坏,有的变好。有的为了得到某些东西,可以放弃爱情友情亲情甚至于良心。 圣骑士换了一波血,唐斯特有过强大的伙伴,他们有的勇敢强大有的温柔良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大多数都死了,唯独唐斯特每次面对险境都可以全身而退。 这片大陆上,到处流传着关于圣骑士的故事,这些故事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唐柠听到了他们讲述的那些故事,圣骑士如何相识,如何结下深情厚谊,他们曾经遇到过什么危险,他们在困境中如何求生,他们是永远的伙伴。 以及那些惊心动魄的,关于鲜血与牺牲的故事,很多人都死了,唐斯特背负着同伴的气虚,踽踽独行,他曾经是个冷漠的少年,年少时像一块冰,可后来,挚友死了同伴没了,他带着同伴的热忱一路前行,他从来没有遗忘过他的那些同伴,他有些有肉,有情有义。 他很强,没有人怀疑他,但唐柠却不相信他的手是干净的。 他的同伴都死了,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由他讲述的,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那可不一定。 唐柠甚至觉得他这个人都是假的。 过去发生的一切她都还记得,众人口中真诚善良勇敢的人物图像与故事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唐斯特跟西丽雅之间发生了什么,和他的同伴们又发生了什么,唐斯特和圣女又有什么牵扯,这些唐柠都不知道。 但西丽雅死在了唐斯特的手上,血很红很红,西丽雅的眼神很绝望很绝望。 对唐斯特来说,爱情大概是世上很容易被舍弃、也很不值钱的东西了。他抛弃了西丽雅,泯灭了自己的良心做别的坏事,大概也不会有多少歉意。 唐柠无法理解唐斯特,她也不愿意去理解,唐斯特亲手将西丽雅杀掉选择和安娜圣女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了他要将很多东西从灵魂里彻底剔除掉。 唐柠怀疑唐斯特对同伴也动了手,并不完全是主观臆断,她一路上听了很多故事,细细推敲之后,发现了几处不合理的地方,很多行动里本不应该有伤亡的。 狼子野心,终有暴露的一天,唐柠相信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银白的圆月悬挂高空,几丝黑云模糊了月的下阙,清冷的光芒变得迷蒙暧昧。 大地笼罩在黑暗中。 “那里,那里发生了什么?” “好强大的光明能量啊!我……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光明能量。” “这是!!!神迹啊!这绝对是神迹。这是我们光明大陆的希望。”底下的人纷纷发出惊呼,有些人甚至都激动的昏了过去! “伟大的光明神,他没有抛弃我们!” “这是圣子出现了吗?天选教皇?” 一声声龙啸划破天际,连绵悠长,余韵不断,直至三息后才渐渐消失。 龙啸消失的瞬间,狂风乍起,吹得连云山成片的树林摇晃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 唐柠坐在树梢上,看着这座城市,陷入了狂热,他们把唐斯特看成了救世主。 哦,对了,还有圣女。 这两人,成了人族最大的希望。 神迹造了一次假,自然也能造第二次。 但说服民众足以。 光明教廷高层,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道貌岸然,真实的面孔可能比魔物都可怕。 唐柠看着母女相拥而泣,看着父亲把儿子抛起来再接住,看着所有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希冀,她发出了沉沉的叹息。 魔物太可怕了, 数也数不清的把整个城围得水泄不通,天空一片黑暗,无数人民慌乱逃窜,如同惊弓之鸟,四散而去,那样的绝望,那样的令人难过。 他们不知道,他们即将成为权利更替的牺牲品,如果没有意外,这个幸存地将沦陷,高级光明魔法师大量撤出,防守力量不足,这里看似固若金汤,可等到魔物入侵,这里将成为人间炼狱。 相拥而泣的母女也好,儿子抛起来再接住的父亲也好,都会变成丑陋的,可怖的魔物,无知无觉地扑向曾经的同族。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终有一日,所有人都将迎来毁灭。 就是这样危急的时刻,还有人想着权力的斗争,权力的更替。 唐柠下了一个决定。 “圣女,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圣女,你怎么不说话,你别吓我啊。” 安娜捂着心口,喘了几下,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没事,只是,我的,我的头,我的头好晕啊!”说完她昏了过去。 伺候她的侍女,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个黑衣人闪了进来。 唐柠脸色苍白如纸,颧骨上却浮现出一丝不详的红色来,整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从安娜圣女那里抢了东西,一个破碎的光明神神格。 从戒备森严的教廷逃出去,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情,如果没有必要,唐柠以后都不会踏进教廷半步。 破碎的神格,看起来并无奇特之处,但当魔物靠近就会闪烁白光示警,而若输入光明之力还能化为利器,不费吹灰之力将魔物彻底击杀。 她体内也有一枚破碎的光明神神格,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从安娜圣女那里掠夺神格的原因。 这一年来,她对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同寻常的事情,有了深刻的认识,也摸到了一点真相。 一年多时间,九级魔法师晋升到法圣,再由法圣晋升到法神,这是很不正常的晋升速度。 当民众对光明神的信仰越虔诚,她的力量就越强大,唐柠能感受到一股纯粹的不属于自己的光明能量流入自己的体内,被自己吸收,最后成为自己的实力。 “站住。” 教皇出手了,他的袖袍舞动,宛如一个鼓起的皮球一般,却蕴含了十分强大的力量,形成了恐怖的杀机。 “傻瓜才站着不动,任人宰割。”唐柠笑了笑,催动了破碎的光明神神格。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捉到这个小贼。”教皇愤怒地击碎了地面。 唐柠,黑发黑眸,十七岁,法神。 所有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惧。他们都是教廷中的佼佼者、天纵奇才,自幼生活在众人的肯定与优待之中。 即使强悍如圣子唐斯特,强大如圣女安娜,都没有逃窜之人,带给他们的震惊大,十七岁,法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天才,只不过一个照面,自己连出手都来不及,就被打伤了。 教廷发布了通缉令,只要抓住了她,便可以得到教皇的一个人情。 清晨,一声尖锐的鸟鸣响彻天空! 随着鸟儿的惨叫,魔物巨大的身体显得很是可怖。 这里原本该是一座繁华壮观,人声鼎沸的巨大城市,而如今不知受到怎样的摧残,如此壮丽的城池竟顷刻之间只剩断壁残垣,以及几面带着人血的残破旗帜在风中孤零零地飘荡着。 魔物越过断壁残垣,穿过坍塌倾倒的房子,终于在满处是断肢污血的街道上发现几具摇摇晃晃艰难行走着的人影,他们兴奋地扑了上去,准备饱餐一顿,准备将眼前的活物撕成碎片。 几个人顿时吓得跌倒在地面上,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被魔物冰冷的视线,注视着,他们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魔物死死盯着幸存者,面目满是阴冷和兴奋。 “你们……你们,别过来。”幸存者吓得不断向后挪动。 一个魔物的脖子,被冰锥刺穿了,不断飙射出鲜血,洒在地上,它狰狞地扑了上去。 他们感觉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 没有人会来救他们的,他们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所有人都知道,魔物所过之处,不会有任何幸存者。 第626章 圣女10 几天前城门被撞出一个裂口,黑色的魔物如同洪水一般涌了进来,他们几个人躲躲藏藏,如今,如今,要死了。 突然,周围中的光线一下子变暗了很多,流失的光线全部汇集到了身后,随即爆出如烈日般耀眼的强烈光芒,在方圆五里的范围内形成一道光雾。 这种光雾如牛奶般洁白,可是处于光雾中的魔物全都发出了哀嚎,尸体很快脱水风化,样子甚为恐怖。 光雾中,走出了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女,手里抱着一只不知名的魔兽,光雾下的她,圣洁而又强大。 幸存者重重跪在了地上,忽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接着,不断用拳头捶打着土地。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大喜大悲。 唐柠继续往前,径直走到了深渊外围,四周一探,入目的是遍地枯木。 枯木姿态扭曲,树枝拼命向上伸展犹如垂死之人在做无用的挣扎,天空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灰色迷雾,阴沉沉地压下来,充满了压抑。 这里每日每夜,都有魔物试图爬上深渊,回到那个有它们执念存在的世界。 这些看似弱小无害的怪物,会主动吞吃其他妖魔的时候,随着被吞噬和吞噬的次数多了,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大。 深渊里出去的魔物,大多形状奇怪,可能是在黑暗中生活习惯了,长相都特别随意,随便一个拎出去都能掀起腥风血雨。 唐柠的气息很温和,没有一丝暴戾之气,反而特别无害。 可她出现在深渊之时,那些狰狞可怕的魔物就仿佛见到瘟疫一般,畏惧似的退了退,所有人都以为魔物是不怕死不怕痛,永远都不会逃跑的。 但唐柠知道这是假的,魔物里也有开了灵智的,不然,一千年前,魔物大部队也不会撤退。 唐柠祭出了破碎的光明神神格。 深渊之地,魔物源源不断,这里充斥着浓郁的黑暗元素,正常的光明法师,在这里不但没有办法吸收到一丝光明之力补充自身,还要抵御黑暗元素的侵蚀。 但有了破碎的光明神神格,却不怕这一点。 唐柠见到了深渊里的大boss,鹰身女妖。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看落入自己网中的猎物。 随着鹰身女妖的出现,原本躁动不安的魔物,忽然像听到无声的号令一般,竟然齐刷刷地稳住了脚步,直接冲向了唐柠。 数也不数不清一齐发出恐怖的尖啸声,天地变色,天地间一片漆黑如墨。 无数魔物在混乱地尖叫、试图撕碎一切他们可以碰到的东西,那些不要命的魔物,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冲向唐柠,一头栽进她身体周围的白雾中。 唐柠无畏地向前,周身白雾萦绕,魔物还没冲到面前,已被纯粹的光明力量撕得粉碎,无数的魔物前仆后继,一股脑涌了上来,但却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她身边的白雾并为有变淡的痕迹因为白雾源自光明神神格,岂是这些小喽啰可以对抗的。 唐柠走进了密密麻麻的魔物之中,无穷无尽的魔物如同苍蝇一般撞向她, 挥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巨坑之中,一道光射出,像是将天地间所有的光都压缩在这咫尺之间,以至于成了一道耀眼的光柱,直接击穿层层黑雾,光柱的尽头直指天穹。 “人类,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从这里滚出去。” 鹰身女妖长得一对长翅膀,全身长着黑色的羽毛,就连四肢都呈爪型,锋利尖锐的爪子能轻松抓破魔物的头颅!鹰身女妖有一张人类的面孔,有着不下于普通人的智慧。 她正在拨弄头顶鲜红色的羽毛,这是她区别其他魔物的地方,也是最为自豪的地方,魔物在魔气的侵蚀下,变成乌漆嘛黑一团,唯独她,还能保持一点亮色。 鹰身女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唐柠脑壳一疼,人晃了两下。 随即将光明神神格,祭了出去。 那是非常漂亮的一束光,那一束光从深渊费了出去,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劈开漫天黑雾,所过之处,然没有任何一个魔物,能够幸存下来。所有魔物全部化为飞灰。 鹰身女妖的身体,发出垂死般锋利的尖啸声,如同一块被切开的油脂一般,缓缓地分成两半,却并没有滑落在地,而是被无数黑雾牵着,想要重新融合在一起,魔物们前仆后继地涌到鹰身女妖身边,想要通过献祭替她疗伤,然而鹰身女妖却一点吸收不了,因为所有魔物都在距离她三米之外的地方,化为了虚无,最终鹰身女妖也化为了一片虚无。 当光明神神格碎片,化为纯粹的光明能量,落入了深渊以后,整个深渊的魔物,都感受到了极致的惶恐。 低阶的魔物已经抵制不住纷纷跪了一地,很快高阶魔物再也支撑不住,软倒了下来,化为了飞灰。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唐柠听过了无数赞美她的诗词、歌谣。 她的身上携带着一个又一个谜团。 人们不懂她身上的种种神异之处,就比如她总能拿出能治疗各种疾病的神奇药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珍宝金银,后来人们将这些作为他被神宠爱的证明。 当她默默无闻时,人们不曾将眼光投洼在她的身上,当她名扬四海时,人们则叹惋不曾独具慧眼,早点发现这一颗闪耀的明珠。 人们不知道她的来历。 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个少女的传奇经历,才刚刚开始。 那是一段拥有最丰富想象力的作家都无法描绘出的波澜壮阔而又惊心动魄的故事。 那是一首吟游诗人唱上三天三夜都无法赞颂完的伟大史诗。 当上千万的魔物把整个城围得水泄不通,天空一片黑暗,无数魔兵在疯狂冲撞,整个城池如同脆弱的蛋壳一般,仿佛随时会破裂开的时候。 魔法师和武者组建的自卫队,全数阵亡,一个武者跪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他身体虚弱到极致,完全无力抵抗,一下子被魔物吞噬了。 魔物如同无数道倾泻下来的黑色瀑布,将城池淹没。 城中四处响起了恐惧的惊呼,没有人相信这座城还能守下来。大人小孩,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这座城,可能真的要完了。 人心涣散,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中。 有人大叫着抹了脖子,有人躲入了地窖,有人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敌人,更多的人只是疯狂地大哭大喊大叫,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唐柠大人站了出来。 她看起来很是娇小,却在黑压压的魔物之中,绽开一点白光,无数白色的光点如同绚烂的烟花一般,绽出动人的光彩,将附近的魔物全部绞杀,并且在不断地朝着周围蔓延着。 成千上万的魔物如同蝼蚁一般,瞬间就消灭干净。 和唐柠大人并肩作战的,还有伟大的独角兽大人。 独角兽大人身上白色光芒如同耀眼的太阳一般,照得魔物灰飞烟灭。 看着那些弥漫了整个城池的黑色雾气在这片白光之中消弭于无形,天空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干净,众人喜极而泣。 一束光从乌云中飘了出来,照亮城池内外,照亮了所有幸存者的面庞。 唐柠大人,逆光而去,背影是那么的曼妙与潇洒。她的黑发是那么的动人。 所有人都保持着欢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历史性的一幕,牢牢的将这一幕记在了脑海之中。 三年后,当亡灵系法师,召唤出了最低级的骷髅时,竟有人喜极而泣。 当魔物出现的时候,骷髅是最先被覆灭的,同为黑暗系,魔物很喜欢吞噬骷髅来壮大自己。 以至于,在从前的日子里,召唤不出骷髅,控制不了魔物的亡灵系法师,成了摆设。 如今骷髅现世,是不是代表着魔物已经被消灭。 有一天独角兽大人造访了人类世界,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从此以后,光明再也不会有魔物的威胁。”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欢欣鼓舞。 独角兽有一个伟大而又神圣的名字,阿努比斯。 有另一种说法,独角兽真正的名字,叫小东西,不不不,这么威武雄壮伟大的独角兽大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柔弱的名字呢!肯定是搞错了。 几百年以后,光明教廷衰落了,和金之教廷,木之教廷,水之教廷,火之教廷,土之教廷,风之教廷,雷之教廷比起来,并没有多大区别。 唐斯特和教皇之间发生了什么,唐斯特和西丽雅之间发生了什么,唐斯特和安娜圣女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这些具体经过,唐柠都不知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和轨迹,在面对同样的情境,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抉择。 只不过这一次,她是来算账的。 “好久不见。” 唐斯特大吃一惊,觉得震撼,唐柠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进入了教廷的大本营。 “还记得我吗?我的好哥哥。” 唐斯特当然还记得唐柠,她的意外逃跑,干扰了他的计划,不过最后他还是成功了。 比起亲情爱情友情,他更希望拥有志高的地位和无尽的生命。 唐斯特笑了,笑得阳光灿烂,“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一直都很担心你。” 这个人,似乎生来就如阳光一般温暖宽和,脾气又好,挑不出任何缺点来, 一团火焰突然从他身后冒出,直扑他后背,俨然有要将他烧灼的架势。 “你要干什么?” 唐斯特反应极其灵敏,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他刚才……竟然感到了恐惧。 唐斯特知道,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禁咒魔法停驻在掌心,并不是善心大发,而是……被控制住了,他浑身僵硬,感觉身遭的光明元素完全不听他使唤,不随他的心意行动。 这太可怕了。 “你利用了我,杀了西丽雅,骗了圣女……” “你要为了西丽雅向我报仇。呵,那个愚蠢的女人。”唐斯特笑了,这笑带着几分恶意,撕破了伪装,他看起来和曾经温暖的他完全不一样。 “你后悔过吗?”唐柠眼神冰冷地打量了他一眼。 “当然后悔过,可你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一出生,就注定了……”唐斯特苦笑一声,暗暗蓄力,看唐柠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话未说完,软软地倒了下去,他怎么也想不到,强大如他,有一天,竟然会栽这么一个跟头。 大骗子,唐柠懒得听他诡辩。 “你要对我做什么?”唐斯特表情扭曲,激动而暴躁。 他一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笼子里。 这会儿他起身了,慢吞吞地朝笼子边缘走,随即被恶狠狠地震了回去,而且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对光明魔法的掌控力没有了。 “夺走你最珍重的东西,当做你欺骗我的代价。”唐柠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年后,唐斯特能从这里出去,那个时候,外头早已物是人非,谁还记得曾经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没了他,这片大陆照样生机勃勃。 在唐斯特看来,权力大概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了。他抛弃了亲情,牺牲了自己的爱人。 报复他,很简单,拿走他最想要的东西,就好了。 “不,唐柠,我,我是你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唐柠头也没回,走了出去。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27章 神尊1 修士渡劫,分为多种。 四九天劫,六九天劫,九九天劫,这都是寻常修士境界提升所遇到的天地劫难。 此时玄山上的黑云之浓度,气势之强,足令万物颤栗。 乌云黑压压堆积,玄山的上空有一个漩涡状的黑色中心,霹雳闪电,轰隆作响。那恐怖的威压,令人惶恐不已。 乌云蔽日,天地间一片阴沉。层层云海相叠之间,风雷涌动。 这是天九九劫即将降临的征兆。 自古以来的修真者,无论道修还是魔修,都需要经过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达到大乘之境,然后白日飞升成为上界神仙。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而一视同仁,生老病死,是谁也逃不过的规律。 修真者追求长生不老,是逆天之举。 这逆天而行,自然要受天地之罚,于是就有了天劫。修为越是高深,天地之罚威力就越大。 从金丹开始,每晋升一级,都要经历一次天劫,天劫也一次比一次凶险,若是不成功,就会魂飞魄散,不复存在,若是成功了,寿命会大大的延长。 自五千年前太宇真人成功渡过化神期,羽化飞升之后,玄冥大陆之上就再也没有出过一个成功渡劫化神期的修真者。 “此乃九九天劫,不是尔等小辈可以观摩,现在给我速速离去。” 此话一出筑基期金丹期修士纷纷退至千里之外,只有元婴期以上的大能在百里内站定。 “这是何人在渡劫?长眉大仙?布袋长老?糊涂半仙?还是哪位隐居的高人?”雷光电闪,黑云遮天,看得人心里直打颤。问话之人是个,站在千里之外,连渡劫之人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他看着远处的玄山一脸的敬畏。 修士平生最怕的就是雷劫,古往今来多少天才折在雷劫之下,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三百年前,忘忧君做了十足的准备,渡九九天劫,结果却折在了第六十八道雷之下,由此可见九九天劫的可怖之处。 那忘忧君是成名的高手,可是足有两千岁,这女修怕是凶多吉少。 “这是无情剑唐柠。” 小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她这么快就渡劫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年不过三百岁!这,这也太天才了吧。” 修行一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想他师傅二十岁练气三十岁筑基八十岁金丹三百岁元婴,称得上一声天才。 和无情剑唐柠比起来,不过如此。 千丈悬崖,绝壁磐石之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手里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剑。 轻轻一拧,再一用力,一寸一寸的寒光乍泄而出,隐隐的剑吟之声也渐渐清越起来。 劫云不断翻滚,其中的电蛇在劫云中蜿蜒游荡。陡然,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劫云中产生,唐柠感到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天劫将至。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天空仿佛被劈开一道裂口。 “卡嚓!”短短一息之后,一道粗壮无比的紫金雷电仿佛一条蛟龙蜿蜒着从劫云中穿出,而后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头朝下方冲去。 光芒耀眼刺目,几乎映亮了整片天空。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八荒,以至于在大陆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修真者惊诧,而凡人惊恐,他们近乎敬畏地望着苍穹。 即便是五千年前的太宇真人渡劫飞升,也不曾有过如此浩大的雷劫。 那仿佛是要把天地万物都劈断的声势。 光影中,唐柠面无表情,第一道雷落下,无情剑第一时间就响彻一道高亢无比的戾啸之声。 这是剑灵在欢咆,对于它来说,雷劫固然恐怖,但也是锻淬自身的一个天大的机缘。 头顶的第一道雷便已劈砸而下。 十二岁炼气,十四岁筑基,二十岁结丹,三十岁元婴,六十岁化神,百岁合体,三百年渡劫,过往种种自眼前一一闪过。 她的心中一片空明,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又似乎有无数的念头涌起。 雷声越发轰响,雷光越发凌厉,一道接着一道,从间隔须臾到不再有间断,同时是几道或几十道落了下来。 这场撼动天地的雷劫整整持续了三日三夜,便连那些修为高深的修真者也不敢接近,只敢远远瞧着,从雷劫的中心区域来猜测渡劫者的吉凶。 “七十八道,七十九道,八十道……” 最后一波劫电劈下,其威势极为恐怖,虽一样为紫金之色,大小却暴涨了十倍以上,以人一种毁天灭地之感。 这样的天劫,亘古未遇,纵然她做足了心理建设,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异常吃力。 五脏六腑都充斥着疼痛,只有拄着件才不至于摔倒,她伸手捂住了嘴,一股鲜血涌了上来,从指缝中淅淅沥沥的流下。 唐柠调动身体一切神识和能量,在周遭筑起结界,眨眼便没入劫电之中,身形被雷电彻底淹没。 以唐柠为中心,方圆十里被炸开的紫金雷海所笼罩了,虚空都在轻颤,随时都有可能全面崩溃。 这道雷足肆虐了十余个呼吸,整片辽阔的雷海才彻底消失不见,虚空为之一清! “八十一道,整整八十一道,成功了,五千年了,终于有大能渡劫成功了。” “看来这无极宗要崛起了。” “那是什么!”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朵彩云,随即一道金色的光芒缓缓落下,将唐柠罩在中间。 她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她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舒畅。 玄山上空无一人,只有那些被肆虐过的草木,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静心懂屁的大事。 “怎么会这样!渡完九九雷劫,直接飞升,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上一个飞升者是太宇真人,距离他飞升已经足有五千年了,有点变化也正常。” 令唐柠感到惊讶的地方,就是这次飞升的飞升通道也与古书中记载的完全不同。 飞升通道竟然是处于空间夹层的乱流之中,大约三米宽的通道四周,由一层看似十分脆弱的金色能量包裹着。 通道外,四处都是狂乱的能量,还有那些不知名能量组成的乱流,无数能吞噬一切的光点以及无边无际的恐怖闪电。 唐柠的手指轻轻触碰能量壁上,能量壁如同平静的水面轻轻地荡起了一层涟漪,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阻挡,唐柠的右手便缓缓地穿过了能量壁,直接把指尖暴露在了通道外狂暴的能量之中。 顿时,一道肉眼无法看到的诡异能量就如同见到了美味的恶狼一般,直接就向着她的指尖扑了上去。 狂暴的能量如同刺刀一般,瞬间就在她暴露在能量通道外的指尖上割了上千次。 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飞升通道的能量壁,放弃了尝试,以唐柠如今的实力,最多在外面能待上一炷香的功夫不被那些能量撕成碎片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来之则安之,唐柠放松了对自己的控制,任由飞升通道中的能量托着她飞行。 唐柠感受到了难以抵挡地睡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仙魔战场要开始了,老子却被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真他娘的晦气。” “这差事别人想干,还没机会呢!” “老子才不想呢!老子辛辛苦苦修炼十万年,到了神王的境界,可不是为了来这通天河捞人的。” “这仙界新飞升上来的,哪有什么厉害的货色,捡回来,也不过是当炮灰。” 一颗能量球,浮了起来,里头躺着个人。 “喏,来人了。” “我呸,这不过是个仙人之境的小东西,这通天河是怎么了?这种小东西都收。” 说罢,连人带球,扔得远远的。 “你怎么把人给丢了,这仙人之境的飞升者,怪有意思的。” “这种小家伙,能掀起什么风浪。” “最近这段时间,折月宫奇奇怪怪的,竟派遣了神君来这通天河……” “吃饱了没事干呗。” “真这么简单?” “不然呢,能有什么,这个折月宫娘们兮兮古里古怪的,这么多人守着个死人的尸体,像神经病似的,他们能干出这种事,我一点都觉得不奇怪。”男人从储物戒指里摸了个酒壶出来,喝了一口烈酒,满不在乎地说。 竟是飞升到了神界,唐柠的脸有点黑。 没错,能量球里的人,正是在飞升通道里晕过去的唐柠。 “折月宫的人都撤了。” “管他们撤不撤,反正跟我们没关系,还有两个月老子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来来来,快来喝酒。” 折月宫,羽昊神皇大怒,“不就让你们去接个人,你们竟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们有何用?” “那下界来的,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即便上了战场,也不过是炮灰,现在大战在即,神皇应以大局为重。” “本皇的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给我滚。”若不是南方的老头不识趣,也不会出这么大的差错,把人搞丢了。 一个仙人之境的小东西,在神界就像蝼蚁一样,谁都可以踩一脚,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 他微微皱眉,闭目卜算,然后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看他这架势,竟是要亲自去找。 “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引得羽昊神皇亲自出马?”折月宫的小仙子们嘀嘀咕咕。 “该不会是羽昊神皇的心上人吧。” “能被羽昊神皇这么温柔这么洁身自好的男人看上,想想就觉得幸福!”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妙莲仙子和妙荷仙子的耳朵里。 妙莲仙子和妙荷仙子,不过金神之境,但她们的爷爷长生神君却已经到到达了神君之境,是折月宫元老级人物,也是神界出名的大能,可以越级挑战神帝而不败。 长生神君只有这么一对孙女,向来宠爱她们,于是就养出了两个难缠的小女孩,这两人都对羽昊神皇有意思,奈何羽昊神皇不喜欢,最开始就信誓旦旦告诉她们,不喜欢任性张扬跋扈的女人,让她们收了这心思该去哪去哪,别缠着他就是。 两个年轻女修不愿放弃,逮着机会就找羽昊神皇。 即便羽昊神皇总是不给她们好脸色看,还是乐此不疲。 “不可能,羽昊神皇连我们姐妹都看不上,怎么会突然对个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冒出来的丫头动情。”她们姐妹可是神界美人图前五位,论美貌,她们可以说是傲视群雄。 妙莲仙子想起了初见羽昊神皇的时候,她那时尚小,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偷偷看了一眼羽昊神皇,修长的手指执棋,一派清冷高雅,那一眼,令她着了魔。 她们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唯独在感情一事上,栽了跟头。 但羽昊神皇越是高冷,她们越是喜欢,挑战难度越高,征服的快感越强,正是因为冰山够冷,所以才显得很有吸引力,只要想到冰山下的这一份热情只是对着自己,对别人依旧高冷,就觉得欢喜。 而且摘下羽昊神皇这一座冰山,也能体现自己的魅力,如果没魅力,怎么能让冰山化了。 所以她们潜意识里是不愿意相信像羽昊神皇这样生存了很久的大佬,又是如此冷情的性子的人,会这么容易就爱上一个人。 “没准那是个男人呢!”妙荷仙子平时和姐姐妙莲仙子不合,可在这关键时刻,倒有了站在统一战线的意思,“如果羽昊神皇真有了心上人也没关系,杀了就是,这神界,死个人太容易了,怪只能怪自己本事不精。” 她们姐妹手里也有一些人,他们从前都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手上还有命案,行事狠辣不计后果,只要出的起价钱,什么都肯干,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入她们的眼。 “这样好了,我们向爷爷再讨点法宝,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 长生神君法宝给的痛快,他心里也有几分别的心思,他看好羽昊神皇,觉得他是个好的,便希望他能看上自己两位孙女中的一人,能结为道侣,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628章 神尊2 神界对唐柠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像她这样弱小的人儿,在这里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别人动动手指头,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虽然没有足够的实力,但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让她有惊无险地到了神界普通人的聚居地。 任何一个世界,都有天才和普通人,也有完全不能修炼的人,唐柠把自己伪装成了原住民,结果很成功,她找到了一份工作,成功融入到了这里。 羽昊神皇走进小西街的时候,白绫正在完成炼器师的任务,炼制一块星陨铁。 她个子娇小,手里却拿着一把大锤,抬锤,轻如鸿毛,落锤,重若千钧。火花四溅中,地动山摇,整个炼炉都回荡着铛铛的钝响。 羽昊神皇怎么也没把这个灰头土脸的丫头,和自己寻找的目标联系起来,事实上,两天前,他就已经演算不出唐柠的位置了,只知道唐柠最后曾经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线索断在这里,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现在他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的唾手可得的宝物被其他人偷了那样糟糕。 他一挥袖,回了折月宫,派人私底下继续去寻找唐柠的踪迹。 身处折月宫。 羽昊神皇不知为何心神不宁,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连入定都无法静心。 “神皇,占星大人求见。”神侍前来回报。 “让她进来。” 占星跪伏在地,裙裾如花一般散开,她双手托起一片星盘,“神皇,我昨日卜算,算出您有一命劫,与一女子有关,此劫落于折月宫。” 他本人在占卜一道上颇有天分,一千年推算出来,唐柠是唯一的逆转乾坤的契机,本来应该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把她弄到神界来,不过现在也不晚。 “区区一个弱女子,会是我的命劫?”羽昊神皇威严冰冷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中,占星不敢回话,只将头压得更低。 “神皇,之地的封印松动了。” 羽昊神皇挥一挥袖子,消失在原地。 唐柠打铁炼器之余使劲地修炼,修真界从来没有一个宝地有这么充裕的灵气,灵气吸入了身体中,在筋脉中犹如奔腾的小溪一样,灵气往丹田里涌。 很快就迎来了突破的契机。 她需要大量的灵气进行突破,集市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 唐柠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自己在修行一道上的不寻常之处,修炼时需要的灵气是别人的十几倍,这也就导致了在修真界的那些年,她不是在奔赴秘境的路上就是在奔赴秘境的路上。 她的实力低微,突破的时候闹的动静太大,那简直是活得不耐烦的节奏。 鸿蒙神界有一座偏僻的大山,这里的神灵之气异常的狂暴,即便是神君,恐怕都无法吸收如此狂暴的神灵之气,就算吸收了也会消化不良,吃力不讨好。 就在这座大山的半山腰,唐柠盘腿而坐,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狂暴的神灵之气。 “找到了,快带回去交差。” 一根绳子,把唐柠绑得结结实实的,她完全动弹不得。 她头压得很低。 没有人看得清楚她的神情。 这两人倒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唐柠抬起头来,两眼之中血丝密布,嘴唇抿得死紧,被反捆的手握成拳,指尖狠狠抽搐了两下,装作胆小怯懦的样子,开口时声音沙哑冷凝,“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她曾经无数次历经死里逃生,所以面对如今这种情况,倒也不至于花容失色,完全失了条理和方寸。 “我看这丫头修为低的很,眼看这大战要开始了,也不知道羽昊神皇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去寻她。” 人会和蝼蚁说话吗?当然不会,所以唐柠被忽视得彻底。 男人吹了一声哨,通体雪白的巨鹰如同传说中的神鸟,从高山之巅,俯冲而下。 金色的阳光为巨鹰的羽毛镀上一层金边,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唐柠手指微动,目光幽深。 鸿蒙神界的极北之地,这是比雇佣她的炼器师去过的飘雪城,还要远还要冷的地方,终年都飘着雪花,这里是鸿蒙神界三大势力之一折月宫的大本营。 足足飞行了三天,唐柠终于看到了折月宫的全貌。这折月宫的确是巨大无比,论面积,快赶上四分之一个玄冥大陆了,冰天雪地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城池。 “你好生在这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出乎唐柠预料之外的是,她被奉为了坐上宾。领路的神侍对她的态度很是恭敬。 珍珠一线的帘幕,水晶雕成的明灯,鲛绡罗帐,雷神木做的床,聚灵阵便更不必说了,很适合雷灵根修炼。 这待遇未免太好了。 事有反常必妖,她年幼的时候,被当做药人养着,几百个人,就她活了下来,这段经历,在她的心里刻下了重重的痕迹。 对于毫无联系的陌生人说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别说是陌生人了,就连熟悉起来的人,都得小心和她谈话要小心,否则不小心就被她抓住了话头,套出些消息来。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没有师傅,没有朋友,孑然一身,招惹了很多仇家,有的是人想要她死,她若是不警觉一点,早就尸骨无存了。 唐柠不是个蠢蛋。 莫名其妙跳出来一群人说要照顾她礼遇她,又没有什么真正的解释的通的理由,她凭什么相信? 但是考虑过后,唐柠还是打算静观其变。 如果折月宫的人要杀了她,应该没必要演这么一出戏。 唐柠觉得,他们好像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以至于刚刚那个内门弟子的态度,亲热之中,隐约透出些微讨好。 漂亮的皮囊吗? 不,唐柠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虽然好看,但世间一定不乏有比她更好看的人,凭借折月宫的能力,不至于搜寻不到。 那他们是想得到什么? 唐柠现在还不知道。 从未见过如此澄澈的月夜,倒好像今年的月光都在这一夜倾泻下来了一样。 男人穿着白色袍服,静静悬在空中,披戴一身银白月光。 英俊的眉宇,清高傲岸,略有些单薄的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眉间是银色的月牙,淡然而带着冰冷的目光落在唐柠的身上。 他脸上的神色。如同融化的冰雪,刹那间。风花雪夜,无限风情。 可惜他遇上的是唐柠这种七窍开了六窍,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家伙。 唐柠谨慎地看着,担心他诈她,始终保持着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戒备。 “大战在即,你一个人在外,我实在不放心,我这里绝对安全。”男人见了她霜冷的气氛瞬间缓和,俊雅的眉眼微扬,他的声音越发温柔,简直像是初夏夜里的微风,很轻,带着微微的凉意,穿透肌肤拂在了人心尖尖上,吹走了心底的躁动。 可惜,唐柠不吃这一套。 唐柠听着他的语气,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就好像好多年以前,抓走她的炼丹师,他也是这样忽悠人的,“外头乱了,数也数不清的魔族把整个城围得水泄不通,只有我这里是安全的。” “我不认识你。”唐柠十分不冷静的想着,怯怯地看着对面的人。心里头闪过万千思绪。 她之前见过这个人,就在她为炼器宗师打铁的时候。 度完九九天劫以后,在她身上出现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没准前一秒还和你说说笑笑的人,下一秒就能把你从桥上推下去。 唐柠幼年经历坎坷,后来见多背叛,因此对于这种事情总是非常敏感,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你是我的爱人,一万年以前的战场上,我去晚了。庆幸的是,你现在回来了。”修真者大多丰神俊逸,十分好看,而他显然是各中翘楚,一双纯粹到如同性子一般的闪耀双眸,配上白皙的肌肤,英挺的五官,修长的体型和不凡的气度,真有让人看一眼便沦陷的惊人魅力。 “我们曾经相爱过?”唐柠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 羽昊神皇微笑,眸子里像是溢满了星辰,“是的,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唐柠一个字都不信。 “神皇,浮虚长老有大事禀告……” 唐柠可不是那种会因为暂时的弱小就惶惑不安失去生存能力的人。 实力低下并不会对唐柠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只会坚定她变强的决心。 “我饿了,想吃饭,我想吃辣的,还想吃肉。” 折月宫准备的饭菜十分精致可口,较之唐柠本人地手艺,自然是天壤之别。 小神娥在侧布菜,刚开始还面带微笑,最后却绷不住了——她怀疑唐柠的胃连接着十头猪。 唐柠吃上了麻辣灵兔肉和烤灵鸡,两道菜做得十分入味,盛菜的盘里浮着一层红艳艳的汤汁,真的是太好吃了! 好吃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了! 唐柠眼睛陡然亮起来,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唐柠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摸了几个馍馍出来,一点一点蘸着吃光了,吃相之豪放,令人震惊。 惹得侍女翻了个白眼。 “小翠,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以后不用你伺候了,我不想看见你。”唐柠把筷子一摔,板着一张死人脸。 “我,我不叫小翠,我叫红翡,我有名字的……”小神娥气得嘴唇微微颤抖。 “哦,小翡啊,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唐柠满不在乎地哼哼了两句,“收拾收拾走吧,我不喜欢你这样笨手笨脚的丫头。”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小神娥旋即怒气暴涨,抬手指向她,手指直哆嗦,气的。 唐柠将她指向自己的那根食指掰回去,骄矜道,“凭我是主子,你不是,凭我是神皇的心上人,而你不是。” 唐柠居高临下的看了小神娥一眼,哼道,“你看你长得多寒碜。” 小神娥又气又怒。 “滚吧,别出来碍手碍脚的,惹人烦。”唐柠趾高气昂地开口道。 如果你想融入一个新的环境,就要叫人觉得你没有威胁。 小神娥气怒至极,面黑如墨,仿佛马上就能吐出一口黑血。 唐柠琢磨了很久,决定给自己安了一个自私、骄纵又贪婪的人设,最好还蠢一点。 既能过得舒服,又能试探他的底线,一举两得。 新来的小神娥为她梳起小髻,又薄施粉黛,唐柠那张原就美丽的面孔,如此妆扮之后,仍旧绽放出十二分的光彩,明艳不可方物。 “给我画朵桃花。”唐柠冷不丁开了口。 见识过了唐柠的跋扈不讲理,小神娥不敢怠慢。 眉心点缀着一朵娇嫩的桃花,显得唐柠越发娇柔可人了。 神皇多了个准伴侣,叫邀月仙子,导致这段时间内折月宫热闹无比,尤其是是宴会,只要邀月仙子出现,所有的女修都要沦为背景板。 所有人都知道帝皇非常喜欢自己的准伴侣。 有许多好奇的弟子,特地去看唐柠,想知道神皇的心上人长什么样子。 结果发现好看是好看,但却是草包一个,而且脾气还不好,谁看她一眼,她就要满身杀气地瞪回来。 妙莲仙子坐不住了,挑挑捡捡,选了礼物,打算去会会唐柠。 长得也不过如此,妙莲仙子倨傲地抬起了下巴。 “这是驻颜丹……” “我才三百岁,小着呢,哪里用得着这玩意儿,倒是妙莲仙子你,看着不年轻了。”唐柠把驻颜丹推了回去,摸到了妙莲仙子的手腕,好柔软的触啊感,滑腻无比,犹如名贵的丝绸。 几乎要戴不上和善的面具,好半晌才忍下去,叹息道,“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妹妹喜欢什么,不必和我客气,我送你。” 妙莲仙子面孔有一瞬间的扭曲,定了定神,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捏起了青筋,深吸了一口气。 “我喜欢神剑。”唐柠狮子大开口,“不是厉害的剑,我不要。” 妙莲仙子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戾气,“这是早些年,我得到的一把剑,我不是剑修,留着也没用,今天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29章 神尊3 这是一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剑,纯黑色,剑柄上没有任何花纹,看上去朴实无华。 这把剑不像别的飞剑一样散发出强大的杀意,拼命刷存在感,而是看起来很低调很普通的模样,让人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但是一旦把神识集中到它身上,神识就会被剑意攻击,轻则修养十天,重则修养一年。 妙莲仙子在心底露出了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这把剑是早些年从秘境里得到的,因为附着的剑意特别古怪,让人有种本能的恐惧感,就连自认心性坚定,也不禁觉得一阵心悸。 这把剑里的剑意非常寒冷,非常锋利,甚至已经没有合适的词语去形它,这种剑意本身,就让人想到死。 早些年,她就因为这把剑吃了亏,修养了好久。 也因为这把剑实在古怪,她一直没丢。 如今打算拿来坑唐柠一把。 “妙莲姐姐好小气哦,这剑看起来有点儿破。不过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就勉为其难,把它收了。”唐柠挽了个剑花,把剑直接扔进了储物戒指。 “你别看这把剑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妙莲仙子不甘心,还想着坑唐柠一把。 唐柠只听到一半儿,便打断了她。 她歪着头,天真无邪道,“这剑真的太丑了,我不喜欢。妙莲姐姐人长得好看,眼光却不怎么好。哦,对了,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尽管说,不必和我客气。”妙莲嘴角艰难地扯了两下,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我看到姐姐第一眼的时候,就想说了。”唐柠握住她的手,真情实意地说,“姐姐这身衣服也太老土了,以前在修真界的时候,只有我身边的侍女这么穿。” 妙莲仙子的手扶在心口,觉得那里边儿的器官痛得厉害,连带着脑仁儿都疼了起来。 殿门突然打开了,耳边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柠儿,何事叫你这么开心。” 唐柠露出了可怜楚楚的模样,她眉心的桃花粉嫩动人,又给清纯的她增添了一份妖娆之意,纯净懵懂中的妖娆,这正是最让男人痴迷的模样,“妙莲姐姐来看我,还送了我一把剑,虽然丑了点,但好歹也是一片心意。” 妙莲仙子嘴角狠狠抽了两下,看着唐柠的眼神,像是眼睛里藏了吃人的怪兽,凶得很。 “我这还有几把飞剑,一并送给你了。”妙莲急忙补救。 唐柠笑容满面地收过了飞剑,“那就谢谢妙莲姐姐了。妙莲姐姐太热情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罢,她笑着抓住了羽昊神皇的衣袖,“你答应我买的簪子呢!藏到哪里去了。” 看着唐柠一脸娇俏地围着羽昊神皇转圈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小女儿家的情态。 看着心上人笑吟吟为唐柠插上簪子。 这个贱人,真是太碍眼了。 妙莲仙子被自己心中生出来的嫉妒和仇恨吓了一跳,深深压抑住了内心的负面情绪。 “妙莲姐姐看我的眼神好凶哦。”唐柠见到妙莲仙子这样看她,她立刻瑟缩一下,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然后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对着她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让人一下子就对她没了防范,“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还是妙莲姐姐不喜欢我。” 眼前的唐柠给人一种比水还娇柔的感觉,仿佛只要你大声说句话,都能吓死她。 如果不是经历过,又怎么能想象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柔弱无害的女孩,上一刻还是市侩跋扈的模样。 唐柠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住嫣红柔嫩的下嘴唇,神色有些黯然自卑,“看来妙莲姐姐是真的不喜欢我呢!妙莲姐姐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这臭丫头,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真是气死人了。 有些惊慌地抓住了羽昊神皇的手,她神色惊恐,瞪大了眼睛,眼睛清澈犹如小鹿斑比,此刻受惊了,水汪汪地倒映着男人清俊的面旁,“大家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我,我原本以为妙莲姐姐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唉……看来我真的不太受人喜欢呢!” “我当然是很喜欢你的。”妙莲仙子血都快吐出来了,还要强颜欢笑。 唐柠托着腮,忧愁地叹了口气,露出半信半疑的模样,“那就好,那就好。妙莲姐姐以后常来找我玩啊!” “柠儿一个人待着无聊,你来和她做个伴也好。”羽昊神皇一脸专注地盯着唐柠,当妙莲仙子不存在。 心上人叫你去讨好他的未来伴侣是什么感觉,妙莲仙子这下算是感受到了,她一瞬间心如刀割,说不出来的难受,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才没有失态。 妙莲仙子勉强回以假笑,“好的。” “妙莲姐姐,你笑得好勉强啊!”唐柠小嘴叨叨,说的话跟刀子似的,字字戳在妙莲仙子身上。 妙莲仙子想再笑一笑,却连挤出一个表情来,都觉有些困难。 如果目光能化成刀,唐柠八成会被剁成肉泥。 “神皇,大长老求见。” 男人一走,唐柠就去掉了娇柔的面具,戴上了跋扈的面具,抬起了下巴,眼神睥睨,“妙莲姐姐是不是喜欢羽昊哥哥呀,可惜,他是我一个人的。” “你说笑了,我对神皇只有景仰之情,没有……”妙莲仙子拧了拧眉头,违心地开口道。 唐柠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妙莲仙子,“我在下界的时候常听人这么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尤其是感情一事,违心的话说多了……” 妙莲仙子脸上的表情难看了好几分。 唐柠哈哈大笑,“妙莲姐姐,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害怕啊!” 妙莲仙子怨愤的剜了唐柠一眼,铁青着脸,再没有开口说话。 短时间之内,她恐怕很难再发挥出职业演员的能力了。 妙莲仙子离开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御气飞行的时候,在半空中栽了个跟头。 “咦,妙莲仙子是不是受伤了。” “可能吧,大战在即,受伤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这次的见面显然让妙莲仙子,很不开心。 妙莲在洞府内提及唐柠两个字都咬牙切齿,恨意滔天,嫉妒难耐。她差点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躁,心里又嫉又妒地要恁她。 妙莲仙子的洞府,因为妙莲仙子动怒,崩掉了一个小角。 妙莲仙子走后唐柠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这柄剑确实不简单。 她于剑道一途颇有天分,然而浸淫飞剑几百年,她从来没有遇到这般别致的剑意。 唐柠一股剑气横空,天下所有的神兵都在微微的颤动着,所有的剑都剧烈的颤动着。 她的剑意也很特殊,她能在方圆万里之内引动所有的剑,所有剑修在她面前,都好像举着剑的奶娃娃,稚嫩得很,当她一出手,剑修手上的剑,甚至会背弃自己的主人。 她的剑意可以支配其他剑修手上的剑。 她一直是自傲的。 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的剑意有多拙劣,那些铺天盖地的气势,是那么的多余。 锋利到极致,简洁到极致,一剑就斩断生死。何须费尽心思掌控别人的剑。 这样锋芒毕露的剑意,又岂是她的剑意能够压制的,这柄剑的主人,一招就能取走她的项上人头。 这柄剑连剑灵都不曾生出,就已经能够让她受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柄飞剑上的剑意,整个神界都未必有人能使出来。这柄剑上的剑意,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这就是剑道本身。 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盯着这把剑,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重剑闪烁着锋芒,眼里露出凛冽的寒光。 唐柠闲得发慌,自从罚了一个小神娥,吓跑了一个妙莲仙子,她这儿就变得格外冷清了。 知道她性子不好,平日里就没什么人敢惹她。 小神娥在一旁细心地给神灵果剥皮去籽,而后盛在水晶小碟里,呈到唐柠面前。 正在唐柠拈起神灵果准备吃的时候,不远处一群盛装美人簇拥而来,为首的那位头戴宝钗的,正是妙荷仙子。 妙荷仙子穿了一袭大红的薄纱,绛色抹胸堪堪掩住饱满酥胸,那深深的沟壑简直能溺死人,啧啧,羽昊神皇,真是艳福不浅啊! 唐柠一垂眼,眼底全是柔柔弱弱的美感,活脱脱一个娇柔美人的模样。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妙荷仙子一下子膨胀了,对唐柠除了厌恶,还隐隐升出一股鄙夷。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臭皮囊而已。 她有种居高临下俯瞰唐柠的优越感。 “有自知之明的话,就离神皇远一点,他不是你能肖想的。”妙荷仙子目中无人,比她姐姐狂的多,说话很不客气。 唐柠脸色一变,两手叉腰,浑身上下都写着嚣张跋扈,为所欲为,“大老远的就闻到了一股子狐骚味,我寻思着,我这院里也没养狐狸呀。” “这下子我明白了,原来是有狐媚子青天白日想勾搭人啊!”比牙尖嘴利,唐柠可不输人。 听听这语气,听得人想抽她,贱得要命。 唐柠咧开嘴,牙齿森白,“我还闻到了一股子醋味,酸死了。” 话话的口吻很是气人,但更叫人受不了的是她的眼神与口吻,好像站在她面前的妙荷仙子不过是低等生物,根本连让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傲慢,真真是叫人想要狠狠撕去她脸上的高傲。 妙荷仙子原本准备好的长篇大论被唐柠懒洋洋地截住,妙荷仙子怒极,“你……你……” “还是妙莲仙子比较可爱,性子也好,人长得也漂亮。”唐柠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开口道。 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但不知怎么的,仍有种高抬下巴,蔑视世间的感觉。 “你休想挑拨离间。神皇早晚有一天会看透你的。”妙荷仙子脸色阴沉地能挤出水来。 唐柠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嚣张的笑来,“那你恐怕是等不到那天了。人呢,要学会认命,得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能肖想的。”最后一句话说的特别轻柔,配合着她绝美的容颜来看,宛若情话般令人心动。 “那我们骑驴唱本走着瞧。”妙荷仙子怒火中烧。 “我好害怕。”唐柠面上的嚣张之色顿敛,神情凄楚,整个人如同风中摇曳的小白莲,瑟瑟发抖。 她轻声啜泣,又似害怕而隐忍,不敢哭出声来,只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还没说出什么来,眼泪便先一步蜿蜒流下。 她生的也美,珍珠似的泪珠儿从眼眶滚出来,流到面颊,倏然落地,颇有种梨花带雨的柔美感,叫人爱怜不已,可谓是楚楚动人。 她眼眶泛红,神情委屈,“妙荷仙子,为什么欺辱我一个弱女子……” 欺辱我一个弱女子。 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 我呸!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妙荷仙子听她如此颠倒黑白,恨得心口作痛,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目光怨愤,死盯着她,一时竟没说出话。 唐柠不看她,也不看别人,只低着头哭,弱小无助又可怜。 妙荷仙子僵硬地转身,就看见羽昊神皇,站在不远处,她整张脸都白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羽昊神皇脸上浅淡的笑容完全消失,板着一张脸,“你下去,以后别到这儿来了,今日我看在你爷爷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这臭丫头当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表里不一,还粗鄙无知。 看着神皇深情款款的模样,妙荷仙子更加嫉妒了,身上冒出了犹如实质的怨念。 “你下去吧。” 妙荷仙子气得脸色发青,神皇一点面子都不给,把她赶了出去,她理所当然把这份仇恨全都加在了唐柠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 妙荷仙子牙都快要碎了。她面色顿变,神情几转,终于道,“好,我记住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30章 神尊4 男人是极聪明的,哪里会不知道她表里不一,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把玩着手里头的丹药,唐柠躺在塌上,心绪却有些乱。 她手里的每一颗丹药,都足以在神界掀起腥风血雨,作为神界的大佬,羽昊神皇拥有数不清的财富,他特别喜欢喂她吃丹药。 这给了唐柠一种感觉,他在喂小猪仔,等到把小猪仔养大了,就可以把她杀了吃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怕?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答案。有人害怕被人看不起,有人害怕失败,还有些人怕高怕黑。 年幼的唐柠,最怕饿。 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没了,今天东家吃两口,明天西家给碗饭,日子就这样艰辛的一日一日过了下来。 那时她觉得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有人奢侈放肆,有人连活着都很艰难。 她吃不饱饭,逢年过节也没有新衣服穿,窝在破烂的山神庙里瑟瑟发抖,那时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养着八头猪,每天都要上山割猪草,要烧好几锅猪食,“多吃点,多吃点,吃饱了年底就可以杀了吃肉。” 他们看小猪仔吃猪草吃猪食的眼神,和羽昊神皇看她吃丹药的眼神一模一样。 进了折月宫她便察觉到,羽昊神皇似乎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正是因为这缘故,他才对她格外客气格外忍让。 还有就是因为她看上去蠢得恰到好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看到了猪食看到了猪草就直流口水的小猪仔,他才对她多了几分宽容。 若换了别的地方,照她这一通胡闹,早就板子伺候了,羽昊神皇却一直都隐忍着。 唐柠倒也不怕死,最差不过魂飞魄散。 “我饿了,我要吃饭。”和折月宫所有人不一样的是,唐柠每天一日三餐,餐餐不落。 修行之人,早就辟谷期,不必吃东西,就能活。 像她这样的,是极为少见的。 唐柠幼年时期被饿了非常久,很长时间内都饿肚子,有时候饿得头晕眼花,疯到连狗的东西都抢来吃,被追得不止一次爬树跳河。 大概折月宫的人,以为她是个奇葩,总是没事找事吧。 唐柠没必要和任何人解释,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口腹之欲,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不相干的人呢。 每次吃饭,总有人对唐柠报以惊诧的目光。 唐柠笑眯眯地看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尽是低头之人,然后她心满意足地收回,非常享受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 “这个赏你了。”唐柠把一瓶丹药扔给了身边放小神娥。 很多人都讨厌唐柠,却又不得不讨好她,没有人真的敢跟她撕破脸。她所得到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为了一时之快而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唐柠很擅长狐假虎威。 人多是虚伪,哪怕再讨厌她,再看不惯她,最后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对她和颜悦色。 唐柠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她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笑来。 冥冥之中,唐柠有种预感,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永远不要接受心怀不轨之人,送的礼物,因为不是加了毒药,就是嵌了留影石。 羽昊神皇坐在宽大柔软的椅子中,连人带椅都斜侧了过去,朝着被遮住的窗户方向,陷入阴影中的脸,上面的表情让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通道很长很黑,就算有荧光照明也只能隐隐看见周围全是石壁,脚下的路有些湿,头顶上那些洞顶偶尔的滴下一滴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 没有风,除了滴答声和男人的呼吸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安静到了死寂。 既然是双人棺,理当躺了两个人,但唐柠只看到了一个。 女尸身着凤冠霞帔,躺在铺着雪白绸缎的棺椁里,那棺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使得女尸和生前没什么两样,女尸的模样,令唐柠大吃一惊。 那张脸可以说是清丽绝俗,真可以担得上倾国倾城四字,但却又无比熟悉,可以说是和唐柠一模一样。 大红的衣裙,布料是上好的鲛纱,一小片便价值连城,裙摆摆上绣着细致的花纹了,隐隐看去,竟像是躺在云霞之间,分外动人。 一头青丝绾成妇人模样,与华丽的衣衫相对的,是简直可以用朴素来形容的发饰,仅仅是在发髻间簪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也不知道这朵花存在了多久,现在还娇艳欲滴,上头还有动人的水珠,只是和佳人比起来,难免逊色了几分。 这娇艳与清丽极其精妙地结合在了一起,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是极为好看的。 多年前她闯秘境的时候曾经误入过幻境,在那里,她的眼睛欺骗了她,但这一次他们很确定,没有看错,棺材里躺着的新娘子的确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面色雪白如纸,没有她的活力与健康。 唐柠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模样,其实是适合穿红色。 女尸皮肤白皙身段纤细,红色的嫁衣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面容动人。 但她能肯定,这是不是她。 除了容貌,她完全找不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师傅,我一定会救你的。”羽昊神皇看着尸体的眼神很复杂,那并不是纯粹的敬仰,也不是纯粹的眷恋,而是一种很难以准确的言语去形容的一种情感。 唐柠笑了一笑,是标准的笑里藏刀。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啊,有人生来就什么都有了,有人拼命抓也抓不住自己想要的人,有人连活着都很艰难。 唐柠一直很清醒,很多年以前,她能在变态炼丹师世外桃源的谎言中清醒,现在她也能从羽昊神皇编织的所谓爱的美梦里醒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美梦,分明是个噩梦。人死是不能复生的,逆天改命的条件是极其苛刻的。 她能被人觊觎的,大概只有她这一条命。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出身差也好,桀骜不驯也好,这些都不是别人可以掠夺走你的生命的理由。唐柠很多年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炼丹师死了,她活了。 一个药人,杀死了地位崇高的炼丹师,其中的艰辛唐柠不想再赘述。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世上本就有那么多恃强凌弱的人,若想要自己不被欺辱,就要变强。 唐柠小时候,她很羡慕炼丹师的小女儿,父母宠溺,生的美丽,嫁了人便得到丈夫全部的爱。 而她呢?父母早逝,小时候过着猪狗般的生活,做了药人,每天被迫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忍受着非人折磨,有时候身上痒得想把自己的皮给扒了,有时候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蚂蚁撕碎了咬碎了,有时候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她吃不饱饭,逢年过节也没有新衣服穿,也没有人把她当人看。 当炼丹师和他的小女儿其乐融融的时候,她窝在破烂的柴房里瑟瑟发抖。 别人不需要付出就能够得到的亲情爱情,她就是再努力也无法拥有。 但后来她不这样想了,她杀死了炼丹师,获得了自由。 而炼丹师的小女儿却被丈夫连同自己的爱妾害死了,尸骨无存。 她那时候才知道,爱人可能会背叛你,亲人可能会离开你,唯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所以一定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可以保护自己,并保护其他人。 那个死去的女人身上,有唐柠要寻找的答案。 折月宫,折月宫,唐柠一直都很想吐槽这个名字来着,一点都不威武霸气,娘们兮兮的。 折月是一个人的名字。 折月仙子和占星长老,同出一族,他们这一族,有个特殊的天分,那就是预言的能力,能够预知未来的灾祸。 预知未来,是要付出代价的,轻则减寿,重则兵解。 折月是占星一脉,天赋最为卓越之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三万年前,战场开启。 这一战,魔族所向披靡。 折月仙子素有贤名,她性情温和,待人极好,连那些胆小的药灵也特别喜欢她。 魔族肆虐,折月仙子所在的千机山成了少有的避难所,魔族在天机山的大阵里将遭受神火焚心之苦,低等魔族在千机山大阵里,顷刻间就会化为飞灰,因为千机山绝对放安全,结果逃到这里的越来越多…… 魔界很大,有着许多从未被探索的地方,还有各种各样的妖魔,这里就是个容易滋生各种肮脏之物的巨大巢穴,怨气、戾气、魔气,滋养着这无边黑暗里的每一个活物。 这些魔族十分弑杀,他们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永远看不到光,吸收的灵力里带着暴疟之气,越修炼到后面,越弑杀。 在魔界之中,不同魔修各自占据了地盘,但却不是彼此相安无事,魔界信奉实力至上,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权力更替也很平凡。 自古邪不胜正,魔修又酷爱内斗,所以每次战场开启,魔界都铩羽而归。 直到三万前年,魔界出了一个紫岚魔尊。 他本是个不起眼的人修,弱鸡得很,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本奇怪的修炼宝典,可以通过吞噬血肉来增长修为。 花了三千年,他修炼成了魔尊。 他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修炼成魔尊的没有人知道,但因为他,神界经历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浩劫,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神君神王乃至神皇,成为了他的猎物。 折月仙子推算到紫岚魔尊将攻下神界,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嗜吃如命,神族也好,魔族也好,妖族也罢,对于紫岚魔君来说,都只是物体而已。他们的皮毛,内丹,甚至血肉,都是宝贝,吃了可以增长修为,可以暂时填补内心的空虚,杀掉一个修者在他心中与凡人界宰杀豢养的牲畜无异。 折月仙子预言到最终会将整个神界毁灭掉,届时,神界将迎来终结。 折月仙子是个好人,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她强大美丽仁慈善良,她从不欺凌弱小,甚至还会给予弱者庇护。 千机山被无数魔族包围,陷入了黑暗。 魔族在大阵外卷起无边云浪的时候,千机山内中忽然亮起一抹光芒,这光芒十分模糊,如同人半梦半醒间眼前的光晕一般,众人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神涣散,险些栽倒在地。 大阵外的紫岚魔君一动不动,好像失了魂魄,一道光穿过了紫岚神君的身体,那道光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颜色,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重逾万斤,那光所过之处,所有的物质全部湮灭,连这世界本身也湮灭,露出神界之外的无垠虚空。 那是虚空的颜色。 这一道光,速度并不快。哪怕站在大阵外的人不过神人之境,也能够轻易躲过去。 按理来说,就算紫岚魔君不做丝毫抵抗,应该也能挡下这一击,境界与境界之间的鸿沟几乎是难以逾越的。 但紫岚神君却死了。 因为那是大道的力量,那是准则的力量,这种力量凌驾于修为之上。 谁也不知道折月仙子,是如何领悟的大道,因为她死了。 在大战中过度耗费心神的后果终于显露,据说折月仙子因为妄窥天机,死时遭受裂心之痛,弥留之际一把火烧了所住的千机山,毕生所学没有留下一个字。 修道之人,若是身死,神魂不灭还有卷土重来之日,可如果是神识尽散三魂七魄化为飞灰,那便是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折月仙子的徒弟,也就是现在的羽昊神皇,建了折月宫来纪念折月仙子。 所有人都认为折月仙子,死得透透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羽昊神皇从来没有放弃过复活过折月仙子。 好像他笃定了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能成功复活自己的师傅折月仙子。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31章 神尊5 以命换命也好,被夺舍也罢,总之醒过来的那个人就不再是自己了。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死了,却还想活着。 七七偷袭师妹不成,反被杀,危急时刻,一丝神识逃脱了。 她依靠着自己仅剩不多的修为,在这三千世界里寻找合适的肉体,然而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找得到可以夺舍的人。 修真者是不能夺舍没有灵根的人,常人之体不可承受修真者的神识,若要强行夺舍附身,只会瞬间将其撑爆,而以她目前的能力也没有办法依附下一个身体,所以这唯一的机会,亦是要小心谨慎。 七七的元神在高空盘旋良久,经过一处山脉时忽然停顿,仿佛被什么吸引着一般,飞速向着某处飞去。 占据了一个柒柒的身体,柒柒是天生的纯阴之体,天生的杂灵根,不适合修炼,不论怎么打坐,灵气都无法进入身体,哪怕进入了身体,也会跑出去,到最后做的全是无用功。 纯阴之体修炼,有一条捷径可走。 “那个女人占据我的身体,在不同男人身下辗转!”柒柒在怒吼。 “肮脏!恶心!我每次都在看着,通过我的眼睛看着!我好恨,我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那些男人里,有柒柒的师兄,有柒柒的师伯,甚至还有柒柒的堂哥。 柒柒被压制的那一段日子,心中怨恨越来越多,也没放弃努力,时时刻刻修炼神魂,争取把躯体再抢回来,她没成功。 直到她遇到了彼时已经是金丹期的唐柠,唐柠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古怪之处,赶走了七七,柒柒的神识也已千疮百孔,她本来应该早就消散掉的,是因为执念,才保全下来的。 放弃自己,成全别人,这样的傻事,唐柠当然不会去干。 在神界的东面,有一个与大泽接壤的山谷,如今正是盛夏,谷中草木繁盛,本该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此刻却笼罩在无比恐怖的威压中。 这里就是战场的封印结界处,此刻结界荡起了波纹,好像在结界另一头,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撞击结界。 幽远的号角响起,悲怆而苍凉,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天上已经全部是黑色的魔云。 阵法启动,金色的城墙熠熠生辉,无数金色液体一样的光芒在篆纹中缓缓流动,“快把消息传播出去,战场的封印要破了。神界的浩劫即将来临。” 这动静是极大的,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神界。 “有要事求见神皇,你别挡路。” 妙荷仙子看到唐柠的第一眼,就哼了一声,若非事前爷爷再三告诉无论看见什么都要保证冷静的话,怕是早就扑上去和唐柠干起来了。 “此事攸关神界的生死存亡,你这个女娃娃还是靠边站吧。” 长生神君是个干瘦中年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修道之人,也都喜欢呈现更为青春年少的模样。从外表上,很难分辨出他们的年龄。 长生神君却不一样,他脸颊干瘦,连皱纹也毫不掩饰,虽然皮肤非常白,眼神却很是森冷。 这是第一个让唐柠看了一眼,就觉得危险的人物。 整个人散发着森森寒气,似乎连周围的时空也凝滞了一般。 这是个剑道高手。 唐柠眼中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倨傲的样子,“神皇有事不在,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唐柠见了他们,非但没有妙莲仙子妙荷仙子等人预料中的怯懦,还得意地朝他们挑衅一笑。 性子急的妙荷仙子立刻就要拍案而起,被妙莲仙子一把抓住。 这些年又身居高位,早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本事,情绪控制也十分完美。可他的两个孙女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了。 “长生长老,战场封印松动的事情,本皇已经知道了。”羽昊神皇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个你拿着,关键时候可以保你一命,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离开折月宫。” 羽昊神皇和长生神君离开了。 长生神君走了,他这一对孙女却没有,妙莲仙子和妙荷仙子,看着唐柠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明明一无是处,为什么神皇会看上你。” “你们欺负我。”唐柠面上嚣张之色顿敛,神情凄楚,还没说出什么来,眼泪便先一步蜿蜒流下。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配上她眼角的这泪,更是显得羸弱可人。 她生的也美,珍珠似的泪珠儿从眼眶滚出来,流到面颊,倏然落地,颇有种梨花带雨的清婉风姿,叫人爱怜不已, 妙莲仙子和妙荷仙子面色顿变,感觉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快要吐了。 月光下的唐柠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你们欺负我这个弱女子,等神皇回来了,我一定会如实相告的。”她拿帕子拭泪,举止中满是柔弱之美。 然后唐柠眼泪一收,露出腼腆的微笑,像是含羞草一样。 欺辱我这个弱女子。 这个弱女子。 弱女子。 我呸!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两位仙子听她如此颠倒黑白,恨得心口作痛,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目光怨愤,死盯着她,一时竟没说出话。 人人都对唐柠恨之入骨,可没有人真的敢跟她撕破脸。她所得到的偏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为了一时之快而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惟独妙莲和妙荷两姐妹。 鸿蒙神界不太平,死了一个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们姐妹手里也有一些人,他们从前都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手上还有命案,行事狠辣不计后果,只要出的起价钱,什么都肯干,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入她们的眼。 本来想通过这些人的手,料理了唐柠,但现在,她们觉得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妙莲仙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送你去个好地方。” “我才不去呢!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唐柠直白地拒绝了,身子往后挪了两步。 “这可由不得你。”妙荷仙子拦住了唐柠的去路。 两姐妹东拐西拐出了折月宫。 “就是这里了吧,下面就是魔界,可惜了,不能亲眼看见她被魔族撕成碎片。”妙莲仙子笑得阴森森的。 “你这张充满算计和嫉妒的脸蛋可真丑。”唐柠笑得很欠揍,然后使出了一剑。 境界的鸿沟应该是难以逾越的,妙荷仙子几乎是嘲讽地看着唐柠,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 然后,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她不能动了,唐柠的剑意凝聚成了实体,所有时间和动作在这一刻全部停滞,连她自己的惊呼都被时间镇压住,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这是一种非常非常锋利的剑意,甚至已经没有合适的词语去形它,这种剑意本身,就让人想到死。 让她想起了妙莲仙子送出去的那把剑。 一道锋利的飞剑,在离夜华长老不到半尺的地方缓缓地现出原形。 这一剑以一种缓慢和坚定的姿态,缓缓地刺向了妙荷仙子。 剑主人以一种折磨人的姿态,使出了这一剑。 这一剑缓慢得犹如龟爬,却让一动不动的妙荷仙子汗出如浆,目眦欲裂。 她只能勉强转动一下眼珠子,根本无法躲避这柄飞剑,这样下去,她会死。 来自唐柠剑意的这一击,不偏不倚地斩在了妙荷仙子的身上。 “快逃……”妙莲仙子此刻顿时感到浑身颤栗!身子却不能移动一分一毫。 这一剑的剑气已经劈到她眼前,她的额发睫毛上凝结着冷汗……妙荷仙子的身体,在这样毫无遮挡的一剑下应该是直接断成两截的。 “破。”唐柠冷着脸喊了一声。 妙荷仙子顿时感觉浑身似乎都冰冷了……此时已经满是泪水。 不可以死! 绝对不可以死! 此时她的身周却光芒大绽,来自于长生神君馈赠的保命神器,在最后一刻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像是瞬间绽放开的烟花一般,这一剑锋利如芒,像是在宁静的水面中投入一个巨大的雷火弹,保命结界被爆发出的剑意炸得粉碎!妙荷仙子连吐三口血。 这里都如同经历了一场地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中拧断,连原先的地形都看不出来了。 土壤裂开,露出下面扭曲的岩层。 她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若是速度再快一点,妙荷仙子还没激发保命神器,就应该被她斩杀了。 妙荷仙子顿时感觉双腿瘫软,她的心脏都在剧烈跳动着,如果没有爷爷的保命神器,她早就死了,她很清楚这一点。 “我要杀了你。”死里逃生的妙荷仙子祭出了武器,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一个蝼蚁所伤。 唐柠嘴角微微上扬,“那就试试看好了。” “啊!”妙荷仙子发出了惨叫。 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尤其以下腹为最,她一低头,看见一把飞剑插在自己腹内,然后将丹田她的搅成一团碎肉,再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杀气四溢的凤眼。 “继续。”唐柠被挑起了战意。 有人来了。修为还不低。 神君以下,唐柠还真不怕,对于摸到了大道的剑修来说,境界还真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妙莲仙子妙荷仙子的爷爷长生神君就是成名已久的神君,还是一个令唐柠感觉到了危险的剑修,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干脆利落的抽出剑,甩袖将人打入深渊,掐一个祛尘诀将身上的血渍洗净,迈着轻盈的步伐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深渊裂口。 “封印多了一个缺口,这里发生了什么。”巡逻队出现了,看着妙莲仙子皱起了眉头。 妙莲仙子此时的震撼程度,远远超过任何时刻! 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魔族出现了。”妙莲仙子满脸苍白,下意识撒了谎。只字不提掉下深渊的妹妹。 w。4m. 第632章 神尊6 深渊底部似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将她朝下拽去。 她勉强抵抗住了这股吸力。 砰地一声巨响,妙荷仙子的身体掉落在地面。 唐柠咬破指尖以精血凌空画符,他手法极快,连带着指尖血珠行云流水,几秒种后,伤口愈合,唯留那血符飘在半空,散发着猩红的光。 她双手合十,轻轻一拍,血符落到了妙荷仙子身上。 妙荷仙子就不能动了。 唐柠在空中挽起一道剑花,一连带起滔天剑意,直刺向妙荷仙子! 锋利的剑芒以她为中心四射开来,那妙莲仙子只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至,不免大惊失色,连唐柠的衣角都不曾碰到,便被这无形的寒意瞬间绞杀。 唐柠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举动,一开始定住她,就是打算连自爆的机会都不给她。 身体内的灵气和侵入她体内的魔气在打架,温开水和冷泉水以一比十的战损比内耗不休。 唐柠目前尚未找到补充兵员的方法,只好苦逼地看着辛辛苦苦存在体内的灵气和魔气演同归于尽的戏码。 深吸口气,唐柠盘膝坐下,咬破指尖,在周身布下复杂的阵法。 不过半会儿便脸色苍白,连带着丹田处一阵空虚可唐柠要得就是这个。 她抬头朝着丹田挥掌,每一掌都倾尽自身所有真元之力,不一会儿便力气不支,嘴唇发紫,眼中也渗出血丝来。 丹田处传来阵阵抽痛,她额角青筋暴出,她咬紧牙关,抬手又是一掌。 如果有人能够看见唐柠体内发生地变化,定会肝胆俱裂,因为她竟然把元神拍碎了,在元婴期的时候,修真者的体内会出现一个迷你版的小元婴,这是修为的根本所在,打碎了它,就相当于自断生机,自绝死路。 唐柠以为,她早就忘记了疼痛的滋味。 可元婴碎裂的那个瞬间,她依旧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剧痛,让每一个毛孔都为之而颤抖,这疼痛由内而发,像有无数把刀子,将她的内里搅碎,从内脏到灵魂。 连呼吸都带有血的腥甜,她睁大眼,她曾经历过无数次危机,但没有一次像这回一般,从精神到身体,每一处都是那么令人崩溃。 唐柠浑身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几乎要将手指咬碎,嘎吱嘎吱的磨擦之音,极其毛骨悚然。 唐柠充满血丝的黑色眼眸被黑暗淹没了,唐柠知道,自己必须抵抗住疼痛。 所谓不破不立,便是要将这体内所有道修之物尽数打碎,才能迎来新生。 最先崩溃的是身体,溢出的丝丝血珠本在她身上凝集出一层血色铠甲,此时,皮肤在压力下龟裂,露出下边的血肉与经脉,将干涸的血甲柔化,再次血流不止。 温热的鲜血,将她周身染红了。 皮肤龟裂后,血肉跟着扭曲,骨骼崩坏,她的大脑一片模糊,只凭借一个不能放弃的念想,操控自己将这个计划残忍地进行下去。魔气入体一如利刃刮骨,唐柠疼的浑身打抖,却依然身形不偏,始终端坐。 等身体里所有道统真元一耗而空,她才终于停下手来,呼吸之间,唇角渗出一道血丝。 唐柠屏住呼吸,内心默念功法口诀,不过三炷香的时间,就见她衣角发梢荡起,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萦绕周身,盘旋往复。 唐柠控制着好不容易汇集而来的魔气,让其游走自身,吞噬道修根本。 丹田处依有隐痛,可以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唐柠发现魔气和她之前突破时接触的灵气很像,之前她在鸿蒙神界找到的大山,有着浓郁的神灵之气,但却异常的狂暴,即便是神君,恐怕都无法吸收如此狂暴的神灵之气,就算吸收了也会消化不良,吃力不讨好。 魔界的魔气和神灵之气一样霸道,除了霸道以外,还夹杂阴暗的暴戾的负面的因子,这也是为什么魔族弑杀最主要的原因。 完成了从道入魔的整个过程,唐柠无力地向后倒去,就在她后脑砸到地上的瞬间,身上光影浮动,道道金色星光从她储物戒指飞了出来,没入了她的身体。 金色星光渗入她的皮肤,带来一股股暖流,所到之处,受损的血肉、经脉、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眼底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显得比以往更加明亮灵动。 这些金光,能保证她不被魔气里夹杂的负面的阴暗的暴戾的情绪侵蚀。 于她来说,修道修魔,不过是一种手段,最重要的是增强自身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唐柠运魔气萦绕浑身经脉,将其淬炼的更为纯净,同时在心中默念口诀,不时便感到身体微热,气息在经脉中一点点膨胀,最终流入丹田之内。 一个小周天后,唐柠暂且收功,这里日夜不分,唐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不见了,让你们好好看着她,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羽昊神皇真正怒了,他怒了的模样是极可怕的,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触霉头。 他再愤怒再生气,这个时候都无济于事了。 “让占星过来。”羽昊神皇在正常状态下眼睛是黑色的,可是此时的他双眼是血一样的红。 漆黑的天幕挂满了繁星,占星挥一挥衣袖,在自己眼前布下一个星空的投影,用指尖一点一点挪动星辰的方位以推演唐柠的所在。 “没死,还活着,在……在魔界。”占星喏喏道。 羽昊神皇漆黑的眼睛又溢出几丝红。 “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神皇别冲动。”占星显然是知道那么一点内情的,此刻看了羽昊神皇的状态,心里猛然跳了几下。 如果能复活折月仙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折月仙子是他们这一脉,最为出色之人,以一己之力扭转神坤,若是折月仙子还活着,怎容魔族猖狂下去。 他们这一脉,如今就剩了他一个,慧极必伤,推演天机,损的都是自己的性命。 哪怕心底很想折月仙子,马上复活过来,可他也知道这有多难,天时地利人和,三万年里,只找到了一个唐柠,没了她,一切皆为枉然。 万物自有其生长的规律,此消彼长,但最终都会走向终点。 活着的时候诸多快乐悲伤,死后都会被遗忘。如果不想忘,不舍得忘,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神魂如果已经彻底损坏,那么想要修补是不可能的,因为坏了就是坏了,这是所有修行之人都知道的道理。 可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修补神识的方法,可以逆天改命,让消失的人回来,这是多么的令人心动啊! 三万年来羽昊神皇和占星便是为了这方法,做出了他们本不应该做之事。 他们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就是想找出能够实施的办法。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他们也会去做。 “冲动!我没有冲动,我现在很清醒,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 占星捂着胸口,心里慌乱不已。 羽昊神皇挥一挥衣袖,占星布下的星空投影,一下子消失了,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加复杂的星途,他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心头,用指尖蘸着心头血一点一点地画符,一颗星星越来越亮,黑里透着紫,紫里透着黑,“她入魔了。” 羽昊神皇吐了一口血,没有再推演下去,枉探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强悍如他也不敢托大。 这么快的时间内,唐柠就入魔了,十分符合他心底对唐柠实力的预估,他没有想过去深究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有一点唐柠做的可以说是非常成功,那就是扮弱,整个折月宫的人都认定了,她本事低微,惯爱踩低捧高,如果不是得到了神皇的青睐,她什么都不是。 羽昊神皇也是这么想的,他从来只把唐柠当成一件工具,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工具扎到手。 一晃眼。 十年时间过去了。 唐柠终于修复了身体的隐患。 而且她的修为,也因此直接一口气,提升到了天魔之境,距离长生神君差了五个大境界,距离羽昊神皇七个大境界。 唐柠索性一鼓作气,又耗费了五年时间,修为终于一举攀升到了天魔巅峰之境。 离金魔,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不过,就是这一步之遥,不知道拦住了多少人。 唐柠也清楚,想要突破这层壁障,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短时间内,她就算再努力修炼,恐怕修为也无法提升分毫,反而会欲速则不达。 “也是时候离开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魔界亦是如此,几个大佬把地盘瓜分了。 像三万年前名震天下的魔尊重昊那样实力强大,却又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毕竟是少数。 三万年在神界肆虐的魔尊重昊是一只在上古时期就灭族的磐魂兽后裔,听说磐魂兽一族天怒人怨,在神界横行霸道,简直是老子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所做的事情格外的招人恨,幸好在上古时就被灭族。 那重天是天地间仅剩的一只磐魂兽,在魔界降生以后,就在魔界里杀出赫赫威名。 然后战场开启,在神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好生厉害,就跟人间的话本小故事里写的,邪不胜正,坏人总是要死的,三万年轰轰烈烈闹了一场,最后还是落得了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如今魔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他却已经死了。 魔界有三大势力,东方的五爪黑龙,生活在泗水之中,一身鳞片黑得发紫,紫的发黑。 南方的铮生活在寸草不生的栾山中,外形像全身赤红的豹子,有五条尾巴,额头有一个角,叫声像敲击石头的声音。 北方的九尾狐,生活在极寒之地,通身火红,有九条尾巴,善使幻术,极其狡诈,是个喜欢被人捧着的性格,搞出了个什么狐国,汇聚起许多臣民,像模像样地点了些妖魔当妖将,后宫遍天下。 嗯,总结起来就是特别没有节操。 不是在啪啪啪,就是在去往啪啪啪的路上。啪啪啪的对象什么奇葩物种都有,露天作业,百无禁忌,随机配对,数量不限。 唐柠盯上了九尾狐。 因为他的消息最为灵通。也因为他的实力最弱,最没有节操。 九尾狐很有经商头脑,开了个拍卖场,运作了一番,使得这里逐渐成为了高等魔族的娱乐天地,赌场、酒会、地下交易所…… 只要有钱,在这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所不能。 唐柠把兜帽往下压了压,遮挡住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睛。 拍卖场外面风大,她罩着黑袍,看起来就像个身材瘦弱矮小的男人,再加上没有同伴独自一人,根本没人拿她当回事。 她对被拍卖的东西没兴趣,这个黑暗的世界物资匮乏,什么都没有,也难怪这里的魔族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她慢吞吞看着交易一项一项地进行,欢呼声响彻这个拍卖场,她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冷眼旁观。 她的帽子被人打掉了,唐柠立刻瑟缩了一下,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孔,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 然后轻轻抿起粉嫩的嘴唇,露出了一个怯怯的不安的笑容,给人一种比白兔还无辜的感觉,比花朵还要柔弱的感觉。 在魔界,这样的妹子,可以说是独此一家,在这片土地上,个个糜烂的生活,寻欢作乐,无谓朝夕。 看对眼就可以一起睡一觉打一炮,看不顺眼拔刀也是常有的事儿。 “哇,你看她皮肤好白的,又细腻莹润,头发好黑啊,整个人小小的,好可爱啊……” “能不能跟她玩一玩啊?她看起来小小的,弱弱的,会不会被玩坏?” 唐柠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住嫣红柔嫩的下嘴唇,神色有些惊慌失措。 w。4m. 第633章 神尊7 “边儿去,别把人吓着了。”九尾狐君闪亮出场,出场的画面和唐柠想象中一样骚包。 唐柠眼睛一亮,是一种瞄准了猎物的眼神。 他身穿红色道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细竹挽在脑后,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狭长淡漠的凤眼。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男人空出一只手来,捏住她小小的下巴仔细端详,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美貌惊人,但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跟个小孩似的,嫩得很,和魔界的美人截然不同,看起来小小只,嫩嫩的。 “恭喜大人,又获得了一个美人。” 九尾狐君微微一笑,单手抓住她的胳膊朝前一拉,将唐柠搂在了怀里,“人我带走了。” 唐柠抬脚要踩,被他轻松躲过去。 “小家伙,人长得小小个,脾气倒不小。”九尾狐目光里满是侵略。 与其说是缠斗倒不如说是逗弄调情,她在他手里看起来就像只小白兔,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唐柠拿脑袋去顶对方胸膛,结果男人没什么事,反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真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九尾狐头一回遇到这样有趣的女孩子,尤其她漂亮又有趣,柔弱且天真。 九尾狐的府邸是个极为漂亮的地方,在乏善可陈的魔界,可以说是仙境一般都地界。 树木正堪堪抽出新叶,迎着清风柔柔摇摆得婀娜多姿。园中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各色花儿都正开得正好,浓烈烂漫地在园子里争奇斗艳。那花香甜的很真实,就是有点儿怪异,唐柠从一丛兰花当中闻到了桂花的味道。 后院的湖里几条小鱼游来游去,几只绿颈花羽鸭相互嘎嘎追逐着,搅动这一湖春水,渲染着浓浓春意。 唐柠被塞进了浴池,几个魔族侍女,给她洗澡。 “你的皮肤好白啊,好嫩啊!就连红鸾夫人和你比起来都要差上那么一截。” 唐柠这一身的雪肤,自然是不必多说。 每一寸都好似上等的白玉精雕细琢而成,通体雪白,不见一丝伤痕一丝不完美。 沐浴的时候,温热的水珠由上而下滑落,每一个弧度每一个动作都美得恰到好处。 唐柠穿着朴素的黑袍,就已经很漂亮,换上好看的小裙子更是美得惊人。 九尾狐看着唐柠眼底闪过了惊艳。 唐柠背对着他,背影纤细而柔美。 九尾狐擅长迷惑人心,擅长制造幻镜,从踏入府邸的那一刻,唐柠就中了幻术,而且自己还察觉不到,这也是九尾狐的厉害之处。 九尾狐以为自己抢了一个美人,却没想到招过来的的一匹饿狼,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会在看见唐柠的第一眼就利落地逃跑。 唐柠挥出了一剑。 那是非常漂亮的一剑,即使是九尾狐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剑唐柠用的极为好看。 这一剑直接从天穹直落而下,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劈开了重重幻境,所过之处,只留下极窄的一线天穹,一个接一个的幻境都化为了碎片。 九尾狐的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山洞,黑魆魆的,贫穷磕碜,不过魔界一贯如此,这里像是被天道舍弃的地方,一片贫瘠。 这一剑,本来是不够快的。 对于魔王来说来说,应该可以轻松挡下这一击。 但九尾狐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 剑光如雷霆一闪,一眨眼到了他眼前。 九尾狐的身体,如同一团棉花,凹了一小块进去,却没有受伤的痕迹。 唐柠冷冷地念道,“破!” 剑意直接炸裂开来,像是把所有的剑意都压缩在了极小的一点之上,放开束缚的瞬间,剑意疯狂地沿着所有裂口往外钻,将九尾狐炸成了重伤。 魔族战斗方式一直很笨拙,但是他们的身体强横程度,是普通修行者的数百倍不止。 也正因为魔族战斗方式一直很笨拙,九尾狐才能凭借自己的钻营和制造幻境的天分,打下三分之一的地盘。 唐柠从储物戒指取出黑色项圈,扣住九尾狐颈脖,配上他身上那件松松垮垮露出雪白肌肤的红袍,让人很轻易地联想到某些旖旎的场景。 不过唐柠对此毫无兴趣。 这件名为缚神锁的神器,是唐柠在折月宫的时候,搜刮的,如今派上了用场。 唐柠一边往九尾狐口中不停塞入迷魂丹,另一只手驱动红光,一滴血液逐渐从九尾狐眉心被取出。 眉心之血,链接元神。 看着浮在半空中的血滴,唐柠脸色一喜,毫不犹豫,立即启动缚神锁。 适才还平淡无奇的项圈开始闪现幽幽黑芒,一股神秘的气息溢出,以项圈为中心,道道绮丽的灵纹向四周扩散,直至将唐柠和九尾狐笼罩其中。 九尾狐本能地驱使元神之力去抵抗黑雾,可他的元神在唐柠的元神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他挡住了一部分金光,却只能放任更多金光将他侵蚀。 浓郁的金光几乎像是粘稠的液体缠绕,九尾狐的元神越来越虚弱。 灵纹疯狂运转,与金光相触,九尾狐的元神空间几处扭曲奔溃。 缚神锁,锁成! 九尾狐双目瞪大,立即伸手探向自己颈脖,果然,他摸到一个项圈,感应之下,元神已被束缚。 九尾狐扭曲的面容映照着忽明忽灭的火光,宛如恶鬼,目光冰冷可怖,眼里除了仇恨,什么也没有。 他变回了原型,向唐柠冲去。 唐柠不做任何动作,任由九尾狐靠近,仅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嗡—— 神识震荡,九尾狐只觉浑身一僵,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继续前进。 一连几次攻击,都是如此,他心中大骇,不敢再待下去,转身欲离去,然而,同样无法做到。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太阳穴鼓起,脸上的青筋鼓动。 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都变得狰狞可怖了。 “可以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 他试图冲破束缚,结果他的脑子都要炸掉了,浑身痛得都痉挛了,肌肉紧张地突突地跳动着。 他靠着柱子,极力忍受着痛苦,才没有做出在地上打滚的丑态。 面对自己成为唐柠的奴隶的事实,纵然九尾狐从小心思沉稳,一时间也不由得心神大乱,“我修炼了无数年,才成为神兽的,我宁愿死,也不愿意……” “十年,就十年,我可以对天道发誓,十年后你就会恢复自由。”唐柠认真地说,“在这期间,只需要你为我打听一些事情。”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唐柠走出大殿以后,九尾狐的脸上,露出了凶恶嗜血的表情。 缚神锁,是人修用来克制神兽的宝物,但并不是无解的,只要人修死了,神兽就能重获自由。 可事实是,他拿唐柠没有一点办法。 作为一方大佬,他如果把自己被控制的消息穿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人修,修为虽浅,但在剑道一途却极有天赋,除了黑龙和铮,其他人拿她没辙。 以九尾狐谨慎多疑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去求助黑龙和铮的。 “这些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唐柠坠入魔界之后,一直在闭关,对外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能这么轻易地制服九尾狐,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太骚包了,喜欢出入自己开设的拍卖场,喜好美色。 “通往神界的封印松动了,还有十年,大战就会开启。” “本来封印没这么快松动的,不知道神界的人发了什么疯,自己窝里横。” “可惜了,魔尊没了,否则,这次大战结束以后,定要将神界的人关进魔界,让他们也尝尝我们受过的苦。” 九尾狐对神界的修士,是极为愤恨的。 盘古开天之后,精血化先天万物,万物皆有道。妖类相生相克,各有天敌,就算自相残杀,也是顺应自然之道,而人加进来就打破了平衡,人类奴役妖族,拿妖兽神兽的内丹炼丹。 妖族的传承方式与人类不同,六道轮回中,人道的轮回方式是一切从头开始,不留下一丝记忆。 妖族的血液中却会带着先祖的记忆,这些妖兽神兽的祖先都是从混沌时期就在虚空中横行的上古妖神,有些甚至是听过鸿钧讲道的存在,怎么会甘心被人类驱使。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深,自然会觉醒认知,回归妖族阵营中。 所以人妖爆发了战争,人胜利了占据了神界,妖族失败了坠入了魔界,在神界几乎找不到妖兽神兽存在的痕迹,在鸿蒙神界,那些个玄神金神古神,使用的坐骑都是极为低等的白鹤苍鹰之类的。 当然了魔界也有人的存在,但很少,很多妖兽神兽生来对人修就有极大的恶意,只要看见了人修,哪怕是一个阵营的,也会选择不死不休。 “给我施个幻术,让别人认为我是你的同族就好了。”唐柠踢了一脚半死不活的九尾狐。 唐柠问过了魔族侍女,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通过魔族侍女的描述,唐柠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只杂毛狐狸,丑得要命。 作为始作俑者,九尾狐知道了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九尾狐对她真是又恨又怕,搞又搞不死,甩又甩不掉。 他不管在哪里都喜欢聚集一大群女人围着自己转,行事恣意放浪,偏偏她看不得这些,最后竟把他的后宫遣散了。 因为这,九尾狐差点没被逼疯。 作为有神智的九尾狐,能甘心被人驱使,他动不动就要反噬,但唐柠压根不管他有多凶,随手在发狂的他身上扎一个洞,不老实,就再扎一个洞,他吃痛了就老实了。 每次看到遍体鳞伤的自己,九尾狐就一阵无言。 唐柠无害的外表真的很能欺骗人,他总是会忘记唐柠其实并不是个真的弱女子,她看起来特别无害,笑起来特可爱,就是真的太凶残了。 战场的封印裂开无数缝隙,随着封印的崩裂,魔界出口的巨大深渊越扩越深。 这深渊,就是魔界连通人间界的最大一处出口,此时这出口处,不断出现魔族的身影,这些魔族从黑暗中出来,见到明亮繁华的鸿蒙神界,都兴奋无比。 人族与魔族之间横跨血海深仇。 人族认为自身是大陆掌控者,魔族都是一群只敢生存在地下的宵小之辈,魔族则觉得他们才应该主宰整个大陆,人族不过是群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 两个种族相互仇恨,互相看不起对方,为争夺地盘杀红了眼睛。 如今封印被破,出口被打开,里面的魔族都遇上了好时候,争先恐后往外闯。 尤其是九尾狐,煞星终于走了。该死的缚神咒也解除了,他笑得特别灿烂。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勾魂夺魄,又最会撩拨人,青衣翩翩,逗得魔女们笑个不停,花枝乱颤。 他一扫往日的颓态,整个狐狸都膨胀了起来,立刻故态复萌,聚集起一大堆臭味相投的大小妖物。 意气风发的九尾狐,看着自己的美人,看着自己的江山,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他的计划是先找几个美人乐呵乐呵,顺便耍耍威风立起威信,然后他就能带着心悦诚服的下属们一起去搞票大,在鸿蒙神界占据一块地盘,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深处仍旧有些魔族看着出口没有动作,他们还要等待自己的老大发号施令。 w。4m. 第634章 神尊8 唐柠速度很快,将一票魔族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她一出现。 轰隆隆! 九天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响! 继而风云变幻,乌云密布,几乎将整个战场都遮挡了起来。黑压压的云层中窜动着无数粗壮的紫色闪电。 来自于天道的威压如山岳浩海般降下,令这些无法无天的魔族也感觉到了濒死的恐惧。 再然后, 咔!! 那漫天的黑云之中,雷音滚滚不绝,紫色电蛇攒动! “战场的封印破了。三万年前,折月仙子,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鸿蒙神界的翘楚站在远处观望,脸上俱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思忖间,天道降下的威压形成了一大片黑如泼墨的劫云,紫色的雷劫在云层间互相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 有根基浅薄的顿时七窍流血,瘫软在地,即便修为已经到达了神君的大能这个时候都心绪浮动,恐惧暗生。 九九重劫连神皇都能劈得魂飞魄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旁观的。 咔!! 那漫天的黑云之中,雷音滚滚不绝,紫色电蛇攒动! 天上降下了第一道雷劫,耀目的紫色闪电比山峰还要粗壮,瞬息间吞没一切。 “这,这是雷劫!!如此强大的威势,恐怕只有魔皇境界的强者,在突破之时,才能引动如此大的阵势吧?难道在这魔界中,竟然又有人要突破到魔尊境界了?” 倘若魔界真有那样的存在,对于鸿蒙神界来说,将会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咔嚓! 那犹如一条巨龙般的紫色天雷,在上空凝聚成形之后,直接狠狠劈落了下来。 砰! 只是一个眨眼,战场的中心,就被夷为平地,当中站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轻拂衣袖,云淡风轻的迎接第二道闪电。 没有动用一件法宝,也没吞服一粒丹药,只在最后一道雷劫降临时朝天挥去一剑。 那一剑的剑气如长虹般贯穿整个云霄,朝紫色劫雷飞扑过去,在撼山震地的巨响中劈碎劫雷,破开劫云,展露出头顶的蓝天。 无数旁观者被剑气震晕过去,耳鼻流血,战场都被震得裂开缝来。 方圆万里的灵气被抽取一空,形成一个狂猛的漩涡朝女人体内蜂拥而去。 长生神君摊开掌心,甚至能接住已然化为实体的几颗晶莹的灵气。但它们飞快从他掌心逃离,卷入漩涡的中心。 九天九夜过后,漩涡终于消失,然而一同消失的还有漩涡中心的人儿。 方圆数百里之内,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 “魔族这是出现了新的魔尊吗?”死死的盯着那片废墟,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万年在神界肆虐的魔尊是天地间仅剩的一只磐魂兽,在魔界降生以后,就在魔界里杀出赫赫威名。当他横空出世的时候,遭受的天劫,应该也不过如此。 神界是要经历新一波浩劫了吗? 身为折月宫的主人,羽昊神皇看到这一幕,心头也顿时微微后悔,不过一想到师傅,那一丝后悔瞬间荡然无存,眼眸中不由得透出一抹疯狂,“只要能让师傅复活,就算将整个鸿蒙神界毁了,那也是值得的!!” 占星听到这话,顿时身躯一震,眼眸中透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神皇这是疯了。 实在没有想到,神皇竟然可以心狠手段到这个地步! “神皇,难道您就不顾其他人的死活了吗?” 羽昊神皇明显已经有些不耐,不由得狠狠瞪了占星一眼,眉毛微微一皱,脸上浮现出一抹杀意,寒声道,“不要让我再听见这句话,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占星听到这话,顿时心如刀绞,不由得一脸倒退了数步,满脸惨然之色。 “下去吧。” 占星遥遥看向东边,眼中有一抹隐忧,有了沉重的危机感。占星感觉到了心惊肉跳,那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 羽昊神皇,站在了折月宫最高的地方,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人,随即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准离开折月宫。” 折月宫不明所以,但也听从了他的安排,不再外出。 “占星大人,神皇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个命令?”妙莲仙子腆着脸问。 占星掐着自己的袖中的手指,勉强露出个惶恐的笑容,“我不知道,你想问,就自己去找神皇大人吧。” 占星走远了以后,开始碎碎念,“真是疯了,疯了。” …… 九尾狐打着打探敌情的旗号,到鸿蒙神界晃悠。 人修真是太会享受了,屋子建的精致小巧,躺在里面还有月光洒下来,能嗅到外面的花香,九尾狐躺着休息了一阵,感觉外面有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就起身推开门看了眼。 在好几根枝桠之上,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正在弹奏一把乐器,那是个样子如同新月一样的乐器,上面有短短一截把手,缠着各色漂亮绸带,新月一样的木质面上绷了好多根根弦。她随手一拨,乐声轻灵,女子一边弹,偶尔还夹杂着一点哼唱,也是格外动听。 那女子长得好看。 九尾狐一身绛紫锦袍,折扇风流,在鸿蒙神界晃荡,这神界可真好,女修们美得各有千秋,他越看越是喜爱,心下如猫抓般痒痒,恨不得立时将人裹在身下把玩。 反正他是没什么节操可言的。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海里游的,就没有九尾狐不敢干的。 随后,他的耳朵就被揪住了。 这熟悉的力道,让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只听见唐柠用柔柔的声音开了口,“帮我个忙。” 他抖了一下,其实内心是拒绝的。 “挺有趣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用了幻术,变成了唐柠的模样,混迹在人修中。 “你是魔族。”妙莲仙子声音微微发颤。 一双琉璃目,清清淡淡的,格外的疏离,和魔族的身份实在不相符,看不出一丝魔魅的痕迹,一身气度反而像那高华矜贵的九天仙人,灵气内敛,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魔族。 但当被这双眼睛锁住时,妙莲仙子直觉危险,仿佛连灵魂都为之战栗,“她是魔族,大家不要被她骗了。她是唐柠,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妙荷坠入魔界。 放置折月宫内的本命玉牌碎成了齑粉。毫无疑问,她已经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和妙荷一同坠入魔界的唐柠,哪怕活着,也不可能还和他们是一个阵营的。 清淡高华的仙人浑身魔气涌动,黑色的魔气在她周身淡淡地弥漫,额间那缕黑焰也在隐隐跳动。 瞬间使她俊美的容貌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魅邪气,哪里还有那高华矜贵的仙人之姿?俨然就是一个魔族。 “啧啧,居然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这俨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九尾狐眼里都是冷冰冰的情绪,是那是种看鸡笼里的小鸡的眼神。 结果用脚指头猜都猜到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各种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是挠痒痒,最后一个个都没能跑掉,全都被像晾咸鱼一样晾起来,头朝下挂了好几排,风一出,几个人一荡一荡的,看着怪滑稽的。 在这一排在他们这群倒吊咸鱼的不远处,一头巨大的龙出现了,低着脑袋看着这一排的俘虏,眼里闪过些许的暴戾。 这是黑龙,九尾狐的冤家对头。 在他还是龙神时是一只金龙,变成魔龙后就被侵蚀成了黑龙,脑子里一片混沌,但九尾狐是一点都不怕他的,因为这家伙早些年被他施展的幻镜耍的团团转。 除了唐柠那个古怪的女人,不按套路出牌,他的幻术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为什么不杀了?” 看到了倒挂的人修,黑龙那双漆黑的龙眼中全是暴戾和恨意。 从他变成魔龙后就是如此,对于人修都有莫名的仇恨,哪怕是入了魔的人修,他都恨之入骨。 “你傻啊,小鱼钓大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懂不懂?”九尾狐翻了个大白眼,他长得好看,做这样的动作倒也不显得粗俗。 “好。”黑龙慢吞吞地应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真懂了,还是不懂了。 “我总觉得你好像……”九尾狐绕着黑龙走了一圈。 “怎么了?”黑龙直勾勾地看着九尾狐。 九尾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黑龙好像没那么傻了。 这魔界的魔气害兽不浅啊! “你脸怎么这么臭!”黑龙木愣愣地开了口。 “那该死的女人,竟想着奴役我。”九尾狐虽然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不含糊,三下两下,就变了一个模样,但从外表上来看和唐柠分毫不差。 “跟我回去。”羽昊神皇来的很快,看着假唐柠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狂热。 “我不,我不,我就不。”这是那臭女人的老相好,如果是的话,他可得好好逗逗人家。 羽昊神皇的脸色越来越恐怖,他发现自己一时竟不能把眼前的女人擒下。 发现这个糟心的真相后,他怒不可遏。 “呆子,还不快来帮忙,杀了他。”九尾狐操着软绵绵的口吻,吩咐起了黑龙。 甫一交手,羽昊神皇就感觉不对,这黑衣男子的实力,也太强了吧。 三人在天空中疯狂厮杀。 羽昊神皇,突然觉得一阵心痛,呕出了一口血。 拼着被黑龙狠狠拍了一巴掌,撕碎了传送符。 “这家伙,竟然跑了。”九尾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唐柠用一把剑,解开了白色棺罩。 棺罩飘然落地,却蓦然发觉那白色棺罩上的花纹似乎有些熟悉。 然后她就愣住了。 躺着的人,好像变了模样,身上的穿的衣服却由嫁衣换成了光膀子露大腿的奇装异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衣服。 她捂住了胸口,觉得棺材里躺的人,很是熟悉,好像就是她,这怎么可能。 她显得震惊而错愕,“这是……我的墓?” “没错,这就是你的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好的好伙伴,你可以叫我9009,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帮助你。” “那我也是折月仙子?” “你是折月仙子,也是唐柠。” “听我的话,你可以永生!” “你甚至可以留在这一方世界成为神尊,叱咤风云。” 唐柠低头浅笑,眼神清亮,脸上的表情柔的不像话,最犯规的是,笑起来居然左边脸颊隐约还有一个小酒窝。 “我信你个大头鬼。”唐柠走到棺材前边去,歪着头打量一会儿,忽然抬起一脚,踹在了棺材上,力度之大,竟生生将它调换了一个方向。 “你可得想清楚,这身体本就是你的,你若是毁了它,那你也就彻底消失了。”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受人摆布。” “你恢复记忆了!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恢复记忆。” “你不能这么对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早就烟消云散了。你这是忘恩负义。” “你果然是个骗子。”唐柠拖着雪白的剑,一步一步似闲庭漫步一般绕着棺材走了两步。然后陡然出手。 这一剑挥出的瞬间,9009似乎有瞬间的了悟。 那是生死关头才会有的了悟。 9009想逃。 但是它却慢了,它竟完全不能动弹。 下一刻,剑光如雪,将天穹一分为何。棺材被剑光绞作泥尘。 它眼睁睁看着棺材化作了泥尘,最后失去了意识。 “不,不要。师傅,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羽昊神皇心中战栗,被冲天的剑意弄得身上献血淋漓,神魂受损,他想要阻止这一切却苦于无能为力,只得任由惊惧自脊背一寸寸爬至脑后。 “啊!师傅!啊!师傅!” 他站在通道口,以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一道贯穿石壁的裂缝,裂缝中尚残留着森森剑意,让他的指尖都觉得疼。 “师傅,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带着哭音,显得异常凄厉。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639章 神尊9 看着化为泥尘的密室,他的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竟有了入魔的征兆。 然后他发现前一刻还站着的地方,忽然裂开一道细细的裂缝,恐怖的是裂缝越扩越宽。 鸿蒙神界竟然裂开了! 这一幕,简直就好像整个鸿蒙神界只是一个悬浮在夜空中的鸡蛋,所有人的弟子都身处鸡蛋之中,而此刻蛋壳上裂开了一道裂缝,所以让人窥见了裂缝外空无一物的虚空。 裂缝外的虚空,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威压。 他震惊地看着这一道突兀的裂缝,裂缝内呈现出一种异常浓重的黑色,一道肉眼无法看到的诡异能量就如同见到了美味的恶狼一般,直接就向着他的身体扑了上去。 狂暴的能量如同刺刀一般,瞬间就在他暴露在外的身体上割了数千次,让他感觉到了钝钝的疼,还有死亡的威胁。 “破。”一道剑意追着他而去,让他彻底消失了。 唐柠累极了,她用手臂支撑着想坐起来,但是脑中一片空虚,整个人都是脱力的,刚坐起来一点点,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虚空中,那股狂暴的诡异的力量,竟有些怕她,所以不敢接近她。 然后被封存的记忆,一点点跑了回来。 “话说的那么弯弯绕,也怪没意思的。你不是不想害我,只是还没来得及罢了。今日咱们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一句谁好谁坏便能说清的,只是你棋差一招,技不如人,输了而已。” 她很久之前得到了一本催眠宝典,始终不得要领,没法催眠别人。 最后关头,对自己下了睚眦必报的暗示,成功了。 她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鸿蒙神界坍塌了,大战被迫中止,魔界的壁垒变得格外单薄,很多很多年,两个阵营的修者都不敢开战。 直到有一天,一个修者以一己之力,重塑了鸿蒙神界。 w。4m. 《炮灰逆袭日常》第639章 神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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