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 关于春节期间更新说明 哪个,天使回到外婆家了。 很不幸的是外婆家米有网络,所以只有找网吧进行更新。 所以从初一,也就是今天开始,更新时间可能不会太固定了,我只有先把写好的三章存稿预发上去,让大家看个够,然后忘记我这几天有可能不能更新的窘境吧。 另外我大概初五才能回家,回家后再恢复固定的每日更新哈。 如果有空,姑娘们也记得帮天使投点推荐票票,那个啥,天使2月1日中午12点正式开始pk大战,请美人们投票支持天使,真诚感谢大家,谢谢! 春运归来 初六,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对不起大家,本来说初五回来的,结果车票都买好啦,一看,排队都排到太平洋去鸟,只得花15快钱手续费退票,乖乖地跟着爸妈初六一起回来。 ⊙﹏⊙b汗,我是三年没回过老家过年啦,终于感受了一把春运......滋味不好受啊。 前脚跨进门,我后脚就上来给大家打招呼啦,今晚一定赶一章更新出来,回报姑娘们一直以来打支持。 另外打个广告,那个明天就是2月1日啦,天使从中午12点开始进入pk大战,希望姑娘们能赐粉红票票给天使。 没有粉红票票的可以发手机短信支持天使哈,三鞠躬,致谢............. 欢欢喜喜过大年!尚香2月新书! 新年新气象,欢欢喜喜过大年!2009年2月尚香贺岁新书火爆上线啦! ★云上——————————作者:一半是天使———书号:1127369 ★喵喵喵—————————作者:橘花散里————书号:1133533 ★钓猫记—————————作者:市西妖怪————书号:1094864 ★囧囧仙妻————————作者:宁馨儿1919———书号:1135862 ★保险套中套———————作者:宁馨儿1919———书号:1054279 ★09级穿越生———————作者:檀蔚儿————书号:1131904 ★拐个中山狼———————作者:海洋饼干———书号:1144758 ★网游之双绝———————作者:流暄—————书号:1143265 ★许你赖上我———————作者:聂小西————书号:1134427 ★回到乱世建山寨—————作者:慕云岚—————书号:1131424 ★良家男的奋斗史—————作者:青梅怀袖————书号:1090550 〓〓〓〓〓〓〓〓〓〓〓〓〓〓〓〓〓〓〓〓〓〓〓〓〓〓〓〓〓〓〓〓〓〓〓 ★《云上》作者:一半是天使书号:1127369 简介:淡云疏月,美人倚栏。 抬眼望月,有云依依。 云下乃芸芸众生,云上又是何许光景? 只是回首凝眸处,却凭添了一片新愁…… 非悲剧、非虐文。 不过是讲述一个孤女在皇宫中的情爱故事。有温馨,有感动,有真情,也有纠结。终极boss是大家都萌的皇帝,当然还有太医美男若干。 △▲△▲△▲△▲△▲△▲△▲△▲△▲△▲△▲△▲△▲△△▲△▲△▲△▲△▲△▲△▲△ ★《喵喵喵》作者:橘花散里书号:1133533 简介:这年头,穿越的不止是人,还有猫。 超萌家猫花苗苗穿越到妖界第一美女猫妖身上。 在师父碧青神君的教育下,历尽千辛万苦,明白了许多做猫的大道理。 不可以在其他人面前乱拖衣服,师父除外。 不可以和其他男人去私奔,师父除外。 不可以随便和人亲亲抱抱,师父除外。 不可以收啸天犬送来的玫瑰,师父送的除外。 不可以去龙宫三太子家蹭鱼吃,师父做的除外。 呃……还有什么? 不准去妓院打工赚钱?还是不准乱接受求婚? 喵~我忘了……师父别生气…… 好吧,以后一定会记住,你千万不要吃掉我! △▲△▲△▲△▲△▲△▲△▲△▲△▲△▲△▲△▲△▲△△▲△▲△▲△▲△▲△▲△▲△ ★《钓猫记》作者:市西妖怪书号:1094864 简介:从销售转行到市场的林可 喜欢做梦的林可 爱将自己的理论运用于生活的林可 能在职场中寻找到自己所要的吗? 《猫猫的白领生活》作者再续新作,敬请支持! △▲△▲△▲△▲△▲△▲△▲△▲△▲△▲△▲△▲△▲△△▲△▲△▲△▲△▲△▲△▲△ ★《囧囧仙妻》作者:宁馨儿1919书号:1135862 广告语:轻松种田文,狗血家庭剧 古装版家有仙妻,看麻辣小仙女**憨夫成龙,戏耍金枝欲孽! 简介: 不就是牵错根红线点错对鸳鸯吗,为啥她就要被上司踢下来顶缸一个月? 啥?天上一月,人间30年? 天,要让她在这个错综复杂勾心斗角的大家庭里跟人过30年?! 还要她跟个痴痴呆呆的相公生儿子?! 囧囧囧,这呆夫仙妻,日子可怎么过啊! ★《保险套中套》作者:宁馨儿1919书号:1054279 简介:想成为天使吗?请做保险吧,保证让你戴上比圣母玛利亚还要圣洁的光环。 想成为魔鬼吗?请做保险吧,保证让你cha上比魔鬼还要邪恶的翅膀。 最光明最有前途的行业中,最黑暗最肮脏的交易。 职场版金枝欲孽,就在保险套中套。… △▲△▲△▲△▲△▲△▲△▲△▲△▲△▲△▲△▲△▲△△▲△▲△▲△▲△▲△▲△▲△ ★《回到乱世建山寨》作者:慕云岚书号:1131424 简介: 崔茉雪,不幸在洗澡的时候,光溜溜地穿越到梁武帝萧衍统治的南梁。 这是一个乱世。距离武则天和数字军团尚远、不是女尊、又恰好和魏晋的帅哥们擦身而过……她只是遇见了一个最终将饿死的皇帝、面临即将到来的侯景之乱。 对于不想成就一番大事的崔茉雪来说,也许她可以带领穿越加入的这一大家子挑战一下“富不过三代”的俗言,不过,身处乱世之中,还是先建个山寨躲避战乱、安身保命好了…… 只是,这一大家子(包括一个好色的公爹、四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婆母、六个姑子小叔,还有一个不能算真正“直男”的老公),别说听她的,能不欺负她就不错了…… 作为阅书无数、还有点点腐的新生代宅女,她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哼!穿越宅女当自强,别想欺咱没娘家! qidian/book/1131424.aspx △▲△▲△▲△▲△▲△▲△▲△▲△▲△▲△▲△▲△▲△△▲△▲△▲△▲△▲△▲△▲△ ★《09级穿越生》作者:檀蔚儿书号:1131904 广告语:大学生的穿越青春 简介:热烈庆祝: 09级穿越生顺利毕业。 09级毕业生女12人,男6人,全部安全穿越! 班长清除宫廷封建残渣,宫斗党争一概扫除,看小箩莉如何倒转后宫! 班花净化青楼不正之风,想玩一夜情?父母和老婆的同意书拿来!青楼在皇宫开起连锁,看小太妹如何翻转翠红楼! 体委解决江湖恩怨情愁,魔教少林熟读诗经,一概自由辩论,安全竞争武林盟主! 学委提高妖精素质,讲究伦理道德,年龄在16岁以下,30岁以上已婚的男性青年,一律不能勾引! 杀戮?争斗?欺骗?婚外情?野种?统统滴不要! 全班总动员,二十一世纪的栋梁被祖国抛弃,我们自己挖坑,同心协力,将共建和谐社会的理论贯彻到底,共建和谐古代! 畅游皇宫不用变太监,轻点收藏,宫车免费接送。 夜探青楼不用扮伪装,连击推荐,班花亲自上阵。 同学们,立正,站好,鞠躬,感谢您的支持! △▲△▲△▲△▲△▲△▲△▲△▲△▲△▲△▲△▲△▲△△▲△▲△▲△▲△▲△▲△▲△ ★《拐个中山狼》作者:海洋饼干书号:1144758 简介:此狼非彼狼,乃郎君的郎是也! **** 虽然说她无车无房、无父无母,上大学还是用的助学贷款,而且在金融危机的袭击下,毕业以后能不能找到工作,还上贷款还在两可,可是,即便看在她性情温和,对人有求必应的优良人品上,老天要补偿她,但也用不着把她丢在这乱七八糟的时代啊…… 虽说有一堆养眼的帅哥陪伴,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倒霉,今天被人追杀,明天被人绑架……,再加上大伤小伤无数,阴谋阳谋一堆,怎么一刻都让她消停不了呢! 什么什么,从自己的身上找到中山国少主的下落…… mygod!人家……,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好不好,你们的继承人管我要什么,这……,这让我上哪里找去啊! 嗯!嗯! 还是拐个郎君回家成亲最重要, △▲△▲△▲△▲△▲△▲△▲△▲△▲△▲△▲△▲△▲△△▲△▲△▲△▲△▲△▲△▲△ ★《网游之双绝》作者:流暄书号:1143265 纵马江湖,弯弓射月,网游中的刀锋剑影不过是一片冷意,只是叶斐怎么也想不到,因为某个原因而参与游戏的他,竟意外地从中解开了旧往的面纱…… 网址:qidian/book/1143265.aspx △▲△▲△▲△▲△▲△▲△▲△▲△▲△▲△▲△▲△▲△△▲△▲△▲△▲△▲△▲△▲△ ★《许你赖上我》聂小西书号:1134427 简介:自从四年前对张永新的惊鸿一瞥,夏晴微就很赖皮地决定非卿不嫁。而且,她的厚脸皮也选择性地忘了,“卿”根本都还不认识她…… 没关系啊,总有一天,她可以让他变成她的。对不对? 可是,命运,为什么总是喜欢捉弄她这个迷迷糊糊的傻瓜? 究竟,谁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 ★《良家男的奋斗史》作者:青梅怀袖书号:1090550 简介:穿越?既然自己是男猪脚,那么弄一两个后宫来玩玩,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阿咧?作者你没有搞错吗?为什么把我弄到女尊的世界里来了?我是男人,就应该去封建社会!娶一堆美女养在后院! 什么?没错?一定是搞错了!劳资不当主角了不行吗?我不要留在这里看一堆英俊神武的女人和一堆人比花娇的男人口阿! △▲△▲△▲△▲△▲△▲△▲△▲△▲△▲△▲△▲△▲△△▲△▲△▲△▲△▲△▲△▲△ 关于简介修改 话说天使的文风,看过天使前两部文文的姑娘们都应该比较了解。 自我总结吧,文笔属于画卷派,但是却执著于真实二字。 清新中透着真情和温馨。 不爱拽文,不爱矫情,不会小白也不会装深沉。 这个新的简介是玄色mm给的,觉得自然风趣,很是可爱就换了。 毕竟文风朴素,简介不用更着苦大仇深。 希望新简介姑娘们能接受,呵呵,反正天使自己很是喜欢哪,⊙o⊙,哈皮啊,⊙o⊙! 推荐盘子小姐新坑 推荐新文一枚。 书名:异世勾魂 作者:白瓷盘书号:1149681 简介: 六岁的小女孩调戏二十岁的老师。还居然被反调戏。 什么神的祝福,完全就是给自己的货物打上商标。 明明接了勾魂任务的是我,为什么却是我的魂被人勾?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啦。 呃,啥,没有?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偶认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也就别怪我也做那没天理的事。 谁怕谁啊。 PK中期感言 那个,情人节哈皮去鸟,星期天睡了几乎一天,嘿嘿。 今天早晨打开电脑一看,瓦竟然402票鸟!震惊鸟! 瓦今天要双更鸟,乃们等着吧,瓦会狠狠滴双更滴! 八过,瓦存稿有限,二更可能要晚点儿点儿哦,第一更等下就会奉上滴。 月末要到了,好多新书新人在冲榜,看的瓦嘘气啊......年轻人啊,何苦啊........ 呵呵,票票瓦就不每天每夜滴想了,姑娘们喜欢这文就投,没有就给天使攒着下个月上架投(瓦很厚脸皮哇~(@^_^@)~) 公告 那个,今天中午2点正天使要做节目。 囧,已经记不清连续几个星期周末加班了⊙﹏⊙b汗 今天的更新要放在晚上了,对不起各位姑娘哈~~~╭(╯3╰)╮ PK结束了...... 昨天pk结束了,心里一直想说些什么,无奈却没有时间。 今天忙到现在,总算有空了,赶紧上来看看,顺便谈谈pk感言。 天使是第一次pk,发过两本书,都是编辑找到然后直接签约,上架。 对于pk,天使可以说是菜鸟中的菜鸟。只会埋头码字,然后在每章的末尾求票。因为每天要工作,所以不能像其他作者那样加更求票,因为天使码字的时间太少,想加也没得加囧...... 可能对于其他作者来说,542分真的很少,天使却异常的满足。真的,第一次pk,能挂着首页没掉下去,这对于瓦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和成绩了。 因为文有些慢热,也不小白,所以读者群相对要少些,但通过pk,天使又认识了不少的姑娘,在瓦心里,喜欢天使文字的姑娘们都是瓦的好友,好姐妹,好兄弟(虽然不太kao谱,以防万一有男粉哈) 这里,天使想真诚的感谢一些姑娘,邪恶的刷票党琳子、外表很狼内心很卡哇伊的狼mm,只爱修炼不爱冒头的师太、躺在海中央的人鱼mm,远在欧洲的摇摇,人在北京却每日和我聊天的萌萌、还有雪雪......以及好多好多天使叫不出名字的姑娘们,如果不是你们的支持和喜欢,天使不会坚持到这儿。就像一个将故事的人,就算只有一个人在听天使的故事,天使也不会放弃,会一直地讲下去。 最后和姑娘们说一声:鞠躬,感谢,真心实意的感谢。 再最后:pk结束,天使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继续更新。群╭(╯3╰)╮大家。 xiu炼 前段时间太忙了,为了保证上架后的稳定更新,天使决定本周末闭关修炼存稿大法!!! 那个,明天就是38美人节了,诸位美人儿一定要心情愉快,个个都似天山童姥,哇哈哈哈哈 话说,天使38节那天也准备再去青城山上修炼修炼其它法术,争取出关前寻找更多的灵感...... 尚香三月新书推荐 踏青好时节,归来看尚香!2009年3月尚香新书温情出场! ★魅香——————————作者:楚落纤澜————书号:1159367 ★臣妾——————————作者:倾殊——————书号:1092084 ★凶心——————————作者:欣丫头—————书号:1154776 ★奉旨休夫————————作者:云霓——————书号:1149738 ★大胆妖孽————————作者:冉冬夜—————书号:1157609 ★一代佞臣————————作者:佛手——————书号:1162037 ★传说的后来———————作者:loeva—————书号:1154471 ★拐个中山狼———————作者:海洋饼干————书号:1144758 ★穿越即是雷———————作者:猫千岁—————书号:1156624 ★爱神的恶作剧——————作者:白羽燕—————书号:1130931 ★不负君来不负清—————作者:月野兔—————书号:1110157 ★良家男的奋斗史—————作者:青梅怀袖————书号:1090550 ★上对花轿嫁错郎—————作者:苏慢慢—————书号:1161729 〓〓〓〓〓〓〓〓〓〓〓〓〓〓〓〓〓〓〓〓〓〓〓〓〓〓〓〓〓〓〓〓〓〓〓 ★《魅香》作者:楚落纤澜书号:1159367 简介:驯服猛兽的辛草油,控制人心的摄魂香,通经活血的檀藿精,让人意乱情迷的蔷薇水…… 香油,香水,香料,香粉,这些命题从古至今都有着不变的深邃魅力,它能做到的,总是远远多于人能想到的。 调香师,一个能散发出两千多种不同香味的女子,一个以柔克刚的神话。 △▲△▲△▲△▲△▲△▲△▲△▲△▲△▲△▲△▲△▲△△▲△▲△▲△▲△▲△▲△▲△ ★《臣妾》作者:倾殊书号:1092084 简介:皇后世家之女,唯待时机入主中宫。 入宫前夕等来的却是血洗全族。 低微之臣,卑贱之妾。 耿耿星河之下,她再无依kao。 ——以血为祭,我并不怕掌心沾满鲜血—— ——即使半生艰难,亦要重复师家荣耀—— 为臣?为妾?为帝?为后? 或求有缘人,白首不相离。 明知所求不可得,明知帝乡非吾愿。 流血千里,携手帝王之路。 △▲△▲△▲△▲△▲△▲△▲△▲△▲△▲△▲△▲△▲△△▲△▲△▲△▲△▲△▲△▲△ ★《凶心》作者:欣丫头书号:1154776 简介:在各色案件之中,层出的诡计永远是上不封顶的。而,每一桩推理背后,都隐藏的却是内心深处的无奈与脆弱,那逝去的不管善良还是邪恶的生命,总让人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真的必须这样吗?” 为什么他们都无法控制那一颗作祟的凶心? △▲△▲△▲△▲△▲△▲△▲△▲△▲△▲△▲△▲△▲△△▲△▲△▲△▲△▲△▲△▲△ ★《奉旨休夫》作者:云霓书号:1149738 简介:我要如花美男。有,天不擦黑就给您送上床来。 我要富可敌国。有,金箔银箔,鹅蛋大的珍珠铺地板。 哎呀,我嫌这山谷太闷了。那那,您随便选千百奴婢。不不不,或者搬迁一处村庄来再奉送万顷良田。 我觉得这个姑娘和那个公子放在一起好看。喂,你们俩赶紧奉旨成婚。 其实我只想要我的驸马。 他刚刚从外面回来,黑发上还沾着雨水,就像嫩叶上的lou珠,发着莹莹的光芒,望着我从容一笑,“公主忘了您的承诺。” 没忘没忘。 倾其所有只能换来一晌贪欢。 官方简介: 五色裘,千金子,白马翩翩来相伴。 拈香嗅,叠股眠,花月春风与君欢。 正在上演——满朝文武惊魂夜,公主无敌乱京都。 精彩不容错过。 △▲△▲△▲△▲△▲△▲△▲△▲△▲△▲△▲△▲△▲△△▲△▲△▲△▲△▲△▲△▲△ ★《大胆妖孽》作者:冉冬夜书号:1157609 简介:关于某妖孽…… 街坊:他是个人见人怜、花见花开的超萌美少年。 女主:他是个卑鄙无耻、道德沦丧的瘸子。 尹父:孽种。上天对人类和生物界的惩罚。 后世评说:昌平中的妖孽,乱世中的枭雄。 作者:上帝给了我发现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妖孽…… ♂﹏﹏﹏﹏﹏﹏﹏♀ 妖孽当道,天将大乱。 腹黑女终日饱受魔鬼欺凌,终于有一天她决定反击:你揉我,我就是面团,让你揉不烂;你砸我,我就是石头,不动如山;你亲我,我就当被蚊子咬,过两天就好;你摸我,呃……那我只好化被动为主动、反m回去…… 看史上最萌bt和最惨烈‘小强’女之战! △▲△▲△▲△▲△▲△▲△▲△▲△▲△▲△▲△▲△▲△△▲△▲△▲△▲△▲△▲△▲△ ★《一代佞臣》作者:佛手书号:1162037 简介:她女扮男装,登入朝堂,已属不易. 然而更加惊世骇俗的是,她居然成为翻云覆雨的一代佞臣! 别人做佞臣,不是为权就是为利,可她却是两袖清风,无名无利. 究竟为什么,她要甘心做这遗臭万年的人? qidian/book/1162037.aspx △▲△▲△▲△▲△▲△▲△▲△▲△▲△▲△▲△▲△▲△△▲△▲△▲△▲△▲△▲△▲△ ★《传说的后来》作者:loeva书号:1154471 简介:如果你是一个穿越者的后代,而这个穿越者还是传说中的英雄,那么,面对他所创造的种种傲人功绩,你会如何度过你的人生? 充满了狗血、俗套、yy与金手指的异界原住民故事,跳坑请谨慎。 qidian/book/1154471.aspx △▲△▲△▲△▲△▲△▲△▲△▲△▲△▲△▲△▲△▲△△▲△▲△▲△▲△▲△▲△▲△ ★《拐个中山狼》作者:海洋饼干书号:1144758 简介:此狼非彼狼,乃郎君的郎是也! 什么?老天让我帮你们找中山少主!他是圆是扁关偶什么事啊?本姑娘穿越过来东南西北还分不清呢! 什么什么?给钱?那本小姐去! 不过为什么把这些人放到我身边啊! 这个小正太,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腹黑!怎么是没事老想算计别人的?给你的《论语》你看了吗? 还有这个暴力男,动不动打打杀杀的,有时间拿着你手里的剑去劈柴!还能给本姑娘省下点柴钱! 还有这个帅哥,貌似玉树临风的样子,别以为笑笑就能骗走本姑娘!还喊冤!快点去赚钱!想吃白食?门儿都没有! 最后……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伪娘!搞什么变装癖,还不把衣服换回来,不然让你去接客! 别以为本姑娘善良可欺,大智若愚懂不懂! 让我帮忙?佣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还得给我省钱!不然的话……哼哼! △▲△▲△▲△▲△▲△▲△▲△▲△▲△▲△▲△▲△▲△△▲△▲△▲△▲△▲△▲△▲△ ★《穿越即是雷》作者:猫千岁书号:1156624 简介:穿越,此乃安以颜的大雷。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是, 她穿到了一个女尊的世界。 但不幸之中的大不幸是, 她女变男穿成了男人。 而大不幸之中的更不幸是, 她穿成的这个男人乃是女王后宫中的男宠一枚…… 这……后宫中男宠三千,没有一瓢她可取而饮之…… 更要小心不被女王看上…… 这任务……也恁是雷人了一点…… 没错,这就是一个满地是雷的世界。 女尊,后宫,女变男,np,恶搞,小白……还有bl,gl?算吗?抬头望天…… 总之,这里应有尽有,绝对享受。 △▲△▲△▲△▲△▲△▲△▲△▲△▲△▲△▲△▲△▲△△▲△▲△▲△▲△▲△▲△▲△ ★《爱神的恶作剧》作者:白羽燕书号:1130931 简介:什么叫神话?请看恋爱中的情侣相互表达爱意! 什么叫传说?请听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承诺! 在这个速食爱情的年代,真爱比恐龙蛋化石还要罕见! 失业恨嫁女偶然得见爱神显灵,为了证明人间尚有真情在, 早日觅得金龟婿,毅然担负起**花心男的重任! 天哪,这种英俊多金,傲慢无礼的毒舌坏心男,挑战强度也太大了吧! 爱神大人等一等,能否高抬贵手,换个类型先?! △▲△▲△▲△▲△▲△▲△▲△▲△▲△▲△▲△▲△▲△△▲△▲△▲△▲△▲△▲△▲△ ★《不负君来不负清》作者:月野兔书号:1110157 简介: 错了,错了,都错了!我明明是康熙的妹妹、孝懿的小姑子还有雍正的姑姑,乾隆的......怎么一个穿越把辈分全都给搞乱了呢?什么,又见数字军团?那,那如果我想学穿越前辈们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岂不是得跟自己的侄子谈恋爱?那是什么?**?oh,mygod! △▲△▲△▲△▲△▲△▲△▲△▲△▲△▲△▲△▲△▲△△▲△▲△▲△▲△▲△▲△▲△ ★《良家男的奋斗史》作者:青梅怀袖书号:1090550 简介:穿越?既然自己是男猪脚,那么弄一两个后宫来玩玩,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阿咧?作者你没有搞错吗?为什么把我弄到女尊的世界里来了?我是男人,就应该去封建社会!娶一堆美女养在后院! 什么?没错?一定是搞错了!劳资不当主角了不行吗?我不要留在这里看一堆英俊神武的女人和一堆人比花娇的男人口阿! △▲△▲△▲△▲△▲△▲△▲△▲△▲△▲△▲△▲△▲△△▲△▲△▲△▲△▲△▲△▲△ ★《上对花轿嫁错郎》作者:苏慢慢书号:1161729 简介:什么?龙女是我的情敌?!拜托哦,她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身材脸蛋都可以随便幻化、我拿什么跟她比?! 哦,给三个同样有法力帮手啊?那可以考虑考虑竞争一下了。 --什么?!这就是我的帮手?三只乌鸦?!咱命定的良人养宠物的爱好很广泛么?你确定乌鸦可以给我加分而不是减分? 苦啊:看来坐上花轿才是开始,郎君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 纠结的我,纠结的起点 昨晚12点40,天使洗白白后上床准备更新,结果...........令人超级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为毛我的书评区变得白茫茫一片鸟~~~~~~~~~~~~~ 200多个精华贴啊,姑娘们的心声啊~~~~~~~~一个个全都不见了 只有坐等技术大哥来帮忙恢复了,从没这样郁闷过,纠结!!!! 书评区恢复正常 哈哈,经过技术大哥的拯救,瓦滴书评区终于恢复鸟!一毛不拔的感觉真是不爽啊,现在好啦~~~~ 欢迎童鞋们继续灌水哈╭(╯3╰)╮ 再补上一句:今日更新放在下午,上午有点忙,来不及修文。那个,天使有个磨叽的毛病,不修文就手痒,一遍写出来的东西总觉得经不起推敲。见谅! 今天双更,明天请假 那个,天使准备去摘草莓,顺便踏青。 虽然这个踏青方式有点囧,但草莓还是很好吃滴哈。 所以今天双更了,明天就敞开马儿跑喽~~~~~~~~ 今天下午更 姑娘们,天使上午很忙哈,要准备两个明星的采访。 今天的更新放在下午,见谅! 群里的姐妹,我更了会留言滴,一定保证尽快上传! 四月新文推荐啦 ★帝阙————————————作者:蓝惜月———————书号:1189674 ★谁主金屋——————————作者:孤钵————————书号:1182256 ★坏蛋站住——————————作者:盛蝶————————书号:1188962 ★近墨者黑——————————作者:潇家丫头——————书号:1146045 ★魂神颠倒——————————作者:蓝瑟————————书号:1190062 ★正太养成指南————————作者:李锦银———————书号:1173236 ★七品带刀夫人————————作者:倾殊————————书号:1188658 ★满园春杏出墙来———————作者:菀丛归———————书号:1108396 〓〓〓〓〓〓〓〓〓〓〓〓〓〓〓〓〓〓〓〓〓〓〓〓〓〓〓〓〓〓〓〓〓〓〓 ★《帝阙》作者:蓝惜月,书号:1189674 简介: 梵音公主,故太后义女,伤太后之薨,哀毁过度,三月而殁,随葬昭仁陵。——天佑皇朝承泰三年九月大事记 稚龄十四,继母谴嫁;三年未育,婆母难容,十七岁为下堂妻。 泪未干,忽而受封公主,太后疼爱有加,皇弟眷恋依赖,一时备极尊荣。 未二年而宫廷巨变,小皇帝杀叔王,夺兵权,逼太后自尽。公主哀痛悔恨,绝食而终。 又一年,新皇立后,其容颜举止,恍如公主重生…… △▲△▲△▲△▲△▲△▲△▲△▲△▲△▲△▲△▲△▲△△▲△▲△▲△▲△▲△▲△▲ ★《谁主金屋》作者:孤钵,书号:1182256 简介:这是一个穿越与反穿越的故事。 汉景帝后元二年,皇太子将娶堂邑侯府陈娇为妃,实现“金屋藏娇”的诺言。 阿娇还是那个阿娇,但太子却不是刘彻,而是长子刘荣。 天底下只有一个汉武帝,也只有你刘彻一人能娶阿娇,可是此时的刘彻又在想着什么? 且看反穿越联盟成员谷雨回到汉朝,如何帮失宠皇子刘彻争权夺位,抢回属于他的新娘阿娇。 △▲△▲△▲△▲△▲△▲△▲△▲△▲△▲△▲△▲△▲△△▲△▲△▲△▲△▲△▲△▲ ★《坏蛋站住》作者:盛蝶书号:1188962 简介:此文第一目标:笑 第二目标:大笑 第三目标:笑不停 第四目标:狂笑不止 最终目标:全疯了 大学的某一天,我撞见自己的上司外遇,并且被火鸡头猥亵,我糟糕的人生开始了…… 我这么文雅的人,在他眼里竟成了好斗如命的“斗鸡户”?有本事别赖上我啊,赖上我了你就得“伴妻如伴虎”! qidian/book/1188962.aspx △▲△▲△▲△▲△▲△▲△▲△▲△▲△▲△▲△▲△▲△△▲△▲△▲△▲△▲△▲△▲ ★《近墨者黑》作者:潇家丫头书号:1146045 简介:为了最疼爱的妹妹,她愿意任凭神仙的摆布,重生到未知的世界里。 身世尊贵,貌美如花,一切听起来都很优渥,为什么一觉醒来全完全变了样? 原来是傻子,是萝莉,还是其实一无所有?四面环敌中,她又该怎么找到回去的路... 有人曾对她说:若你不愿成为独属于我的阳光,若只有墨染天下,将这个世界变成光也逃不出的黑,才能将你留住,我也会不折手段! △▲△▲△▲△▲△▲△▲△▲△▲△▲△▲△▲△▲△▲△△▲△▲△▲△▲△▲△▲△▲ ★《魂神颠倒》作者:蓝瑟书号:1190062 简介:他拘了她的魂,将她束缚在一具陌生的身体里,只为保存他心爱的人的躯体; 她要挟他、激怒他、打击他,只因为她知道他不敢伤害她,除了她的心; 他承诺:为她更换一副身躯,让她继续活下去; 她发誓:绝不再受人摆布; 陌生的时空;陌生的身体;为爱可以不惜折寿十年的男人;古代的金三角;上一代的恩怨;权利和地位的斗争……除了这些,她还要面对爱憎的纠缠,命运的轮回,而她只想做一个简单而又幸福的人。看一个小女子的被迫穿越之路。 △▲△▲△▲△▲△▲△▲△▲△▲△▲△▲△▲△▲△▲△△▲△▲△▲△▲△▲△▲△▲ ★正太养成指南作者:李锦银书号:1173236 简介:搬家踩到香蕉皮也可以穿越到古代?不过这个文商国是哪朝哪代的古代啊?叶新月自认为是个神经很坚韧的人,但是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不知名的朝代里的、不知名的尼姑庵里,这也实在有点太不kao谱了。 虽然她是宅女一枚,不过到了古代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然而,赚钱养活自己是一码事,感情又是另一码事。她这一抹也许随时就会消失的魂魄,能够在这世间留下什么羁绊吗?即使能够,她又怎么忍心? 纸老虎一只的别扭大夫段莫离,听话并且安静的孤儿小正太段锦,深爱着她“前生”的温柔宽容的莫远,还有个似乎不是很待见她“前生”的未婚夫莫遥。 随着遭遇的事情越来越多,叶新月忽然觉得,自己的“前生”是不是留了个什么烂摊子给她收拾? △▲△▲△▲△▲△▲△▲△▲△▲△▲△▲△▲△▲△▲△△▲△▲△▲△▲△▲△▲△▲ ★《七品带刀夫人》作者:倾殊书号:1188658 简介:无帝王将相,无后宫妃嫔,才子佳人kao边站! 讲男婚女嫁,讲亲邻闲话,柴米油盐酱醋茶! 穿越成为地主家的千金,附赠童养夫一枚。 虽然务农的经验,只有开心农场偷菜。 不妨碍她良田千亩,开开心心种田! 别的夫人披金戴银,满头珠翠。 那又如何?我偏偏手中拿剑,话里藏刀。 做泼妇,就是好!做泼妇,真好! △▲△▲△▲△▲△▲△▲△▲△▲△▲△▲△▲△▲△▲△△▲△▲△▲△▲△▲△▲△▲ ★《满园春杏出墙来》作者:菀丛归书号:1108396 简介:冰河解冻寒风过,狗熊撒欢三月天。鸳鸯戏水,翠鸟喈喈,正是出墙的好时节, 海报,海报,深宫怨妇们,大家注意了: 请不要再假装深沉,强颜欢笑,春天到了,大家争芳斗艳地出墙去吧!皇帝已经被本宫挟持啦! 一枝出墙不是春,满园出墙春来也!红杏出墙,见者有份! 别样宫廷,岂恶搞二字了得。 今ri更新放下午 11点天使要去做节目,下午再码字更新。可能有点晚了,姑娘们晚上看也可以的。 这两天太忙,没有存稿了,更新都得重新码,不想赶急了给降低品质,见谅! 清明更新说明 清明要加班,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每日的更新不会停的,只是不太确定时间,因为天使的时间要跟着工作走。估计都是晚上,12点左右,那个时候一般都在。 最后,节日快乐,就我一个人工作。 惨............ 关于纠结 姑娘们说最近的章节有点纠结。 恩,我承认啊,因为最近好多事情发生,心情也比较纠结,不由自主地就带到文里去了。 不过多角恋注定是要纠结的啊,至少在对男主的选择上,我又陷入纠结了,就像宫怀那个时候,茫然中不知改如何下笔。 所以姑娘们有什么建议就在书评区给留下来吧,我会认真采纳的。 ps:今天这章更纠结哈--! 更新说明 11号和12号都在外面采访,没能更新,实在抱歉。 今天晚上我会更一章,大家星期一看两章也可以哈。 纠结的爬走...... 16ri更新说明 上午要拟个采访提纲,时间有点紧。今天的更新在下午,特此吱一声哈~ 双更滴说 周六去拜拜菩萨,觉得人清爽了很多。 今天双更,以谢书友~~~~ 具体时间:上午一更,下午一更,再具体我就不晓得鸟~~~~ 五月新书推荐~ 尚香五月新书上线,穿越古今中外星际魔法,火爆**揭幕! ★轩辕台——————————作者:红尘紫陌—————书号:1222561 ★不良少夫—————————作者:圆不破——————书号:1116028 ★面首三千—————————作者:爱女如眸—————书号:1112749 ★魔法养成计划———————作者:宁海棠——————书号:1197431 ★请从门缝里看我——————作者:小鱼大心—————书号:1184632 ★星球商人在行动——————作者:爱打瞌睡的虫———书号:1181760 〓〓〓〓〓〓〓〓〓〓〓〓〓〓〓〓〓〓〓〓〓〓〓〓〓〓〓〓〓〓〓〓〓〓〓 ★《轩辕台》作者:红尘紫陌书号:1222561 简介: 宫闱惊变,祸起萧墙,阴谋暗浮。 新皇即位,玉玺失踪。 金枝玉叶飞出宫墙完成先帝遗命,混入北平燕山王府,去轩辕台寻找玉玺揭开遗诏之谜。 皇宫、王府到江湖,任我独行! 白马银枪的小王爷罗成、义薄云天的表哥秦琼、睿智英武的秦王李世民…… 一网打尽隋唐英雄美男~~ △▲△▲△▲△▲△▲△▲△▲△▲△▲△▲△▲△▲△▲△△▲△▲△▲△▲△▲△▲△▲ ★《不良少夫》作者:圆不破书号:1116028 简介: 穿越穿出恶夫一个,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想离婚?赔了本少爷的青春损失费没有? 想出走?先给本少爷找了暖床小妾再说; 想寻死?本少爷押一百两赌你不敢死! ……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嫁了一个不良老公; 世界上最最可怕的事是除了拥有一个不良老公,另拥有极品亲戚一打; 媳妇啊,拿出体已钱给大伯的儿子买玩具吧; 弟妹啊,府里缩减开支,就从你这开始吧; 嫂子啊,你的耳环好漂亮,让我拿走吧; 少奶奶啊,婢子头晕眼花,麻烦你倒杯水来吧~ kaokaokao!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低调中爆发!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看我如何在悄无声息中驯服恶夫,一手当家! △▲△▲△▲△▲△▲△▲△▲△▲△▲△▲△▲△▲△▲△△▲△▲△▲△▲△▲△▲△▲ ★《面首三千》作者:爱女如眸书号:1112749 简介: 疯狂敛财务求一穿,一张假币惨遭忽悠,明明要华丽丽色倾天下,谁料却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美人翩翩来救,星星眼……美人……呃不,恩人……什么!!!你是老,老,老鸨?报恩便是做面首?一入妓院深似海,从此纯洁是路人…… 不对不对,这妓院有点怪,明里售女色,暗里卖男色。搜罗俊美少年,量身打造素质教育,成就绝品美男,艺成出师第一课,伺候老鸨上……不但向高官富豪出售娈童,而且为寂寞富婆出租男色,眼线遍布天下,触角上通下达,下至土财主,上至……莫谈国事,还不快去干活!! 罢罢罢,此非久留之地,卷大把金银,趁月黑风高之夜……什么绊到了脚,你!你!恩人呀,那个啥……好巧,你也逃?什么,你携情郎逃命,让我替你顶缸?“美男三千都归你!”拜托!千辛万苦穿过来,求的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不是三千面首缠一生呀…… △▲△▲△▲△▲△▲△▲△▲△▲△▲△▲△▲△▲△▲△△▲△▲△▲△▲△▲△▲△▲ ★《魔法养成计划》作者:宁海棠书号:1197431 简介: 熟女席娜穿越到魔法世界,成为一个魔法少女。 在她的成长历程中,遇到了三个让她心动的男子。 温柔多情的皇储 毒舌纯真的大祭司 腹黑痴情的摄政王 他们为她放下仇恨,放下权势地位 但是 谁才是她的那杯茶呢? △▲△▲△▲△▲△▲△▲△▲△▲△▲△▲△▲△▲△▲△△▲△▲△▲△▲△▲△▲△▲ ★《请从门缝里看我》作者:小鱼大心书号:1184632 简介: 当腰围等于裤长,幸福应该如何套在无名指上? 我是个胖丫头,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无一成功。尽管本人幽默乐观,洁身自爱,但芸芸众生中,竟然找不到一个与我有着同样欣赏品味的人。 原本打算等自己瘦到一百斤后,就去对暗恋的那个人表白。眼见着人家新婚在即,而我的体重却猛往一百公斤上蹿。这斤与公斤的一字之差,让我泪茫茫,暗思量。不晓得在这个以瘦为美的社会里,何处寻觅我的唐明皇。 樱花美少年抱着我的腰,说我是混蛋;嚣张帅哥对我狼吻,不过是一场恶意游戏;就连想娶我的成熟冰男,也有一个古怪的理由:“我要用你来惩罚自己曾经所犯的错误。” 哎……减肥吧,也许瘦了,就能找到幸福了。可幸福是什么?真就是令男人惊艳的s身型?说实话,我自然为全身上下的s,只比别人多,不比别人少。 仰天长啸:胖美人当自强!即使改变不了他人眼中的审美,也要为自尊幸福地活着! 这是个关于社会审美与自信相互搏击的故事,是大心一直想写这样一个题材,让更多人了解胖女孩的内心世界。即使改变不了他人眼中的审美,也要让胖美人们如同美丽的公主一样,抬起独一无二的头颅,永远自信地活着! △▲△▲△▲△▲△▲△▲△▲△▲△▲△▲△▲△▲△▲△△▲△▲△▲△▲△▲△▲△▲ ★《星球商人在行动》,作者:爱打瞌睡的虫,书号:1181760 简介: 他是一个有着强大实力行走在各个星系和星球之间的神秘商人; 她是一个有毕业危机的毕业生; 他需要一个新人补充他的队伍; 她需要一个实习机会; 他找到了她; 她接受了这份工作; “让这个星球的人都患上拉美病是我的终极目标。” 这是他的壮语豪言。 于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她的眼前展开…… qidian/book/1181760.aspx 〓〓〓〓〓〓〓〓〓〓〓〓〓〓〓〓〓〓〓〓〓〓〓〓〓〓〓〓〓〓〓〓〓〓〓 五一更新说明 五一短途旅行归来,疲惫指数五星.....3号双更,今日告假休整........ 因为所以 2点做黄立行的专访,今日更新时间延后至.........啊,我也不知道啊,总是我会较快速度码字的!! 双更 昨天值班到晚上10点,太累了没码字,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犯晕 美尼尔是综合症犯了,这两天头都是晕忽忽的,现在才稍微好些。 今晚准备码一章更了,明天再双更,以补上周末的更新。 双更完毕 今天的双更完了,虽然有点晚,呵呵,但也算完成了预定的目标,有点儿小开心。 在下面做了个新书调查,希望姑娘们都去投票,好让天使决定下本书的题材,感谢则个。 今ri更新说明 刚刚才做完一个专访,今日的更新正在码,要稍微晚一些,抱歉各位。 透lou一下,今日有某禅和某皇的对手戏若干,写得比较缓慢,吼吼,但绝对好看哈,广告一下,闪! 粽子节快了! 粽子节期间照常每日一更...... 不过时间不能固定,因为白天要跑亲戚,晚上要会朋友,30号还要加班...... 希望能有多点时间码字就好了...... 有话要说 今天忙了一天,所以更新有些晚了,不过我特意多写了一些字数,算是加长版吧。 明天单位安排我出差去雅安,基本上要在外过一夜,我无法保证明天能更新了,只有等后天回家再说。不过我会按照天数来补齐更新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会双更,希望姑娘们谅解吧。 关于出差 出差归来,今晚更新。 ps:路上看到三起车祸,一起惨烈至极。希望大家出行都能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超速,超车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视线畅通,切忌切忌!!! 默哀 为今晨在9路公交车自燃事件中遇难的25位成都同胞。 心情沉重,难以言喻。 ps:今日的更新会在下午。 尚香六月新书 清凉登场,火辣辣的夏天,给你不一样的爱情故事! ★画皮师————————————作者:子楣—————书号:1245484 ★错了别爱———————————作者:佐禾—————书号:1225524 ★纨绔千金———————————作者:石楠—————书号:1244407 ★稻草小萌妃——————————作者:檀蔚儿————书号:1240439 ★小仙女的爱情实习———————作者:聂小西————书号:1155429 〓〓〓〓〓〓〓〓〓〓〓〓〓〓〓〓〓〓〓〓〓〓〓〓〓〓〓〓〓〓〓〓〓〓〓 ★《画皮师》作者:子楣书号:1245484 简介:小狐狸,想要变成人?好,乖乖交钱来! 先交钱,再看皮! 对不起,本画师只画美女帅哥,不画丑女窘男! 什么?想要用色相勾搭好人?来来来,且让我在你脸上添几道皱纹先! *** 李雅雅是个画师,但是她从来不给人画东西,她画的东西,只卖给妖精。 想知道小唯那张皮是哪儿来的么?那是李雅雅的爷爷的爷爷的太爷爷画的。 想知道你身边的那个美女是不是人么? 呵呵,要问这个,先交钱! 附件 超大附件 △▲△▲△▲△▲△▲△▲△▲△▲△▲△▲△▲△▲△▲△△▲△▲△▲△▲△▲△▲△▲ ★《错了别爱》作者:佐禾书号:1225524 简介:“洛小北!你告诉我,你当初是不是qj她来着?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结婚?” “我说程澄,三姨说这话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小北什么都没有,就是穷光蛋一个,你又何苦就这么跟他受苦呢?” “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结婚的话,我就不回去参加婚礼,在我这里,没有给你们的祝福!!!” ********** 如果爱情是两个人的,那么,婚姻就是两个家庭的! 极品姨婆婆和外甥媳妇的斗争故事…… △▲△▲△▲△▲△▲△▲△▲△▲△▲△▲△▲△▲△▲△△▲△▲△▲△▲△▲△▲△▲ ★《纨绔千金》作者:石楠书号:1244407 简介:【其实我小时候的理想并不是要当什么科学家、工程师 我只是梦想自己能成为地主家的阔小姐 家有良田千顷,饱食终日,不学无术 没事领着一群恶仆上街去调戏良家美男。】 以上是金琳从小便盼望实现的伟大梦想。 梦想变成现实,的确很让人高兴。 可是,能不能不要有附加条件? 冒牌货?抄家灭门? 老天,她还没纨绔够啊,别这么狠行不行? 老天不帮忙,就只能kao自己了。 看她如何化解危机,步步为【赢】!! △▲△▲△▲△▲△▲△▲△▲△▲△▲△▲△▲△▲△▲△△▲△▲△▲△▲△▲△▲△▲ ★《稻草小萌妃》作者:檀蔚儿书号:1240439 简介:混乱天朝的小萌妃,隆重登场! 唱一个儿歌,亲一个小嘴儿。 侍寝上床,得一朵小红花。 她是小红帽转世?小红帽指着天嚷道:“你怎么把大灰狼这个男主角给吃掉了?” 她是人鱼公主复身?人鱼公主闷道:“我的王子真的要娶你这个六岁的丫头么?” 六岁的小公主,九岁的小太子,十岁的落魄公子等等罗莉正太,演绎浪漫的童话故事。 唯美的童话——顾名思义,就是童年的——对话! —— 悠悠几载,牵牵小手,摸摸额头,缔结姻缘。 “你必须要娶我当王妃!”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出生的时候,和我一样,都放声大哭来着……” “……” 来来来,皇宫的小王子王孙,民间的小鬼小虾,谁说谈情说爱是大人的事情,这里,满一岁就有恋爱自由权……只是恋爱自由权,其余的,进一步的,还是等师傅教的时候再来吧…… △▲△▲△▲△▲△▲△▲△▲△▲△▲△▲△▲△▲△▲△△▲△▲△▲△▲△▲△▲△▲ ★《小仙女的爱情实习》作者:聂小西书号:1155429 简介:穿越千年的时光,来与你相会。 你是人,我是仙,这一切又有什么要紧?天地轮回,万物皆有了灵性。惟你我之间,往事悠悠,该忘难忘,该放难放。 终究是……缘。 ***** 无他。从历史的尘埃中,悄然捡拾起一段已被湮没的故事。 〓〓〓〓〓〓〓〓〓〓〓〓〓〓〓〓〓〓〓〓〓〓〓〓〓〓〓〓〓〓〓〓〓〓〓 补更说明 今日双更,时间不详,应该上午一更,下午一更。 更新 今日双更,下午一章,晚上一章,特此吱一声(*^__^*) 完结感言 在大家的强烈期待下,本文结束了。 其实天使喜欢写意犹未尽的结尾,但太心水自己笔下的玄谙,所以又给了他二十二章的戏份,也算让大家都有个满意的结局吧。 最后,感谢一直支持天使码字的姑娘们,鞠躬了。 开了新文,名曰《殊颜》,书号:1292854,身手矫健的美人可移坑享受。 以下是简介: 《淮南子·本经》注,殊:异也。 《殊颜》此文,不过是讲述一群活在大宅院里各色女子的生活罢了,有家长里短,也有烟花里弄,有温情脉脉,也有勾心斗角,当然也少不了各色美男穿cha其间。 巍巍宫闱殇,袅袅女儿香 by苹果女孩儿 原本就有睡前看书的习惯,窝在被窝里看书,若是看到一本好书,一晚上都会有好梦。 昨天搜搜看看,看到了《云上》。 下到手机里,晚上12点40,仍不能罢手。 《云上》的作者我很熟悉,yd的天使。成天和她闹闹哄哄的,竟是和文字完全两个滋味。天使的文字乖巧通灵,有一种天然的华美之感,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痕迹,是我很喜欢的类型。 《云上》,明明是讲述那皇族贵胄的缘来缘去,明明是勾勒那九重宫阙的所梦所想,明明是描画盛世宫廷里的情缘情怨。可是莫名的,却让我嗅到了烟水重重的江南清幽气息。其实这样的故事背景,文字往往是过于华丽大气的,自然也好,故意也罢,一个“皇”字,便已经沾染了太多的奢靡华贵气息,看多了,便不由得压抑,沉重,窒闷。 可是《云上》,却让我觉得通灵妖娆。我喜欢慕禅,名字便透着一股佛的灵性。发展到现在,在宫里形形**的人中,有人玩味,有人深沉,有人jian佞,有人……唯独慕禅,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自己的本性,她会窘,会不自然,会无措,会只知道垂头闷声,会在突**况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一堆精明世故的人之间穿梭游走,她的表现时常会显得拙笨,显然没有那些被环境磨砺过多所成就的圆滑。即便是没有那些精致的心理描写,单看她的表情,也会觉得这个女孩子透明的如同琉璃,不扭捏,淡然沉静,却与世无争。 起初,我是喜欢沈澈的。但是看到后来,我便倒戈皇上那方了。一部分是因为那一幕幕儿时画面的描写太过美好,另一方面是因为皇上那两次对慕禅“臣妾”自称的强调。所有章节中,我最萌这个情节。天使笔下的皇上常常噙着玩味的微笑,即使命令那声“臣妾”的时候,也是那样浅勾唇角,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似戏谑却掺杂了强势的意味。我倒觉得那一声“臣妾”,像是对儿时记忆的一种精神召唤,是对当时“为后”心愿的意识通达。看到了表兄对她的心思,领略了皇叔对她的钟情,这样的感情,其实已经成了一场迷局。佳人如斯,他却只能习惯性的用“权势”来表达自己的纠葛与怅惘。只是因为在现实面前,并不是每一对儿时美好都能有升华至未来也情意缱绻的幸运。 我希望慕禅能与皇上将儿时的美好得以冶炼延续,但却不希望慕禅在宫闱重重中失去灵然本性,这是一道单选题,或许还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题。其实游走于宫中,若想不被浸染,唯有失去呼吸。 所以,渐渐的感觉这篇文很纠结。余烟袅袅,好像在每一处树上都有所停歇,但正因为痕迹清渺,竟不知到底消失在何处。 于是,希望这样的清泠通彻的文字可以延续。 于是,这便成了我追文的动机。 于是,我要求一天三更。 ps:不是因为和天使熟识才写的这篇评,完全是由于我懒苹果出自主动。天使同学,看在我好不容易主动的份儿上,一天三更吧! 那个,我知道我这评论的名字起的烂了些,求天使别pia我。把pia我的动力转换为码字的那个啥力。 女人心 by躺在海中央 最近流行的文中大都有点浮,尤其是很多穿越文把21世纪的浮躁带到本应简单婉约的时代。 可是天使今天的文真的很美,好久没看见这么触动人心的章节了,尤其是对慕禅心理的描绘,让人觉得很真实,又揪心,险些一起落下泪来。 个人觉得今天的《乍暖还寒》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而慕禅早已不只是书中那抹清婉的美好了,她已经变得立体、饱满,仿佛走到了我们身边。 天使,继续加油! p.s.今天的吻戏也很好看哈,看得人心潮澎湃的(掩口葫芦的飘走)~~~ 玄谙——华丽丽滴晕倒 by六楼的七 这个最有权力的男人。 他不开心。 我这个看书的人,被他感染,我也不开心。 他清冷的背影,带着丝丝的悲伤,渗进我的心脏。 他和别人帝王不一样,他想要的是权力以外的的东西。 儿时简单的快乐,或许就是他最温暖的回忆,那个总是吹着银哨的小女孩,那些双双坐在桂花树下的日子,那支自己亲手做的发簪。 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在他的心里。 她去了哪里,她的父母因为自己的父亲而死,他很愧疚,却无能力改变,她会恨么,她会过得好么。 失去了父母,谁又可以过得很好呢。 表哥喜欢了一个女子,却怎么也想不到就是她,原来这些年她就近在咫尺,这么多年了,身份上的不可越距,他们咫尺却天涯。 。 该不该,再拾起这儿时的记忆。 。 这简单的温暖的生活,是他多么向往的。 。 他忍不住。 。 他总是会思念她,想看到她。 。 身为一个帝皇,太久了,他早已不知如何去亲近一个人,还是自己心仪的人。 。 他只能用自己别扭的、生疏的演技去亲近这个女孩。 。 他生病了,为她的照顾而暗暗开心。 她误会他了。 他委屈的、气呼呼的、华丽丽的晕倒了。 。 。 这个最有权力的他,就是我最喜欢的、最爱的玄谙啦。 。 。 我会为他加油打气的。 。 哦活活。 。 锦se年华谁与度,莫问情归处 by师太 算起来,每日投票给《云上》也有些日子了,却从未真正的写过些什么。 一来我是个懒惰到骨子里的人,二来宫廷戏码不是我的大爱。 在《大唐依旧》结识了天使,那时候的《云上》还没有养肥,(虽然直到现在也没肥到哪去…..天使要面壁自省),我便隔三差五的在评论区说点废话盖几层危楼。 我承认我潜水潜的很深。潜水太长时间,也是需要出来透气的。 原谅我把废话放在了最前面,阿弥陀佛,下面来说《云上》。 女主慕禅是我喜欢的,一直觉得淡定、从容,是人心性最高的境界。慕禅,她面对太后的喜爱,嫔妃的刁难,宠辱不惊。或许,在那高高宫墙围起来的天空下,她只想就那样平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可生活到底是不能如她所愿的。 于是她遇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和另一份早已种下的情愫。 不知道未来的路,她会选择怎么走,这样一个心洁如兰的女子,只有如她般的男子才会配得上吧。 是沈澈么,因为有人说,他和她一样,青玉无染…… 沈澈。沈澈。 念念这两个字,心里微有凉意。 从他看向慕禅的眼神,以及一次次对慕禅不着痕迹的情意,到后来万里之遥,沈园中他暗暗下定的决心。沈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的那般深了呢。 是最初的那一眼么,他心中的情,也如他的双眸般深不见底么。 江南,沈园。 描写宫外唯一的笔墨。那是沈澈的家吧,据说江南小桥流水,户户有花。有一天,慕禅会走出高高的宫墙,去到那样美丽的地方么。 元景。 每次看到他的出场,都是快乐的。可元景自己,或许并不是个快乐的人。也或许他见到了慕禅之后,就开始快乐起来。 他爱慕禅么,我说不清楚。 听到别人说沈澈有意于慕禅,他只是嘴角lou出微微笑意,然后漫不经心的说出句:有意思。可当慕禅受到欺负,他的恼怒又暴lou无遗。 他,也是生在帝王家的,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许给别人吧。 若是有天,元景察觉心之所系,希望他还来得及去拥有。 玄谙。 作为皇帝,虽然对于朝堂之事着墨不多,却不难看出这是个将帝王权术玩转于鼓掌的人。 他坐拥天下,心中却装着一个梦。那个小女孩就是他的梦。 帝王的生活,让他不能过多的保留人性的纯良,唯有从儿时的记忆里能感受到最真实的自己。 他是一个成功的帝王,他比谁都懂得不能专宠后宫。因为后宫历来都和朝堂息息相关。 他会让那个他口中青玉无染的女子,归属到他的后宫之中,藏在他看似强大却在后宫无能为力的羽翼下么。 他心底的情,是得偿所愿,还是终究奈何…… 一切都待天使向我们娓娓道来。 关于男主的三贴 by:gg55 第一帖:男主 这个日更简直不过瘾,觉得太慢了。所以跑去看了作者大的《宫怀缱绻》,很不错。那文中就两个男主:皇帝和王爷,结果这个里面竟然就三个男主了,还要加上一个太医……简直…… 我觉得男主太多,就会比较纠结。我比较喜欢太医,要不就让太医和王爷竞争?!皇帝,至少目前我觉得铺垫比较少,女主不说喜欢他,甚至还有点恐惧他,而且他自身也对女主没有太多的感情。如果要让他从男主竞争中抽身,最好就早一点吧…… 第二贴:男主角 其实我很希望沈太医和王爷都选啊,至于正太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太医和王爷比起来,我更看好太医,毕竟他出身不错,也有本事(医学),身份却不会那么的高,和女主一起,行走江湖、行医施药夫唱妇随,多么好的多么自由的未来啊…… 不过我看推荐里面的介绍,似乎最后的打boss是皇帝啊。皇帝如果深情,如果为女主废除后宫,其实也是不错的,但是皇帝虽处高位,却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一直认为,皇帝不能太专情,那样对国家不好 第三贴:继续男主讨论来着…… 当时才开始看的时候,那个时候皇帝才出场,感觉有三个重量级的男人了,所以当时觉得皇帝应该下位,把最终男主的白热化争夺让给王爷和太医…… 结果看到现在,皇帝的戏份逐渐重了起来,心里的天平又渐渐倾斜,感觉作者笔下的王爷就是一个华丽炮灰:痴情、真诚、善良、有能力,但就是无法和女主在一起,顶多就是一个守护者或者蓝颜知己。这样的话,为了平衡势力,我又觉得皇帝很不错了…… 现在感觉,最后的争夺是皇帝和太医之间的斗争…… 不过,这个也是我此刻的感觉。作者能力太强,总让我们猜不到结局,也总是用自己的笔把我们的喜恶和感觉带入他的文中……不错~~~~ 纷繁中的静谧 by萌萌 纷繁中的静谧-《云上》的声 想了好久都不知道如何下笔,但是心中涌动的话却不得不说,怕这心境过去之后就再也表达不出。《云上》是天使写的第二部后宫书,从《缱绻》一路看来,很喜欢她文字的清新淡雅。每个午后都喜欢泡一杯绿茶,读着那干净的文字,浮躁的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一天中难得的好时光。 以前提到后宫,脑子中总会有诸如威严沉郁、勾心斗角,抑或是花团锦簇等词蹦出来。那是太复杂的一个环境,如鱼得水的嫔妃都回时时感到地位的岌岌可危,更不论那些未承皇恩、孤独终老的女子了。可是天使笔下的《云上》却让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如果说历史上的后宫是浓墨重彩的油画,那《云上》就是隽秀飘逸的水墨画,让人闻着墨香就能听到汩汩的流水声。这声音透过鼓膜直接流入我的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大多时候,云上是静谧的,而偶然因为纠结、矛盾、冲突变了节奏和曲调的声音却更加衬出它透出纸背的清静。正所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于是就更感叹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感叹古时文人的孑世而立,他们采菊、弄琴、爱莲、吹箫,他们夜泊枫桥、停车枫林,带着一尘不染的卓然气质,挥洒一片天。而《云上》也得了这种精妙,带着空灵拖尘的气质,扬着飘渺的乐音飞在云端。 然而,它也不是一味的静,静到如死水般了无生机。慢慢读下来,女主的心可谓静水流深,而这种感觉从她身上一直延伸到文章本身。面对三份不同的感情,她心中时而心灰意冷的寂静、时而泛起涟漪、时而卷起狂风大浪。以字里行间闲淡的气质,每位主角的也配得上自然中最美的声音。慕禅的心是花之音。初春季节,天使埋下一颗种子,它在雨lou的滋润下慢慢发芽、抽枝、长大。终于在一夜细雨之后它lou出了花蕾,但这花蕾坚持地抱着自己的蕊,不肯盛开,待到花开那天,你才知它心中的色彩。慕禅就这么静静的长着、等着,抱着心微笑、悸动着。闭上眼睛,你能听见花开放的声音吗?澈,是风之语。有时静得可怕,有时却喜欢温柔地抚弄那娇嫩的花。风语呢喃,时而清晰时而又飘散不见。风过后,你可还记得曾清晰的誓言?元景,是水之声。跳跃着的溪水,清澈而快乐,它毫无保留、一如既往地滋润着花朵,无奈流水有意,那含苞、懵懂的花朵却未留情。水流去,是否会有新的方向?玄谙,是日之光。阳光注定要照耀着大地,弹奏出华美而至高无上的乐章。可是玄谙这不快乐的太阳偏就喜欢躲在云后,掩饰心底的孤独。偶的从云缝中看到那株亭亭、清新的花,便倾心于它,只恨自己的四射的光芒不能幻化成一束温柔的光线只眷顾于它。待到开放那天,那高洁的花心会向着那缕阳光吗? 关于本文:今天下午读过《无端凝情》,那夜的气氛很让我着迷,想到初中时半夜爬起来静静看月亮的事情,然后就是发呆,呆了好久。记得我曾经写过一句话:最美好的文字不需要多华美,而是让人读了发呆。于是就想,嗯,我进状态了,那就记下这易逝的情绪吧。可是没想到一发不可收,几句话变成了这么长,而且写到最后发现我的龙套叫清音,这原本应是我一直的感受吧,呵呵,志之。 诸位看官不妨也闭上眼睛,试着感受《云上》的声音吧。 天使,你在咧着嘴乐吧,俺要红包!! 第一次的长评 by蓝调 第一次写长评,见笑! 很早就看到了这本书的简介,是在其他书的推荐里面 总习惯先把公众版下到手机里看完后再确定是否收藏然后追文 记得当时《云上》下不下来,所以搁置一边,一个多月后才又再下好,看过后感觉是本不错的书,可惜还未养肥,就说说目前的看法吧 文中先后出现的三个与慕禅有交集的男角,诚王元景仅是过客,这是不明自然的 沈澈与慕禅是同类人,性格、爱好、背景、家世、经历都非常相似,简而言之就是门当户对,而且关键是互相爱慕,看似希望非常大,本人也非常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子,外表冷漠而内心热情(不是狂热),有学识又儒雅大方,简直是老公的不二人选,但从文中天使在各处埋下的或明或暗的伏笔,沈澈注定也要成为过客,仅仅比诚王好一些,曾经在慕禅内心投影过的过客。这是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的。太后若未死,或许沈澈能求得赐婚,这是我乐见的结果,但若如此,这书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太后的死也预示着慕禅与沈澈的注定无缘。一声长叹…… 玄谙与慕禅之间有一段过往,虽然两个都是小鬼,但彼此对当时的承诺都看得很重,而之所以造成今天的冷漠局面,与当时两人之间的误会有关,如果误会能当面解释清楚,或许感情会迅速升温。而天使安排给皇帝的戏份一步步加大,加之丧母后更易引发慕禅的怜惜,可见玄谙的胜算还是最大的。 不过,慕禅应该是个有感情洁癖的女子,她不会愿意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所以究竟是作者最后大发善心让慕禅情归沈澈,还是玄谙为了慕禅解散后宫,拭目以待好了。 男主分析 by某书友 一气读完,留个爪印 总觉得作家就是要把慕mm和沈同学说散了,哎,一个女儿,三个郎,郎郎精彩,没有揽美在怀的总是一生的惆怅和遗憾,还说不虐,不悲, 我看慕mm与男一二三号的姻缘关系: 慕妹妹最适合与元景结合。两个人性格可以互补,元景生性洒拖,言语风趣,应该是一对寄情山水的神仙眷侣, 和沈同学在一起,典型的“相敬如宾,相濡以沫”,2个人的性格都太沉静,尤其是男木头更甚于女木头,清茶一般的感情生活, 和玄谙,直觉是相忘于江湖。诚然,他们两人牵手,可以给美好初恋一个结果,可惜八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玄谙已经不只是玄谙,更多意义上是一个帝王,慕妹妹显然不适合也不愿意在后宫生活,尽管她不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先进思想,她的性格不允许她参与后宫的勾心斗角,为一个男人枯萎,只要玄谙有后宫,慕妹妹势必收到影响,尽管不是出于本心,但置于风口浪尖,又如很能幸免,要么踩别人,要么被人踩,这绝不是她的心愿,至少玄谙还没有做出什么感动到她放弃自己的希望去成全这个高高在上却注定孤寂的男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是干红,虽然醇厚,但是口口都是酸涩。 其实,我觉得慕妹妹并没有真正爱上谁,只是将自己的希望和身份放在了一个天平上,认为谁更适合,如果她能放开这些筹码,不见得会只将元景视作知己,她也许只是在找丈夫,找一个可以自由生活得未来,显然皇室血统的2个男人,在这里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但是我感觉,作家就是要啃硬骨头,非要把慕妹妹和玄谙拿下。 by:书友618215719 天使,女主们,沈园,香卿,玄谙 by琳子 天使,女主们,沈园,香卿,玄谙 天使 话说对于天使的文章,琳子自然是早已非常熟悉了,从《宫怀缱绻》到《大唐依旧》再到现在的《云上》,已经陪伴琳子度过了1年多的时光,琳子也算是天使的众多支持者之一了。 天使的文章,总是给人一种有着淡淡忧郁的放松氛围。琳子喜欢在深夜,置身于一片寂静之中,仔仔细细地看着天使的文章,感受着主人公的喜怒哀乐。 我总是天使的文章如春风拂面般给人以舒适和放松的感觉,又如一杯淡茶,清雅而又有一丝涩涩。琳子很想在冬日里的某个雪夜,听着雪粒的“沙沙”声,心静如水,啜饮者清茶,对着微微发出亮光的荧屏,看着天使的小说。 然而,梦想终究是梦,雪夜常有,而心境难求。绚丽多彩的物欲世界冲击着心灵,更况且——琳子是不爱饮茶的,除了保健的茉莉花茶,屋里再难找到一片叶子。 终究,还如往时,在深夜之时,思绪纷乱,打开荧屏,对着天使的文章,思绪渐渐平静,嘴角一抹轻笑,饮下一口最喜欢的橙汁,感受着那远离喧扰的惬意。 女主们 说起天使作品中的女主来,就是:缱绻,乐欣然和慕禅了,略去欣然不提(琳子至今仍未看完《大唐依旧》),单说一下缱绻和慕禅。 琳子当时是在“最新上架”里看到《宫怀缱绻》的,毫无疑问,第一瞬间琳子就被这个名字吸引住了。缱绻,情意深厚缠绵,同时还有不相离的意思。(大家注意了吗,人教社高中语文课本中,唐传奇小说《柳毅传》中有此词,课下亦有注释,琳子就是从此第一次知道这个词的)仅仅从这一词,就让我对苏缱绻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温柔,重情意,决不相离。当然,“不相离”一意也是我在《宫怀缱绻》里是帝党的原因。。。是不是很让人无语? 慕禅,重她的名字看起,就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之人。确实,她没有心机,也没有什么野心。但同时她似乎又缺少了点主见,这一点不大令琳子喜欢,不过这其实并不是她的错误。这是时代,个人背景,环境等因素共同造成的影响。 总而言之,天使的女主角都有一个让琳子极其欣赏的共性:外柔内刚。而琳子平时的性格更多则是“外刚内柔”。。。再比较这两个女主,琳子还是更喜欢缱绻,那种情意深厚缠绵,不相离让琳子感到心醉。 沈园 天使很是恶趣味地把这里当作了沈澈的家,并点明了它与陆游之间的关系,这让琳子一阵无语。 毫无疑问,沈园记载着一段陆游和唐婉一个以青春,一个以生命演绎的悲伤情事。 便如陆游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琳子是在初一看到这首词的,当即便险些被词中悲切的故事搞得流下泪来,被辉煌很是一阵笑话。而在这里,天使又用上了沈园这个典故,是在表明沈澈和那位女子如陆游唐婉故事一般吗?这又对沈澈的性格产生了怎样这影响了呢?这又将对沈澈和慕禅之间产生怎样的影响呢?我不得而知。。。 香卿 对于香卿这个女孩子,不知道大家又是怎么想的,琳子对她的第一印象显然是很好的。当然,我承认,这与她的名字颇合我意有关。。。而随着情节的发展,她似乎变了,开始暗中向帮过她无数次的慕禅捅刀子。 香卿其实在文中是最可怜的,她没有徐,韦家显赫的背景,没有倾城倾国的美貌,没有受到某个大人物的呵护,更没有得到皇帝的一丝青眼。然而,生活却残忍地欺骗了她,皇帝居然因为手下太监头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他)对她手艺的喜爱而收纳她为妃嫔。起初的她,想必也是感到一种幸福,但很快,她意识到皇帝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与此同时,她却受到了所有妃嫔们甚至昔日同伴们的白眼。久在宫廷里的她自然明白失宠嫔妃的悲惨下场,她不得不不断向皇帝送去各种精美的食品,想方设法让皇帝加深对她的关注,而后果自然很不理想。 而在这时,慕禅的示好似乎给了她一丝希望,也帮她创造了不少机会,毫不疑问的是,那时的香卿肯定是把慕禅当作追好的朋友的吧。但好景不长,香卿便看到了龙床下的那双鞋子,这让她心如锥刺,她不禁会觉得这是慕禅对她友情的一种背叛,对她的一种嘲讽——你想尽办法也办不到的事,我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到了。不过这时的香卿依然没对慕禅心生真正的决意,也许,身为古人的她认可共侍一夫的行为,但毫无心机的慕禅却又给了她一击:慕禅不喜欢皇帝。这在她眼里,这无疑于挑战:你香卿的梦想,我不屑一顾。这使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正式接下了慕禅的“挑战”。 对于香卿的转变,我认为,又3个人不许对此付出责任:皇帝,太监头子,以及懵懂的慕禅。而转变了的香卿又会怎么做呢?仅仅是沈澈耳边一句话(晕招)吗?琳子等待下文的答案。 玄谙 在沈澈、元景、玄谙三人中,琳子似乎唯一比较欣赏的便是他了。 玄谙其人,有事业心,有责任心,甚至还会为他人考虑感受,待人宽厚温和,不拿身份压人...貌似除了不支持**的领导外,基本也可以算得上一社会主义四有青年了。 大家对玄谙意见最大的好像就是他的身份和后宫问题,而这两个问题,都是时代问题,大家身为现代人,是不可能接受这些封建制度的。 而慕禅如果与他结合的问题,琳子认为如某人所说:婚姻是kao经营的。确实,维持不善的婚姻,无论再深厚的情感恐怕也无法持久,从如火般的热恋最终消逝在点滴般的时间流逝中,最终像“牢不可破的联盟”苏联一般轰然倒地。至于如何经营,琳子是没有发言权的,而在这点上,缱绻无疑就是成功的。 最后,在这里支持一下... 小结 琳子自称是个理性的人(其实做了很多感性的事,大家无视之,至少旁观角度还算)。而琳子认为,只有有上进心,有事业心,有责任心,勇于承担义务的人才算的上一个大丈夫.。而琳子对幸福的梦想便是在深夜,看着爱的人在工作,自己坐在旁边帮点小忙或是看着小说,偶然间抬头,嘴角溢出一抹轻笑(从心理学说,琳子这是缺乏安全感)。 琳子不喜欢沈澈和元景,也不看好他们。沈澈身为世家子,不求上进,只当了个在古人看来“学而不成则为医”的医生,且...(指送葬途中采药之事),而且还是个置心于内斗的小人.元景身居高位,不问黎民百姓之苦,不忧朝堂争斗,整日里想着归隐之事,这估计能让杜甫李白苏轼一帮子怀才不遇之人通通气死。 以上均是点个人看法,大家看了莫怪,因为琳子喜欢事业型的男人,不在其是否有成,而是琳子貌似只为忙碌的身影迷醉(这叫哪门子理性?琳子无语中)。 突然想起我在天使的两本书里都是帝党来着,不禁反问自己,难道自己便如此没有自信心(琳子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说这是当代女性仍然缺乏自信心和安全感的表现),抑或是如鲁迅先生几十年前在《灯下漫笔》里所说的有“天生的奴性”?羞愧遁走... 琳子(eliza) ----------------- 共2700字,天使满意吗?内容有点没中心。。。因为琳子不习惯直接在电脑上写文章。。。 今日遁走。。。有拍砖的明天见。。。 曲终人散该如何? 真的,直到看到这里,心中的感觉就是愈来愈烈。感觉就是说天使就是铁了心,要把慕襌和沈澈折开了,然後由玄谱获得佳人芳心。一直以来都觉得沈澈比玄谱好,因此也一直觉得慕襌最後的良人是那个沉默闷骚的太医沈澈。 在和其他地方看的文多了,特别是在宫廷文章更是多不胜数,也可以说看闷了到了最後一直由皇帝胜出这样。但最大的原因嘛,是因为对皇帝心淡了。 皇帝,一国之君,他的一生已经被人固定了:他永远永远都不可以去爱一个人,只可以是宠着,但不可以是爱。他必须冷酷,他必须放弃原本的「自己」,成为一个无情的帝王。这是帝王的悲哀,也是他的责任。 重点是,我并不认为一个皇帝可以真的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当中的原因不是说皇帝本人的花心,这也是他的责任。第一,为了稳定朝局,後宫三千是必须的。第二,朝廷不能容许皇帝的子息甚少,只有皇帝的儿子够多,朝局才能稳定。 皇帝是必须要「种马」的。 当然,我并不是说皇帝这样是他自己讨来的,我也有为他而感到寂寥,哀伤。可是看得多了,真的,真的厌了。 有多少个皇帝真的可以「只取一瓢」!? 更何况,天使抛下了当头一棒,让我完全站到保皇党的对面。玄谱。。。他後宫三千,甚至是曾经有过孩子(未出生也算是啦)这让我很难接受,正所谓理智和情感是不同的。 如果说真的玄谱和慕襌在一起,他们的结局就很「好玩」了。玄谱没可能放弃自己的王位,除非他疯了,慕襌也不会同意。若是说慕襌入宫为妃,很明显的她不合适,这是很多人的共识。至於说玄谱为慕襌撤了後宫,那麽那些妃子该怎麽办?慕襌是如此的心软,她没可能忍心,让这群女人孤独的在宫外飘零。 他们之间的明日太昏暗,我看不到他们的将来。 最近看了後,心底更是讨厌。诸葛云是甚麽一回事?忠心为主,见玄谱为慕襌付出了很多,所以就觉得慕襌一定要爱上玄谱?没有事吧?这是甚麽想法==还有玄谱,我真真是寒了心。虽然所做之事和沈澈以前做的本质差不多,可是却是不同的。 沈澈之前以徐妃的事要胁玄谱,要求他把慕襌赐婚给他。而这次玄谱借香卿流产一事把慕襌关起来,把她和沈澈分开,美其名曰:「让她好好想想爱的是谁。」两个人都是耍手段,我却对玄谱的反感。 沈澈之所以会威胁玄谱,是因为他和慕襌之间早已定下终生,却逄太后死去,怕玄谱会以皇帝的方法把慕襌抢去,因此求来一道旨意,保护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诺言。 而玄谱。。。他硬是要把慕襌放在他的范围中,不让她继续前往。所谓的让她思考,其实就是要把她拥在怀中。这不公平,慕襌现在郁结的是在沈澈和玄谱之间选择,而非早和玄谱说好了她爱他或是甚麽的。让诸葛云作自己和慕襌之间的桥梁,却不让沈澈进入她的世界。真的,只可以说一声卑鄙。 无人可以否认,玄谱可以有更多的方法去令慕襌避过香卿的攻击,我就不信他只可以让慕襌吃了这罪名。再者,我看不到他有保护慕襌的力量。不说他帝王的身份,他看不出香卿的计谋,封了香卿上位。不要告诉我他看不出香卿对慕襌的恨。 对玄谱终於彻底死了心,以慕襌的性格,命定之人实在是沈澈最好不过。并不是说男的静女的也静就不可以爱上的啊,这是所谓的「平淡温馨」。跟着玄谱,生活太动荡了。 但现在看这架势,天使还是亲皇派,就是要让慕襌发现最爱的是玄谱,然後把沈澈抛弃了。若作者真的这样写,那老实说我也不可以怎样嘛。 只是很希望天使可以待我们的闷骚太医好一些,把慕襌赐给他吧。 发表人:书友080328185845465 好书 by清风一剑 也许是阅历渐渐深了对书的要求也深了 很多网上书籍为了赚人眼球不过标写触目的题目罢了!可人人皆用是为下品,看的厌恶之极。 是以现在看书往往看题目是否诗意不济也是正常为好。原本几日看过红袖的婴儿王妃的子夜西楼还觉都尚可。但几日乍看此书却是惊为天人。 不管是题目还是行文都是大家风范。行文如流水文意如云飞。简单明了但不失却深度特别是对慕蝉的刻画简直让我原本视天下无女子的心难以平复,得以此女子别说江山这身外之物生命亦何妨。不过我感觉3位男主角虽刻画入骨三分但都不是女主合适人选,先说沈澈前段确实尚可但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却执意要娶慕蝉却无想过自己能给她幸福?这是爱但这跟告诉霸占霸占了慕蝉韶华青春。其次是诚王原本我以为诚王是真正爱着慕蝉的是慕蝉最佳人选可一离开慕蝉却又和清音投情上想必也不见得什么好货色。然后是所谓的皇帝这皇帝老儿却是妞妞捏捏左右顾及你要是真爱慕蝉何必顾忌什么自由选择不过笑谈我就不信平时感怀不能扭转慕蝉心意,不过也亏这般故事才有看头。 最后我想说得一慕蝉夫复何求 一袭青纱拢春颜两湾眉黛点风寒 悬壶馆外轻作步芜蘅漫撒惹人怜 怎奈宫闱深如水几道痴心碾尘泪 袖手旁观天不美闻心四顾心茫然 清清远迹行云皱默默瘦雪掩窗扉 惊吒座骑快绝烟江南柳秀留孀哀 静眺低思手相绞素星点点化东愁 ------------柳家v风残 看的匆忙待下午充值便聊表心意。实乃对笔下红颜深表爱慕之情。希望还有佳作出现呵呵 楔子 瑞成二十三年,瑞成宗“龙驭上宾”。 按照云瑞朝律令,负责为瑞成宗诊病的太医慕鹤澜要随主“从死”。 其妻梅氏因悲痛欲绝,取白绫三尺环梁,亦随夫“从死”。 因男女主人一夜之间双双赴死,使得原本为世家大族的慕家崩悉瓦解,只剩得一个女儿,名唤慕禅。 那一年,慕禅仅十岁。 =================================== 注:非悲剧,非虐文。亲们可放心阅读。 第一章 寻炉煎药 入了深秋,天也越发地凉了。 含上一颗自制的祛寒丸,慕禅只着了件青布宫裳也不觉得冷,挽了衣袖便背着竹筐准备去煎药房。谁知一推门,寒风裹着落叶就直往面上灌,吓得她赶紧将衣袖放了下来遮挡住额头,一路小跑着匆匆而去。 慕禅所居的存药房属于内宫的御药房,若要到煎药房则要经过外宫太医署的教院。 教院里全是些十三四岁的小少年。他们多是太医院御医们的子侄后代,经过严格挑选后被送进太医署接受训练。自然,他们也是未来御医的不二人选。 “小禅!” 一声稚嫩的呼唤使得慕禅停住了脚步,回头一望,只见一个青衫小子正倚在一方雕花窗栏上叫唤自己,一双眼迎着当空的薄日,竟也晶亮地发光。 “叫你别唤我小禅,要叫慕姐姐。”冲那小少年柔柔一笑,慕禅提起群角上前两步。 “什么呀,你不过比我才大了两岁,叫小禅正好。”少年左右望了望,竟直接从窗栏后翻身出来,差些跌坐在廊上。 上前扶了他起来,慕禅佯装呵斥道:“此时正该是师傅授课的时间,你怎么又溜出来耍了?若不是你乃司南伯伯的独子,谁敢纵容你在太医院胡来。也不好好听课,将来如何做得太医?” “我司南义才不要当什么太医呢!”少年撅着嘴道。 “为什么?难道小义不想学着司南伯伯做个救死扶伤的活神仙?”慕禅伸手替司南义拂去脸上沾的半星秋叶渣子。 “这还用问。若是皇帝死了,当值的太医可是要从死的呢。”司南义使劲摇头。 听了这句话,慕禅脸上笑容一僵,原本停在司南义脸上的手收在半空里,一时不曾放下。 见慕禅表情有异,司南义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双手环抱住慕禅的腰肢,耍起赖来:“小禅你打我吧,我不该胡言乱语的。” 被小少年这样一抱,慕禅有些羞了,双腮染了一片红云,赶忙推开他,伸出右手食指抵住司南义的额前:“叫你别这样动作,怎的又犯了?满了十四就是男子了,上次司南伯伯才用藤条抽了你的手心,怎么就是没个记性呢。” “我是见小禅你脸色发苦,所以下一味猛药让你回神嘛!”司南义嬉皮笑脸,仍旧扯着慕禅的衣袖不放。 摇摇头,慕禅颔首,轻声道:“爹娘过世都七八年了,我也早忘了。”话虽如此,面上却只是勉强撑起了一个笑容。 “好啦好啦。小禅,今夜父亲说要给太医署的弟子们聚一聚呢。到时候你一定来啊。”因为惹得慕禅不悦,司南义说罢便又翻进了窗栏,只lou出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对着慕禅笑笑,一溜烟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无奈笑笑,本已提脚要走,似是不舍,慕禅又回头对着窗栏里望了望,看着熟悉的教院,心中滋味难辨。 十岁那年失了双亲,幸得当时还是院判的司南封收养。因为父亲“从死”前为太医院首席,官居院使,所以太后特地开恩,准许自己留在太医院,并赐了个七品女官的头衔。 十岁太小,小到失去严父管束的慕禅一开始觉得异常轻松。但已经十岁的慕禅却也已经渐渐懂得了一切。 一夜之间从慕家千金到双亲尽失的孤儿,虽然太后念其父亲忠心“随死”给慕禅赐了个七品女官,但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独自生活在全是男子的太医院,其中艰辛自然可想而知。别的不说,慕禅及竿那年,面对突然而来的月信慌乱无措,独自在房里呆了整整一天,除了不停地抹泪,动也不敢动一下。 后来还是司南封找了太医院专门负责为后妃门接生的稳婆过来,慕禅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 说是艰难,但时间也过得极快。再过两月,慕禅就十八了。生活了八年的太医院早已成为慕禅心中正真的家,而司南伯伯还有一众太医们以及太医署的弟子们则都是家人。 “凡疗疡,以五毒攻之,以五气养之,以五药疗之,以五味节之……” “以咸养脉,以苦养气,以甘养肉,以滑养窍。凡有疡者,受其药焉……” …… 朗朗书声从教院里传来,唤回了慕禅飘散的思绪。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叹,慕禅提起药框在肩,素手抚了抚额前散落的两缕乱发,复又小跑着向煎药房去。 煎药房位于太医院的东南方向,隔墙便是御膳房。此时接近晌午,慕禅一路走来都闻着药香与饭菜香混着的味儿,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心想着早些煎了药便去御膳房找相熟的御厨弄些吃食。 还未走近就就能远远看见墙内青烟阵阵,慕禅加快了脚步,怕是去晚了或许又没有空炉可以煎药用了。 “慕禅来啦。”同样穿着着青衫的一个男子正蹲在炉边,一手拿了个扇子,左右一共看了四五个药炉,忙得不停。此人姓成名之浩,前日里提了吏目。虽然只是从九品的小吏,也算是个大人了。 “大人,请问还有空炉么?”慕禅放下药框,从里面拿了个蓝布包裹在手。 “慕禅,说了别叫我大人的。说是吏目,不就是个煎药的罢了。”男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我还是叫成哥哥吧。”慕禅清润的双眸中含着笑意,指着一边空下的一个药炉问:“我用这个好么?” “不行呢。”成之浩赶忙上前阻止了慕禅:“这个是新来的院判大人要用的。” 蹙起眉,慕禅央求道:“现在不是空着么,我看你的五炉药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该起了,到时候给大人用吧。” “不行,你没见过新来的院判大人,他可不是那样好说话的。你看看那药炉上,使得是上好的黑瓷锅呢,可不是我们用的普通砂锅。”成之浩连连摆手。 “那我这里怎么办?前日里雀兔园里有只母兔难产,若是不给它喂些药,只怕活不过这两日了。”慕禅咬着唇,面lou焦急之色。 “雀兔园的麻雀和兔子本来就是试药用的,除了你,谁在乎他们的生死啊。”成之浩忙的不可开交,眼见着边上一炉药要沸了,赶紧过去拿把起来。 “就让我用了这个空炉吧。”慕禅又央求道。 连连摇头,成之浩也不理慕禅了,只顾着左右开弓,两手齐扇。 眼见得不了那空炉,慕禅只得拿起药框,准备晚些再过来。谁知一转身,一头却撞上了什么,咯得额头生疼。 吃痛地捂住额头,一抬眼,慕禅却发现自己竟撞上了一个男子的胸膛。 好一双沉静深邃的黑眸!尚未顾及自己所撞之人,慕禅心中突然跳出了这样古怪的念想,下一刻才是双颊潮红,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去。 “大人!” 一旁的成之浩已赶紧步上前来,低头对这被慕禅所撞的男子一个拘礼:“她是慕禅,咱们御药房的女官,是专司存药房。大人莫怪,慕禅平素不是这样鲁莽的。” 看着成之浩解释地着急,而眼前这个“大人”却半句话不说只是弹了弹衣袖,慕禅又赶紧恭敬地福了一礼:“大人莫怪,是小女莽撞了。” 听见慕禅说话,那男子只是微微摇头,提脚便进去了。只是进屋前丢下一句:“右边第三个,要过火了。” “啊!”成之浩这才反应过来,跳着脚便赶紧直奔第三个药炉。 见屋门已闭,慕禅这才走到成之浩身侧立着,小声的问:“那人是谁?” 成之浩抬头往屋门望了望,压低声音道:“这就是新来的院判大人,沈澈。听说他年纪轻轻便在江南名声响亮,皇上这次外出巡视,用重金给捎带回来的。” “沈澈。”心头默念了那人的名字,慕禅会心一笑:果然是澈如清泉的一双眼睛,也对得起这样的名字。 注解: 本文太医院及相关官职:院使一名,正五品。院判一人,正六品。御医数名,正八品。吏目数人,从九品。另有医士、医员、医生数名,无官阶。 第二章 蒹葭倚树 云瑞朝太医院旗下又有一署一局一房。一是太医署,专职教学;二是尚药局,负责医疗;三是御药房,负责药材的采集和存放。 而慕禅所在的存药房便是御药房下面的一个附设。 除了慕禅,存药房原本还有一个老年的吏目主管,姓刘。但因那人一年前便告老还了乡,再加上御药房本就人手不足,所以基本上整个存药房都由慕禅负责管理。 慕禅所居之处便是存药房后面的一方独门小院儿。因太医院皆是男子进出,慕禅十四岁那年及竿,司南封就拨了这院子给她单独居住。前院是一间花厅并两间耳房一间杂室,后院儿是一排三个卧房。院子虽小却足够慕禅一人居住了。且房后有个半大的空地,慕禅在那儿种上了三五颗桂树。几年下来,桂树长地茂密繁盛,一到秋天就会挂满金灿灿的小米粒儿大小的花串子,使得整个院子都香得沁人心脾。 因前日里成之浩说钱妃娘娘的安胎药里缺了几味药材,一大早慕禅又背了药框,准备给送去煎药房。 谁知刚出门就遇上个宫女来寻。 宫女名唤侍儿,是澜碧宫钱妃娘娘的贴身使女。时年二八,生得面若粉桃一般,很是俊俏可人。虽只是着了寻常的粉色婢子宫装,可发髻上却别了个金丝缠头的簪子,上面镶了几粒小指甲盖儿大小的红珊瑚珠子,走动间很是显眼。因钱妃娘娘有孕,她常来此处取药,所以和慕禅走的很近,平常都以姐妹相称。 话说侍儿的主子钱妃娘娘名唤挽心,入宫不过一年便怀上了身孕。若是诞下公主还好,要是诞下的是皇子,便是长子,其在后宫的地位便可扶摇直上,直接得了空缺多年的皇后位置也说不定。所以内宫里对钱妃的肚子是费尽心思来保胎安胎,生怕除了一丁点儿地差错。 摊开手中的方子,侍儿亲热地拉着慕禅的手,笑道:“姐姐给我抓药吧。” 拿过方子摊开细看,慕禅一味一味地从药柜里抓出来,复又放在一方银秤上称量好了,这才一并拿了黄纸包好递给侍儿,道:“你先拿着,等下和我一起去煎药房那边把安胎药煎了,你再亲自送去澜碧宫。” “这是自然,钱妃娘娘的安胎药呢,除了我端去的其他人她是不会喝的。”侍儿笑道。 “那你也要十万分的小心,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别累着了我这个抓药煎药的呢。”慕禅掩口巧笑。 “当然,我家主子这怀的可是皇上的头一个孩子呢,要是有了闪失只怕一宫婢子们的贱命也赔不起呢。”侍儿重重地点头。 “嗯,也亏得钱妃娘娘信你。若不是因为内宫各家娘娘的房里不准许起明火,是该拿了药炉亲自煎了给你家主子服用的。”慕禅拉过侍儿的手,安慰道。 两个少女相携一路走过教院。一个粉装娇嫩、一个青衫灵动,走动间莺莺笑语不断,惹来教院的小少年们争相地“打望”。 “司南兄,你说侍儿和慕禅,哪个长的好看?”司南义身边的一个“同窗”打趣儿地问。 “当然小禅好看。虽然不如侍儿生的娇媚,但那张脸干干净净,看着就觉得舒服。眼珠子黑亮亮的,就透着一股子灵气呢!”司南义想也不想便点了慕禅的名字,眼中有着藏不住的爱慕之意。 “你说将来要娶她,可是真的?”同窗继续打趣儿。 “那是当然。只有我司南义才配的上小禅那样好的姑娘。明年我就十六了,倒时候一定让父亲给我提亲去。”司南义稍嫌稚嫩的脸庞lou出一抹坚定的神色。 慕禅和侍儿手挽着手,却不知教院这边的青衫小少年一番心思存着要娶自己。两人只是说笑间便到了煎药房。 “煎药之法,最宜深讲,药之效不效,全在乎此。煎汤药的过程虽然简单,但一味药的好坏全在此了……” 两人还未进煎药房的院子,就听得一阵略有些低沉的男声正在讲解煎药之法。 对望一眼,慕禅放开了侍儿的手,低声道:“许是院判大人,我们莫要说话了,进去吧。” 侍儿点点头,倒是有些好奇那新来的院判大人是何模样。 推门而进,慕禅带了侍儿在身侧向着沈澈的方向福了一礼,这才拿着药包上前:“大人,澜碧宫钱妃娘娘要煎了安胎药服用,这是按了方子抓的。” 并未接过慕禅手中的药包,沈澈只是转头对成之浩道:“好好揣摩我刚才的话。之前那一锅药汁倒了吧。”说完便走,连看也是没有看慕禅一眼。 成之浩得了吩咐赶紧上前接过药包,回头看沈澈已经出了煎药房的院子,这才笑道:“院判大人待人冷了些,你们两个都别太过介意。” “原来他便是新来的太医院院判沈澈,果然生得个好相貌。”侍儿倒是没听见成之浩的话一般,只是回头呆呆地望着沈澈离开的方向,嘴上念念有词。 手肘碰了碰侍儿叫她回神,慕禅浅笑道:“看你,魂都丢了似的,小心有人不高兴呢。” “什么呀!”侍儿脸颊红的像是桃子,偷偷瞥了一眼呆看自己的成之浩,羞得跺了跺脚。 “怎么,你认识我们这位沈大人?”慕禅掩口轻笑,扯开话头子又问。 点点头,侍儿双目放光,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劈里啪啦就说开了。 原来,这沈澈并非是普通人。因为沈家三代外戚,当今太后便是他的亲姨妈,算起来与皇帝更是表亲关系。前些年父亲过世后就袭了家中的爵位,如今也算是个外姓的王爷。只是他生性孤僻,只爱钻研草药医理,从未与朝中亲戚打过交道。如今太后年事已高,硬生生地要了沈澈入朝为官,想要其长伴左右。奈何沈澈一连三年都拒绝了太后的懿旨亲召,只得皇帝亲自去了趟江南,半邀请半强掳地将其带回了京城。一回朝,皇帝就给赐了个太医院院判的职位,沈澈想着是自己所学所好,便也不再拒绝,只吩咐侍从回江南打包了自己存了十来年的珍贵药材便安心地留了下来。 听完侍儿的叙述,慕禅和成之浩这才对视一眼,一同点点头:“原来如此!” “没想到沈大人竟是如此的样貌,真真和皇上有三分相似呢。”侍儿羞红的脸这才渐渐恢复如常。 “皇上和大人是表兄第,想来因该是极相似的吧。”成之浩憨憨一笑,看着侍儿也不挪眼。 “不说你我连皇上的面是什么样儿都没见过,那皇家的事儿岂是我们能妄议的。”慕禅示意成之浩收住,扯了扯侍儿的衣袖:“我们一齐煎药吧,不能让你主子等得久了。” “好容易从内苑出来,姐姐就和我多说说话吧。只有在这儿,我才不觉得自己是奴婢,是低人一等的宫女呢。”侍儿撅了撅嘴,也是偷偷含羞地斜藐了一眼成之浩。 “那让成哥哥给你讲讲怎么煎药吧。”慕禅推了推傻呆呆望着侍儿的成之浩,示意他赶快上前。 成之浩随即感激地点头,壮大了胆子唤了侍儿跟着自己到一边的药炉上煎药。侍儿也知道成之浩对自己有意,心中甜滋滋的,虽然有些扭捏却也没拒绝,随着他一同坐在了一起煎药。 看着两人亲热的模样,慕禅只是悄悄挪了脚来到煎药房的外面候着。虽然成之浩有意接近侍儿,但侍儿毕竟是内宫的婢女,若是被人知道和太医院的吏目有染,也会落下个不好听的名声。所以每每带了侍儿来煎药房,慕禅都会在外面守着,一是留点儿空间让两人说说贴心话,二是守着免得被闲杂人瞧了去。 想着煎药还要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慕禅抬头看着天色正好,干脆挽了挽衣袖,准备爬到煎药房围墙边的一颗大榕树上歇会儿,顺便放风。 榕树有着近百年的树龄,枝叶茂密,因得从小就常来这儿玩儿,慕禅熟练地踩着树干便爬了上去,寻了根粗壮的枝丫坐了下来,晃着两只小脚从怀里掏出了本《内经素问》翻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便忘了时间,再加上秋日鲜少的阳光正懒懒地透过树枝缝隙晒在身上,感觉也暖暖的,慕禅竟kao着树干寐了过去。 闭了眼,手上的书也拿不稳了,缓缓从指缝中直直地坠了下去。感到手上动静,慕禅总算是醒了,却听见树下有人“咦”了一声。 赶紧拨开树枝往下望,却正好对上了沈澈一双清眸抬眼往上看。 深秋的日光是极浅的,有着淡淡的浅金色光晕反射在沈澈的眼中,衬着一身湖色长袍,慕禅只是看到了一个仿佛不似人间俗人一般的男子。就这样看得入神了,慕禅心里竟生出了一种淡淡的自卑感,仿佛蒹葭倚在玉树之上,使得他也染上了的俗尘。 被沈澈看的脸上烧了起来,慕禅猛然回神,想着得赶紧从树上下来,却没想心中紧张手脚也不听使唤了,一个没注意,一脚便踩空了一截树枝。 “啊——” 感觉到身体往下坠,慕禅只是把双眼紧紧闭起,嘴上下意识地便尖叫了起来。 本以为迎接自己的肯定会是坠地的剧痛,结果慕禅直觉腰上一紧,仿佛被人拦腰抱起似地,身子半天也没有落得地。等小心地睁眼,慕禅才发现自己正被沈澈紧紧楼在怀中,而眼前的他只是抿紧了双唇,蹙起了眉头地看着自己。 其实,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慕禅都会想起那时沈澈看着自己的眼神。 有无奈、有责怪,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地情愫蕴含在里面,只是那一丝情愫极微小极微小,小到转瞬即逝,无人发觉。 注解: 蒹葭倚玉树:蒹葭为芦苇。此成语有与玉树相比自卑之意。在清·曾朴《孽海花》第十二回中有引用“太太如此见爱,,妾非木石,那有不感激的哩?只是同太太并肩拍照,蒹葭倚玉树,恐折薄福。” 第三章 冬至郊天 眼看着就要进入十二月了,宫里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冬至节气。 与民间并不以冬至为节不同,宫里把冬至视为一个大节,为进九之始。因为到了冬至,白昼一天比一天长,阳气上升,是个吉日。等到冬至前一日,皇帝还要率文武百官并后宫妃嫔举行祭天大典,谓之“冬至郊天”。 因为宫里忙成一团,御药房这样在祭祀中没什么用处的地方就清闲了许多。起了个大早。呵了呵气,慕禅照旧先是含了颗自制的祛寒丸,这才起身准备梳洗完毕就去准备收拾存药房的一间空屋子出来。 昨日太医院就来人了,说是院判大人从江南运上来的珍贵药材今日才从水路来到了京城,这一日过了晌午便要送入存药房。 想着沈澈要来,慕禅打开衣橱,挑了件半新的水蓝色裙衫出来拿在手上。因为从小在男孩子堆里长大,慕禅平时只是着了内苑发下来的太医院例服,只是一水儿的青蓝色,背上还有个大大的白色“药”字。而手中这件衣裳是三年前自己及竿时司南夫人托了司南封送给自己的。原本慕禅觉得每日呆在太医院用不着,可是看着淡淡的水色裙角上绣的米粒大小的金线桂花儿,心中喜爱,这才收下了。只是过年过节偶尔穿穿,虽然几年过去了,好歹看起来还像是新衣一般。 拿了这件衣裳在手对镜发呆,慕禅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可笑。自那日后,已经有十来天未曾见过沈澈了,如今他的药材要送来存药房,自己怎生就这样在意了呢。 想通之后慕禅又将衣裳放入了衣橱,只是拿了寻常日子里穿的青色宫裳套上,随意绾了个松松的反髻,别了根梅花面儿的木簪子便出了屋子。 等到收拾出一间小屋出来已经是接近晌午了。慕禅怕来人错过,便没有去太医院的食所用膳。只是自个儿起了小灶蒸了两个水蛋,并撒了些天麻粉和松茸粉进去,就着昨夜的冷饭拌了,便算作吃过午饭了。 刚放下筷子还未来得及收拾碗筷,就已经听得门上想起了敲门声。 “来了。”应了一声,慕禅提起群角就奔去了,只是到了存药房的大门口停住,整理了身上的服色,这才将门闩拔了,推开。 只是随着“吱嘎”一声响,门外人儿渐渐lou出身形,慕禅抬眼一看,却是成之浩立在外面。 “怎么是你。”慕禅拖口而出。 “不是我是谁呢?”成之浩觉得奇怪,一边说一边进了院子。 “不是沈大人要来存药么?”慕禅问。 “沈大人一会儿就来,我先来看看你房间打扫的怎样了。足足八口大箱呢,也不知你腾出来的小间儿放得下不。”成之浩说着冲敞开门的那间小屋望了望。 “够了,挤一挤的话,十口箱都够了。”慕禅随着上前指了指刚才收拾出来的空屋道:“最近钱妃娘娘有孕,内院里吩咐存了好多保胎的药材,再加上太后进来睡得不好,又进了不少的参茸药材,如今也只有这个小间能腾出来了。” 点点头,成之浩满意地笑笑:“这个沈大人可不好伺候。年纪虽轻,却性格冷淡。平时除了嘱咐我们做活儿,都不讲其他的。如今司南大人让他专管我们御药房,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哪里!那日我和侍儿过来,听得沈大人教你煎药之法。身边多了这样一个精通药理医理的主儿,你还不好好学学。”心里总觉得沈澈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内里定不是个坏人。所以慕禅不自觉地就帮衬着说了两句好话。 “大人,箱子来了。” 慕禅话音刚落,就听得院门外有人说话。转头一望,竟发现沈澈立在门口,身边才上前来一个小太监说话。 门上的沈澈一身月白的长袍,衣角延伸而上了一枝墨竹,腰间系了青绿的佩带,……加上一双清冷入骨的眼神,让成之浩看的心头打鼓,背脊骨不知怎么就凉了起来。 看样子他是先到了站在那儿的,慕禅心想他定是把自己和成之浩的对话听了去的,想着自己替他说了两句好话,不由得面上有些尴尬,上前福了一礼道:“沈大人,您来了。” 点点头,沈澈面上倒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向着成之浩问:“是那间屋子么?” 成之浩当然也看出沈澈站在门外一会儿了,想着自己说了他的是非,心下十分后悔,本想开口解释,却看到沈澈凉着一张脸,又不敢说什么其他的了,只得点点头上前引了那个小太监,陆续地将八口大箱抬入了空屋。 等得屋子放满了,慕禅这才拿了一把铜锁上起来,取了钥匙递给沈澈:“请大人收好。” “嗯。存药房的钥匙也给我一把吧。”沈澈接过钥匙,对慕禅道。 “啊?” 因为存药房前面用于存放药材,后面实际就是慕禅的居所,这是太医院上下都知道的。所以存药房的钥匙慕禅一直都是自己保管着,除了司南院使那儿有一把备用的以外,谁也没给过。如今沈澈要,慕禅反倒有些为难。 “怎么?”沈澈不明白,见慕禅面有难色,便问。 “没什么,请大人稍等吧。”慕禅咬了咬唇,心想既然他开口要了,自己没有理由不给。只得转身匆匆去了后院子自己的寝屋,拿了压在枕头下的备用钥匙,这才一并递给了沈澈。 “每三日我会过来亲自晒药,你除了打理存药房的药无须管其他。”沈澈淡淡地嘱咐了一句,低头看着钥匙上系着一个青色的小香包,略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存药房的门关上,成之浩这才大叫不好:“怎么办,我说了沈大人的不是都被他听去了。以后说不定会给我小鞋穿,这日子肯定不好过了啊!” “你也别急。若沈大人不高兴肯定刚才就和你恼了。且先看看吧,不然再去他跟前道个歉,想来他也不会是个小心眼的人。”慕禅劝道。 “也只有这样了,我这就去道歉。好容易升了吏目,可别被自己舌头给说掉了。”成之浩懊恼不易,挠着头便出去了。 回头看了看所好的屋子,慕禅挽了挽衣袖,将每日需要拿出来晒的药材一一摆好,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正准备合衣躺下午休一会儿,却听见前院传来急急的敲门声。慕禅疑惑地从后院上前来开门,却发现门外站了两个侍卫并两个宫女,另外还有一个领头的侍卫,向自己抱拳道:“请问是慕禅姑娘么?” 因为自己得了太后钦封的七品女官,所以内宫侍卫和宫女们见了自己都要叫声姑娘。见了这个阵势,慕禅倒也不怕,点点头:“请问侍卫大哥有何事?” “昨日冬至宴前钱妃娘娘吃了安胎药,今日一早便腹痛难忍。院使大人说让我们来领了慕禅姑娘去诚慎堂问话。”侍卫说罢替两个侍女使了颜色,那两人便上前来一人挽住慕禅手臂。 看这架势,分明是将自己看做罪人来拿。慕禅微微蹙眉,心头反复思量自己没有在取药环节有什么差错,便道:“我自己可以走,不用劳烦两位宫女姐姐。”说罢双手一甩,便径直往诚慎堂去了。 诚慎堂是太医院专门用来议事的小殿。 太医院位于钦天监之南,礼部正东,紧临内宫西南侧,有大门三座,均向西。对面是照壁,有黑漆书写“太医院”三字的朱色立额。大门前为门役的住房。向北面为土地祠,向南面为听差处。院内有大堂五间,门边悬挂着前朝院使亲提的一副对联:神圣岂能再,调方最近情。存诚慎药性,仁术尽平生。 而诚慎堂便在北面第一间。还未得进,慕禅就听得内里争执之声。 “司南大人,慕禅只司存药房,每日俱是按照御医的房子抓药的。如今钱妃娘娘玉体违和,只须找来开放子的胡御医便好,何苦叫来慕禅呢?”成之浩嚷道。 “难就难在这方子根本就不是胡御医开的。”司南封的声音苍老而疲惫,显lou出了一丝的无奈。 听到这儿,慕禅哪里还能冷静,推门便急急来到司南封面前:“司南伯伯,你说什么,方子不是胡御医开的那是谁开的?” 司南封见慕禅一脸的惊讶,便知她也不知此事,转头对着坐在上首檀木扶手椅的沈澈道:“胡御医本是太医院的元老,这才特意拨了给钱妃娘娘专司安胎。谁知道钱妃娘娘每日煎的安胎药竟都不是按胡御医给的方子,这才生出这些麻烦。” “司南大人不必过虑,下官适才去了钱妃娘娘处。胎儿好歹暂时保下来了。不过,说句内话,怕是也熬不过不过今夜。现在内宫只是让下官督察此事,若是钱妃娘娘真的落了胎,恐怕就是内狱司的事儿了。所以还是要先委屈司南大人。”沈澈本是司南封的下属,如今高座上首问话,此时竟要拿下司南封,慕禅急了,上前道:“敢问沈大人,此事关司南大人何事?” “禅儿,老夫是太医院院使,如今内宫娘娘有事,自然是拖不了干系。如今胡太医已经被拘到御前问话了,这里不过是我们太医院内里先商量商量,一干人等还是要被叫进去问话的。”司南封勉强安慰了慕禅两句,又对这沈澈道:“沈大人只是尽本分罢了,只是老夫进去了,这太医院的诸多事宜还是要请沈大人多多费心。” 沈澈说话间也起了身,向前对司南封一拜:“司南大人管理太医院多年,这不过是例行的问话。若有用得着沈澈的地方,一定派人通知。” 点点头,司南封便跟着两个侍卫去了内宫,两个宫女也跟着去了。 转头对这沈澈,慕禅焦急地问:“沈大人能告诉慕禅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还是下官来说吧。”成之浩焦急地上前道:“今日上午我从存药房回太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司南大人火急急地从内宫回来,说是钱妃娘娘玉体违和。细说才知道钱妃娘娘自昨夜冬至宴后,饮了侍儿从煎药房送去的安胎药就一直闹肚疼。司职钱妃娘娘的胡御医守了一夜,眼看不行,这才找来司南大人,说是钱妃娘娘用了别的安胎药方子。皇上知道了此事龙颜大怒,这才派了御前侍卫前来羁押司南大人去内宫问话。” “原来如此,既然是钱妃娘娘私自用了方子煎药,这也不干司南伯伯的事儿啊。就算叫了大人进去问话,又能怎样。”慕禅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上前对这沈澈道:“适才大人说钱妃娘娘胎儿过不住今夜,若是今夜里司南大人还在内宫,肯定是要去问诊的。若是去了,那不是撞上了么。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 沈澈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抿着一双薄唇,蹙起眉头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什么,却又半天不得解法:“奈何没有方子,不然和胡御医所开的方子一对,便什么都清楚了。” “慕禅日日都替钱妃娘娘抓药的,难不成不记得方子?”成之浩忙道。 “口说无凭,怎么能证明。那钱妃行事小心,每次都是让宫女将药渣一并带走的,更别说是kao慕禅的脑中所记的方子了。”沈澈苦笑,连连摇头。 “方子!对,方子在侍儿那里。我去找侍儿要了方子来!”慕禅说着提起裙角就要离开了。 “慕禅,你在内宫除了御膳房和御药房哪里都未曾去过,怎能找到澜碧宫,怎么找得了侍儿和方子?”成之浩着急,一把拉住了慕禅的衣袖。 见慕禅被拦住,沈澈也上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这样了。我亲自带你走一遭。若是找不得方子,司南大人和胡御医怕是难逃一死。” 第四章 生死一方 入了深夜,月光也异常皎洁起来,勾勒出一道道宫殿弧线,将整个云瑞朝的皇宫照得清清朗朗,分分明明。 因为沈澈袭了爵位,又是太后的外甥,有随意进出内宫的腰牌。在加上正好钱妃娘娘玉体违和,两人又是太医院的,而慕禅则扮作随行宫女,所以没费什么周折便通过了内宫守卫,进了云瑞皇朝正真意义上的后宫。 因为只是存药房的女官,平常都是在内宫边儿上的各个下房走动,第一次来到后宫,慕禅借着月光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暗红的高墙如凝固的血一般,颜色颇有些碜人,而反射着月光的五彩琉璃瓦也显出些幽幽的青绿颜色,偶尔一两盏点燃的宫灯随着凉风摇动,使得整个后宫里透着股子死一般的冷寂。重重一嗅,仿佛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儿味,让慕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冷么?”沈澈侧头望着慕禅,发现月光下她白皙的脸庞竟氲起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光晕,皮肤薄的就像蝉翼,仿佛能透出里面的血肉来。 “没有,只觉得这儿有些阴冷罢了。”慕禅心中奇怪。因为父亲是大夫,从小就喂慕禅吃家传的祛寒丸,即便是下雪天慕禅都不会觉得冷,如今着后宫着实透着古怪,竟让自己冷得打了个寒颤。有些害怕,慕禅不由得向着沈澈的方向kao了kao。只是抬眼看见月光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宫墙之上,竟和沈澈的半重叠在一起了,仿佛两人在挽手相行,只觉得心下一紧,又赶紧挪开了两步。 “跟紧我,过了前面的回廊在走一会儿就是澜碧宫了。”沈澈并未发觉慕禅的不妥,又叮嘱了一遍。 临近澜碧宫,远远便看到一双橘红的宫灯挂在檐下,照的本就是朱红的“澜碧”二字幽幽然然,很是鬼魅。 门口守了两个内侍,见是沈澈来了,赶紧哈腰作福,拉开大门,双双请了两人进去。只是刚进门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并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直直灌入鼻端,惹得慕禅差些呕吐出来。 看慕禅表情讶异,沈澈解释道:“钱妃从今早起就一直下血,体虚无比。胎儿怕是过不了今夜了。”一边解释,又一边领了慕禅径直来到澜碧宫的花厅旁。 左右打望了一下,除了来来往往的宫女,竟瞧不见侍儿,慕禅急了,暗暗拉扯了沈澈的衣袖,低声道:“侍儿不在这儿呢。她本是钱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怎会不在身边伺候着呢?” “难道也被叫去御前问话了?”沈澈猜测道。 “那请大人在这儿帮我放风,趁着大家都在照看钱妃娘娘,我去后院的下房找找。”慕禅望了望,见几个御医都围拢在内屋的屏风外面凑头商议,似乎都没注意到两人的出现。来往的宫女更是神色匆忙,脚下不停。既然此时澜碧宫如此混乱,慕禅便想悄悄地去侍儿房间看看,或许能找到那张救命的方子也说不定。 抿唇想了半晌,沈澈才缓缓点头:“也只得这样了。不过,我得随你一起去找。”沈澈自然不放心让慕禅一个人溜到后院去,人毕竟是自己带来的,万一被发现了也不妥。 “这……”看着沈澈望着自己,慕禅却也说不出话来拒绝,只道他竟不舍自己独自去犯险,心头不觉有些暖意升起。 幸而此时钱妃病重,来往的宫女和内侍们又以为沈澈和慕禅是来替钱妃会诊的,没有过问什么。两人均沿着屋檐下的暗处走着,巧妙地一一避过了众人视线,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主殿后面的杂院。 轻轻推开院门,发现空地后面竟是一溜的小门,这澜碧宫的侍女房竟有四五个之多,看的慕禅和沈澈都有些为难。毕竟不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吧。 “我记得侍儿说过,她是仅次于管事姑姑的大宫女,住的是独床小间儿,其余的宫女和内侍都是住的两人一间。”慕禅说着轻轻走过去一间屋一间屋地推开来看了,这才在左边第三间停了下来:“应该就是这儿了!”沈澈原本在杂院门口放哨,见慕禅招呼自己过去,又左右打量了一下,将院门又锁好这才提步悄悄过去。 两人进屋把门关上,却发现屋子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沈澈只得从怀中掏出火石,拿起当中茶桌上的一截白烛点上,用衣袖遮了,低声道:“你赶紧找,我看着门。” “嗯。”没有耽搁,慕禅已经开始翻找了起来。先是找了床榻,再翻了旁边的几个杂物柜子,却都没有那张药方的影儿。 正准备去屋角窗边的衣橱也找找,慕禅突然发现眼前一黑,知道定是沈澈把蜡烛灭了。正要转头问,却发觉手上一紧,一股子淡淡的药材苦香之味灌入鼻端,下一刻自己的已经被沈澈用力地带入了衣橱之中。此时怕慕禅叫出声,沈澈一只手掌还紧紧地捂在慕禅的了面上。等两人都进来了,沈澈将柜门从里面拉拢关上,“嘘”了一声,示意慕禅不要出声。 果然,不一会儿,房门吱嘎一声也被打开了。又是一点微弱的烛光亮起,紧接着传来一阵翻找的声音。 晓得房里来了其他人,慕禅吓得动也不敢动弹一下,因为自己的嘴被沈澈一只大手给捂住了,只得睁大眼睛,透过柜门留的一个小缝往外看去。 隔着细缝看到不是很真切,但两人都瞧见了是一个内侍衣着的人在翻找什么,却因为烛光太暗瞧不太清楚那人的长相。 等自己心跳渐渐缓了下来,慕禅这才发觉有些不妥。 衣橱本就极小,还放了些衣物和棉被在里面。如今硬生生地挤下了慕禅和沈澈两个人,就更加没有空间了。只觉得觉得耳边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拂来,还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苦香味儿,慕禅才发现自己的背正死死地抵在沈澈的胸前,而耳边传来的暖气便是沈澈的呼吸和一阵阵明显的男子气息……再加上沈澈的一只手如今还覆在自己的面上,慕禅轰得脑中一热,双颊顿时就烧了起来。 此时沈澈也发觉出了不妥,感到手心触到的肌肤一片娇软滑腻,这才放松了些,却又不好拿下来,因为一动便会碰到柜门,只得勉强将手与慕禅的连隔开了些距离。只是这样更加明显地感觉到慕禅的呼吸洒在手心,挠得有些酥酥痒痒的。 两人都有些意动了,却同时也发现那内侍在外面翻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正借着烛光一步步地向衣橱走来。 慕禅见那人竟要过来翻找衣橱,吓得手心出汗,下意识地便又向后kao了kao,贴得沈澈更加紧了。 沈澈见状也伸手揽住了慕禅的腰际,想要将其一并往里带一带…… 眼见那人越来越近,两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听得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叫骂喊:“谁这么没眼水,主子还在前院里生死不知呢,这后院儿的门就没人管了,怎么门也大打开着!” 那人见有人来了,赶紧一个回头便吹熄了蜡烛,拉开房间一侧的窗户便没了身影。 “呼——” 慕禅和沈澈同时舒了一口气,却听到有人又把侍儿的房门推开,顺带骂骂咧咧地道:“难道眼花了?明明刚才看到有点儿烛光,怎么此时又一个人也没有了?”骂完又将门关上,继续骂着出了杂院的们。 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没了,慕禅和沈澈这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一并小心翼翼地从衣橱中轻手轻脚地出来。 因为先前那人走时顾不上关窗,此时冷风阵阵地灌了进来,月光也借着窗口照亮了些屋内的情形。 慕禅心头还在咚咚直跳,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还是其他,便侧过头不敢再看沈澈,生怕他发现自己脸上的红晕。而沈澈却丝毫没有发觉慕禅的别扭,借着月光对这敞开的柜门“咦”了一声。 听见沈澈出声,慕禅抬眼望去,发现沈澈从衣橱的一角的被面儿堆里掏出一张发皱的黄纸,摊开一看,赫然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张药方! “得了东西,我们赶快出去!”沈澈随手将药方折了放入怀中,又一把拉住慕禅的衣袖,准备直接从窗户出去。 感觉沈澈的手隔着衣袖仍旧温温的,慕禅脸上又是一红,银牙轻轻咬住粉唇,这才随着沈澈翻出了侍儿的屋子。 从后院的后门直接出了澜碧宫,沈澈这才放开了慕禅。因为跑得有些急了,沈澈微微喘着气道:“你从我们来的地方直接回去御药房。我这就送了这张方子去皇上面前替司南大人拖罪。” “谢谢。”慕禅因为司南封能拖罪,心下也终于一颗大石落地,便冲着沈澈浅浅笑了起来。 见慕禅被月光笼罩的脸庞上挂着的盈盈笑意,沈澈从来淡漠如冰的心竟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一种极暖的热流从血液中流淌过去,霎时便温暖了许多。 ========================================= 求姑娘们赐推荐票票,用来冲一冲新书榜也好。 第五章 荭玉绿茱 瑞英十一年,瑞英宗玄谙之妃钱氏失龙裔,为安抚,特赐封钱家良田百倾,以表安慰。 就在慕禅拿到药方的那一夜,钱妃挽心落胎,失去了瑞英宗的第一个龙裔。因为沈澈拿着药方御前请命,原本命在弦上的太医院院使司南封与胡御医双双得以拖罪。但钱妃失子之事确系太医院照看不严,瑞英宗还是下令减了司南封和胡御医各自三年俸禄,以儆效尤。 原本一件牵动诸多复杂关系的案子就这样了解了,出乎宫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漏玉殿,徐妃荭玉寝宫。 “姐姐,她钱挽心失了龙胎,皇上一没给她晋封,二没给她赏赐。就赐了他们钱家百倾良田,看来她在皇上心目也仅仅如此而已罢了。”说话的是一个有着尖尖瓜子脸的美人。十六七的年纪正是嫩得掐的出水的好时候,一张殷红的嘴唇蠕动着,可惜说话间娇媚之极却又含着两分刻薄,生生减去了三分美意。 “绿茱,你虽是我的亲妹,却怎么就这样看不懂呢。钱挽心虽然处处与我作对,但谁也没在皇上心里占过上风。同为四妃多年,哪一月不是我十天她十天,皇上心里那杆秤可准的很。如今她失了孩子我固然心里高兴,可看看皇上的反映,不免心头又寒上了几分……”徐荭玉一双凤目满是疲惫,说话间隐隐有些哀怜的表情拂上脸庞。 话说这徐荭玉本是前朝宰相徐谦之女,从小就被父母处心积虑地培养,望她将来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这徐荭玉也没辜负父母的期望,打小就生的貌美,及竿后更是出落地芙蓉面浅lou微红,柳叶眉淡舒嫩绿。据说当年她进宫时,轻盈翠袖,深笼着玉笋纤纤,摇曳湘裙,半lou出金莲窄窄,真真是美得不似人间俗物一般,这才一举得了玄谙青眼,晋封为妃。 “姐姐,我都进宫快一年了,连皇上的铺盖角都没沾过,我哪里能体会你的心情。”徐绿茱一年前选秀之时进宫,因徐家威望,所以没费什么周折便被留了牌子晋了美人。 “你能进宫就不错了,皇上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高兴的时候能把冰都给融化了,不高兴的时候,光是眼神就能把人给冻死。”徐荭玉说话间斜kao在了一方红木雕云龙纹的罗汉窄**,水红的撒花广袖沿着床沿垂到地上,偶尔一动,风致入骨。 “姐姐不是说我也是个美人胚子么?难道皇上嫌弃我丑?”徐绿茱撒娇的斜跪在徐荭玉面前,伸手扯着她的衣袖,佯装天真地问。 “你若丑了,那宫里还有美人么?”徐荭玉伸手拂上了绿茱的面颊,见她肤色如玉,娇嫩滑腻,不觉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了:“改日皇上若来了我会替你说上两句好话。今天累了,你先下去吧。”只是话虽如此,徐荭玉藏在广袖总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想当年父亲送了她入宫,如今虽深得玄谙宠爱位居四妃之一,但几年来始终无所出。想来,这便是父亲将亲妹子又送进来的原因吧。 “哦。”不知为何姐姐的脸色有些变了,徐绿茱只得起身,微微福了一礼便下去了。 绿茱一走,一个姑姑穿着的宫女进了屋。 没有敲门,宫女进来只是一福礼便走到雕花茶几前斟了杯茶拿在手中,走到徐荭玉身边半跪下,递上茶盏,低声道:“主子可想好了,真要替徐美人在皇上面前说好话么?” 只是轻轻抬首瞥了那宫女一眼,徐荭玉伸手接过茶盏,也不喝,只是勾起红唇冷笑道:“她?想得太美了。皇上是什么人,那可是身系天下的天子。哪个女人不巴着往上kao?如今我自身都难保,若是把绿茱送入皇上的龙床,那我还混什么?” “娘娘这样想就对了。徐美人虽说是您的亲妹子,可后宫可不是个好讲姐妹情谊的地方呢。当初您左防右防她都能瞒着您悄悄参加了选秀,可见她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呢。”宫女上前接过茶盏又放回了茶几上,复又跪倒徐荭玉面前,伸手替她捶起了小腿儿。 “月娘,还是你贴我的心啊……”徐荭玉说话间又缓缓地闭上了眼,柔荑拖着香腮,享受着月娘的按摩,假寐了起来。 …… 话说三日之后,司南封和胡御医总算从内宫回来了。 三日里两人几乎没有合眼地替钱妃调理小产之后的身子,如今钱妃稍微有了起色,皇上这才放了两人回太医院。 一回太医院,司南封就受到了太医院众人的夹道欢迎。甚至有太医署的弟子高兴地偷偷拿袖子擦了眼泪。司南义更是兴奋地手足无措,满脸涨得通红,一直都带着个大大的笑脸。 “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胡御医一出内宫就回府上见妻儿去了。我却不能不回来报声平安,并向沈大人的救命之恩道谢。”说话间司南封果真朝着沈澈的方向拱手鞠躬。 “大人无须谢我,若不是慕姑娘,也不能找到药方的。”沈澈只是态度平缓的同司南封点了点头,又将慕禅牵扯了出来。 “噢?禅儿,是真的吗?”司南封惊讶地往后一望,看着在人堆里俏立的慕禅。 不好意思地挪步出来,慕禅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方子罢了,还要全kao沈大人。” 司南封笑着点点头,又去和沈澈客套着道谢了去了。 见状,一直站在慕禅旁边的成之浩有些不满地道:“院使大人何须那样客气。原本就是钱妃娘娘私自改了药方。你看看沈大人那样,冷冰冰的一张脸,就像人家欠他几百两银子没还似的。” 听成之浩抱怨,慕禅只是笑笑,并未多说其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那边,却发现沈澈也正好抬眼看向了自己。 四目相交的那一刻让慕禅心尖儿突地一颤,赶紧回过头,不敢再看沈澈那双清澈地如同一汪碧水的眼眸。 “今日老夫做东,请太医院上下到飞鹤楼吃酒!”司南封高声一喊,众人忙着起哄,这才解了慕禅心中尴尬。 “小禅,你也随我们去吃酒吧。”司南义一脸兴奋地跑过来,拉着慕禅说话。 “傻小子,我是女官,和你们不一样,是不能私自出宫的。”慕禅拍开司南义紧拉着自己的袖口的“贼手”,笑道:“你们去就好,院子里还晒着药呢,得收了。要不过了夜里的lou气就废了呢。” “那我带好吃的回来给你做宵夜,好吗?”司南义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慕禅,“飞鹤楼的烧鸡都不错,我给你带一整只回来!” “一整只要一两二钱银子呢,你一个月的小俸才不过三两银子,我不要。”慕禅摇了摇头,推了推司南义,对着他娇然一笑:“你自个儿好好吃,等下我回去收了药自己摊个荷包蛋下阳春面来吃就好了。” 司南义还想再说,冷不防司南封高声喊了他的名字,示意赶快准备着跟上。无奈地快步更上,只是留恋的又看了慕禅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只是这一走,太医院几乎全部的御医、医士、吏目、学员都走了个空,只剩下慕禅一个。 独自回到御药房,眼看日近黄昏,慕禅赶紧收了晾晒在存药房前院的几篓子药材,这才起了炉子,准备烧水煮面吃。 刚加了两把柴,就听得外面有响动,慕禅赶紧擦了手出来,却正好看见沈澈手中拿着钥开了门进来。 “沈大人!您怎么来了?”慕禅吃惊,一边问一边走上前来。 “你没去吃酒?”沈澈很意外慕禅在,也是一问。 “您才是应该去吃酒呀!”慕禅觉得奇怪了。 “这两日有些染了风寒,不便吃酒。对不起,我原本以为你去了飞鹤楼同他们吃酒,所以擅自来了,想要拿两味药材出来。”沈澈解释道。 “怎么会染了风寒?是那晚在后宫里受了寒么?”想起在那后宫里的时候自己吃了祛寒丸都觉得冷,慕禅担心地问。 摇摇头,沈澈语气淡淡的:“无妨,只是微微有些胃上不适罢了。” 慕禅还想接话,沈澈却突然蹙起了眉头:“你在烧什么吗?怎么一股子糊味儿?” “呀,我在烧水煮面呢!”慕禅想起自己起了灶却没下水,赶紧跑到厨房里舀了两大勺水,这才盖了盖子又出来。 “你没吃晚膳吧,不如就留在这儿吃了再走。”慕禅小心地问。 有些意外慕禅会留自己用膳,沈澈略微楞了一下,复又缓缓点头道:“那就有劳了。我先去取药吧。” 原本只是试探地问问,没想到沈澈竟一口答应了,慕禅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股子惊喜,赶紧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赶紧又回到了厨房。 想着沈澈胃上不适,生怕他吃了煎的鸡蛋受不了,慕禅特意将鸡蛋打了搅匀后直接和着面煮入了锅中,然后又寻了块老姜出来,洗了面上的泥土,跺成碎颗粒一并丢入了面汤之中。等得水开了,慕禅捞起面来,又撒了些葱花和腌了几日的酸萝卜条放入面碗中,这才一手拿了一碗来到存药房的厅里。 进来才发现沈澈已经等在里面了,正独自坐在当中的方桌前饮茶。见慕禅来了,他起身:“有劳了。”只是看到慕禅此时刚刚从灶边过来,脸上被炭火熏得红扑扑地不说,衣袖挽到了手肘之上,还lou出两截白晃晃的手臂,沈澈略微有些尴尬地别过了眼。 接过面碗,两人对坐着,均低头吃着面。 感觉气氛不对,慕禅这才停了手中筷子,轻声道:“面汤加了鸡蛋和老姜,等下吃完一并把面汤也喝了,好祛祛寒。” 听见慕禅说话,沈澈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又埋头吃面。吃完了将碗捧起,果真一并将面汤喝了个精光。 第六章 不怨蹉跎 很快,冬天就来了。 云瑞朝都城因为地处中原北边,一入冬天就愈发地冷了,偶尔还会落些薄雪,哈口气都能看到浓浓的白雾。 因为从小父亲就喂慕禅吃家传的祛寒丸,入了冬她也只是穿了件半旧的青布宫裳,在加个薄棉褂子,只是在出门的时候才会加个坎肩罩住肩头来御寒。 这一日大早,慕禅所居的存药房门上就传来敲门声,原是成之浩气喘吁吁地来了,说是内宫一个宫女送了口信来。 听见内宫二字,慕禅自然知道成之浩着急的原因了。因为钱妃落胎的事,侍儿也险些受了牵连。原本人人都知道是主子吩咐她调换房子这才酿成惨剧,但她一口咬定是自己护住心切,钱妃娘娘一点儿都和此事无关,再加上钱妃落胎本来就可怜,这才侧面地让钱妃那儿免了责罚。只是听说那一夜原本侍儿欺瞒上下是要领死罪的,结果钱妃病重之中还专门让人传了话,求皇上饶过侍儿。后来皇上看侍儿忠心事主,也就打了二十个板子将人撵回了澜碧宫。 却说侍儿虽然挨了板子,可毕竟是捡回一条命,成之浩也松了口气。哪知侍儿身子弱,挨到第十板就晕了过去,还是钱妃身边的一个宫女悄悄使了些银钱这才避免了侍儿继续受罚。只是侍儿本就是娇弱的一个女孩子家怎生受得了这样重的刑罚,养了近好几日才捡回一条薄命,想来这才能拖了澜碧宫里的人过来带话给慕禅和成之浩,让他们莫要过多的担忧。 披了件蓝底缀青花儿的坎肩,慕禅又将头发捋了捋,便与成之浩一路来了煎药房。 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宫女,看她穿了件湘色并银丝滚边的宫女服,头上戴了两支金钗,耳垂上还坠了一对珍珠耳环,慕禅便知她定是个高级宫婢,说不定是钱妃娘娘的从家里带的姑姑,恭敬地上前福了一礼,喊了声:“姐姐”。 “你便是慕禅妹妹么?”那宫女倒也大方地受了礼:“我叫岚儿,是钱妃娘娘宫里的姑姑。妹妹叫我岚姐姐就好。” “岚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儿?”慕禅也不主动问侍儿,又规矩周全地说了话。 “是侍儿那丫头,这两日好不容易高烧退了。但朱御医说了,只能静养不能再做粗活了,否则烙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家主子心地好,只说让侍儿好生养着,等能下地走动了再做些手上的针线活,别累着便是。”岚儿缓缓道来,神色间很是有些高傲:“这不,她死活要托我过来带话,说是怕你担心。” “既然侍儿妹妹没事儿,那便好。谢谢姐姐特意来知会我们一声,慕禅这儿没什么好东西,这颗小参送给姐姐,得空切了薄片用沸水泡来喝,也好祛袪寒气。”慕禅说话间从袖袋里掏出个红布小包,鼓鼓的样子一看就是里面装了不止一颗。 那岚儿也不客气,接过手中笑道:“妹妹放心,得空我会喂些给侍儿的。丫头可怜,为了主子尽心尽力,挨了板子不说,偏偏只是个奴婢,这些好东西是万万用不到的。如今妹妹有心,姐姐我自会放在心上,也算是替侍儿谢谢你了。” 眼看着岚儿不着痕迹的将布袋揣进怀里,慕禅又客套道:“姐姐可曾用过午膳,要不将就在御药房这儿吃了再回去吧。” 岚儿赶忙摆手:“妹妹好心了。钱妃娘娘跟前可离不开我,这不,今日是圣上例行要来的日子,我得回去助娘娘收拾收拾。这便去了。” 看着岚儿走远了,成之浩这才上前,埋怨似的看了慕禅一眼:“你可大方的紧。我看那鼓鼓的一包小参,没十两银子可买不到。你月俸才几个钱,这么大方便给了别人。你也不看看,那个叫岚儿的姑姑明显不是个良人,你相信她会给侍儿用那些参?” “成大哥,不管她给不给侍儿用,总有个希望不是?再说那些参是我在后面的小院子里用参须养出来的,也是不花钱的。”慕禅也不恼成之浩埋怨自己,只是笑着解释道。 “就你心好,下次要送知会我一声,我一并给了。”成之浩无奈地摇摇头,补充道。 “感情你是怕侍儿以为这好处全是我给的,误会你成哥哥并未出一份力呀?也好,是妹子我想的不周全,下次偷偷先塞给你,你再转手给岚儿姐姐,这下也不怕侍儿不知道你心里系着她了。”慕禅见成之浩lou出了“心声”,娇笑着打趣儿道。 “小妮子,嘴愈发地厉害了呢!年节的时候你就十八了,也该让司南大人好好给寻个人家了。”成之浩不服气,反嘴了回去。 …… 澜碧宫。 “小姐,今日奴婢替侍儿送信,可见了个伶俐的姑娘。”岚儿进了钱挽心的寝宫,手中端了个刚烧好的暖炉递上。因岚儿本是钱挽心家中陪嫁的丫头,所以私下都只是唤了她叫小姐。 钱挽心因落胎后大病初愈,原本眉裁翠羽肌胜羊脂的脸庞如今消瘦了不少,如今更是体如轻燕受微风,声似娇莺鸣嫩柳,倒是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让人看着就心酸。 屋子里烧了碳炉,暖暖地也不冷,钱挽心只着了件雀兰镶金边儿的宫裳,上面绣了锦绣芙蓉的图样。只是深色的华衣她此时窝在一方铺满羊羔毛毯的紫檀雕花贵妃塌上,却更显脸色苍白,形容消瘦。 “是么,叫什么名儿?”懒懒地接过拳头一般大小的手炉,钱挽心也不抬眼,只是问道。 “名唤慕禅。”岚儿蹲在钱挽心跟前,伸出手替她轻轻捶起腿来:“小姐,奴婢打听了,她在太医院呆了八年,很是聪慧。最好的是,她还懂医理药理。小姐您……您因为身子不好的原因这才失去了小主子,若是能让她进宫来伺候您,定能把痼疾快些养好呢。那御医们毕竟是男子,恐有些照拂不周的地方。若换了那丫头来,也定能方便许多。” 听了岚儿的话,钱挽心缓缓地点点头,粉唇微启道:“她既是太医院的人,想来应该是有些医理之术的。我这毛病自进宫来就患上了,这已经把第一回身子给害了。这样吧,明儿个你带她来见见我,若看得过眼,就和内务司说说,让她过来我宫里做侍女便好。” “那是当然,她能从太医院进宫来伺候小姐您,那是祖上的福分呢。”岚儿乐得主子同意自己的想法,面上高兴得紧,拍着马匹就拖口而出:“岚儿这就去吩咐内侍扫扫门前的雪水,等下圣上来,免得湿了脚。” 说完正要走,却有被钱挽心叫住:“那慕禅可生的如何?” 岚儿一听,便知主子意思,又赶紧回来半跪着回话道:“可巧的是,那姑娘生的素净。白白的脸上一双眼儿就同黑杏儿一般,看着就单纯干净。也不像宫里的那些宫女儿,各个打扮地花枝招展想要在圣上跟前lou脸。奴婢见她只穿了青布宫裳,围了个半旧的坎肩,头上也没什么装饰,一看就是个本份的姑娘。” 一边听一边点头,钱挽心嘴角最后才微微扬起,笑道:“如此便好。那徐荭玉身边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天天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地防着。我可千万不能也揽个麻烦在身边养着。” “那慕禅算什么,小姐天人之姿,皇上眼里哪里容得下她人。就是徐妃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呢。”岚儿赶紧又恭维地说道。 被岚儿说的高兴,钱挽心顺手从皓腕上拔下个金丝镶了绿翡翠的细镯子递给她,点头道:“还是自家人贴心。你明日便唤了那姑娘来让我瞧瞧吧。” 得了好处,岚儿面上更是笑地同花儿一般,迈着轻快无比的步伐便吩咐澜碧宫的当值内侍打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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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倒是岚儿忘了,香卿你如今可是御女小主了呢。”岚儿刻薄地一笑,抬起衣袖半遮了唇,眼中的鄙夷之色倒是显lou无疑。 “你!御女怎地了,御女也是小主,总比你这个姑姑强!”小宫女见岚儿如此嚣张,忍不住就要撒火了。 “掌珠,算了。”那香卿总算是开口了,却是劝了自家的宫女:“我们快些走吧,去晚了便又赶不上了。” “赶着去干什么?”岚儿不依不饶,瞥了一眼掌珠手上端着的托盘,上面一个紫砂煲还腾着热气,心下不爽,竟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娇笑一声又道:“听说香卿姐姐日夜都在钻研食谱呢,除了那一身的狐媚功夫,厨艺也是了得的。不然皇上怎会看上了姐姐呢?” 忍了这许久,那香卿此时却也再也不想忍了,咬牙道:“姑姑莫要欺人太甚,今日你我身份已经不同,我也懒得与你斗嘴,免得失了身份。掌珠,走吧。”说完理也不理,便提步越过了岚儿去,身旁的掌珠无奈也只得对这岚儿做了个鬼脸,这才小心地护着托盘匆匆迈步跟上。 “呸!凭你也配说什么失了身份,倒也以为自己竟是那有身份的人么。”岚儿向着香卿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满面的厌恶之色。 慕禅从适才就一直未曾开口,只是瞧着两人的对话,心想:那香卿或许以前也是个伺候宫女吧,不然以岚儿的身份,虽说她是钱妃的心腹,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一个小主如此刻薄。 “倒叫慕姑娘看笑话。”见身边的慕禅一直默默立在一边,岚儿倒先开口说起了“八卦”。 原来,那个叫香卿的以前果然是个宫女,而且还是从钱妃的澜碧宫出去的。大概是因为前几个月钱妃有了身子不便伺候瑞英宗,倒叫那香卿占了些便宜,无意中被瑞英宗临幸了。再加上她好像厨艺不错,哄得瑞英宗很是开心,便赐了她一个御女的名分,从此拖了奴籍,摇身一变成了小主。虽说御女也只是比宫女高贵不了多少的低级宫妃,但总是比下人身份的宫女内侍强了许多。也正因为她被瑞英宗临幸的时间很是尴尬,这才得罪了“忠心事主”的岚儿。 看着岚儿说的表情不屑,冷言冷语,慕禅心里反倒觉得有些讽刺。那岚儿如此对待香卿,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趁钱妃有孕时被临幸的缘故吧。原本作为澜碧宫里的管事姑姑,哪个宫女在她面前敢摆架子,敢不叫她一声姑姑。如今比她低贱的奴婢都成了主子,见了面还要行礼,心里不痛快这是自然的。慕禅看刚才那香卿,十七八岁的年纪,姿色过人,虽然略显俗气了些,却也有些小主的样儿了,这才懒得和岚儿口角相争吧。如此看来,那香卿也算是个聪明的,至少没真的和岚儿计较,反倒失了自己的身份。 见慕禅颔首不语,岚儿觉得没意思,终于收了嘴:“算了,你记住,像香卿这样偷鸡摸狗的,莫不是我家主子宽宏大量,早就给乱棍仗毙了。今后你若是如了澜碧宫伺候,可千万别存了那点儿子心思。”说着又快步领着慕禅而去。 慕禅这才想起自己这可是要去见钱妃,心下不禁又紧张了起来,脚步不曾停歇,紧紧地跟着岚儿,额上的细汗也跟着又冒了出来。 不一会儿岚儿便停下了,回头一看慕禅,忍不住道:“看你紧张的那样儿,来来来,快擦擦额上的汗吧。等下见了主子可不能这样了啊。”岚儿赶紧从侧兜里掏出那张水红的帕子,替慕禅拭了拭额上的冷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进去吧。” 入了澜碧宫的大门,一路过外院子直到邻近花厅,慕禅又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才跟上了岚儿。 两人进了花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岚儿吩咐慕禅就此等候,她进去通报一声便没了身影。剩下慕禅独自立在花厅,便悄悄打量起了周围。只见这澜碧宫里只是一水儿的碧蓝色轻纱做帘,配上楠木家具,整个宫殿看起虽不是特别富丽堂皇,却精致雅丽。 正望着,突然听得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下一刻,已是岚儿从侧门出来了,面色惊惶,一把拉住慕禅便跪了下去。慕禅正要问,却听到岚儿高喊了一声:“恭送皇上!” 侧头看着岚儿,慕禅只是楞在了当场,却被岚儿狠狠地用手肘撞了自己的手臂上:“看什么看,赶紧跟着我喊啊!” “哦”慕禅这才回神,埋头下来,跟着岚儿一声声喊着“恭送皇上”。 片刻之后,才又听见一阵脚步声混合着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渐渐从花厅侧门传了出来,依稀间不太清晰分明,慕禅却也听了个大概。 “皇上如此厚爱臣妾,臣妾带家中父母谢恩了。” “嗯,爱妃不必如此谦卑,你替朕育有龙裔也算有功。这些日子你只需好好调养身子,朕就不常过来打扰了。” “皇上体恤臣妾,倒让臣妾惶恐了。只是皇上若能常来探望臣妾,臣妾的身子定会恢复地更快的。” “你刚刚落胎身子太虚,朕若常来看你岂不是太过打搅。爱妃还是好好休养吧,自然来日方长……” 说话间两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不一会儿慕禅便感觉到两人已经来了花厅。不敢抬头,只是随着岚儿伏地行礼,嘴里又念了句:“恭送皇上。” 感觉一阵风过,眼前一截明晃晃的金色衣袍掠过,慕禅鼻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没了声响,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注:此文乃架空历史小说,引用髓及唐初嫔妃制度等级。皇后以下,设四夫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二十六世妇:婕妤、美人、才人各9人;八十一御妻:宝林、御女、采女各26人。按秩序尊贵贵妃最甚,采女最次。中间宫妃贵贱依次递减。 ====================================== 那个,羞怯地对对手指,请姑娘们收藏推荐,多多支持天使的新文。 还有哪,书页的封面乃们看到没,是可以闪滴哟,嘿嘿,不知道大家喜欢不。 第八章 奈何匆匆 没听见钱妃喊起,慕禅也只得伏在地上不敢动。倒是身边的岚儿,她本是钱妃的贴身姑姑,自作主张地便抬起了头,探问道:“主子,慕禅姑娘奴婢给带来了。” “奴婢慕禅给钱妃娘娘请安。”慕禅顺势又福了一礼,仍旧伏在地上没敢动弹。 “今日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一声柔柔的带着些起伏动气的声音响起,慕禅没有抬头也知道钱挽心此时的表情定是十分别扭。任谁也听得出,刚才皇帝的写话只是不想多来澜碧宫的借口。都说男子薄幸者多,那君王更是不必说。守着后宫佳丽如云,任是一个女子有着千般妩媚万般柔情,恐怕也经不住这样的冷淡相与吧。想着想着,慕禅竟对上首那个尊贵的钱妃娘娘有了一丝怜悯之心。好不容易怀上了龙裔,无奈最后的结果不但是失去了孩子,恐怕连那一点儿宠爱也跟着失去了不少吧。 “慕姑娘,既然主子今日身子不爽,你就下次再来吧。”岚儿见慕禅跪着不动,又吩咐了一句。 “那奴婢就告退了,谢娘娘。”慕禅这才回神,赶紧福了一礼后便起身退下了。 见慕禅离开,岚儿也起了,上前扶住脸色发青的钱挽心,心痛地说道:“娘娘怎么又动气了,皇上不过嘴上说不来罢了,还不是为了娘娘的身子着想。” 任由岚儿扶着自己跌坐在铺了紫糕毛的雕花广椅上,钱挽心神色失落:“他说不来便会不来的,他哪里是为了我的身子着想,分明是嫌弃我病了不能伺候他。” “小姐!”岚儿赶紧止住钱妃的哀叹,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啊,小姐可千万别埋怨了。皇上不来的时候,小姐不如赶紧把身子养好,再漂漂亮亮地出现在皇上面前,自然就又能勾起皇上对小姐的眷顾。我看那慕禅,小姐还是赶紧要来吧。宫里规定不能起明火煎药,可要是那丫头若能来澜碧宫伺候小姐,便能暗地里多替小姐调理身子呀。” “过几日吧,今日也没看清楚。毕竟是收进我宫里的人,还是要亲自看过问过才放心。”钱挽心一手扶额,柳眉紧蹙,红唇只是轻轻抿着,心头的气却还是没有顺了过来。 “娘娘,今日奴婢在澜碧宫外面遇到那个小贱人了。”岚儿一边替钱妃捶着腿,一边无心答话道。 柳眉蹙起,钱挽心抿了抿唇,半晌儿才起唇:“你还是别叫她小贱人了,听说皇上日日都让她送汤过去,看来不久后便要晋位子了。” “她也配,她就做个御女采女的才是正理儿。若是让她晋了正经世妇,再一路爬上了九嫔的位置,那置这些个正经主子们于何地呀!”岚儿倒是不太相信,又接着展lou自己的不满。 “哼”从鼻端发出一声闷哼,钱挽心反而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违心:“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的尊贵地位不kao皇上来给呢。如今她能日日见皇上的面,倒也比我们这些体面的妃嫔强啊。” “难道小姐都不生气。那狐媚子趁着小姐有孕,不知廉耻地主动攀上了皇上,这口气小姐咽得下,我这个做奴婢的可都替您不值啊。要是她来日侥幸怀上了,可不就是正经主子了吗,叫咱们澜碧宫的脸往哪儿搁啊……” 岚儿话音未落,却听得“啪”一声脆响,原是钱挽心将广椅旁茶几上的茶盏给一把扫落了下来。被如此一惊,岚儿倒也闭嘴不言了,“噗通”跪下,赶紧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岚儿。”那钱挽心虽然打了茶杯,脸上却毫无表情,只是冷冷地道:“好歹你也是我身边的人,莫要再说那些了。要是在这澜碧宫里我在听见你第二次说这些话,你就准备好领板子吧。” 见主子果然是生气了,岚儿这才觉得双腿发软,伏地就磕起了头来,念道:“奴婢该死,奴婢下次不敢了。” “把地上手势就退下吧,乏了。”钱妃淡淡地道。 “是,主子。”岚儿这才起身,赶紧空手捡了地上的碎瓷片,就连手上一不小心被割伤了,也只得紧紧地咬住牙,不敢哼哼半分。待将递上的碎瓷片和茶叶渣滓都清理好,岚儿这才取了绢帕包了手,偷偷地看了钱挽心一眼,发觉她闭了眼正假寐,才轻手轻脚地慢慢退了出去。 只是在屋门关上的哪一刻,原本还双目紧闭的钱挽心突然就睁开了眼,一双黑眸中散发出点点寒光,饱含着浓浓的恨意,咬牙道:“香卿贱婢,有我钱挽心一天,就容不得你在这宫里嚣张。玄谙,你可看好这娇滴滴的美人了,总有一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一阵阵闷闷的冷笑从钱挽心口中发出,双手均捏成了拳状,许是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原本晶莹如玉的肌肤变得有些惨白,根根青筋更是爆出,昭示着双手的主人此时心头的恨意竟是那样的浓烈。 …… 话说慕禅逮着机会匆匆从澜碧宫里退了出来,一路上都快步走着,心里庆幸着皇帝的突然出现反而救了自己一时,胸中不由得长长一口气舒了,只想赶快出了这后宫,回去自己的居所,再煎一炉清心茶好好压压惊再说。 只是走时匆忙,加上心中胡思乱想,慕禅一路走来却路上景象竟越来越陌生,转过一个回廊角,抬眼往前一看,竟是一弯有着涓涓浅溪的小园子。 此时正是冬日,可此处的景象却一点儿也没有的萧条景象,反而处处透出浓浓的绿意来。那倚着红墙而上的藤蔓,竟是朵朵淡紫色的牵牛花在绽放着。花藤边,乃是一方用霜黄的竹竿砌成的凉亭,亭下便是浅溪流过。 见到如此景象,慕禅赶紧停下脚步,心下暗道“不好”。这内宫自己一共就只来了两次,其中一次还是深更半夜。今日来时也只顾着担心被钱妃娘娘给留下,哪里曾用心记过路上的情形。再加上内宫的寝殿楼宇俱是雕龙画凤,高墙飞檐的,本就不怎么分明。现在自己连南北东西也分不清了,可是迷路了吗!而眼前这方小园子,明明自己就不曾来过,怎么看都陌生的紧哪。 正咬唇着急着,慕禅一个抬头却远远望见浅溪对面有一堆奇石堆砌的假山,山上的半中腰有个人影。细看下来才发现那是个身着了淡色绸袍的男子,此时正斜倚在上面,双目紧闭似乎假寐着呢。 再望了望周围,清净地连声鸟鸣也没有,更别说时来往的宫女内侍了。无奈望望四周俱是陌生的场景,慕禅也顾不得其他,只得无奈地清了清嗓子,朗声对这假山上的那人喊道:“打扰了!请问,去御药房该怎么走?” 半晌没听见回复,慕禅见上头那人略微颦眉,仍旧眯着眼假寐,只得开口又放大了些声量,又问:“请问此处去御药房该怎么走?” 这下上头那人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似乎是懒懒睁眼,再坐起身来。因隔着浅溪,又在高出自己许多的假山腰上,虽然是面对着,但头上就是背射过来的阳光,慕禅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刚刚问什么?” 懒懒地一声问话传来,虽然看不清脸,慕禅却觉得那人声音浑厚有力,张扬骄傲,很是不羁的样子,却是略微有些耳熟的样子。 慕禅眨眨眼,不疑有他,只是别开直射的阳光,抬手遮了遮额上:“麻烦你告诉一声御药房路怎么走。” 听了慕禅的话,那男子终于缓缓坐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浅浅的阳光勾勒的那一抹青色的素净身影,扬起唇角,淡淡道:“出了外面的回廊,一直朝西北方向走上两炷香便能看到御膳房。御药房应该离哪儿不远。” “多谢告知。”慕禅捏了群角微微福了一礼,赶紧回头便走。 只是走出去两三步慕禅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是云瑞朝的内宫呢,比不得外宫时常有男子出入。能在内宫走动的男子除了皇亲国戚便是净身的内侍和羽林,可看刚才那人又不像是下人。难道…… 不对!虽说在钱妃那儿隔着侧殿,再加上心中紧张所以没太听清楚皇上的声音,但慕禅明明亲眼看到皇上从澜碧宫出来的时候分明还是着的明黄色服饰。莫不是,那人是个来串门子的王爷? 想想还是不通,慕禅摇了摇头:管他是谁,这里以后再不来了就好。定了定心,更是加快脚步,匆匆去了。 ================================= 嘎嘎,神秘帅男现身鸟。到底是不是皇帝老大呢? 介个问题,容我暂时保密哈哈。 那个,请姑娘们投推荐票票支持,天使不甚感激呀。 另外明后天是周末,天使要努力码字存稿,到时候看情况再更新。 第九章 心意迟迟 一路回到御药房已经是天色发昏了,慕禅自己匆匆收了药便赶紧往煎药房那边送药材去了。 却是因为前些日子因为钱妃落胎的事儿九死一生逃拖一劫,司南大人领了众位太医院的医官和教习弟子们外出吃酒,没想司南义却染了风寒回来。本以为是小疾,偏偏司南义又是孩子的心性儿,仗着自己懂点儿医理,就做主为自己诊起了病来。谁知过了大半月了也不见好,这几日竟咳得厉害起来了。司南大人这才抽出心思来亲自给儿子诊了脉,才发现是寒气入肺,引了其他症状出来。 司南义好面子,拖着父亲不许给外间的人说,怕被一同再教院听学的同窗笑话。做老子的拗不过儿子央求,只得开了方子私下托慕禅每日送了药去煎药房煎了再给司南义服用。 眼看着今日耽搁了些时候,慕禅也没来得及用晚膳,只是将药材拿到煎药房煎好这才拿了药碗准备送去给住在太医署值班房的司南义服用。 到了太医署,平素里听教的弟子们早早便下学了,清净的很,也没一个人。慕禅到了值班房轻叩了叩门,便推门进去了。 谁知里面竟不止司南义一人,一个青袍的背影正屈身在为司南义针灸。 “小禅,是你来了么?”面向下趴着的司南义赶忙侧头望了过来。 慕禅点点头,冲司南义笑了笑,将放有药碗的托盘搁在了当中的八仙桌上,这才走过来,瞧了瞧正在为司南义针灸的沈澈,轻声道:“沈大人也在。” “沈大人说针灸好的快些。”司南义赶紧道。 只是正在用心的针灸的沈澈微微蹙眉,抬起身子道:“针灸时不得多言。”说罢又弯腰下去,认真地施起了针来。 “嘘——”慕禅抬手对着司南义,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轻轻地移步过去,想要看看沈澈是怎么为司南义针灸的。 只是眼看着黄昏一过,入夜了光线不太好,沈澈淡淡的吩咐了声“点灯”,慕禅又赶紧过去桌边点燃了油灯,又拿了个桌凳放在司南义的床头,将油灯放在上面。 怕挡着光了,慕禅又绕到沈澈的身后,看他怎么个施针法。看着看着,慕禅不自觉的抬起右手来,使左手挽了挽衣袖,二指捏起,随着沈澈的动作学了起来。 扎完最后一针,沈澈这才立起身来,侧眼看到慕禅竟在一边儿学的仔细,略有些意外:“慕姑娘对针灸也有心?” 慕禅学的入神,没发现沈澈已经起身了,收了手势点头道:“小时候常看父亲为别人施针。再难受的病人让那几根细如发丝的针扎了就能快快好了,觉得很神奇罢了。要说有心,却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倒叫沈大人笑话了。” “慕姑娘若是想学,我这里有两本针灸的书,还有个松木制的小人儿,上面用朱砂描全了四百零九个穴位,可以用来练习的。”沈澈淡淡地说了,转头又吩咐司南义:“再扎上六日你的咳症才会痊愈。日后在屋外的时候莫要大声说话,吞了寒风入腹总是不好的。” “恩,学生明白。”司南义恭顺地答了,又冲慕禅眨眨眼:“小蝉,你过来喂我吃药呀。” 听司南义两次都唤慕禅为“小禅”,沈澈略微皱眉,只是抬眼淡淡地看了慕禅一眼,发觉她正对着司南义笑得正甜。心下略觉得有些不妥,沈澈收了诊箱便直直出去,连一旁福礼送自己的慕禅也没有再看一眼了。 以为沈澈只是一如既往的性子冷淡,慕禅也并未因他对自己的无视感到不悦,只是觉得适才他还说要送书和小木人给自己,下一刻却又不理会自己便离开了,心下有些奇怪罢了。 “小禅,你想什么呀想得如此出神?”司南义疑惑地望了望,嘟嘴问。 “教你别叫我小禅,要叫慕姐姐。”慕禅这才又扬起笑脸,拿了药碗过来:“正好,刚端来的时候太烫了,此时温热的,快喝了吧。” “你喂我。”司南义狡黠地眨眨眼,又撒起了娇来。 “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这般耍赖。”慕禅轻斥了司南义,面上却又带着怜惜的笑容。 “我这不是病了嘛,好姐姐,喂我吧。”司南义捏起声音,顺带还甩了甩肩头,装可怜状:“小时候我生病了也都是姐姐喂的。” “好吧,不过只许这一次。”听他叫自己姐姐,慕禅心软了,好气没好笑地拿起瓷勺舀了汤药,便一口一口地喂起司南义来了。 伺候司南义吃过药,又嘱咐了好多让他好生休养的话,慕禅这才拿了空碗回到存药房。 只是刚刚推门而入就看到沈澈正从那间屋里拿了几位药材来晒凉。 “大人让我来吧。”慕禅拖下肩头的棉坎肩,挽了挽衣袖,不经意又lou出两截白白的柔荑,衬着青色的衣衫显得更加刺目。 别过眼,沈澈只是淡淡地道:“不劳慕姑娘费心。”说完又埋头侍弄药材,不再理会慕禅。 感觉沈澈刻意疏离自己,慕禅觉得有些纳闷儿,但转念一想他自来了太医院就一直对人态度冷淡,便不再多想,又将衣袖放了下去,直直进了后院子。 呆坐在房中想着刚才在司南义哪儿,沈澈见自己对针灸有兴趣时还说要送给医术和木人,慕禅便又起身开门出去,准备再厚着脸皮讨要。前脚还未出门,又觉得不妥,回头拿了正在炉子上煎的清心茶用白瓷茶盏倒了一杯,这才去了前院。 只是来到前院里才发现空无一人,只有几搂药材摊在药架上,哪里还有沈澈的身影。 抿了抿唇,心想下次再找他讨要吧,慕禅一口将原本给沈澈端来的清心茶喝了,却觉得心头反而有些堵堵的。只道这清心茶怎么不管用了,慕禅准备去翻找父亲留下的方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错漏。 话说这几日太医院没什么特别的事儿,钱妃那边的岚儿也没来找,慕禅乐得清闲,思前想后,还是决心要去找沈澈讨要那基本医书还有木人。 过了晌午放好热水,趁着冬日里少见的太阳,慕禅准备沐浴了再去寻沈澈要东西。 因加了些香料放在滚水里,慕禅沐浴后全身带着淡淡的清香味道。梳了个寻常的懒云髻,cha了支从小带到大的雕兰碧钗,身上着了青布薄棉的冬衣,找了件绿水纹儿的坎肩披上,这才出了门。 打听了沈澈在太医院的住所,慕禅一路走来,蓝布绣鞋的面儿有些沾湿了lou水,只得将手从袖垄里伸出来提起群角继续往前走。 听成之浩说,原本太后和皇上专程赐了京城皇宫边儿的一处王爷府邸给沈澈,但沈澈以孤身一人不用太大的家宅为由拒绝了。只是住进了太医院转为职守御医过夜的值班房里。太后体恤他,又专门让皇上将太医院附近的一处小院儿又赐给了他作为临时居处。 只是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慕禅便看到了这座题名“惹翠”的小院儿。青墙上郁郁葱葱的竟是入冬了还不曾落色的青竹,也难怪取了这样个名儿。又想起那日沈澈的衣袍上有一枝墨竹,暗道原来沈澈喜欢竹呢,难怪一身傲骨的样子。 复又四处打望了一下,慕禅这才伸手扣了扣门,发觉此处有些僻静,倒是离得自己的存药房只隔了两个小院儿和一堵宫墙。 不一会儿院内传来脚步声,下一刻院门便“吱嘎”一声开了,一抬眼,慕禅傻眼了。 眼前的沈澈只是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就来开门了,发梢上还沾着水,上面略微有些红,不经意见竟隐隐lou出一截胸膛…… 同时,沈澈也发现了站在门外叫门的竟是慕禅,赶紧一回头将衣袍系好,这才转身,略蹙着眉:“本来以为是成之浩来,没想到是慕姑娘,刚才正在沐浴……对不起了。” 羞红了脸的慕禅埋头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抬脸道:“是慕禅突然到访,该道歉的也该是自个儿。我就在这儿等着吧,大人先更好衣我再进来。” “嗯。”从鼻端里闷答了一声,沈澈又伸手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这才匆匆几步进屋去套上外袍,系好腰带,复又出来开门。 ======================== 筒子们,周末没更,确实因为两会的事儿把我的时间全部占完了。 13号也就是明天,四川的两会正式开幕了,天使是主持人,每天都要做一场代表委员的访谈。时间上确实有些忙碌很了。但天使保证!!!每天会一更的!!!只是时间不太固定,或许会放在晚上。请大家能继续投票给天使,鼓励我吧~~~~~ 第十章 台径晓烟 与沈澈说明来意,对方略微了一怔,仿佛已经忘记了几日前的许诺一般,片刻才点了点头,表情平淡地让慕禅跟上,说是要到里屋取给她。 随着沈澈进了院子才发现此处是一个两进的小宅子。左手边是厨房,屋角边儿还堆了些干柴。临着厨房的是一间小屋,堆放了些杂物。当中的便是间八开门的堂屋,右手还有个小厅,只摆了两排四张黑楠木的扶椅,想是用来待客。 过了堂屋当中是个天井,不太大的空地上只是放了个石雕的大鱼缸,里面有一叶睡莲,只是入了冬颜色也变黄了,偶尔lou出一两尾游动的鱼儿,却只是寻常的青鱼。另一个屋角又种了几从细竹,倒是颜色仍旧翠绿如新。那天井的后面便是连着的三间屋子,左右耳房一间看起来是书屋,一间看起来是小厮住的,当中便是间四开门的大屋,应该就是沈澈的屋子了。 沈澈推门进了书房,慕禅跟了进去。主人没说话,慕禅也只得闷着,觉得略有些尴尬,便打量起了沈澈的书房来。 kao窗的地方摆着一条七尺长的直几,上供着一个瓷瓶,cha了树枝腊梅,芳香扑鼻。临墙的中间挂了一横披,写着“疏影月移壁,寒声风满堂”,笔意十分古朴,落款单一个“澈”字。 “好诗呢。”慕禅不自觉地赞道。 正在书架上拿书,沈澈也不回头,只是淡淡道了句:“好在哪里?” “这诗写的是竹吧。”慕禅看着沈澈的背影,“月下竹影,最是婆娑动人,不过后面那句‘寒声风满堂’稍嫌冷冽了些。竹虽是至清至傲之物,却也并非无情。” 听了慕禅的解释,沈澈拿下两本医书在手,回头望向慕禅,眼里有些不解:“竹便是竹,何来情,又何来无情。” 移步上前,隔着书台与沈澈对望着,慕禅清了清嗓,笑道:“竹也是活物,怎就没有情呢?竹子知道自己开花后会绿叶凋零,枝干枯萎,所以难得见到。怕死,想来也是一种情吧。”说完慕禅冲沈澈眨眨眼,不过是想要借这个打趣儿的说法化解自进屋以来两人都不说话的尴尬罢了。 沈澈想来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面上也缓和了些,虽然没笑,但眉头却舒展了许多,顺手拿起那三本医书走到慕禅身前:“这书你先拿上。木人太久没用,我一时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等得空找找,我会亲自给你送过去的。另外书里若有看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只要不是太难应该都能解答的。” “是,大人。”慕禅听沈澈说话像是吩咐什么活儿一般,不由得心下又起了打趣儿之心,笑道:“不如大人做我的老师吧。因为女子不能进入太医署的教院学习,这些年来我都是自个儿翻看医术,偷偷琢磨。” 见慕禅笑的眉眼弯弯,沈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抬手不经意地扶了扶鼻头掩饰尴尬:“等下成之浩要来,你若无事便回去看书吧。” “是,老师!”慕禅见沈澈并未拒绝,笑着冲他认真地福了一礼,这才接过沈澈地上的医书抱在怀中,转身退下了。 看着慕禅离开的背影,沈澈冷静了多时的脸上这才lou出了细微的笑容,仿佛有些无奈,可唇角明显的上扬,却有种掩饰不住的笑意在里边儿。 独自回到存药房,却远远看到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候着门口。那宫女十四五岁的样子,怯怯的,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浅蓝宫女服,手腕上只佩了个银镯,头上也只是cha了朵湖蓝的绢花,素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内宫哪个娘娘的贴身侍女,慕禅快步迎上了前去。 见慕禅远远走来,那宫女一脸的欣喜,上前跑了两步,等慕禅走近了赶紧就问:“来人可是慕禅姐姐?” “你是?”慕禅努力想了想,与自己接触的少的可怜的宫女里似乎没有这个人。 “奴婢是荔香,和侍儿姐姐是一个宫里当差的。”那个自称荔香的宫女乖乖地答了,顺带还上下偷偷打量起了慕禅:“侍儿说的不错,慕姐姐生的好干净地一张脸呢。” “原来是侍儿的姐妹。”慕禅客套的笑了笑,心想这小宫女儿看起来斯文老实,说话倒是很有些老练成熟,一见面就开始夸起人来,竟懂得如此讨好人。只是听她说和侍儿一个宫里的,不免心头打鼓,难不成钱妃又打发人来领自己进宫? “姐姐,我们进屋说话吧。”荔香上前扶住慕禅的手腕儿,称呼也直接从慕禅姐姐到慕姐姐再到姐姐,亲热劲儿就像是两人相熟已久一样。 不漏痕迹地侧过身子不让荔香kao拢自己,慕禅对她微笑道:“侍儿好些了没?你来的正好,帮我捎带点儿药材去给她吧。” 随着慕禅推门进了院子,身后的荔香扑哧一笑:“姐姐不如自己去探探,侍儿巴不得和姐姐见面呢。” 也不回头,慕禅直接从院子当中晒着的药材中挑了一两样补身的,转头问:“我哪里能随意去探望侍儿,这两株红参你拿去吧。虽然小了些,但用滚水煎了喝了还是能补补身子,记得让侍儿清早起来服用。” “好姐姐,你还不知道吧?”那荔香用古怪的神情看着慕禅,笑道:“昨日我亲耳听见岚姑姑说要娘娘召你去澜碧宫伺候呢。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岂不是能常见么……” 后面那荔香说的话慕禅已经听得不太清楚了,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炸响,全乱了分寸。怎么会这么快,那日钱妃因为瑞英宗的推拖之意应该没有这样快就顾及到自己这边。 “姐姐,姐姐怎么?” 荔香看慕禅一脸血色全无眼神只是怔怔地,有些怯了,上前两步问道。 “没什么。”慕禅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抬手捂了捂额头沁出的细汗,问道:“你说钱妃娘娘要召我进宫伺候,可是准信?” 点头,荔香甜甜一笑:“当然是准的。我亲耳听岚姑姑和钱妃娘娘说的呢。只是好像因为姐姐是入了籍的女官,要先过问内务司才行。” “内务司……”慕禅颔首,凝神想了想,心中似乎有了办法,抬头对荔香道:“荔香妹妹稍等,我这里还有些药材劳烦你带给侍儿一下。”说罢去存药房的一间屋子里又取了一小包参须用黄纸包好,悄悄拿笔写了封信一并放在纸包里。想了想又取了一小包干桂花一并拿出来再出来递给了荔香道:“这包参须和先前给你的两味药材有些相冲。劳烦妹妹给了侍儿请她务必小心服用,里面还有我写的一些服食方法,要她细心看了,以免用错。另外这小包干桂花妹妹拿了冲热水服用,若加些蜂mi吃了更好,不但不能养颜,还可以调理月信时候的身子。” 听见慕禅给自己还准备了东西,荔香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不太意思地接过了两包药,赶紧点头道:“慕姐姐果然是好人,那我就先替侍儿谢谢姐姐了,也谢谢姐姐想着我那一份。” 笑着送了荔香出门,慕禅拉过门闩便开始细细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自己可以不用入宫做钱妃的宫女。因为父亲的猝死,当年蒙太后眷顾她钦封七品女官,内务司应该也是有记录的。就算钱妃得宠,想要让自己入宫做宫女,恐怕理论上还是得过太后那一关吧。 太后……可那太后何其金贵,自己一介御药房的女官又怎能那样容易地和太后见面呢? 苦苦思索间慕禅却突然想起那一日侍儿所说过的话。那沈澈的母亲和太后是亲姐妹,按理说便是沈澈的姨娘。 咬着唇考虑了好半晌儿,想着若要找太后求情,或许只有沈澈可以带自己前往拜见。想到这儿,慕禅没有耽搁又拉开了院门,直直又去了沈澈的居所。 ========================================== 看在天使忙得脚不沾地也来发文的情况下,给点推荐票票吧(扮可怜状......) 第十一章 无心烟尘 由于心里太过着急,慕禅干脆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沈澈的居所。只是临到了有些微微喘气,绣鞋也沾湿了lou水,污了好大一片,慕禅停下来抬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又深呼吸了平复心情,这才伸手准备叩门,哪知手还未沾到门上,那院门竟“吱嘎”一声自己开了。 “咦,姐姐您找谁?”说话的是一个蓝衫小童,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莹白的粉面,黑亮的眸子,头上绾了一个童子髻,别了青木簪子,清清爽爽的模样,若不是穿着小厮的服饰,那就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玉竹,是谁来了?”沈澈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师傅,是个青衣姐姐呢。”被唤作玉竹的那小童回头朗朗一笑顺势推开了院门。 “你叫玉竹?先前我过来怎么没看见你呢。”见玉竹生地玉雪精灵,慕禅忍不住探问道。 “先前帮师父烧洗澡水去了呢。这么说先前姐姐过来,可不是就正好撞见……”玉竹说到此处故意那手捂住嘴唇,似笑非笑地转转眼珠子。 经玉竹这一提醒,慕禅想起先前来时沈澈的样子,不由得从脖子开始红到了脸上,羞道:“小孩子家家,想什么呢。适才我来大人都已经沐浴好了。” “慕姑娘请进。”想来是沈澈也在后面听见了两人的谈话,这才出言打断了尴尬的对话。 “是,大人。”点点头,慕禅想起自己来找沈澈还有正事儿,赶紧提步进了院门。 沈澈手上拿了本药理书籍,正斜kao在在天井处的一方竹椅之上,见是慕禅入内这才起身穿过花厅来了前院。 “姐姐原来姓慕呢,真是雅致的名儿。”关上院门,玉竹来到慕禅身边,作了个礼,又道:“慕姐姐要喝什么茶?这里有上好的竹叶青,是师父最爱的。” “好了,玉竹你下去吧。”沈澈吩咐了那小童,面上有着一丝浅浅的暖笑,看得慕禅心里一楞,原来冷若冰霜的沈大人也有如此温暖的时候呢。 “那好,我这就替慕姐姐端茶去。”玉竹吐了吐舌,赶紧退了进屋。 慕禅觉得如此就直说来意有些开不了口,只得道。“大人好竹,也不用住着竹园、喝着竹叶青,还把自己的侍从也取名玉竹吧。” “嗯。玉竹是一种药材的名称,慕姑娘负责打理存药房,难道未曾听过?”沈澈抬手不自觉地点了点鼻头,又道:“不过玉竹并非寻常侍从,算起来是我的远方表亲,家中无人便跟着我来了京都,算是我的弟子。只是不知慕姑娘来此所谓何事?” 见沈澈主动提起,慕禅这才赶紧上前两步,对着沈澈盈盈施了一礼:“请大人帮帮小女。” 不知慕禅为何要行此大礼,沈澈只是锁起眉头,问:“慕姑娘有话就说罢。” “慕禅想请大人代为引荐,去暖福宫拜见太后!”慕禅说罢抬起头来,一双清眸中含着期待,只是柔柔地望着沈澈,等待他的反应。 谁知沈澈听了只是抿了抿唇,蹙眉道:“太后居于深宫,岂是可以轻易拜见的,恕在下不能从命。” “大人!”慕禅一听沈澈的拒绝,心头一慌,不自觉地就跪了下来:“慕禅见太后是因为有事相求。太后是大人的亲姨娘,大人一定能带慕禅去的。” 见状,沈澈眼中竟升起了一丝嫌恶,口气也愈加地冷了:“你要见太后何事?” “我……”慕禅心头念转,那钱妃要让自己进宫服侍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自己不过是希望太后念着当年父亲的死能让自己继续留在太医院罢了。但父亲当年的死毕竟是自己的私事,此时沈澈突然问起,慕禅倒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若你只是想要借我搭桥,寻太后求个富贵,那就算了吧。”沈澈见慕禅欲言又止,以为她也似太医院那些小辈们,存了心思以为自己和太后沾亲就来巴结,甚至想要见了太后求个一官半职。想到这儿心头更加厌恶,起身对后院子高喊道:“玉竹,送客。”说完便丢下了手中的医书,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大人,我……”叫了两声沈澈却理也不理,只有沈澈“砰”地一声门响作为回答。面对紧闭的屋门,慕禅想要解释也没机会。想起刚才沈澈的话和眼中流lou出的不屑,慕禅此时竟觉得心头委屈得不行,泪珠子看着看着就滴落了下来。 “慕姐姐,怎么回事儿啊?”听见沈澈的喊声,玉竹从后院急急跑了过来。端在手中的热茶还冒着烟儿,只得赶紧往边上一放:“刚才师父叫我送客,可是慕姐姐惹恼了他?” 见慕禅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素白的脸上梨花带雨却也半句话不说,玉竹也着急了:“姐姐别哭啊,师父表面上是个性子冷傲之人,其实内里不知多柔软细致呢。或许刚才只是他没听明白姐姐的话罢了,姐姐可千万别恼了呀。” 就这样落了几滴泪慕禅心里倒也冷静些了,抬起袖子擦了擦脸,转而道:“玉竹,还请帮我传个话给大人,好吗?” “好的,只要姐姐别哭。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心里也跟着难受呢。”玉竹扁着嘴,一副焦急样儿。 见玉竹如此,慕禅面色舒展了一些:“是我着急了,没给大人说清楚。求你告诉大人,慕禅被宫里的钱妃娘娘看重,要我去澜碧宫做宫女,可慕禅一心只想安静地呆在太医院,呆在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父亲,他是前朝太医慕鹤澜。父亲他,随主从……”说到此处,慕禅心里不自觉地又难受了起来,咬咬唇才接着道:“父亲从死后蒙太后怜惜,赐了我七品女官,才得以一直留在太医院。如今我想要见太后是想求她老人家一个恩典能继续留在太医院。” “那好,我这就给师傅说去。”玉竹说罢放下手中茶盏就要进屋。 “别!”慕禅一把拦住了玉竹:“大人刚才误会我了,此时去说让大人怎么下台。等晚些时候吧,我等黄昏过了再来就好。” “这……”玉竹看了看紧闭的屋门,有些埋怨地道:“师傅从来心无旁骛的,如今怎么就生了姐姐的气呢。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是误会也不用让人吃闭门羹吧。” 见玉竹竟为自己埋怨起了沈澈,慕禅忙到:“不怪大人,是我没说清楚,让大人以为我要利用他去见太后求富贵。只是此刻我是无法得见大人了,等下还请玉竹你帮我传话。” “姐姐慢走。”玉竹赶忙上前拉开院门,冲慕禅甜甜一笑:“姐姐记得黄昏过了就来。那个时候我再帮忙求求师傅,他其实心最是软的,一定会答应姐姐的请求的。” “嗯,谢谢你。”慕禅心中对这个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小家伙心生好感,又道了一声谢这才离开了沈澈的居所。 话说沈澈其实在屋里早已听见了慕禅和玉竹的对话,心下也对自己的误会有些懊悔,自己平素从来都是个冷静的人,怎么听了慕禅要见太后就着急了误会她,以为她有所打算呢?但就像慕禅所说,自己此时若出去,面子上毕竟有些下不来,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准备晚些等慕禅来了,问清楚情况再考虑要不要带她去见太后。 一路回到御药房的居所,慕禅心思千转,一边想着钱妃要自己进宫服侍的原因,一边想着沈澈会不会答应带自己去见太后,只觉心乱如麻,面上也有些焦躁了。步下凌乱,裙角也沾湿了lou水,拖在石板路上跟着也污了一圈。 “小禅,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好久呢。”还未走近就看到门口立了个半大的少年,一身青衫,脸上漾着暖暖的笑意,不是司南义又是谁? 收起思绪,慕禅勉强在脸上撑起一个微笑:“小义,你怎么来了?风寒未愈,怎好又到处乱跑呢。” “小禅”司南义等着慕禅打开了院门,泥鳅似的一溜烟儿便钻进了屋子:“看看,我身子都好得差不多了呢。今日是特意来告诉你,等下沈大人又要过来针灸。你不是想学么,和我一起去太医署那边儿吧。” “是吗?”慕禅随手替司南义和自己各自斟了一杯茶。听见司南义提起沈澈,心下不知为何一揪,难受的有些憋气。 “当然啦,现在就去吧。我们一起等着,还可以切磋一下医理呢。”司南义说着接过了茶盏,一口喝下去却脸色一变:“这茶是隔夜的吧?” “是吗?”慕禅放下茶盏打开茶壶看了看里面,发现颜色深褐,果然是昨日的冷茶,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重新再泡吧。” “不用了,我们还是直接走了,等到了那边再现泡吧。”司南义只觉得慕禅有些不对劲,老是说“是吗?”还拿了隔夜茶倒出来喝。但看看慕禅一连的疲色,想想或许是做活儿累了,便做主拉起她的手:“走吧走吧,看你的样子也累极了,也不知道学学我抽空偷个偷懒。” 心中还挂念着事儿,慕禅只是随着司南义一路来了太医署的值班房,此时教院的弟子们已经下课了,也不见一人。 “小禅,前院那儿开了一株腊梅,甚是清香,我去折上一枝,等下你拿回房中用瓷瓶灌水cha上,也可满室飘香呢。”司南义有慕禅陪伴,心情甚好。 “任它在墙角独自开着,若我想嗅便自顾来嗅,何须折了它的生命。”慕禅摇头道。 “小禅,你也太多愁善感了吧。”司南义打趣儿着便推开了值班房的门,却看到里面早已站了一人。 那人回头,目光正好对上两人,不正是刚才还和慕禅闹了一场误会的沈澈吗! ================================================= 崩溃,明天早上要直播,中午下午晚上要做三场访谈,可能明天会实在没时间更新,所以这张专门多发了些字数,明天的更新我只有尽量了。死两会,每年都是地狱一样的六天.......................... 第一十二章 弦外有音 却说沈澈虽然闭门,但也从玉竹和慕禅的对话中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心下对慕禅有些歉意,便想替司南义针灸了就早些回惹翠园等着。没想到自己来了太医院的值班房司南义却并不在此处,等了小半晌后竟是司南义和慕禅一齐来了,沈澈面上略有些不自然。 此时的慕禅还不知道沈澈已经明白之前不过是一场误会,看到沈澈脸色有异,以为他还在误会着自己是那等借着他和太后关系想要求个荣华富贵的心思,心中一怯,脚下也不由得放慢了,伸手牵了司南义的衣袖:“我还是先回去了。” “小禅,你不是想学针灸么?沈大人可是少有的妙手呢,你若不看便可惜了。”司南义见慕禅要走,着急地望了望沈澈,挤眉弄眼地示意沈澈出言挽留。 “咳”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沈澈开口道:“想学便留下吧。” “这……”慕禅很是意外地看着沈澈,可他已经又背过身去,倒让人看不清表情。 “看,沈大人也让你留下来观摩呢。”司南义见沈澈邀了慕禅留下,心里是巴不得,对着沈澈感激地笑笑,干脆伸手拉了慕禅半拽了进屋。 “先去掉外衣,只留里衣过来躺下。”沈澈准备好针灸用具,又淡淡地吩咐了司南义。 “是,大人。”司南义一边答了一边就自顾地开始拖衣。 慕禅立在一旁,见司南义开始拖衣便侧过了头去。虽然从小和司南义一同长大,又比他大了几岁,但对方毕竟是男子,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慕姑娘,你若真心要学就过来些。”沈澈一边让司南义在床榻上头朝下睡好,一边招呼隔得远远的慕禅。 “是。”抬眼忘了一眼沈澈,发现他只是专注地低首推开司南义背上的衣裳,并按压着腰上周围的穴位,慕禅便上前两步来到床榻的下首立着。 “《黄帝内经》有言: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你可知何谓针,何谓灸?”沈澈一边给司南义扎针,一边发问。 “什么?”慕禅只是盯着司南义背上的银针,却未曾想沈澈会突然向自己发问。虽然是自己开口要学,但之前对针灸从未涉猎,小时候父亲倒是说过一些,可记忆已经模糊了。如今被沈澈这样一问,慕禅嘴上答不出来不说,心里就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面上也泛起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表情。 半天不见回答,沈澈扎好一针后侧头抬眼望了望慕禅,见她面上略有尴尬,便不再追问,只道:“昨日你来讨书,里面有一部便是《黄帝内经》的分著《灵枢经》。上头详细记载了针灸之法与辨别经络之法。你难道都未翻看一眼基本的释义?” “我”慕禅羞怯地咬咬唇,刚想要开口道歉,却又被沈澈打断了:“古人磨石刺身,将‘砭而刺之’谓之针法;烧灼艾草,将‘热而熨之’谓之灸法,合起来便是‘针灸’的前身了。”顿了顿,沈澈再从针盒里取出一根细针扎在司南义身上,又道:“《山海经》中有关于‘砭石’的说法,你也可以找来看看。另外,存药房应该也收藏着不少的艾草,你回去找来试试烧灼之法。还有,我会连续为小义再针灸三日,你都跟过来吧,我会随时查问你背诵的功课。” “哎呀小蝉!大人这是要亲自教导你呢,还不赶快拜师啊。”面朝下趴着的司南义倒是反应过来沈澈的意思了,嚷嚷着话音里也充满了惊喜。 被司南义这一喊,慕禅才回神过来,面上的镇静无论如何也掩不住浓浓的讶异,“噗”地一声双膝跪地便行起了大礼来:“学生拜见老师。” “不比行此大礼,我虽并未有意收徒,但你既然对针灸之法感兴趣就要好生学习。有什么不懂也可以来问我。”沈澈淡淡的应了一声,话里虽未言明,却也变相地答应了。 这厢得了沈澈的默许,慕禅心里却还是有些放不下之前和沈澈在惹翠园的误会。但转念一想,原本就是自己没把话说清楚,等一会儿再去详细解释一番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了。而且如今看来沈澈似乎有意在化解两人的尴尬,如此一想心里便定下来,慕禅这才全神贯注地看沈澈到底是怎么为司南义施针的。 此时的沈澈也没有闲着,一边为司南义扎针,一边还时不时地主动讲解关键处的针灸之法。沈澈偶尔抬眼见慕禅听得仔细看得认真,觉得孺子可教,便主动地多说了一些。 一番施针下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沈澈终于站起身来,收好针盒,抬袖擦拭了一下额上渗出的细汗。 “※#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喝茶。”慕禅乖巧地捧着一杯热茶上前递给沈澈,沈澈淡淡地道了一声谢便接过喝了一口。 “那个,大人,我可以起来了吧?”司南义趴着,半天感觉身上没有针再扎下来,歪过头便问。 “快些起来吧,把衣服穿上。”慕禅赶紧拿了床头的外衣递给司南义:“天怪冷的,别又凉着了。” “放心,大人施针的时候身上可暖和了,就像有团火在背上烤着一样。”司南义说着笑咪咪地起身,拿起衣服一件件地穿上。 “真的么?”慕禅觉得好奇,反问道。 “针灸之法主要是刺激脉络,有运行气血、平衡阴阳、濡养筋骨、滑利关节、联络脏腑和表里上下以及传递病邪等作用。小义乃是寒邪入肺,适才我为他施的乃祛寒针法,行针时可使脉络发热散寒。”沈澈放下茶盏,主动替慕禅讲解起来。 “原来如此。果真如父亲所言,世上真有不吃药就能治病的方法呢。”慕禅点点头,若有所思。 听慕禅提起“父亲”,沈澈抬眼看了慕禅,似是有话要说,却碍着司南义在场不好开口,便道:“小义你好生休息,以免病情反复。原本前些天就该痊愈的,也不知你是不是日日都出去玩儿,这才拖了这些日子。记住,切不可在外间逗留过长时间,” “对啊小义,伤寒之类的杂症虽说不是什么大疾,但拖久了总会伤身的。记住大人的吩咐,不可再到处跑去玩耍了。”慕禅上前拍了拍司南义的头,示意他要听话。而司南义最是怕慕禅的啰嗦,只得吐了吐舌,做个了古怪的表情:“小蝉说什么,我听就是了,只是等我病好了要给我做冰糖水蛋吃才行。” “你就顾着吃,等病好了想吃什么都来找我便是。”慕禅对这个亲弟弟一般的司南义也没有什么招架之力,只得点头顺着他的意思点头答应了。 “好了,明日午时过了我再来。”沈澈见两人言语间颇为亲密,略蹙了眉头。 “我送大人回去吧,顺便讨教些问题。”见沈澈要走,慕禅哪里能放过这个亲自解释的机会,不等他伸手,自己已经快步上前推开了屋门。 “嗯,也好。”沈澈点点头,这才跨步走出了太医院。 慕禅小心翼翼地隔着半步距离跟着沈澈,见他一路无话,加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更加不敢随意开口说话。倒是绕过了御药房见身后的慕禅沉默不言,沈澈才停住脚步,回头主动问了句:“慕姑娘是前朝太医慕鹤澜之女?” “正是家父。”慕禅恭敬地答了,却心生奇怪。原本自己是前朝慕太医之女的事儿虽然并不是秘密,但因为司南封怕太医院的人过多的关心反倒勾起自己伤心,便以涉及前朝皇帝的原因吩咐众人不得私议此事。所以除了太医院的老御医们,还有司南义这样和自己一齐长大的朋友,好多人都不太清楚慕禅的身世,只道她是个可怜的孤女,被司南封收养在太医院罢了。如今沈澈竟直直地问了出来,他又是从哪里只道的呢? “慕先生医术冠绝天下,医德也是受众人景仰的。既然慕姑娘是名医之后,也该多花心思在医理药学上,以免辜负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沈澈见慕禅目光闪烁,半晗其首,不自觉地竟有了些怜悯之意,话音也放软了些许。 其实这些年来,除了父亲刚“随主从死”那会儿常有父辈关心自己,如今早已无人提及半点当年之事。此时突然听见沈澈话中的安慰之意,慕禅鼻头一酸,眼眶止不住地又湿润了起来,只得紧咬着唇瓣,泪珠子才没有滚落下来。 见慕禅微微有些颤抖,沈澈便知她此时心头一定难受,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明日你好生准备,我带你去暖福宫觐见太后吧。”说完便转身离开,想着留点儿空间给慕禅,让她独自回复心情。 ================================================ 啦啦啦,好幸福啊,终于可以有空来发文啦。 挨个亲,嘎嘎~~ 第一十三章 濯濯清莲 一件素白的薄棉冬衣,比白色略微深些的米色对襟褂子,外罩一件白底缀青蓝细花的坎肩,慕禅看着自己镜中的模样有些出神了。 世上之事,真真无巧不成书。昨日沈澈说要带了自己去暖福宫觐见太后,今日却正好是父亲的生祭。因为父亲和前朝瑞成宗是同一日过世的,朝中避讳,命令不得私自祭奠。所以每每慕禅怀念父亲的时候,都用了父亲的生祭当做死祭,换上这一身的孝服,略表哀婉之意。 对镜呆了半会儿,直到听见门外传来叩门声,慕禅这才微叹了一口气回神过来,取了支玳瑁簪松松地绾了个斜髻,这才算穿戴规整,起身去开门。 院门打开,慕禅对着沈澈福了个礼:“大人来的早。” 见慕禅一身素白俏生生的立在眼前,沈澈眼中明显有些意外:“你这一身素服,可是有何缘由?” “碰巧今日是父亲的生祭罢了。”慕禅勉强答了,见沈澈脸色不对,忙问:“是不是这样去见太后有些不妥?” 摇头,沈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原本慕禅一张脸就生得清雅素净,再着了这身素白的衣裳则更加衬托出一幅宛如濯濯清莲的姿态。加上因为是父亲的生祭心情有些低落的缘故,说话间更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怯懦之象,更是让人不自觉地有些怜悯之心。 心中虽这样想,沈澈还是保持着一脸的冷静:“服色如此,也好让太后念在你父亲的情分上应了你的请求吧。”说完沈澈又递上一个玉牌给慕禅:“这是入宫令牌,暖福宫不比澜碧宫,因为紧挨着皇上的寝宫所以侍卫重重。若没有这个,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慕禅接过,见是一方半掌大的暖白色玉牌,前面刻了一只半眯着眼的小兽,翻过来一看,背面则是刻了一个小篆的“沈”字,估计年代有些久远了,玉牌四周都略有些磨损。 “这是你们沈家的腰牌吧,若给了我,大人怎么进去?”慕禅想到便问。 沈澈答道:“无妨,我是太后的外侄,并非闲杂人等。倒是你,若没有腰牌,便不能跟着我进入暖福宫周围,你就暂且收下吧。” 既然如此,慕禅便不再多说,伸手将牌子揣入了怀中,便跟着沈澈一路去了。 这是慕禅第三次进入内宫的范围,这次因为要进宫求见太后,心里同样也是无心去欣赏华美的亭台楼阁和各色的宫殿。埋头想着该如何对太后说话才能顺利摆拖钱妃,也是一路无话。 一边的沈澈偶尔望望身边的慕禅,发现她面色严肃略微低首,只道她心中紧张,便出言安慰道:“无妨的,太后为人宽和。且不说你是前朝慕太医之女,念在你乃她老人家钦封的七品女官,那钱妃便做不得主要了你去做个宫女。” “大人怎么知道?”慕禅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看沈澈。想起自己并未说要求见太后的原因,只是看着沈澈一脸的不解,这才反应过来,想来是玉竹给他说的吧。 “好了,前面便是了。”沈澈转过头,想起自己只是在屋内偷听到慕禅与玉竹的对话才知晓的内情,便不再说那事,转而道:“前面两翼有飞龙入天石壁的便是皇帝的寝宫上仪殿,侧后方不到一炷香的距离便是太后所居的暖福宫。” “素闻皇上贤孝天下,与母后的寝宫都连着如此近,可见传言非虚。”慕禅顺着沈澈所指望向了上仪殿,只见一面偌大的石壁遮住了后面的宫殿,只有鳞次栉比的飞檐层层而去,倒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走吧,我之前通报的是巳时前往暖福宫请安,不可迟了。”沈澈打断了慕禅的张望,抬步加快了速度往暖福宫而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到了暖福宫,只是看着蜿蜒而上的宫殿,慕禅面有惊讶之色。 这暖福宫可真是个妙处,竟建在了斜斜而上的一片缓坡之上。从此处望去,整个暖福宫毫无保留地展开在眼前,端得个雕龙画栋,亭台楼阁,水榭山池一一俱全。 “太后素来喜好江南风味的居处,所以这暖福宫也建的颇有苏林之风。”沈澈见慕禅一脸惊讶,也忍不住赞叹起来:“从暖福宫便能看出太后在整个云瑞朝的尊贵地位。”说罢向门口负责守卫的两个羽林卫说明了来意,又让慕禅出示了腰牌,二人这才得进。 刚入了殿门,迎面而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生得仪容俊秀,骨格端庄,一身兰花绸裙下lou出潞绸月色裙子,虽是有些年纪,却不施朱粉,仍旧显得自然体态轻盈。 “丹颦姑姑。”沈澈上前微微颔首行礼,又侧身吩咐慕禅:“过来见过姑姑。” “奴婢慕禅,见过姑姑。”慕禅虽然不知眼前何人,但见沈澈也如此恭敬,想来此女该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人,便恭敬地福了一礼。 “咦?”丹颦侧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慕禅,面lou满意之色点头道:“爷带来的这姑娘倒是生的干净剔透,是哪房的宫女啊?” “回姑姑,慕姑娘是专司存药房的女官。”沈澈替慕禅答了,又道:“今日带她来拜见太后,却是有事相求。” “那可来的巧了,今日太后心情不错,吃了一碗燕窝正在戏阁听曲儿呢,爷此时去了,求她定能得准。”丹颦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澈一眼,又反复上下打量了慕禅一番,这才带了两人沿着斜径上去。 过了回廊又经过一片水榭,丹颦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名叫“梨蕊”的院子外面,这才停下来对沈澈道:“爷稍等,奴婢先进去给太后通报一声。” 两人站在院外等候,倒听得院内传来声声清亮婉转的唱曲儿之声,甚为悦耳。不一会儿,院门开了,丹颦笑着迎了两人入内,指了指前方:“记住,这一曲儿完了等戏子们退下再说话,可别扰了太后的兴致,到时候她老人家不高兴了,求什么也求不来了。” 沈澈点点头,谢了丹颦,示意慕禅跟上,两人便站在了离太后座位背面五步远的位置立着。 此时太后正听戏入迷,身子跟着节奏微微晃动着,再时不时吃了一边侍女递上的干果,果然一如丹颦所言,心情甚好的样子。 和沈澈并立于后,慕禅干脆也抬眼看着戏台上两个优伶唱戏,顺带打望这梨蕊院里的情形。当中一个大戏台子挑高了三尺。上面有延伸的屋檐遮了,两边各一个小门儿。下首是太后独一人的宽大赏坐,侧后方呈雁翅形摆了两排椅子,却也只得八把。而戏台左是几个房门紧闭的屋子,想来是给看戏间隙太后休息用的。右边是一排小房并一间类似厨房的杂室,想来是给养在梨蕊院里的优伶所居。 正四处打望,冷不防台上一阵锣响,慕禅眼见两个优伶唱罢,已经退入了侧门,这才又紧张了起来。 沈澈见上面戏完了,又感到身侧的慕禅有些紧张,忍不住又出言安慰了一句:“别怕,等下你照实说话,太后宽厚待人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有了沈澈的保证,慕禅心里倒是没那么紧张了,抬眼给了沈澈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儿。 “太后,沈表爷来了呢。”丹颦手上端了一只白玉茶盏,半跪着递上太后手边,顺势告知了沈澈的到来。 “这孩子,连着好几日没来请安了,如今怎么有闲了?”太后听了,这才缓缓在一旁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对着沈澈这边埋怨了起来。 沈澈赶紧上前两步跪在地上福了大礼:“沈澈见过太后,千岁千千岁。”慕禅也赶紧跪下跟着行了大礼。 “你这小子,再拘这些俗理我可要赶人了!”太后佯装生气地斥责了沈澈。 沈澈无奈,只得又道:“侄儿给姨母请安。” “呵呵,这才乖嘛。快起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太后这才欢喜地叫了起。 “是。” 随着沈澈一并起身,因太后没问起,慕禅也没敢抬头,只是听得这太后声音软糯无比,哪里像是个“老婆子”呢。 “对了,你旁边这个小姑娘又是谁啊?”此时太后才注意到了旁边低着头的慕禅,问了一句。 “奴婢慕禅,是御药房的女官。”慕禅又福礼下去。 “慕禅?”太后似是有些意外,嘴里又念了两遍慕禅的名字,“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是。”慕禅恭敬地答了,一并缓缓抬起了头颈。 上下打量了一番,太后眼中透着一丝疑惑,望向一边的沈澈,又侧头问丹颦:“丹儿,你说这姑娘是不是有些眼熟啊?” “可不是嘛,和前朝慕太医很是相似呢。”丹颦赶紧答了。 见状,沈澈也上前拱手对着太后道:“禀姨母,慕姑娘确实是慕太医的独女。” “啊……”恍然大悟地舒了口气,太后似是有些意动,话音暖暖地:“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说罢竟伸了手给慕禅,示意她过来自己身边。 慕禅哪敢不从,伸手抬住太后的手腕儿,上前一步半跪在广椅前。 反握住慕禅的柔荑,太后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叹道:“姑娘,这些年可苦了你吧。” “不,蒙太后恩典辞了慕禅住在太医院,这些年慕禅都过得很好。”慕禅嘴上这样说,可不知为何,得到了太后长辈一般的关爱,心中竟一酸,眼眶便湿润了起来,闪着点点的萤光更显较弱可怜。 “孩子。”太后见慕禅这样,干脆改口,又道:“今年多大了?” “再过一月就十八了。”慕禅一边答,一边也忍不住悄悄打量起了眼前云瑞朝最尊贵的女人来。只见她面容不过五十来许,隐隐可见当年那般花容之貌,两鬓微微染了些许白霜,头上绾了百合髻,斜簪了一支富贵芙蓉团花金钿,并象牙扁方三对。围着件紫貂昭君套,身上穿的是一件镶花边儿浅蓝云蝠线绉薄棉绸衣,下身是百褶淡紫的绉裙,真真好一个端庄富贵的中年美妇人! ================================== 对手指头ing...... 那个,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大家,因为前些天忙着两会,存稿告急啊。 不过今天这章发了近4000字,大家表pia天使哈,接下来要狠狠地码字才行。所以明天不更了,还望姑娘们海涵啊。 顶着锅盖再次溜走鸟.......... 第一十四章 寂默当年 却说太后拉着慕禅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见她眼若黑杏恰似含了一汪秋水,柳眉微蹙仿若弯了两道春山,一身素服犹那清莲般娴静朗然,耳畔发髻那一枝指甲盖大小的白绢花微微颤着,心中愈发地心疼道:“没想到这一晃就是八年了。只是为何你还穿着素服,难道仍在守孝之中?” “只因,”慕禅微微侧头,轻声答道:“只因今日是家父生祭,所以才着了素服。对太后不敬,实非奴婢所愿。” “孩子啊。”那太后一听,心尖儿子都跟着颤起来了,哪里还会责怪慕禅不敬,赶忙将其带入怀中,拍着她的肩膀道:“也罢,都是我这老人家的不是,竟将你给忘在了那太医院中。如今,也该给你许个好人家了。” “太后!”丹颦一旁笑嘻嘻地cha话道:“可见沈爷今日带了慕姑娘来,两人又都是在太医院当差,或是来求太后一个恩典也说不定呢。太后得瞧仔细些,千万别可别错点了鸳鸯谱。” 丹颦此话一出,慕禅原本一张素白的俏脸当即便刷地一下红透了,一口银牙差些咬碎,只是碍于姑娘家的脸面却也不好开否反驳。倒是沈澈上前一幅,朗朗地对这太后道:“小侄与慕姑娘并无私情,今日带了慕姑娘前来求见姨母,是有其他事情相求。” “哦,什么事啊?”太后见沈澈一脸正经毫无笑意,不由得好奇起来,抬着慕禅示意她起身,拉着她的手问道。 “还是慕姑娘自己说吧。”沈澈望了慕禅一眼。 点点头,慕禅又朝着太后跪下,恳切地道:“奴婢十岁起蒙太后恩典一直呆在太医院,虽然父母没了,家也没了,这八年间奴婢已经把太医院当成了自己的家。前日里钱妃娘娘突然召了奴婢去澜碧宫,说是要收入宫服侍。不是奴婢不知好歹,只因从小受父亲熏陶接触医术药理,不说建树如何,却也是一心想要好好钻研的。如今斗胆来求太后,望太后能帮奴婢说句话,若能继续留在太医院便好,若不能,那便……放奴婢出宫也罢。”说完又狠狠地磕了两个响头,伏地不起。 “这……”太后听了,倒是没有先表态,只是略微想了想,问身旁的丹颦:“丹儿怎么看?” 丹颦倒也不推拖,立刻答道:“太后,这姑娘的意思奴婢大概也明白了。想来是钱妃不知道她是太后钦封在太医院的女官,这才想要让她去服侍。其他不说,且是这一条太后就有必要管管,然后嘛,若是太后觉得这慕禅看起来还讨喜便继续准她留在太医院又如何。” “澈儿,你是这姑娘的上司,也说说吧。”太后听了丹颦的话点了点头,又问起一边立着的沈澈。 沈澈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答道:“侄儿来太医院不久,不过因为从家中带入京城的药材都是交给存药房的慕禅在管理,所以也有一些接触。慕禅管理存药房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太医院上下都是肯定的。另外,最近慕姑娘又在跟着侄儿学习针灸之法,加上她本就出生名医世家,在医术药理方面也有些天赋。若仅仅是入宫去做宫妃们的侍女,倒是有些浪费了。若是送出宫去……” “去去去。”太后连连摆手:“她一个孤女,出宫去怎么讨生活。就是要嫁人也没个娘家可以撑腰,这不是祸害人家姑娘么。” 说完,太后又转而倾身问慕禅:“好,哀家再问你,挽心有说是何原因要你去服侍没有?” 知道太后所指的挽心就是钱妃,慕禅摇摇头,又恭敬地答道:“日前澜碧宫的姑姑岚儿接奴婢去见钱妃娘娘时没有提起因由,所以奴婢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这就奇怪了,你和挽心隔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她怎么就指名要你去服侍呢?”太后觉得奇怪,又问。 “太后这还不知道呀,钱妃娘娘自落了胎就一直身子虚弱,如今不就是看上慕禅是太医院的,又是女子,想要来帮忙调理身子用!”丹颦倒是想到了其中关键,笑着便点了出来。 “这样啊……”太后一听,却有些迟疑了,半天不再说话。虽然慕禅是前朝故人之女,但钱挽心可是后宫妃嫔,又是皇帝儿子面前说得上话的宠妃。如今总不能为了慕禅反而去逆了钱挽心的意。 见状,沈澈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拱手道:“姨母,太医院有专职为钱妃娘娘调理身子的御医,这点应该不足为虑。而前些日子钱妃也全是因为她擅自改了御医所开药方这才导致了落胎的事儿,如今要了慕禅去,且不说慕禅医术是否高过那些太医院的老太医,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有恐再酿惨剧。还请姨母慎重考虑。” “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挽心毕竟是皇儿跟前的头人,她既然开了这个口,哀家倒不好随意逆了她的意思。”太后听了沈澈的话略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慕禅你先回去太医院呆着,继续司职你的存药房工作。挽心这边我会亲自找来问问,一定会有一个权衡的方法,再给你一个交代的。” “奴婢不敢劳烦太后操心,要是钱妃娘娘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去就是了,只是希望太后能恩准奴婢继续在太医院学习就好。”慕禅又噗噗磕了两个头,惹得一旁的丹颦赶忙上前扶了她起来,半开玩笑半埋怨道:“好好的又磕头做什么,太后不是那等不体恤下人的主子。放心,一切有太后帮你撑腰,好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了啊。” “那,奴婢就告辞了。”慕禅点点头,投向身边的丹颦一个充满感激的谢意,见太后默许了,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澈,这才半颔首地退出了梨蕊院。 这厢慕禅出去了,沈澈也拱手想要告辞,却被太后拦下:“你个孩子,要么就不来,一来就丢个麻烦给我这老人家操心,真是!” “姨母,慕禅是侄儿的同属,况且她是慕太医的独女,这忙便不能不帮。”沈澈这才lou出些许的无奈表情,没了刚才的冷淡。 “这不用你说,当年若不是慕先生,我这一身的顽疾恐怕早要了命去。可惜当年的事儿不能重提啊。”似是想到了什么,太后的脸上也泛起了些淡淡的愁苦,连连叹气道。 “太后,丹颦斗胆说一句。虽然钱妃是皇上的心尖儿肉,可太医院有的是医术高明的御医,再加上慕太医这面子还是得卖的,不如就帮衬那苦命的孩子一把,让她继续留在太医院吧。”丹颦试着又帮慕禅说道。 “你那心,软的就不似个正常人!”太后斜藐了丹颦一眼,摇头道:“不然,把慕禅许了人家放出宫去,怎样?” “不可!”沈澈一听,拖口就道:“如今慕禅正在跟着侄儿学习针灸之法,而且慕禅在医术上还是有些通透的。若是就这样放了她出宫嫁人,却也如同糟蹋了一根好苗子,望姨母三思。” “瞧你,不是说没有私情么?”太后见沈澈竟如此坚持要留了慕禅在太医院,不禁起了打趣沈澈的心思:“人家姑娘已经快十八了,此时不嫁,等二十出头再嫁哪里去寻个好人家。你以为你自己满脑子都是医术药理,人家姑娘家也跟着和医术药理过一辈子啊?到时候随意找个二老头儿配了,不同样是糟蹋人家吗?” “这!”沈澈一时语塞,哪里曾想到这些深的地方上去。 “哟,不然太后做主直接指了给沈爷,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呀。”丹颦一边也附和着调笑沈澈。 若说先前听了丹颦说合自己与慕禅不好当面反应,此时人已经走了,沈澈反倒但到觉得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丹姑姑千万别再说了,算是我没考虑周道。”说完抿唇,却也不再多言。 “你这孩子,都是二十来岁的人了,怎么说起终生大事儿还要害臊。”太后见沈澈又恢复了那张万年不变的严肃脸色,不由得一叹:“我那可怜的妹子啊,自嫁入你们沈家,才生下你的第三年便去世了。可怜你没了母亲的照看,有些贴心话也没得人说啊。你倒是年纪不小了,果真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生大事?” “侄儿还年轻,暂时没有想过考虑这些。”沈澈嘴上这样说,心里知道像太后这样的老人家平时闲来无事,最喜欢的就是给人做媒。自己当时在杭州,就是因为受不了周围的三姑六婆日日上门送姑娘的资料,这才答应了皇帝的请求入宫,想在太医院清净地带着钻研医理。没想到来了这儿又遇到太后,她老人家因为儿子是皇帝,根本不用自己做媒,现在来了个侄儿,正好是撞到她的兴致上了吧。而且太后不像三姑六婆,自己随意打发了就是,她老人家可是金口玉言,要是真的为自己指婚,哪里还有返还的余地。想到这儿,沈澈干脆又开口道:“侄儿不是不想早日成婚,只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罢了。” “这感情好,你就再和慕禅那姑娘培养培养感情吧。”丹颦掩口住不住地就笑了起来,又对太后道:“老祖宗,你就别操心这些年轻人的事儿了吧,人家可要找个顺心如意的,眼界高着去了呢。” “也罢,翻了年就快到选秀的日子了,到时候你自己也来看看,要是看上哪家的闺秀,我再做主指给你吧。”太后听了也不再强求,反倒觉得明年选秀又有得忙活了,心里高兴。 “那侄儿就告退了。慕姑娘的事儿,还是要劳烦姨母多费心了。”沈澈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告退了。 ======================= 耶,天使是华丽丽滴三千党,求姑娘们收藏推荐~~~ 再次华丽丽滴飞走鸟~~ 第一十五章 春心豆蔻 第二日,暖福宫就来了个内侍,传太后懿旨:晋太医院女官慕禅为六品司药女官,同时命她每隔一日需到澜碧宫照看钱妃身体。 起初听见这个旨意,慕禅倒是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太后其实用的乃是两全其美的方法。将自己的女官品级提升至六品的同时,也侧面地告诉了钱妃她慕禅并非普通的宫女可以随意要走。另外命自己每隔一日去澜碧宫照看钱妃,也算是卖了钱妃一个面子,仍旧是进宫去伺候但性质上却已完全不一样了,至少自己还是太医院的人,不会成为一介宫女。 慕禅到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奇怪,那钱妃为什么非要自己去伺候她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太医院的人,略懂些医理?但她本来就是后宫妃嫔,也是有专门的御医每三日一次问诊的,难道,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暗疾需要自己帮她调理? 对了!上次因为调换方子的事儿,隐隐听成之浩等人私下议论过,那钱妃好像入宫第二年就患了妇科方面的隐疾,本就安胎不易。那次她铤而走险也不过是因为保胎心切,这才托娘家人找来个方子日日服用,虽然托侍儿一人之力瞒过了太医院,也躲过了瑞英宗的追究,但这已经成为了后宫里众人皆知的。但大家也只敢在私下传传罢了,因为没有证据,也无人拿在台面上来说。 “哎……”慕禅叹了一口气,心想,或许正是因为太过在乎吧,钱妃明知自己的身子还在病中不适合有孕还要保胎,这才误入歧途害了她自己。如今钱妃要她入宫伺候,想来也是为了将来怀孕做打算。既然如此,医者父母心,自己就尽力好好地助她调养身体吧,毕竟孩子是每个女人的寄托,特别是在那幽幽的深宫,没有孩子,无论多么貌美如花,终究还是有凋零成泥的一天…… “姐姐,远远看你就在唉声叹气,何事如此纠结啊?”说话间,一个粉色的宫装少女款款而来,消瘦的脸庞上挂着甜甜的笑意,不正是久久未曾相见的侍儿么! “侍儿?!”慕禅抬头,见侍儿俏生生地立在存药房的院门口,原本就不太丰润的身子如今竟消瘦的厉害,又是惊喜又是替她觉得委屈,鼻头一酸,不自觉的双目便泛起了泪花。 “好姐姐,见侍儿来了你该高兴才是呀,怎么反倒流泪了?”侍儿说笑着走了过来,因为挨了十来个板子,想来还未痊愈,步子稍微有些缓慢。 破涕为笑,慕禅抬起衣袖胡乱地抹了眼泪,赶紧走上前去搀扶着侍儿,半埋怨半怜惜地说道:“你还未痊愈吧,怎么走这么远来找我呢。” “明日你就要来澜碧宫伺候钱妃娘娘了,我当然要来看看你,也顺道给姐姐讲讲规矩呀。再说,姐姐都急得让荔香给我托信来了,做妹妹的怎么不主动来回个信儿呢。”侍儿眨眨眼,冲慕禅笑道。 “呀,我都忘了。当时一时情急,没办法才想找你帮我在钱妃娘娘面前打探打探。”慕禅拉紧侍儿的手臂:“我们进去说罢。” 侍儿笑着干脆整个身子倚kao在了慕禅的身上,仍由她扶着自己往存药房的内堂里走:“你在太医院野惯了,什么上树啊,给雀兔园的小动物疗伤啊……到时候在澜碧宫你可别样样都来!” 说着慕禅已经搀了侍儿来到她单独居住的后院子。此时临近开春,桂树仍旧是绿油油的叶子,虽说半星花串儿都没有,但看着倒也赏心悦目,两人就干脆坐在了院子里说话。 “你也好意思打趣儿我,若不上树,怎么帮你和成之浩放风?”慕禅见侍儿和自己玩笑,心情也宽裕了许多:“你先等等,我秋天的时候风了些干桂花存起来,这就给你泡杯花茶暖暖身子。”说完又去了前院的存药房,拿了一包干桂花,又提了小半桶井水,复又置了放小炉,就在院中的石桌上煎起了茶来。 待得小炉上的水开了,慕禅用木勺舀了两大勺干桂花分别放在两个白瓷茶碗中,并又将鲜开的热水注入其中,然后拿了盖碗盖上。 “等一会儿子就能饮了,先拿在手上暖暖。”慕禅说着将茶盏递给了侍儿,因为怕烫了她的手,又从怀里掏了张绢帕特地垫上。 “好姐姐,谢谢你。”侍儿甜笑着接过了茶盏,不但手上是暖的,心也一并地暖了起来。 “对了,今日太后的懿旨也下去澜碧宫了吧?”慕禅见侍儿专程过来,便问。 “姐姐还别说,我家主子听了当时就愣了,还啐了岚姑姑一句,说什么也没打听清楚就胡乱介绍人来澜碧宫当差,以后再这样糊涂办事儿仔细你的皮。”侍儿说着又笑了起来,声如银铃般清脆可人。 “这样么?”慕禅听了反倒有些担心。虽然太后下了旨意要自己去料理钱妃的身子,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为何太后会过问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儿。想来钱妃心里也是明白的,那是自己去求了太后。哎……不知道明日进了澜碧宫,钱妃会不会对她有所顾虑。虽然她并非澜碧宫的宫女,可将来要隔一日便见一面,得罪了这半个主子,将来的日子想来怕是不会那样好过吧。 “瞧你,半低着头想什么呢?我家主子最是宽厚待人的。可惜我一直都卧床养病,要不然早来劝姐姐我一处作伴了。”侍儿侧头打量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慕禅,抬手揭开了茶盖子,凑上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叹道:“好香好香的桂花味儿呢,也难怪姐姐不愿去澜碧宫伺候了,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嘛。”说罢轻啜了一口,一脸陶醉样儿。 见侍儿如此说,慕禅心里也没那么担忧了,反正那岚儿姑姑看起来虽然有些傲慢,但却也是个爽直的人,加上自己和侍儿素来交好,也算有个熟悉的人可以说说话。另外那日来的小宫女荔香也是个乖巧伶俐的,想来钱妃也不会太过苛责自己吧,毕竟是太后吩咐过去照看她的人。 “对了慕姐姐,侍儿一直有个疑问呢。”侍儿放下茶盏,面上换了认真一些的表情望着慕禅。 “随你问就是。”慕禅也拿起了茶盏在手,望着白瓷杯里飘着的桂花粒,只觉得金黄的颗粒浮浮沉沉,就如自己的一生,总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罢了。 侍儿想了想,撅起嘴儿问:“为何姐姐不愿入宫做宫女呀,非要偏安一隅,在这冷清的存药房守着。难道姐姐不想有一天能荣华富贵?” 抬眼,望着一脸不解的侍儿,慕禅反而笑了,笑得很是悠然恬淡:“难道,人人都是想的要荣华富贵?” “为什么不想?当初爹娘送我进宫,就是念着我能在得势的娘娘身边伺候着,将来也能被指婚给官家大人做个小妾也是好的。而且……”说到此,侍儿微微低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咱们云瑞朝不是有规矩么,每三年一次的选秀,除了内务司从各地挑选来的官家小姐外,各宫娘娘也能选送身边伺候的宫女去应选呢。若是有朝一日被选上了,那可是光宗耀祖天大的喜事儿呢!”说着说着,侍儿的双眼随即散发出极为向往的神色,粉嫩的面上浮起两朵儿红云来,煞是娇憨可爱。 看着侍儿如此模样,慕禅不但没有被那些“大道理大志向”给说服,反倒觉得好笑:“傻姑娘,你到底是想嫁给成哥哥呀,还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呀?” “啊?!”侍儿这才从满脑的憧憬中回过神来,对着慕禅娇嗔一声:“姐姐总是爱取笑人家。人家……人家和成哥哥又没有什么,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我才没存那个心思呢!” 看到侍儿一脸的红晕,头都要埋到胸口里去了,慕禅只得暂时放过她,转开了话头子:“你刚才说来给我讲那澜碧宫的规矩呢,到底怎样,快些说呀。”说完拿起茶盏在手,问着桂花香味,又轻轻地抿了一口。 “对呀,倒是忘了来此的正事儿。”侍儿也收起了笑意,主动拿起温在炉上的水壶给两人分别掺了水,这才细细向慕禅道来。 原来,那钱挽心的出身并不高贵,乃是商贾之家的小家碧玉。虽说钱家是云瑞朝响当当的富豪,坐拥千金,但毕竟商人地位低贱。所以钱挽心虽然进宫仅两年的时间,但相较另一位在后宫享有专宠的徐妃荭玉来说,她可就幸运的多了。瑞英宗玄谙一开始就对钱挽心宠爱有加,短短时间就让她从一路从美人晋了婕妤再晋了妃位,而徐荭玉则是苦苦熬了五年才从九嫔昭仪晋了四妃。同时,瑞英宗还授命她与徐妃共同主理后宫,近年来可谓是风头无两。特别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了瑞英宗的第一个龙裔,身份地位那是眼看着就要被往上再抬一抬的,若不是她出身商贾之家,背景根基不如徐妃厚重,早就在怀孕当初就被瑞英宗封了贵妃的。 原来如此,商贾之女么……慕禅略微点了点头,心思不知又转到哪里去了,只是抬眼望着头上绿油油的桂树,透过间隙感受着冬日点点的暖阳照在自己的脸上,对自己的将来,便更加没了底。 关于本文中女官的注解: 女官,是指以服务于皇帝为中心的后宫事务,各代都由女宫和宦官负责。女官有些朝代是由嫔御兼任的。女官及嫔御不同於一般宫女,她们既已获得名号,在后宫就是官,有相应的傣禄。最高一级的妃子俸禄等同于丞相,以下者也与处廷官员一一对应。《周礼》中规定,九嫔兼掌教导女性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世妇兼掌丧礼、祭礼、迎送宾客之事;女御兼掌君王的燕寝事宜;女史专门负责监督后宫的规章执行情况,记功书过。在嫔御不兼任女官职务的朝代,女官自成体系。如隋朝女官设六局二十四司。第一是尚宫局,下设四司:司言、司簿、司正、司围。二是尚仪局,下设四司:司籍、司乐、司宾、司赞。三是尚服局,下设四司:司玺、司衣、司饰、司杖。四是尚食局,下设四司:司膳、司馐、司酝、司药。五是尚寝局,下设四司:司设、司舆、司苑、司灯。六是尚工局,下设四司:司制、司宝、司彩、司织。唐代相沿。宋代也设置上述职掌的女官。明代也设六局二十四司及女史,另设宫正负责戒令责罚。 第一十六章 絮染芳尘 跪在柔软的羊毛毯子上,慕禅低低俯首,透过间隙望见了钱妃lou出的一双金莲。水红底儿蓝花样儿的绣鞋,只好几寸大,前头微微翘起,裹了云水纹,使得双脚宛如两钩新月,纤巧地煞是惹人怜爱。 此时,上首的钱挽心也正静静地看着下跪之人,目中一闪而过有一丝反感却又瞬间隐去:“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是”闻言,慕禅恭敬地答了,仍旧半跪着,但缓缓直起了身子昂起了头。只见她干净的黑眸中不见半点杂尘,素颜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是恭敬却并不卑微。一身青色的宫裳毫不出挑,却让人感觉静娴安逸,仿若一株碧竹。 “也算是个好相貌。”钱挽心斜斜打量了慕禅,心下暗道:果然一如岚儿所言,此女素雅娴静的很。只是这相貌虽然不出挑,可周身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个奴婢,倒像个主子了!转念一想,她当年可不就是那前朝世家慕家的千金小姐么。虽然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但太后既然赐了她在太医院做女官,想来也没做过什么重活儿,也无人曾使唤过她吧。这幅模样虽不似那些妩媚勾人的奴婢,但若是好生打扮,恐怕也并非不是个美人。虽然心中对香卿的事儿有些放不下,但既然太后已经下了懿旨,无论如何却也只得接受了。 “听说你这个六品司药女官,还是太后她老人家钦封的?”说罢放下手中的碧玉茶盏,钱挽心也不抬眼,只是微微扬了一下柳眉。 “奴婢十岁进宫,蒙太后恩典赐了七品女官一直在御药房司药。如今得钱妃娘娘青眼,太后才擢升了奴婢的品级,这些都是沾了娘娘的光。”慕禅唇边一直保持着微微的弧度,恰到好处的恭维却又显得真实无欺,倒让钱挽心又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好一张巧嘴儿呢,岚儿——”钱挽心也笑了,笑得很是柔媚,顺便示意身侧立着的岚儿。 “慕姑娘,这是娘娘赏你的。”说罢岚儿将手上的托盘递到慕禅的面前。那托盘内放的是一条白绫洒花汗巾,系着一副银挑牙。一双湖蓝洒花褶衣。两幅丝带,两幅玉纽扣,还有一包上好的茉莉香片。 双手高举着接过了托盘,慕禅稳稳当当地又叩头谢恩,这才在钱挽心的吩咐下起身了。 “今日就此作罢吧,你既然以后每隔一日要来,让岚儿带你四处走走,也好熟悉一下环境。” 语毕,那钱挽心又斜斜地kao向了罗汉床的一侧,缓缓闭上了眼,岚儿赶紧上前替她扯了一方锦被盖上,这才示意慕禅和她一齐出去。 “娘娘她,身子还未恢复么?”慕禅见岚儿轻手轻脚地带上了寝殿大门,不由得小声问道。 “哎!”岚儿四处望了望,这才拉了慕禅远走几步:“娘娘这是心病啊。” “心病?”慕禅不解。 “娘娘嘴上不说,对自己落胎的事儿可是揪心呢。那可是皇上的头一个孩子呢,若是能生下来,我们这些做奴婢也能跟着沾沾光啊。”岚儿似乎是想起了曾经幻想过的美好前程,不由得双目又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可惜,娘娘身子不大好,否则……”后面半句涉及钱妃私用药方的避讳,岚儿也收了嘴,转而道:“可巧你来了,今后咱们主子的身子可就全赖慕姑娘照顾了。” 微微一笑,慕禅轻轻点头,发现自己从岚儿知道她是太后钦此的女官后态度友好了不少,既然人家对自己温和,慕禅倒也不好不答,便道:“奴婢能来澜碧宫伺候钱妃娘娘是莫大的荣幸,定当竭尽所能地帮助娘娘调理身子。来之前奴婢还专程去问了胡御医关于娘娘的病症情况,若长期调养,也并非是不治之症。” 经过在太医院的多方打听慕禅才侧面地得知了关于钱妃的病情。原来她自打进宫被瑞英宗临幸起,就偶尔会落些血。再加上每次月信来时都疼得要含着参片让太医给针灸了才能挺过去,所以原本对她竟然会怀孕,大家都没有想到。只是她那样历来过于凉性的身子,确实不太适合怀孕,所以孩子没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这就好了。”岚儿见慕禅表情平静,不知怎么地就觉得放心了许多,欣喜地连连点头,脸上挂着真心实意的笑:“我就说嘛,太后看上的姑娘,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不过,娘娘的痼疾本来就不太容易治愈,如今加上落胎后对身子伤害实在太大,恐怕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调理好的。”见岚儿又充满了希望,慕禅还是实话实说了。 “无妨的,只要慕姑娘用心照顾主子,总也比那些太医院一屋子的男人强。毕竟咱们女人才晓得女人的不易呢。”岚儿也不知是在安慰慕禅,还是在自我安慰。 “嗯,还请岚姐姐在小厨房为我专门准备一个小灶。虽然内宫明令禁止不需开炉煎药,但奴婢请过太后恩典,可以在澜碧宫替钱妃娘娘煎药的。”慕禅又道。 “真的!”岚儿仿佛双目放光一般,拉住慕禅的双手便道:“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原本还想悄悄求慕姑娘破例呢,原来太后她老人家还是惦念我家主子的。”说罢岚儿竟抬袖拭泪。 见状,慕禅也只得抬手拍拍岚儿的手臂,劝道:“姐姐如此,侍儿也如此,都是为了主子如此操心。想来上天一定会受你们诚意感动,早日让钱妃娘娘身子好起来的。” 正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了殿门外。 “如此,就劳烦慕姑娘隔上一日便过来。”岚儿送到此也就停步了。 “定当如此。”慕禅点点头,冲着岚儿微微福礼,这便离开了。 已经是第四次进出后宫,慕禅来之前还找来御膳房一个相熟的内侍问清楚了宫里的情况。原来,御膳房的内侍们要每日进出内宫给各宫娘娘们送饭,虽然皇帝那儿有单独的厨房,但这宫里的主子们都分散住在各处,送膳时既要快又不能耽搁了时辰,所以说宫里的路就数他们最熟悉。 上次打听,慕禅还特意留心问了那个精巧的小园子,结果几个内侍都摇头,似乎没有去过。既然御厨们都没有去过,慕禅不由得想,那园子想来是荒废了的吧。但凡皇家的园子,都会由皇上亲手提个名字,但那园子却什么都没有。只是那样荒废的园子都精致如此,若是真真见了皇家的园林,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想着想着,慕禅脚下又不听使唤了,走着走着远远望去,前方似乎就是那一日从园子返回御药房的那条路。 想起淡紫色的牵牛花,想起悠悠的凉亭和潺潺的溪水,慕禅不由得意动了,左右张望,只间偶尔一两个内侍宫女经过都只是远远点头便去了,心想,不如去那园子看看也好。 想到便做,慕禅提起裙角,干脆小跑着向前而去,绕过那个回廊,果然又看到了一片冬日里鲜少的绿意迎面而来,霎时间心中的郁结都消散了一般,只剩下淡淡的恬静。 提步上了那方凉亭,正好在溪水经过的地方搭建而成,从竹子的缝隙中都能看到水花涓涓而去。那凉亭的右上方便是红墙上生得极好的牵牛花,粉粉的紫色,衬着绿色的蔓藤与红墙,有种别样的风情。 不由得沿着扶栏坐了下来,倚着竹亭的立柱,慕禅只觉得如此绝妙的地方真实难得。那后宫里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寒意,而此处,即便是冬日里也鲜活地犹如春天,洋溢着暖暖的温情在里面……“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着也耽搁了不少的时候,慕禅从扶栏上起身,准备离去。 “你是谁?”冷不防而后传来一声问话,慕禅一回头,却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立在不远处的假山之后,缓缓向她渡步而来,身后射来冬日薄薄的阳光,仍旧看不清楚脸上的模样。 “我是慕禅。”拖口便说了自己的名字,慕禅好奇地看着远处的男子,才想起,他便是那日在假山上的那个人。 “我?”男子有些玩味地笑了,一边走一边道:“你能自称我,难道是哪宫的妃嫔不成?” “我……”慕禅这才发现自己竟未以奴婢自称,但听见男子话音里浓浓的调侃以为,不由得蹙眉道:“时候不早了,奴婢告退了。” “你我相遇两次,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谁?”男子说完这句话,终于来到了慕禅的眼前,一抹淡然的微笑挂在脸上,只是将慕禅又唤了回来。 回头,慕禅这才看清了来人的相貌。约莫二十来岁,一身月白的长袍,身量修长,腰间一抹金黄的系带,头上一只剔透的琥珀色暖玉簪在阳光下透着晶亮的光芒,一如他玉面上的双眼,也是闪着动人的琥珀颜色,仿佛有种光芒在缓缓流动。 一抹笑意挂上了唇边,男子又上前两步:“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慕禅这才将眼神从男子的双眼挪开,侧头道:“打扰了,奴婢告退。” 见慕禅又自称奴婢,男子摇摇头:“你不是妃嫔么?莫非是宫女?对了,你适才说你叫做慕禅,宫女是没有姓氏的,也不对。” “奴婢是御药房的司药女官。”慕禅只得答了,一时又不太好离开。看那男子连连发问,似乎是对宫中的妃嫔不是太熟悉的样子,那应该就不是瑞英宗了。但看了他的穿着,腰间那一抹明黄,多半应该是个王爷吧。 “你怎么来了此处?”男子又问。 “奴婢只是上次经过的时候看到此处景致优美,这次顺路便想来看看罢了,没想到打扰到……”慕禅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的男子,只得按照自己的猜想道:“打扰到王爷的兴致,奴婢这就离开。” “王爷?”男子一挑眉,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个王爷?” “难道不是么?”慕禅见他反问自己,原本她也就不太确定,若这男子不是王爷,又该是什么人呢?侍卫?大臣?可这是后宫呢,这人一身便服,显然不是侍卫和大臣一类的人。 “别猜了。”男子见慕禅一脸的狐疑样儿,笑道:“我便是诚王,也确实是个王爷。” “奴婢叩见诚王殿下。”慕禅一听那“诚王”二字,心头一震,赶紧福了一礼。 若说这云瑞王朝除了身为皇帝的瑞英宗玄谙外,最为尊贵的莫过于这诚王元景了。他原本是先皇瑞成宗的胞弟,虽说是兄弟,可年龄足足相差了二十来岁。正因为是先皇最小的弟弟,疼爱程度堪比自己的亲生儿子玄谙了。如今身为皇帝的玄谙见了元景,也是要恭敬地叫一声皇叔的。 ============================== 姑娘们,华丽丽滴四千多字啊~~~~~ 看在豪华版更新的份上, 求乃们收藏、求乃们推贱,嘎嘎~~~~ 第一十七章 飞絮飘零 上仪殿。 如浓墨泼洒的玄黑锦袍,袖口和衣角均使金线滚了云龙边儿,腰上是一抹暗金色的系带,一身黑中带金的颜色使得立于窗边的玄谙显得深沉无比,让人窒息。 “皇上,香卿姑娘来了。”身边半福礼着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年内侍,花白的头发,脸上却光溜溜地没有一根胡须,肤色光泽红润,笑眯眯地样子慈祥得紧。 “诸葛云,你说那院子一角的红梅可赏否?”没有理会其他,玄谙只是远远透过窗户看着御书房外墙角盛开的一株红梅发问,声音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一般。 “回皇上,老奴老眼昏花,哪里看的清楚什么红梅白梅还是黄梅黑梅,不过若是有香气,老奴倒也能闻到些味道,只是……”说着那诸葛云真耸起鼻端嗅了起来,半晌儿才又答道:“梅香老奴倒是没闻到,倒是问道香卿姑娘手里那盅上好的紫参鸡汤的香味了。” 朗眉一挑,玄谙这才侧身过来,望着仍旧半福着礼的诸葛云:“若不是你喜欢喝,朕才懒得日日都让她送过来。” “嘿嘿,这是皇上爱护老奴。”诸葛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沟壑丛生:“都说香卿姑娘甚得皇上宠爱,日日都招来御书房相见,没想到是给老奴这个馋猫送吃食来了。”说完诸葛云还双手互搓,一脸神往像:“不过香卿姑娘那手艺真不是简单的,日日送来的汤水就没个重复的,可见是用了心的。皇上何不再晋晋她的份位。” “干脆,朕做主把香卿许给你得了。”玄谙看着诸葛云一副为老不尊的馋样儿,摇头道。 “别别别,人家姑娘以为自己是送来给皇上您的,这才费足了心思。要是让她知道这些上好的汤水全进了老奴的嘴,哪里还会同样好吃呢,不行不行。”诸葛云连连摆手,推拖不行。 “好了,你照例让她进来放下便走吧。”玄谙无奈地笑笑,又回头去继续赏梅了。 “好咧,老奴这就去。”诸葛云赶紧福礼,这才慢慢退出了御书房。 听见诸葛云的声音,玄谙不禁笑了。这个老家伙,从自己小时候就伺候在身边,不,应该是从先皇瑞成宗小的时候就一直伺候着,直到自己出生,先皇这才将他派来伺候自己。说是个内侍,可在玄谙的眼里,那诸葛云就像个长辈,一个代替父亲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长辈一般无二。 御书房外。 香卿接过了掌珠托盘里的紫砂汤盅在手,静静地候着诸葛云的归来。因为今日等得有些久了,不禁想起了自己和玄谙的初见时的情形。 那一日她刚刚从内务司被指派到澜碧宫听差时就遇到钱挽心腹痛难忍,遂遣了她去上仪殿报信,说是请皇上前往探望。可皇上只是皱了皱眉,说了一句“腹痛难忍怎么不先请太医?朕等一下就过去,你先退下吧。”说罢仍旧手持奏折看得仔细。 那是香卿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当今皇帝玄谙。虽然上首之人对自己的宠妃表现的毫无怜爱之意,但香卿还记得,就在这个御书房里,自己一颗少女芳心就那样被一双冷得像冰的眼眸烧得火烫,从此“玄谙”二字仿佛打下了一个烙印,深刻地日夜都折磨着自己。 从那以后,她便想方设法地去接近玄谙,常常借了钱挽心的由头不断地往上仪殿送补身的汤水过来,没想,自己的努力终于获得了回报。香卿还记得,那一日玄谙身边的贴身内侍诸葛公公亲自来了澜碧宫宣旨,晋了她为御女,并另指了宫殿居住。那漱玉阁虽然不比澜碧宫离得上仪殿近,也只是个独楼小院儿,却正好和御膳房相隔不过百步。香卿知道,是她的那些汤水起了用处,这才每日尽心地变着花样儿来给玄谙送汤来。 “香卿姑娘,香卿姑娘?”诸葛云见香卿双腮染着两朵红云一脸呆样儿,上前两步,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啊,诸葛公公。”香卿如此才回神,赶紧半福礼地双手递上那盅紫参鸡汤:“这是上好紫参炖的嫩鸡,汤鲜味美。臣妾特送来给皇上品尝。” 诸葛云凑上前去深深一嗅,果然觉得香气甚盛,顿时满口生津,这便咽了咽口水,侧身道:“来吧,放下便走。” 点头,香卿抬步入了御书房,嗅到一股龙涎香在屋内淡淡萦绕,那正是玄谙的味道。虽然半低着头,香卿还是忍不住左右顾盼了一下,却只间御书房的屏风后,果然一身玄黑衣袍的玄谙正立在那儿,却只是一个背影向着自己。 “香卿姑娘,放下便走吧,别扰了皇上。”诸葛云也跟着进了屋,见香卿痴痴望着玄谙的背影发呆,便低声地提示了她一下。 “嗯。”香卿银牙紧紧地咬着半点粉唇,强压着自己上前给玄谙请安的冲动,只是向着那背影的方向一个福礼,这才默默地退了出去。 “哎——”看了看香卿有些迟疑的步伐,又看了看立在窗边丝毫不为所动的玄谙,诸葛云只是叹了口气,便上前拿了鸡汤在手悄悄地退下去,自顾享受了起来。 …… 话说这厢慕禅离开了那方小园子,想着自己竟两次都碰见了诚王,不由得觉得好笑。听闻那诚王元景素来喜好游离山水,甚少呆在京都之内。当年先皇宠爱这个年纪最小的胞弟,专程拨了紧邻上仪殿的lou凉阁给他居住,并准许他可以一直住到娶妻为止。 而那lou凉阁,顾名思义是上仪殿的一个侧殿,专供夏日暑天里纳凉所用。据说lou凉殿里四处皆水,遍植翠竹,不但夏日凉爽,冬日里也是绿意盈盈得天独厚。 想到此处,慕禅不由得一惊,那诚王两次均出现在了那小园子里,或许哪里便是那lou凉阁的么?若是的话,哪里已经是瑞英宗寝殿上仪殿的范围了,看来以后是不能再去了。 想到这儿,慕禅只觉得后背发凉,步伐也匆匆地有些加快了。 回到存药房,已是天色黄昏。想着今日在后宫所见所闻,慕禅恹恹地也没有什么食欲,只是又沏了一壶桂花茶暖腹,便早早地睡下了。 只是这一睡不打紧,直到第二天天亮慕禅都还没起,只觉得头昏脑热,胸口闷气,浑身上下竟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一般。 可偏偏今日是太医院一月一次的医属会,任何人都不得缺席的。如今慕禅没来,司南义早就急得如那热锅上的蚂蚁,悄悄向司南封求了情,说是她没来定是有什么缘故,求他千万别罚慕禅的俸。司南封没有说罚,也没有说不罚,只是冲司南义点了点头,默认了。 得了父亲首肯,司南义下了医属会就急匆匆地赶去了存药房,一推门才发现慕禅俏脸苍白,两家却泛起了异样的潮红,薄汗覆额,竟真真是病了! “小禅,小禅,你怎么了。”司南义两三步冲上前去,拉起慕禅lou在棉被外的手,又是怜惜又是心痛地问:“今日医属会你都能缺席,早知道是你生病了,我一定会早些过来看你的。” 悠悠转醒的慕禅见司南义一张小脸上就竟挂着两条泪痕,心下不由得一暖:“小义,劳烦你帮我给司南伯伯说一声,昨日我从内宫回来身子就开始不爽了,从黄昏时就睡到今日现在,并非有意错过医属会的。” “好了好了,父亲自然是不会责罚你的。我这就去求父亲来给你诊脉,你稍等啊。”说罢司南义抬袖擦了擦自个儿的脸,又急匆匆地出去了,连门都未来得及给慕禅关好,偏偏留了个缝。冬日的上午又有风过,不一会儿大门便被吹开,冷风直直往屋内灌着。 慕禅侧头,无奈只得勉强撑起身子,准备去关门。她自己也是懂得医理的,心想昨日定是不知不觉中被寒邪侵体了,如今更是吹不得一丝风的。 翻开棉被,一股冷意直灌全身,慕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拿过床头放着的一件薄棉褂子有些艰难地斜披在肩头,这才下了床。只是没走两步慕禅便觉得头昏胸闷,两腿软的如同没有骨头撑着一样,只好伸手扶了屋子当中的茶桌,这才够到了门口。 偏偏此时一股冷风夹杂着碜人寒意而来,慕禅脸色已然如张白纸一般,身子也比那纸片强不了多少,风一吹,竟双眼发黑,直直倚着门栏昏倒在地。 第十八章 药香隐隐 这便是沈澈一路被司南义拉来存药房所望见的景象。 半披着薄棉衣裳的慕禅侧倚在后院屋门,头枕在褐色的木门之上,发丝垂落,半遮住了脸,只lou出一双紧抿的薄唇,一如那白纸没有一丝血色,只是映衬着那如纸般的苍白上,反而有着两团异样的潮红,额上的发丝也因为薄汗的原因紧贴着,使得此时的慕禅看起来就像是一片落叶,不但毫无生气,也让人的不由得地心生怜意。 “小禅——”司南义见了此等景象,放开声就喊了起来,脚下如飞,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想要抱起慕禅,无奈身量还小,只得托着慕禅的双肩艰难的往上扶着。 皱眉,沈澈干脆两三步迈了过去,先是扯开一脸担忧的司南义,这才一把将慕禅稳稳地抱了起来,往屋中而去。 先前昏迷不醒的慕禅被司南义摇晃着却也半醒了,之后感觉一双大手将自己拦腰抱起,这才艰难地睁开双眼,却只看到了一双紧抿着的薄唇。知道是沈澈来了,不知怎么的,慕禅心便安了下来,无力地kao在沈澈的肩头,仍旧觉得全身像是火在烧,又昏昏地睡过去了。 …… 淡淡的药香味儿萦绕在鼻端,耳边还有“咕咚咕咚”地水声。强撑起眼皮,慕禅睁眼侧头,却只见司南义半蹲在一方小灶前,拿着扇子正在煎药。 “小义”声音一出来,慕禅这才觉得喉咙干地就像裂开的土地,只想喝水。 “小禅!”听见慕禅叫自己,司南义一把丢下扇子,飞快地冲到慕禅床前,扁着嘴,眼看泪水就要滚落下来。 “水……”慕禅见司南义一脸担忧,心下也觉得难受,只得让他先帮自己拿水,免得真就落了泪。 “好好好,马上马上。”司南义又慌慌张张地起身,来到茶桌前一把倒了一杯半温的茶水,正准备递过去,手上却一把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竟是沈澈阻止了他。 沈澈示意司南义先过去看火煎药,伸手夺过了那盏茶倒掉,又重新倒了清水,这才走到慕禅的床榻前。 见慕禅双目紧闭,捷羽淡淡的影子拉长在雪白的脸颊上,潮红虽褪,却连带着双唇也苍白地没有一丝颜色。心下不知为何一紧,沈澈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肩头,用力带起,这才将另一只手的茶盏凑到慕禅的唇边。 闭着眼,慕禅下意识地以为扶了她起身的是司南义,顺带便kao在了对方的臂弯里,等缓缓睁开了眼睛,见面前就是茶盏,便凑上前去喝了两口。 清水下肚,慕禅这才觉得嗓子好了许多,侧头正要和司南义道谢,却冷不防对上沈澈一双清润淡漠的眸子,心下一愣,喉咙止不住地就咳了起来。 “咳咳咳”慕禅这一咳,司南义又赶紧放下手中扇子一把冲了过来,“小禅小禅,你怎么了呀。” 沈澈抿着唇,赶紧放下茶盏,空出双手将慕禅扶住,冲司南义吩咐道:“药差不多该煎好了,快去倒了过来。”说完又抬手轻轻拍打在慕禅的背上,放低了声音,轻缓地道:“你昨日风寒入体,侵了心肺。一定记得少说话,多休息,万万不可再受风了。” 顺了好一阵子地气,慕禅这才觉得心口没那样难受了。侧头望着沈澈,见他眼中竟泛着淡淡的关怀,话语见也透lou着少见的温柔,不由得点点头,只觉身上虽冷,心却突然暖了起来一般。 “小禅,这药是我亲自熬的,来我喂你,赶紧趁热喝了才能好得快呢。”说话间司南义小心翼翼地端了个瓷碗上前,里面的药汁还发着白烟,可见是刚刚才盛了过来的。 “小义,我先走了,若有其他,再过来通知我。”沈澈吩咐了司南义,又伸手捡了枕头替慕禅垫在腰下,这便起身走了。 见屋门关上,慕禅才回头过来,冲司南义扬起唇角笑道:“小义,多谢你。” “谢我何用。”司南义一把坐在先前沈澈坐过的地方,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道:“你昏迷一天一夜了,都是沈大人衣不解带地在一旁照顾着。三更半夜那些老太医都回府去了,当值的太医又被徐妃娘娘唤进去了。这偌大的太医院还好有沈大人在,要不,就凭我这点医术,连药都抓不齐来煎的。” “你是说,沈大人他……”慕禅听了,只是怔怔地,有些意外。那沈澈从自己第一眼见到就是个冷漠少言之人。平素里见到,别说打招呼,就是点个头都觉得生疏得紧。虽然他主动教自己针灸之法,可除了讲学,其他话却也是很少提到。如今他竟为了照顾自己一宿没睡,慕禅只觉得心生愧疚,又问:“小义,以后我生病就别叫沈大人了吧。成之浩也可以帮忙抓药煎药的。” “你当我愿意叫沈大人那个木头似的人呀。”司南义翻了翻白眼,递上已经不烫的勺凑在慕禅嘴边示意她喝了:“成之浩跟着父亲去了相国大人府上,太医院除了沈大人就没有其他了。” “怎么回事儿?你先说徐妃也?”慕禅咽下一口汤药,只觉得满嘴都是苦味。 “徐相重病,听父亲私下提起,说是熬不过这几日了。所以徐妃也跟着病倒了。”司南义随口说道:“不过听说徐相为官清廉,很是有些名声。如今若真的去了,倒是可惜了。” 见司南义如此,慕禅也有些感慨:“有司南伯伯在,其他都无需担忧。尽人事知天命,各人的生死根本就不是各人能左右的。” “好了,你也别多想,快些吃了药好好睡一觉,过两天就好了。”司南义见慕禅也跟着自己叹息起来,赶紧又加快了喂药的动作。 等慕禅喝完了药,司南义原本想要留下守夜。好说歹说慕禅劝了他离开。司南义见慕禅坚持,也只得无奈地帮她掖了掖,不情愿地走了。只是走前还是留了话,说是叫慕禅一定好生休息,莫要下床,若是不舒服记得那枕边的哨子吹一下自己就来了。 侧头看着司南义留下的竹哨,慕禅笑了笑,侧头便睡去了。 只是睡了一小会儿,慕禅听得门声吱嘎一响,似是有人来了,睁眼望去,却见沈澈披着一身的月光,手上拿了一方青瓷碗进了屋。 “大人,您怎么来了。”慕禅赶紧撑起身子起来,却被沈澈上前一把扶住:“慕姑娘,你睡了一天一夜,我和司南义都只顾着为你抓药煎药,却忘了你是否饿了。” 慕禅低头看向沈澈手中的瓷碗,竟是满满一碗白粥,上面飘着些葱花儿,香气四溢,顿时才觉得腹中空空,满口生津,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大人不说,我反倒忘记了吃东西。”语罢,竟听得“咕”一声响清脆地从慕禅腹中发出,惹得她低垂着头,尴尬地脸都要埋到胸口里去了。 唇角抿住,却又一抹笑意在眼中升起,沈澈伸手扶了慕禅起身坐好,拿了勺竟准备亲自喂慕禅吃粥。 红着一张脸,映着扑闪的烛苗,慕禅双颊上两团红晕煞是明显:“大人,怎敢劳烦大人……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罢抬起双手就想接过粥碗。 沈澈却只是蹙眉道:“你尚在病中,身上还没有力气。这粥碗有些沉,粥也是烫的。”顿了顿,沈澈又道:“此时你是病人我是大夫,再说先前我也让小义给你喂药,此时也顾不得拘那些俗礼了。” 不敢看沈澈,慕禅只是咬了咬唇,心想:那沈澈和小义哪里等相提并论。小义从小和自己一齐张大,情同兄妹,而且他的年纪还小了自己两岁。儿沈澈不但是自己的上司,还是个交往不深的男子,如此情形未免也太过…… 哪里知道慕禅心思如此,沈澈自顾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递到慕禅嘴边:“快些吃了吧。” 无奈,慕禅半晗着首,也不敢抬眼,只得缓缓张口吞下了粥。 ========================== 话说,邪恶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折磨男女主,让他们暧昧致死,娃哈哈哈哈哈~~~~~~~~~ 第十九章 脉不得语 却说慕禅这一病,竟前前后后养了五天时间才恢复了大半的身子。因为从小就吃家传秘制的祛寒丸,慕禅平素里不但不怕冷,也是鲜少染了寒症的。只是不染便罢,一旦染上了,就会比别人严重许多。也因得如此,沈澈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在慕禅的病上,并拿了祛寒丸的配方去研究。 话说回来,这五日里慕禅因病未去澜碧宫伺候钱妃,也专程托了人去告假,侍儿也抽空来了一趟,捎了钱妃口信,说是让她好生养病,过一月再入宫服侍即可,以免过了病气。她也顺带捎了些补身的药材过来,却是些人参之类的稀罕物,倒叫慕禅摸不清钱妃是怎么想的了。 眼看着严冬近了,不过一月就要到年关,天气也越发地寒了。只是站在外头,不过一小会儿便会冷得打颤,呵口气仿佛也能结冰似的。 打来水洗脸,慕禅洗了脸再把帕子拧干后挂在杆子上,这才过去端坐在铜镜前梳头。 经过一场小病,看着自己瘦下来的双颊,慕禅不由得抬手捂了捂脸,想起了这几日沈澈照看自己的情形。 每日的问诊、煎药,顺带还带来一些清淡的吃食,让慕禅觉得那样的沈澈有些不真实。虽然行动上对自己关怀体贴,可那一张脸却始终带着一如往常的那种平静,仿佛一汪永远也不会被激起涟漪的水潭,深得让人无法看清他心底的情绪。 不自觉的微微叹了口气,慕禅拿起一支玳瑁簪随意绾了个松松的懒云髻,再斜cha了一支天青色带黄花纹地绢花,这才起身,又披了厚厚的对襟棉褂子,准备去晒药。 刚拿了两味药材出来,就听得门上响,慕禅应了一声便去开门,却看到门外立着的是玉竹。 “慕姐姐。”玉竹甜甜地叫了声,着了件青绿的棉衫,厚厚的棉衣衬托得他满月似的脸庞更显圆润得紧,头上仍旧是扎了两个童子髻,脸颊上两团浅浅地绯红,挂着明媚的笑意,仿佛冬天里的一抹春意,叫人一看就欢喜。 赶紧拉了玉竹进屋,慕禅倒了鲜烧开的茶水递给他:“冻着了吧,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前日里师父的衣裳被我不小心扯破了,这才来求慕姐姐帮我。”玉竹闪着一对儿晶亮的双眸,略带请求地望着慕禅,小嘴儿嘟囔了一下,复又接着道:“求姐姐帮我缝好。” “你怎么会扯破了沈大人的衣裳?”慕禅抬手拍了拍玉竹的肩头,微笑着示意他慢慢道来。 “就是我拿了洗好的衣裳去院子里晾,结果有两只麻雀飞来停在上头,我怕弄脏刚洗好的衣裳,手一挥,本想赶走那两只麻雀,没想将衣裳给挥下来了,就从袖口那儿直接被竹竿扯破了。”玉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半低首地道。 “给我吧。”慕禅只觉好笑,伸手又揉了揉玉竹的头。 见慕禅答应,玉竹赶紧从身后拿出背在肩头的包袱递给她,眉眼顿时笑地弯弯的:“那就多谢姐姐了,这衣裳是师父出发前的奶奶前给亲手给做的,再加上是御赐的物件儿,师父平时可宝贝的紧,还请慕姐姐多费心,最好是叫师父看不出来曾经坏过才好。”说罢玉竹便高高兴兴地去了,临走还喊了句“我明日一早就来拿。” 无奈地笑笑,慕禅起身关上门窗,打开包袱,一看却有些犯愁了。那衣裳是浅浅的月白颜色,虽然不是崭新,却很干净平整。料子是南方进贡的云锦。那云锦虽不比苏州织锦华贵,却胜在织锦清雅大方,极适合男子穿着。慕禅翻开衣裳仔细看,才发现衣角和袖口都绣了繁复细致的竹叶。而玉竹弄坏的地方,正好是从腋下直接到右手衣袖的位置,也将袖口的刺绣崩裂开来。若要将那里修补地和原样丝毫无差,却也是极不容易的。如此华贵又不失清雅的一件衣裳,又是沈澈家中长辈亲手做地,再加上是御赐物件,也难怪玉竹如此犯愁了。 怎奈自己已经答应了玉竹,却也不好又原样送回去,只得拿出针线盒,想想看怎样才能让这件衣裳能重新穿在沈澈的身上。 腋下到袖口的裂缝倒好处理,慕禅用了同色的丝线缝好,又在里层打了两圈细线,若不是贴近看倒也不会发现痕迹。只是这袖口半寸来长的刺绣……想了想,慕禅咬了咬牙,干脆放弃了对原有竹叶花样的修补,找来墨绿色与嫩绿色两种丝线,下手便绣了起来。 只是这一绣,眼看着便到了掌灯时分。等慕禅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才放下手中的衣裳,过去将烛灯点燃,又继续就着缝补衣裳。直到接近戌时三刻,翻来覆去地确认自己修补地毫无破绽,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发现自己一日都没吃东西,此时已经饿得胃中发酸了。匆匆煮了一碗面吃下,又将衣裳折仔细包起来,吹了灯烛,慕禅终于安心的睡下了。 一夜无梦,清早就又听得叩门声,慕禅知定是玉竹来取衣裳了,便拿了包袱在手出去开门。 “慕姐姐,你这是要出去吗?”玉竹见慕禅穿戴整齐,手里还拿着昨日自己带来的包裹,便问。 “嗯,院使大人哪里需要几位药材,我得送过去。”慕禅笑着点点头,递上包裹给玉竹,又道:“拿去吧,早些原样放好,免得被大人发现。” 笑嘻嘻地结果包裹,玉竹眨了眨眼,欢欢喜喜地便回去了。 惹翠园。 话说玉竹抱着衣裳匆匆回了沈澈所居的宅子,刚打开包裹就听得沈澈在里屋喊自己。便赶紧将衣裳一并拿着进了屋。 见玉竹手中拿着自己的衣裳,沈澈点头道:“本想让你拿了这件衣裳给我,正好。”说着就伸手去拿。 只是玉竹始终有些心虚,却也不敢不给,只得眼巴巴地望着沈澈,祈求他不会发现有异才好。 并未发现玉竹表情有异,沈澈抖开衣裳便穿了起来,只是一股子淡淡的桂香味道在鼻端萦绕觉得隐约有些熟悉,不由得蹙了蹙眉。等系好了腰带,准备整理衣袖,沈澈才发现衣裳的左边袖口处竟卧了一只指肚大小的碧蝉在上面。那碧蝉通体青绿,黑豆似地眼睛活灵活现地朝上望着,趴在袖口的一圈儿竹叶上头,竟显得栩栩如生,仿若真物一般。 眼见衣裳变了样子,沈澈狐疑地抬起头望向玉竹,等着他向自己解释。 玉竹见沈澈瞧着自己,便知他定是要问,只得半含着首,低声道:“是徒儿不小心把衣裳给弄破了,这才求了慕禅姐姐帮忙缝上。” “慕禅……缝的……”低声念着,沈澈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袖,觉得那只碧蝉并不碍眼,反而和衣裳衬得天衣无缝,便道:“也罢,以后若是弄破了告诉我,不必专程让慕禅给你掩饰。再说为了一件衣裳,我也不会责罚你的。” “是,师父。”玉竹吐了吐舌,这才松了口气,欢喜地退下了。 见玉竹退下,沈澈忍不住地竟抬起左手,轻轻地扶上了那只精巧的碧蝉,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地弧度,这才又理了理腰带,出门去了。 ================================ 那个那个,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鸟~~~~ 明天可不可以放假一天啊,大家看春晚啊。 嘿嘿,其实是因为天使要回老家,所以告假一天啊! 另外,如无意外,春节期间的更新可能要受到一些影响,天使尽量每日一更哈。因为外婆老家米网络,我只得用本本敲好再出去摸摸地形找网吧,我哭~~~~ 第二十章 隔相弄心 从司南封那处送了药材回到存药房,慕禅只觉得脚下仿佛灌了铅似的,浑身都透着骨子难受。好不容易挨到回来也只是径直去了寝房,关上门双手抱膝地将自己缩在床榻上,拥起棉被发呆起来。 想起适才在太医院司南封对自己说的话,慕禅只觉得心都凉了,无论怎么将棉被抱紧,还是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 “禅儿,你是慕大人托孤给我的孩子,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说。” “虽然你和小义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兄妹,可小义还小,他哪里懂得什么男女情爱,倒是你,是否给了他什么希望,什么要求,惹得他竟过来求我将你许配给他。倒不是说你配不上小义,但他是司南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司南家的支柱,而你,你毕竟是个没有根的孩子。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但事实如此,小义将来要娶的正妻必须是朝中贤达重臣之女,你…..” “只是若他执意要娶你,你可愿意做妾?” …… “希望你谨记今日老夫的话,那都是没把你当成外人才说的肺腑之言。若其他女孩儿还好,你,老夫是真的不忍心。放心,就算你做不成老夫的媳妇,老夫也早就把你看做是亲生女儿一般的。将来,老夫也会求太后,给你许个好人家,绝不委屈了你的。” …… 司南封的一字一句落在慕禅心头,就像一个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先不说慕禅心底完全没有要和司南义婚配的念头,从小以来自己也只是把小义当做是亲弟弟那般的看待和疼爱。而司南封那些话,却是在指责嫌弃她是一个孤女吗?失去父母双亲并非自己所愿,在宫中飘零成长更是权宜之计。如今,这些都成了她慕禅自己造成的罪过吗?难道没有父母双亲的孩子就比别人低贱几分吗? 慕禅甚至能清晰地记得司南封说那些话时的眼神,在表面的慈爱关怀下掩不住的有着一股子轻视,仿佛自己是那种想要高攀他的儿子卑贱女人一般……想到从小到大司南封就像父亲一般疼爱自己关心自己,如今却侧面告诫自己莫要打他宝贝儿子的主意,慕禅心上一痛,眼泪止不住地就滚落了下来,滴在蓝布棉被上,印出点点泪痕。 …… “慕姑娘?请问慕姑娘在吗?” 正难受着,突然听得前院传来声音,慕禅赶紧抬袖胡乱拭了拭脸上的泪痕,赶忙下床出去。匆匆跑到前院,见果然是沈澈立在院中,而他身上,正是穿着自己连夜替他补好的那件衣裳。 “慕姑娘,我来……”沈澈见慕禅来了,却双目红肿,仿佛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不由得语塞,上前两步,来到慕禅面前,又低首轻声问:“怎么了?” 抬眼,看着沈澈走近,双目中透出些许的担忧和关心,慕禅只觉得满腹心酸又涌了上来,忍不住豆大的泪珠跟着便滚落了下来。 只是那一瞬间,沈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滴落的泪珠变得潮湿起来,不自觉的抬起右手,竟想要帮慕禅亲手拭去泪痕,拭去她心底所背负的伤痕。从来没有想到过,黑眸中永远闪着坚毅神色的她,竟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自从知道了她是前朝慕太医之女,知道了她是从小在满是男子的太医院一个人长大的,沈澈就常常不经意地想,那张笑颜下面,心,应该很辛苦吧。可从前见她,除了笑容便是带着恬静的平静表情,从来没有一丝让人同情与可怜的感觉。就连前几日她像一落叶般晕倒在门前,都没有如此让人心痛的感觉。 可现在,现在她满脸挂着泪痕的样子,竟让沈澈由衷的从心底感到一股酸楚,只觉得卸掉一切坚强伪装的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脆弱的仿佛一株细细的小草,随便一阵风雨都能将她压垮和摧毁。 …… 眼见沈澈缓缓地举起了手,慕禅只是仰头望着他,艰难地读着他眼中变换的神色和思绪,想要彻底弄清楚,到底,他在想些什么。只是那双眼太过清澈,偶尔闪过的情绪波动却如烟一般,太轻也太过飘渺,让自己根本无法抓住。眼看着他抬起手kao近了自己的脸颊,泪水却又那样就止住了,脸颊却不自觉地红了,慕禅只得愣在了当场,任由沈澈的手指触及了自己的皮肤。 直到指尖轻触在了慕禅有些冰冷的脸颊上,沈澈这才彻底地回过神来,见眼前的慕禅略微低首,侧颈下望,睫羽微颤,眼角含泪,双腮也染了一片淡淡的红晕,竟如那含苞欲放的花儿一般,娇羞地绽放着,而自己,竟有股冲动,想要伸手采撷,再贴身放在怀中好好珍藏。 气氛就这样淡淡地氤氲起一种心动,有些微甜,也有些微酸。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着,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般,安静地像是清晨,像是万物都未苏醒,只有两颗心那样跳动着…… “师父——师父——” 一阵清脆的喊声打破了这沉默,也打破了两人之间升腾而起的异样气氛。沈澈收回了拂在慕禅面颊上的手,转身回来向着院外的玉竹朗声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快些进来吧。” 慕禅也赶紧退后两步隔开与沈澈的距离,抬手捂了捂脸,只觉得双颊火烫的温度降了下来,这才又深呼吸了两口气,瞧着玉竹小跑着进了屋。 “师父,皇上,是皇上他……”玉竹因为跑的有些急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地喘了喘才接着又道:“皇上到太医院来找您啦!” “他现在在哪里?”沈澈上前两步扶起玉竹,轻拍了拍他的背,却只是语气平静地问。 “在惹翠园里候着呢,我给皇上沏了茶就赶紧过来寻您了。”玉竹感觉顺气了些,赶紧答道。 听了玉竹的话,沈澈转身望向慕禅,从广袖里的侧兜掏出一个手掌高的木人递给慕禅,只说了句“木人找到了,给你默记穴位用的。”便拉着玉竹的手又走了。 望着消失在远处了两个身影,慕禅低首看着沈澈塞在自己手中的木人,拿近了看,却又是一股属于沈澈身上的淡淡药香升起,不觉得心也暖了,适才因为介意司南封的话而难受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一般。 惹翠园。 瑞英宗玄谙立在院中,身着玄黑便服,肩头披了一件深紫的裘狐长袍,双目映着薄日发出淡淡的光晕,可仍旧深沉地仿佛蒙了一片迷雾,叫人看不清眼底的心思到底如何。 听见门上传来响声,玄谙转身见了沈澈和玉竹进屋,面带微笑缓缓坐下,拿起茶盏在手,开口问道:“这几日太后常常在朕跟前抱怨不见你的踪影,这是为何?” “皇上,这几日慕姐姐重病,师父走不开呢。”玉竹乖巧地上前,拿起温在炉上的水壶替玄谙添水。 “玉竹!”沈澈轻斥了玉竹一声,眼神示意他住口。 “无妨的,玉竹,你告诉朕,那个能让你师父几日都空不出时间来的慕……什么姐姐,是谁啊?”玄谙半眯着眼,含笑地看着玉竹,一手捏了茶盏,却并未送入口中。 “慕姐姐是太医院的女官呢,生的可好看了。”玉竹笑眼弯弯,仰头答道。 “生得,好看么?”玩味地抬眼望向一脸平静的沈澈,玄谙摇摇头:“能让你这个满腹只知道医理药问的书呆子也识识何谓男女情趣,倒也不错。” 沈澈听了玄谙调侃,微蹙着眉开口让玉竹离开,这才对这玄谙道:“皇上,臣与慕姑娘并无私情。只因她风邪侵体,加上太医院上下都在为徐相国和徐妃娘娘的身子忙着,只有臣在太医院职守,这才帮她治病而已。” “好了好了!”玄谙挥手打断了沈澈的说话,却一眼瞥见了他衣袖上袖的碧蝉,好奇地起身,渡步上前仔细瞧道:“你这袖口上,绣得是什么?” 沈澈抬起衣袖望了一眼,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淡淡答道:“是一只蝉罢了。” “噢?”玄谙请哼了一声,抬眼看着沈澈:“朕记得,这料子是当年云南进宫的。因绣品别致适合男子装束这才分拨了几匹给几个外姓王爷。这袖口,朕还记得绣得是一圈竹叶,可从未有过这样一直栩栩如生的碧蝉卧在上面。” “只因玉竹不小心弄破了,这才托了慕禅姐姐帮忙修补,求皇上莫要责怪师父。”说话间竟是玉竹一脸小心地从里屋出来,地埋着头,朝着玄谙的方向跪下认错。这衣裳毕竟是御赐之物啊,玉竹生怕皇上会怪罪他。 “又是那个慕姑娘么?有意思有意思……”说话间玄谙眼梢含着笑意,却也没有理会玉竹,只是在沈澈耳边低声道:“表面正经,私下苟且,看来朕这个表兄也只是个道貌岸然之辈罢了。”说完竟朗声笑着,步出了惹翠园。 =============================== 今日一口气传三章存稿,都是3000+以上的,求美人们投票支持。 因为外婆家没有网络,所以不知道能不能定时更新,要等到初五回家了,对不起追文的姑娘们,实在抱歉。 第二十一章 临抱佛脚 因为司南义的咳症已经痊愈,沈澈也没再给他针灸,慕禅旁观的机会也断了。这几日没法实地学习,慕禅只能拿着沈澈送与自己的医术和木人,再加背诵医理和默记穴位。几天下来,虽然胸中多针灸医理也熟悉了许多,却因为只是纸上谈兵,慕禅也知道自己在针灸上的学习并未有多少长进。 无奈自从那日沈澈他离开,就再也没有来过,仿佛那一日在院中他从未出现,两人也从未那样立在桂树之下,心生异样。 偶尔倚在门上,望着日渐寒冷的天气,慕禅总觉得,这天凉了,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无论手上的暖炉多么暖和,却也温暖不了被冰冻的思绪,无法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正发着呆,却听得门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慕禅赶紧收起思绪上前开门,却见是侍儿立在门外头,面上透着股子焦急的神色:“姐姐,钱妃娘娘让我来找你,说是让你即刻进宫去。” “娘娘不是说让我一个月以后再入宫伺候吗?如今可是身子不爽?”慕禅忙问。 摇摇头,侍儿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跺着脚道:“娘娘这两日月信来了,痛的下不了床呢。” “那赶紧找太医去问诊呀!”慕禅说着拉了侍儿的手就要她跟着自己走。 侍儿却用力反拉了慕禅一把,带着哭腔道:“原本都是胡御医在料理娘娘的身子,每次来了月信也都是胡御医给针灸的。可偏因为上次的事儿,胡御医被皇上下令不得再照看娘娘的身子。加上娘娘曾经私自……太医院那群老匹夫,岚儿姐姐去请他们的时候个个都找借口推拖,说是不过妇人常疾罢了,忍忍痛就过去了,谁也不愿走一遭,生怕沾了半点责任。” “司南大人呢?他是院使大人,找他一定能行的。”慕禅想了想,也理解为何那些御医不愿去为钱妃问诊。先不说太医院分科严格,非妇科御医不得问诊内宫娘娘,但说这钱妃曾经背着御医偷换药方差些害死胡御医的事儿,那些御医们就对此颇有微词。再加上钱妃失去龙裔后内宫盛传她失宠,想来这些御医才不愿惹祸上身吧。 “怎么没请,大人他先一步已经去了徐相国府上,说是徐相国已经不行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赶回来。”侍儿说着眼泪已经滚了下来,摇着慕禅的手臂,央求道:“姐姐,求您跟我走一趟吧,眼下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啊。” “好好好,别急,我收拾收拾就去,总得带上几味合用的药材才好。”慕禅安慰了侍儿,这才赶紧去存药间里捡了些用油纸包了,这才想起钱妃每次月信来都是kao针灸才能缓解疼痛的,便吩咐侍儿道:“你先回去澜碧宫里,熬些红糖水先给娘娘喝着,再用鲜开的热水灌了水袋暖在腹上。我去一趟惹翠园请院判大人,如今只有kao他针灸才能让娘娘好过些。” 捣蒜似地赶紧点头,侍儿让慕禅快些去请来沈澈,这便匆匆回去了。 不敢耽搁,慕禅拿起药包将存药房的门锁好便直直去了惹翠园。只是绕过御膳房,眼看着一个转角过去,却“砰”地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身子吃不住那股子冲力,慕禅脚下一滑便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药材也散了一地。 咬牙抬头,一股阳光斜斜射来,慕禅不得不抬手遮住额头,才发现原来自己跑的太急,竟撞到了一个人。却因逆着光,完全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是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灌入鼻端,让自己有些莫名的心慌。 “你是谁?” 耳畔传来冷冷的问话,慕禅赶紧起身,拿了药包在怀,低首答道:“奴婢存药房女官,慕禅。” “慕禅……” 听得那人念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便是鼻端发出的一声闷笑:“你便是慕禅。” “是的。”慕禅点点头,不明白那人怎会这样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这是去找沈澈吧。” 还是没有抬头,慕禅下意识地又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站在这人的面前有股重重的压迫感。 “去吧,以后走路慢些。”说完,那人直接越过了慕禅的肩膀,缓缓渡步离开了。 感到那人走远,慕禅才抬头,转过身去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身深紫色的衣袍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一丝疑惑浮上了眉头:难道,那人是…… “慕姐姐,您怎么来了?”身后传来一声甜甜的问候,慕禅回头,见果然是玉竹手里提了个篮子站在惹翠园门口望着自己。 “啊,沈大人在么?”慕禅赶紧回神,想起还有要事要做,提步上前。 “在啊,在里屋歇着呢。姐姐自己进去吧,这天怪冷的慌了呢。我得去内务府要些碳来,师父他最怕冻了,皇上这几日也老来,更加不能让他给冻着。”玉竹说着就去了,还专程替慕禅打开了大门。 “皇上么……”慕禅不由得想起适才自己撞到的那人,难不成真是当今圣上,瑞英宗玄谙。慕禅咬了咬唇,虽然两次见到瑞英宗自己都没有看到他的脸,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仿佛很早以前两人曾经见过。 摇头不再多想,慕禅独自进了院子,瞧见花厅后面的书房门半掩着,喊了声“沈大人”后便静静地立在原地候着。 沈澈听见院中有人喊,起身开门,见是慕禅俏在不远处,想起几日前在存药房,自己竟抬手为她拭泪的尴尬,不由得抬手点了点鼻端,上前问道:“有什么事吗?” 见沈澈表情有些不自然,慕禅也意识到了他的不适,眼神躲开:“那个,钱妃娘娘她……” “怎么了?”沈澈见慕禅说着便不言了,一张素颜渐渐变得通红,不解地问。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慕禅暗道了“该死“。因为钱妃乃是因为月信才腹痛难忍,叫自己一个女儿家如何与沈澈这样一个男子开口说呢。虽然对方也是大夫,但毕竟让自己一个姑娘家提及此时总觉得有些羞愧。可若不问,又无法从其他人那处寻得帮助,慕禅只得硬着头皮,低声道:“钱妃娘娘她,她每逢……月信就会腹痛难忍,从前都是胡御医给针灸才能缓过去。如今胡御医不在,其他御医又不擅妇科和针灸,只得,只得劳烦大人一趟,帮忙给钱妃娘娘问诊。” “这样么。”沈澈才明白慕禅为何俏脸猩红,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略微点了点头,“走吧,御医们因为徐相国的病都去丞相府出诊去了,剩下的几个也是还未到资格给后宫妃嫔诊病的,也只有我随你走一趟了。” “多谢大人,我们这就去吧。”慕禅惊喜地抬头,冲沈澈一笑,便与他并肩快步地入内宫去了。 澜碧宫。 钱妃睡于床榻之上,轻纱隔帘从上到下将床帏遮得密不透风,只是一截白玉般的皓腕lou出了隔帘,枕在一方猩红的绒布垫子上,因得皓臂更加肤如白雪,苍白而无力。 因沈澈是男子,与年过半百的胡御医不同,按理是不得为后宫妃嫔施针的。但情况特殊,沈澈也顾不得太多,只得先行针灸,准备下来再秉承太医院院使。 眼看着沈澈认真地为钱妃针灸,表情凝重,慕禅总觉得有些不妥。反观钱妃,透着隔帘仍能看到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薄唇紧抿。lou在隔帘外的手也握成了拳状,应该是极为痛苦的吧。 不一会儿,沈澈便完成了针灸,又吩咐了侍儿和岚儿一些事宜,并交给慕禅一个方子这才出了钱妃的寝宫。 慕禅心里放不下,向岚儿说了声要回存药房抓药,赶紧匆匆跟了沈澈一路去了。 跟在沈澈的身后,侧头看着他蹙着眉抿着唇,慕禅担心地问:“可是钱妃娘娘的身子有何不妥?” 点点头,沈澈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放缓了些,一边走一边道:“因为上次落胎险些失了性命。如今,她的身子也越发地虚了,除非是每隔一日用针活络她内附经脉,否则……恐怕是熬不过两年的。” “什么!”慕禅惊讶地望着沈澈,不由得想起钱妃适才那副痛苦的样子,心下难受,上前两步问道:“慕禅求大人替钱妃娘娘针灸吧。” 摇头,沈澈侧身看着慕禅:“你在太医院多年,应该明白规矩的。我本不是妇科大夫,此番随你进宫已是违例。适才我为钱妃施针你也看到了,那曲池穴是在手肘内侧的位置,要挽起衣袖lou出肌肤。胡御医是老年的妇科御医,有皇命可以不用避嫌的,我却不一样。若要常常入宫为嫔妃诊脉施针,除非皇上亲下命令,否则就是秽乱宫闱之罪。”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钱妃娘娘如此就……香消玉殒啊。”慕禅说着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一双杏眼儿泛着泪花,在微微的阳光下闪着点点萤光。 “医者父母心,我不会不管不顾的。只是,隔日的针灸……”沈澈说到此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慕禅,见她素颜上梨花带雨,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一日,两人站在桂树之下,自己替她拭泪的一幕。 又是习惯性地抬手抚了抚鼻端掩饰尴尬,沈澈继续道:“只是隔日的针灸,恐怕要你来代替我完成了。” 真心为钱妃着急的慕禅并未发觉沈澈眼神里的异样,只是听他说要自己每日去为钱妃施针,连连摆手道:“大人是知道的。虽然我一直在太医院呆着,可女子是不得入教院的。药理我还懂些,浅些的医术也没有什么问题,可那针灸,虽然跟着大人学了快一月,我却只是对着面团针灸过,如此怎能为钱妃娘娘施针呢!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沈澈见慕禅神情慌乱,只得出言安慰道:“放心,这几日院使大人和主管御医们都不在太医院,我会先入宫替钱妃施针。这几日你一定要在一旁认真看,然后回到惹翠园来我会仔细教你,你也要用心研习,争取几日之内学会曲池穴的针灸之术。” 听沈澈说清楚,慕禅这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原来如此,却还是不放心:“真的只学会给曲池穴针灸就可以了吗?” “嗯,钱妃病体阴虚,今日我施针你也看见了,不过是一个穴位的针灸罢了,算起来应该是针灸当中极易的。只要你用心学习,再经过我的指点,几日之内并能学会的。如此,也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沈澈说着,不由得lou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似是安慰也似鼓励,看的慕禅不知为何,心就那样踏实了下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 亲爱的们,这是今天的第二章,字数是4000+了,求推荐票票ing............. 等下修改好了还有一章,让乃们一次看个够哈~ 第二十二章 冬融心暖 惹翠园。 花厅内四门紧闭,只有一扇小窗开着供通风之用。当中木几上的一方红泥小炉正温着大肚紫砂茶壶,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更加显得室内气氛宁静。 手拿一根两寸银针,慕禅半低首地凝神看着自己身前的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光滑,皮肤白皙中微微有些发红,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男子的手。 沈澈见慕禅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发呆,指上捏着的银针微微颤抖着,知道她有些紧张,便开口道:“不要犹豫,针灸之法虽然讲求准确,但最忌讳地也是施针之人对穴位的犹豫。我让你施针的位置不过是指尖穴,又名八邪穴。施中了不过是祛风通络,清热解毒的功效,施错了也不会有其他,不用犹豫,看准,心中有数就开始吧。” “我……我还是下不了手。”慕禅抬眼,眼中清澈地显lou出一丝顾虑和害怕。 见慕禅如此,沈澈也不忍逼她,只得叹了叹,起身道:“这样吧,我带你施一次,你用心感觉施针时的情形,等下再自己试试单独施针。”说罢起身,沈澈绕过茶桌来到慕禅身后,俯身下来双手从她肩头伸过来凑到眼前,右手五指摊开放平在桌面,左手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后面整个握住了慕禅的左手。 感觉沈澈欺身下来,慕禅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等沈澈用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时,只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手上的皮肤瞬间蔓延至全身,不由得心神一怔。虽知道这只是为了帮自己下手施针,慕禅却也羞得双腮烧得又红又烫,心儿也“噗通噗通”地直跳了起来。 “凝神静气,心无旁骛。”沈澈在耳边的声音低沉缓慢,就像是魔咒一般灌入了慕禅的耳际。原本心慌的紧,竟突然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慕禅点点头,示意沈澈继续。 侧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慕禅,沈澈发觉她的耳垂上有一点极小的嫣红,衬着晶莹如雪的耳垂,很是娇艳诱人……心神偶然地恍惚了一下,沈澈赶紧抿唇,收回了目光。 …… 感觉手指上的细针有节奏地在沈澈右手的指尖穴上动作,慕禅从开始的顾忌,逐渐变得好奇起来。因为沈澈的左手包覆着自己的左手,慕禅也不觉得害怕,认真地感受着手劲的轻重及手腕儿的动作,不一会儿便能主动捏着银针下针了。 “好了。”沈澈见差不多了,便握紧起慕禅的左手,轻轻将银针从自己的右手上取了下来。 感觉沈澈离开了自己身后,慕禅抬眼望着坐回对面的沈澈,努力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不再尴尬,这才关心地问:“你的手。” “我没事。刺中了穴位不过有些麻痒的感觉罢了。”沈澈揉了揉手背被刺之处,对慕禅展开了一个淡淡的笑颜:“怎么样,手上又感觉了吗?” “嗯。”慕禅赶忙点头,仿佛忘记了方才的异样感觉,欣喜地点头道:“当针尖刺破你手上皮肤的时候,我紧张的不行。可当针真的刺下去之后,又觉得仿佛是刺在了一团软绵的……就是像是比面团更柔软的东西上面,略微有些阻隔,但刺下去两分的时候又顺滑了许多,好似穴位接受了外物的侵入一般,很是顺利。” 微笑着听了慕禅的叙述,沈澈满意地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第一次针灸就感觉如此细致深入,你很有天赋。” 见沈澈竟夸奖自己,慕禅不好意思地侧头,有些害羞地道:“大人过奖了,这几日都在仔细看大人针灸,回了存药房我也拿了面团当做人手来针灸,可这第一次在真的人手上做,心中还是极害怕的。” “无妨,明日之后院使大人才会回来。到时候我会告诉他,请他同意由你每日替钱妃施针。所以趁着还有些时间,你一定好好练习。”沈澈说着又递上了自己的手,示意慕禅这次自己动手。 …… 深吸了一口气,慕禅先是伸出右手托起沈澈的左手在手,感觉两人的手贴在一起有种淡淡的温热感觉,心中自然的就不那样紧张了,凝神看着沈澈手背的指尖穴,心中默念着穴位的位置:位于手指背侧,微握拳,五指间,指蹼缘后方赤白肉际处,左右共八个穴位….. 直到心中浮现出精确的穴位点,慕禅这才毫不犹豫地刺下了左手捏了许久的银针。 轻微地上下动作着,慕禅额上已经渗出了细汗,托着沈澈的手心也起了些汗。屏住呼吸,片刻,方才又拔出了银针。只是随着银针的拔出,沈澈手背针刺的位置竟渗出了一丝极微的血点儿,慕禅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赶紧放下银针托起沈澈的手,仰头问道:“大人,怎么,怎么会有血呢?” 看着慕禅慌乱的表情,沈澈下意识的反手握住了那双覆在自己手上,感觉到慕禅略微有些冰凉和湿润的手掌,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无妨,指尖穴若施针极准,是会有点刺出血的现象的。” “真……”慕禅听见沈澈柔软沉厚的声音,也不慌了,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双手,抬眼便与那双清澈地双眸碰在了一起,一时间仿佛失神了一般,傻傻道:“真的吗。” “师父,晚膳来啦!”一声娇嫩的喊声打破了室内原有的尴尬气氛,两人像是被火烫了般各自抽回了自己的手,等得屋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正是玉竹立在门外,脸上扬着一贯甜甜的笑意。 “呀,慕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玉竹说着进屋,放下了手中的托盘后,拉着慕禅上下看了个遍。 疑惑地转头望向沈澈,玉竹惊讶地发现师父的脸竟然也淡淡地有些红晕,不由得挠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对了!我知道!定是那炭炉烧得有些过了……”说罢玉竹又蹲到了炭炉面前,拿了竹棍挑着火。 慕禅不经意的与沈澈对望一眼,两人眼中却都透出同样的笑意,适才的尴尬也消散不见了般。 “好了,玉竹。”沈澈习惯性地抬手点了点鼻端:“过来用膳吧。” “哦。”玉竹还是闹不明白为何慕禅与沈澈都是满脸的通红,但师父叫自己也只得丢下竹棍过来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慕禅冲沈澈颔首一礼,准备离去。下一刻却发觉衣袖一紧,侧头看,竟是玉竹伸手拽住,转头一连可怜兮兮地央求沈澈:“师父,今日我特意多端了个菜,就留慕姐姐用膳吧。” 慕禅一听,笑了,揉着玉竹的头道:“玉竹,我自个儿回存药房用膳便好。”说完对这沈澈又是一笑,准备离开。 慕禅这几日被沈澈督促着学习针灸之术。每日都是先去了钱妃的澜碧宫再跟着他回到惹翠园联系。但每每到了用膳的时候,沈澈都未曾留过她,慕禅也觉得一齐用膳不免有些尴尬,毕竟对方是自己的上司兼师父。 “玉竹,多添双碗筷。”沈澈冷不防吩咐了一句,转头去拿水沏茶,便不再说话了。 此话一出,玉竹和慕禅反应不一。玉竹是拍着巴掌就去小厨房了,脸上欢喜地紧。慕禅则是有些意外地望着沈澈的背影,不知他为何会主动留下自己。 三菜一汤,外加一碟腌萝卜,虽然饭菜清减,但席间因为有慕禅的加入,玉竹一边吃一边小嘴儿不停的说话,笑眯眯地很是欢喜的样子。慕禅听着,偶尔会笑出声来。而沈澈则是从头到尾都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慢慢的吃着东西,并未说话。 ============================== 今日第三章,姑娘们慢慢看文哈。 明天开始到初五可能有三天时间无法更新了,希望今日更新的三章能满足追文的姑娘们。 求推荐票票,天使抱拳感谢大家! 另外再预告一下,天使2月1日中午12点整开始pk作战,希望姑娘们能留票支持,再次鞠躬感谢大家! 第二十三章 惟有寒语 话说从第二日开始,慕禅正式接手了沈澈为钱妃针灸的工作。沈澈也禀报了从徐相国府上回来的司南封,说是慕禅已经习得了曲池穴的针灸之法,可全权负责料理钱妃的阴虚之体。司南封没说什么便同意了,司南义知道了倒是欢喜地跑去找慕禅,拉着她问了半天的针灸心得,这才一连羡慕地目送了慕禅入内宫。 年关将至,一夜间京城下了一场颇大的雪。 着了淡青色的棉衫,肩头裹着略厚些的坎肩,自打上次染了风寒,慕禅便不敢再随意着了薄衫入宫了,每每去澜碧宫前都会换上厚实些的衣服。一路走来,脚踩在略有些厚的积雪上,听着“咯吱”的声响,慕禅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日与沈澈玉竹同席用膳时的情形。 昨日晚膳时分,和玉竹在一起的沈澈仿佛是一块被消融了冰,浑身上下流淌着淡淡的温情。席间他会偶尔替玉竹夹菜,面上挂着暖笑,和平常的他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人。虽只是短短的时间,但三人围坐,气氛和乐,慕禅想到这儿,面上会心一笑,脚步也更加轻快了。 “前方的可是慕禅姑娘?” 正走着,慕禅听得而后传来一声叫唤,只得停下,转头望去。见来人上身着了一件莲花色绸衫,下系一条百褶湖色罗裙,肩上披了个裘狐坎肩,嫣嫣润润,袅袅亭亭,正是那日偶然撞见的香卿姑娘。 “奴婢正是慕禅,见过香卿小主。”因香卿只是御女,并非正经主子,慕禅只称呼了她一声小主。 “听说慕姑娘被钱妃娘娘要去了?”香卿上前两步,微笑着问道。 “奴婢只是每隔一日去澜碧宫为娘娘调理身子罢了,也算半个娘娘宫里的人。”慕禅恭敬地答了。 “听说慕姑娘在太医院呆了多年,精通医理,我平时常常熬炖些补药汤水,可否过来请教慕姑娘一些食补药理方面的学问?”香卿脸上挂着微笑,竟是认真请求的样子。 “请教不敢当。慕禅虽然并非是精通医理药问,但只是小主有疑问,也可唤了奴婢过去问问的。”慕禅赶紧福礼,答了。 “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了,快些去吧。替我问候一声钱妃娘娘玉体安康。”香卿点了点头,便走了。 眼望着香卿婀娜娉婷地款款而去,慕禅却打心眼儿里并不羡慕她。虽然是从奴婢变成了小主,但这两次遇见她,慕禅总觉得,那双随时挂着笑意的双眸后,是掩不住的寂寞的落落寡欢的感觉,并不是侍儿她们口中所称的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 澜碧宫。 经过沈澈几日来的针灸,钱妃已经好了许多,脸色也不似前日里那样苍白,至少隐隐透着些许的红晕。 “娘娘,慕姑娘来了。”岚儿领了慕禅进入钱妃的寝屋。 一踏进屋子,一股子明显的药味儿便灌入鼻端,慕禅看着渐渐失去往日光华的钱挽心,不由得心生感触。 只是两个月前而已,钱妃挽心是一个多么荣耀和华贵的存在啊,身怀龙裔,专宠后宫,眼看着就能母凭子贵晋为皇后的。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钱妃把自己的孩子给弄没了,不但身子毁了,连带着皇帝也不常来了,仅仅是册封了他们钱家几百亩的田地罢了。想起钱妃如此辛苦不过是为了一个薄情的皇帝,慕禅不由得在心得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同情钱挽心起来。 “慕姑娘,今后娘娘就交给你照顾了。”岚儿半拉着慕禅的手臂带到钱妃身前,“沈大人已经专门给娘娘说过了,你可以帮娘娘针灸疗伤的。” 向着钱妃恭敬地福了一礼,慕禅道:“请娘娘挽起衣袖。” 岚儿赶忙上前替半躺着的钱妃将衣袖挽起,lou出一截白玉半的皓臂。慕禅上前去,放下手中的药箱,打开后拿出一个猩红的绒布,从上面抽出了一根银针。 “慕禅,你可知道为我针灸的是何穴位?”钱挽心直到此时才懒懒地睁开了眼睛,问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为娘娘所针灸的穴位名叫曲池穴。”慕禅半晗首,心下知道钱妃这是不放心,想要拷问自己,便清了清嗓不紧不慢地答道:“曲池穴位于肘横纹外端的凹陷中,针刺可袪风解表,调和气血。针刺后,受针者会有向上肢和指端发散的酸胀感。” “嗯。”钱挽心听了慕禅的解释后点点头,这才放心地道:“开始吧。” “是。”慕禅一边答了,一边伸出左手揉了揉钱妃手上地穴位,凝神看准后,毫不犹豫地下了针。 …… 不一会儿,针灸便完成了。慕禅收了药箱,又吩咐来一些钱妃饮食上的注意给侍儿,这才提着药香出了澜碧宫。 独自走在内宫,不知怎么的,慕禅脚下不由自主地又渐渐接近了遇见诚王地那个小花园。虽然心中很想去坐坐,但慕禅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去那儿了,不止是因为哪里是诚王所居地凉lou阁,也因为哪里已经是瑞英宗上仪殿地范围,自己一介女官,是不能随意踏入皇帝寝殿范围地。 回头,正想加快脚步回去存药房,冷不防前方传来一声冷冷地呵斥:“那宫的小宫女儿,见了徐妃娘娘竟敢漠视不跪!” 慕禅这才应声抬头,却瞧见眼前竟立了个仙女儿似地人物。 只见一女俏立于红墙边之下,柳色侵衣,红尘拂面,绿水迎眸。摇曳间轻盈翠袖,深笼着玉笋纤纤;摇曳湘裙,半lou出金莲窄窄,真真好一个妙人儿。而一旁立着个二十来岁的姑姑,正是她刚刚在呵斥慕禅。 “奴婢见过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慕禅没有耽搁,赶忙徐徐福了一礼。 “月娘。”徐荭玉见状,轻声唤了先前口出冷言地贴身宫女,上前两步,凝视着下首之人,蹙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从前没见过。” “回娘娘,奴婢慕禅,是司职存药房的女官,今日才被太后调来澜碧宫负责料理钱妃娘娘地身子。”慕禅一边答,一边不lou神色地将自己地来历说出,也惹得月娘脸上一愣。 因为慕禅是女官,还有六品官职在身,即便是妃嫔身边地掌宫姑姑见来也是恭敬地叫声姑娘地。刚才月娘如此冷言呵斥慕禅,此时知道来慕禅地身份,自然脸上难堪。 “噢,原来是这样。”徐荭玉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面上带着浅浅地微笑,又道:“最近几日天越发地凉了,我偶尔也会觉得头昏脑胀什么地,姑娘可否也给我诊诊脉。对了,听说你还隔日来为钱挽心针灸,是否也可以为我针灸呢?” “娘娘若染了疾,可以叫太医院御医前来问诊。慕禅并非医官,岂敢越来规矩私自替娘娘诊病。”慕禅不紧不慢地答道。 “放肆!”月娘见慕禅竟敢拒绝,拖口便骂道:“以为自己是太后亲指地女官就了不起来吗?钱妃娘娘你诊得,为何我家主子就诊不得来?” “月娘!”徐荭玉倒是没动气,开口阻了月娘地继续叫骂,只是柔声道:“人家慕姑娘可和你不同……” 说着,徐荭玉轻移着莲步款款到来慕禅面前,一双凤眼顾盼只见流lou出别样地风流之彩:“太后钦封是很了不起,专门照料钱妃也很了不起,只是,你真有如此了不起么?”话到最后,竟冷冷的带着一丝不满和嘲讽,听得慕禅眼皮一跳,暗道来声“不好”! 见慕禅埋头不语,徐荭玉冷笑着斜藐了慕禅一下,转而问月娘:“既然没什么了不起,月娘,宫人见主子若不敬该怎么处罚啊?” “回娘娘的地话,轻则掌嘴二十,重则板子伺候。”月娘赶紧答了,也是冷眼瞧着慕禅,一副“你活该”地表情。 “既然是女官,那就轻罚吧。掌嘴二十即可。”徐荭玉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抬手起来,瞧着自己鲜红的蔻丹。 “是,娘娘。”月娘挽了挽衣袖,上前去就直直甩了一巴掌给慕禅,打得慕禅身子一歪,差些摔倒。 被月娘突然一掌挥过来,慕禅稳住身形后只得紧紧地咬住牙关。虽然脸上火辣辣地痛,但也只得默默忍受。因为慕禅知道,徐妃这是在借故找茬。她定是以为自己是钱妃的人,又因为自己是太后指过去地,怕钱妃借助太后地力量复宠,所以这才想要通过自己来告诫钱妃。 这厢慕禅还未站稳,月娘第二掌、第三掌已经跟着挥过来了,顿时慕禅一张白净地素颜立马红肿来半边,上面还印着鲜明地五指印,煞是可怖。 月娘看着慕禅乖乖挨打,毫不躲闪,眼中冷冷的也似毫无表情,不由得更加怒了,抬手,正准备继续挥掌下来,却发现手竟不听使唤地放不下来了,转身一看,月娘才发现,原来自己地手被一个白衣男子给一把握住来,难怪不能动弹……只是,月娘瞧着这男子,怎生地如此貌若潘安,气度不凡呢。 “你是谁?”徐荭玉见月娘手被人擒住,那男子又是自己从未见过地,不由得脸色一变,以为是来了刺客,后退两步。 “诚王殿下。”慕禅喊出了声。只因半晌月娘地手掌没落下来,再听徐荭玉这样一问,慕禅也疑惑地抬眼,却看到正是自己两番偶遇过地诚王元景,便唤了出声。 “诚王……”徐荭玉一听,柳眉蹙起,强压住惊讶后才徐徐的福了一礼:“臣妾……” “滚,无论你是谁,本王都不想再说第二遍。”元景脸上挂着浅浅地笑意,话音却严厉地像把刀子,刺得徐荭玉脸面全无。 ================================== 姑娘们,虽然是晚上赶出来滴,但这一章很是厚实呢。 明天中午开始天使就要开始pk了,希望姑娘们能给我准时投票票,也冲冲榜呀~ 第二十四章 且逢一遭 适才被掌掴了两下,慕禅嘴边还挂着浅浅的血痕,印着白皙的脸色,很是显眼。看着伸在眼前的手,慕禅却别开了眼,自己撑着地面起了身。 拍拍衣衫上适才沾到地灰尘,慕禅面色平静。虽然被人掌掴的滋味不怎么样,但此时被元景解围地自己,心里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那徐荭玉是什么人,徐相的嫡长女,与钱妃比肩的四妃之一,地位尊贵,宠冠后宫。此时诚王元景的出现虽然解了自己一时危难,但眼看着徐荭玉离开时的眼神,燃烧地是lou骨的憎恨和厌恶。诚王她不敢得罪,可自己呢,一介小小的女官,远在太医院还好,如今隔日便要入内宫伺候钱妃的身子,难保她不会找机会再给自己出难题。 “怎么了,我替你解围,你却也不懂得不说声谢么?”见慕禅自顾起身,元景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诚王殿下,徐妃娘娘怎么会不认识你?”慕禅起身理了理服色,顾左右而言他。 “我回来不过一月,平日里都在凉lou阁的偏园里呆着,也没怎么出去,这些后宫妃嫔自然是不认识本王的。”元景瞧着慕禅嘴角的血痕,蹙眉道:“这些宫女怎么一点儿规矩也没有,随意就出手打人。我得找机会和玄谙说说。” “别!”慕禅一惊:“殿下千万别把今日之事说出去。适才撞见徐妃娘娘没有行礼是我的不是,她……她让宫女罚我也是有理有据的。” “你是抱着息事宁人地想法吧。”元景侧眼看着慕禅,蹙起眉头,似是有些不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妃娘娘是主子,我不过是一介女官,岂能事事都按道理来。”慕禅勉强一笑,抬手捂了捂唇角。 “你说她是徐妃。就是那个老匹夫徐相的女儿是吧。”元景冷冷一笑:“玄谙早就不耐烦那个倚老卖老的老臣了。听说他这几日快不行了,等徐相没了,她的那个徐妃娘娘也做不了几日了。” 慕禅眉头拢起,不敢搭话。心头只觉这诚王元景说话竟如此直接,不但直呼三朝元老徐相国为老匹夫,还直言徐荭玉做不了几日娘娘了。自己不过是个女官,他在自己面前说这些未免有些过了。 见慕禅不语,元景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适才,你一直都自称‘我’?” “这”慕禅也回神过来,赶紧道:“奴婢……” “别!”元景挥了挥手打断慕禅的说话:“就自称我吧,这样挺好。我也不用说什么本王,感觉也不那么拘束。” “奴婢还有事儿,先行告退了。今日之事多谢诚王殿下,慕禅感激不敬。”慕禅福了一礼就想离去,心下暗道:自己怎生在诚王面前老是要忘记以奴婢相称呢!以后再见,切忌不可越钜了。 “诶”见慕禅慌着要离开,元景一声手拦住了她,笑意浓浓地道:“光是嘴上道谢可不行,你得空得来凉lou阁陪我说话,打发时间。” 慕禅抬眼,有些意外地看着元景,不明白他的意思。对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难道平时如此无聊,还要自己区区一介女官陪他说话? 知道慕禅心生疑惑,元景解释道:“若不是玄谙非要我留下,我早就离开了。他却一天到晚政事繁忙没法陪我,那些宫女又个个谦卑小心,我看你倒是挺大方,也挺有意思。不如你有空过来凉lou阁,我请你喝茶。”。 慕禅听着,只觉得眼前的诚王笑起来两排皓齿明媚得紧,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便不由得点点头:“若有空,再说吧。” “那好,明日黄昏的时候你过来那个小园子,我这里有上贡的新茶,让本王爷亲自烹给你喝。”元景见慕禅没怎么推拖就答应了,也没有自称奴婢,不禁心中一喜。 “尽量吧,只是这几日钱妃娘娘玉体违和,若是我没来,诚王殿下您就别等了。”慕禅嘴上勉强答应了,可心里却并不太愿意赴约。毕竟对方是王爷,自己也只是女官并非伺候的宫女,若是私下交往甚密却也不太好。但既然诚王开了口,慕禅又觉得不好直言拒绝,就只得先应承着,心想自己小心些绕开他所居的凉lou阁便好。 …… 半边脸还有些肿着,慕禅一路都用手掩着唇下走着,不想被人撞见。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还未回存药房,慕禅老远就瞧见一抹竹青色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玉竹。 “慕姐姐!”玉竹也瞧见了慕禅,挥着手高声地喊道。 “玉竹,大冷的天你为什么在屋外候着我?”慕禅匆匆上前,掩住唇角便问。 “是司南大人,他说不放心您为钱妃娘娘针灸,想等你今日回来了过去诚慎堂,他要亲自拷问一下你的针灸之术呢。”玉竹眨眨眼,笑盈盈地答道。 “啊,那快些去吧。如今快要黄昏了,因内宫有些事儿耽搁了,这才回来晚了。”慕禅说着便拉起玉竹的手,准备快步去太医院那边。 “哈哈!”谁知玉竹反手一拉,便笑了起来:“慕姐姐,你别着急。我就知道你也害怕那个大胡子老头儿。别怕别怕,司南大人已经出宫回府去了,说是让师父代为过问一下,确认你的针灸之术便好啦。” “是吗?”慕禅心下一松,却一下反应了过来,故意拉下脸来:“玉竹,你是才称呼院使大人什么呀?” “司南大人啊。”玉竹不解,顺口答道。 “不对。”慕禅拢起眉头,故意又道:“你适才好像说司南大人是什么大胡子老头儿?” “呀!”玉竹赶紧捂住嘴巴,嗡嗡地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是你听错了!” “呵呵,我可没听错,我听得可仔细了。”见玉竹害怕了,慕禅捉弄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憋不住便笑了起来。 “坏姐姐,你戏耍我呢。”玉竹嘟起嘴,扭了扭身子,此时却突然瞥见慕禅唇角挂着一点猩红,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呀!慕姐姐,你嘴角怎么流血了啊。啊,那右边脸颊还有些肿呢!” “别叫。”慕禅赶紧伸手捂住玉竹的嘴巴,低声道:“你小声些,莫让其他人听见,白白担心。” 重重地点头,玉竹拂开慕禅的手,着急地问:“是谁弄的,谁能下了如此的狠手啊!” 见玉竹担心的都要哭了,慕禅只得说实话:“是徐妃娘娘,说我不懂规矩,叫宫女掌掴了我两三下。无妨的,看起来吓人,其实一点儿也不疼。”说罢还笑笑,却一下扯得嘴角有些痛了,慕禅“咝”了一声,赶紧又捂住嘴唇。 “看你,疼成这样了还说不疼。”玉竹的小嘴儿厥得老高,焦急地跺着脚:“走,赶紧让师父给你上些药才好。” “别”慕禅一手将玉竹拉住,“等下你千万别和沈大人说,若他问起,我只说是不小心撞到的就好,免得大人担心。” “那你得答应上药。”玉竹埋怨地看着慕禅,却又心疼,表情很是可爱。 “好啦。”慕禅忍不住揪了揪玉竹那张粉脸,点头道:“等下玉竹帮姐姐上药就好,别打扰师父啊。” “你以为师父瞧不见你受伤啊。”玉竹摇摇头,“院使大人说了要师父今日好好考问你的针灸之术明日向他汇报的。” “你我都不说,他不会怎样的。”慕禅并不担心沈澈会怎样,毕竟自己也不准备把今日的事儿告诉他,告诉任何人。 =================== 话说今天pk已经开始了。天使向姑娘们求票~~~~~~~粉红粉红滴票票~~~~~~~~~ 第二十五章 玉lou缄愁 只是过了些时候,慕禅半边脸颊上的五指痕迹却也更加明显了,再加上嘴角上挂着的一点儿血渍,沈澈除非是双目障叶,否则又怎能发现不了。立在惹翠园的天井中,沈澈蹙起眉头,盯着慕禅的唇角:“怎么回事儿,你的脸怎么了?” 慕禅勉强一笑,抬手捂了捂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儿的。” “摔跤能摔出个五指印么?”沈澈话音有些冷,语气也夹杂着淡淡的不悦。 玉竹瞧见沈澈发问,心中早就忍不住了,张口便道:“是那个什么徐妃娘娘!” “徐妃?”沈澈挑眉:“你哪里得罪她了,竟下如此狠手。” “我真的没什么,大人别担心了。”慕禅侧眼瞪了瞪玉竹,示意他莫要多嘴,又解释道“ 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娘娘,这才被她的宫女教训了一下。再说这些日子徐相生病,她想来也是忧心太过,可能有些气燥火大罢了。” “师父,你赶紧为慕姐姐上些药吧,那宫女下手真狠,才两三下就掴出了个口子,都渗血了呢。等晚膳的时候,怕是脸上会疼得吃不下呢。”玉竹说着就往后屋跑,看样儿就是取药膏去了。 单手捂着脸,慕禅见沈澈还板着脸,轻声道:“我真的没什么,等下自个儿回去弄碗粥喝了就行,明日定会好的。” “等下让玉竹给你上药吧,考问针灸的事儿就先缓缓。”沈澈说罢略微蹙着眉头,也不再多言来,只身上前来到屋角一侧拉开窗户,静静地立在那儿。 听他说让玉竹给自己上药,慕禅不知怎得心一下就松了,自顾坐在茶桌前静静地等着玉竹拿药过来。 不一会儿,玉竹又匆匆回了花厅,手上拿了个青瓷小瓶儿,上面一方红纸写着“玉lou”二字,慕禅觉得稀奇,便问:“这是什么药膏?” 有些卖弄地举起瓷瓶儿,玉竹摇着脑袋慢慢解释道:“这可不是药膏呢,这是今年入冬第一场雪来的时候,师父用梅上雪化成水,再泡了好几位药材制成的玉lou。就像是观音娘娘手上拿的那种,擦在伤口上可清凉了。慕姐姐,你半张脸都有些肿了只消用上小半瓶儿就能全好了。” “这玉lou应该很珍贵吧,我用普通的药膏擦擦就行,别浪费了。”慕禅摆摆手。 “无妨,你也不想后天进宫针灸的时候被钱妃或者其他人看出来端疑吧。”冷不防立在窗边的沈澈开口,却仍旧背对着,没有转身。 慕禅听了觉得也对,便不再拒绝了,对玉竹道:“那让我自己来吧。” “不行不行,师父这玉lou是有讲究的。我上次才学会擦拭的方法,正好在慕姐姐脸上练练手,姐姐愿意吗?”玉竹甜笑着道。 “好啊,我让你练手。”慕禅浅笑着点点头。 玉竹欢喜地拔开瓶口紧盖的塞子,又从袖口拿出一张干净的白布,倒了些玉lou在布上,拿起来轻轻地涂抹在了慕禅的脸颊上。 只觉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瓶中传来,那是一种混合着花香味道的清甜气味,慕禅不禁有些好奇:“这里面加了哪些药材,味道怎生如此好闻。” “听师父说这味道好闻是因为加了桂花的缘故。”玉竹边答边认真地用沾了玉lou的白布在慕禅脸上涂抹,只是手劲儿一变,慕禅吃痛,“唔”地一声便呻吟了出来。 “呀,慕姐姐,疼吗?”玉竹赶紧拿开白布,瞧见她半边脸竟越来越红,起身问沈澈:“师父,不是说要三分用力,五指轻触吗?为什么慕姐姐还是疼呢!“ 听见玉竹问,沈澈这才回头,见玉竹手中的白布,不由得皱眉道:“谁让你用布来上药?” “难道不是?”玉竹傻眼了,挠挠头:“难不成我又记错了呀。” “好了,你去烧一盆热水过来,把药瓶放下吧。”沈澈说着来到茶桌前拿起瓷瓶在手,吩咐玉竹道。 “是,师父。”玉竹赶紧点头,收了白布就转身出门烧水去了。 “对不起,玉竹学艺不精,他给你敷脸的法子是另一种‘水蓼’所需的。”抬眼看着慕禅愈发红肿的脸颊,沈澈不禁轻声问:“疼了吧。” 抿唇,慕禅只是摇摇头,别开眼不想看沈澈担心的样子,也顺带拉开些两人的距离。 “内宫的宫女姑姑,但凡掌掴都是专门学过的。五指怎么分开,怎么用力,那都是有讲究的,目的就是掌掌落在脸上都能掴出血痕来。”一边说,沈澈一边将瓷瓶儿里的玉lou滴在右手中指的指肚上,只是小小的一滴,便又收起了瓷瓶。 “大人怎么知道?”慕禅觉得疑惑。 “母亲小时候常在我耳边念叨宫里的事情,我便记下了一些。”沈澈一边答,一边轻手地用指腹在慕禅受伤的半边脸上柔和地按压着:“等下就好了,开始微微有些凉,不一会儿就会觉得热热的……” 说话间,慕禅已经感觉道了沈澈的指肚在脸颊之上,只觉一阵清凉沁入肌肤,触感轻柔,却有带着些温热的感觉。 下意识地侧头,慕禅俏脸缓缓烧红起来,喃喃道:“还是让玉竹来吧,慕禅不敢劳烦大人亲自为慕禅上药。” “玉竹手劲不知轻重,而且这玉lou若敷不好药效就废了,此时你是病人我是大夫,就别太过拘泥了。”沈澈说着又伸出手指轻点在慕禅的脸上,动作轻柔地画起了圈。 如此一番,约莫过了半注香的时间玉竹才端着个铜盆回到了花厅。 “将那白布在盆中泡一下,然后把布拧干直接覆在慕姑娘的脸颊让热气把玉lou散入皮肤。”沈澈见玉竹回来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吩咐玉竹道。 “师父,您都给慕姐姐上完药啦?”玉竹按沈澈的吩咐拧干了白布走过去,轻轻替慕禅覆在脸颊上,示意慕禅自己用手轻轻捂住,转身问道。 “嗯。”沈澈将玉lou瓶收起,递给慕禅道:“等下我让玉竹去御厨房端些粥点过来,你就留在这儿用膳吧。另外这个你收起来,今夜入睡前再滴些到热水中用布浸湿了敷在脸上直到热气完全消散再取下,第二日一早起来就不会这样红肿可怖了。” “是,大人。”慕禅伸手接过瓷瓶儿,上面还透着沈澈刚才手上的温度,不由得想起适才他为自己涂药时的尴尬,俏脸又是一红:“我还是回去吃饭好了。若是晚了,我怕成之浩过来拿药寻不着人就不好了。” 说罢慕禅起身,不等沈澈和玉竹反应,福了一礼就转身推门出去了,一只手还捂着白布敷在脸上,脚下匆匆,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 回到存药房,慕禅自己熬了白粥就着些腌菜用过晚膳,之后便拿了一本沈澈送的针灸医书枕在床榻上看,等要睡了再打来热水敷了脸,一夜无梦,睡意香甜。 第二日起来,慕禅坐在妆几前就着铜镜仔细看了,除开唇角那一点伤口结痂后有些明显外,脸上竟红肿全消,丝毫瞧不见被掌掴过的痕迹了。伸手轻触在皮肤上,也没了刺痛的感觉,竟是全好了,仔细一嗅,还有股子淡淡的桂花香气。 因院中种了桂树,每年桂花结串子的时候慕禅都会收一些晒干了存放起来,沐浴或者是洗头的时候加在水中,这样洗完之后浑身上下都会氤氲着桂花的香甜味道,因此慕禅觉得很是熟悉,宝贝地将未用完的玉lou收在箱子里放好。 等下了床,慕禅欢喜地找来一件葱绿和盈蓝相间的裙衫穿上,又覆了件白底蓝花样儿,披了滚了兔毛边儿的坎肩,衬着乌黑的发髻,仍旧是一副干净灵动的样子。因为只需要隔日便去一趟澜碧宫给钱妃针灸,慕禅今日得空,准备再好好练练其他穴位的针灸之法,便又和了一团面端到后院子里,坐在桂树下边儿练了起来。 不一会儿觉得眼酸了,慕禅才起身弄了午膳填了肚子,又继续看着医书和木人,研究穴位和针灸之法。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等慕禅揉着眼起身,抬头却发现天色已经渐晚,竟已是黄昏时分了。正准备收拾好东西进屋休息,慕禅突然想起昨日遇见诚王,他最后吩咐自己今日黄昏时去那方小花园找他。 去,还是不去。慕禅有些犹豫了。 对方是王爷,他对自己说的话应该不算是邀请,而是命令吧。若自己不去,则算是违令,可若是去了……那内宫之中有的是宫女内侍,为何他偏偏要自己去陪他说话喝茶呢? 慕禅摇摇头,前思后想却也想不通,只得回屋重新梳了个发髻,别了根紫檀木的莲花钗样,又理了理服色,这才心思别扭地提步进内宫去了。 ============================== 扭扭,3000+滴更新求票票,粉红粉红滴票票。 话说pk200分加更捏,昨天瓦已经熬夜把稿都存好鸟~~~~~ 还差40分,姑娘们砸瓦票票吧~~~~~~ 让瓦加更吧~~~~~~~~~~~~~~~~~~~~~~~~~~~~~~~~~~~~~~~ 第二十六章 小院红阑 黄昏时分,暖金色的夕阳薄薄地笼罩在皇城之上,四处的宫殿楼宇都泛起一层淡黄的颜色,衬着红墙,有种别样的美。 信步走在内宫,因为通往凉lou阁小院的那条路是慕禅偶然间发现的,所以来往的宫女和内侍都极少,偶尔有一两个经过也只是匆匆点头便过去了。 绕过一方熟悉的回廊,慕禅望向左边,发现此处的宫墙特别高。上两次过来因为匆忙也没仔细瞧瞧四处的景色,今日黄昏来了,心中也悠闲,慕禅特别留心地望了望周围。果然,左边向上似乎是上次沈澈带自己过来的暖福宫,绵延而上的宫殿掩藏在红墙之中,还透着些隐隐的鼓乐之声,想来是太后又在梨蕊园听戏吧。 再往远处望去,一片高墙连绵不断,想来便是瑞英宗所居的上仪殿位置了,而自己一路过去的那个园子,应该就是紧邻上仪殿凉lou阁的所在。 四处打量着,转过此方回廊远远望见了那方绿意盈盈的小园子。还未走近就闻得一阵极浓郁的茶香,惹得慕禅不禁加快了脚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无酒无菜,一阙香茶招待,可否。”说话的正是诚王元景,此时他正端坐在凉亭之内,面前一方矮几上摆了几件烹茶的工具,仍旧一袭白袍,肩头裹了件白狐坎肩,头也没抬,只是朗朗低首而言,还在仔细地煮茶。 “奴婢见过王爷。”慕禅来到凉亭边上,对这元景福了一礼。 “我已将你视为友人,慕禅你又何须自称‘奴婢’呢。”元景停下手中烹茶动作抬眼冲慕禅微笑道。 “奴婢只是一介女官,岂敢以王爷友人自居。”慕禅立在亭边,双目迎向元景,晕染了些金色的光芒,只是恭敬地淡淡应道。 “无妨,我也不强求你。”元景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冲慕禅示意道:“进来吧,这是玄谙昨日才遣了诸葛云送来的君山银针,今日你来了才算有口福了。” “奴婢不敢与王爷同席。”慕禅还是立在原地没动,偶尔风过将垂在肩头的两缕发丝吹起,衬着宁静的眼神,让元景丝毫感觉不到她的谦卑,反尔浑身上下让人感到一种无法逼视的气度。 “难不成你要本王下令,你才肯就范。”元景见慕禅还是拒绝,不由得挑眉,虽然仍旧含笑,却提高了些音量。 “若是王爷下令,慕禅不敢不从。”慕禅颔首答道。 “那好吧,你进来坐下,就当是我的命令好了。”元景无奈,只得妥协。 “慕禅遵命。”唇角有着一抹不宜察觉地笑意,慕禅这才提了裙衫步上凉亭,端坐在元景的对面。 熟练地洗杯,温杯,注水,元景递上了一盏鲜泡的茶给慕禅:“这君山银针虽不如龙井和碧螺春那些有名,但它却全由芽头制成,得来十分不易。” 慕禅捏起茶盏,细看当中,果然此茶粒粒皆为芽头,茶身满布毫毛,汤色鲜亮橙黄,入口时感觉滋味甘醇,回味久香,不由得点了点头,赞道:“好茶!” 见慕禅似乎对此茶很满意,元景得意地缓缓道来:“此茶最可贵之处便是虽久置,而其味仍可不变。烹茶时可从明亮的杏黄色茶汤中看到根根银针直立向上,几番飞舞之后,再沉于杯底,也有九九归元之意。” 慕禅听了,很是感兴趣:“听说君山银针的采制要求很高,所以才显得鲜有。” “对,这便是此茶成为贡茶的原因。”元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轻啜上一口,点头道:“比如采摘茶叶的时间只能在清明节前后的十日之内。另外,茶农们还自行定下了九中不能采摘的情况,即雨天、风霜天、虫伤、细瘦、弯曲、空心、茶芽开口、茶芽发紫、不合尺寸等。” “原来如此,难怪此茶根根直立,颜色分明,竟有许多讲究。”慕禅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又端起茶杯就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只觉满口清香直达腹中,再环看四周溪水潺潺,绿意盈盈,心下不觉地便放松了起来。 “皇叔好兴致,难怪朕派诸葛云请你共用晚膳也请不来,却自顾在此与美人对饮啊!”两人正烹茶观景,冷不防身后想起一声朗朗地带着淡淡高傲的声音,慕禅侧头一看,果然一抹深紫色的身影从远处的回廊缓缓而来,迎着金色的夕阳,竟有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仪之感。 “叩见皇上。”听他称呼元景为“皇叔”,慕禅已知来者何人,赶紧起身埋头福了一礼。 斜藐了一眼屈身福礼的慕禅,玄谙并未理睬,只是径直步上了凉亭,一把坐在慕禅刚才的位置,自顾伸手拿了一个茶盏斟满,喝上一口才对着元景一笑道:“朕的茶不错吧,配着这美景、美人,也难怪皇叔不愿去上仪殿和太后一起用膳了。” “对不起,今日我身子不太舒服。另外,玄谙,你把我客人的位置占了,恐怕不太好吧。”元景面上带着笑意,话音却淡淡的,还带着些许的冲撞之意直直指向了玄谙。 听到元景这样说,慕禅额上冷汗直冒。虽说他是当今皇上的皇叔,但却表现地有些过分造次了。他身份尊贵,瑞英宗顾及他乃是亲叔叔不会说什么,可自己不过是一介女官,奴婢身份,被元景这样一说,岂不是叫皇上给她让座么,慕禅想到此处,赶紧又是一屈身道:“奴婢告退了。” 正想转身离开,冷不防手腕儿被人紧紧扣住,慕禅抬眼一看,竟是元景起身将自己拉住了。还未等自己回神,元景竟一用力将自己拉到了茶桌的一侧坐下,惊得慕禅赶紧甩手,想要挣拖。 “既然皇叔让你坐下,你便坐下,就当朕不存在好了。”玄谙只是盯着手中的茶盏,并未看向两人。 听玄谙发了话,慕禅也不好再和元景拉扯,只得埋头坐下,不敢轻易动弹。 “玄谙,你还是回去你的寝殿吧,你一来,慕禅就觉得拘束了。”元景端过慕禅先前用的茶盏过来放在她面前。 慕禅伸手去接,跟着不经意地抬了一下眼。 “慕禅。”正饮着茶,玄谙一听这名儿,觉得有些熟悉,也抬眼看向了慕禅所坐的位置,却正好对上慕禅的双眸。 见此女一双杏眼盈盈有神,一点丹唇颜如樱桃,素面莹白,双腮薄带红晕,不由得也觉得有些眼熟。 正当玄谙打量慕禅的时候,慕禅也来不及收回眼神,粗粗一望,虽然是第一次有机会正面打量当今皇帝的长相,竟也觉得心中一震! 只见玄谙一身紫衣,剑眉入鬓,生得很是丰神秀雅,气度雍容。诗云:胸罗锦绣焕文章,眉丽江山含秀气。说得便是他这样仿佛能傲视天下的悠然神态吧!只是这双含着淡淡睨藐天下气度的眸子,怎么在自己记忆深处竟有些熟悉的感觉呢? 慕禅看着不自觉地摇头,心中觉得好笑,虽然听过瑞英宗的声音,也撞见过他两次,可因为自己都是低埋着头,却也不曾见过他的相貌。这次算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又怎么可能觉得熟悉呢。 见对面女子好不羞涩地上下打量自己,玄谙眉头展开,眼梢含笑地道,“你能如此打量朕,果然不是个俗女子。”说罢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斜藐着慕禅,眸中带着淡淡的讥诮味道。 “慕禅并非普通宫女,她是存药房的女官,也是太后钦封的六品司药。”元景提起紫壶给慕禅杯中又斟了些茶,略看了一下玄谙,也伸手替他斟满了一杯。 “存药房”玄谙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朗声道:“难怪朕觉得你眼熟,上次可是在沈澈的居所外与你相撞过?” =========================================== 扭啊扭,天使目前滴pk分数195,嘎嘎,还差10分就到200分加更线了,美人们使劲咋我吧,让我华丽丽滴加更吧~~~~~~~~~~~~~~~~~~~~~~~ 第二十七章 平芜尽处 谢谢姑娘们支持,这是200分的二更。份量十足,继续求票....... =============================================================== 云瑞朝,自两百年前先祖打下基业,已经占据中原腹地四十二代。当朝皇帝瑞英宗乃是先帝独子,名讳玄谙,十六岁登基,至今已七年有余。 虽登基那年仅十六岁,玄谙却不算是少年天子。但在臣子们眼中看来,玄谙继位后地举动却显得有些幼稚。他首先是力排众议花费重金大修暖福宫,硬生生地将其从后宫西侧给迁到了上仪殿旁边。臣子们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赞同,说当今皇帝首推孝道,仁义厚道。也有人表示否定,说当今皇上就像个还未断奶的奶娃,非要挨着自己的母亲一齐生活,十六岁竟还不能独立。 另一件事儿也是奇怪,玄谙登基时已经年满十六,照理,早就该纳后宫妃嫔了。可他却直到坚持到十九岁才第一次选秀,说是要用三年的时间来为仙逝的父皇瑞成宗守孝。而十九岁那年的第一次选秀,玄谙就只选了两人,一个是当朝相国徐谦之女徐荭玉,一个是富甲天下的钱大员外之女钱挽心。 而自从选了这两个妃嫔之后,臣子们才逐渐明白了这个新皇上的高明之处。 首先,将太后地暖福宫迁来上仪殿附近,那是因为老臣子们常常受太后召见,瑞英宗身为新君,也能顺带和臣子们多些机会见面。太后也不厌其烦地嘱托臣子们,一定要劲力辅佐新君,以慰先皇在天之灵。其次是三年之后才举行的选秀。等众臣子看明白了才反应过来,那是因为瑞英宗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来观察自己地天下,先以守孝的借口杜绝那些图谋不轨地大臣往内宫送女儿,之后便是认真仔细地选取了最能辅佐自己地一个权臣和一个钱臣。既能抱得美人,又能多了两个得力后盾,不得不说这是个两全其美的绝妙法子。 而继位七年来,玄谙将云瑞王朝打理地有条不紊,国富民强,人心所向。一众老臣也是口服心服,甘愿尽心辅佐。 …… 凉lou阁。 此时,慕禅正颔首半福礼地立在玄谙面前,任谁也瞧不清她的表情。一张素颜早已从初见圣颜时的有些意外,变得一如平常。 “慕禅,你别老站着,快过来坐下。”元景第二次伸手去拉慕禅,却一个落空。 “奴婢惊扰圣驾,告退了。”说罢周全地又福了一礼,慕禅转身便提步离开,并未理会元景在身后地呼喊。 “你还喊什么,她又未曾理会你。”捏起茶盏,玄谙嘴角含着淡淡地笑意。 “若不是你来了,她会走么。”元景白了玄谙一眼,竟毫无尊君之意。 “你若看上那姑娘,朕做主指给你可好?”玄谙打趣道。 “你可别信口开河,你是不知道,那小姑娘很是有些不同的。”元景摆手,叹罢一声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和玄谙斟茶。 “何来有趣,朕看也不过如此。”玄谙撸了撸广袖,朝后斜倚在凉亭地立柱之上,侧眼看着慕禅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何,心中也觉得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不卑不亢,也不似那些小宫女见了我们就话都说不清楚。”元景轻啜着杯中新茶,淡淡回味着茶香在口中地悠悠余香,觉得慕禅给自己地感觉就像那茶,是个看似清然,却让人余味留香念念不忘的女子。 “她本是太医院女官,自然不似寻常宫女。”玄谙收回目光,见元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摇头道:“朕那个呆头表兄如此,你这个小皇叔也如此,难不成那个名唤慕禅的女子有什么狐媚之术?竟惹得你们两个都如此思慕不休!” “表兄?”元景毫不在意玄谙的打趣,反而对他口中的“表兄”很感兴趣。 “嗯,是表兄。名叫沈澈,他母亲与太后是一母同胞,与朕乃是表亲关系,如今在太医院当差,却不过是个从五品地院判。”玄谙粗略地为元景介绍来一下。 “同为太医院,那沈澈可是看上慕禅了?”元景眼睛一亮,很是感兴趣地样子。 “怎么,若他真是看上那姑娘了,岂不是你的绊脚石,你还如此高兴,真是……”玄谙眼梢含笑,话音讥讽,斜斜端过茶盏,竟是一种邪魅至极地风度,与平时高高在上地样子判若两人。 “只要你不cha手,我又何须顾及一个小小院判。”元景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一口将茶盏喝的见底了。 “我那表兄可不是俗人,说起来,倒是和那女子是一类人。”玄谙见元景一副极为想知道的样子,故意顿了顿,缓缓道:“看起来都是青玉无染的人,特别是一双眼,很是神似。” “青玉无染……”元景念着,突然朗声一笑:“我就说用什么来形容她才好,玄谙,你却是一语中的啊。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有时候觉得她小心翼翼地就像个兔子,可一看双眼,竟让人觉得很倔强,嘴上自呼奴婢,可一身上下气质淡然,仿佛在她面前我从来就不是个王爷,只是个普通路人一般。” “你这样一说,朕也有些同感。虽然适才她表现地很是恭敬,可抬眼的那一刻,朕分明看到她在仔细打量朕,目光中有些好奇,却毫无惊恐。”玄谙说着点点头,又道:“即便是徐荭玉那样的大家之女,初见朕时,也是强压着慌乱才能表现得落落大方。连徐妃都如此,其他小宫女在朕面前无一不是缩手缩脚,低声下气。这点儿,她倒是有些特别。” “说道你那个徐妃……”元景想起前日里慕禅被徐妃欺负,皱眉道:“那个泼妇,昨日正好被我撞见,她身前那个恶奴竟掌掴了慕禅两下,打得她唇角都出血了,也不知你是怎么管教的。” “噢”有些意外,玄谙却面色不改,仍旧扬着淡淡地笑意:“荭玉有时候是骄纵了些,不过她始终是朕的妃子,总不能因为她教训了一个女官就去过问吧。” “话又说回来,你这次找我回来,怕是因为徐相的缘故吧。”元景微眯起眼,盯住玄谙低声道。 “放心,你这皇叔可不能白当,总要适时地为朕出出力才好啊。”玄谙话中有话,却又不点破,只是拿起茶盏对这元景遥遥一敬,自顾饮罢便起身走了,只留下一串朗朗的笑声,回荡在宫墙之间。 …… 在存药房的西侧,是慕禅平时最爱去的地方,雀兔园。 眼看着斜阳西沉,弯钩般地银月已经挂在了天幕之中,慕禅抱出一只白底黑斑地小兔在手,静静地坐在雀兔园中的石凳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发呆。 不知为何,慕禅今日特别地想念父亲母亲。 每次心中挥不去对父母地想念,慕禅就会到雀兔园里和小动物们说说话,吐lou自己的心事。七年来,慕禅在外人面前都表现地很坚强,不是因为其他,只是怕别人一旦说起早逝父母双亲,自己会忍不住掉泪。可从来内心倔强地她是不愿在别人面前掉泪的。只有在雀兔园,面对小兔子和小麻雀们,慕禅才能毫无顾忌地落泪,毫无顾忌地对着天际和已经逝世的父母说说话。 “小花,今天我遇见了皇帝呢。”慕禅轻抚着怀中那只黑白相间的小兔,轻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看起来好熟悉。很可笑对吧,他可是当朝皇帝呢,这也是我第一次正眼瞧见他的长相呢。” 小兔子感觉到慕禅地抚摸,懒懒地往她怀里钻了钻,慕禅顺势将它抱高来些,又道:“前两次也遇见过,都没能瞧到圣颜。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而且在我看来,他柳眉俊眼,竟带了两分女相,你说好笑不好笑。”说完,慕禅自顾地便笑了起来,银铃般地声音脆脆地传了好远。 而此时拂袖而去地玄谙似乎也感觉到来什么,猛地回头望向来太医院那边,心跳突突地,竟久久也无法平静下去。 第二十八章 八珍香糕 除夕将至,整个云瑞皇朝都被浓浓的新年气氛笼罩着。 且不说四处高挂地彩灯,也不说内务府派发的红包和御厨房送到各宫的应节点心,连最低等的粗使宫女们都拿了二两银子的额外月利。虽说除了皇后,其余妃嫔并宫女们都不得着红色,但绣房会分发些溜了红线的新衣和一些红腰带红配饰,惹得人人脸上都扬着个笑脸,使得平素里冷静非常地皇宫添了好些喜庆热闹的气氛。 独自走在内宫,慕禅见来来往往的宫女内侍都如此喜气洋洋,心里不禁有些羡慕。除夕之日乃是团圆之日,因宫女们都不得出宫与父母双亲相见,但宫中有规矩,临近除夕是允许各地家眷到外宫的内务司见亲堂与入宫的子女们相间的。所以每到除夕临近的那十日,宫女内侍们一个个都期盼着能被内务司召唤,和前来京城的亲人们见上一面。虽然内务司有规定宫人们不得与前来探望的亲人私相授受,但有些地位地掌宫姑姑和管事内侍们都会准备一两个箱子,以主子地名义送给家人。 只是眼看着结伴而去与家人相见的宫人们,慕禅除了羡慕,心中还有股重重地失落。每到除夕,太医院都会空落落的。因为以太医院为家,慕禅会自告奋勇地替御医们值守,让他们都能回家与家人团聚。今年也不例外,好些家在外地的医士吏目都已经告假归乡了,慕禅今日就是替成之浩的煎药房送药汁去太后的暖福宫,顺便回来时替钱妃针灸。 与宫门侍卫表明来意,慕禅第二次踏进了太后所居的暖福宫。 院中红梅盛放,幽香阵阵,配合着梨蕊院不时传出地乐音,慕禅只觉得此处好似仙境一般,恬静地不太真实。 在外院子打扫地一个年幼内侍见慕禅端着温药罐子来了,赶紧丢下手中地笤帚,进后院禀报去了,不一会就看到一身应景绣红芍药裙装的丹颦姑姑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挽住慕禅的手腕,丹颦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心疼地道:“好姑娘,久了不见,怎生瘦了许多。” “瘦了吗?”慕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倒是姑姑脸色愈发滋润了。” “我都是个老太婆了,倒是慕姑娘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将来好讨个好婆家呀。”丹颦三句话不离做媒,说的慕禅一羞,双腮染了一片红云。 “走吧,看你不好意思地,都是大姑娘了。太后这几日脾胃不好,少食却老饿,你这药来地正是时候。”丹颦见慕禅害羞,便拉了她的手腕一齐去来太后在暖福宫的寝殿。 进入屋内,抬头迎面先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上面是盖着当朝皇帝瑞英宗的御笔钦印,写着三个金漆大字“长禧堂”。屋子左侧的那方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上面悬着一张六尺见方地金凤振翅水墨画;屋角另一边则是一方金银嵌镶的古彝和半人来高的九龙琉璃熏香炉,炉内正幽幽散发着渺渺青烟,阵阵香甜味道扑满内室,丝毫感觉不到屋外那般的寒冷。 饶是如此温暖,太后却裹了一身裘衣斜躺在一方檀木螭纹广椅上,下面铺着猩红洋毯,却更显面色蜡黄,双颊凹陷,竟是比先前那次见面瘦了许多。 慕禅端起温药壶赶忙过去,福礼道:“奴婢慕禅见过太后,太后玉体金安。” 听见说话声,太后才缓缓抬眼,见来人是慕禅,勉强扬起了个笑脸:“什么金安银安的,你们日日给我请安都让我玉体金安,可有什么用呢,这饭食也吃不下了,可见是老了呀。” “太后千万别这样说”慕禅放下手中药壶:“太后不过是脾胃不健罢了,只需药食调理即可。这是司南大人亲自配的药方,奴婢守着煎的药汁,请太后先趁热服用了吧。” 见慕禅端起药壶,斟了满满一碗在丹颦拿来地白瓷药碗中,闻着那股子腥味儿,蹙眉不悦道:“好难闻的药汁,哀家不要喝。” “太后,您怎么又闹气脾气来了,哪有病人不喝药的道理。”丹颦见状,端了药碗凑上去,那勺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唇边。 “这个司南封,存心要哀家吃了他的药又吐一地才甘心。”太后愤愤地念叨着,却又不得不顺势喝下来那碗浓黑地药汁,五官都扭到了一起,可见很是不满。 看见太后这样,慕禅心里也有了计较。那药汁有腥味儿,是因为加入了鱼腥草地缘故,因鱼腥草有清热解毒、消痈利水之效,所以司南封加了许多在这副方子中,又为了减轻腥味用了不少的甘草。但这样一来,腥味中带点儿甜味,就连慕禅熬着药都觉得有些难闻,也难怪太后如此了。 所以,第二日慕禅将端来的温药罐子一揭盖,丹颦和太后都同时瞪大了眼睛,只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哪里像是端得一壶药汁,简直就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 话说慕禅回到太医院,特意去请教来司南封,告诉她太后本就脾胃虚弱,药汁味道过于难闻会导致她更加地食欲不振,所以交了个方子让司南封看,说是用食补地法子可能会更加地事半功倍。说是方子,其实就是慕禅老家祖传下来的一味食补谱子,名叫“八珍糕”。此药糕香甜可口,而药气少,饿时可以食用,又可治疗疾病,司南封一看就捋着胡须点头答应了,还吩咐慕禅亲手做了,然后代替药汁给太后送过来。 看着慕禅手中颜色晶莹,略带淡黄的药糕,丹颦欣喜地凑上前问:“这是什么东西,太后可以不喝药,单吃这个就能治病么?” 点点头,慕禅笑盈盈地缓缓道来:“太后是脾胃不健,说实话,虽然药疗要来得快些,但食疗却能功效绵长,而且对太后的胃口也好得多。这个药糕名唤八珍糕,乃是奴婢家乡祖上传下来的药食配方,有补中益气,开胃健脾的功效呢。太后日日将此物当做小吃来食,久而久之胃口就自然好了,也免了药石之苦。” 听慕禅说得如此神奇,太后也来了兴致,起身道:“那一块来给哀家尝尝。” “劳烦丹颦姑姑给太后斟一杯温水,太后可以吃一块八珍糕再吞一口温水,这样最能起效的。”慕禅端了手中平素里拿来温药的壶,取出一个瓷盅递到太后面前。 依言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入口,太后只觉得满口一股馥郁地香甜味道,虽然这八珍糕略微带着些药味儿,却极为细滑可口,再就着一口温水吞下,顿时胃中感觉暖暖实实,饥饿感也消散不见来一般,不由得眉开眼笑,一时间将小半盅都吃了个精光。 “不错不错,这糕点味道正和哀家的意。姑娘,你告诉哀家,这八珍糕是怎么做的呀。”太后因为吃地舒服了,心情也变好了,脸上笑意盈盈地问慕禅道。 见太后感兴趣,慕禅便仔细答道:“回太后的话,这八珍糕看似简单,做法却有些繁复,需要炒糯米二钱、炒山五钱、砂仁三钱、炒莲子肉五钱、炒芡实五钱、炒茯苓五钱、炒扁豆五钱、薏米仁五钱,另外加入绵糖二钱制成。当中还有人参、茯苓、莲子、苡仁、山药等八种药材,若长期食用,是可强壮健脾的。” 丹颦一听,双目一转,顿时心生了个主意:“听起来是挺复杂,而且御厨房没有私拿药材的权利。奴婢看呀,以后慕姑娘日日给太后送来,可好啊?” “好好好,慕姑娘,你可原意日日为我这个老人家做糕点呀?”本来就对慕禅的身世很是怜悯,太后听了觉得此法可行,便点点头,笑问慕禅的意见。 “奴婢能服侍太后乃是福气,怎敢不从。”慕禅颔首福礼,并未推拖便顺从地答应了。 ============================== 啊,前些日子做了个男主调查,姑娘们怎么都选小正太啊⊙﹏⊙b汗死我啦 咳咳,虽然正太天使也很萌,但素......瓦素不会辣手摧花滴~\(≧▽≦)/~ ................. 呵呵,另外继续求粉红票票啦,还差6票又加更啦,让加更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二十九章 茫茫有归 因为隔日要替钱妃针灸,每日还要蒸糕送入暖福宫给太后顺带陪她说说话,慕禅原本平静地生活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也不能日日抽空去惹翠园找沈澈学习针灸之法。沈澈倒没有说什么,只是遣了玉竹又带了两本医书给她,顺带嘱咐莫要太过操劳等等。虽然不曾和沈澈见面,慕禅却总有种感觉,好像他随时都在身边守护着自己,那是一股莫名的信任感。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正是这样忙碌地日子,让慕禅少了独自发呆的时间,也少了思念父母的难受。眼看着还有两三日就是除夕,慕禅知道内宫因为要举行除夕家宴会宵禁两日,所以特意带了两日份量的八珍糕去暖福宫给太后。 提着食篮,里面是特意为太后做的年节八珍糕。每逢除夕,北方要包饺子,南方则是要做年糕,寓意“年年高”,讨的便是吉祥如意的彩头。所以慕禅找来平素里做年糕的木头盒子,将八珍糕放在里面蒸了,出来的都是金鱼、兔子、还有福字、寿字形状,很是衬着年节的日子来食用。 所以当慕禅当着太后和丹颦的面将食篮打开时,太后一张脸都笑成了一朵儿花似的,连连称赞慕禅手巧。丹颦更是拉着慕禅准备讨要那些小巧精致的木头盒子,准备除夕那夜用来蒸年糕用。 拿了一块八珍糕在手,太后咽下后舒服地点了点头,拉过慕禅坐在床头:“这几日吃了你的八珍糕,哀家的胃口是越来越好了,真该好好谢谢你。” 听见太后亲自说谢,慕禅有些不好意思:“慕禅自小没了父母,能给太后敬孝道,也算是慕禅的福气。” “这小嘴儿甜的。”丹颦啧啧两声,上前扶住慕禅的臂弯,笑道:“老祖宗听听,慕姑娘是把您当成亲人来看待的呢,可见是有心了。” 听出了丹颦话中意义,慕禅抬头,连连摆手,解释道:“慕禅不是这个意思,太后身份尊贵,慕禅岂敢有非分之想,只是太后真心待慕禅……我……” 正解释着,太后挥手打断了慕禅的话,眼中有着打趣儿的意味:“解释什么,难道你不是真心待哀家?罢了罢了!” “奴婢自然是真心。”慕禅顺势“噗通”一声跪下,便不再多言,却觉得心中委屈。 见慕禅当真了,太后心疼地亲手揽起她起身,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心思**呢。在后宫,哀家不知见了多少女人,是真心还是有意,难道还分辨不出来?前些日子我让丹颦找人给你送去的首饰衣裳,还有些过冬的用度,你都悄悄退回了内务司,你当哀家不知道?” “奴婢……”慕禅有些意外地看着太后,一时语塞。的确,自十日前替太后来送八珍糕,不时就有暖福宫的宫女送来些钗环首饰,各色宫服。来人也只说是丹颦姑姑吩咐,慕禅不想其他人知道,便又悄悄找了借口将东西送回了内务司。没想到,这些都是太后亲自吩咐丹颦送过来的,自己竟都退了,说起来可是大不敬的罪呢。 “身外之物你不要,那哀家便以诚待你如何?”太后见慕禅脸色涨红,知她是脸皮薄儿不好意思,便拉住她地手,轻拍了拍手背:“哀家就一个儿子,也没个女儿。以前哀家也想过,可总是挑不着满意的姑娘收作义女,如今你和哀家投契,也合哀家的眼缘,以后可愿叫哀家一声‘干娘’,如何?” 听见“干娘”二字,慕禅杏眼圆睁,赶紧挣拖了太后的手伏地便跪:“太后折杀奴婢了,奴婢不敢,也高攀不起。”说完还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以表决心。 “傻姑娘,这样天大的好事儿谁撞见了不赶紧谢恩呀,你却如此,岂不是让太后伤心么。”丹颦上前想要扶起慕禅,却被慕禅躲开了。 “奴婢替太后送药蒸糕,乃是因为自己是司职太医院的女官,算是医者,这便是责任。若是因为此就得寸进尺与太后攀亲带故,慕禅做不出这样地事儿,还请太后收回成命。”慕禅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中肯真挚,眼中丝毫没有波澜,说完便又伏地不起,静等太后开口。 “唉”太后见状,也知道慕禅拒绝的原因。别的宫女内侍若能得到内宫娘娘赏识,巴不得有机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慕禅她却巴巴地通过沈澈来求自己让她继续呆在太医院做个清减的女官。如今自己要收她做义女,以她的性子,丝毫没有骄傲可言,恐怕在她眼里就是大大地“麻烦”二字吧。也罢,这样不图名利的女子现如今也难寻了,太后只得劝道:“慕禅,不如你我一人退让一步,可好?” “奴婢不明白。”慕禅抬起头,望着太后。 “私下里,哀家把你看做是干女儿,你心里也将哀家看做是半个亲娘,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样可好?”太后和颜悦色,试探着问。 “这……”慕禅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太后一连急切期盼地样子,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了,只是迟疑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哎呀,这是太后做长辈的心意,慕姑娘你若再拒绝,可就真伤了太后的心了。”丹颦在一边儿干着急,也是从未见过慕禅这样“不知好歹”又认死理的人。 “你不说话,哀家就当你答应了。以后你来,哀家就换你禅儿,你便唤哀家母后,如何?”太后见慕禅还是有些犹豫,干脆自己做主了。 看着太后殷切地样儿,慕禅始终还是说不出拒绝地话,只得有些迟疑地点头:“慕禅只是打心眼儿里将太后当做亲娘来服侍照顾便好,不敢唤太后为‘母后’,还望太后体谅。” 知道这是慕禅的底线了,太后也不再强求,笑眯眯地点头道:“真心实意好过花言巧语,你的心哀家是看得见的。禅儿,今后你就算不送八珍糕来也要常来看望哀家这个老太婆啊。”说着拉起慕禅的手,轻轻拍了拍。 感受到太后真心,慕禅也忍不住地双眸潮湿了起来,重重地点头道:“慕禅能得太后如此眷顾,乃是三生之福。慕禅从小没了父母,今后太后在慕禅心目中就是自个人的亲人一般,定会诚心实意地照顾太后的。” “好好好……”太后欢喜地也点点头,瞥了一眼慕禅带来的食篮,有些疑惑地问:“今日份量好像多些,怕是吃不完呢。” “因为明日开始内宫要为除夕宵禁,所以慕禅无法入得内宫来给您送东西,所以才多做了一日的份量带来,免得太后断了食疗。”慕禅解释道。 丹颦一听,眼珠一转,笑道:“太后,如今您和慕姑娘认了干亲,干脆除夕夜请慕姑娘一齐参加家宴,可好?” 太后听了,觉得这是好法子,转头问:“禅儿,你可愿意?” “按理,每日食用新鲜的八珍糕才能达到药效。”慕禅想了一下,却还是拒绝了:“不如太后给侍卫说一声,慕禅每日送来糕点便离开内宫,这样可好。” “傻姑娘,虽然太后地位尊崇,但岂可为了你坏了规矩。你还是这两日先住到暖福宫来吧,参不参加除夕夜宴稍后再议,你带了做八珍糕的药材来,也好这两日做新鲜的给太后食用。”丹颦打岔道。 “对,你这两日就住进来,不管内宫宵禁不宵禁都碍不着的。至于夜宴,到时候再说吧,可好?”太后点头,同意丹颦的提议,但还是征询起了慕禅的意愿。 见太后和丹颦都如此说了,慕禅觉得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便顺从地点点头,算是答应。 慕禅这一点头,丹颦高兴地紧,拉起慕禅的手腕亲热地道:“那你赶紧回去太医院收拾收拾,眼看着就是黄昏了,明日打早内宫就要宵禁,今晚就得住进来才好。” “那,奴婢这就告退了。”慕禅点头,含笑着冲太后福了一礼,便回去了存药房的居所。 ============================= 本文正式进入卷二了,也发了正文内容10万字以上了。 卷二开始基本上就是内宫的戏份比较多了,这一章也算是承上启下的分界处。 另外皇帝的戏份也会逐渐多起来,但是闷骚的沈澈大人不会因此而减少戏份,呵呵。 另外,继续求票啦,粉红粉红滴票票哦。看在天使华丽丽滴3000党份上,砸我吧,砸我吧~~~~ 第三十章 何处相逢 收拾好了蒸糕所需的药材器皿,以及这两日需要换洗的衣裳,慕禅犹豫着要不要去和沈澈道别一声。于公,自己要替几位医士吏目职守除夕这些日子的司职,若是平白消失两日得和上司知会一声才是;于私,自己去了暖福宫这几日便不能过来学习针灸之法,沈澈是自己的师父,怎么也要打声招呼。考虑再三,慕禅终于还是拿着包袱绕道去了一趟惹翠园。 绕过转角,慕禅缓缓而行,却突然听得一阵悠扬乐声从惹翠园的方向传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细细品闻。 那是一阵似丝竹又似萧笛的乐音传来,恬静中偶尔有些淡淡的愁思,平缓中又带了些许地波动,看来演奏之人心绪颇为繁杂,是一种想要归宁,却又不得地感觉。 拢了拢肩头的包袱,慕禅提起裙角,轻轻叩门。 乐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吱嘎”的开门声,慕禅抬眼,便与沈澈的双眸撞在了一起,只觉得一股久违的感动涌上心间,有些淡淡地潮湿和思量。 “你来了。”沈澈收回目光,迎了慕禅进去,淡淡地语气里似乎有着些许不一样的情绪在里面。 “适才的声音?”慕禅拖口便问。 “不过是闲来无事,吹竹叶玩罢了。”沈澈自顾步入花厅,答道。 “师父的竹叶吹得可好听了,适才慕姐姐听见了吗?”说话间玉竹从后院子跑出来了,衣袖还挽着,看来是正在洗衣服。 “竹叶么?怪不得听起来不像是丝竹,也不像是萧笛之声。是什么曲子?”慕禅有些意外地望向沈澈,却见他略微有些尴尬地抬手又习惯性地抚了抚鼻尖。 “姐姐听不出来吗?这是《长相思》呢。”玉竹抢着答道:“长相思,在长安。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长相思么”慕禅念着适才玉竹所吟的诗句“忆君迢迢隔青天”,不由得望向了沈澈,发现他双颊微微有些红晕,表情比之刚才更显尴尬,猛地惊觉到了什么一般,赶紧又埋下头去不敢看他,只觉双腮烧得火烫,心也噗通直跳了起来。 “玉竹,洗你的衣裳去吧。”沈澈皱眉,赶了玉竹回去后院子,见慕禅埋头不语,只得道:“闲暇时打发时间罢了,让慕姑娘见笑了。” 摇头,慕禅只觉心头阵阵暖意袭来,缓缓抬眼,盈盈笑意含在眸中,轻声道:“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我是极喜欢这阙词的后半段,总觉得有股淡淡的想念和淡淡的哀伤在里面,正如……正如你刚才所吹的曲子一般。” 见慕禅言语间杏脸微红,秋水凝波,春山蹙黛,只是娇怯怯地立在那儿,就如一汪春水灌入了心头一般,沈澈赶紧别开眼,清了清嗓,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说这些了,你肩头的包袱是怎么回事儿?” “对了,我是来和大人告假的。”慕禅想起来此地的意图,这才缓缓抬了眼,解释道:“过两日是除夕,内宫要宵禁。大人也知道我这些日子负责给太后娘娘送药。只是这两日断不得,太后便召我去暖福宫暂住,也好就近照顾,顺便给钱妃娘娘针灸。” “这样么……”沈澈听了脸色有些变化:“你放心去服侍太后吧,我会另外安排人值守太医院的。” “今夜就得住进去,我,我便走了。”慕禅颔首,算是道别。 慕禅前脚走,后脚玉竹又出来了,手里也提了个包袱,有些舍不得地道:“师父,我真不能跟去吗?” 回头,抬手抚着玉竹地头,沈澈lou出少有地温柔暖笑,蹲下和玉竹说话道:“乖,暖福宫里男子是不能随意入内的,玉竹也算是男子汉了。” “可师父您也是男子呀。”玉竹嘟着嘴,委屈道。 “师父是太后的表亲,不一样的。”沈澈安慰道。 “那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玉竹睁着眼,密密的睫羽扑闪着,说不出地惹人怜爱。 “过了除夕夜宴第二日就回来了。师父这几日不在这儿,你要照顾好自己。”沈澈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玉竹的肩头,这才接过包袱,也是去了暖福宫。 暖福宫。 慕禅来了暖福宫,丹颦直接领了她来到紧邻梨蕊院的一方小阁,小阁上书“衡阳”二字,进去是个半大的院子,竟种了许多红梅,此时正值寒冬,香气袭人。那院子两侧各有两间相连的四门屋子,丹颦让慕禅住左边那间,右边大门紧闭,不知是空着还是有人。 入了屋内仔细打量,见此间便是卧室。绣衾罗帐,屋角是一架楠木穿藤的大床,挂了个月色秋罗帐子,配着锦带银钩。**铺跌的是一床白绫三蓝洒花的厚被,床头横摆一个三蓝洒花锦镶枕。屋角另一边是一方长形书台,上面摆了文房四宝,墙上有一株墨色梅图的横幅,更添清雅。 “颦姑姑,只我一人住这儿么?”慕禅只觉得此处比之存药房华丽舒适了许多,也根本不像是奴婢们居住的杂院。 “现在是你一个人,等下太后还有一位客人要来。”丹颦笑道。 “那把我安排到下人房的杂院吧,慕禅不敢和太后客人一同居于此。”慕禅觉得不妥,拿起包袱便要走。 “你可是太后私下认的干女儿,怎么能去和其他人挤通铺。放心,只因此处里太后的长禧堂近些,也方便太后召唤。”丹颦摇头,一把拿过慕禅肩头的包袱,推门带她进了屋子,“只是没有宫女可以给你使,若要蒸糕直接在一边的小灶房就可。” “慕禅哪里敢要人服侍,自己来就好。不耽误姑姑了,适才见好多人寻您呢,此时临近年节,定是极忙的。”慕禅只得就此住下,笑着推了丹颦到门口。 “你这姑娘就是面皮薄,吃食每日有人送来,若是缺什么就来长禧堂侧殿的清怡堂寻我啊,可别憋在心里。”丹颦埋怨似的嘱咐慕禅。 “嗯,饿了冷了都去找颦姑姑,行了吧。”慕禅笑了笑,适才地拘谨也消散了许多。 …… 入夜,因为是在暖福宫里,慕禅用过晚膳后便不敢胡乱出自己的小院儿,只得拿了医书挑燃烛灯来看。只是晚些时候听见对面的屋子传来开门声,慕禅知是另一位太后邀请的客人来了。本想过去打声招呼,可想想自己的身份,虽说没有住在下人房的杂院,可毕竟只是一卑微介女官,对方又是太后亲自邀请的客人,身份地位定是尊贵非常的,便按住不动。 闲来无事,慕禅也早早梳洗睡下了,只是临睡时开窗望了对面屋子,发现灯烛还燃着,来人似乎拿了书籍在窗前阅读,映了个长长的影子在窗户上,看起来似乎是个男子,慕禅更加不敢前往问候,匆匆睡下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慕禅用过宫女端来的早膳便拿出包袱中的药材食材,准备起炉子给太后蒸糕。 慕禅小心翼翼地开门,怕起得太早吵了对面的贵客,轻手轻脚地生了火,这才将炒好的药材合了面,放在蒸锅里开始蒸糕。 坐在炉边感觉热气哄哄,慕禅觉得憋闷,想着反正八珍糕要蒸些时候,便起身出了小厨房,准备在院子里呼吸些新鲜空气。谁知一推门,慕禅才发现天上竟飘起了雪花儿,旋转飞舞着飘散而下,迎着当空的薄日,仿佛是漫天雪花都渡上淡淡的光晕。 看的不禁痴了,慕禅没有发现对面的屋子的窗户开了半扇,一身青袍的沈澈正立那儿,面带着极浅的暖笑,却不是为这美景,只是为这景中之人。 仰头望着雪花飘落,慕禅正沉静在清晨落雪的欣喜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身侧一道温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身体也渐渐地,不由自主地在雪中慢慢旋转起来。 此时沈澈眼中的慕禅就像一个飞舞在雪中的仙子,衣袂飘飘,更比天空落下的薄雪还要轻盈动人。素颜上浅浅地笑意,永远恬淡清然地黑眸,一切都仿佛与雪景融为一体,纤薄地好像也是一点雪花儿,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伸手接住。 等高兴够了,慕禅又缓缓停下了身形,却在低头一刻,撞见一双摄人地眸子,心不禁噗通直跳起来,赶紧顺势跪下,埋头福礼道:“奴婢见过皇上。” “你怎么在这儿?”原是一身紫袍的玄谙来了此处,望向慕禅的眼中有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奴婢司职太后玉体,只因这两日内宫宵禁,不得以便暂住暖福宫。”慕禅深喘了两口气,平静些心情才朗朗答道。 “难道那味让太后食欲振作的八珍糕乃是出自你手?”玄谙挑眉,颇感兴趣。 “是。”慕禅答道。 “可是此处乃是朕的表兄这两日的临时居处,你怎么也住在此处?”玄谙原来是来寻沈澈的。 “表兄……”慕禅疑惑地抬头,下一刻,发现对面屋子地门打开了,抬步而出的正是一身青袍,双眸澄澈的沈澈,不由得惊异地睁大了眼。 =============================== 继续求粉红票票,呃,虽然冲榜无望,但是也想在首页多呆呆。发现后面滴那位作者大大只和自己差14分了,呃,如果姑娘们有票,就给投投吧。(^w^※lt;) 第三十一章 仿佛故人 沈澈此间与慕禅所居的寝屋有些不同,屋内摆放似是书房用处,角落一个床榻犹显得有些突兀。倒是西角一扇半人高的雕花大窗半开着,能瞧出去望见一株老梅在墙角盛放。细看那株古梅,乃是宫粉型梅,花萼绛紫,花瓣淡红,星星点点缀在枝干上,竟有中古木逢春之意。 斜坐在当中的八角矮几前,玄谙只是望着那株古梅,轻叹道:“朕苦求太后让她将此梅移到上仪殿,她却不肯。偏偏放在此处无人来嗅,真是可惜。” 对面沈澈静静立着,并未答话。 “你便是慕禅对吧,给朕和沈澈都斟一杯茶来。”玄谙也不介意沈澈的脸色,转而吩咐道。 “是。”慕禅答了,抬眼望了沈澈一下,见他面上似乎有些淡淡的不悦,却又不好说什么,便转身去斟茶了。 “过来坐下吧。”玄谙收回目光,冲沈澈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臣不敢。”沈澈未动。 “朕的吩咐,由不得你不敢。”玄谙眼中隐隐有股笑意。 “遵命。”沈澈渡步过来端坐在玄谙对面,表情仍旧未变。 “你如此无趣,为何每每太后都要朕找你说话呢。”玄谙叹了叹,接过慕禅递上的茶盏,顺而向上一望,却又对上了那双青玉无染的双眸,不由得一缓神。 别过眼,慕禅又将茶盏递给沈澈。沈澈接过便饮了一口,却没想这是鲜茶,硬生生被烫了,止不住便咳了起来。 “大人,您慢些。”慕禅见状,着急地上前一步,伸手拍着沈澈的后背。 看在眼里,玄谙眼中氤氲着一股莫名的笑意:“难怪太后要将你二人安排在一处,原是起了这样的心思,有意思,有意思!”说罢起身,又冲二人朗声道:“有此株古梅在,以往入冬朕都少不了要偶尔过来闲住,说起来,对面那间便是朕儿时长居之所,而此处则是以前的书房。也罢,既然这几日你们暂住在此,朕便不过来打扰了。你们好自为之。” 待得玄谙离开,屋子里又回复了原先的沉静。沈澈只是端坐在茶桌前捏着茶盏,并未说话。慕禅也呆呆立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 “你……” 片刻地宁静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冷不防两人都同时开口,却又双双停住了,望着对方默默不语。 低头有些羞涩地咬了咬唇,慕禅还是率先又开了口:“大人,慕禅不知此间屋子是大人所居。等下便去求太后重新安排,以免打扰到了大人。” “不用。”沈澈拖口便拒绝了,看着慕禅含羞低首的样子,赶忙道:“不过,若你觉得不便,我挪开就好。你要就近为太后蒸糕,若是住远了岂不麻烦。” “但是……”慕禅始终觉得两人共住在一个小院儿里不太方便,摇头还想说话,却被沈澈又打断了。 “这两日趁着你就在此,我还可以指点一下你的针灸之术。过了年节太医院又要忙起来了,或许那时就更难抽时间教你。就这样说定了,你先去看火,那八珍糕可不能蒸过头了。”说罢沈澈起身拉开房门,竟不给慕禅时间反应,就下了逐客令。 沈澈这样一说,慕禅反倒不好再拒绝了,那样会显得更加忸怩作态,便点了头,半福了一礼出了屋子。 关上门,沈澈唇边有着隐隐地笑意,自己心里也纳闷,为何要找来许多理由留下她。除了指点她针灸,好像心中还有许多的缘故一般,只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罢了。 提了温药壶,将八珍糕放妥在里面,慕禅便去了长禧堂。进屋却发现玄谙也在,不由得一愣。 “禅儿来啦,快快,过来见过你的干哥哥。”太后笑眯眯地拉过慕禅到玄谙面前。 没想太后竟如此介绍玄谙给自己,慕禅面上一臊,赶紧福礼道:“奴婢见过皇上。” “你们都见过了?”太后原本以为这是慕禅第一次见她的皇帝儿子,却没想慕禅竟认识他,扁扁嘴:“这样就没意思了。” “怎么没有意思!母后,私下朕便唤了慕姑娘为妹子便好。”玄谙说完,故意含笑喊着慕禅,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奴婢不敢。”慕禅放下手中提篮,冲玄谙福礼道:“奴婢与太后有缘,这才斗胆认了干娘。可皇上是天子,奴婢岂是那不知好歹地人。请皇上莫要拿奴婢玩笑了。” 慕禅说话虽然恭恭敬敬,可话停在玄谙耳里却觉得有些别扭,这分明是暗示他当当皇帝称呼一个女官为“妹子”是“不知好歹”。想到此处,玄谙从鼻端发出一声闷笑,转头对太后道:“母后,您认得这个干女儿可不简单,朕的表兄和朕的皇叔都对她钦慕有佳啊。” 听了玄谙的话,太后先是一怔,却没有想象中地意外和动气,反而有些欣喜地双目放光:“可是真的?” “难道母后安排她与沈澈同住一个院子,不是存得这等心思吗?”玄谙反问道。 “这个嘛……”感觉被人撞破了心思一般,太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哀家这不是原想玉成好事吗。但没想元景他也……” “太后!”一边儿立着地慕禅再也听不下去了,“噗通”一声跪下,伏地道:“求太后明鉴。沈大人是慕禅的上司罢,来往均是公家之事,绝无私情。至于诚王殿下,慕禅不过与他偶然遇见过两三次,根本称不上是熟识,再者慕禅身份低微,虽蒙得太后青睐,但也只是一介女官,诚王殿下又怎么会对慕禅有歆慕之意,这,这都是皇上臆测,还请太后明察。” 慕禅话音刚落,丹颦手里拿了个布包正好进来屋子,见了此状况,赶紧放下手中物件,上前挽起慕禅,冲太后和玄谙颔首福了礼,笑道:“怎么啦,眼看要过年了,慕姑娘怎么又跪下啦。瞧瞧,太后还吩咐奴婢拿了些用度给你带过去呢。” “丹颦,不是慕禅的错,还不是玄谙这小子,满口胡言。”太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满脸笑意的皇帝儿子,转而对着慕禅柔柔地道:“好姑娘,哀家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知道你的品性如何。只是你就快满十八了,这婚事还是要考虑的好。其他不说,元景那小子,哀家是管不住的,但他毕竟是个王爷,身份上不是说你配不上,而是根本就不适合。且不说三妻四妾,他一年到头就年节时候回来带上一会儿,你跟着他岂不是受苦?但澈儿,哀家虽未从小看着他长大,但其品性纯良,为人谦恭,这是大家都能看得见的,你若不讨厌他,也别太快拒绝,就算是卖给哀家一个面子罢。” “太后。”慕禅听了太后一席话,心中感动。身为女儿家,虽然对找夫婿这些事儿很是忌讳言谈,可太后字字句句都透着真心实意地关心,惹得慕禅双眸湿润道:“太后所言慕禅都懂。但沈大人是沈大人,太后虽然身为他的姨母,却也不能全权替他做主。再者,大人入太医院不过几月,慕禅虽然跟着大人学习针灸之术,但都是君子之交,只算泛泛。岂敢心存那样的念想。所以……”说着慕禅又跪了下去,仰头双眼望着太后:“求太后莫要强求大人,也不要让大人心中有所负担才好。慕禅愿意一辈子都呆在太医院,嫁人之事,以后再说。” “哀家也不强求,只是希望你多为自己想写。慕太医当年有恩于哀家,若不是他,这幅身子早就不知道能熬多少时候了。”太后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双眼也泛起了些淡淡的泪花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当年之事不提了,只是希望你知道,哀家是真心想要对你就好。” 听到此处,慕禅咬唇道:“慕禅知道,慕禅心里会一直记着太后的好。”说完又重重地向太后磕了两个响头。 “母后,你说她是慕太医的女儿?”听了这些,一直没再开口的玄谙蹙起朗眉,突然有些疑惑地问道。 “皇上不知道呀,慕姑娘是慕太医的独女呢。可怜一个人在太医院生活了这些年。”丹颦也怜惜地看着慕禅,又再一次扶了她起身。 “慕太医之女……”似乎是记忆深处地某扇大门被打开了一般,玄谙抬眼看着梨花带雨的慕禅,心中竟一颤,种种思绪翻上了心头,一幕幕儿时的画面也在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 姑娘们,哈皮weekend啊~~~~~ 明天表妹结婚,得一早就去帮忙啊,请假一天,望批准! 那个,还差三章粉红票票天使就要加更鸟,那个,砸我吧,让我星期一双更吧..... 第三十二章 今夕何夕 十二月尽,俗云:月穷岁尽之日,谓之“除夜”又称“除夕”。寻常百姓家不论大小,俱要洒扫门间,寓意去尘秽净庭户。宫里也不例外,除了同民间一样要门神,挂钟尴,钉桃符,贴春牌之外,入夜,则要由皇帝率后宫妃嫔祭祀守岁,以祈新岁之安。 第二日便是除夕了,慕禅除了蒸糕给太后送去便一直在小院儿里足不出户。一来是暖福宫来往皆是后宫妃嫔,慕禅不想她们瞧见自己和太后交好,免得横生枝节。二来沈澈就住在对面,总觉得单独居于一处颇有些尴尬,闭门不见也免了更多的别扭。 静坐在窗前,慕禅开了个小小的缝隙,手中拿了一册医术随意翻看着,却总是被外间来来往往宫女内侍吸引,见他们都很是忙碌的样子,但人人脸上都挂着笑意,一派喜气洋洋。 正发呆着,远远就看到丹颦姑姑急急而来,慕禅赶紧放下手中医书,开门相迎。 “慕禅,这是太后亲自吩咐绣房给你做得年节新衣。”丹颦迈进屋就拉着慕禅来到桌边,放下手中偌大个包袱,又道:“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本想随意叫个宫女来送,可太后不放心,这不,只得我亲自来走一遭传话。” 慕禅盯着那包袱,鼓鼓的,看起来装了不少的衣裳首饰在里面,摇头道:“姑姑,慕禅只是在这里暂住,除夕夜也不会出门,白白拿了这些新衣裳给我岂不可惜,还是给其他宫女们吧。” “你想这大过年的就只呆在这屋子里可不行。”丹颦收起笑颜,突然有些严肃地提高了声音,又从怀中掏出一卷金黄的帛布,缓缓摊开道:“存药房司药女官慕禅接旨。” 没想到丹颦会是来宣旨的,慕禅心上虽有些疑惑,却也恭敬地双膝跪地道:“奴婢慕禅接旨。” “太后懿旨,存药房六品司药女官慕禅,医术卓绝,忠心事主,特赐参加除夕夜皇家夜宴。”丹颦念罢,将黄金的帛布又收起,递给了双手高高举起的慕禅,眼角有着掩不住的笑意:“这可是太后懿旨,慕姑娘,你接了旨后就要准时出席夜宴,千万不可违令,知道吗?” “奴婢谢太后恩典,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慕禅无奈地接过懿旨,又伏地礼数周全地拜了拜,这才起身对这丹颦有些认真地道:“姑姑,慕禅身份低微,太后可有想过其他后宫妃嫔娘娘们会怎么看?” “你以为太后没想过。”丹颦笑笑,拉了慕禅一齐坐下,握着她的手道:“到时候你以专司太后玉体金安的女官身份,就站在太后身边。那些妃嫔见了,怎敢有什么不满,那可是对太后的不敬。” 慕禅迟疑地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顾虑。因为除夕夜宴有些不同,除了皇帝的后宫妃嫔,就只有皇家近亲才能参加。自己虽说是得了太后懿旨,可毕竟身份低微,表面她们会给太后面子,私下定会对此有所不满。慕禅本就心无旁骛,只想清净地在太医院渡过一生,若是引起她人猜忌,怕是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的平静了吧。 …… 滚了水纹边儿的浅绿对襟褂子,鹅黄色的百褶襦裙,再衬上雪白的白狐皮毛坎肩,盈盈而立的慕禅只是呆呆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没有动静。 已经记不起自己独自过了多少清冷寂寞的除夕之夜了,慕禅想起儿时父亲母亲还在的时候,慕家也是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年节气氛。围着炉子吃酒说话,热热闹闹地整整一个晚上都不会停歇。自由自己因为年幼,守岁时总忍不住会瞌睡,那时候母亲会将自己小心地搂在怀中,盖上厚厚的棉衣。 正想着,冷不防从镜中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慕禅吓得赶紧回头:“大人,您怎么进来了?” “咳”沈澈不自然抬手点了点鼻头掩饰尴尬:“适才敲门你也为未应,我看门也并未上锁就开门进来了,你……”见慕禅婷婷而立,画黛含愁,弯蛾锁恨,娇怯怯将自己凝眸一盼,便又躲开了眼神,好像一个素衣仙女立于身前一般,沈澈不由自主地道:“你这样打扮,可是要去赴宴?” 慕禅点点头,轻声道:“太后都下旨了,本来我不想去的。” “去吧,这些年,我听司南大人说,每次邀你去他府上守岁都被你拒绝了。逢年过节,还是人多些热闹点。”沈澈劝道:“再说太后待你不薄,你在席上多伺候着一些吧。” 慕禅顺从地点头:“大人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对了,这个给你吧。”沈澈从袖袋中掏出一方半掌大小的匣子递给慕禅:“玉竹说上次你找他讨要玉lou的配方,这是我后来做的,给你吧。” “我脸上伤早好了,却也用不着了呢。”慕禅摇头,知道玉lou制法不易,用料也很是精贵,便婉言拒绝了。 “里面有你喜欢的桂花味儿,这雪日里桂花可不会开放,要等到开花得明年入秋了,这个你带在身边吧,无事拿出来嗅嗅,心情也会好些的。”沈澈说完,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也不给机会让慕禅再次拒绝,上前一步拉过慕禅的手就塞到了里面,转身便走。 慕禅望着还半开着的房门,不知为何,尽管冷风直直朝里灌着,却也觉得心头暖和,面带浅笑犹不自知。等回神过来,才想着应该把匣子寻个妥善的地方放好,等回存药房的时候再带走,于是慕禅移步来到床边的一方雕花立柜前,伸手缓缓打开了柜门。 “咦”,虽然柜中看起来空荡荡的,可慕禅一眼便瞧见柜底有一个小木匣,看起来年代很是久远的样子,木匣上的一把精致铜锁似乎已经有些残破。将其拿在手中,慕禅仔细打量着。这木匣约莫有手掌那么长,却只得三指宽,伸手轻触,一股凉意传到指尖,竟让慕禅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拨弄着那个铜锁,心中很是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谁知手上并未用力,那铜锁竟“啪”地一声掉落在了递上,原来锁与木匣连接的地方已经锈烂了,只是轻轻动作也无法承受。本想将木匣放回衣柜,毕竟这是太后的暖福宫,此处又是专门招待外来贵客所居,这木匣定是谁不小心留下的。但慕禅手上一滞,鬼使神差般得竟将其打开了。 那是一只三寸长的凤头木簪,雕工很是普通,甚至是有些粗糙,似是楠木质地,表面已经变得黯淡,只是隐隐能见丝丝紫色木纹流转。再细看,那簪子前端是凤头,凤身和双翅围绕着簪身盘旋而下,到了尾部端端翘起,羽毛散开呈扇形,之下细长光滑的便是cha入发鬓的簪尾部分。 “这是……”慕禅的双眸变得迷蒙起来,总觉得此簪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又抓不住脑中清浅如烟的记忆,迟疑了一下,慕禅还是有些不舍地将匣子又放回了衣柜。 ======================= 今天是元宵啊,今天是元宵,祝姑娘们个个水灵哈! 那个,还差三票粉红就双更了,姑娘们就表矜持了,砸我吧,砸我吧(无限幻想中......) 第三十三章 云shang宫阙 由上仪殿东廊拱门而入,绕过虬松修竹点缀的假山,只见一溜由黄石叠成,缓缓而上有百余阶的一方平台。平台极大,两边儿苍藤碧萝,翠意云翳。登上平台之后,一个朝南坐落的宫阙展于眼前,气势恢宏,如天宫临凡。其飞檐下挂了一匾,上书朱漆二字——“云上”。 走进宫殿,四围甬道,绕以石栏,三方各系五阁而通作一间,均是落地雕花紫檀木门,东西各二十四扇,正北十二扇。进入正北门内,正面上首摆着一方富贵祥云纹的雕花紫檀广塌,榻前焚了一炉百合香,揽麝氤氲,香云缭绕。紫檀御座下首呈翅型摆了两方长形矮几,再下两溜摆了各十六把海棠式坐榻,单个坐榻前有方雕花矮几。 一路尾随在太后身后,慕禅低垂着额首,只是盯着脚尖往前走,并未抬眼。不为其它,只是身侧一个宫女一直冷眼看着自己,让慕禅觉得不太舒服。 这宫女名唤揽香,是这两年才被太后看重的宫女。生得倒是好模样,双眸顾盼,柳眉细长,说话间很是大方讨喜。慕禅心想,或许她以为太后看重自己,要和她争宠,这才冷眼相对罢了,却也没有多想。 “太后千岁!”慕禅正想着,冷不防身后一声脆脆地呼唤传来。 众人停步回首,只见一女远远而来,上身一件大镶大滚地桃红线绉的短袄,袄边儿一圈儿同色的狐狸毛。下身一条白绫白蝶宫裙系在了袄下,裙边lou出镶了花边儿的红绉襦裙,盈盈提步间仿若星眼初醒,黛色凝春,粉香浮面,不正是那宠冠后宫的徐妃荭玉吗! 徐荭玉身后只跟了个姑姑模样女官,正是那次掌掴慕禅的月娘,此时正手捧着个猩红的昭君套立在主子身后,一双眼也不敢抬,想来是对太后极为顾忌。 见是曾经欺过自己的主仆两人,慕禅又将头埋下,不想她们发现自己。而徐荭玉和月娘自然也不会想到跟在太后身侧那个缕装女子便是她们曾经欺辱过的小小女官。 “荭玉,你倒是也来得早。”太后浅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与她打过招呼,便不再多说其他,转身又往里去了,倒叫徐荭玉呆呆立在后面,面上有些臊。 也是,如今钱挽心落胎,后宫中除了徐荭玉倒也找不出第二个受宠的人来了。太后不给她面子,总要给皇帝面子吧,可如今她笑脸贴了过去反倒得了个冷眼,胸中一口气自然极为不平。但对方可是太后,就算徐荭玉心中不爽又能如何,还好四下望了并未一人经过看到自己适才的尴尬。 等慕禅跟着太后入内,才发现除了上首当中的御座还空着,殿中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沈澈和元景一左一右位于御座下方的翅型位置,另外左边一溜是以钱挽心为首的几个妃嫔,右边还空着一个位置,想来就是徐荭玉的。慕禅现在才知道,原来太后没给徐荭玉好脸色,怕是因为她竟然在如此重要的夜宴中姗姗来迟的缘故吧。 因为是皇家夜宴,每个妃嫔不过带了一个宫女在侧伺候,太后身份尊贵,除了丹颦外,还跟着慕禅与揽香。此时三人已经跟着太后渡步上了台阶,等太后坐在了御座的一侧,三人便在后面站好,一边随时服侍。 等徐荭玉姗姗而来入座了,就听得诸葛云上前朗声高喊道:“恭迎皇帝陛下——” 话音一落,就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除了太后,均双膝下跪,伏地高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踏着众人的跪拜之声,玄谙缓缓而来。因为不过是家宴,玄谙只着了深紫色的常服,只是腰间一抹金黄显lou出帝王之尊。唇边带着一如既往的浅笑,玄谙一双寒眸轻轻扫过下首。“儿臣向母后请安。”玄谙未曾落座便先给太后颔首福了一礼,这才转头对着诸位妃嫔道:“今天是除夕之夜,又是家宴,大家都随意些。”说完xian起身后袍角,一把坐在了御座的另一头。只是坐下时不经意地抬眼,却发现了俏立在太后身后的慕禅,让玄谙略有些意外。。 起身,慕禅一眼便看到了下首的钱挽心。因身上带着病,她的面色仍旧有些苍白,只是比刚刚落胎那会儿稍稍丰润了些,但脸色明显因为失宠而挂着一丝失落,让人一件便心生怜意。正当慕禅悄悄打量钱挽心时,对方也看到了慕禅,面上却并未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接过岚儿地上的茶盏,静静地自顾饮着。 因为慕禅入内宫并未告诉钱妃,提前也告假了两日,说是闭宫宵禁过后才能来针灸。钱妃倒也没说什么,本来慕禅就是隔日一诊,也耽搁不了什么。只是此时相遇,就算钱妃不说什么,慕禅也觉得心中有愧,想着下来定要去解释一番才好。 对着钱妃和她身后的岚儿略微抱歉一笑,慕禅别过眼,心中总是觉得钱妃很是可怜,反观御座上的玄谙,淡淡扫过下首众人,眼神丝毫未在那个替她怀孕却落胎的可怜女子身上,面上更是毫无哀怜之意,神色淡漠,表情平静。虽然他嘴角总是含着浅浅的笑意,却让人觉得那样的笑意仿佛是一种嘲讽,一种不敢逼视的冷眼一般,心也会跟着感到一股凉意升起。 不理会玄谙眼中的冷漠,慕禅侧首,发现沈澈也抬眼望着自己,便含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复又望向元景,见他此刻正自顾饮茶,面色严肃,也丝毫没了在凉lou阁小院儿见面时给人的温润和煦的感觉。 玄谙忍不住又回头去看慕禅,见她对着沈澈笑得委婉娇怯,却对自己丝毫不睁眼瞧上一下,嘴角不自觉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便不再看她。 云上。 这座象征着云瑞皇朝最高皇权的殿阁除了年节祭祀和皇家夜宴所用,几乎都是殿门紧锁的。因为就在其后殿,供奉着三百年来云瑞皇朝的历代天子,也使得这座宫阙成为了整个云瑞朝内最尊贵最神秘的一处宫阙。 此时,殿内四处都燃了炭炉,使得此处仿若春天,惹得诸位妃嫔纷纷褪下了坎肩外袍,lou出窈窕身子,很是惹眼。 本就因得服用了祛寒丸而不怕冷,不一会儿慕禅觉着有些热了,憋着有些难受,却也敢卸下肩头的坎肩,只得抬袖拭了拭额上渗出的微微薄汗。这样的小动作却被丹颦看到了,低声冲慕禅道:“忍忍吧,等下太后用膳时我会让你出去一趟,透透气的。” 慕禅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丹颦笑了笑,一回首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冷冷中带着些鄙夷和不屑,正是太后下首的徐荭玉身后站立的月娘。 作为内宫之人,无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宫女内侍,能参加皇家夜宴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云瑞皇朝有律:后妃、皇子、亲王、郡王,都必须由皇帝或太后“钦定”,手执“请令”,方可入宴。因为主子得宠,月娘几乎年年都要陪同徐荭玉参加皇家夜宴,其他宫女内侍都颇为羡慕自己,平日里也尊重自己地狠。可那慕禅算什么呢,不过是存药房的女官,虽然有着六品司药官衔,但也是外宫里入不得流的人。如今竟能立于太后身后,如此明目张胆地亮相,月娘不禁咬紧了一口玉牙,心中满腹嫉恨。但碍着身份低微,却也不敢像当初那样嚣张,只是低下身去在徐妃耳边轻声道:“主子,上次那个丫头竟也跟着太后来了,似乎很是得太后宠爱的样子,瞧那一身衣裳,还有肩头的皮毛坎肩,哪里像是个女官,分明就是半个主子” “噢?”徐荭玉抬起媚眼向太后身后望去,果然见一嫩绿间着鹅黄的身影婷婷而立,虽不惹眼,但一眼望去就有些叫人挪不开眼了。略微打扮过的慕禅浑身上下透着股子水灵,一双黑眸只是略微向下低着,细长的睫羽在面上映出些淡淡的阴影,更显娇怯怜人。 蹙眉,有些气恼地举起手中茶盏,闷闷地灌了一杯下肚,徐荭玉却偶然间瞥见沈澈用了一种含着淡淡思慕地眼神偷偷望了一眼慕禅的方向,复又想起那时月娘掌掴慕禅,诚王出手解围之事,不禁心下有了衡量,嘴角又微微翘起带着笑意,已不那样气恼了。 “姐姐。”徐荭玉下首坐得正是她的亲妹子,美人份位的徐绿茱。今日徐绿茱也是费尽了心思装扮的,卸下了外袍,半侧着身子不经意便lou出了些许白白的香脯,很是诱人。 “怎么了?”徐荭玉也没侧脸,不动神色地道。 “今日我可有机会接近皇上?”徐绿茱一连憧憬地望着上首御座的玄谙,只觉他气度雍容间 丰神澄澈,顾盼不凡,一颗芳心突突直跳,羞得莫名有些脸红,竟开始幻想自己若能入了龙榻,又该是何许旖旎春光。 “你当今日来的后宫妃嫔全是吃素的吗?”徐荭玉再次拿起茶盏,遮在红唇前,嘴角lou出一丝鄙夷的冷笑:“每年能陪着皇上渡过守岁之夜的妃嫔必须是皇上钦点,你以为皇上能记住你的名字,还能点出你来?” “哼!我自有办法。”徐绿茱眼珠一转,似是胸中满腹自信。 “你可别放肆!”低声呵斥了徐绿茱,徐荭玉却眼梢含笑,闹不清楚心里是何想法。 “诸葛云,开宴。”随着玄谙一声令下,殿中突然变得清净起来,适才交头接耳的妃嫔门也收了声,只有从大殿两侧步出的宫女们拖着银盘鱼贯而入,带出了沙沙的声响。 ================================= 谢谢姑娘们投票,300分鸟,要加更鸟。 另外,就在元宵佳节,天使,瓦很倒霉滴吃坏了肚子,竟然得了急性肠炎。 ~~~~(_※lt;)~~~~飙泪啊,昨晚三点老公把瓦载到医院,输了四个多小时的液。 瓦现在是经过无限纠结爬上来更新滴。 还好瓦存了两章稿。但加更只有等到明天了。现在瓦全身无力,~~~~(_※lt;)~~~~八能码字啦。 第三十四章 夜宴群芳 鱼贯而入的宫女们个个是精挑细选过的,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双髻,扎了粉红的锦带流苏,着的同色宫装,走动见摇摇晃晃,很是喜庆可爱。 首先摆于众人桌前的到奉点心。有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果与合意饼;接下来是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攒盒一品,再下来是前菜五品,有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寓意“洪福万年”。而盛菜的均是拳头大的金碗,上面也流着洪福万年字样,很是喜庆。 等这几样菜肴上了,御座上的玄谙欠了欠身子,接过诸葛云替他斟满的酒杯,遥对着下首众人道:“今日乃是除夕,出席的除了朕的爱妃便是兄弟躬亲,大家都随意一些,切莫多礼。此杯先敬太后,愿太后福寿绵长,寿比南山。” “臣妾们也祝太后玉体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妃嫔与宫女内侍也齐齐俯首附和道。 “好,皇儿如此孝顺,哀家这个做母亲的也感到欣慰。还有众位妃嫔,你们侍奉皇上有功,今日也莫要拘束,大家开怀畅饮一番!”说完太后一口将手中薄酒吞下了,却感到喉咙一阵发烧,止不住地就咳了起来。 “太后。”慕禅见状,着急地上前轻拍着太后的后背,低声道:“太后脾胃之疾尚未痊愈,只能饮这一杯了。” 放下酒杯,太后点点头,无奈地笑道:“没用啦,只是抿了一小口都觉得喉咙中烧痛不止,连带着腹内也难受的紧。” “太后,这些吃食要么生冷,要么干硬,都不太适合您的胃口。”慕禅扫了一眼端上的菜式,恳切地说道。 “噢?”一旁的玄谙听见,颇感兴趣地抬眼,问道:“那你说,太后该吃些什么才好?” “双鱼汤,胡椒猪肚汤,还有虫草百合老鸭汤都是健脾养胃的膳食,请问皇上,可以请御厨做吗?”慕禅答道。 “你且说说怎么做的,老奴这就吩咐下去。”诸葛云也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地问道。 “双鱼汤方便些,也快。”慕禅点点头,仔细道来:“双鱼汤要用花胶和鲜鱼一起熬炖。先拿泡好的花胶切成细丝,旺火炖上两柱香时间,再加鲜鱼腥草滚熟即可。此汤做法简易,可清胃生肌止痛,对胃上的烧灼感极是有效的。” “诸葛云,去吩咐后厨房做吧。”玄谙点点头,眼中有着些赞许之意。 其实就在慕禅替回答玄谙的时候,下首众人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略大胆一些的妃嫔宫女们都在猜测,那个素颜如玉,婷婷婀娜的女子到底是谁,竟能左右太后饭食。而那些没什么地位的妃嫔们则都用着极为羡慕地目光看着慕禅,嫉妒她能侍奉太后身侧,怎么也比自己做个小小妃嫔强,至少还能和皇上搭上几句话。 而沈澈和元景也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慕禅,一个眼里有着些担忧,一个眼里却异常惊喜。特别是元景,本来以为参加皇家夜宴是一场毫无乐趣的饭局罢了,可突然发现慕禅竟也在此,自然是意外中带着些欣喜。只是回头过来,却看到对面的沈澈眼中也含着些情绪望着慕禅,元景不由得更觉有意思。 众人正私下腹议着,冷不防一声脆脆的声音传来。 “皇上!”原是居于末尾位置的御女小主香卿起了身,恭敬地福礼道:“请皇上容许臣妾亲手替太后娘娘熬制。” “也好,你做的朕也放心。”玄谙想了想,又看诸葛云对他挤眉弄眼,便随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得了玄谙允许,香卿在众妃嫔一片羡艳的眼神中与诸葛云一起退入了后殿的零时与厨房。她面上表情虽并无欣喜,可眼中闪动的光芒还是泄lou了心中所想。整个云瑞皇朝都知道,当今皇帝最是仁孝,在除夕夜宴上,能亲手熬炖汤药给太后食用,想来皇上会特别感动,说不定钦点了自己作为守岁陪伴呢。其他妃嫔想来也是想到了个中关键,有羡慕的,自然也有嫉妒的。 “可那汤药还要熬上好些时候,哀家已经饿了,怎么办啊。”太后有些犯愁地揉揉肚子,眼看着满桌的佳肴却又无法显眼,便有些郁闷了。 丹颦在一侧赶紧道:“太后放心,走前慕姑娘让奴婢带上了些八珍糕,让她送去后厨房蒸热了先填填肚子,可好?” “那敢情好!”太后点点头,慕禅这才接过丹颦地上的食盒,退入了后殿的厨房。 …… 虽是临时的厨房,却极大。近十来号人再此干得热火朝天,负责御厨的内侍指了一方小炉给慕禅让她蒸糕,而紧邻一旁的则是适才主动要求给太后熬汤的香卿。 “姑娘的食补方子我也曾做过,不过花胶需要慢炖,我怕太后等不及呢。”见慕禅也来了,香卿面上挂着明媚的微笑。今日参加夜宴,她也是特意打扮过的。上身穿着鹅黄的绸衫子,外盖了一件同色的无缝绡衣。因坐在一方小凳上,半拉起群角lou出足下一双猩红的履儿,很是娇俏怜人。 “放心,事前奴婢准备了些蒸糕,这不,拿来热热先给太后果腹。”慕禅扬了扬手里的食盒,笑意盈盈地坐下了。 “姑娘真好,出身太医院,懂得这些食补的方子。哪像我,只会炖那些汤水,没什么用处。”香卿望了一眼慕禅手中的八珍糕,面上是真流lou出了羡慕的神情。 “这样吧,奴婢把先前说的胡椒猪肚汤还有虫草百合老鸭汤的配料和做法都给小主您说说,下来小主也可尝试自己做做。若是需要药材,来太医院签个名领了就是。”慕禅觉得香卿也不容易,便主动提议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香卿一听,面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高兴。于是两人一齐守着炉子,慕禅将两味食补汤水的配料以及做法系数教给了香卿。而香卿本是出身宫女,也对慕禅心存一丝熟悉的感觉,两人一来二去竟极为投缘,还约好等除夕过了,一齐研究些食补配方出来。 慕禅只需要将八珍糕蒸热即可,所以很快就捧着食盒出来了。等放在太后面前时,那股香味儿却却引起了一边玄谙的注意。 “闻起来不错,母后,可否给儿臣尝上两块?”玄谙探过身,问道。 “好,哀家正好留点儿独自给双鱼汤,剩下这三个你拿去吃吧。”说罢太后示意身后的慕禅,让她拿了食盒过去。 奉命拿了食盒,慕禅将其捧在手中,有些不情愿地过去了。不为别的,慕禅总觉得玄谙在看着她的时候,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破自己的心思一般,让人心里觉得毛毛的,不太安稳。无奈是太后让自己过去,慕禅只得半晗首,半跪在玄谙身前,将食盒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打开了盖子,道:“请皇上慢用。”说完正想走,却一把被玄谙伸手拦住。 “一直听太后夸赞这八珍糕有多好,你且给朕说说。”玄谙颇感兴趣地夹起一块拿在眼前,细细嗅来一股淡淡药香中又一股清甜滋味灌入鼻端,只觉满口生津。 慕禅点头,一一将八珍糕的配料和做法说了出来。玄谙则是一边听,一边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了慕禅。只觉得她耳畔那颗小小的红痣竟比儿时印象中长大了许多,衬着白玉般的耳垂,很是晶莹可爱…… 慕禅觉得很奇怪,那玄谙竟一直盯着自己的耳垂看,仿佛刚才说得话他也没听进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被他盯得久了,不由得从耳根一股热意袭上了脸庞,慕禅只得主动开口道:“皇上,若没有其他问话,奴婢便过去了。” “嗯,过去伺候太后吧。”被慕禅一提醒,玄谙这才察觉自己失仪,自觉好笑,不由得甩了甩头。 “皇上,那八珍糕可否匀一块给臣啊。”下首的元景突然开口,眼中含着笑意,仿佛是有什么打算。 “慕禅,你把这块给诚王送过去吧。”玄谙又夹出一块蒸糕,吩咐慕禅送下去。 这下慕禅是真的不太愿意了。 因为不想别人误会自己高攀了太后,慕禅才不愿跟着太后赴这除夕夜宴。要躲开欺负过自己的徐妃,不想让没有言明实情的钱妃不悦,其余便是这诚王元景了! 这些日子里,有意无意,慕禅都远远地躲着元景。一来因为他对自己莫名的亲近让慕禅觉得有些不妥。二来,每每想起他明媚地微笑和朗朗的声音,慕禅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毕竟对方并未将她看做下人奴婢,而是友人。若元景是真心待自己,那自己这样躲避却也辜负别人的一番真情实意,所以总是觉得对元景有一丝愧疚感。 ============================= 经过一天的修养,瓦好得差不多鸟。忙了来更新哈哈。 这是第一章,马上放第二章,嘎嘎,求票票捏~~~~~~~ 第三十五章 弦断生变 也是半跪于元景身前的矮桌,慕禅将食盒放在上面,福礼道:“请诚王殿下慢用。” 元景探身过去,凑在慕禅面前一尺的地方,低声问道:“好些日子了你都故意绕过凉lou阁走,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不敢。”慕禅抬眼,见他故意板着脸,就知他是在玩笑。 “那你是怕我吃了你才不来见我啊?”元景语气有些不悦。 “王爷多心了,只因慕禅日日要为太后送药,隔日还要为钱妃娘娘针灸,哪里有时间陪您叹赏风月呢。”慕禅看眼着元景,只觉得这诚王殿下很是有意思,身份尊贵,却偏偏要和自己一介女官以友人相交,叫人闹不清他胸中所想。 “不如你坐在我旁边,陪我说话吧。”元景抬眼往上,见玄谙正和太后说话,似乎也没怎么顾及下边儿,便提议道。 “您说呢?”慕禅觉得好笑,眨着眼看着他。 “呃,那等会儿夜宴散了,我去找你说话。”元景不死心地又道。 “如今我暂居在暖福宫的衡阳园中,若诚王您进得来就行。”知道他定然不能随意进出太后的暖福宫,慕禅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居处。 “那可是你说的。”听慕禅竟然住在太后的暖福宫,元景心中偷笑。要说她是住在那个妃嫔的宫里,他身为王爷自然是不敢随意进入的。可太后不同,那太后可是元景的嫂嫂,去探望探望应该不过分吧。慕禅看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心下暗道“不好”,知道他定是有法子去暖福宫找自己,却已经不能改口了,只得寻思着等守岁一过宫里解除了宵禁早早回去存药房才好。 慕禅只顾着和元景说话,没想下首的妃嫔宫女们都把两人之间的神态表情瞧了一大半去,个个又开始腹议了。一开始她们都疑惑这慕禅到底是何许人也,不但得了太后亲眼,皇上也给了好脸色看,如今更是和诚王殿下“眉来眼去”打得火热。不过看了这一幕,妃嫔们倒是心头窃喜,纷纷猜想,原来太后看中她皇上对她也和颜悦色,怕都是因为诚王的缘故吧。若是诚王心头良人,也难怪身份特殊了。这样一来,只要她不是皇上看上的人,就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了,自然放下心中猜忌,吃菜喝酒也舒畅痛快了许多。 气氛融融,妃嫔们也纷纷端着酒杯挨个上去给玄谙和太后敬酒,个个薄醉微醺,映得双腮桃红,很是妩媚动人。 特别是那徐绿茱,一身水红衣裳,胸口微微敞开lou出白脯,衬着水灵灵红艳艳的嘴唇,很是风致动人。她徐徐提步而上,行若细柳轻摆,软软糯糯地冲玄谙一副礼道:“皇上,臣妾也厚颜上来,敬皇上一杯,望皇上福寿安康。 见了美人如此模样,玄谙却觉得眼生:“你是徐美人吧?” 自家妹子强出头,徐荭玉岂能善罢甘休,立即也捏了酒盏上前,福礼道:“徐美人乃是臣妾妹子,还未得皇上青眼,若是唐突了皇上,臣妾替她赔罪。”说完将金莲藏在裙中,狠狠地踩了一脚身边的徐绿茱,伸手便想带她下去。 谁知徐绿茱可不想就此放弃这样一个和皇帝接触的大好机会,抽开手,侧身又是对着玄谙一副礼道:“臣妾为了今日夜宴特意准备了个助兴节目,请皇上允许臣妾献丑。” “噢?”本就觉得无聊,听徐绿茱说准备了节目,玄谙点头又问了一旁太后的主意,太后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点头说好。得了同意,玄谙又问:“徐美人可有什么需要?” “臣妾没什么需要。”徐绿茱含羞带怯地摇摇头,水眸俏俏地盼了一眼玄谙,这才带着欣喜的笑容扭头步下了台阶。 诸葛云在一旁看了,赶紧上前一步,大声宣道:“皇上钦点徐美人演奏一曲,以助兴除夕夜宴——” 此言一出,下首妃嫔纷纷侧目看向立在当中的徐绿茱,恨不得自己也早些准备一下,好在皇上面前讨个彩头。 拿了宫女递上的琵琶,徐绿茱柔柔一个转身,竟盘腿坐在了大殿当中,衣裙在地上铺开,从台上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盛开的红梅,娇艳欲滴,诱人采撷。 往前倾了倾身子,玄谙好像颇感兴趣的样子,双目微距,就像是一只观察猎物的老鹰。而徐荭玉心中也有些慌了,就在大家静静等着徐绿茱弹奏的时候,她突然起身,向着玄谙请求道:“单是曲子有些无趣,请皇上允许臣妾伴舞,就当是助妹妹一臂之力。” “也好。荭玉善舞,也算是锦上添花。”玄谙点头答应,便拿起酒盏斜kao在御座上,放松了身体,准备欣赏美人的表演。 正好此时香卿也端了双鱼汤从殿后步上御座旁边,慕禅接过端了给太后。太后则微笑着点头,尝了一口觉得不错,又吩咐送一碗去给玄谙。慕禅冲香卿眨眨眼,盛了一碗给香卿示意她去送过去。 香卿投给慕禅一个感激的眼神,便福礼退到了玄谙身边,双膝跪地,双手拖着汤碗递给了玄谙。 “你有心了,诸葛云,赏!”玄谙接过汤碗,却也并未看香卿一眼,只是吩咐诸葛云道。 香卿见玄谙并无其他表示,心中有些酸涩,只得退到一边准备等下首表演完了再退回自己的位置去。 见皇上那边妥当了,徐绿茱这才缓缓开始拨动琴弦。顿时,一串清朗如珠的乐声回荡在殿内,仿佛寒冬中氤氲的春风,顿时就把气氛带向了一种欢悦之情当中。而徐荭玉也在徐绿茱波动琴弦那一刻起舞了。 流畅的乐音,婉转的舞姿,两姐妹一个弹琴一个起舞,一个红装一个绿衫,都是国色天香似的人物,也都眼梢含俏眼波妩媚,仿若两个下届仙子,使得整个大殿也如同仙境一般。 只是正当大家都沉醉在绝妙的表演中时,“嘭”地一声响,徐绿茱手中的琴弦却突然断了。本以为是弹奏用力过度而断了琴弦,可当徐绿茱望下检查时,面色却突然一变,随即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当所有人都回过神来,才发现徐绿茱怀抱中的琵琶上竟钉了一根手掌长的飞镖,生生将琴弦给斩断了三根,而徐绿茱弹奏琴弦的手指也被断裂的琴弦割破了,鲜血流满了琴身。 “有刺客!” 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顿时殿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妃嫔女眷们慌乱地四处躲着,生怕遭到连累。 而玄谙和下首的元景沈澈都是反应迅速。玄谙一把将面前宽大的矮几踢翻用来暂时挡住冷箭,一边纵身过去护在了太后的面前。元景和沈澈也齐齐两三步垮了上去,元景警惕地看着殿外,准备随时御敌,沈澈则是护在了太后面前,回首给了慕禅一个“别慌”的表情。 诸葛云此时也高声喊道:“护驾!护驾!”,应声,顿时就从后殿里冲了十名带到羽林护卫团团包围在了整个御座高台的前面。 ============================== 本来该昨天加更滴,拖到了今天,对不起姑娘们 ~~~~(_※lt;)~~~~主要因为瓦生病鸟,不是瓦不讲信用哈 第三十六章 为云作雨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徐荭玉与徐绿茱却呆立在当中,茫然地对望着,情形异常危险。 可此时,羽林只能护住御座上的皇帝和太后,哪里能去管两个妃嫔的死活,等两人纷纷回神过来,已经从殿外窜入了一名劲装的黑衣人,提着长剑冲了进来。 黑衣刺客的出现,让大厅内的诸位妃嫔宫女更是尖叫不止。那刺客只是冷眼打量了四周,抖开那三尺长剑,毫无表情地开口道:“不相干的人都赶快离开,我的目的是狗皇帝。”说完,剑锋一转,竟直直向御座之上飞纵而去。 听到刺客这样一说,女人们个个抱头便往殿外的方向跑,不一会儿便溜的精光。反观御座之上,适才被羽林军层层护住,本来是殿中最安全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一直立在太后身侧的慕禅原本对刺客的突然出现并不是异常惊慌,毕竟有那么多羽林军围着,而且宫内的羽林军肯定也会接到报信纷纷赶来,只有一个刺客来行刺,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就在此时,慕禅却一眼瞥见了香卿,她原本是站在玄谙身边的,可就在羽林军围上来的时候,她却被挤在了外面,适才刺客让无关人离开,她却躲在了一根殿柱之后。 此时香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花瓶拿在手中高高举起,竟从一侧冲了上来,想用花瓶来砸那刺客。 既然前来行刺,岂是等闲之辈,那刺客回身就是一扫,香卿便随着慕禅拖口而出的尖叫声斜斜倒了下去,那花瓶也在砸在了地上,碎片飞起,将香卿的双手割破,染了一地血红。 “香卿!”捂着嘴,慕禅心头突突直跳,因为这声喊,也吸引了沈澈和元景的注意。沈澈赶紧又向后kao了kao,将太后和慕禅等人护在身后,那元景却是一纵身便跳了下去,冷眼瞧着那刺客,轻蔑道:“不要命了,敢在此撒野。”话音未落,那元景已经开始动手,一招一式竟都直直罩向那刺客的致命之处,毫不留情。 “留他个活口。”反观被刺客叫做狗皇帝的玄谙,此时却毫无慌乱的表情,大声吩咐元景后又对身前的羽林军吩咐道:“务必保住太后安全。” 眼看场下二人斗得难分难舍,得了令的羽林军却并不前去帮手,只是将御座围住,谨慎的保护着皇上和太后的安危。慕禅见那黑衣人将一把银剑舞的好似一条银蛇,灵动而快速。反观元景,一身白袍如飞鸟一般在殿内上下翻飞,因手中并无利器,只得以躲应敌,渐渐又败了下风。 白肉怎能与利刃相抗,虽然看不太清楚场下缠斗的情况,慕禅手心已经捏出了汗。片刻,只听“呲”地一声响,元景的一截袖子竟被生生撕裂开来,lou出皮肉。 “死贼,敢把本王的衣服给弄破!”元景一个点地,飞入高柱之上暂时躲开了黑衣人的袭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狼狈样子,腹中一团火升起,翻身下来,一把夺过一个羽林军手中提的长矛,顺势便向黑衣人抡了过去。 那黑衣人眼见元景持了武器而来,眼中寒芒升起,手中舞剑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招招夺命而来,又与元景缠斗在了一起。 本来元景轻功卓绝,加上手中又有了武器,几番下来渐渐占据了上风,打得黑衣人连连后退,颇有招架不住之势。 见此状况,玄谙冷哼一声,下令道:“去吧,务必活捉。”羽林军得令,大喊一声“是!”,便齐齐举起长矛,缓缓向着打斗两人kao近,片刻就形成了包围之势。 眼见如此情形,那黑衣人自知行刺无望,一眼瞥见了适才被自己撂倒在一旁的那个妃嫔, 一咬牙,一个滚地过去,竟将香卿一把顶在身前,挥剑逼在香卿脖子上,厉声道:“别过来,谁过来,我就先杀了她。” 原本半昏迷的香卿此时被黑衣人一抓,又幽幽转醒了,眼见自己被黑衣人钳制,脖子下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双眼一番,竟又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你以为,一个女人能威胁本王吗?”元景一个回身,抖开长矛直指黑衣人,冷笑道:“放开她,本王可以求皇上给你个好死。” “你不在意,难道狗皇帝也不在意,这个可是为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攻击我的女人。”黑衣人瞧着上首的玄谙,眼神里有着一丝浓浓的恨意。 “皇叔,不用管她。”玄谙毫不犹豫,眼神淡漠。说罢还皱眉瞪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暗暗求情的诸葛云,又对羽林军道:“一定要捉活口!” 听见皇帝这样说,那黑衣人心一横,提起剑就准备先取了无用人质的性命来泄愤,而元景也点点头,手中长矛一抖,准备随时上前。 “不要!” 一直在上方观战的慕禅眼见香卿就要死在那刺客剑下,忍不住便喊出了声,双眸含着泪,竟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只是慕禅这一叫不要紧,元景下意识地手上一滞,回头忘了一眼慕禅。这一个空挡,却给了黑衣人机会,一剑反过来,竟直直刺在了元景的胸前,顿时,鲜血便染红了一袭月白的锦袍。 “你——”只觉眼前一黑,元景长矛点地支起身子,却也支撑不住,缓缓倒在了地上。而上首的太后本来就被惊吓地不行,见元景被刺倒地,一个支持不住,也昏倒在了丹颦的怀中,不醒人事。 见状,玄谙赶紧冲过去扶住太后,扭头立马向羽林军下令道:“保护皇叔,放那刺客走吧。”说完,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慕禅,厉声道:“你干的好事!” 沈澈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匆匆替太后把脉,吩咐丹颦紧紧按住唇上人中唤醒太后,便趁那刺客已经逃遁,又立马冲到了元景面前替他查看伤势。只是这一看不要紧,沈澈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一剑虽不是直中心上,却也只是斜了三分而已,如今鲜血仍在泊泊地留着,若不及时止血,怕是性命堪忧!揪着眉头,沈澈回头大声地冲还未回神的慕禅喊道:“慕禅,你赶快去存药房取一株百年以上的老山参过来,得先替王爷续命!”说完,沈澈干脆直接用肉掌紧紧覆在伤口之上,勉强止住了血势。 此时慕禅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含着泪赶紧点头,提起裙角便飞奔而去。 快步跑在宫内,双眼已经被眼泪蒙住了,慕禅惊吓过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不已。本来害怕香卿无辜殒命于剑下,没想却害了元景被刺客所伤,想起大殿上元景白衣覆血的样子,心中只觉有根鞭子在斥打自己一般,疼得连四肢都麻木了一般,只得咬着牙冲回了存药房。 匆匆寻了株老参,顺手带了些止血的金疮药和补气养血的药材,慕禅又回到了上仪殿。 眼看着沈澈已经帮元景止住了血,慕禅冲过去,递了切片的老参给沈澈,回头又冲上御座,跪在玄谙面前:“太后惊吓过去才晕过去的,皇上切莫担心。这是续命老参,快给太后含上一片吧。” 没有回头,玄谙只是一把抽过慕禅手中参片,放在了太后的嘴里,又吩咐丹颦道:“快将太后送回暖福宫修养。” 丹颦点头,和揽香一人扶了一边,将太后带走了。 不一会儿,闻讯而来的羽林军和太医将殿内围得水泄不通,玄谙只是吩咐一定要将诚王救过来,便带着怒意拂袖离开了大殿。 ========================== 瓦pk又掉下首页鸟~~~~(_※lt;)~~~~ 瓦念一万遍:瓦想回首页,瓦想回首页........(无限回声:瓦想回首页........) 第三十七章 心意朦胧 幽幽夜凉,静谧如水。 踏着冬夜里少有的皎洁月光,沈澈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影从暖福宫出来,准备去凉lou阁给诚王例行诊脉。 入夜后的皇城宫闱,冷冽中飘散着点点淡淡的血腥之气,似妖异似鬼怪,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嘴边扬起一丝淡淡的凉笑,沈澈想起了那一晚,和慕禅一起潜入澜碧宫寻那方子的事儿。那时的慕禅就如一只受惊的小兔,走在离自己半步远的地方,不肯远些也不会近些,只是躲在自己身后,好像对进入内宫有着些许的害怕。 而那时,自己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一身轻松的答应玄谙入宫为官,却只愿在太医院一隅,想着就此清静地渡过一生。从小在沈门大家长大,虽然母亲贵为一品夫人,可却承受不住太多的富贵,在生下自己三年后便撒手人寰。那是的自己并未感到多少悲戚,只觉得母亲不见了,夜里觉得冷的时候,便无人来拥着自己如梦了。 而父亲……想起父亲,沈澈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若不是因为母亲乃是当朝太后的亲妹子,或许他早就另取她人了吧。虽然没有续弦,但父亲的后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却无时无刻在自己眼前晃荡。弟弟妹妹也生了一堆,享有者所有少爷小姐们该享受的待遇,哪里曾亏待过半分。只是自己,因为性格偏冷,加上袭了外姓王爷的爵位,父亲从来对自己都是恭敬有佳,盼着朝廷每年送来的供奉。从来,沈澈都觉得,在父亲的眼里找不出疼爱二字,有的不过是忌惮和冷漠,一如当年,他从沈家迎娶了二小姐。 是的,因为母亲身份尊贵,父亲乃是上门女婿,沈澈生下来也是从的母亲。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父母之间,或许真的是无爱的吧。 离开沈家,没有如陌生人一般的亲人在侧,沈澈突然觉得一股轻松。而来到太医院,静静地研读医书,温习药理,沈澈觉得这才像是自己的生活。常常受太后召唤,沈澈也感到了一股久违的亲情。那张几乎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让沈澈唤起了儿时对母亲的记忆,心中潜藏的温暖也散发出了久违的余香。 后来,遇见了慕禅。 那个带着倔强眼神,却心思细密**的女子,太医院里总是能看到她微笑的身影。好像人人都喜欢这个素颜如玉的她。只是远远看去,沈澈总觉得,她就好像一块未染的青玉,无暇地让人不敢触碰。可后来沈澈才知道,那双总是带着笑,眸中含着倔强眼神的女子,竟同自己一样。不同的是,自己是半个孤儿,慕禅,却是一个在太医院整整生活了七年的孤女。 或许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孤寂,沈澈总觉得自己和慕禅之间有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好像一只被掰开的藕,丝丝缕缕,缠绕在心头总是抹不去眼中对方的影子。 “哎……”长长地一叹,一股酸涩的无奈挂在面上,沈澈心中只觉涩意难平,好像是什么堵住了心房,呼吸也有些淤滞。 凉lou阁。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元景,慕禅忍不住又浮起了点点莹泪。想起那一刻,若不是自己的一声尖叫,那元景又怎会被黑衣人刺伤在地。眼看着泊泊的鲜血流的满地都是,映着月白色的锦袍,竟是中让人瞬间感到绝望的疼痛。 如今,元景已经在凉lou阁躺了三日了。 三日前,玄谙下令,让暂居在暖福宫的沈澈继续留在内宫专司元景病体。又命司药女官慕禅暂居凉lou阁,日夜照看元景。 不知为何,慕禅总觉得这是玄谙在给自己的愧疚之心找台阶下,心里竟对那个冷漠的皇帝有了一丝感激。只是眼看着元景昏迷这么久都没有转醒,心中的纠结酸楚也更加的无以复加了,豆大地泪珠又滑落的脸庞,滴在手背上,“啪”一声响。 “慕禅,你下去休息一下吧。”沈澈轻轻推开门,手上拿着施针用的盒子,借着月色,见慕禅正呆呆地坐在元景床头抹泪。只见月光印在她脸上,更显苍白莹透,身子也比三日前更加清减消瘦了,不由得心中一颤。 转头,慕禅赶紧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我不出去,我想看大人怎么为王爷针灸的。”说罢起身,让开了床头的位置给沈澈。 “嗯。”沈澈没有坚持,只是上前两步,不由得劝道:“你何苦,将王爷受伤的原因都揽于自己身上。” 摇头,慕禅别过眼:“若不是我胡乱叫嚷,王爷他也不会……”无法说下去,慕禅紧咬着唇,憋得豆大的泪珠又顺势地滚落了下来。 看着慕禅难受,沈澈心中自然也难过:“王爷若知你如此对他,该是高兴的吧。”说完一叹,便上前挽起元景的衣袖,开始针灸起来。 慕禅听见沈澈那句话,不解地抬头,却瞥见他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竟有种嫉妒的酸意融在那话中,不由得心下一怔,呆呆道:“大人,您适才的话是何意思?” 一边针灸,沈澈也不会头,只是轻声道:“王爷对你好像很是特别,若他知道你为了他衣不解带地在一旁照看了三天三夜,醒过来后定是会很感动吧。” “大人所指,慕禅不明白。”咬着唇,慕禅突然觉得胸中憋得有些难受,几乎让自己不能呼吸。 收了针,沈澈起身,转头望着慕禅,眼中带着淡淡的哀怜之意,半晌才开口道:“昨日,太后说等王爷醒了,便给你做主,将你指给他为妃。” “什么!”听了沈澈所言,慕禅惊得一把拽住沈澈衣袖:“指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要替我指婚。我……我已经三番两次解释过了,我和王爷并无一点儿私情。”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无力,慕禅一口玉牙几乎要咬碎了,憋屈道:“我这就去求太后收回成命。” “慕禅,你冷静点儿。”沈澈伸手反拉住她,眸中流lou出一丝心疼的焦灼:“你找太后有何用?昨日皇上来暖福宫,太后让皇上下旨赐婚,如今……怕是旨意都已经拟好了吧。” “那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慕禅睁开了沈澈的手,回头凄然一笑,又补上一句:“大人,谢谢你告诉我。”说完便夺门而去。 望着慕禅消失在远处的身影,沈澈闹不清自己心中所想,只觉得思绪混乱地一如乱麻,怎么整理却还是找不到头绪。不明白自己对太后请皇上为慕禅指婚为何会如此在乎,又为何会如此莽撞地事先告诉慕禅。 “哎——”长叹了一声,沈澈唇角lou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却是对自己这样做有些不耻。可不知为什么,看着慕禅反应如此,心中却忍不住对她去找皇上据婚有一丝淡淡的欣喜。 ==================来个搞笑段子,求姑娘们手中的粉红pk票票呀============= 慕禅:瓦坚强,是因为瓦孤独。 玄谙:瓦高傲,是因为瓦寂寞。 沈澈:瓦清冷,是因为瓦经历过人生。 天使:瓦纠结,是因为瓦爬不上首页pk榜(3票呀,还差3票就上去鸟) 元景:瓦睡着,是以内瓦中剑了。 霹雳扒拉仓仓仓!!!! 昏迷中的元景被暴打一顿,众人道:瓦们都感慨人生,乃感慨啥肉体!!!不好好排队,继续昏吧你!!!! 第三十八章 龙涎余香 上仪殿。 苍松夹道,绿柳遮门。御书房外,香卿正拖着一盅参茶俏生生地立在诸葛云身边,面上红云如霞,娇怯顾盼。 “恭喜小主,今日皇上翻了您的牌子,可见是要熬到头了。”诸葛云面带慈笑,眼角有泪,对香卿以性命博来的帝宠,心中也有着些不舍。 香卿听诸葛云这样一说,羞得脸都要埋入胸中了,夜色中仿若玉质梨花映月,芳姿杏蕊生春,凤梢侵鬓,层波细翦,仍是谁见了恐怕都要心生怜意吧。 “只是今夜奏折多些,怕是要小主久等了。”诸葛云见香卿羞涩,不由得笑着转了话头子。 “臣妾只是怕这参茶冷了,得又回头又去热。”香卿摇头,可不怕等。自从得到皇上青眼晋了小主,这几个月,日日夜夜都盼着这一刻,这真正能和皇上亲近的一刻,又怎会在乎多等一会儿呢。 “这样吧,不如香卿姑娘移步到侧殿,那儿一角有个炭炉,上面可以暖着参茶,您也可以在那儿歇息一下,静候皇上召见。”诸葛云见香卿站了许久,拖着参茶盅有些美人无力,便道。 “那好,到时候就……就有劳诸葛大人了。”香卿羞涩地点头,香舌吐出几个字就如蚊响。诸葛云也不调笑她了,亲自唤了一个小内侍送把香卿过去。 刚送走了香卿,诸葛云准备kao在门儖上小憩一会儿,正坐下,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两个侍卫似乎拦住了来人。无奈地起身,诸葛云只得出去看看,却见是那天在云上殿里惹得皇上怒了几天的存药房女官慕禅。 “小声些,没看到皇上还在批阅奏章么!”诸葛云走过去,厉声斥责了侍卫,又对着连连喘气的慕禅道:“慕姑娘何事啊,都这么晚了还来上仪殿?” “公公,奴婢求见皇上。”慕禅深吸了两口气,稳住气息这才福礼道。 “可是皇上正在批阅奏章。”诸葛云有些为难,一来确实因为皇帝在批阅奏章,闲杂人等是不得打扰的。二来,香卿等了许久,眼看皇帝就要召见了,若是被这姑娘又横cha一脚,免不了又要多侯些时间。但面前这个慕禅姑娘,诸葛云却也是知道些的。昨日皇上从暖福宫回来才发了一通脾气,叫嚷间好似就带了这姑娘的闺名在里面。若是让皇上见了她,不直接那她撒气,可不是就苦了她吗? 想到这儿,诸葛云下了决定,又道:“姑娘请回吧,若是有要紧的事儿,可以留个口讯,我会替你传给皇上的。” “噗通”一声跪下,慕禅抬头望着诸葛云,眼中神色坚定,又开口央求道:“若不能见到皇上,慕禅愿跪在此处常侯。” “你……”摇摇头,诸葛云甩甩手,心里一软,只得道:“那你等着,若是通报了皇上准许你见才见,若是不许,你可别赖在此处啊。” “谢诸葛大人!”慕禅感激地又是一副礼,却仍旧不肯起身。 …… 伏案在上书房,沐浴过后的玄谙褪去一身华服,只是着了暖白色的内袍,外罩了件披肩,正在书台上认真地批阅奏章。 只是突然脑中闪过什么,放下朱笔,玄谙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抬手轻柔着鼻上位置。想着元景卧床三日还未转醒,太后被惊吓之后体虚身弱,玄谙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下书台,推开屋角的玄窗,对着月色下一株红梅发起了呆。 凉月映在冷梅之上,原本鲜红的颜色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银光,泛着有些惨败的颜色。从来,甚为帝王的自己都觉得天下一切应该是在自己的掌握中的。可为何偏偏在除夕之夜,会有刺客要他性命? 执政七年,史官们都言,他这个瑞英宗仁恩洽于天下,云瑞朝四海熙恬,年丰岁岁。可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神,声声喊出的“狗皇帝”却无处不在讽刺着自己,所有的溢美之词不过是虚空的罢了。正真的真相,恐怕并非是自己所见吧。 回头忘了一眼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无一不是报喜,也无一不是歌功颂德。难道,自己治理的天下竟然真没有一丝破绽吗?百姓黎民的生活,竟真的都是如此富庶安康的吗? 自嘲般地冷冷一笑,玄谙又将目光投回了拿住老梅身上,静静地立着。 正发着呆,冷不防听见诸葛云轻声扣了扣门:“皇上,存药房司药女官慕禅求见。” “她”玄谙蹙起眉头,半晌才道:“宣吧。” “是。”诸葛云得到批准,便去领了慕禅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的四角均燃了个挑高的宫灯,映得室内清清透亮。当中上首一方八尺紫檀书案,足足有半尺来厚。上面放着御制的文房四宝以及朝廷每日送来的奏折。围绕着书案,两边是齐墙高的两溜书架,架上摆满了各色书籍,琳琅满目冠于古今。 看着一袭便服立于窗角的玄谙,慕禅回头对诸葛云道:“可否请诸葛大人让奴婢和皇上单独说话?” “啊?”诸葛云傻了眼,上下打量了慕禅,没想她竟会这样要求。 因为是皇上的贴身内侍,多年来,诸葛云也见惯了后宫各色女子。面对冷冽如冰的皇帝,即便是出身高门的徐荭玉,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也免不了lou怯。就是香卿,远远对着皇上都会不自觉地激动地浑身发抖。可这个小小女官慕禅,不但主动前来求见皇上,还要求自己出去,好单独和皇上相处!诸葛云只觉得她那双略带着坚强的眼神中竟流lou出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味道。 职责所在,诸葛云还是不敢出去,只是望向玄谙,等候他的指示。 回头,玄谙对着诸葛云道:“你先下去吧。另外,让香卿姑娘下次再来。” 诸葛云一听,心中替香卿叫屈,抬眼瞪了慕禅一眼。慕禅不解,听玄谙提起香卿,惊觉难道今夜香卿要来侍寝?那自己来不是就……尴尬地咬咬唇,慕禅转头有对诸葛云道:“麻烦大人替奴婢向香卿小主说声抱歉了。” “抱歉?她等了快半年了,这个用性命换来的牌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管到下次用了呢……”诸葛云忍不住,小声地抱怨了出来。 “好啦!朕明日会召香卿侍寝的,你下去吧。”玄谙厉声斥责了诸葛云,却没有看到已经退出御书房的他脸上挂了一丝得逞的“jian笑”。 等门关上,玄谙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慕禅道:“什么事儿值得你深夜过来求见?” “慕禅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将奴婢指给诚王为妃。”慕禅咬了咬牙,开门见山地便说明了来意。 转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慕禅,玄谙缓步过去立在她身前:“给朕一个理由,朕会考虑考虑。” 等玄谙kao近,慕禅只觉得一股似曾相识的龙涎香味儿灌入鼻端,仿佛在哪里闻过,不由得便抬起了头。 =============================== 悲惨滴瓦,情人节还要上班...... 不过瓦正好码字更新,哈哈。 晚上要和老公去浪漫一盘呢,不晓得能不能码够明天的更新。 如果,那个如果瓦明天更不了,乃们表打天使哈~~~~(_※lt;)~~~~ 第三十九章 两小无猜 日当正午,暖意融融。 一个十三四岁,玉面粉团儿一般的小男孩儿正躲在怪石嶙峋的山石后假寐。冷不防听见外间传来一声惊呼,男孩儿揉了揉眼,稚嫩的面容上显lou出一丝不耐烦。懒懒伸出脑袋一看,却发现假山外面的小池塘中波澜翻浪,竟是有人落水了! 这下男孩儿也没法睡了,叫骂着跳下假山,三两下拖了衣裳,“噗通”一声直接跃入了池中。腥臭的池水让男孩儿一张脸几乎揪成了一团,好不容易捞着了落水者,拖上岸一看,竟是个娇怯怯的小姑娘。 小姑娘因为惊吓过度昏了过去,一张俏脸苍白的让人心疼。密密的睫羽好像两排毛毛虫一样卧在眉下,男孩看着看着不禁想,这小姑娘应该是生的很好看吧。惊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男孩儿甩了甩头,双手在小姑娘胸口捶了捶,一边推搡她一边低声喊道:“快醒醒,快醒醒!” 感觉胸口一阵外力袭来,昏迷的小姑娘“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污水。只是醒来的她眨眨眼,望着眼前这个生得极美的男孩儿,迟疑了半晌,竟怯怯地唤了声:“姐姐,是你救了我吗?” “什么!你叫我什么?”男孩儿彻底崩溃了,跳起来指着小姑娘低声骂道:“你哪只眼睛看不出来我是男子啊?说出来,说不出来我替你全挖了算了!” “啊。”小姑娘蒙住眼睛,生怕那个恐怖的“姐姐”挖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又哇哇的大哭起来。 “你别哭呀,要是把人引过来了,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男孩儿过去一把拉起小姑娘,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一只手顺势便往山石堆儿里拖了过去。 刚刚被捞上岸,小姑娘本来就双腿发软,还被吓得够呛,如今男孩儿这样一拖,小姑娘一个踉跄,顺势就跌在了男孩儿的怀中。 感觉一团娇软撞入怀中,还带着瑟瑟地抖动,男孩儿脸刷地一下便红了,赶紧推开小姑娘:“死丫头,干嘛往我怀里钻!”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姐……”另一个“姐”字还未出口,小姑娘就被一双吓人的眼神给瞪得咽了回去,改口道:“是哥哥拽我,才不小心。” “算了算了,傻蛋一个。”男孩儿挥挥手,又探头出去看了看有没有人发现他们,这才又对这小姑娘道:“叫什么名字?” “爹爹说,女娃的名字不可以随便让男娃知道的。”女孩眨了眨眼,似是有些羞了,原本白净的脸庞上浮出两朵红晕,煞是可爱。 “切。你以为我真想知道啊。”男孩儿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又道:“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御花园,你难道是宫女啊?” 摇摇头,小姑娘lou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灿烂一笑:“我跟爹爹来赴宴呢,只是耍的有些无聊了,就溜出来看看,皇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又是一个溜出来的! 男孩儿心里才放了心,一屁股坐在一方大石头上:“我也是溜出来的玩儿的。不如我们一起玩儿吧。” “怎么玩儿呢?”小姑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迎着当空的薄日,晶莹地发亮。 “玩儿军棋吧,或者跳堡垒。”男孩儿想了想,报出来的都是男孩子喜欢的游戏。 “我不喜欢。要不我们玩儿过家家吧。”女孩突然想到了好玩儿的游戏,笑得脸上lou出两个梨涡,娇俏可爱地紧。 “什么过家家?”男孩儿从未听说过。 “就是哥哥做相公,我做娘子呀。”小姑娘也不羞,扬着头冲男孩儿道。 “呃……”憋了半天,男孩儿的脸臊地显出两团红晕:“你都不害羞呀,竟然和男孩子说这样的话。” “我常和太医院的哥哥们耍呀。”小姑娘不明白为什么要害羞,挠挠头:“每次我和爹爹去太医院,教院里的大哥哥们都让我和他们过家家,可好玩儿了。” “你,白痴女!”男孩儿气得鼻子都歪了,心里邪恶地想:等我继承皇位,一定要将太医院那群色小孩全部变成太监! “哥哥,你怎么了?”小姑娘见男孩儿脸都歪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脸。触手却发觉滑腻的好像一团面粉,不由得又揉了揉,问道:“哥哥,你长得好漂亮呢,脸摸起来好滑呀。” “色女!”男孩儿一张圆脸羞得都要滴出水来了,赶紧拍开小姑娘的手,“才这么小就知道调戏男子了,真不害臊。你到底多大啊?” “我都快满十岁了呢。”小姑娘仍旧一副无辜相,眨着眼看着表情怪异的男孩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哥哥刚才说的什么叫调戏啊?” “调戏就是……”又一次,男孩儿脸又涨的通红了。 “哥哥真爱脸红。”小姑娘歪着头咧着嘴地笑,一脸的无邪让男孩儿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从那之后,每次小姑娘跟爹爹去了太医院,都会拿出竹哨子学鸟叫,之后男孩儿便会溜到太医院找她玩耍。一来二去,两人已经成为了好伙伴后,男孩儿有一天对女孩儿说道:“长大了,我娶你,好吗?” “好啊。”小姑娘不懂什么是娶,只是点点头,接过男孩儿递上的一支木簪子就开始玩儿了起来。 那是一支风头木簪,也是男孩儿亲手送给小姑娘的礼物。男孩儿说是他亲手雕刻的,反复叮嘱小姑娘千万别弄丢了。可是看着这么难堪的木簪,小姑娘却一把就丢在了地上,气得男孩儿收入怀中,不再给她了。 只是正当两人渐渐熟悉后,突然有一天,小姑娘孤身一人,带着一脸的懵懂搬入了太医院,从此以太医院为家。也是从那天起,那个男孩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只有记忆当中犹存的一点淡淡的香味儿偶尔会点燃小姑娘的思绪…… 上仪殿,御书房。 这香味儿,这股子淡淡的龙涎香味道!慕禅眼中有着层层的迷雾,思绪翻飞,那张记忆中童颜的稚嫩脸庞仿佛正在和眼前这张脸慢慢地重合。心上只觉猛地一抽,慕禅赶紧收回了目光,只觉胸口突突直跳,强压住了面上惊异的表情,赶紧埋下头去:“奴婢,奴婢只有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说罢。”没有注意到慕禅的异样,玄谙仍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出一个让自己不要指婚的理由。 “奴婢和诚王殿下之间并无私情,还请皇上明鉴。”慕禅答道。 “你们有没有私情,朕不知道。可朕知道的是元景从来都是一个对女子不太上心的人。这次他对你,似乎是真心的。”玄谙说着渡步上了高台,隔着宽宽的书案看着慕禅,又道:“而且,太后的懿旨,朕也是不好违抗的。“ 抬起头,慕禅眼中毫无惧意:“只要皇上答应慕禅暂缓下旨,慕禅这就去请求太后,言明实情。” 听慕禅这样说,玄谙唇角扬起一丝玩味的表情:“你就这么不想嫁给元景么?他即是朕的皇叔身份尊贵,又是个样貌俊秀的翩翩公子,多少大家闺秀都巴不得能成为诚王妃。怎么,你却看不上么?” 听了玄谙的话,慕禅只是浅浅一笑:“即便是拥有江山,拥有天下的皇上您,难道就没有被拒绝过?无论什么权势金钱,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唯一的衡量所在。可对于慕禅,除非是心心相惜,否则,慕禅绝对不会嫁的。”说完又伏地下去,埋头叫人看不清表情。 ======================================== 那个,情人节哈皮去鸟,星期天睡了几乎一天,嘿嘿。 今天早晨打开电脑一看,瓦竟然402票鸟!震惊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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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哎哟我的妈呀!”被慕禅撞到的人跌坐在地上,似是被撞得有些疼了,呼天喊地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慕禅赶紧放下药箱,伸手便要去扶。 “等等。”正当慕禅弯腰,却听见身前传来冷冷一声闷哼,一抬眼,发现是徐妃娘娘立在面前,在看被自己撞到的人,正是徐妃的贴身姑姑月娘。 “徐妃娘娘,奴婢并非故意。”慕禅见徐荭玉冷眼瞧着自己伸出的手,只得又缩了回来。 并未理会慕禅,徐妃转头对跌坐在地上的月娘道:“可是哪里疼了?” “奴婢肚子这块儿疼死了。”月娘说着,一张脸都扭到了一起,眼看确实是疼的不行。 “我帮姑姑看看。”慕禅也有些急了,想着或许是相撞时药箱磕了月娘的腹部,便蹲下,想拉开月娘的衣袖摸脉。 谁知月娘脸色一变,大力地一挥手,将慕禅直直推开了三尺有余。慕禅却因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背朝下摔了下去,却感到腰上一沉,竟斜斜被揽入了一人的怀抱。一抬眼,慕禅便对上了沈澈一双略带心疼的眼眸。 “你没事吧。”沈澈赶紧将慕禅身子扶正,上下打量了她,关切地问。 “我没事,大人替月娘看看吧,她疼的慌。”慕禅摇摇头,转身指着跌坐在地上的月娘,央求沈澈过去看看。 沈澈淡淡地瞥了一眼徐荭玉,又瞥了一眼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月娘,蹙着眉头便上前,一把拉住了月娘的手腕。 月娘哪里曾受了伤,不过是看到慕禅撞了自己想寻她麻烦罢了。只是沈澈是男子,任她怎么挣拖,手腕都被沈澈扣得死死的,动不了半分。 看着月娘神色有异,再加上脉象正常,沈澈冷冷道:“脉象上并无大恙,只是你如此疼怕是伤及了内腹,这样吧,你随我回太医院,我让院使大人亲自检查便知。” 徐荭玉见月娘挨不住要lou馅儿,赶紧cha话道:“月娘,你前两天就闹肚子疼,怕是刚才撞到了才复发的。快起来吧,别让沈大人笑话。” “是。”月娘赶紧从地上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躲在徐荭玉身后去了。 “月娘,你。”慕禅总算是看明白了,这才反应过来那月娘如此痛苦都是装腔作势的,却也恼不得,只得咬住唇瓣,不再说话。 “只是沈大人,您的内伤,却也无碍么?”徐荭玉红唇若艳,微微勾起,面容虽是柔弱娇媚,眼神却透出一抹寒光,叫人不敢逼视。 “我有和内伤?”沈澈不明白徐荭玉话中所指。 “先前太后要皇上下旨给王爷赐婚,可此王爷并非彼王爷。”眼波流转,徐荭玉故意一停顿,见沈澈脸色微变,又道:“后来慕姑娘被封了三品夫人,可见是被皇上给看中了吧。真是可笑,区区一个司药女官,竟然敢先后勾引了两个王爷再去勾引皇上。我看,心里挂着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子,沈大人又怎么不会有‘内伤’呢?呵呵呵……”说罢,一串刺耳的尖笑之声从红唇里发出来,徐荭玉浑身上下抖得花枝乱颤一般。 “啪!”地一声脆响,那让人难以忍受的笑声也嘎然而止了。徐荭玉一脸难以置信地捂住脸,双目瞪得如铜铃般,半晌才憋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指着沈澈的鼻子骂道:“你什么身份!敢打我?” “泼妇,莫要考验我的耐性。”沈澈从牙缝里憋出这几个字,便不再理会被自己掌掴的徐荭玉,转身拉起还未回神的慕禅便向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 瓦素个大白痴啊大白痴啊~~~~(_※lt;)~~~~ 瓦把u盘弄丢了,结果纠结地把加更的章节全部重新又码了一次。 乃们鄙视瓦吧,鄙视瓦一万遍吧............................ 第四十一章 一语呢喃 手被沈澈紧紧地拉着,久了好像被捂出了些汗,滑滑的腻腻的,让慕禅从当初的受惊,渐渐变得心如细弦,虽紧紧地绷着,却总是忍不住轻轻颤抖着,发出难以抚平的心音。 一直,沈澈都没有放开手。虽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沈澈却还是感觉到了慕禅的变化。小手微凉,被他握在手中,纤弱无力地让人心疼,也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心口好好呵护的冲动。 从一开始,沈澈也闹不清为何他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先是掌掴了皇上的宠妃,然后再拉住了慕禅的手却不愿再放开。 一手推开惹翠园的大门,沈澈将慕禅直接带进了寝屋再关上了门,仿佛也将所有的尘霄都挡在了外面。 不敢看沈澈的眼,慕禅只是颔首立着,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握住。而沈澈则透过门缝中浅浅的光线,看着羞怯如斯的慕禅,忍不住心头一彻,一收手,便将其揽入了怀中。没有预想的挣扎,没有预想的那样艰难,沈澈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虽然也在微微颤抖,却很安静,安静的就像这屋子,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之声交替地响着。 静谧的气氛持续了许久,久到两人的呼吸之声都归于了相同的韵律,久到两人几乎能从对方的身体里听见心跳的声音…… 半晌过后,嗅着从慕禅耳边萦绕而上的淡淡发香,沈澈才找回了半点理智,缓缓地推开了慕禅。 抬眼,仰望着这个从来都是波澜无惊的男子,慕禅缓缓扬起了唇角,一抹暖暖的笑意浮上脸庞,取代了不安和羞怯。 见慕禅竟然笑了,沈澈却突然觉得心中一酸,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对不起。” 额首轻摆,慕禅摇头:“为何要说对不起。” “因为……”顿了顿,想起适才的温香满怀,沈澈只觉脸上烧得火烫,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道:“总之,你别和徐荭玉一般见识。”说完赶紧拉开房门,僵着脸又道:“是时候给诚王煎药了,你赶快去吧。” 只觉得这样的沈澈虽然紧张,却多了丝人味儿,慕禅觉得心中泛着甜意,微微半晗着首,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刚踏出惹翠园的大门,就看到玉竹一身脏兮兮地往回走,见了慕禅兴奋地三两步冲上前去,抱住慕禅的腰际便撒娇道:“慕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们走的这几日,太医院好冷清呢。” 半推开玉竹,慕禅有些无奈,心想:这些半大的小子们怎么净爱往自己怀里钻呢。再看他浑身上下污迹斑斑,不由得问:“玉竹,这日你当野人去了呀,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呢?” “没什么,和小义去他府上耍了会儿,我们上树去结果掉下来就把衣裳弄脏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玉竹粉脸微红,却也瞥见了慕禅面色有异,便问:“姐姐怎么了,脸色怪怪的,还有两朵红红的晕儿呢。” 那手捂了捂脸,果然有些发烫,慕禅有些尴尬地道:“你家师父也回来了,你还不赶快去把脏衣服换了,小心挨骂呢。” “啊!师父回来啦!”玉竹听了,双眼睁地如铜铃般大,拍着手就推门进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换衣服。 下一刻,惹翠园便传出沈澈斥责玉竹的声音,严厉中带着心疼,让慕禅会心一笑,也提起了步子,准备会存药房看一眼再去凉lou阁给元景熬药。 太医院,存药房。 推门,缓缓渡步而入,望着好几日都未曾回来过的地方,慕禅不禁有些发呆。 一秋如一日,一日如一秋。七年来,太医院的生活简单而快乐,虽然清减,却让慕禅一直以来都觉得很充实。待在父亲曾经为之操劳过一生的地方,慕禅总是有种错觉,仿佛父亲一直在某处默默地注视着她,关心着她,看着她长大成人。所以慕禅每当思念父母之时,却从来不哭,只是婷婷地立在那株桂树之下,轻轻地诉说,将满心的思念都说出来,心里才不会潮湿地难受。 指尖拂过有些斑驳的树身,慕禅抬眼望去,想起儿时曾在树下听从父亲的教诲,交给她一些晦涩难懂的医理药典。而每到秋日里,她总会闻着馥郁浓香的桂花味道,走神地望着树上的桂花儿串子发呆。 那个时侯,慕禅曾经最盼望的就是宫里的皇帝老儿生病,那样父亲便会顾及不到她,整日整夜地不回太医院,也不回到慕家。她也总会收了母亲的嘱托,提着两篮子补药烫去太医院,静静地等着父亲深夜回来。 枯等的日子,总会让慕禅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银哨子。银哨子是父亲的一位将军故友送给她的。将军叔叔告诉小慕禅,只要她吹起这个哨子,远在百里的敌人都能闻风丧胆,不敢欺近。起初她以为这是大人哄小孩子的玩笑话,并未当真。可有一夜,当慕禅等父亲等得无聊之时,无意中便吹起了这个哨子。 千军万马没有被吓退,倒是引来了那个生的比女孩儿还好看的“凶哥哥”。 想到此处,慕禅忍不住“噗”地一声便笑出来了。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想起身为皇帝的玄谙在儿时竟是个爬墙高手,就觉得甚是有趣。 只是儿时的他早已长大成人,也早已没了记忆中的稚嫩模样。虽然他仍旧生得好看,俊眉朗目间却多了骨子冰冷,不再透着一股简单的温暖。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慕禅不知道玄谙认出她没有。反正,她是一丁点儿都不愿和他扯上任何干系的。想起父亲的死便是因为司职皇帝金躯,慕禅还是有些放不下。虽说不能全怨了先皇,但云瑞皇朝这样律例,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天色已近西沉。慕禅想起自己还未给元景熬药,匆匆去存药房补了几味药材,这才又匆匆地往内宫里赶去。 凉lou阁。 倚在门褴边的玄谙一身暖紫华服,额上一抹白玉束带拢起了墨色青丝,懒懒垂在肩头。安静的他此时就像一只沉睡的豹子,不带任何危险,却仍然让人不敢kao近。 并未回头,玄谙只是冷冷望着窗外的景色,手上提了个青玉酒壶,眼中有着一抹迷雾:“你倒好,昏迷了这些日子,也不用操心了。”玄谙幽幽开口,仿佛是自言自语,也仿佛是在说给昏迷中的元景听。 “记得我小时候曾给你提起过的那个小姑娘吗?傻傻的,从来不曾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也乐得不让他知道我是太子。入夜的时候,她总会无聊地吹起一个银哨子。不知为何,那银哨子的声音总能让我觉得焦躁不安,仿佛有张催命符贴在脑门上一般。” 唇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玄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只觉得儿时记忆竟能像火,不知不觉便烧烫了早已冷却的心。 “她好像还没发现我,没有发现我就是她落水的救命恩人,你说可笑不可笑。”提起酒壶,就在唇边一抿,一股冷冽清甜的滋味混着着淡淡的苦涩顺流而下,让玄谙浑身一舒,又向下斜斜地趴了一点。手肘着下巴,静了一下,玄谙又缓缓开口道:“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她重新再见,也从来没有想过,记忆总的她能带给我这样熟悉的感觉。有时候,我真的想履行儿时的诺言,纳了她为后……” “哐当!” 一声闷响打断了玄谙的酒语,落地的药箱虽然并未四分五裂,可里面清脆的药瓶相撞之声,和随之蔓延出来的涩涩药味儿,却让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充满一种莫名的涩意。 第四十二章 君心难测 清晨的凉lou阁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煎药炉上的药罐“咕咕”直响,与树上鸟儿的鸣叫交替回响在寂静的小院儿里。 一手托腮望着不远处的那片青绿,一手摇着团扇守着煎药炉,慕禅双眼清澈,好似朗朗冬日的晴天,让人望上一眼便会觉得满怀舒畅。 位于凉lou阁后方的此间小院儿很得慕禅的心。因为在这儿,即便是在寒冬也会绿水潺潺,春意盈盈,仿佛让人能够忘记寒冷,只用静静地期待春日来临。 只是看着看着,慕禅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黯淡和不安,心中一颤,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想起了玄谙酒后的那句“真言”。那时,一颗心仿佛被凝固了,只觉滚滚寒意包裹住了整个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挣拖那种窒息的感觉。 “看你,朕不过是玩笑罢了……”当玄谙迈着略微有些凌乱的步子来到慕禅面前时,清甜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味毫无忌惮地灌入了慕禅的鼻息,让慕禅身子一颤,一个踉跄险些被绊倒。而玄谙则只是微眯着眼,眼梢挂着极浅的笑意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是这句话,却还是让慕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仍旧觉得好像有万千枷锁戴在了自己身上。 用手使劲儿按压了一下头侧的太阳穴,慕禅不愿再去回想。撑起身子从一旁拿了厚布,提起药罐斟了满满的一碗药汁,又在炭炉上泼了凉水,这才拖着药碗进屋去了。 从除夕之夜算起,元景已经昏迷五日有余了,原本苍白无力的脸色在沈澈和慕禅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回复了些颜色。 放下药碗,慕禅上前扶起元景,拿了垫子放在他的身后。因为他还未回复意识,只有坐起身来,药汁才不会倒流出来。从怀中抽出一张白绢丝帕,慕禅小心翼翼地夹在元景的领子上,怕药汁流下来会弄脏了他身上的衣袍。 待喂好了药,慕禅又将元景扶下去躺好,并替他掖了掖被角,再起身开了一扇小窗,将炭炉升了起来。坐在炭炉边,慕禅静静地等着,等着沈澈每日上午过来替元景例行诊脉和针灸。 其实,今天天还未亮,慕禅就从衡阳院过来了,为的就是怕和沈澈撞见。不为其他,只是每每想起那个拥抱,慕禅便会羞得双腮暖红,娇娇欲怯。若真是见了,怕会抑制不住心头小鹿般的跳拖,连话也无法说出来吧。 只是适才在小院里煎药时,慕禅又突然相通了。 沈澈的性子虽然慕禅不了解,却在这几月的相处中也摸清了一些。平素里,沈澈少言寡语,神色冷漠,成之浩他们都有些不满。但从他悉心照料自己的伤寒之症开始,慕禅才发现,沈澈并非是那样不近人情的一个人。对玉竹的轻言暖语,对自己针灸之术的真心指点,这些都让慕禅不经意地想要和他亲近些,再亲近些…… “笃笃笃”门上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慕禅的思绪。赶紧起身,慕禅咬了咬唇才伸手拉开了门,只是怯怯地一抬眼,却发现并不是沈澈来了,而是司南封立在外面,身后还跟着多日不曾相见的成之浩。 “大人,怎么是您?”慕禅拖口而出,面上有着掩不住的意外之色。 “还不是沈大人,说什么要回老家一趟,还要过了上元才回来呢。这不,害的大人从府里辞了家人赶紧又来了。”成之浩嘟囔着嘴,似是很不满意,抢着替司南封答了。 “莫要那样说,沈大人值守太医院这几日已是不容易了,再说诚王病危,老夫甚为太医院主事,本来就该亲自过问的。”司南封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似是有些担忧:“只是老夫针灸之术略逊于沈大人,不知道能不能替诚王殿下施针。” 眼见这司南封和成之浩相继过去了,慕禅却还是呆呆地扶着屋门,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走了。 他竟然一声不响地便逃开了! 辗转了几乎一夜,知道清晨时慕禅才想到该怎样面对沈澈,可对方却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连面都不愿与自己再见。到底,他为何要逃避,到底,他的拥抱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这些疑问慕禅都只能埋在心底,所以答案,也只能等到上元节之后才能知晓了罢。 “慕禅,还愣着干嘛。”成之浩见寒风直直往屋里灌,连带着炭炉也快要被吹熄了,赶紧上前去,一把替慕禅关上了房门。 “对不起,我出去收拾一下药炉。”回头朝成之浩抱歉一笑,慕禅神色黯淡地挽了挽衣袖,过去拿了药碗又开门出去了。 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寒彻入骨,慕禅却丝毫不觉,只是将一双手泡盆子里。冰冷的井水将慕禅的手沁地如同瓷碗一样的生白颜色。可反而因为有着双手上冰冷的刺激,让她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一丝抽痛。 “慕禅,快进来,诚王殿下醒了!”一声惊喜中夹杂着兴奋的呼喊响起。不敢相信地回头一望,慕禅激动地丢下手中的药碗,拔腿便冲回了房间。 一推门,元景那双永远都泛着和煦微笑的眼终于睁开了,虽然有着掩不住的虚弱和憔悴,却真实地闪动着久违的笑意,惹得慕禅泪如潮涌泊泊而出,几乎糊住了视线。 “傻丫头,我醒了你还哭成这样,又不是给我送终。”元景见慕禅哭得梨花带雨,忍不住又打趣起她来了。 “别!”听见元景说了不吉利的话,慕禅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感觉唇上的手几乎毫无温度,寒冷如冰,元景脸色一变,有些艰难地伸手扯下慕禅的手,拽住不放:“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慕禅低头望着被元景握在掌中的一只手,还未曾回神,却听见身后传来司南封的咳嗽之声,这才发觉不妥,赶紧抽回了手。 “慕禅,等一下你去存药房拿这几位药材过来,三碗水煎成一碗给诚王殿下服用。等下入夜了我们再来给殿下复诊。”司南封说完,用眼色示意成之浩跟着自己一并退下了。 见两人离开,元景又伸手过去拉住慕禅的双手:“冰成这样,脸色也如此苍白,你到底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代替慕禅,一声朗朗的回答从屋外传来,下一刻,门被打开,竟是玄谙来了。 瞥了一眼慕禅被元景紧握住的双手,玄谙的反身去又将门关好,这才渡步去到床头的位置,端坐下:“你昏迷五日了,若不是慕姑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以为你小子能好得这样快?”说罢斜眼望着慕禅:“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朕斟茶。” “哦,是。”慕禅得了吩咐,赶紧抽回双手,来到茶桌前提起温在小炉上的茶壶给玄谙斟了一杯茶端过去。 “你先帮朕捧着吧,朕现在不喝。”玄谙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吩咐了声,又去和元景说话了。 立在一旁,感觉一股温暖从茶杯上渐渐渗入自己的肌肤,原本冰冷沁人的双手变得有了些温度,让慕禅恍然间有种错觉,玄谙让她倒茶,让她立在一旁端着,莫不是让她借此暖手? 摇摇头,甩开心中这个怪异莫名的想法,慕禅暗暗告诫自己:君心难测,如隔九天。玄谙贵为天子,又怎么细心到如斯地步?自嘲地笑了笑,慕禅颔首下去,拖着茶杯静静立着,心中已不再有那些纷纷扰扰了。 ======================== 今天成都很冷,听说北京又下雪了。姑娘们,小心防寒保暖,健健康康地迎接春天到来吧。 第四十三章 心意冷暖 立在玄谙身边,慕禅手中的茶水凉了又倒,倒了又凉,已经数不清到底换了几杯。终于,等玄谙起身,侧头要茶喝的时候,慕禅的双手已经不再冰冷,反而暖的有些发烫,连带着身子也暖了起来。 送玄谙来到凉lou阁门口,慕禅对这他的背影福了一礼,正要回头,却听见玄谙略微有些凉意的话音响起:“难道太医院没有给足月例吗?” “什么?”慕禅停下脚步,回头撞上玄谙一双朗目,见他正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自己。 一件踏雪寻梅的素色薄棉衫子,外罩了一件同样没有多少厚度的淡青色滚米白锦边儿薄棉坎肩,一双弯弯的绣鞋头子lou出来,又怯怯地缩了回去。慕禅一头乌丝只别了根青木簪子,更加衬得面色如莹。只是这除夕前后,可是数九寒天的隆冬之日,见慕禅竟如此穿着,让玄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皇上,奴婢这样穿不冷。”见玄谙上下打量的神色和眼中越来越浓的不悦之色,慕禅才反应过来,他竟为了怕自己冷到而动气了么? “你已经不是下人了,莫要自称奴婢。”玄谙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身子,半晌丢出一句:“身为三品夫人,以后见朕,要自称臣妾。”说完便走,留下慕禅呆立在凉lou阁门口。 暖福宫,衡阳院。 没有了沈澈同住,慕禅在衡阳院倒也轻松了许多,至少心情上是这样。偶尔回想当时那个拥抱,总觉得不再真实,也不再那样刻骨。或许沈澈的逃避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慕禅觉得能让对方的心都冷静一段时间,也能让彼此能够多些思考到底心中所想,所要的是什么。 因为心事缕缕,慕禅这两日总爱发呆,不时地托着腮想事情,或是立在窗边看着屋外发呆。今日也是如此,连丹颦领了两个内侍进屋了,慕禅也恍若未觉。 “慕姑娘?”丹颦吩咐身后两个内侍留步,上前伸手推了推慕禅的肩膀。 “啊”慕禅回头,见丹颦站在自己身后,赶紧起身福了一礼:“姑姑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我都叫了好半天门了,见没锁便进来了。”丹颦拉着慕禅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你这是怎么了,还好是在暖福宫,若是在其他地方,怕是来了贼人你也不知道吧。” 羞得低头,慕禅狠狠咬了咬嘴唇提醒自己,抱歉地道:“对不起,我适才在想事情,就没有……” “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啊?”仿佛是嗅到了什么,丹颦冲慕禅眨眨眼,还伸手推了推她的手臂,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慕禅怎能说出心头所想,一眼见门口立了两个内侍,手上都托着东西,便岔开话头子问:“姑姑,他们是谁?” “哦。”丹颦这才想起正事儿为办,招手示意两人过来。指着他们手上托得东西,一一道:“这些都是内务司拨下来用度。慕姑娘现在是三品夫人了,也是主子,便不能按六品女官领取太医院的月例了。” “都是给我的?”慕禅瞧着他们二人手上所托之物,一人拿的是厚厚一叠新衣,一人拿的是满满一盘首饰,赶紧摇手道:“我平素里的用度够了,这些都不用了。” “你这姑娘!”丹颦佯装愠怒,利落地指点两个内侍将东西放到桌上,一边道:“这是宫里的规矩,你不要也得要。主子要有个主子的样子,怎么能随意呢。” “我也用不着呀。”慕禅看看那些用度,和自己完全不相称,明显地太过华丽了,朗朗一笑道:“姑姑想呀,我平时在存药房司职,每日要将药材拿出来晒凉。若是穿了这些个绫罗绸缎的,且不说不方便,岂不是两三天就被弄破了,我还心疼呢。” “这。”丹颦倒也无话可说,却不愿收起这些东西:“反正你得收下,品日里可以不穿,但是遇到重要的日子也可以拿出来充充面子。哦,还有。”丹颦似是想到了什么,招呼一个内侍过来身前,吩咐道:“去让绣房的宫女过来一趟,给慕姑娘量尺寸。” “姑姑,又怎么了?”慕禅不解。 “这寒冬腊月的,你就穿着这两件破棉袄,那天除夕的衫子怎么不见你穿呀,还有那个白狐坎肩,穿着暖和着呢,怎么也不见你穿呀?”丹颦干脆过去慕禅的衣橱,拉开来上下翻找着。 “姑姑。”慕禅只觉好笑,赶紧过去拿出被自己珍藏在一边木箱里的那套新衣:“在这儿呢。这几日要照顾诚王病榻,还要煎药,若是穿了这样的衣服,怕是这裘狐毛坎肩早就被火熏得漆黑了呢。” “看看看!”丹颦“啐”了一口,摇头道:“我就说让太后别同意你继续司职太医院了,整天忙活着,哪里有个主子样!” “姑姑可别!我就喜欢在太医院呆着呢,那儿才是我的家。”慕禅拽着丹颦的袖口,央求着望着她。 “拗不过你,连太后都拿你没办法,我又能怎样。”丹颦刀子嘴豆腐心,心疼地拉起慕禅的手,拍了拍:“等下绣房来给你量尺寸做个皮袄子。出门时穿着皮袄子,再揣个暖手炉,这才不会被冻着。知道吗?” “我不冷。”慕禅眨了眨眼,没想丹颦竟是让绣房宫女过来给自己做什么皮袄子。想着自己若是浑身上下裹着一个偌大的毛皮在宫里走动,那景象岂不太过滑稽,又赶紧道:“每日在宫里忙着呢,我真不觉得冷,姑姑就别为我操这份心了。” “光我操心有什么用。”丹颦嘟囔了一声,只是极小,没让慕禅听清楚。 原来,昨日晚膳的时候,皇上来了暖福宫同太后一共用膳。席间皇上随意地提了句,慕禅封了三品夫人后改拨个什么寝宫给她,又提了提关于月例的事儿,惹得太后才恍然大悟,如今慕禅已经不再是个小小女官,便赶紧下令丹颦让内务司改改慕禅的月例用度。丹颦正要吩咐下去,皇上却又提了一茬,说是慕禅照料诚王有功,让绣房给她做件麑皮袄子,也算是奖赏。 要知道,虽然皮袄子在民间并非什么精贵之物,宫里的皮袄子却大大的不同。除了兔毛、狐毛等皮子,便是羊羔皮子和麑皮子等稀有物件了。羊羔毛的皮子暖和皮实,最适合做马甲坎肩一类的小件御寒衣裳,而麑皮子却不一样。麑本是一种白色小鹿,其毛柔软细滑,轻盈如布,用来做长袄子或者披风最是合适。只是麑皮珍贵,年年都有份例才能发放下去。太后按例可以得四件,皇后按例可以得三件,四妃可以得两件,之下的妃嫔则只能有了皇上的赏赐才能得了。如今给了慕禅一件,绣房就得从其他妃嫔哪里余出料子来给慕禅做,势必就有人分不着了。 这些暂且不表,那绣房宫女来量了尺寸,便问慕禅想要什么款式的袄子。慕禅想了想,说是让做个披风。谁知那绣房宫女笑盈盈便答:“姑娘好眼色,这麑皮子做披风最是合适。只是前日里内务司让奴婢去给徐美人量了尺寸,她也是想要件披风呢。”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丹颦手中拿着茶盏,斜斜忘了那宫女一眼。 “哪里有什么不妥,主子们想做什么衣裳奴婢怎能有非议。”宫女有些怕丹颦,赶忙福礼仔细答道:“只是麑皮子只剩下了那一块,若是给徐美人做了披风,余下的料子就不够给给慕姑娘做。这,这奴婢不敢做主。” “徐美人什么身份,慕姑娘又是什么身份,你难道分不清楚吗?”丹颦“砰”地一声放下茶盏,惊得那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赶忙解释道:“内务司公公过来吩咐,说是皇上体恤徐美人在除夕夜宴上受惊了,这才记名赐下了一件皮袄子,慕姑娘……她却没……” “姑姑!”见丹颦又要发火,慕禅上前劝道:“我不要就是了,本来就用不着的。” “你是正经主子,何须谦让徐绿茱呢。”丹颦气得扯出手绢直扇,嘴里还呼呼直喘气。 “瞧你,我这穿的人都不介意了,姑姑你这样生气,莫不是您的皮袄子也被人家抢了去?”慕禅知道丹颦身份特殊,是太后的贴身管事姑姑,品级月例上且不说,每年的赏赐用度比之那些低级妃嫔不知好了多少,便故意打趣儿道。 “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太软了。”丹颦无奈地摇摇头,转过又问:“那其他皮子呢,还剩了些什么?” “回姑姑的话,剩了两块紫羔皮子,也是极好的。”宫女恭敬地答了。 “也罢,紫羔毛做件坎肩吧。”丹颦吩咐好了,又问了要坐上几日,让绣房一定赶工,这才在慕禅软言劝说下离开了。 ============================== 3000党滴瓦,那么可爱滴瓦~~~~~~ 第四十四章 终非俗人 因几日来冬雪笼城,再加上除夕夜宴上的惊吓,太后养了好几日才得了司南封的首肯,可以出门前往去探望诚王。 只带了丹颦和慕禅,太后坐在凤撵里。因为被丹颦逼着穿着厚厚的皮袄子才出门,太后觉得有些憋气了,便扯开撵上门帘的一个缝,准备透透气。 “呀!太后!”丹颦凤目一转便看到太后lou了个头出来,赶紧上前扯过门帘遮好:“这么大冷的天,司南大人同意您出屋子就是天大的破例了。如今外面漫天大雪的,若是您染了风寒怎么得了?” “好好好,不透气不就行了……还骗我说什么漫天大雪……”太后无奈,从车撵子里传出闷闷的嘟囔声。 慕禅浑身也裹着厚厚的紫羔皮袄,头上围了昭君套,脚下也穿了牛皮制的防雪靴子,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直响。见丹颦对太后如此照拂,慕禅笑道:“真羡慕丹颦姑姑,和太后就像一家人一般。” “瞧姑娘说的话,如今你也和太后是一家人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嘛。”丹颦利落地撸了撸领子上的毛皮,红艳艳的蔻丹衬着雪白的裘狐很是惹眼。 “姑姑生得如此好看,怎也不愿出宫嫁人啊。”慕禅觉得像丹颦这样的女子,如此相貌,性格也爽利,应该不会看破红尘,只愿清冷一辈子在暖福宫老去吧。 “嫁给谁呢?”丹颦瞧了一眼慕禅,嘴角翘起,似乎是自嘲般地一叹气:“在这宫里几十年,看在眼里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虽然身为奴婢,可蒙太后器重,养的我眼界也高了去了,怎么将就也不行。普通官家的公子哥们,在我年轻时太后也常帮忙张罗着,可我一看就觉得不入眼。稍微有些学识文才的,都是有了正妻的主儿,我可不愿嫁过去做小。这不,左挑一年,右挑一年,就到这岁数了。”说完双手一摊,丹颦故意做出个“你说怎么办”的表情,惹得慕禅“扑哧”一笑。 “不过话说回来,姑姑这样的人,也合该慢慢熬着,一定要找个称心如意的。现在没有,就等等,总会有一天碰上个有缘的。”慕禅眉眼弯弯地劝说,一边儿拿手掩住唇角的笑意。 “对对,总不能陪着我这老婆子入土吧。”太后在撵子里听得兴起,冷不防又lou出个头来,cha了一句嘴。 “太后!”丹颦赶紧推了太后一把,拉住门帘子扣紧,埋怨道:“这事儿您记在心里就好,别随时挂在嘴边上。再说了,我就是陪您老入土又怎么样,到头来还能得个忠仆的好名声呢” …… 凤撵一行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在内宫中去往了凉lou阁,只是经过上仪殿时,正好遇见了刚下早朝的玄谙。 一袭玄黑锦袍,只是在胸口和下摆处滚了金丝绣的九龙吐珠。外罩了件明黄的鹤氅,腰间一抹同色系带,侧腰处挂了一方半个手掌大的青玉牌子,下方吊着同色的锦穗儿,走动见显出三分天子之气,七分男儿浩荡。慕禅侧眼,瞧着此时身着朝服的玄谙,竟与儿时那个生得如女子般貌美的孩童早已无二。 “参见皇上。”见是玄谙渡步而出,丹颦笑盈盈地便带着慕禅上前福了一礼:“皇上刚下早朝吧。奴婢们这是陪着太后去凉lou阁探望诚王殿下呢,皇上可要同往?” “是啊,玄谙,你也去探望一下元景吧。”太后撩开帘子,冲玄谙招招手。 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立在丹颦身后的慕禅,玄谙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诸葛云不用跟来,便上了太后的凤撵。 凉lou阁。 经过慕禅悉心照料,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五日有余的元景也渐渐恢复了些元气。此刻正值清晨,两个少年内侍正伺候着早膳,见太后竟然亲自来瞧自己,元景强撑着想要下床,被太后一把给阻止了,还斥责他平素里不讲规矩,怎么到了这时候还别扭起来了。元景尴尬地笑笑便不再坚持了。只是瞧着慕禅也来了,穿得也好看,元景心头舒畅,面上笑意轻扬,看起来气色倒也好了不少。 慕禅伺候着太后坐下,奉了茶,又过去新起了一盆炭炉在她脚边。待一切妥当这才请辞了,说是去里煎药。太后和元景说的高兴,也没太在意就允了。 玄谙在太后一旁陪着,见元景身子恢复得这样快,也眼带着笑意。只是久了,老听见太后嘱咐元景要早点儿纳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什么的,就觉得好笑。不顾元景求助的眼神,玄谙也嘱咐了丹颦一声,让她小心太后莫要染了风寒,也渡步出了屋子去透气。 没了清晨时簌簌而落的大雪,此时漫天雪花落得轻轻点点极细极薄,整个凉lou阁的小院子也被覆上了一层白色,只是掩不住底下偶尔lou出的青绿,更显春意萌动。 取下昭君套,挽起衣袖,慕禅在凉亭的一角里生了火炉,把药材就着脚下的流水洗了洗,盖好盖子又拿了团扇守着熬药。因为天气转冷,吃了祛寒丸却还是有些觉得冷,慕禅埋头看了看身上的紫羔皮袄,庆幸这难得的隆冬时节有了它,也让自己暖和了不少。 只是看着看着,慕禅总觉得有些奇怪。想起昨日时候,玄谙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还过问自己的月例。等下一刻回了暖福宫,丹颦竟然就带着内务司的内侍送来了用度,还让绣房的宫女专门来给自己量尺寸做皮袄子。总觉着有些巧合,慕禅幽幽地想,难不成竟是那玄谙吩咐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若真是他吩咐,那宫女也不回因为徐美人要做衣服而那样为难了。 想到此处,慕禅摇摇头,见炉子因为外间太冷还在落雪差些要熄灭了,便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使劲扇着。不一会儿,因为烤着炉子的火,又不停地扇扇子,慕禅觉得股股热气从身体里腾出来,额上也出了些薄汗。随意地伸手抹了抹,慕禅染了些炭灰在额间却浑然不知,又埋头下去认真地煎药。 一路悠闲地渡步在凉lou阁,玄谙经过一方转角回廊,迎面就到了那方小院子。远远望去,白雪覆盖,嫩绿掩藏,阵阵清新扑面而来,让玄谙忍不住地停下了脚步,斜倚在回廊边,静静地望着远处。 只是眼光所及,却发现水边儿的凉亭内竟是慕禅蹲在那儿煎药,玄谙下意识地想要退身回去,却瞥见她挽起衣袖lou出两截白白的臂膀,鼻头也红红的,额前覆了些炭灰,很是狼狈的模样。不由得一皱眉,绕过回廊上前,话音里有着浓浓的质问:“你怎么在此处煎药?” 正卖力地掌握着火候,冷不防听见玄谙低沉阴冷的责问之声,惊得慕禅手中的团扇都掉了,立起身来便下拖口便道:“不在这儿煎药,该在哪处煎?” 见慕禅迎着自己站了起来,眼中并未有着前些日里看到的一丝怯意,也回复了初见时的倔强不惧,玄谙觉得有趣:“难道这里没有灶房?” “此处本是上仪殿的侧殿,用处也是夏日纳凉的,又怎会有灶房或是杂房。”慕禅大方地答了,复又蹲下去看火,只是见玄谙仅着了单衣外袍就出来外间走动,极容易感染风寒,不由得又开口道:“此处风大,皇上玉体金贵,莫要染了风寒,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不理会其他,玄谙步上凉亭,侧坐在凉亭的扶栏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慕禅:“你平时都在这儿煎药?” “恩,煎药处要kao着水,又要通风,此处极好的。”不愿过多的和玄谙眼神接触,慕禅只是低头着头答了。 见慕禅不愿打理自己,玄谙自觉无趣,蹙着眉道:“虽然皇叔已经醒了,但他还要你多照顾。这里煎药也太过不便,以后你便去上仪殿的灶房吧,那儿离此处很近,煎好直接送过来就行了。”说完便起身,似是想到什么,玄谙回头瞧了瞧慕禅:“朕记得上次对你说过,见了朕要自称臣妾。” “什么?”慕禅猛地抬头,不解地望着玄谙,手上紧紧地拽着扇子。 “没听清吗?”玄谙见适才还大方不惧的慕禅,现在竟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便来了兴致干脆回身渡到慕禅面前,居高临下地探着身子,一脸玩味,低声道:“且叫一声给朕听听。” ====================== 又见周末,好哈皮啊。祝姑娘们周末愉快! 第四十五章 空自魑魅 戏谑的眼神,玩味的表情,慕禅在玄谙的面上总算寻到了一丝儿时顽皮的痕迹。只是这样的游戏早已不再适合如今的两人,慕禅微微侧过头,收起了羞怯,面色平静施施地福了一礼:“臣妾以后见了皇上一定不会再自呼奴婢了,请皇上放心。” 微眯着眼,玄谙看不清那晶莹的清眸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思绪,她如此大方的福礼,倒叫他失了兴趣,只“嗯”了一声,便拂袖而去了。只是走过回廊,玄谙还是忍不住回头忘了一眼,见她蹲在药炉前仔细地照看着火候,目中丝毫未有任何波澜,虽然面染炭污,却比那满园的白雪都还要干净,剔透地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瑕疵。 自嘲地扬起一抹浅笑,玄谙摇了摇头,也心生感叹:或许,所谓的童年记忆,是真的不该再去轻易地拾起了吧。 这厢,直到确定玄谙已经走远,慕禅才暗自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为何,在玄谙面前,慕禅总是觉得周身有种难言的压迫感,而这种感觉又夹杂着一丝熟悉和一丝焦虑,分不清到底是难受还是其他。不想再意,也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慕禅凝神望着上仪殿的方向,默默祈祷着,今后两人还是少些再见面才好。 端了煎好的药汁进屋,慕禅才发现太后已经走了,盈盈渡步来到元景床边,元景却吩咐两个内侍出门守着。 “快喝了吧,药凉了药性就弱了。”慕禅替他撑起身子,寻了一方厚厚的垫子放在元景腰下。 “我可是个病人,你喂我吧。”元景故作虚弱地抬眼望了慕禅一眼,眼中流lou着祈求。 “我看你心眼儿活络着呢,还装虚弱。”慕禅憋着想笑,只觉此时的元景哪里还有个王爷相,就像个在病中还要撒娇的小孩儿。 “你可是我的大夫,难道不需要照顾我吃药啊,快些喂我,免得药凉了。”元景收起了可怜相,半强迫半央求地又道。 懒得与他争,慕禅无奈地拿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吹得不烫了再送进元景的口中。因为kao的太近,慕禅总觉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妥,只得略侧着头,避免和元景双目对视。 元景倒是极为享受慕禅的服侍,半眯着眼,含着笑看着她。见她离得自己越来越远,侧头lou出一截玉颈,元景故意撑起身子凑上前去。 正喂着,慕禅感到手上的勺半天没有动静,不由得侧头去看怎么回事儿。谁知一转头就撞上一双含着笑意的晴朗双目,吓得慕禅弹起身来,药汁也洒了一身。 “我说你怎就如此鲁莽呢?”元景赶忙从枕下掏出一方竹青色的绢帕递给慕禅,让她赶快擦拭一下。 “还不是你。”慕禅俏脸涨得红红的,心疼地用丝帕沾着紫羔皮袄上的药渍,只是药汁早已经渗入其中,污了好大一块,怎么擦却还是在那儿挂着,不由得滴下了两行心疼的泪水出来。 “你怎么哭了?”元景见状,后悔地锤了锤自己的头,放软了语气,探出半个身子出来拉住慕禅:“对不起,我不该吓着你了。” 摇头,慕禅将绢帕塞进怀中,挣拖了元景的手,蹲下去捡起药碗话也不说便出去了。又寻着放在门口的药罐又倒了半碗出来,慕禅想了想,找到在前面守门的两个内侍,嘱咐了他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便披了昭君套匆匆离开了,也没给元景打声招呼。 只是这样匆匆走在宫里,慕禅又红着双眼,本想埋头不让别人看见,谁知转过一截宫墙,竟又遇见了最不愿遇见的一个人。 染了水红色儿的裘狐围子,身上罩的是同色的锦衫,上面绣了百花争艳的图样,花团锦簇富贵吉祥。在合着发髻上的金玉珠翠,立在慕禅身前的徐荭玉,上上下下都好似细蕊含娇,真有那胭脂倾国之色。 而徐荭玉身后还俏生生地立着一人,正是她的胞妹,美人徐绿茱。一身粉中点翠的麑毛披肩紧紧裹着玉躯,只是脚端lou出窄窄两弯金弓,竟也是翠玉镶成,辉映着两对缠了金丝的翡翠钗环,浑身上下便如那丹lou争春一般,翠袖飘飘,摇曳有姿。 “徐妃娘娘金安。”慕禅大方地对着徐荭玉福了一礼,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儿,正想退下,冷不防耳畔传来声刺耳的浅笑。 “我说是谁裹着个破棉袄在宫里鬼鬼祟祟的呢,原来是新晋的三品夫人——慕姑娘啊。”徐绿茱斜着媚眼上下打量了慕禅一番,鼻端闷闷地一声冷哼:“就你这样儿的也配当主子,也不哭满了一盆子的泪水好好照照,看看自己的身份,究竟还要不要脸。” “绿茱。”徐荭玉懒懒地唤了一身妹子,轻移莲步,略低着眼睨了半福礼的慕禅,又转而对徐绿茱道:“人家好歹也是正经主子,就是姐姐我身为四妃之一见了她都要称呼一声慕姑娘,你小小美人一个,莫要越了规矩,免得人家说我们徐门之女没了教养。” “如果徐妃娘娘没有吩咐,那我就告辞了。”慕禅只得起身,抬眼望着徐荭玉,青玉无染的双眼透出心如止水,仿若根本未闻那些冷言讽语。 见慕禅面色如镜,仿佛只是照出了自己的刻薄嘴脸,气的徐绿茱恼怒胸前,上前两步,冷笑道:“你到底有什么底气可以如此……如此的理直气壮。你若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又为何还要赖在宫中,与皇上太后纠缠不清。分明,你就是个内藏jian佞的小人!” 看着鼻端前直指着自己的鲜红蔻丹,慕禅摇了摇头,并未理会徐绿茱,只是向着徐荭玉浅浅一笑:“徐妃娘娘身为徐美人的家姐,合该好好教教她宫中规矩。虽然慕禅只是女官品级,但以徐美人身份却也是以下犯上了,若是内务司知晓,恐怕也逃不过去那二十个板子。”转头,慕禅看了一眼徐绿茱,轻轻地拢了拢披肩遮住腹前的污迹,朗朗而言:“请徐美人以后见了我,还是恭敬地福个礼吧,免了落了她人话柄,对徐美人的名声也不好。” 说完,慕禅却也不再理会徐家姐妹两人,自顾往暖福宫去了。 “姐姐,她那个贱人,竟敢如此对我,你要为我做主啊。”徐绿茱痴痴地看着慕禅走远,却也没有回神过来。心中一直当那个素颜如玉的女子好欺负,却没想教训起自己来让她丝毫也回不了嘴,只得拖住徐荭玉的衣袖,不依不挠地撒着娇。 轻轻拍着妹子的肩头,徐荭玉侧眼瞧着慕禅款款而去的身影,想起适才她微红的双眼和紫羔皮袄上的药渍,唇边扬起一抹阴翳的笑容,只是极浅极浅,转而又是一副怜惜的表情浮上桃面:“妹妹,你放心,如今你甚得皇上喜欢,这几夜都是召了你去侍寝的。有机会你在皇上枕边耳语一番,岂不是事倍功半。毕竟人家是三品夫人,姐姐我见了都要叫声慕姑娘的人,你这个小主份位,面子上也争不过人家的。” “嗯。”徐绿茱得到姐姐点醒,收起了撒娇的柔弱表情,一丝寒芒取代了妩媚至极的双眸,竟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 成都今天冷死了,把瓦的蹄子都冻坏了囧 _※lt;纠结啊,瓦明天又要加班,而且又是到夜里才能回家 ~~o(_※lt;)o所以瓦不晓得有时间码字更新不 所以瓦要请假啊请假啊~~⊙﹏⊙b汗 今天更新分量十足,姑娘们就允许瓦请假吧╭(╯3╰)╮ 第四十六章 梅嗅暗香 不意自除夕后,京城总是飞雪不断。有时极大,将整个皇宫包裹的素白一片;有时又极小,似雨,却又寒冷了许多,让人觉得心仿佛也跟着潮湿了一般,总有些伤感氤氲在腹怀之中。 推窗,见屋外淅淅沥沥落着雪粒子,慕禅只得将手上的紫羔皮袄又放回了衣橱中。看着偌大一团药渍染在上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得随手取了平素里常穿的青袄,又寻来一件厚厚的淡色昭君套披在身上,慕禅正想关门,却一眼瞥见角落中那方几乎已经被自己遗忘的木匣子。 一抹笑意扬起唇边,慕禅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对那支木簪有着莫名的熟悉感,竟是因为小时候曾经有人将它送给自己过。忍不住,慕禅伸手拿出了木匣,轻轻打开,凝神看着木簪,神思好像缓缓地被记忆抽走,脑中的那些片段又逐渐地鲜活了起来。 …… 存药房后院的桂树下并肩坐着两个小娃。男孩儿约莫十二三岁,女孩儿约莫八九岁。秋日里的桂树挂满了花串子,金黄的就好像米粒般,絮絮地落了满地,甜香馥郁地让人仿佛能醉在那里。 “你为什么不要?”男孩儿捡起被小姑娘丢在地上的凤头木簪,心疼地放在怀里擦了擦。 “这么丑,我才不要呢。”小姑娘嘟起嘴,继续玩儿着手中的银哨,丝毫不理会男孩儿眼中流lou的伤悲。 “可这是我亲自刻的呢,和皇后娘娘头上那支是一模一样的。”男孩儿急了,扳过小姑娘的肩膀。 “为什么要一模一样?”小姑娘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自己收下这支难看的木簪子。 “因为,因为以后我要你嫁给我,做我的皇后。”男孩儿憋了半天,涨红着脸道。 “哥哥又不是皇帝,就算我嫁了你,也不能做皇后呀。”小姑娘笑了,宛如秋日里的一抹春水,洋溢着满满的甜美味道。 “其他别管,这个你收下就是。”男孩儿看得痴了,埋头将木簪硬塞在了小姑娘的手中。 “我偏不要!”小姑娘有些急了,站起身来将木簪又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便跑开了。 …… “慕姑娘,慕姑娘,又在想什么呢?”说话间,一身水红宫装的丹颦笑盈盈地进了门。 来不及将木簪放回匣子,只得赶紧将其纳入怀中,慕禅一把关上柜门,转头带着笑道:“姑姑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太后要在梨蕊院里设宴,到时候你也得去。”丹颦来到茶桌前坐下,接过慕禅斟上的热茶。 “可以不去么。”试探着问,慕禅想起除夕夜宴就觉着别扭,如今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参加什么上元夜宴了。 “为了讨太后喜欢,皇上专程请了名满苏杭的姑苏班过来唱曲儿,你也不去凑凑热闹?”丹颦故弄玄虚地又道:“咱们这儿少有听到南戏,听说那戏班子里的姑娘都水灵着呢,还有扮作旦角儿的男子也是十分出挑,保管和京腔不一样。”只是说了半天见慕禅一脸的兴致缺缺,丹颦也觉得没意思,挥了挥手,起身佯装不乐意:“得了,到时候要是太后问起,我就说你不乐意陪她老人家听戏好了。” “别,我去还不行吗。”慕禅赶紧上前挽住丹颦的手臂,推搡了两下央求道:“姑姑!” “这才对嘛,我这厢才好给太后回话去。”丹颦抬手拍拍慕禅的手背,这才满意地笑着推门而出。 待丹颦离开,慕禅收拾了从存药房拿过来的药材,准备去凉lou阁给元景煎药。只是经过上仪殿时,远远就看到诸葛云立在殿门口张望着。 “慕姑娘?”诸葛云眼尖,老远就瞧见了慕禅,赶紧上前打招呼。 “诸葛大人,有什么事儿吗?”浅笑着颔首点了点头,提着裙角,慕禅迎了上去。 “姑娘是要给诚王殿下煎药去吧。”诸葛云笑眯眯地过来,瞧了瞧慕禅手中的药篮子。 “嗯,怎么了?”慕禅不明白,揽了揽手中的药篮子。 “皇上吩咐了,以后慕姑娘煎药就在上仪殿后院的杂房那儿。老奴这就是来给姑娘带路的。”诸葛云说着便伸手要去帮慕禅拿药篮子。 “别。”慕禅侧过身子,摆手道:“我习惯了在凉lou阁的院子那儿煎药,就不劳烦大人了。” “姑娘难道不知道宫里是不准起明火的吗。那儿可是凉lou阁的院子,那凉亭也是竹子做的,要是走水了怎么办?”诸葛云似是早就料到慕禅会拒绝,不急不缓地又道:“姑娘是太医院出来的,应该不会不知道这规矩吧。” “可是,诚王殿下病危,无奈这才在后院子里煎药的。”慕禅解释道。 仿佛慕禅所言正中下怀,诸葛云眼珠子一转,赶忙接过话就道:“现在诚王他不是醒了吗,姑娘就不必非要守在院子里煎药了。而且放眼周围,除了上仪殿,就没有其他地方离得诚王最近了,姑娘来这里煎药,既不会耽搁了药性,也不会违了宫中的规矩,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席话说的慕禅无以对答,只得僵在那儿。 “况且这是皇上亲口下的谕令,也由不得姑娘不答应啊。”诸葛云“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半晌才换来慕禅迟疑地点头。 上仪殿。 绕过九龙石壁,一方偌大的花园迎面展开。院中一角植了许多梅树,其中红梅最甚,渐次有些腊梅点缀其中。因为昨夜落了一夜的飞雪,此时红梅点雪,腊梅幽香,使得整个院子仿若仙境一般,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想来,他是极好红梅的吧。静静地跟在诸葛云身后,慕禅偶然地想起了玄谙在衡阳院书房内,打量那株古梅时的眼神。平素里那双总是含着幽幽寒光眸子,在凝视那株古梅时,仿佛会有些淡淡的情绪流lou,就好像冬天的冰雪,被一丝不经意地暖阳所融化,滴在人心上,却说不出是寒意,还是暖意…… “慕姑娘,跟紧些吧。”诸葛云见慕禅望着院子,步子也有些迟缓了,便出声换了唤。 “恩。”慕禅收神,提起裙角赶了上去。 穿过梅园,进入一方大殿,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儿从东南角的六门偏殿从传出,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惹得慕禅不由得停下脚步,出声问诸葛云:“皇上在吗?” “还在早朝呢,自然是不在的。”诸葛云一边走一边答,回头见慕禅立在那儿,眼瞅着皇上的寝屋方向,只得又退回去含腰问道:“姑娘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慕禅指了指大殿侧面的那方六排连门,咬了咬唇道:“好像,里面有人……” “不可能,皇上从不留妃嫔过夜,待老奴过去瞧瞧。”诸葛云脸色一变,探头望了望侧殿的皇寝居,见里头果然有人影晃动,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悄声无息地移了过去。 =========================== 猜,是谁在龙**赖着不走.............(v※#717;v) 嘎嘎,猜中有奖.........╭(╯3╰)╮ 第四十七章 此意凭生 那诸葛云一幅抓贼捉赃的表情,万般警惕地慢慢渡着步子过去,看的慕禅心头一惊,想起除夕夜宴上刺客行刺之事,不由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将药篮子抱紧在胸前,也跟着诸葛云往侧殿移去。 殿门本就虚掩着,只是因为屋内挂了层层的纱帐这才看不清当中的情形。慕禅觉得不对,踮起脚尖快步上去拉住诸葛云,低声道:“大人,我们还是去上门口的侍卫来查看吧。” 摇头,诸葛云诡秘地一笑:“侍卫也没我这老家伙顶用,你且在这儿看着,待我一人进去查看便可。” 看诸葛云说的信心满满,慕禅却有些不信,忙拉住诸葛云,又问:“为何这偌大的上仪殿连个宫女内侍也没有?” “皇上不喜欢人多,平时就老奴和另一个内侍贴身服侍着,侍卫也只是门口那六个,其余的都住的远远的,不会打扰到皇上休息。”诸葛云低声答了,一把又将慕禅往后推了推:“这个时候就不说其他了,你就在此等着啊,千万别过来。”说完,诸葛云又迈开了步子,极轻地向侧殿移了过去。 慕禅眼见着诸葛云躲在半开的殿门后,原本略显老态的身子突然弓起犹如螳螂一般,双手伸出握成拳状,看来真是有两下身手的样子。一个晃神,诸葛云已经潜入屋内了,只见层层淡金色的纱幔撩动着,两个人影在里面缠斗了起来。 捂住嘴,慕禅正想奔出去找那六个守卫进来帮忙,谁知转头便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下一刻,一股特有的龙涎香味儿灌入鼻息,惹得慕禅一惊,脸色“刷”地便白了。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撞上的定是玄谙,慕禅赶紧挣拖开了那个让人嗅到不安气息的怀抱。 “你怎么了?”玄谙理了理身上被慕禅撞得有些凌乱的服色,蹙眉问道。 “里面,诸葛大人在和刺客打斗!”慕禅指了指侧殿方向,不自觉的将身子躲在了踏步向前的玄谙后面。只是突然想到什么,慕禅一把伸手拉住了他,抬眼道:“别过去,里面危险!” 没想到慕禅会紧张自己的安危,玄谙有些意外地望着她,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你们真以为朕的皇宫是谁都可以自由进出的么。”说罢,玄谙轻轻拂开了慕禅紧拉自己的手,转头对这偏殿朗声喊道:“拓冷,诸葛云,你们都住手!” 这厢,玄谙的话音刚落,那厢,寝殿里的打斗声也应声消失了。殿门被撞开,两个衣衫凌乱的人一并从屋里走出来,一直警惕地望着对方。只是当看到玄谙立在殿中时,两人均是一脸的莫名。 “诸葛云,这是朕新召来的御前侍卫总领,拓冷。”玄谙上前去,看着两人的狼狈样子,想笑又只得憋住,又指了指诸葛云,对拓冷道:“这是诸葛云,朕的贴身内侍、兼内务司总管,恩,还有就是你来之前还兼任朕的御前贴身侍卫。” 趁玄谙给两人互相介绍,慕禅也仔细地打量了那个名叫拓冷的侍卫。但见此人二十来岁的年纪,束发戴冠,身量挺拔。上披湖蓝锦袍,腰垂三尺细剑,面如朗月,眼lou星光,端端生得一副正气皓然,朗朗俊逸之相! “抱歉,属下不知是诸葛大人。”拓冷侧开身子,双手抱拳向着诸葛云福礼道歉:“再下易园拓冷,适才得罪了。” “易园,你竟是易园的人?”诸葛云听罢满脸惊异,片刻,两行老泪从眼中流出,上前一把抓住拓冷的双手,话音颤抖地道:“玉怀那个老匹夫呢,他还在吗?” “师父已经仙去了。”拓冷闹不清为何诸葛云面部表情转换如此之快,只得望向玄谙求助。 “好了,诸葛云。你的师兄虽然不再了,但他送来了拓冷,你就别老泪纵横了,还嫌不够丢脸么。”玄谙上前一把拍了拍诸葛云的肩头,半安慰半呵斥地道。 抬手胡乱地抹了抹泪,诸葛云点头,转而又对这拓冷道:“好小子,看来是尽得你师父的真传。下来我们再比划比划,今日就看在皇上的面子放过你。”说完,诸葛云似是又忍不住了,用衣袖狠狠地抹了抹泪,面带哀伤地向玄谙福了一礼,便独自出去了。 待得诸葛云走开,拓冷才松了口气,只是看到俏立在玄谙身后的慕禅,不由得问:“这位姑娘是?” “她是太医院的女官,过来给元景煎药的。”玄谙随意答了,转头对慕禅道:“杂房就在殿后不远的地方,紧邻着一口井,你过去便能看到。那儿有一个回廊,直通凉lou阁,你煎了药便走那儿过去就是了。” 点头,慕禅提了提手上的药篮子,蹲下捡起适才被玄谙撞出来的两根药材,正想走,却被拓冷出声拦住了:“姑娘请留步。” 回头,慕禅不解地望着拓冷:“请问大人有何事?” “适才皇上说姑娘是存药房女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略微停顿,冷拓望了望玄谙,又道:“姑娘既然在太医院司职,定然能替皇上得解风寒之症。” “你染了风寒?”慕禅听了拓冷的话,转头有些意外地看着玄谙。 “适才皇上早朝时咳个不停,这才吩咐属下回上仪殿拿药给送过去。”拓冷上前一步,忙道:“不然也不会被诸葛大人当成是刺客,打了起来。” “你既然染了风寒,还逞强不宣太医,让拓冷来给你拿药?”慕禅觉得好笑,话音里隐隐有些斥责的意味。 面对慕禅有些越矩的质问,玄谙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侧过头:“你去煎药吧,不用理会朕。”说完,示意拓冷跟着自己进屋,便不再理会慕禅。 …… 立在杂物房面前,慕禅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周围。 一口古井凿在了院落的一角,满地的枯叶混着厚厚的积雪铺了厚厚一层。院落西侧的杂物房是个六门的通间,角落有一口空灶,右边摆了一个四方桌和四条凳子。 一一将六扇门推开,一股潮湿混合着霉味儿的难闻味道窜入鼻息,抬手捂住脸,慕禅皱眉暗想:没想到堂堂云瑞皇朝的皇帝寝宫内,竟然还有如此荒凉斑驳的地方。那诸葛云说的果然没错,看来玄谙不太喜欢周围有人,此处一看便是多年未曾清扫过了,才会如此混乱不堪吧。 褪下昭君套,慕禅挽起袖子,找来一口铜盆打了水,又寻到一张破布,便动手开始打扫起来。整整花去了快一个上午的时间,慕禅才将此处伺弄地勉强可以使用。抬眼一望,发现日已当空,才惊觉误了给元景煎药的时间,赶紧生了火,将药材洗净,煎了便端去了凉lou阁。 幸而元景已经恢复了许多,也能在内侍的搀扶下下床走动。只因慕禅去得有些晚了,成之浩竟还守在那儿,拉了慕禅过去小声提醒,说是司南大人有些不悦,说她入了内宫成了主子,若不方便照顾诚王身体就过去给说一声,太医院再新派个可kao的过来。慕禅赶紧给成之浩解释了一番,说是内务司不许她在院中凉lou阁园中煎药,只得在相邻的灶房煎好了再端过来,慕禅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成之浩替自己告罪,说是以后绝不会再晚了。成之浩也知道慕禅并不是因为成了主子便拖延了照看诚王的时间,自然不会多说其他,便应允了,答应一定帮忙在大人面前多说些好话。 待成之浩离开,元景又央求慕禅亲自给他喂药。慕禅拗不过他,只得应允。两人一边随意闲聊着,倒也让慕禅的心情好了许多,偶尔会有银铃般的朗朗笑声回荡在凉lou阁内。 只是在凉lou阁这一耽搁,等慕禅提了药篮子回到上仪殿才发现,自己竟忘记了吃午饭。内宫的午膳都由内务司安排御膳房统一分发,因为慕禅登记的居所是在暖福宫衡阳院,每日的早午晚膳都是直接送去那儿的。如今要从上仪殿赶回去吃饭也是来不及了。在内宫又不比在存药房,下碗面也可以果腹。灶房倒是各处都由,可下锅的食物却苦无来处。无奈,慕禅只得捂了捂有些发酸的肚子,提着药篮子准备回去存药房再说。 眼见天上又阴了起来,慕禅裹好昭君套,提起裙角,准备悄悄地从上仪殿出去,谁知走到大殿一侧,一阵阵咳嗽声却不断地灌入耳际,惹得慕禅停下了脚步。 侧头望去,见有一扇窗户半掩着,仔细回想,好像就是上次她来求玄谙不要下旨赐婚的御书房。紧了紧手中的药篮子,想了想,慕禅还是上前去,轻叩了门。 =========================== 嘎嘎,新美男出场~~~~~~ 猜错滴姑娘通通去书评区罚写长评,哇哈哈哈哈(想象中......无限想象中.......) 第四十八章 桂枝汤症 且说慕禅本想悄悄离开上仪殿,只是路过御书房时偶然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咳嗽声,放心不下,慕禅挽着药篮子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诸葛云,朕没事,你去吧。” 玄谙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听得慕禅一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门给缓缓推开了。 “朕说了……”玄谙本是伏在书案上认真地批改着奏章,一抬头,却发现是一身素衣的慕禅立在门边,一时间话都给咽了回去。 “皇上恕罪。”慕禅福了一礼,提起裙角迈进了御书房:“臣妾路过,听见咳嗽之声不断,特来替皇上请脉。”说着放下了中的药篮,又解开昭君套放在门边的一张台桌上,这才上前来到一角的长椅边立着:“请皇上移驾。” “不用了,你退下吧。”玄谙摇头拒绝,又埋头下去,将手上的毛笔沾了沾白瓷碟中的朱砂。 见玄谙不愿过来,慕禅也不气,话语从容地缓缓道:“臣妾算了算,皇上定是因为昨日探望诚王殿下的时候,着了单衣在凉lou阁的院子里走动才感染风寒。现在只是表症,要医治也是极容易的,但若皇上不愿让臣妾或者太医院的御医来诊脉,等表症化了里症,可就难医了。” “不过是两下咳嗽,朕说了不用。”玄谙手中的笔微微一滞,并未抬眼。 “医道犹如国道,皇上难道这都不懂吗?”见玄谙如斯固执,慕禅不由得蹙起柳眉。 “你且说说何为医道,何为国道。若有理,朕便让你请脉也无妨。”抬首,玄谙放下毛笔,斜kao在了御座之上,面色疲惫,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 “所谓医道,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才是医病。”慕禅话语平静,面色淡然,只是略微想了想,便启唇道:“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若明明知道一方可能会有水患,会放任它的存在而不去修缮么?面对地方官员的诉请筑堤,难道皇上只一句‘并未发水’来打发?恐怕只要是明君,都不会如此糊涂的吧。医道也是如此,现在皇上不过是小小的咳嗽罢了,但若放任,就会引起心肺俱寒,到时候怎么医治也是惘然。臣妾甚为司药女官,虽说不能越矩为皇上请脉,但若熟视无睹,却也是失职之罪。” “或许,你知道朕的心中所想?”玄谙斜睨着慕禅,双目微微聚起,话音中有些淡淡的疑惑。 “皇上是在寻查除夕夜宴上的那个刺客吧。”慕禅想也没想就答了,双眸如玉,清澈地仿佛能看透一切。 “你怎么知道?”玄谙很是惊讶,身子也往前倾了两分。 “皇上找来新的御前侍卫不就是为了抓那刺客吗?”慕禅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心里急于想要找到刺客,忧思伤脾胃,再加上昨日早晨染了风邪,皇上才会积恶而发咳嗽不断的。臣妾求皇上莫要逞强,过来让臣妾请脉。”说罢,慕禅半福礼地颔首而立,不再多言。 半晌没有说话,玄谙望着下首的慕禅,微微舒了口气,摇头暗自苦笑了笑,这才起身:“也罢,你说的也算有点儿意思。”说完起身,玄谙当真渡步下了御座,来到慕禅身边的长椅上坐下,伸出一只手递给她。 见玄谙乖乖下来,慕禅心中松了口气。将玄谙的手腕轻放在长椅的扶栏之上,再半跪在地上,撩开衣袖,伸出三指搭在脉上,埋头静静地诊脉。 玄谙居高临下地看着慕禅,见她很是认真地在为自己诊脉,三指如玉,很干净,也很细很长,好像在拨弄琴弦一般。微微压着自己的手腕,有些凉凉的触感。三指的指甲上泛着淡淡的红润颜色,很干净,就好像她的皮肤,也是晶莹中透着一点粉红,虽然没有抹一点儿胭脂,却比后宫那些浓妆艳抹的妃嫔们都还要细滑如玉…… “皇上?”慕禅把完脉,果然一如自己所想,只是风寒表症极好医治,面上漾起一抹笑意,抬头却撞上了玄谙凝视的双眸。眨了眨眼,笑容僵在了脸上,恍然间慕禅竟有种错觉,似乎玄谙那双总是含着冷意的眸中,适才正流lou出了一丝淡淡的柔情…… “结果如何?”玄谙收起手,只觉被她指尖触过之处略微有些余温残留在上面,不由得拉下了衣袖遮住手腕。 起身,慕禅答道:“一如臣妾所想,只是风寒表症,等下去熬一锅桂枝汤,皇上趁热饮了,再回寝殿去躺着睡一睡,发些汗,明日起来就能好的。” “那快去吧。”玄谙也起身,对着慕禅点点头,正想步上御座继续批改奏折,却听见“咕”的一声响从慕禅腹中发出。 “臣妾告辞。”俏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玉牙咬住下唇,慕禅一手捂住肚子,一手赶紧拿起药箱,只想推门速速离开。 “等等。”玄谙拖口叫住了她,眼中有着浓浓的笑意:“或许,你没吃午饭?” 无奈,慕禅只得停住身形,转身面对玄谙,埋头略点了点:“适才去给诚王煎药,忘记了。” “你去存药房取了药材便过来煎吧,朕让诸葛云为你准备些食物。”玄谙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似是觉得极为可笑,又抬手掩了掩嘴。 “不用了,臣妾回存药房自己找些吃的就好。”慕禅摇头,赶紧拒绝。 “就当朕感谢你为朕诊脉煎药吧,勿需推拖。”玄谙将锦袍扬起,一把又落坐在了书案前,不再多说,埋头拿起了朱砂笔开始批阅奏折。 如此,慕禅只得匆匆回了存药房,找来桂枝、白芍、生姜、大枣、甘草这几味药材,便又回上仪殿去了。只是临到门口,竟碰到了多日不见的香卿。 因为除夕夜宴上的护驾之举,香卿虽然手受了些伤,却得到莫大的好处。在诸葛云的劝说下,玄谙下旨擢升她为婕妤,并赐了“凌”字封号,意为褒扬她果敢过人,凌然无惧。一时间,凌婕妤在后宫风头无两,都道她和徐美人乃圣上新宠。 “慕姑娘!”香卿见到慕禅很是欣喜,赶紧上前唤住了她。 回头,见是香卿来了,慕禅也扬起笑意在面上,本想唤她名讳,可又觉得不妥,还是开口道:“凌婕妤,几日不见,可是神采焕然了许多呢。” 不是慕禅客套,而是香卿也确实今时不同往日了。一件通身雪白的麑皮袄子,显示出帝宠隆盛。颈间一抹幽蓝的裘狐围脖,配上里间不经意lou出的湖蓝裙衫和弯弯金莲,煞是惹人怜惜。而花般的玉颜少了以往挂在面上的淡淡忧思,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儿家的嫣红顾盼,盈盈间竟有万般情思含在眼角,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其实没什么。”香卿掩不住的笑意流转在眉梢只见,侧身吩咐宫女掌珠在一旁候着,自己上前拉住慕禅手臂,亲昵地笑道:“姐姐还是唤香卿的名讳吧,也亲热些。” “恩,香卿。”慕禅点头,笑道:“这是去哪儿?” “我看这几日太色阴冷,所以熬了些汤水端过来给皇上喝。”香卿提起玄谙,脸上羞得都能滴出水来,娇滴滴小女儿姿态让慕禅看得都心生感慨,这后宫女子就如百花盛开,却只有玄谙这一个赏花人,也说不清是福气,还是这些女子的悲哀。 “姐姐又是去哪儿呢?”香卿问。 “昨日皇上染了风寒,我这是拿了药去上仪殿煎,我们一路过去吧。”慕禅答道。 “皇上染了风寒?”香卿银牙咬唇,急得双眸几乎就要滴出泪了,拉住慕禅的手腕,急急问道:“可有大碍?” “放心,不过是小疾,一记桂枝汤下去就能好的。”慕禅安慰着香卿,却突然从心底里冒出个想法。略想了想,慕禅反拉住香卿的手,低声道:“不如,这桂枝汤交给你去煎吧。” “交给我去煎药?”香卿一时呆住了,忙道:“我哪里会,要是耽误了皇上的病症岂不是大罪。” 摇摇头,慕禅面带暖笑,细细道来:“桂枝去皮,混着这剩下的几位药材洗干净放入煎锅之中,七升水煮到三升水便好了。只喝一升,然后让皇上躺下休息,微微闷些汗出来,明天一早就能好了。”说完,慕禅将药篮子放到香卿手中,又嘱咐了她上仪殿后院儿杂房的位置,这才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笑着转身回去暖福宫了。 待慕禅离开,一旁的掌珠上前,面带疑惑地问道:“小主,那慕姑娘不会有坏心吧。” “怎么会,慕姐姐又不是后宫妃嫔,又与我投缘,没有理由害我的。”香卿摇头道。 掌珠还是有些不放心,提及了前些日子宫里的流言:“可是宫里传闻,她封了三品夫人,是因为被皇上宠幸的缘故呢。” “那些应该是胡乱传的吧。”话虽如此,可香卿神色一滞,不由得又想起那一日的情形。 夜宴后的第二日,为了安慰香卿,玄谙翻了她的牌子。可等香卿端了汤水在御书房外等候时,却许久却不见召唤。后来诸葛云让她先去旁边的侧殿等候。可这一等就坏了事儿,那诸葛云来解释,说是司药女官过来找皇上有事儿,让自己先退下,改日再安排侍寝的事儿。虽然心里不愿去埋怨慕禅的突然出现,可那晚的事儿始终犹如一根芒刺在心,偶尔想起,香卿还是心中略微有些不快。 “好了,我们快些去吧,她若真是有心邀宠,也不会让我去给皇上煎药了。”香卿勉强一笑,心中不愿多想,转身便往前去了。身后的掌珠则撅了撅嘴,也拖稳汤盘,快步跟了上去。 第四十九章 愁雾隔心 原本絮絮飘飘下了一上午的雪,待到午时一过,竟突然停了。久违的阳光从云端探出头,映照着云瑞皇城,金灿灿白皑皑的一片,好似一座琳琅如玉的雪城。 推窗,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玄谙忍不住却又咳嗽了。好容易咳过了,侧身望着窗几下诸葛云从御厨房弄来的三样小点,玄谙唇角不自觉地又扬起了一抹笑意。一点是如意芙蓉糕,一点是桃花香饼,一点是水晶虾包,还配上了一壶鲜泡的龙井。壶嘴儿飘扬而出丝丝茶烟,惹得自己心里也痒痒的,就等着慕禅过来,顺带也想尝上两口。 只是等了许久却仍旧不见前殿有任何动静,玄谙心中略微有些焦躁了,抬眼望向院角的那株红梅,心情才舒缓了许多。 “禀皇上,凌婕妤求见。”身后传来诸葛云有些欢快的声音,玄谙转头,面带疑惑地望着他。 “凌婕妤求见呀,皇上。”诸葛云见玄谙神色有异,只得又报了一遍。 “不见。”玄谙淡淡回绝了,转头不再说话。 “可凌婕妤说她已经煎好了皇上要喝的桂枝汤,先下正侯在外面呢。”诸葛云又接着道。 皱眉,玄谙总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背对着诸葛云冷冷道:“让她回去吧,朕不想喝。” “这”诸葛云似是有些为难,不愿领命:“皇上咳着呢,正好凌婕妤送来汤药……” “难道,朕说的话你听不清楚。”略微有些凉意的话语从玄谙口中说出,好似外间正在融化的冰雪,虽然阳光普照,却散发出阵阵寒冷。 “老奴遵命。”闹不清为何玄谙会动气,诸葛云也只得乖乖的又关上门出去了。 院中,香卿拖着手中的桂枝汤药立了小半晌了,看着天上一转眼竟明晃晃地出了太阳,心情也暖暖的,一颗心儿仿佛快要被融化了一般,甜丝丝地几乎能滴出mi来。想起稍后玄谙会喝下她亲手熬的药,唇角止不住地挂着慢慢的笑意,好似冬日绽放的红梅花朵儿,娇艳欲滴,惹人采撷。 “凌婕妤。”诸葛云面带难色地上前,见香卿娇娇如小女儿般的动人神态,嘴上有些不忍心说出玄谙不想见她,只得道:“皇上有些累了,晚些时候会再宣你过来的,凌婕妤先请回吧。” “是这样么……”浓浓的失望代替了先前甜mi的表情,香卿脸色从淡染红晕转而变得苍白如雪,紧紧扣着手中的药碗,强压住心头的浓浓失意。 “小主,我们还是回去吧。”掌珠怎会不知香卿此时的心情,守着灶台细心熬好了药汁,巴巴的端来却吃了个闭门羹,怎能不让人失望呢。 “那就劳烦大人把这桂枝汤送去给皇上,就说……”略顿了顿,香卿咬咬牙,才道:“就说是慕姑娘让臣妾送来的就好,请皇上务必要喝了它。”说完,幽幽抬眼,望了望御书房的方向,离开了。掌珠也匆匆向诸葛云福了一礼,提起裙角跟了过去。 “哎……可惜了这个好姑娘。”诸葛云望了望香卿递给自己的药碗,叹了一口去,也悻悻地给玄谙端进去了。 话说慕禅让香卿代替自己送药去给玄谙,心中着实觉得轻松了不少,想起还要去澜碧宫给钱妃针灸,便回去暖福宫找丹颦寻了几块糕点果腹,这就匆匆去了。 还未进宫门,慕禅就听得澜碧宫里传来阵阵哭声。 “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皇上的御赐之物啊……” 原本想着自己来的时机不对,慕禅正要转身离开,却觉得说话之人声音如此熟悉,心中猛的一颤,转身一把将宫门推开,急急而入。 澜碧宫的前院中,钱挽心端坐当中,一身鹅黄裙衫,外罩白蝶寻花的袄子,颈上一圈儿鲜兰色的裘狐围脖儿,衬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更显面色清冷无奈。 钱妃面前伏地跪了一个粉衫宫女,大雪天的就那样跪着,膝盖下还有未扫净的雪粒子,一眼望去,两腿都像是泡在了水里,沾湿了好大一片。 “钱妃娘娘,侍儿到底犯了何事,您要如此惩罚她。”慕禅眼见这一幕,心中涌起阵阵难受,提步便冲了过去,一把扶起瑟瑟发抖的侍儿,赶紧拖下身上的昭君套围在她身上。 “慕姑娘,这是澜碧宫的私事儿,你就别管了。”岚儿见是慕禅来了,因着她如今身份与往日不同,倒叫一干宫女内侍都不好上前阻拦,只得出言劝道。 钱挽心则是冷眼看着慕禅扶起侍儿,半晌才淡淡出言道:“慕姑娘,澜碧宫的事儿,还轮不着你来干涉吧。” “娘娘,我并不是要干涉什么。只是侍儿因为受过棍责,身子本来就极为单薄,若再染了风寒,这半条命可能都会被要了去。”慕禅急急道:“无论合适,总该好言先问了再说呀。” “侍儿,还是你自己说吧。”钱挽心闭起双目,憋着胸中的怒气,面色却更显得苍白无力了。 “奴婢,”侍儿颤抖着,脸上挂满了泪痕,抬眼看着慕禅:“是奴婢不好,打碎了皇上御赐的翡翠镯子,可奴婢是无心的呀,求娘娘开恩。”说罢,侍儿又要往下跪,却被慕禅一把给扶住。 “就算是摔坏了御赐的物件,也不能让侍儿在这样的冷天下面跪着。”慕禅看了看侍儿,俏脸惨白,唇无血色,浑身上下都被冻地直哆嗦,心中不忍,央求道:“钱妃娘娘若要处置侍儿,且看在她忠心事主的份儿上,就绕过她这次吧。” “不是我不饶她。损坏御赐之物,是要上报交给内狱司处置的。”钱挽心冷冷地瞥了一眼慕禅:“她不愿被送交给内狱司,所以才跪在地上求我罢了。” 慕禅没想到是侍儿自己要这样糟蹋自己,心中一痛:“娘娘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那镯子是当初娘娘怀孕,皇上找工匠专门打造的。奴婢记得清楚,皇上亲手送来的,还说,只要有这镯子的一日,娘娘就能在宫里永享富贵。”岚儿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却被钱挽心瞪了一眼,只得闭口。 “我说了,求我没用。”钱挽心抬眼望望天上暖阳,似是嫌有些刺眼抬手遮了遮,在岚儿的搀扶下起身,只留下句:“除非皇上饶她,否则,十板子下去,她这命可就真的没了。” 眼看着钱挽心步回殿中,眼看着侍儿被两个内侍拉了出去,慕禅却呆呆地立在当中。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难道,真的要去求他,才能救得了侍儿吗? ================================ 天使感谢姑娘们的支持呢,满500分鸟,嘿嘿,表示要加更鸟。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稍后还有第二更,哇哈哈哈,稍等哦~~~ 第五十章 病怯锁心 踌躇在衡阳院的书房中好一会儿,慕禅又渡步窗前凭窗而立。虽然心中焦灼,面上却毫无表情,凝神看着院角的那株红梅,思绪却怎么也定不下来,脑中不断闪现着侍儿可能被杖责的惨象,挥之不去。 “内狱司行刑通常会在第二日的午时三刻,慕姑娘若有心救侍儿,今日就得去求皇上开恩。”这句话,是慕禅离开澜碧宫前岚儿跑着出来偷偷告诉她的。还顺带告诉慕禅,不是钱妃不救侍儿,而是宫中规矩如此,若隐瞒不报,受罚的就会是钱妃她自己。而如今钱妃失宠,却是更加不敢去找皇上求情。要是想侍儿不被处罚,除非是皇上亲自开口免罪,否则,任谁无法挽回。 望着天上一弯冷月,慕禅长长从胸中舒了一口气,心下一定,这就伸手关上窗,转身步出了衡阳院。 入夜后,整个后宫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呵出一口气仿佛都能结成冰,偶尔有人经过也是步履匆匆。随着夜风飘落的薄雪在月光的映照下泛出点点微光,就像坠落的星辰,衬着深紫的黑幕,有种异常妖异的美。 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慕禅停在了上仪殿外。侍卫见是她来了,直接让开了道。因为诸葛云曾吩咐过,慕禅每日都要来上仪殿的杂房煎药,所以可以随意进出。只是侍卫们都有些疑惑,缘何已经深夜了,她竟还要来煎药。 渡步进入上仪殿,慕禅远远望见御书房那边还亮着灯,门口一抹鲜蓝色的身影正斜kao在门褴上打盹儿,正是替玄谙守着门的诸葛云。 原本直打哈欠的诸葛云瞧见远远一道淡青色的人影,定睛一看,才发觉是慕禅来了,赶紧上前去,小声道:“夜深了,慕姑娘前来何事啊?” “劳烦大人通禀一声,慕禅有要事求见皇上。”慕禅微微福礼道。 “这样啊”转头望了望御书房,诸葛云面色有些为难:“皇上身体有些不妥,此时还在批阅奏章,老奴若去通报……” “难道皇上没有喝桂枝汤药?”慕禅拖口便问。 “桂枝汤……”恍然大悟般,诸葛云才总算弄清了。原来午时那会儿皇上让他拿了糕点来,竟是为了这个慕禅。而香卿拿来了桂枝汤,因为不是慕禅亲手送来的,所以皇上才闷闷不乐吧。想到此时,诸葛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请姑娘稍后,老奴这就去通禀。”说完又看了慕禅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并无波澜,这才过去了御书房。 不一会儿,御书房的门开了,果不出诸葛云所料,皇上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让慕禅进去,让他心中疑惑更浓,这个看似清然无欲的女子,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同之处?没有答案,也不想过多猜想,诸葛云上前请慕禅独自进去便退在了一旁。 轻轻推开门,慕禅还未进屋就听得两声咳嗽响起,心中竟一紧。 一进屋就瞧见窗几上的三样点心,还有一碗早已凉了的桂枝汤药,慕禅不解地抬眼望向玄谙:“你为何不喝药?” “朕乐意。”玄谙半kao在御座上,仿佛有些倦了,双目闭着,一只手捏在鼻梁上,轻轻地揉捏着,另一只手还握着笔。 “你怎么了。”慕禅赶紧关上门免得冷风灌入,犹豫了一下,还是提步上了书案的高台。借着有些昏暗的烛光,见玄谙面色竟有点点潮红,也顾不得其他,伸出手去夺了笔放在一边,将右手三指搭在玄谙手腕上。渐渐地,面色变得有些严肃,慕禅把完脉又抬手去触玄谙的额头。 “怎么这么烧。”慕禅被玄谙额头的温度给吓到了,赶紧松了身上的披肩罩在他身上:“你先不要动,我这就去太医院找人过来。”转身正想离开,慕禅却觉得手上一紧,下一刻,身子已经难以稳住,直直被玄谙揽入了怀中。 “不要……不要请太医……”玄谙睁开眼,眼中闪着莫名的惧意:“你既然来了,就帮我治好,千万别传太医……” “可是”慌乱中,慕禅也忘了自己现在和玄谙的姿势是如此的暧昧难堪,伸手撑住他的双肩:“为什么,为什么不找太医来?” “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玄谙勉强地摇了摇头,吐出了这句话便已经没了力气,双目一闭,竟直接昏倒在了慕禅的肩上。 “玄谙,玄谙!”慕禅低声唤着,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急了,一把将其推开,伸出拇指掐住了人中。 片刻,玄谙幽幽转醒,双目睁开,却开到慕禅的清眸中混合着焦急与担忧,心中一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去煎药吧,我没事的。” “你……”慕禅无奈,拗不过玄谙,只得用披肩把他的身子盖好,又将摆在屋中的炭盆拖了上来。望了御座上的玄谙一眼,这才提步去了衡阳院,拿了白日里剩下的桂枝汤症所需的药材,又急急而回了。 “慕姑娘,你这是?”诸葛云在门外看着慕禅跑出跑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一把拉住她。 “没什么,皇上的咳症有些发散了,我得送些药过去给他。”想起玄谙不愿让她请太医,慕禅只得轻描淡写回答诸葛云。 想起白日里皇上就有些异样,诸葛云此时听慕禅一说,心中更加着急切:“难道不需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无妨的,虽然我只是存药房女官,可是这样的风寒表症是很好医治的。”慕禅赶紧掩饰,不想多说,只是托诸葛云再去拿些新碳过来,便又回去了御书房去。 放下手中的药材,慕禅见玄谙kao在御座上双目紧闭,面上的潮红也褪了许多,赶紧倒了一杯热茶上前,用手捂了捂他的额头,轻声唤道:“喝点儿水吧,这样会好受些。” 迷糊中听见慕禅一声唤,玄谙缓缓睁开了眼,依言起身。 慕禅忙伸手过去扶住他,拿来长枕垫在腰下,嘱咐道:“喝了水好好睡一会儿,等药熬好了我会过来唤你的。” “嗯。”抬眼看了慕禅,见她面色如常,语气却犹如家人一般平和轻缓,玄谙感到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只是看到她只是着了件薄棉袄子就在外间进进出出,不由得皱起眉:“你就穿成这样出去么?” 见玄谙瞧着自己的衣裳,慕禅摇头,替他掖了掖披在身上的披风:“我没事儿,从小都吃祛寒丸呢,这点儿薄雪惹不了风寒的。”说罢浅浅一笑,让他放心。 “你就在此处煎药吧,去吩咐诸葛云让他回屋去,免得惹人生疑。”玄谙吩咐道。 “这里?”慕禅赶紧摆手:“宫里煎药本来就不好,在屋子里煎,万一走水了……” “好了,都说了让你在此处煎药,其他就不用管了。”玄谙说罢,又咳了两声,惹得慕禅赶紧拿出手绢替他擦了擦唇角。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就喊一声。”慕禅转念一想,在此处煎药还可以就近照看玄谙,也免得诸葛云多问,便点头答应了。 ==================================== 完成今天滴两更鸟,拍手(⊙o⊙)! 还好瓦昨天晚上有卖力存稿,不然今天就给黄了,还好还好~~~~~~~~~~~~~~~ 再次感谢姑娘们投票给天使,哇哈哈哈,动力十足呢(v※#717;v) 第五十一章 点破残寒 三更已过,月朗星疏。断断续续下了半日的薄雪也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晴朗的夜空和密布的星辰。 诸葛云得了慕禅的传话,说是玄谙让他回房休息不用再守夜。虽然心中放心不下,总奈不能违背皇命,只得离开。他一走,整个上仪殿便显得更加安静,只剩得风声呼呼而过,卷起片片枯叶。 御书房内,新烧的碳炉发出阵阵热浪,使得整间房内暖意融融,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寒冷。慕禅蹲在窗下,开了个小缝,正卖力地扇着扇子,药炉上的罐子发出咕咕的响声,借着烛光往里一看,见熬得差不多了,慕禅这才拿了布抱住药罐的把手,提了起来。 倒上满满一碗药汁,顺手用一碗清水将药炉熄灭,慕禅悉心地关上窗,这才提步上了御座。 放下药碗,看着玄谙双目紧闭,薄唇紧抿,一丝怜意划过心头,慕禅轻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道:“药煎好了,醒醒吧。” 原本就未曾熟睡,玄谙在慕禅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抬眼见她面色略微有些疲惫,手上还端了一碗药汁,不由得心头一暖。 扶住他坐起躺好,慕禅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帕垫在玄谙的衣领下,这才拿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吹得凉了,喂入口中。 从始至终,御书房内的气氛都淡淡地蒸腾着一股暖意,两人都没有说话,偶尔炭盆会发出“噼啪”的声响,却只是惹得整间御书房更加寂静无声。 等到碗中药汁见了底,慕禅才将碗放在了桌上,拿起丝帕又轻轻替玄谙擦了擦嘴。 “谢谢你。”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响起,玄谙压住心头升起的一点异样感觉,抬眼,含着有些感激的笑意。 “不用言谢,臣妾本就是司职太医院的女官,这些都是份内之事。若真要谢,还请皇上答应臣妾一个请求。”慕禅侧头,安静的眸子透出一抹清然和冷静,冷冷的话音也拉开了两人之间原本平缓温暖的气氛。 听她不再以你我相称,玄谙一怔,心中虽有些淡淡的失望却并未显在面上:“说罢,什么事?” 咬牙,慕禅“噗通”一声便跪在了玄谙面前,埋头请求道:“求皇上赦免澜碧宫宫女侍儿的杖责刑罚。” 皱眉,玄谙一把将她拉起:“你直接说就是,不必行此大礼。” 慕禅拂开玄谙的手,复又跪了下去:“要的,因侍儿打碎了御赐之物,钱妃娘娘不得已才送了她去内狱司受罚。明日一早就会行杖责之刑,若得不到赦令,她是万万承受不起那十棍杖刑的。” “所以你深夜到来,答应替朕隐瞒病症,替朕煎药,只是为了给那个名叫侍儿的宫女请罪么?”缓缓抬眼,玄谙话音再冷,也冷不过眼中散发的寒芒。 “不然还是什么,臣妾身为太医院女官,隐瞒圣上疾病不报已是大罪,若不是为了替侍儿求情,怎敢如此。”慕禅埋头答话,叫玄谙看不出神色如何。 “罢了,朕会让诸葛云一早就去内狱司,这下你可满意了?”玄谙冷着脸一把挥开盖在身上的披风,起身,脚步艰难地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去了寝殿。 阵阵灌入御书房的冷风瞬间就把烛灯给吹灭了,炭盆也眼看着就要熄灭。原本暖意融融的屋子里突然变得漆黑冰冷,慕禅却呆立在原地,眼看着玄谙步履蹒跚,心中竟有股冲动想要过去扶住他,只是脚下好像灌了铅一般,半分也动弹不得。 这下,真的满意了么……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慕禅心底却好像被人戳了一个窟窿,怎么也填不满浓浓的愧疚感。 …… 江南,沈园。 虽是隆冬,但此处的徐徐和风仅仅是吹皱了一池湖水,却并不似北方那样刺骨的寒冷。 一身水色长袍,沈澈凭湖而立。轻风拂过脸庞,扬起垂落在肩头的黑发,丝丝缕缕就那样缠在了心上。静静地望着波光粼粼但湖面,被思绪缠绕了许久的心,也渐渐地,变得清朗起来。 回家几日来,每每面对青碧但湖水,沈澈脑中挥不去的却全是那抹青蓝但身影。时而颦颦浅笑,时而凝神远望,在慕禅那张素颜如玉的脸上,总有一丝坚毅掩不住地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长长地,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抹浅浅的笑意慢慢爬上了眉梢,沈澈抬手撸了撸被风吹乱发丝,取了一根青色的细带拢在脑后,转身,心下仿佛从未这样坚定过。 …… 因为昨夜一直忙到天擦亮才到衡阳院睡下,第二日一大早起来,慕禅就发觉镜中的自己顶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无奈,只得找到丹颦要了个熟鸡蛋,再拿来个银戒指,用锦帕包在一起,反复敷了几下,才勉强能出门见人。 推门,慕禅才发现,见屋外一改几日来的阴雪绵绵,清清朗朗,竟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虽然化雪时要冷过落雪时,但仅仅是看着暖阳,心里也会暖上许多。 迎着阳光,想起今天早上侍儿就能被放回澜碧宫,慕禅心里欢喜得紧,昨夜以来的那股子郁郁之气也消散不少,伸手拉了拉领子,这才面带笑意地迈步出了院子。 提着衣裙,步履轻快,慕禅只想着先去趟澜碧宫,告诉岚儿她们好消息后再去给元景煎药。只是一路而去,还未到澜碧宫就远远看到两个内侍拖着一个粉装宫女丢在了门口。 慕禅一惊,心上仿佛是被重锤击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宫女面朝下趴在澜碧宫的门阶之上,从腰的位置下来,整个衣裙上满是鲜血,颜色殷红,刺目惊心。 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慕禅双目已经被不断涌出的泪水给糊住了,剩下的只是下意识地迈步过去。 “吱嘎”宫门推开,里间走出一人,正是澜碧宫掌宫姑姑岚儿。 “慕姑娘,你来的正好,进来帮侍儿上药吧。”摇头,看着慕禅如此,岚儿心头也是酸楚不已,侧身将门大打开,招呼了两个内侍过来,一并将侍儿抬回了后院的杂房。 咬住嘴唇,慕禅抬手胡乱擦了眼泪,并未依言进入澜碧宫,而是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上仪殿的方向快步而去了。 上仪殿。 “皇上,老奴该死,老奴去的时候内狱司已经开始行刑了,那个侍儿姑娘虽然只挨了三板子,可看起来性命也堪忧了啊。”伏在地上,诸葛云连连告罪,头也不敢抬一下。 “不怪你,是朕染了点儿风寒,起的稍微晚了一些。”玄谙一手撑住额头,艰难地揉了揉太阳穴位置,只觉脑中还是有些混乱不堪。 “可是,为了那侍儿,慕姑娘专程前来求皇上开恩的,如今不但没有完好的给送回澜碧宫去,还被打去了半条性命,万一慕姑娘问起,该如何交代呢。”诸葛云偷偷抬眼,一语中的。 “好了!”玄谙耐不住心头的一股火气,出言呵斥住了诸葛云,半晌才缓缓又道:“也罢,如今是已至此,你去太医院请司南大人去给那个宫女瞧瞧吧,好歹也是条人命。” “老奴遵命。”诸葛云赶紧起身,上前两步,担忧地看着玄谙:“皇上,老奴知道你一直把先皇的死搁在心头不曾释怀,可身子染了病,始终是要太医们来看看的,皇上就别固执了啊。” 摇头,玄谙不想多说,只是挥挥手,示意诸葛云离开。 “哎”诸葛云知道自己人言微轻,无奈,只得甩甩头,按吩咐退下,往去太医院去了。 ============================= 有姑娘想念我们的沈大人了捏,嘻嘻,让他出场现现身,慰劳慰劳大家的思念哈。 看到这儿,沈大人就该回来啦,三角恋貌似就要展开鸟哦~~~~~~~ 另外,嚣张皇帝和慕禅的积怨和误会也会由此展开,哇,一出好戏即将开锣上演喽!!!!! 咋像广告呢,咋这么像广告呢,呵呵,其实是下集预告哈。 下集在周六放出,精彩不容错过,哇哈哈哈哈~~~~ 第五十二章 长恨不堪 冬日的清晨虽然有着明晃晃的太阳,可生活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化雪时比落雪时还要冷上三分。呼呼刮过的北风却犹如刀割般,难受的几乎无法让抬头。 心中憋气,慕禅因步子迈得太急,险些摔倒。不顾拂面而来的寒风,只希望肌肤上的寒冷能冷却被怒火烧烫的心。 一路行来,噗噗而落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都落在了前襟,湿了一片。一口玉牙几乎咬碎,现在的慕禅只想冲去到上仪殿去,找到玄谙面对面的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答应的好好的,最后,却把只剩下半条命的侍儿给送了回来! 上仪殿门口的侍卫见是慕禅来了,照旧没有阻拦。只是见她面色凝重,不断涌出的泪水几乎被寒风吹的结冰了,只得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御书房。 闭着眼,玄谙一只手托着额首艰难地揉着两穴,冷不防听见“砰”的一声门响,抬头,却发现慕禅含泪立在门边,双眸透出一股无法释怀的忿恨之意。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侍儿?”冷眼看着侧坐在龙床一侧的玄谙,慕禅忘记了行礼,只是立在门边,一手紧紧地抓住门框,话语颤抖。 “我……”玄谙一看便知她匆匆而来是为了那个名叫侍儿的宫女被杖责之事,心下觉得没能履行诺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身为君王,应该懂得君无戏言。明明昨夜你就答应了我的,又为何要食言?”见玄谙不愿面对自己的质问,慕禅心底原本仅存的一丝希冀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阵阵愠怒:“是,在你的眼中,侍儿不过是一介宫女,她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个九五之尊开口去救,对吧?” 没想到慕禅会这样想他,玄谙心中也堵得慌,猛地起身,撑住面前的桌台,怒道:“你退下,朕不用给你任何的解释。” “我不该来的,昨夜就不该来的,今天也不该来……”慕禅摇着头重复着一句话,泪水却已早已经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眸中透出的一股凉意,冷彻心扉,仿佛比那门外呼呼灌入的寒风都还要冷。 眼看着表情沉寂的慕禅缓缓转身,玄谙心中有话,“咯咯”着,却堵在了喉咙,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没想到慕禅竟会用那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没想到在她心目中自己竟是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帝王……玄谙心下一沉:就算是解释,又真的会有用吗? 想到这儿,想起慕禅离开时的冰冷眼神,玄谙觉得整个身体仿佛都被一股凉意所包围,脑中却混乱的像有火在烧灼着,强撑住桌面的手也没了力气,双目一闭,竟彻底地晕了过去。 …… 走出上仪殿,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只剩下两行浅浅都泪痕……收起心中的万般难受,当慕禅走到澜碧宫当门口时,却胆怯了。 脑中闪过适才被内狱司的人扔在门口的侍儿,想起她后背上那般猩红刺目的血痕,慕禅甚至不敢迈步往宫里跨。银牙紧咬在薄唇上,缓缓地转过身去,不愿面对有可能失去性命的侍儿,不愿去面对自己无力拯救的结果,收回迈进了澜碧宫半步的脚,慕禅有些茫然地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凉lou阁。 门口两个内侍见是慕禅来了,恭敬地叫了声“慕姑娘”,又告诉她诚王殿下还未醒来。慕禅淡淡地吩咐了他们先去熬药,去后屋打了一桶水,这才提着进了屋子。 屋角花几上的青瓷瓶中cha了一株腊梅,幽香四溢,混着淡淡药香,让慕禅胸中的憋闷舒展了不少。放下手中的水桶,先上前查看了元景的脉象,又将碳盒里的银碳取了些出来,重新起了个暖盆放在元景的床边,再去起燃了茶桌上的小炉,准备烧些水来泡茶。 听见声响,熟睡中当元景也醒来了,睁眼见到一抹青绿的当身影在屋里又是起炉,又是烧水,一抹笑意扬在眉角:“怎么了,这两日都不见人影,今天倒是这么早就开始忙活了。” “你醒了。”放下手中的茶壶,慕禅抬头勉强一笑,上前过去扶了元景坐起来。 “你怎么了?”见慕禅双目微红,面上有着明显的泪痕,远景疑惑地问。 “没事儿,刚才心里难受。”慕禅别过眼,起身回去茶桌前,背对着元景又开始捣鼓茶具。 “恩,心里难受了知道来找我也不错。”元景故意这样说道。 “如今,我能找的人也只有你了。”慕禅淡淡地回应着,脑中却突然掠过了一个人的影子,心上一颤,却又强压住思绪。 “让我猜猜,是谁让你受了委屈。”元景见慕禅背影落寞,只得想办法让她多说话。 “不用猜了,我没事了。”端起烧开的鲜茶,慕禅斟了一杯拖在手中,走过去递给了元景。 “肯定不是徐妃一类的,她们无论怎么刁难你,想来你都不会在意的。”元景接过茶盏,握在手中暖暖的,看着慕禅神色恍惚,干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慕禅抽回手,盯着一脸得逞的元景:“你才好了没几日,怎么又开始放肆了。” “不这样,你的三魂七魄都不知道神游去了何处。”元景lou出皓齿朗朗一笑,暖暖的好似春风,让慕禅原本冰冷的心也温暖了许多。 “我说了没事,你就不用多问了。”慕禅看着他的笑脸,心中的郁郁之气也消散了不少,起身又道:“我走了,等会儿再来看你。” “你就走了?”元景不乐意,放下手中茶盏,翻起棉被就想起身。 “你别乱动。”慕禅见状,赶紧又坐回床头,伸手按住他。 “感情你是利用本王开心,然后心情好了就直接走人?”元景佯装怒意:“说,你是不是打心底里就不愿意来凉lou阁照顾我啊?” “没有,只是前两日……”慕禅想起玄谙,不愿提起他,只得妥协道:“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我难受,这下行了吧?” “好啊,本王洗耳恭听。”元景斜kao回床榻,端起茶盏一边喝一边看着慕禅。 就着茶盏饮了一口,直觉腹中温暖,慕禅这才放下茶盏,细细道来:“澜碧宫有个宫女叫侍儿。她伺候钱妃娘娘多年,那时因为钱妃有孕,侍儿常常多来太医院端药,所以我们俩很是投缘。” 起身,慕禅拿了茶壶替远景和自己又满上了,将茶盏握在手心暖着,又接着:“侍儿是个特别娇憨可爱的姑娘,对我也像亲姐姐一般,有什么心里话都告诉我。那时钱妃落胎,她拼着半条性命护住了钱妃偷换方子的事儿,没让她的主子受到责罚,一片忠心,可昭日月。但昨天,她却无心中打碎了御赐之物。” 说到此,慕禅顿了顿,眼中流lou出了一股恨意,咬了咬,才接着道:“损坏御赐之物,按律要到内狱司挨上十个板子的处罚……” “我这就去内狱司,帮你救下侍儿。”元景听到此处,说着就要下床。 “别动。”慕禅伸手按住元景的肩头,感激地冲他笑了笑:“你有心了,我代侍儿谢谢你。” “为什么不要我去?”元景疑惑地望着慕禅。 “因为今天早上,内狱司已经行刑了。”慕禅咬着唇,从牙缝里憋出这几个字,泪水又忍不住地滴落了下来。 “那你怎么不早些过来告诉我。”元景才知道慕禅今日为何如此异样,也不知该怎么劝,只得伸手按住她的手,轻轻地握紧了些。 “因为我信错了人,这才让侍儿受难。要怪也只有怪自己,竟会相信求他能让侍儿逃过一劫。”慕禅自嘲般地闷哼一声,话音越来越低落。 “他”元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问道:“你不会说的是玄谙那小子吧?” 听见玄谙二字从远景口中说出,慕禅素颜刷得便变得苍白,紧咬着唇,是半句也不想再提起。 ======================================== 对不起大家,晚了点儿。 现在看到文的姑娘们祝晚安,明天看到文的姑娘们就早安。 天使很累,但很开心,因为有你们,再累也变得很幸福了。 第五十三章 只怨迟迟 斜倚在衡阳园的书房中,因为此处曾经为沈澈暂居过,鼻端偶尔萦绕起淡淡的药香,慕禅推开窗,一边想让灌入房间的冷风吹散环绕不去的味道,一边望着院角的那株古梅出神。 从昨日侍儿被内狱司带回,慕禅就一直没有再去过澜碧宫探望她。不是不敢,而是怕一旦侍儿有什么闪失,心中愧疚恐怕会瞬间将自己淹没。觉得自己没能救她,觉得自己太过轻信于人,慕禅只觉得悔恨交加,心口隐隐都在发疼。 “哎呀,我说慕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呢!可害得奴婢好找呀。” 冷不防一声尖刺的叫喊声打破了慕禅的神思,回头一看,竟是澜碧宫的掌宫姑姑岚儿立在外面,面带潮红,似是很着急的模样。 “岚姑姑,是不是侍儿她……”慕禅不敢猜想,话一出口,泪珠子就跟着低落了下来。 “别哭,千万别哭,侍儿还活着呢,哭什么哭呢。”岚儿赶紧迈进屋子,一把拉住慕禅就往外拽:“是沈大人让奴婢过来寻你的,说是他一个人忙不开,让你去帮忙取药煎药呢。” “你说什么?沈大人?”慕禅一时间呆住了,只好任由岚儿拉着她往澜碧宫去了。 澜碧宫,后院杂房。 自从钱妃失宠以来,澜碧宫里的气氛就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如果不是慕禅隔日都要来为钱挽心针灸,怕是十天半月此处都不会来个人。特别是后院的杂房,此处是宫女们的居所,原本钱妃有孕时,常有其他宫里的宫女内侍们过来走动,顺便攀谈攀谈,要么是羡慕的,要么是想要调入这里来当差的。那时侍儿是钱妃的贴身宫女,除去岚儿便是这澜碧宫中最受主子喜欢的了,自然前来示好的人极多。只是自从钱妃落胎,侍儿被杖责之后,此处就渐渐地冷清了下来,宫女内侍们有门路的也大多调开了,整个后院杂房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宫女在此居住。 跟着岚儿一路进了后院,经过大殿时岚儿忍不住说漏了嘴,说是钱妃娘娘身边已没有两个贴心的人了,因为娘家虽然有钱但却无势,再加上身染常疾,如今日子可谓一日比一日都难过。侍儿被杖责,钱妃也很是忧心,好像又病了,这一晚过去了也是卧床不起。岚儿接着又念叨道,昨日一早侍儿被内狱司送回来以后,皇上身边的诸葛云大人竟亲自领了太医院首席前来为侍儿诊脉,钱妃娘娘知道了很是高兴,觉得皇上肯定是还没忘了她,竟会关心她身边一个小小宫女的生死,所以今早起来,病也好了一大半,如今还在屋子里念经酬佛呢…… 岚儿在一旁叽里呱啦地不停念叨,慕禅暂时放下了对沈澈突然归来的震惊,却心中起了另外的疑惑:为何诸葛云会亲自带着司南大人前来为侍儿诊病。难道是玄谙心中愧疚,大发慈悲让司南封来救回侍儿一条命? 不愿相信这样的可能,慕禅想起玄谙一如寒冰似的双眸,苦笑着摇摇头,自嘲自己竟会对他心存侥幸,竟会以为他也会对一个小小宫女动了恻隐之心。 “好了,慕姑娘您自己先进去吧,奴婢去给你和沈大人烧点儿水,斟两杯茶过来,顺便带两碟热热的小点,沈大人天不擦亮就过来接司南大人的班了,如今也该饿了……”岚儿将慕禅送到门,嘴上又继续念叨着离开了。 独自立在门口,慕禅看着熟悉的院落,不由地想起了那一夜同沈澈前来秘密寻找方子的事儿。冷寂的后宫与紧贴在背后的温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时的她,总觉得只有kao近沈澈,才会觉得踏实一些,温暖一些…… 只是一想到过去与沈澈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慕禅就会觉得很虚幻,因为他来的也突然,离开的也同样那样突然。咬了咬唇,心下定了定,慕禅才伸手缓缓推开了屋门。 屋内,埋头为侍儿针灸,沈澈也是一身太医院常服。青衣,黑发,背影略微有些瘦了,透过门上投来的光,慕禅甚至觉得,她能看到背对自己的他的双眼,那双总是闪着熟悉的微光的眼,安静好像一汪深潭,让人不自觉得总想沉迷在里面,无法自拔。 感到身后的门开了,沈澈手上一滞,却并未抬头,只道:“过来把桌上的方子拿去抓药吧。”又埋头仔细地为侍儿针灸起来。 渡步过去拿起药方,微微泛黄的纸上,苍劲有力地写着一些药材的名字,字迹一如他的为人,清清朗朗。可太过晴朗透明,却又总是让人看不到他心底浮现的情绪。 转身,慕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药方攥在手心,攥的紧紧的。回到太医院存药房,两三下抓好了药,直接去了煎药房,独自蹲在那儿,守着药炉发呆。 “慕禅,你是来给侍儿煎药的么?”成之浩从外面回来,一身疲惫,面色憔悴。 慕禅起身冲成之浩浅浅一笑,看着他一脸的担忧和伤心,只得安慰道:“你心里苦吧,别担心,侍儿会没事的。” “我只是怪我自己没用!”成之浩很是自责,提起拳头锤了锤自己的头:“我没法取了侍儿,没法带她离开那个吃人的后宫。” “你别这样。”扯开成之浩的手,赶紧压住他的肩头,慕禅忙道:“司南大人不是也来给侍儿诊过吗,现在沈大人也来了,侍儿一定会没事儿的。” “嗯。”成之浩捣蒜般地点着头,似是想到什么,拉住慕禅的衣袖,央求道:“我不能单独去探望侍儿,这几日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慕禅点点头:“放心,侍儿是我在宫里唯一的好姐妹,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去照顾她的。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侍儿身子本就因为上次的杖责很是虚弱,如今又……”说到此,慕禅又有些哽咽了。 “还好只是受了三个板子,若多挨上两个,怕是从内狱司回来的就只有侍儿的尸体了。”成之浩也是一脸的后怕,目光中透出浓浓的心疼。 “你说什么?”慕禅拉住成之浩,忙问:“侍儿就挨了三个板子?” “嗯,司南大人说的,再多挨两个,可能神仙都没法救她了,阿弥陀佛,菩萨慈悲啊。”成之浩说着便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 为什么只挨了三个板子,为什么不是十个。岚儿明明说的内狱司杖责之刑是十个的……慕禅一时定住了,脑中思绪翻飞,总觉得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妥。 “哎呀,慕禅你的药。”成之浩说着一把冲到药炉前端起药罐,却因为太过烫手赶紧将又放在了地上。 “你没事儿吧?”慕禅回神过来,一脸的抱歉,赶紧去了成之浩的屋里找来烫伤膏给他抹上。 “无妨的,在煎药房司职,被烫是常事儿。”成之浩见慕禅愧疚,扬起满是斑痕的手道:“我自己来上药,你赶快把药给侍儿端过去吧。如果真觉得对不起,就代替我多陪陪侍儿,如今你在内宫里住着,也请常常带些她的消息给我。” “你便求求司南大人,想见侍儿就让他多跑跑澜碧宫去问诊呀。”慕禅道。 “算了吧,上仪殿的事儿就够他老人家忙的了,我也只能守在上仪殿和煎药房两处跑,哪里能开口让他带着我过去见侍儿呢。”成之浩摆摆手,有些悻悻地说道。 “上仪殿?你说司南大人在上仪殿忙什么?”心中“咯噔”一下,慕禅只觉得从胸口处一股气憋在了哪儿,有些不能顺畅的呼吸一般。 “皇上病倒了,今早连早朝都没去。要不是侍儿那样重的伤势,司南大人也不会把连夜才从江南回到宫里的沈大人召去替班了……话说皇上真是让人不放心啊,好像只是风邪伤寒惹了肺气上的毛病,可是司南大人却说皇上这是被郁气攻心才导致的昏迷不醒……” 成之浩后面说了什么慕禅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脚下不听使唤地直直转头去了内宫,方向也只有一个,上仪殿。 ============================ 瓦回来鸟,三月春来好风光,成都却冷的让人发狂。天使两条小腿晃晃悠悠滴,那都是冷的呀! 第五十四章 红泥冬残 一路从煎药房过去,内宫中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异常。沉寂无声,来往皆是默默,慕禅眼见着一拨拨的内侍宫女从上仪殿进进出出,个个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殿门口,左右侍卫见是慕禅来了,照例没有阻拦,推开了门请她进去。 只是步下原本的坚定如今却迟疑了,慕禅深深地吸了口气,提了衣裙在手中,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慕姑娘?” 慕禅转头,见远远而来一个打扮英武的侍卫,细剑挎腰,面色朗然,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拓冷。 “大人。”慕禅颔首福礼,抬眼看到拓冷一身的风尘仆仆,便问:“大人才从宫外回来?” “接到密报说皇上病倒了,就赶紧回来了。”拓冷点点头,想起远远就看到慕禅驻步在殿门,有些不解:“慕姑娘是来照看皇上的吗?怎么不进去?” “这就进去。”慕禅说着又提了提起裙角,咬牙跟了在拓冷的身后,一齐进入了殿内。 绕过九龙石屏,迎面而来是院中的簇簇红梅,如今隆冬眼看着就要过去了,梅花儿也三三两两的开始凋谢了,铺了一地的落红,混合着昨夜下的残雪,盈盈点点,让人心生怜惜。 刚进入殿内,迎面而来就遇到了司南封。见是慕禅来了,司南封一怔,点头道:“你来的正好,老夫要回太医院和其他御医们会诊一下,成之浩又要守住煎药房煎药,你就多在此照拂一下陛下的病症吧,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即通知我。” “司南大人放心,陛下一旦有异,属下会立即禀报。”见慕禅点头不语,拓冷上前,双手握拳向司南封行礼道。 “那好,就劳烦你们了。”司南封捋着胡须,对着慕禅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慕姑娘,我们进去吧。”拓冷见慕禅一直都未开口说话,也闹不清她为何如此,只得出言提醒道。 “我……”临到了门口,慕禅又有些却步了,一口玉牙几乎咬碎,半晌才缓缓道:“澜碧宫那儿还需要我去一趟,这儿,就劳烦拓侍卫多帮忙看着。”说完,慕禅突然转头,几乎逃似地就往殿外走。 只是走得急了,迈步出去却正好碰上端了药的诸葛云和身旁立着的香卿,慕禅赶紧收住了步子。 “慕姑娘,您来了?”诸葛云很是惊异地样子,转身对香卿福礼道:“劳烦凌婕妤先将药送进去吧,老奴有话要和慕姑娘说。” “好的。”香卿看了慕禅一眼,浅浅对她一笑,便依言进去了。 “慕姑娘,可否跟随老奴来一趟御书房。”话语虽是问句,诸葛云却并未等到慕禅答应,直接去了御书房。 无奈,慕禅只得跟上。 进屋后,诸葛云让慕禅坐下,自顾去将门关上了,转头过来,看了看慕禅,冷不防“噗通”一声竟跪在了地上。 “诸葛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慕禅一惊,赶紧从坐上起身,上前扶住诸葛云。 挥开慕禅的手,诸葛云埋头不愿起身,只是略显苍老的声音缓缓道:“老奴看着皇上从小长大,却从未看过皇上如此伤神过。先皇去世的早,太后她老人家心性又太散,所有属于君王应该有的责任都是皇上他自己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摸索来的。偌大一个国家,皇上几乎是kao一人之力在苦心经营,还要提防贼人惑国,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容易啊。” 话到此处略微有些哽咽,诸葛云顿了顿,又道:“皇上最喜欢独自看着窗外的红梅发呆,其他人不知道,老奴都清楚明白,皇上他是把那红梅当做了知己,有什么话,却只是对它们在心里诉说。老奴看在眼里,心里难受却不敢说。皇上有多寂寞,也没人知道。后宫里的那些个娘娘,私底下都怕皇上,因为皇上眼神太冷,太冷,让她们就算心里有什么也不敢开口说。”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听到此处,慕禅却也忍不住了,心中好像一块偌大的石头堵住了,几乎不能呼吸。 “因为自从姑娘出现,皇上就很少对着红梅发呆了。”诸葛云这才抬首,眼中似有星点的泪痕:“皇上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话也多了,心情好像也和从前不一样了。虽然眼神还是冷冷的让人不敢太过接近,可总算偶尔还是会透出些暖意出来。” 别过脸,慕禅不想让诸葛云看到自己眼角的晶莹,轻声道:“诸葛大人还是快些起来吧,慕禅受不起您的长跪。” “不,老奴该跪。”诸葛云一脸郑重地看着慕禅,半晌才又道:“是老奴去得晚了,没能让侍儿姑娘躲过杖刑。老奴知道慕姑娘连夜来求皇上救人,皇上并没有不放在心上,虽然最后还是迟了,可皇上是专程吩咐了老奴去内狱司的,姑娘误解了皇上啊……” 摇头,泪水已经糊住了眼,慕禅起身直直冲到门边,抬起衣袖猛地擦了擦眼:“我替侍儿谢过大人,杖责过三就被救下,侍儿总算一条命也捡回了。” “姑娘准备怎么办?”诸葛云起身,看着慕禅的背影,问道。 “我欠下的债,会系数的偿还。但除此之外,我也无能为力……”慕禅答了,伸手推开御书房的门,院角一株红梅映入眼帘,稀稀拉拉的梅花已经不多了,残意浓浓,就如同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好像支离破碎的感觉,怎么也收不拢神。 澜碧宫。 端着温药壶,成之浩代替慕禅将药汁送来了澜碧宫后院杂房。推开门,见沈澈还在悉心地为侍儿针灸,赶紧放下药壶,上前过去探问情况。 “大人,侍儿怎么样了?”脸上表情殷切,成之浩望着沈澈,等着答案。 收起针具,起身抹了抹额上的细汗,沈澈见是成之浩端了药来,不由的问:“慕禅呢?本该是她去煎药的。还有你,本该是守着上仪殿过去的要方,怎么来了此处?” 面对沈澈的疑问,成之浩也面带疑惑,不过转而就想到了什么关键,忙道:“慕禅怕是去了上仪殿吧。” “她去了上仪殿?”沈澈有些意外。 “是啊,大人走了这些日子可能不知道,慕禅被赐封了三品夫人,可见是要富贵了呢。”成之浩一边说,一边取出药汁来到侍儿床头,觉得药太烫,便放下又继续说道:“都说皇上对慕禅青眼有加,起初我们都不信,看慕禅听了皇上落病如此着急便走开了,估计是真的了。” “是吗?”沈澈转过身,提起桌上的药箱便走了。 回到惹翠园,放下药箱,沈澈面上的表情才微微一变,显得有些暮然。 “师父,那个唤作侍儿的宫女如此难以医治吗?”玉竹端着午膳进门,见沈澈一脸倦色,上前乖巧地替他捶打着双肩。 “也不是,因为伤势过重,元气难补罢了。”沈澈闭眼,淡淡答道。 “那师父您脸色为何如此凝重,从来你都不会为病患所动的呀。”玉竹又问。 “医人容易,医己却难。”一丝苦笑溢在唇边,沈澈想起回来前心中填的满满的希望,转眼间却又落空,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第五十五章 凡心染尘 还有三日就是上元节,宫里的年节并未放完,好些家在外地的御医们都还没回京,使得太医院人手有些不足。 因为玄谙突然病倒,司南封日夜忙碌,沈澈又接手了病重的侍儿,太医院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见此情形,慕禅正好向太后告假,说是暂时搬回存药房,帮忙取药煎药。太后担心玄谙身子,自然巴不得太医院多费些心,只是嘱咐慕禅隔日进宫给钱妃针灸时过来看看她。慕禅却婉拒了,只道这两三日沈澈要去澜碧宫,自己就不用单独去为钱妃针灸了。太后面色失望,却还是拉着慕禅的手,又反复叮嘱了,上元节那晚一定要来暖福宫和她一起过。面对太后盛情,慕禅只得点头。但期望这两三日回到存药房能让自己的心清净一下,也好梳理梳理情绪。 从昨日回到存药房,慕禅将送药的事儿都交给了成之浩,自己却不曾再踏入内宫半步。 忙碌了一整天,眼看天色已晚,慕禅正准备烧水做饭,司南义却上门来,说是他爹爹召集了在太医院值守的人一起用晚饭,也好安排接下来几日的人手。本想推辞,可一方面抵不过司南义的央求,一方面又是院使大人要借此安排工作,慕禅觉得自己是若不出现怕是不妥,只得答应过去一趟。 让司南义在门外等着,慕禅换上一身素色薄棉裙衫,罩了件藕色的披肩,理了理发髻别上一支玳瑁簪子,这才提步出门去了。 一路司南义都兴奋地讲着他在家中过年的情形,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满溢的微笑让慕禅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久违的笑容也在眉眼之间缓缓地绽放。 “所以呀,小禅,父亲提前回宫里我不知道多高兴呢,如今也可天天去帮你了。”司南义的鼻头被冻得红红的,却仍然难掩面上的欣喜,半拽着慕禅的衣袖,是一刻也不愿放开的样子。 眼看太医院就要到了,慕禅停下脚步,拉开与司南义的距离,小声道:“过了年你就又该长大一岁了,怎么还是像个孩子。” “好好好,我不拉你就是。”最怕慕禅说他是孩子,司南义赶紧放开扯在手中的衣袖。 理了理被司南义拽得有些发皱的袖口,慕禅摇头无奈的笑笑,这才和他一起入了太医院的诚慎堂。 当中一方长桌,除却首座,两边各有四把座椅。身为院判的司南封居于首座,侧首一边是沈澈,一边是另一位年长些的御医,另外就只有两三个医士和吏目,以及成之浩还有慕禅自己了。 与司南义比肩而坐,慕禅静静地端坐在末尾,等上了菜,也默默的夹着吃,并未出声。只是身边的司南义不停地凑过来耳语,又忙着给夹菜,惹来司南封的注意。 “小义,你别烦慕禅。”严厉的呵斥声响起,吓得司南义手上筷子一松,就掉在了地上。 慕禅见状,赶紧埋头去拣,却一把和身边也探腰下去的司南义碰在了一起,“啊”地一声,额头磕得生疼。 “小禅,你没事儿吧。”司南义脑袋硬,自然不觉得疼,可看到慕禅捂住额头,面色艰难,吓得赶紧问道。 “让我看看。”耳边传来低声一唤,慕禅下意识地乖乖拿开手,扬起头,却看到了那双自己不愿再对视的眸子。 转头看了看司南义头上,沈澈回头,着慕禅额上指腹大小的一点红印,上面隐隐透着血丝,略蹙着眉道:“你撞上了小义头上的发钗了。跟我来,得先上点儿药。”说完,又转身对着司南封道:“院使大人,请准许下属带慕禅先去擦药。” “大人……”慕禅望着司南封,不想他点头。 “去吧,正好此处离你的惹翠园很近。只是快些回来,还有好些事情要安排。”司南封不疑有他,这厢答应了,那厢还狠狠地瞪想要一同去的司南义一眼,吓得他收回步子,几乎缩了半个身子在桌下。 沈澈得了司南封的首肯,起身便往惹翠园走。见情形如此,慕禅只得起身,向司南封福了一礼,赶紧迈步跟上。 出了太医院,向左绕过几个回廊,再经过一片药圃就是惹翠园了。 沈澈停下,轻轻叩了叩门。不一会儿玉竹就过来把门推开,见跟着身后的竟是慕禅,欢喜地紧,上前赶紧拉住她:“慕姐姐,您怎么来啦!”只是凑近了才发现,慕禅额前竟红红的一块,丝丝血痕几乎要透出来,吓得玉竹赶紧又拉住沈澈道:“师父,慕姐姐受伤了呀!” “嗯,我这不是来上药么。”慕禅伸手拍了拍玉竹的肩,让他不比太过惊慌。上下打量了他,点头笑道:“才半月多没见,玉竹竟长高了许多呢。” “是吗?”玉竹双目闪动,兴奋地几乎跳了起来:“姐姐和师父进去吧,我这就去泡茶。” “过来吧。”沈澈见玉竹离开,转头淡淡地吩咐了,这才推门进屋。 屋中一股淡淡的药香,一如沈澈身上的味道,那样熟悉,让慕禅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也不知是不是被撞伤了,还是其他的原因。静静地看着他过去点燃灯烛,取出药箱,慕禅又赶紧埋首,不愿和他面对面。 “茶来咯。”玉竹欢快的声音随着开门声想起,两杯热气腾腾的茶盏被他放在了当中的茶桌上:“师父,慕姐姐,你们慢用,我先下去做事了。”扬着笑脸,玉竹又转身出去了,顺手将屋门关好。 “呃……”本让玉竹留在屋里,慕禅还来不及开口他却已经关上了门,只得作罢。 把药箱放在茶桌上,沈澈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再去到窗几上洗了洗手,这才转身对这慕禅道:“过来坐好。” 无奈,慕禅只得依言过去,走到沈澈身边停了停,心中却还是有些迟疑。 见慕禅立在一旁不再过来,沈澈只得开口道:“你不坐下,我如何为你上药?” “我可以自己来的。”慕禅终于抬眼,双瞳中闪烛光,忽明忽暗。 “此药药性刚烈,你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涂抹。”沈澈略蹙着没,声音略显地有些低沉。 即是如此,慕禅只得乖乖坐下,略扬起额首,干脆双目紧闭道:“那就劳烦大人了。只是需得快些,司南大人还等着呢。” “嗯。”沈澈点头,透过如豆的烛光看着慕禅,见她微微扬起的素颜上一边是明,一边是暗,让人看不清表情。 小心地倒出一滴药水在右手无名指的指腹上,沈澈上前半步,缓缓屈身,抬手轻轻将地将指尖触上了慕禅的额头。 感觉一阵冰凉沁入肌肤,随之而来是一股辣辣的刺痛感,慕禅下意识地睁眼,却对上了沈澈一双如墨般幽深的眸子。 没想到她会突然睁眼,沈澈来不及收回目光,手指传来阵阵温热的触感,眼中浮起一层淡淡的迷雾。 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慕禅从未这样kao近过沈澈。 细微的鼻息在两人之间氤氲交缠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让人窒息的男子气息灌入鼻端,让慕禅几乎无法呼吸。 眼看着慕禅双颊微微泛起桃红,沈澈停下原本轻轻涂抹伤口的手指,半屈着身子不能动弹,就这样目光仿佛被一汪深潭给困住了,无法挪开…… “哐当”一声脆响打破了屋内异样的气氛,慕禅和沈澈都同时从梦境中苏醒一般,双双回神。 沈澈赶紧蹲下去拾起药瓶的碎片,却因为灯光昏暗,一个不小心竟划破了手指。 “嘶——”听见沈澈发出一声抽气,慕禅也赶紧从坐上起来想要蹲下去查看,冷不防沈澈却正好起身,一抬首,两人的唇瓣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贴在了一起。 ================================ 瓦邪恶滴掐断了即将到来滴吻戏,哈哈哈,好爽啊(⊙o⊙) 第五十六章 乍暖还寒 如同蝉翼般纤薄的唇瓣轻轻滑过,带着若有若无桂香袭来,就那样从唇齿之间侵入了脑中。虽然只是转瞬即逝,沈澈却觉得好像有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忍不住扬手,将身前的慕禅揽入了怀中。 灼热的呼吸,滚烫的好像燃烧了空气,一呼一吸之间烧得两人的心,都忍不住颤了起来。再次遇见的四片薄唇轻轻贴着,却犹如胶着般,怎么,也分不开了…… 从惊讶到回神再到羞怯,慕禅已经失去了推开沈澈的力气,好像体内所有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只能倚在那个宽阔的胸口,艰难地维持着仅有的呼吸。 轻拂在脸上的鼻息满满全是慕禅身上独有的馥郁桂香,沈澈原本清明的脑中如今已变得混沌不堪,下意识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量,只是将慕禅揽得紧紧地。抬起手,慕禅想要推开他,无奈双手和全身一样,竟是毫无一丝的力气,最后只得覆在沈澈的胸前,感受透过衣衫传来的他的心跳…… 虽是两唇相接,却并未动一丝一毫,只是那样轻轻地贴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长,又或许很短,当两人的理智渐渐回复,慕禅率先伸手,轻轻地推开沈澈。 有一丝不舍在心头凝聚,沈澈却并未表现在脸上。放开了怀中的人儿,双眼蒙了淡淡的雾气,静静地看着慕禅,酝酿着心中想要说的话:“你,还好吧……” 慕禅晶莹的眸子闪动的是无比清澈的光华,映着幽幽的烛灯,昏黄却让人感到了一丝无法忽略的坚强,一抹极浅的微笑扬上脸庞,起身,背对着沈澈,缓缓开口道:“既然不愿面对,你又为何要回来。既然回来,又为何装作毫无所谓。感情,不是可以任人予求的东西,我的心,更加不是。” 看着屋门在眼前被慕禅打开,复又关上,沈澈总觉得,她的心门好像也随之给关闭了。虽然只是离开了短短十日的时间,但心中所想所念的人却早已不是离开时的那个她了。人还是一样的青玉无染,茵茵无尘。可心,却变得有了防备,有了负担,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坚强和倔强,让人有种再也无法接近的感觉。 …… 出了惹翠园,正好碰上前来寻人的成之浩,慕禅只说身子不爽,得回存药房休息一下便走了,弄得成之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进去找沈澈。哪知沈澈也神色默默,一声不吭地跟着去了诚慎堂。 …… 渡步回到存药房,直接进了后院寝屋,慕禅将门闩别地紧紧的,又把自己窝在**用棉被盖住头,却止不住眼中阵阵酸意。 只是一滴清泪从面上滑了下来,瞬间就被棉被给吸了进去,咬住嘴唇,慕禅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再让自己的心变得脆弱,不要再拾起任何的奢望和幻想。 七年了,记忆中除了七年前刚搬进太医院时,慕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容易流泪了。那时刚来太医院,入夜的时候,自己总会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偷偷的抽泣。父母不在了,连那个自己一吹银哨子就会出边在身边的捣蛋哥哥也不见了,慕禅那时候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只剩下独自一个人,清冷的吓人。 比起同龄的女子,慕禅要早熟许多。从来都是独自照顾自己,虽然太医院也是家,司南封和小义他们也是家人,可毕竟和真的家有了不同。生活中的有些艰辛,慕禅嘴上不说,从来都是直接吞到了肚子里。经历种种,也让她更早地学会了坚强和独立。 所以在宫里,慕禅总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但若离开这里,却又显得和尘世之间的一切格格不入。 沈澈的若即若离,太后的慈爱关心,元景的真心诚意,玄谙的……他的……到底是什么呢……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反反复复,辗转纠葛,终于,天要亮的时候,慕禅才疲倦地沉沉睡了过去。 上仪殿。 “皇上,您邪气侵肺,乃是淤滞之气无法疏通造成的。” 满脸胡须的司南封日夜在上仪殿值守,如今好像老了许多,此刻他正一脸肃然地半屈着身子,向着龙榻上斜躺的玄谙禀报:“除夕以来大雪不断,皇上若少有不慎就会染上风邪。虽然并非大碍,但元气之伤却有些难补……” 还未等司南封话说完,玄谙略显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不耐烦,挥挥手,半撑起了身子:“好了,朕的身体朕自然知道轻重,你下去吧。” 无奈地抬首,司南封心里憋着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又劝道:“等下药送来,还请皇上趁热喝了……” “知道了”玄谙话音未落,忍不住嗓子发痒又咳了两声。一旁的诸葛云见状赶紧递了手中的茶盏过去。 润了润喉,玄谙觉得舒服些了,眼见着司南封还杵在那儿,冷言道:“下去吧,朕会喝药的。” 司南封听了心下终于一松,赶紧福礼后屈身退下了。 人一走,诸葛云又端了盅雪梨上前,说是香卿守着文火炖了两个时辰的,最是能祛痰平喘,让玄谙喝一些。接过瓷盅,饮了两口,玄谙觉得太甜,又顺手放在了桌边。 “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替玄谙收了瓷盅,诸葛云突然面对着龙榻上的玄谙跪下了。 “诸葛云,你有话便讲,勿需跪下。”玄谙的话语暖了些,淡淡吩咐道。 “谢皇上。”诸葛云依言起身,半屈着身子,恭敬地埋着头:“老奴恳请皇上,别再讳疾忌医了,白白耽误了身子呀。” “朕不明白你说什么。”玄谙侧过头,似乎是不愿面对,又闭上了眼。 诸葛云又缓缓跪了下去:“这些年来,老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虽然您嘴上不说,可是对当年慕太医因为先皇的死还是心有余悸。” “别说了……”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浮上心头,玄谙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低沉。 诸葛云仿佛豁出去了一般,眼神渐渐变得坚定:“除却小打小闹的风寒感冒,有一次您十四岁那年吃坏了肚子,人都几乎虚拖还磕着不让老奴去请太医,您这又是何苦呢?慕太医的死是云瑞朝几百年传下的律例,换成任何一个当值太医,都会随主从死的啊。” “诸葛云,朕不想听。”玄谙抬手捂了捂有些发疼的头侧,再次道。 “不,老奴这时候有勇气才说的出来。”诸葛云不愿就此收口,又道:“老奴知道您不愿意连累当值的太医,可那些小病,太医们是极容易就治好的,也万万不会失手。您又何苦折磨自己的身体呢。” “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玄谙不想再听下去,提高声量出言喝止了诸葛云,转身过去,不再理会。 无奈,诸葛云知道自己也只能劝道此,收好瓷盅,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 可曾忆否 寝殿之内虽然燃着暖炉,独自躺在龙榻上的玄谙却还是觉得冷。诸葛云一番话又将他的思绪带回了七年前,那个让他再也不想去回想的那个夜晚。 从小,印在玄谙脑中的父皇形象就只是一袭明黄的龙袍罢了。整日的忙碌,经常的病倒,日夜御医不绝,汤药不断。整个上仪殿总是会氤氲着浓浓的,刺鼻的药味儿。可既便如此,身为天子的父皇却还是无法挽回流逝的生命,无论多么珍贵的药材,医术多么高明的御医,也救不了他的命。 父皇死的那一夜,玄谙其实并未有太多的悲伤。只是嗅到上仪殿不再充斥着药味儿,心中突然释放了,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庆幸。并非是无情,只因为从未过多的感受到父爱,玄谙心中所谓的亲情却只是停留在每日的请安问候上罢了。 跟在母后的身边,玄谙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龙榻旁,另外一具存有余温的尸体也被人一路抬出去了。丢开母亲的手,他追了上去,好奇地乘人不备xian开那张了蒙住尸体面部的白布。 一张熟悉的脸在昏暗的烛灯下泛起幽幽的冷光,余温也在尸体内流失,渐渐变得冰冷僵硬。愣在当场的玄谙被诸葛云发现后,才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将白布丢开。 呆呆地看着诸葛云招呼内侍们将尸体抬了出去,玄谙怎么也没想到,那尸体竟是慕鹤澜。那个总是带着慈爱的笑容看着自己,明知道自己和他女儿交好也并不戳穿他身份的慕太医。仔细回想,他见慕鹤澜的时间好像比父亲还要多,有时在母后那儿,有时在上仪殿,有时在太医院。 后来忍不住问了诸葛云,儿时的玄谙才知道,云瑞朝自建朝初始就定下了当值太医必须随主从死的律令。而父皇薨的那一夜,当值的正是慕鹤澜。 他不明白,为什么无辜的人会受到牵连,想起那个瘦瘦的小姑娘,她总是跟在慕鹤澜身后,总是扬着明媚的微笑,如今因为他的父亲却掠夺她父亲的生命,不过才十来岁的玄谙心中,竟也无端的心中起了愧疚。 从那夜之后,偶尔在内宫回响的银哨声成了自己最害怕的声音,玄谙每次听见,都脚下不敢动一步,生怕与她见了面,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就这样思绪反复,玄谙也沉沉地睡过去了。 …… 离开上仪殿的诸葛云并未死心,回头看着幽冷无光的寝殿,他不愿看到玄谙的心也跟着变得冰冷寂寞,下定决心,踏步在黑幕之下,直接去了太医院。 …… 天还未亮,慕禅就醒了。 昨夜辗转未眠,却让她相通了许多的事儿。曾经动心过,曾经奢望过,可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随着他人的心思罢了,自己在太医院独自生活的这些年,难道还未看透吗? 存药房的日子虽然清减些,幸苦些,可每天都是平淡而愉快的。抱着医书,学习医理药问,抓药煎药,忙忙碌碌中,日子也就那样过去了。虽然偶尔也会觉得寂寞,偶尔也会觉得一个人的存药房太过安静,可面对父亲曾经为之操劳过一生的地方,慕禅还是觉得有一丝温暖的,家的感觉在里面。 起床,利落地绾了个随意的发髻,别了支四叶花镶松绿石珠的银钗,寻了见同样蓝色儿的衫子穿上,看着镜中的自己,慕禅勉强地扬起了笑脸。 出门来到前院,拿了一把小铲子准备扫去昨夜的积雪,谁知等她打开存药房的大门,就看到门口立了一个雪人。 从头发到胡须,在从肩头到脚底,浑身上下要么还糊着未化的雪,要么就是湿湿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诸葛大人?”慕禅不敢确认,上前两步,仔细一看才发现真的是他,赶紧推了推。 “是老奴。”诸葛云好像是一觉刚睡醒的样子,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抹了抹脸上的雪水,对这慕禅问道:“可以进屋去说话吗?” 慕禅已经呆住了,点了点头,迎了诸葛云到堂屋里坐着,自己赶紧去搬了盆碳过来,打了开水,拧了张帕子递给诸葛云,让他擦擦身上的雪水。 接过冒着热气的湿帕子,诸葛云胡乱上下擦了擦就放在了一边,眼看着慕禅坐下,这才开口道:“老奴过来,是求慕姑娘一件事儿的。” “大人不会在门外守了一夜吧?”慕禅看着诸葛云,不理会他到底求自己何事,只是略带疑问地开口问道。 “老奴睡不着,就连夜过来等门了。”诸葛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什么事儿值得您如此,慕禅受不起。”一边说,一边起身,斟了杯热茶递给诸葛云,又找来一瓶酿好的祛寒药丸一并递给他。 “老奴这副身子骨,这点儿小打小闹还伤不了。”诸葛云接过茶盏,却并未要拿药丸,摆手又道:“言归正传,老奴来,是为了求慕姑娘替皇上解开心结。” 柳眉微蹙,慕禅平静地道:“虽然承蒙太后厚爱封了个三品夫人,我却只是个人言微轻的女官罢了。皇上的心结,又怎么可能由我来解?诸葛大人还是另寻他人吧。” “也罢。”诸葛云说着放下茶盏,起身,面对着慕禅,竟突然就跪了下去:“老奴也不顾不得其他了。” “大人。”慕禅伸手去扶,却拗不过诸葛云的大力,被推开了,无奈,只得厉声道:“大人有话好好说,若不起身,慕禅与您同跪。”说着也“噗通”一下跪在了青石地上。 诸葛云哪里肯让慕禅陪着自己跪下,赶紧伸手去拉,却碰上慕禅一双坚毅无比的目光,心知除非自己起来,否则她绝不会起来,叹了口气,只得依言起身。 两人端坐在茶桌前,面对着面。诸葛云身上的湿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蒸干了,双颊又恢复了红润,双眸透出精光,拿起茶盏一口灌了,这才缓缓开口道:“快十年了吧,皇上几乎从未召见过太医院的御医前来问诊,慕姑娘可知道是何原因?” 细细回想,慕禅记忆中,在太医院的这些年,好像极少有上仪殿来的方子。除了暖福宫,就是后宫各宫娘娘们的药方来的最多,玄谙也好像真的没怎么召过太医去请脉问诊。 见慕禅不语,诸葛云只得自顾继续道:“因为皇上一直对慕太医的死心存愧疚。” “你……说什么?”一种难以言喻,难以置信的表情在慕禅的素颜上浮起,一双清眸染上了层层雾气,心中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酸涩的感觉布满了全身,只能将对面的诸葛云望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再问。 =============================== 昨天两个长评,让天使感觉好幸福啊。嘿嘿,谢谢姑娘们,瓦会继续努力滴! 第五十八章 独亭生芳 刚送走诸葛云,天上又絮絮飘飘地落起了雪粒子。 按照诸葛云留下的方子,慕禅到存药间取了祛咳平喘以及治疗寒症的几味药材,用油纸包好放在了药篮之内,又回屋取了件薄棉昭君套罩在身上,再拿了一把平日里常用的油纸伞,撑着去了内宫。 一路走来,听见雪落在伞上的声音,慕禅埋头匆匆地走着。两三日未曾来过内宫了,不想被人撞见自己去往上仪殿,脚下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来到上仪殿门口,两边值守的侍卫似乎是换过班的,举起手中的长剑拦住了慕禅。 “我是太医院司药女官慕禅,是过来给皇上煎药的。”慕禅只得自报家门。 “没有拓冷大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上仪殿。”拦住慕禅的侍卫面无表情地道。 “这……”慕禅不好硬闯,只得退了回来,想起凉lou阁是和上仪殿相通的,转身便又去了凉lou阁。想想为了躲开纷纷扰扰,这几日慕禅也未来得及去探望元景,如今来了,也正好顺带见见。 凉lou阁此处倒是没什么人守着,慕禅从偶然寻到的那方小径一路过去,转过回廊就到了一处爽爽幽阙的小院子。 只是刚进入,就看到一身白衣胜雪的元景立在凉亭里头,身旁放了个红泥小炉,似是在煮酒。一股清甜的酒香在漫天飞雪里丝丝蔓延,再配上院子里的流水潺潺之声,美的让人还未品尝,仿佛就已经醉了。 眉眼间舒展开来,一丝浅笑挂在了脸上,慕禅忍不住喊道:“你大病初愈,怎么就在雪天里立着呢。”说着提步上去,入了亭子。 见来人是慕禅,一身蓝衣虽仍旧素净,却若比兰花花亦羞,更显娴静清然。 元景面上一喜,笑得一如和煦的春风,lou出两排皓齿,明媚地让雪天里也有了一丝阳光一般: “你又不是我的管家婆,怎生管得这样宽!”一边打趣儿,一把接过了慕禅手中的药篮放在一边。 慕禅收好伞,抖了抖上面的积起的一层雪,再搁到凉亭一角,又赶紧过去查看了药篮里的药材淋湿了没,见并无水痕,这才放心地又放下。 “什么东西那样宝贝。”元景一把坐在凉亭内的横椅上,伸手试了试炉上酒壶的温度。 “没什么。”慕禅不愿多言,想起刚才元景言语放纵,有些不悦道:“我关心你的身子,你却没一句正经。” “你若关心我,就不会把我一个人丢这儿两三天都不管不顾了。”元景撅起嘴,似是很委屈的模样。 慕禅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几日太医院人手不足,我搬回存药房去住了。” “没事儿,反正我的伤势已无大碍了,倒是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病人还要憔悴三分?”元景上下打量了好几日没见的慕禅,只觉得她面色苍白,身如柳叶,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吹走似的。 “可能因为累了吧。”慕禅不愿多说,一把夺过了元景手中的酒盏,斥责道:“在这儿坐着吹冷风还不够,怎么又饮酒呢!” “看看看,要是哪个男子娶了你,可就倒霉了。”元景无奈地叹一口气,摇头道:“偷偷喝盅酒也不行,玄谙又不让我出宫,日子总得消磨啊。” “你想离开?”慕禅听见出宫二字,心里有些痒痒的。 从父母双双离世到现在,慕禅入宫七年多了,除了每年清明被司南封带着去给爹娘上香,就从来没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想起儿时偶尔会跟着母亲会江南探亲,一路上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身为女官,除非是年满出宫,想要重游江南,怕是不能了。 见慕禅目光飘远,元景悄悄拿起酒杯就了一口放下,才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笑道:“想什么想的入神了。我回宫待了小半年了,本来想着过了年节就离开,谁知遇上刺客一事,白白耽误了这些日子。太后嫂子也不准我离开京城,说是刺客没抓到就别想……” “我也想出宫。”慕禅突然从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打断了元景的抱怨。 “你想出宫去玩儿?”元景有些意外。 “好多年没出去过了,除了每年清明去上香意外。”慕禅眼色黯淡,话里也有些低落。 “那要不要我带你出宫一趟?”朗朗的笑意在元景脸上绽开,映着身后的絮絮飞雪,竟如春光一般,让慕禅看的心也轻快了许多。 见慕禅只是笑,却不说话,元景又道:“上元那天晚上吧,我偷偷带你出去看灯。” “看灯?”慕禅想起了记忆中的上元灯节。每年灯节,京城里都会搭起座座高台戏棚,各路戏班子都从全国各地汇聚至此。从十五之夜开始,京城中夜夜花灯高招,歌舞生平,弦歌不绝。看灯的,听戏的,做小生意的,人山人海,热闹地好像白昼。 “想去吧,等太后她老人家睡着了,我就偷偷带你出去。”元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让慕禅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心中两三日都含着没散的郁郁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起身拿起药篮子,慕禅回头冲着元景道:“我要去上仪殿煎药,等晚些再过来看看你。”说罢转身走了,想想似是忘记了什么,又回头去取走了小炉上温着的酒壶。 “慕禅!”眼看着慕禅将酒壶拿走,元景一脸讪讪,也无可奈何地跟着进了寝屋。 …… 从凉lou阁的小径来到上仪殿后的杂院,并未有人阻拦。慕禅除下昭君套,利索地挽起了衣袖就开始起炉烧水。忙活了好半天才将药煎好了。 “哗哗哗”药汁灌入温药壶的时候发出了声响,一股股白色的雾气从里面腾出,慕禅侧了侧头,觉得药汁稍微有些苦了,又从怀中掏出一包mi酿梅子在手。 慕禅步子极轻地踏在上仪殿中,庆幸玄谙素来不喜周围有人,侍卫们都在殿门前守着,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自己。 经过御书房,正要进入寝殿,慕禅却听见里间传来了几声咳嗽。停步,轻轻伸手去推开了窗户,窄缝里,玄谙正披着一件大袄伏在书案上批阅奏章。 略蹙起眉,慕禅心想:这玄谙和元景都是一般,叔侄两个怎么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想着想着,手上劲儿一大,窗户竟被慕禅推得大打开了。 听见响动,玄谙抬眼,却看到窗户外雪花纷飞,寒风灌入。一身蓝衫的慕禅立在窗边,一双眼含着些许的不忍,正幽幽地看着自己。 觉得心下好像有一闪而过的暖流划过,玄谙手中的笔悬在空中,就这样与她静静地对望着,不曾挪开眼。 发觉玄谙脸色发灰,唇色也是苍白,慕禅竟觉得有些不忍,咬了咬唇,一把关上了窗户,来到门边推门而入了。 ======================================= 修炼归来!!!! 终于有两章的存稿了,泪啊~~~~~~~~~~~~~ 第五十九章 嫣红落尽 天使这本《云上》今天就上架了。趁着还未修改系统,赶紧发了一章上来,就当做是上架前的礼物,送给每一个喜欢此文的姑娘们。 =========================================================== 慕禅盈盈立在门边,素蓝色的昭君套上满是落雪,双手抱着温药壶汲取着些许的温暖,衬着身后扬扬飞絮,虽是姿态摇曳,却目光沉静。 “你……” 玄谙的话音未落,慕禅已经进屋。反手将门关上,取下肩头的昭君套抖了抖上面的落雪挂在门边,lou出一身水蓝的裙衫,盈盈一握的纤腰上系了根月牙儿色的缠丝络子,渡步过去,只觉轻盈飞逸。 放下了手中的温药罐子在书案之上,慕禅面色平静,颔首福礼道:“请皇上喝药。” 玄谙居高临下地看着低首屈身的慕禅,只见她发簪上一颗松绿珠子轻轻颤着,这几日来心中的憋屈之气还没完全化开,冷冷挪过眼:“你不是恨朕没能履行诺言吗,怎么还会来送药?”说完又提起笔,开始批阅奏折。 “臣妾都知道了,是臣妾误会了皇上。”慕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缕抱歉的神色,撸了撸衣袖,取下温药罐上方倒盖着的药碗,复又拔开塞子将热热的药汁注入了碗中。随着“哗哗”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御书房中,药碗上瞬间腾起阵阵白雾,化开在了空中。 蹙眉,玄谙看了一眼浓黑的药汁:“朕不喝,你拿下去吧。” “良药苦口。”慕禅并未依言退下,只是放软了语气,轻声道:“含着一颗梅子再喝吧,就没那么难下口了。” 见慕禅伸过手来,细白无痕的手心当中捏了一个油纸小包,隐隐透出几颗梅子。玄谙只觉好笑:“你当朕是小孩子,拿糖来哄朕喝药?” 没想到玄谙会这样说,慕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而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唇边扬起一丝隐隐的笑意:“臣妾并非拿皇上当小孩子。小孩子才会因为药苦了闹脾气不喝,皇上又怎会一样呢。” “你!”玄谙当然知道慕禅是在变着法儿说他,却又不好发作,只得一把拿过药碗,几乎是闭着气将一碗药汁系数给喝光了。 “喝了药需得休息,让臣妾扶您回房休息吧。”说着慕禅提起衣裙迈步上了御座,伸手一只手轻轻扶住了玄谙的手臂,作势要拉他起来。 “不用了。”挥开慕禅的手,玄谙撑着书案起身,却脚下一软,险些又跌落回御座之上,吓得慕禅伸出两手撑住他,略带责怪地道:“皇上身子如此虚弱却还要强撑,到底您是想成为明君,还是昏君!” 侧眼看了看慕禅,玄谙无力地半kao在她的一侧,鼻息间袭来淡淡的桂香,只觉得心中慌乱无序,低首望着她,用略有些低沉地声音反问道:“你说朕到底是明君还是昏君呢?” “若是明君,就更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皇上是云瑞朝千万百姓的天,若您倒下了,叫他们怎么活,又该依kao谁?再说……”慕禅说到此有些迟疑了,顿了顿,复又起唇,声音细如蚊鸣:“皇室如今并无后嗣,皇上要是有个万一,谁来撑起云瑞朝的天下呢。” 一声闷笑从鼻端哼出,玄谙没想到慕禅竟会这样说,看她一张脸羞得仿佛熟透的桃儿,殷殷透着粉红,不由得拖口问道:“若朕真的不在了,你会难过么?” 抬眼,看着玄谙如冰般的冷眸中似乎融化着淡淡的暖流,慕禅只觉无法承受,赶紧又颔首下去,话语平静地答道:“臣妾也是云瑞朝的一个子民,自然会为皇上的离开而难过的。” “是么……”涩涩的声音中流lou着些许的失望,玄谙也并未再多说什么,顺从地在慕禅搀扶下回到了寝殿。 这是慕禅第一次踏入玄谙的寝殿。 上一次和诸葛云一起,只是远远隔着望了望,如今进来,才发觉此处果然是龙之卧榻,处处都透着股子威严和冷峻。 层层淡金色的轻纱将寝殿围成了一个密闭的四方形,无论是从屋门还是窗外看来,都无法一眼看透其中模样。屋角两处均放置了一个一人高的雕龙熏炉,青烟袅袅绕梁而上,散发着玄谙身上惯有的龙涎香味道。 寝殿当中一方宽阔的龙榻,乃是金丝沉香楠木所造,厚重大气,宽可横卧五人,长则延至殿中。其上的被塌枕kao皆是金底黑龙的锦缎制成,玄黑色绣了金龙腾云的沉纱罩在其上,一黄一黑,整个寝殿只有此两种颜色,显得肃杀而大气,却略微让人觉得有些冰冷。 扶着玄谙上了龙榻,慕禅屈身替他拖了长靴,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强忍着异样帮他除下了外衣,等玄谙躺好,这才牵了被子盖在他身上。觉得不放心,又埋首下去替他掖了掖四个被角。 玄谙从头到尾都没拒绝慕禅的帮忙,一则实在体虚无力,二则觉着有她在身边心中一股子莫名的安稳。等躺下睡好,才低声开口道:“好了,你下去吧。” 慕禅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个方子得每个时辰服一次药。臣妾这就去杂房,等会儿熬好了药再给端过来。”说罢起身要走,却又被玄谙给叫住了。 “杂房阴冷,外面又是大雪纷飞的。这样吧,你去把药炉拿进来,就在此处煎药吧,等下叫醒朕就行了。”玄谙的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让慕禅愣了片刻,想着就近照顾他也好,终究还是缓缓的点了头。 …… 等慕禅将药炉和煎药罐子都拿进来时,抬眼望去,玄谙已经双目紧闭,似是睡熟了。 来到墙角,慕禅推手开了一个小小的窗缝透气,再尽量放轻手脚的地起炉煎药。不一会儿就觉得殿中两处熏炉热气滚滚,再加上蹲在药炉面前,额上已经又薄汗微微透出来了。望了望龙榻上的玄谙,见他睡得安稳,慕禅起身,动手将略厚的外衫除了下来,只留着水蓝的宫裙复又蹲下去继续煎药。 咕咕的水声回荡在殿中,慕禅侧倚在墙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眼神飘出窗外,望着满地的花泥,有些出神了。 …… “婕妤小主,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您还是等一下再来吧。”诸葛云拦在御书房门口,打破了整个上仪殿的平静,他声音有些不正常地高亢,似是在掩饰什么。 “那容臣妾将这雪梨汤温在寝殿中吧,等会儿皇上过来用膳也好乘热饮下。”香卿面色焦虑,人也瘦了一圈儿,很是为玄谙着急的样子,对这诸葛云的话语里满是请求。 “这……”诸葛云望了望御书房,心中踌躇了一下。因为一早就去求慕禅过来看望皇上,此时想来慕禅正在御书房劝说玄谙吧,诸葛云思来想去,这才缓缓点头道:“那就请婕妤小主自个儿端去寝殿放下,老奴去给皇上通禀一声。 “谢谢大人。”香卿的话语里透着股子欣喜,就算不能当面见着皇上,能把汤水端到寝殿里,那种等待的心情自然也是无比幸福的。 寝殿内,听见香卿和诸葛云两人的谈话,慕禅心知要糟!那诸葛云满以为自己和玄谙在御书房中这才阻拦住香卿,却没想两人早已来到了寝殿。 想到香卿每每说道玄谙时双眸所洋溢的光华,慕禅本能地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竟和玄谙共处一室。赶忙起身,焦急地环眼四处,想寻个地方躲藏片刻,等香卿走了再说。只是整个寝殿之内,层层黄纱根本遮不住自己的身影,除了当中一方矮几,看了看,也就只有龙榻可以躲藏。 咬了咬牙,慕禅赶紧将药炉推到一侧的熏炉后藏起,伸手拿了挂在门边的昭君套和适才拖去的外衫,这才来到龙榻边伸手推醒了玄谙。 “怎么了。”睡眼惺忪的玄谙不知缘由,还以为时辰到了慕禅让他起来喝药,正要起身,却被慕禅伸手拦住。 “香卿来了,我不愿她看到我。”慕禅紧张地望了望殿门,一边说一边伸手放下勾住床帘金挂,面上憋得通红,却也说不出口要到龙榻里藏身。 听见门口传来声声环佩叮当,玄谙略微蹙眉,伸手xian开棉被,对这慕禅道:“进来吧。” 卷三 第六十章 寒凉彻骨 香卿一双略显纤细的素手拖着一方银盘,因为冷极,手背隐隐泛出淡淡的粉红色,似是有些冻伤了。 银盘上的一盅雪梨汤水被盖得严实,却还是透出丝丝白烟。 好容易求得诸葛云让她进入皇上的寝殿,香卿只觉得,无论多么冷多么幸苦,为了玄谙这都是值得的。 一旁的贴身宫女掌珠随着她进了大殿,放下撑着的油纸伞,拿到门口的一个石池子上抖了抖厚厚覆着的落雪,略微有些埋怨地道:“小主本来就身子单薄,这大雪的天不但亲自守着炉子熬汤,还坚持要亲自送来,可皇上根本连面都不愿相见,您这又是何苦呢。 ” “掌珠!”香卿嘴上虽然斥住了她,可忍不住还是抬眼回头望了望御书房的方向。 虽是漫天飞雪,可不知为何,香卿总觉得好像能透过墙看到伏案批阅奏折的玄谙,想象着他的神色,也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吧。 “小主,奴婢身贱,不得入内,就在此守着等您吧。 ”掌珠性子爽利,可见是心疼自己主子。 因为被香卿呵斥了,一脸的不满。 “我去去就来,你等着啊。 ”香卿点点头,略带抱歉地冲着掌珠一笑,便转身往前渡步过去到了寝殿门口。 轻轻地推开殿门,只听见“吱嘎”一声极为响亮的门响,香卿惊了一下,四处看看,这才提起长裙迈步而进。 层层纱幔勾勒出帝王卧榻,不似外间的漫天飞雪香。 却温暖地好像春日午后,带着些微醺地香气。 香卿觉着,只是立在此处,也仿佛和玄谙又kao近了许多。 伸手撩起轻纱,正要过去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角的矮几上,却听见龙榻上传来一声轻咳。 “皇上!”香卿惊得赶紧福礼:“臣妾香卿,惊扰皇上了!” 如此大惊之后是便是一股狂喜袭上心头。 香卿怎么也不会想到皇上此时竟不在御书房批阅奏章,而是呆在寝殿内休息。 压住欣喜的情绪。 香卿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望着床榻的方向,可上方所罩的玄色纱幔实在太过严实,加上整个大殿层层纱幔,略显得有些昏暗,倒叫人看不上面的情形。 “你来做什么。 ” 淡淡地问话从龙榻方向传了出来,玄谙的声音中有着不容置疑地威严和冷漠,听得香卿原本欢喜的心情犹如一桶凉水从头浇到了脚下。 一股子透心地发凉。 “臣妾为皇上送来了雪梨汤。 此汤若温着喝下去,能缓解咳症。 ”小心翼翼地埋头答了,香卿将双手高高举起,上面正是银盘拖着的一个青瓷小盅。 “朕还要休息一会儿,你放在屋角的矮几上便退下去吧。 ”玄谙冷冷吩咐道。 只是话音刚落,玄谙就感觉到了身后躲藏着的慕禅在推搡自己。 蹙眉埋头下去,将锦被该在头上免得声音太大,这才低声问:“怎么了?” “药炉在矮几旁边的熏炉后面。 万一被她看到……”慕禅蜷着身子躲在龙榻的一角,上面也是覆盖着锦被,声音压得低低地,一手扯住玄谙的衣袖,示意他赶紧阻止香卿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 ”玄谙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抹难以掩饰的邪魅笑意在唇边扬起。 轻轻xian开锦被的一角,冲香卿道:“算了,你还是先拿过来吧。 朕既然醒了,就先喝了再睡。 ” 才走了两三步,香卿听见玄谙竟让自己过去,面上掩不住的意外,拖着银盘的手也有些抖了,强压住心头的欢喜,转身往床榻渡步过去。 躲在龙榻锦被下地慕禅听见玄谙竟要香卿将汤水端到这边来,一双杏眼儿睁地大大。 赶紧又伸手过去推他。 可等她手一伸过去。 却一把被玄谙握住,下一刻。 身子就落入了满是龙涎香味道的怀中。 隔着薄薄的衣衫,玄谙阵阵体温透了过来,烧得慕禅双颊像火一般滚烫。 无奈此时香卿正端着汤水要过来,若是自己反抗,必然会有动静。 但本能的反应却无法抗拒,慕禅身子不停地抖着,一手撑住了玄谙的胸膛,想要努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正推搡着,慕禅耳畔却传来玄谙低沉中略带沙哑地声音:“不想被发现就别动。 ”吓得慕禅只得僵着身子,憋住一口气,连喘气都不敢。 “皇上请用。 ”隔着沉纱幔帘,香卿恭敬地半蹲在龙榻旁,伸手高举着银盘,等待玄谙来接。 一声轻微的动静过后,玄谙一只手从玄色的纱幔后缓缓伸出,拿起银盘上的瓷盅,复又退了回去。 感觉到手上银盘一轻,香卿下意识地抬眼。 无奈,隔着纱幔丝毫瞧不清里面是何情形,不由得一丝失望浮在面上,咬了咬牙,启唇问道:“皇上可要臣妾服侍。 ”说完,一张脸憋得通红,香卿的头埋得死死的,几乎要陷进胸口了。 听见香卿如此说话,慕禅本能地想到她的用意,面上更是烧得双腮酿红,身子也止不住地又颤动了起来。 “退下吧。 ” 并无其他更多的话,玄谙把瓷盅顺手放在龙榻侧面的小几上,揽过慕禅拥在怀中,面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那,臣妾就告辞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问了,却并未得到想象当中地回答,香卿缓缓起身,隔着纱帘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见上一面玄谙,心中好像刀割般地难受地紧。 可玄谙已经下了驱逐令,自己又怎能不遵从,只得挪步,依依不舍地向殿门走去。 只是快要到门口,香卿却嗅到了一丝异味儿,下意识地往熏炉那边瞧去,隐隐瞥见一方药炉lou出小半个身子,上面的药罐好像开了,轻微地发出了“咕咚咕咚”地声响。 心中犯了嘀咕,香卿回头望了望龙榻,又定睛仔细瞧了瞧熏炉后,带着满腹的疑惑步出了寝殿。 “小主,怎么耽搁了那么久?”掌珠看到香卿一脸郁郁地从殿中出来,赶忙上前替她披上厚厚的棉袄子。 “没什么,刚才皇上在里面。 ”香卿掩不住面上浓浓的失意,一边轻声答了,一边示意掌珠撑伞。 刚出大殿门,远远就看到诸葛云正在院中与诚王在说话。 香卿想要过去打声招呼再走,便缓缓提了裙角渡步过去。 ...... “诸葛大人,这是慕禅适才留在本王院子里的伞。 ”元景从凉lou阁一路从杂房找起,却都不见慕禅的身影,见诸葛云守在御书房外,只得让他转交。 接过那柄半旧的油纸伞,诸葛云屈着腰恭敬地道:“慕姑娘正在御书房为皇上熬药呢,等下老奴一定转交。 ” “也好,如此就不打扰了。 ”元景点了点头,拢了拢领口的雪狐裘衣,望了御书房的方向一眼,这才转身回去了凉lou阁。 ...... “诸葛大人,慕姑娘她……”脚步不停使唤地渡向了诸葛云身边,香卿此刻一张俏脸已经变得无比苍白,原本染了胭脂的红唇也被牙齿咬地紧紧地,褪了好些颜色。 “这…….”诸葛云没想到香卿竟在不远处,看她模样便知定是将诚王和他的对话听了个完全,眼见她面色如此难堪,心中不忍,一时语塞不知改如何解释。 “我明白了,大人不用为难。 ”一丝惨淡的笑意转瞬即逝,香卿闭着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含着飞雪的空气冰冷地让人绝望,转身,头也不回地直直出了上仪殿。 ===================================== 上架了,收藏也掉了。 其实想对姑娘们说,包月看书其实挺划算的,在网上买卡充值,再满三送一,算下来一个月6快钱的样子,可以看所以女频的包月书库里的书。 作者码字也算是一种劳动,有报酬也不过分,希望姑娘们谅解。 对于不能继续看文的姑娘,也只有说声抱歉了。 卷三 第六十一章 近人心怯 因为玄谙和元景的身子都渐好了,又临近上元节,太后命了丹颦亲自将慕禅接入了暖福宫暂居。 顺带也让沈澈收拾了东西一并过来,说是太后想拉拉家常,问问这次他回江南沈园的事儿。 本来慕禅不愿与沈澈同居于衡阳院,无奈不好对这丹颦开口,只得暂时作罢,想着等入了内宫再做打算,实在不行就暂居在澜碧宫里,也好就近照顾侍儿。 说到侍儿,后宫里人人都说算她福大命大。 第二次挨了板子后几乎丢掉了半条性命,好歹太医院院判沈大人日夜不休地又是煎药又是针灸,生生将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但因为如此,沈大人也累得不成人形,倒叫那些宫女们个个心疼的不行。 也是,像沈澈这样身世显赫,却低调为官的人在宫里极少。 加上他并未娶妻,这次又如此照拂侍儿的病体,宫里也渐渐传开了些流言,说是沈澈看上了侍儿,想要等开春选秀时求太后指婚。 此流言一出,倒是惹得好些个对沈澈有意的宫女们失望透顶,无奈侍儿样貌身材也是极出挑的,比一比,总觉得没法相争,也就作罢了。 慕禅也从好些个地方听到了流言,不过一笑了之。 心知肚明沈澈照顾侍儿是为了病人着想罢了,可成之浩却不依不饶,更加将沈澈视为眼中钉,暗地里对慕禅抱怨,说他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慕禅相劝,成之浩也不理。 仍旧心怀不满。 无奈慕禅又要迁居到暖福宫,只得临走时答应好好问问侍儿,帮成之浩一把。 这次回到暖福宫,慕禅仍旧只有一个小箱子,一身轻松地便来了。 丹颦取笑慕禅,说她是为了找太后讨赏赐地,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寒碜的主子呢。 慕禅知是玩笑话。 也笑笑便作罢了。 只是回到衡阳院,却发现屋子果然与前次大不同了。 床榻衣橱都换了新,被褥坐榻也全是上好的锦缎和羊羔毯子,即暖和又喜庆。 两个一人高的铜制熏炉青烟袅袅,微微有些桂花清香飘出,让慕禅很是惊喜。 打开衣橱准备放东西,却看到满满一柜子全是新做的衣裳。 多是素净的颜色,有鹅黄的、有淡青地、有湖蓝的......看地慕禅有些呆了。 一边的柜上还挂了裘狐坎肩。 雪白、鹅黄、淡青各有一条,甚至还有一件麑皮袄子,淡淡的水清色,透着股子灵气,下方缀着一溜鹅黄的桂花串子,让慕禅拿在手中,真是有些爱不释手了。 “怎么样,喜欢吧。 ”说话间丹颦进了屋。 也是一身的喜庆,发髻上一串红珊瑚的珠子缀在鬓旁,晃动着煞是好看。 “姑姑。 ”慕禅高兴地挽住丹颦手腕儿,指着满柜子的新衣:“明知这些不适合我地,怎么又送来许多?不如匀给宫里其他人吧,免得白白浪费了。 ” “看你。 以为太后不知道你的性子啊。 ”说着丹颦反拉住慕禅的手,来到衣橱前一件件地指着道:“这些都是素净的颜色,也没有什么掐丝挑花的繁复装饰,保管你穿在身上不会让被人以为是另一个人!”说着还挑出一件,比在慕禅的身前,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头道:“果然是沈爷的主意,完全合称咱们慕禅的气质。 ” “沈爷?”慕禅疑惑地问。 “是啊,前日里太后召见沈爷,正好遇见绣房地管事姑姑过来做衣裳。 ”丹颦说起面lou一丝暧昧的微笑。 看着慕禅道:“原本那姑姑带来的都是后宫妃嫔们喜欢的衣裳花样来给太后选。 太后也觉得不太适合你,但具体怎么个不适合法却也说不清楚。 亏得沈爷在一旁提醒。 说你喜欢素净的青色,蓝色还有淡淡的犹如桂花一般地黄色。 太后这才赶忙吩咐管事姑姑把花样给沈爷来选。 这里的衣裳,都是沈爷亲定下的呢。 ”说完丹颦还眨眨眼,轻轻推搡了慕禅一下,笑意中含着的别意,是再明显不过的。 慕禅侧颈看着丹颦手上的衣裳,是淡淡的青绿颜色,式样简洁,只在裙角勾勒了几只粉蝶,有红有黄有兰,很是悦目清爽。 想起总是一身青衣的沈澈,想起曾在他的衣袖上绣下的碧蝉,再加上感激他费尽心力为侍儿治病,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淡淡地想念和愧疚在心口蔓延。 “好啦,太后让你收拾好就过去请安呢,既然你觉得这衣裳好,就换上吧。 ”丹颦说完也不顾慕禅答不答应,动手就要帮她更衣。 羞红着脸,慕禅摇头,拿过那件衣裳在手,轻声道:“姑姑放心,我一定换上。 这是太后她老人家地心意,慕禅不会不知好歹的。 ” “你知道就好!”丹颦爽朗地笑了笑,点头道:“那我先去长禧堂给太后通禀一下,顺便让宫女们准备好午膳,今日午间,大家好好热闹热闹!”说完便转身,扭着柳腰出了衡阳院。 被丹颦这一打岔,慕禅地心情也跟着开心起来。 没有耽搁,动手将这件青绿绣粉蝶的裙衫换上了。 再取出一件雪白的裘狐坎肩罩在肩头,将早上的发髻从新梳理了一番,又找来一支寒梅点翠的绿檀木簪别在髻上,任上头一点指甲盖大小的珊瑚珠子垂在鬓侧。 收拾好,慕禅想了想,从柜中自己的小匣子里拿出沈澈送予的桂香瓶儿,打开滴了半滴在手心,轻轻揉散后捂了两首在颈侧。 顿时,一股淡淡的桂香甜味儿萦绕颈间和鬓发,让慕禅的心情又愉悦了许多。 ...... 长禧堂。 太后惧冷,所以殿中放置了四个一人高的紫金蟠龙戏凤熏香炉。 使得整个长禧堂中一如春日,暖暖地,熏得里间地人也双腮桃红,面带春意。 “臣妾参见太后。 ”慕禅盈盈福礼下去,恭敬无比。 “快过来,让干娘看看。 ”太后自从食了慕禅每日亲手做的八珍糕,气色渐好。 不但去了黄气,还显出些红润。 身子也比以前圆润了许多,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个中年美妇,哪里有半点苍老的影子。 只是一抬眼,慕禅便看到了端坐在一旁的沈澈。 一身青竹色的衣袍略显得有些宽松,似是累极而有些瘦了,但双目却一如初见的那样清澈,朗朗润玉般。 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站着干什么,沈爷都陪着太后说了好些时候的话了,早盼着慕姑娘你来呢。 ”一旁地丹颦赶紧在太后的地另一侧置了个坐榻,上面垫了厚厚的羊羔毛子,又吩咐一边服侍的宫女帮慕禅卸下厚厚的裘狐坎肩。 “谢谢。 ”慕禅取下外间厚衣交给上前的宫女,lou出一身淡青色的裙衫,走动间裙角荡漾,几只粉蝶像是活了一般。 灵动可爱,娇俏宜人。 先来到沈澈面前,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慕禅这才渡步坐在在太后贵妃侧榻的一边座位,掏出怀中一个手掌大地蓝布包递上,轻声道:“这是臣妾从存药房拿来的。 里面有切成片的生地、元参、麦冬、**、桑叶、竹茹四味药材,均是清凉养阴之品。 交给丹颦姑姑,让她吩咐灶房宫女每日稍佐二、三味,趁热饮下,可防浮热时常上溢,祛火清心。 ” “禅儿,亏得你惦记。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丹颦过来取了。 又拉住慕禅的手,上下看了看,略带些泣意道:“可怜你了。 这宫里轮番出事儿。 玄谙那小子又是个不省心的,不肯让太医给治病。 我都问过诸葛云了。 还好你去劝他喝药,这才免除了一场大祸。 ” “臣妾司职太医院,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慕禅侧过眼,不明白为何诸葛云要向太后实禀。 而沈澈听见了,抬起头望了望太后,又望了望慕禅,眼中明显带着浓浓的疑惑:“皇上惧医,若慕姑娘真能劝得了他喝药,有机会也开解一下他心中的顾虑吧。 ” “我会的,不劳大人提醒。 ”慕禅颔首答了,话语平静,也看不出丁点儿地波澜。 “瞧你们两个,怎生如此拘束。 今日来的都是家人。 ”太后见两人拘谨,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冲沈澈道:“禅儿是我认得干闺女,澈儿你又是我的亲侄儿,算起来,禅儿也应该唤你一声澈哥哥的。 ” “臣妾不敢!” “侄儿不敢!” 几乎是同时,慕禅和沈澈两人同时起身,双双屈身向着太后,惹得太后更加不悦,挥挥手道:“你们两个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拘谨。 我着老婆子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就不喜欢拘那些个俗礼,你们俩倒好,同声同气儿的,成心来惹我这个老太婆生气啊!” “太后!”见太后隐隐有些动怒了,丹颦赶忙上前去,一边拉了一人过去,又扶着太后地手臂,笑道:“可见孩子们都尊重您。 您是太后,可以叫他们不用拘礼,可他们眼里喜欢您就是要尊重您,若是像其他人那样和您相处,反倒是不正常了,不是?” “我知道,我这不是骂骂他们俩,看看开窍不开窍嘛。 ”太后撅着嘴,好像一个孩子般。 听见太后这样说,慕禅赶紧抬头望向沈澈,正好沈澈也看向了她,两人不约而同地齐齐上前。 “干娘,私下里我都这样叫你,这可好?”慕禅扶住太后的手腕,目中满是真诚的浅笑。 “是啊,以后侄儿私下也不和慕姑娘如此拘礼便是,姨妈您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就别轻易动气了。 ”沈澈也是略带抱歉地说道。 “这才对嘛。 ”一手揽了一个,太后满脸的欢喜,不住地点头,笑得嘴也是何不拢了。 而下首的慕禅和沈澈又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满是默契。 如此一番,三人反倒心情放了轻松。 因为那一吻让两人之间氤氲了几日的尴尬和隔阂也消散了不少。 说这话,吃着水果点心,殿中不时回荡着三人的笑声,也让冷清了好些日子的暖福宫又热闹了起来。 ======================================= 很肥厚的一章~(@^_^@)~ 下章预告:皇帝老大要是看到慕禅沈澈还有太后和乐融融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气到肺都炸开呢? 卷三 第六十二章 羞shang眉端 第六十二章 羞上眉端 临近午时,丹颦说要去张罗午膳,让慕禅和沈澈陪着太后继续说话。 哪知道刚推开殿门,就看到一身朝服的玄谙立在门口,身边还立着诸葛云。 因为殿门是往外开得,丹颦这一推门,差些将两人撞到在地,幸而诸葛云伸手敏捷,一把将玄谙往外拉开了三尺。 “哎呀,皇上您来啦!”赶紧迎了玄谙进殿,丹颦抬眼瞧瞧外面,抱怨道:“怎么内侍们也不通传一声呢,诸葛云,你也不喊上一嗓子,省得咱们暖福宫带慢了御驾。 ” “皇上不让老奴喊,说是来看亲娘,摆什么皇帝架子。 ”诸葛云也有些无奈。 “皇上,您来的巧,奴婢正要去传膳呢,还琢磨着您怎么还没下早朝!”丹颦赶紧接过玄谙褪下的绛紫鎏金龙云纹披风交给一边的宫女。 “今日下的是有些晚了。 ”并未有一丝的责怪之意,玄谙反而冲丹颦极为恭敬地颔了颔首。 慕禅抬眼望去,披风之下,玄谙还着着明黄的朝服,腰间却是一抹三指宽的玄黑锦带,上面挂了半个手掌大小的赤玉腰牌,几点鲜红犹如血痕浮在赤玉之中,煞是惹眼。 这样的装扮衬得他容止可观 望之俨然,一身上下均是神清爽俊、气宇不凡。 只是轻轻一睇,慕禅却已红霞染颊,赶紧又埋头下去。 不敢再看。 只因昨日龙榻上的尴尬情形还清晰地印在脑中,如今见了玄谙,慕禅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绪不宁,无法平静。 玉牙紧紧地咬住唇瓣,慕禅只得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莫要多想昨日种种。 只当是无意中发生地事儿,赶紧忘却便好。 “微臣见过皇上。 ”沈澈从太后身侧起身。 对这玄谙福礼道。 听见沈澈行礼,慕禅才回神过来,也是起身福了一礼,仍旧埋着头,没让其他人看出什么异样。 看着慕禅一身新衣,犹如池中荷莲,绿意盈盈。 颔首lou出发髻上的一颗殷红珠子,仿佛透出主人的心事儿一般,正随着她的身子正微微颤着......玄谙心中高兴,却也不动声色,叫了两人的起,转而又向太后行了礼。 “快过来坐下。 ”太后招呼玄谙到贵妃榻上一起坐下,心疼地看着他因病消瘦的脸,叹道:“以后莫要逞强了。 都是当皇帝的人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任性妄为了啊。 ” “儿臣知道。 ”玄谙点点头,眼神又不经意地探向了慕禅,见她从一开始就一直埋着头,不觉一抹笑意扬在唇边。 转头又见沈澈也在一边,想起进门时他望着慕禅地眼神。 不由得笑容又有些僵了在脸上:“表兄也在,太医院的事务竟如此清闲么?” “上元将至,好些医士吏目还未归岗。 ”沈澈不理会玄谙地暗讽,只是淡淡地又道:“听司南大人说,原本每年年节的时候本该是最清闲的时候,奈何今年境况特殊,所以才忙碌一些。 如今皇上寒症几近痊愈,自然微臣们也就清闲了许多。 ” 听沈澈竟不痛不痒地把话又反了过来,玄谙闷哼一声,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转而问太后:“母后。 朕让御厨房多加了两样菜色,等下你一定喜欢。 ” “噢?”太后一听。 双目像是放光一般。 因为前些日子脾胃上犯了老毛病,慕禅不许她吃那些香辣的刺激之物,除了八珍糕就是一些熬炖的汤水,自然久了就有些艚的慌。 所以听见玄谙竟让御厨房专门加了菜,忙问:“什么菜色?” “前日里高丽进宫了些野参和紫鸡,御厨房说是准备做参鸡汤,还有什么黑鱼,却不知他们做成什么菜色。 ”玄谙见太后如此感兴趣,满意地笑道。 “又是汤!”太后听见又是参又是鸡,刚热乎了的心又凉了半截儿,嘟囔道:“都吃得腻味了,却还是那些东西。 ” “太后,让慕禅去御厨房看看吧。 ”慕禅听了两人地对话,又见太后表情可怜,便起身福礼道。 “难不成你也会做菜?”太后疑惑地问。 摇头,慕禅有些不好意思:“臣妾侍弄药材还差不多,菜是不会做的。 只是高丽参和黑鱼都是极好的进补药材。 高丽参的药性可大补元气、滋补强壮、生津止渴、宁神益智。 而黑鱼性寒味甘,归脾胃二经,却是补心养阴,澄清肾水的良药。 这一阳一阴,若是弄不好,双补下去会伤身的。 ” “竟还有这些讲究?”玄谙见慕禅说的头头是道,也有些担心,只是心中有些不愿让她离开,便向着沈澈道:“沈大人身为太医院院判,应该更加熟悉些吧,不如劳烦你走一趟。 ” 沈澈听了却摇头笑了笑,并未理会玄谙,转而对着太后道:“慕姑娘司职存药房七年有余,论对药理的熟悉程度恐怕整个太医院是无人能比地,还是让她去亲自看着吧。 ”说完才对这玄谙淡淡地颔了颔首,算是回答。 “那好,今天儿臣就尽一尽孝道,亲自去御厨房守着,下次若遇到,也好提前准备。 ”说罢,玄谙突然起身,望向一连错愕的慕禅:“慕姑娘,路上还劳烦你多讲一些食疗药补的知识给朕听听,免得下次没有你提醒,误了太后的身子也说不定。 ” “呵呵,好好好!”太后见玄谙如此孝顺,竟愿意为她踏足御厨房,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连忙点着头推了推慕禅:“去吧,好好给玄谙上一课!” “是......”慕禅虽然不愿和玄谙同往,无奈却也没理由拒绝,只得接过宫女递上的外袍和裘狐坎肩披上,这才跟着玄谙出了长禧堂。 ...... 从暖福宫到御厨房要走上三炷香的时间。 出了宫门,慕禅就被玄谙拉上了御撵。 慕禅原本要拒绝,可诸葛云在一旁说是等慕姑娘用脚走到御厨房,恐怕该下锅地都下锅了,而且太后脾胃虚弱,是饿不得的。 无奈,她也只得乖乖就范,不再多言。 只是坐在御撵之上,看着玄谙似笑而非的脸,慕禅心中就如打鼓般,总是踏实不下来,只好把目光看向别处,顺便四处打量下御撵内的情形,借以躲开玄谙的注视。 天子之撵果然有些不同。 撵内宽达一丈二尺,长更是二丈有余。 四周被厚缎锦帘封地密不透风,坐下是雪白的羊羔软垫,厚厚的,几乎感觉不到车轱辘的震动。 御撵尽头是一方桃木矮几,上面还放了几点小食和温壶,里面似有白烟溢出,还是热乎的。 “哗哗哗”玄谙拿起温壶,注入两个晶莹剔透的白瓷小杯中,顿时一股淡淡地清香将撵内填地满满地,惹得慕禅定睛,望着茶壶有些意外。 “你喜欢的桂花清心茶,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玄谙递上一盏瓷杯给慕禅,望着她,目光中有着从未出现过地柔软,淡淡地,却烧得慕禅双颊火烫。 侧头接过茶盏,慕禅就在唇边轻啜了一口,顿时一股清甜的桂香味儿顺着喉咙直达腹中,整个身子也跟着暖了起来。 见慕禅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喝光了,玄谙抬手拿起温壶,想要给她斟满空杯,无奈离得远,只得拿着略带抱怨的口气说道:“朕又不是什么猛兽,你离那么远干嘛?” 慕禅无奈,只得挪了两分过去,只是心中暗想:你比之猛兽也异了,怎敢再kao近。 若又像昨日那样,岂不难堪。 看到慕禅双腮微红,一副羞羞怯怯的娇样儿,玄谙忍不住心头得意,伸手替她斟满了茶盏:“你太瘦了,抱着像个小孩儿似的。 今日的参鸡汤和黑鱼你都得多吃些,也好补补肉。 ” “你......”没想到玄谙如此说话,慕禅猛地抬头,又羞又气却不知该如何反击,只得咬住薄唇,一把将茶盏放在矮几之上,转过头去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 推荐丫头新书!!! 书名:近墨者黑 书号:1146045 简介: 为了最疼爱的妹妹,她愿意任凭神仙的摆布,重生到未知的世界里,寻找回去的路; 身世尊贵,貌美如花,一切听起来都很优渥,为什么一觉醒来全完全变了样?是痴儿,是萝莉,还是其实一无所有?她又该怎么找到回去的路... 卷三 第六十三章 小鱼衔玉 冬雪絮絮飘飘地落个不停,虽然没有阳光,天色却清亮地好像晴天,四处都反射着白白的雪光。 御撵在宫内行走,车轱辘碾压着青石铺就的道路,一路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 “皇上,到了!”诸葛云示意驾车的内侍勒住缰绳,纵身跳下车座,解开开活结,撩开了撵子的门帘。 “你等等,朕先下去。 ”玄谙示意慕禅先别动,屈身先下了撵车。 慕禅依言不动,等他下了撵子才探出头去准备下车,可看着眼前伸出的一只手,略蹙了蹙眉:“不劳皇上。 ” “噢?”玄谙收回手,双手抱胸地看着慕禅,看她怎么跳下这离地足有半丈的御撵。 慕禅提高了裙角,又撸了撸肩头的披肩,看准了轻轻一跳便稳稳地停在了地上。 伸手扶了扶因为动作而有些歪斜的发髻,却发现头上的发簪竟不见了。 正要转身上御撵去找,诸葛云却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腕儿,说是皇上都去了,得赶紧跟上。 无奈,只得想着等下回来再上去找寻,便迈步跟上了。 御厨房。 阵阵香味儿从偌大的灶房内飘出,二十来个御厨正忙得热火朝天,个个都只穿了单薄的衣裳。 因为进十口大灶都染着炉火,整个房内热气蒸腾,好些个赖不着热的御厨竟都敞开了衣领,lou出丝丝胸毛,甚是不雅。 御厨房的管事是个白胖胖地五旬内侍。 脸上油光地几乎找不到一丁点儿皱纹,笑眯眯地一对绿豆眼儿,见是皇上亲自来了,“噌”地一下无比轻快地跑了过来,半伏在地上,诺诺地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其他御厨见老大过去和一个黄衫男子行礼。 还口口声声含着“皇上万岁”,吓得赶紧丢下锅铲、菜刀什么的。 都一窝蜂地冲过去跪了一地。 玄谙蹙起眉头,还未开口就听得诸葛云尖声骂道:“觐见圣驾竟然如此服色凌乱,这成何体统!” “算了,诸葛云!”玄谙示意诸葛云退后,看了看十口大灶上燃起的热气,淡淡道:“该做什么继续,负责今日太后午膳的御厨过来。 朕有话说。 ”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齐齐地一众福礼,为首的胖厨先爬了起来,低头冲身后的徒弟们低声道:“皇上都下了圣旨了,你们还不快去守着灶,该做什么做什么。 ” 众御厨一听,立刻作了鸟兽散,只是个别胆大的还不是偷偷抬眼望向这边。 看到底什么事情能惊动皇上御驾这御厨房。 “你是管事地?”玄谙见这胖厨不走,便问。 “奴才郭来,正是此处的管事。 所有太后和皇上地膳食都有奴才亲自负责。 ”胖厨赶忙恭敬地曲腰回答。 “请问大人,今日的高丽参和黑鱼也是您在做么?”慕禅上前一步,立在玄谙身边,浅笑着问那胖厨。 “哦。 禀娘娘,太后的食材还未动呢。 因为贡品珍贵,而且高丽参又是药材,所以奴才本想去太医院问问再动手的。 ”胖厨见慕禅盈盈而笑,虽然周身素净,却气质如兰,拖口而出便叫起了娘娘。 “大人误会了,我不是后宫妃嫔。 ”慕禅略有些尴尬地解释了,又道:“我叫慕禅,是司职存药房的女官。 过来正是为了太后的午膳。 ” “哟。 瞧瞧,连女官都出落的如此水灵。 真难得。 ”胖厨说着上下打量着慕禅,双目放光,嘴上还不停地啧啧直叹。 眉头锁住,玄谙面lou不满,正要开口呵斥,却又被一旁地诸葛云抢了先,拿着尖声尖气地嗓子喊道:“郭来,你不要命啦!慕姑娘是太后亲封的三品夫人,正宗的主子。 你还敢出言轻薄,简直不把内宫礼法放在眼里,看到你是皮痒了,要不要我叫内狱司的刑头儿来会会你啊!” “算了,诸葛大人。 ”慕禅并不怎么介意。 常年生活在内宫,早已习惯了周围的环境。 因为存药房就紧邻着御厨房,虽然平素里极少往来,可此处的御厨都是未净身的男子,偶尔隔墙也能听见他们说那宫的娘娘长得美些,那个小宫女又水灵些,慕禅开始开觉得不舒服,后来也就习惯了,想着只要尽量不和他们接触便好。 郭来听了诸葛云地话,才知道慕禅竟是太后钦封的三品夫人,正经的主子,吓得腿都差些软了,再听慕禅并不介意,赶忙点头哈腰地对这慕禅道:“姑娘是存药房的,自然对这些比我们大老粗熟悉些,这就请随奴才过去吧。 ”说完又对着玄谙哈了哈腰。 御厨房的一侧各有两个小的灶房,据郭来说,此处是专门为皇上和太后准备膳食地地方。 进了灶房,慕禅就看到一株金黄色的长参躺在一方木匣之中。 猩红的绒布垫在下面,衬得此参黄中透着盈盈的白,好似现摘下的一般。 一边还有个木桶,桶中游着两尾臂长的黑鱼,不时搅起些水浪,很是鲜活的样子。 “太好了,这些黑鱼都是‘坐橛’过后的。 ”慕禅蹲在木桶前,仰头朝玄谙道:“当久旱无雨湖水即将干枯时,黑鱼能把让自己尾部朝下把身体坐进泥里,只留嘴巴lou在泥面以上,等来了水再恢复正常的生活。 经过‘坐橛’的黑鱼肉质虽然要老些,但更能发挥阴补地功效呢。 只是......”说道此处,慕禅停住了口,面上掩不住地竟有一丝不忍。 “只是什么?”玄谙也来到慕禅身边蹲下,看着她双目。 问道。 侧过眼,慕禅看着游动地两尾黑鱼,叹道:“黑鱼凶猛,却爱子如命。 坊间都称黑鱼为孝鱼。 ” “孝鱼?”玄谙听了很是疑惑。 “恩。 你看这两尾黑鱼,乃是母子。 ”慕禅望着木桶,轻声道:“父亲曾留下来地一本食补医书,上面记载。 黑鱼之所以被称作孝鱼是因为它产子后会失明一段时间,因为看不见。 就不能觅食了。 这时候,小鱼们会争相地游入它地口中。 ”顿了顿,微微一叹,慕禅侧头抬眼,看着玄谙:“等它再复明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所以民间还有个传说,说是它会绕着曾经住的地方一圈一圈地游。 似乎是在祭奠被自己吃掉的孩子们。 如果有渔夫打到了黑鱼,一般都不会吃它,而是放回去。 ” “所以,这样的母子黑鱼在一起的,是鲜少见地。 ”玄谙看到慕禅晶莹的双眸中闪着点点亮光,似是有感而发,心中不觉有些酸了,开口道:“不如。 也把这两尾鱼给放了吧。 ” “真地?”慕禅又惊又喜,没想到玄谙竟提议要放。 一旁的郭来却着急了,赶忙跪下道:“这黑鱼来之不易啊,乃是高丽国的渔民在鸭绿江边上打到的,一路运过来,一直换了清亮的河水保着。 才会如此鲜活。 而且高丽人说了,黑鱼是滋阴补肾的圣品,若是就此放了,岂不白白可惜!” “我说郭来,你吃了豹子胆不是?”诸葛云气得没胡子也吹胡子瞪眼了,狠狠地提起郭来硕大的耳垂,骂道:“皇上说放,你还敢阻止。 又不是进了你地肚子,你可惜什么?” “奴才这不是替太后可惜嘛......”郭来嬉皮笑脸地做赔罪状。 “好了,别闹了。 ”玄谙起身来。 对这郭来道:“参鸡汤你听慕禅的吩咐熬。 这黑鱼,朕会让诸葛云叫人抬走。 ” 看着玄谙吩咐诸葛云的背影。 慕禅心里暖暖地,觉得外表冷漠的他其实内心也有可以柔软的地方。 虽是帝王,可以主宰世间的生杀,却唯独愿意放了这黑鱼母子,也是极不易的。 “慕姑娘,那就劳烦您说说这汤怎么炖。 ”郭来来到慕禅身边,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这个主子又说出什么典故出来,弄得参鸡汤也没了,到了午膳拿不出东西,那可是失职大罪。 慕禅回头过来,对着郭来缓缓道来:“高丽参虽好,却在食用的时候略有些苦味儿。 不过合着鸡仔炖了就可以祛除地。 ”说着慕禅上前去拿起装了参的盒子来仔细查看着,又道:“你去找来大枣三粒、栗子三粒、清水泡过的糯米一盅、再取蒜瓣五片。 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开始做了。 ” “具体怎么做还请慕姑娘赐教。 ”郭来赶忙道。 “先要去了鸡皮和鸡油膏子,再将泡好的糯米和这株高丽参一并放入鸡腹中,用针线将肚缝缝好,免得糯米lou出来。 然后把整只鸡放入煲内,再把栗子、大枣、蒜瓣加进去,注满水覆盖住整鸡,比文火大一点儿炖上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 “哎哟,没想到还真是门学问啊。 如果按照老奴的意思,就合着参和鸡给炖了,哪里知道竟有如此多的讲究。 ”郭来做着惊讶无比地样子,又是啧啧直叹。 “那就快些动手吧。 ”玄谙让诸葛云在此守着郭来弄参鸡汤,拿了一边的油纸伞撑着,示意慕禅和他一起出去。 立在院中,二人躲在伞下,玄谙指着木桶中的黑鱼问道:“放在哪里合适?” 慕禅想了想,答道:“只有放在护城河中,让它们顺着游入外河吧。 ”玄谙点点头,面带浅笑,虽是漫天飞雪却仿佛被融化了一般,看的慕禅心绪有些波动,只好说罢就抿唇低首,不敢与其对视。 “皇上?是您吗?” 身后传来脆生生一句问话,两人同时转头过去,却看到一身绣蓝锦衣的香卿立在御厨房的门口,一脸惊讶地望着他们,表情僵住了一般,启开的樱唇竟久久没有合上。 =================================== 今天这章有些啰嗦了,没办法,天使好鱼恶肉,讲起来就刹不了车。 卷三 第六十四章 留取残愁 临近午时,雪又落得大了些。 飞絮漫天,噗噗簌簌地堆在地上,合着北风卷起阵阵白雾,让慕禅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雪中,香卿面色极白,似是比之那雪色都还要浅上两分。 一双眼幽幽地看着慕禅和玄谙,说不清内里蕴含的是何种情绪,带着淡淡的愁思和哀怨,让人无法逼视。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慕姑娘。 ”极缓地福礼下去,身边的掌珠生怕香卿被雪沾了,赶紧将伞又伸了一些过去,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不远处伞下的两人。 “我先进去照看炉火。 ”慕禅也冲香卿柔柔地点头,仿佛没看到她脸色中的异样,再回头同玄谙颔首福礼,刚提起了群角正想要转身进去,却被他伸手拦住。 “撑着过去吧,免得沾了雪。 ”玄谙不由分说地想要将伞塞到慕禅的手里。 摇摇头,慕禅拒绝了,伸手将昭君套的头套围了起来,小跑着便往小灶房那边去了。 玄谙有些失望,回头看着香卿,面色却早已恢复了平素的冷淡:“你身子不好,就别在大雪天出来了。 ” “小主是听说来了高丽参,想要上一些为皇上煮参茶来补身……”一旁的掌珠竟cha嘴说了起来。 “掌珠,别说了。 ”香卿侧头轻声叱责了掌珠一句,却明显并不是真心,隔着风雪望着玄谙。 眼中有着一丝的期待。 “高丽参系数要留给太后进补,你回去吧。 ”说完玄谙想要转身也回去灶房,却听见耳边传来香卿地一声浅笑。 “臣妾早就觉得慕姑娘是个良人呢。 ”一抹娇媚的笑意扬在眉眼之间,衬着香卿雪白的脸色和鲜红的嘴唇,很是有些妖异的感觉。 并未提起群角,香卿一路缓缓kao近院中的玄谙,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雪痕。 lou出积雪下面青石铺就地庭院。 “什么意思。 ”玄谙扬眉,回头将香卿看着。 不明所以。 “香卿是祝贺皇上又觅得一位良人,后宫又添了一位佳丽。 ”香卿的话音淡淡地,软软的,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平素里脸头也不敢在玄谙面前抬起,如今却敢在玄谙面前如此说话。 见玄谙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自己,香卿又是甜腻一笑:“慕姑娘一颗玲珑心。 生得虽不是极为出挑艳丽,却气质如兰淡雅出尘,也别有一番味道。 不知,皇上准备合适给她个名分呢?” “朕不明白你说什么。 ”玄谙觉得香卿今日有些异样,却不想多和她说什么,略锁着眉,吩咐一边替她撑着伞的宫女道:“你快扶她下去吧。 ” “不,掌珠”香卿侧身躲开掌珠的手臂。 下一刻,竟迈开两大步直接来到了玄谙的伞下,抬起一双眼,似有浓浓愁绪在黑眸中随着飞雪翻腾,映出点点光华。 论相貌,香卿算是中上之姿。 出身小吏之家。 从小父母耳提面命的就是及竿后的选秀。 琴棋书画,女红女工,她都是无一不精地。 只是父亲不过是七品小吏,当年家中几乎倾囊才得以让她成为了应选的秀女。 香卿还记得,选秀那日,艳阳高照,朗朗晴空。 可她的心情却忧郁好像能滴出水来,阴沉沉地,找不到一丝缝隙可以呼吸。 不为别的,只因为环顾周围的莺莺燕燕。 再反观她自己。 珠翠钗环,锦衣玉带。 竟没有一样傍身,只是一对玛瑙耳坠,鲜红的颜色犹如她当时的脸色,又羞又急,恨不得马上逃离开那个永远也不可能属于自己的皇城。 只是从一开始,香卿地心里头就无比的清明。 家中无势,想要中选自然是难上加难的事儿,可要是让她回到已经负债累累的家中,却也是心中不愿的。 为了能留下来,她不停地卖弄讨好当时的大热人选钱挽心,央求她中选后能跳了自己做伺候宫女。 本来,同为秀女地钱挽心是没有资格从新近秀女中选伺候宫女的,可香卿去求了当时的掌管秀女的管事姑姑,求她把自己直接降入应选宫女的另一拨人中。 本来如此是极为风险的,可那姑姑却思虑了两三下便同意了。 一来香卿家中无势,不会有人知道,二来,香卿将身上仅剩的五十两封银一并给了她,这样才成功的留了下来。 那时的钱挽心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眼中那个卑卑诺诺的女孩儿竟有一天会成为凌婕妤。 可香卿自己,却早就想得清清楚楚,计划周全。 只是,如今虽然她已是婕妤份位,可连皇上地龙榻边儿都没挨过,这样地日子和卑微的宫女又有何区别呢? …… 虽是思绪辗转,却不过转瞬之间地事儿,香卿仰头看着咫尺之隔的玄谙,心中止不住的全是心酸和委屈,两行清泪就那样慢慢地划过了脸庞,滴在胸口,染了点点痕迹。 “哭什么,别哭了。 ”玄谙却丝毫未被香卿的眼泪所累,反而有些嫌恶地蹙眉道:“快些回去吧,你身子还未大好,要是受了寒就不好了。 ” “皇上可曾关心过臣妾?”香卿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拖口便问。 “你说这些干什么。 ”玄谙冷冷道,眼中射过一丝不解。 “臣妾从御女到婕妤,已有近一年的时间了,可从未蒙皇上召幸,到底……”顿了顿,香卿鼓起勇气,又起唇,接着道:“到底,皇上有没有喜欢过香卿?” “朕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朕可以告诉你,如果没有诸葛云,你还是澜碧宫的一个宫女,不会是今天的凌婕妤。 ”玄谙冷哼一声,聚拢双目居高临下地睨着香卿,心中也没有怒气,只是觉得此女甚为可笑,竟敢直接地质问于他。 甩了甩衣袖,冷冷又道:“好好地做你的小主,享受宫中的荣华富贵,莫要多事。 特别朕的事,绝对不是你能触及的。 ” “皇上,可怜小主一片痴心,您怎么能如此残忍地伤害她呢?”一旁的掌珠听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把跪在了雪地之中,伏地央求道。 “无论你有什么痴心,都与朕无关。 ”玄谙冷眼看着飞雪中眼神一如死灰般的香卿,虽然也觉得如此打击她有些太狠,但也并不想让她怀着莫名的期待,说完便撑着伞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刚走了两步,好像想起了什么,玄谙停住了脚步,背对两人,话音冰凉:“另外,好好管教身边的宫女,下次再越钜,掌刑伺候。 ” 掌珠听了,咬住嘴唇不敢再多言,只是看着香卿毫无表情的样子,脸上又挂着两行清泪,心中却也跟着痛了起来。 眼看着玄谙走远,才敢又开口:“小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什么?什么何苦?”香卿只觉得眼泪的温度瞬间便被漫天的风雪给吹冷了,凉凉地贴在脸上,却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冷意,寒澈了一身的皮肉骨血,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暖的地方了。 “小主一心为这皇上好,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可皇上却连正眼都没瞧过您一下,您何不想开些,好好过日子呢。 ”掌珠声音压得低低的,好言劝道。 “我该认命么……从小吏之女到皇城宫女,从卑贱奴婢到婕妤小主,我又该放弃么……”香卿的声音极小,似是在说给掌珠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在听。 随着一丝苦笑溢在唇边,她面无表情地缓缓转了身,迈步便往御厨房外走去了。 掌珠在后面赶紧跟上,生怕她沾了雪水,身子受不起这样的寒凉。 可她哪里知道,自家主子一颗心早已冷得没有了半点暖意,同时,却也变得更加坚实了起来。 立在灶房门口,看着玄谙踏雪而来,青色的油纸伞下印着一张更加铁青而冰冷的脸,慕禅咬了咬唇,还是转过了身去,一把关上了门, 看着慕禅的身影隐在了门后,玄谙突然停住了脚步,这才知道她定是将香卿和他的对话都给听了去。 心中有些堵得慌,莫名有一丝害怕,怕她看到了自己那样冷淡的态度,也害怕推开那扇被她亲手关上了的门。 ============================ 昨天315,实在忙极了才没有更新。 这里给大家道歉,望原谅则个。 卷三 第六十五章 雪lou初曦 因为燃了口炖炉,与屋外寒雪飘飘的阴冷天气不同,灶房内的温度暖暖的。 紫砂煲内的参鸡汤刚刚才开了锅,“泊泊”直响,阵阵香味儿蒸着白烟冒出来,氤氲地满室飘香。 慕禅拖去了外罩的昭君套,挽起衣袖,正在仔细地调整着炉火。 一边的诸葛云则是半眯着眼在打盹儿,差些就打起了呼噜。 因为高丽参极为幼嫩,火大了会伤其益补之效,太小又不易将其药气发挥最大,慕禅只得让郭来先出去,留下自己仔细照料着便好。 守着炉子不时地添个柴,或者压压火,忙得额上也渗出了些薄汗。 推门进屋,玄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形。 有些昏暗的灶房因为长期烟熏,不论是墙上还是地面都黑黑地糊上了一层油尘。 着了蓝衫的慕禅半蹲在炉前,很是醒目显眼,也丝毫未被这脏乱的环境所扰,认真地侍弄着火候,素颜上染了点点烟灰,混合着薄汗,形成了点点污痕在慕禅的面上,衣袖挽起,原本雪白的藕臂在炉火的映照下泛出粉粉的红晕...... 听见玄谙开门进屋,慕禅手上的动作略微一滞,却只是片刻又恢复了如常。 “醒醒!”玄谙蹙着眉头来到一边,叫醒了打着盹的诸葛云。 “啊,皇上您进来啦。 ”诸葛云一睁眼,身子随即就从椅子上跃了起来起,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双眼闪着矍铄的精光。 “你去替一会儿慕禅。 ”玄谙吩咐。 “遵命”,诸葛云正要挽袖过去,谁知背对两人地慕禅开口道:“不用了,这汤对火候的要求极高,诸葛大人还是继续休息吧。 ” 慕禅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只是认真地照看着炉火,不时的拿铁棍通通。 又呼呼吹些气进去。 因为柴火烟大,偶尔还会“咳”上两声。 似是呛着了。 为难的看着玄谙,诸葛云不知该不该过去。 “你去找郭来,看看其它膳食准备的怎样了。 ”玄谙示意诸葛云暂时离开。 “皇上也出去吧,此处烟大,万一引发咳症就不好了。 ”慕禅仍旧蹲在炉前,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诸葛云回头望了望玄谙。 玄谙却示意他一人离开。 无奈,诸葛云也看出些端疑,心中嘟囔着独自一人便出去了。 听见屋门关上,慕禅才觉得松了口气,觉得喉咙发干,撑着双膝起身,想要寻些茶水解渴。 哪知刚转身,就看到立在原地的玄谙。 他竟没有和诸葛云一并出去。 “皇上,您怎么还在?”慕禅惊地拖口问道。 一双眼直直地盯着慕禅,见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玄谙心中憋闷,不由得脸色有些僵硬了起来,朗眉略蹙着。 紧抿着薄唇,不知该说什么。 “皇上先回去暖福宫吧,等会让鸡汤好了,臣妾会亲手端过去地。 ”慕禅侧身绕过玄谙,来到一角的一口水缸前面,拿起一边铜盆中地葫芦瓢,舀了点儿水涮洗了一下,复又掏出怀中的绢帕擦拭了瓜瓢的边缘,又舀了点儿清水,凑到唇边便喝了起来。 看到慕禅竟如此喝水。 玄谙有些意外。 适才堵在心中闷气也消去了大半,渡步过去。 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葫芦瓢:“这么脏,小心闹肚子。 ” 侧眼看了看玄谙,慕禅淡淡地答道:“以前守着药炉,渴了都是这样喝水的,也从未闹过肚子。 ” “是吗?”见葫芦瓢内还有些水,玄谙竟也将其就到唇边,一口喝光了里面的清水。 “你。 ”慕禅一看,吓得一把将瓢夺了过来:“皇上龙体金贵,岂能喝这样的水。 您还是出去吧,灶房这样地地方,是不适合皇上亲临的。 ” “你是在生气么?”玄谙任她拿走水瓢,却直直地问出这样一句话。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话。 ”躲开玄谙的眼神,慕禅又回到了灶前。 看着背对自己的慕禅,玄谙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冷眉竖起,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竟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 感到身后冷风呼呼地灌入,慕禅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起身来到门边,望着风雪中渐渐隐去的一点背影,微微一叹,才缓缓地关上了门。 慕禅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玄谙时地情形。 明黄的衣角,淡淡的龙涎香味,高傲无情的声音,虽然没有看到脸,却在脑中勾勒出了一个冷酷君王的模样。 对失了龙胎的宠妃如此不以为然,慕禅直觉地想:君王或许都是这样无情地吧。 后来,在凉lou阁见着了龙颜。 朗眉微挑,双目微距,他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却怎么也摆拖不掉身为君王的那种冷峻孤傲。 那时,慕禅印象中的他有些可怕,自己也不愿多和他见面,总觉得他太冷太冷...... 可后来,逐渐接触地多了,慕禅发现玄谙不过是一个有着冷漠外表,内心却柔软孤独的人罢了。 诸葛云曾经用肺腑之言劝了自己去照看病中的玄谙,从那时起,慕禅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对自己父亲的“从死”耿耿于怀,甚至继位的这些年来都从不愿意召见太医,宁可自己病着,也不想再连累任何一个当值的太医。 原本经过这些,慕禅心中已经对玄谙有了妥协,想起儿时那个总是有着灿烂笑脸的他,如今却显得有些可怜,也愿意多接近他,至少不会让他再继续地孤独下去。 但是今天,今天他对香卿地态度,让慕禅又感到了当初地那种不寒而栗。 到底,要多冷酷无情的人才会对深爱着自己地女子说出那样的话来呢?隔着漫天的飞雪看着香卿那副面如死灰的表情,慕禅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裂了一道缝隙,透着凉意直达五脏六腑,毫无温度。 ...... “慕姑娘,时辰差不多了!” 郭来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慕禅的思绪。 只是一个不留神,那烧红的火棍竟滚落到了脚边,下意识地去捡起,却忘记了铁棍的温度,“呀”地一声,叫着便跳了起来。 随着慕禅的叫嚷,灶房的门也轰得一下被人推开了。 慕禅回头,迎着风雪,却看清了来人并不是郭来,因为他此刻正站在院中,扯着头不停地望着灶房的方向。 而立在门边,表情焦急的却是满身落雪的沈澈。 一把将门推开,还未来得及关上,他便丢下伞冲到了慕禅的身边。 不理会慕禅的错愕,沈澈先是查看了一下她手指上的烫痕,左右望了望,去到屋角拿起瓜瓢在门口舀了半瓢落雪进来:“快把手指放进去。 ” 慕禅依言做了,当烫伤的手指接触到雪水时,只觉刚才那股烧灼感渐渐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股股清凉的触感。 只是放得有些久了,好像手指都快要被冻得麻木了一般,便问:“可以取出来了么?” “嗯,拿起来我看看。 ”沈澈点头,撤走了水瓢,双手伸出,拿着慕禅手上的那只手仔细地看着,还不是地吹着气,很是小心翼翼地样子:“你烫伤了指腹,记得每天三次用雪水浸泡,这样才能祛除火毒。 另外不要再kao近炉火,炉火为阳,会刺激火毒的发散。 ” “小伤罢了,大人不用太过在意。 ”慕禅轻轻地抽出被沈澈捧在手心的右手,看着细白的指肚上一点红痕,再看看沈澈从来都是犹如古井般平静的眼神中所闪出的焦炉和怜惜,却觉得伤口竟一点儿也不痛了。 卷三 第六十六章 旧ri宫门 原本因为烫了手,沈澈让慕禅不用再去长禧堂了,可慕禅放心不下太后,执意要去一趟才好。 沈澈无奈,也觉得直接走掉不好,只得先带了慕禅回到惹翠园包扎了一下烫伤的伤口,这才陪着她一齐回去暖福宫。 因为手受了伤,慕禅没有撑伞,只是走在沈澈的身边,任他撑起伞在头顶,勉强遮住了风雪。 和来时不一样,才走了没两步,两人的披肩上都覆了厚厚的一层雪,脚下也染湿了衣角。 “这样大的雪,你还是不去了,直接先回存药房,等一会儿雪小些了再说吧。 ”沈澈撑着伞,望着伞下裹着昭君套的慕禅,再次劝道。 “我没事儿。 ”慕禅侧扬起头:“我不怕冷,只是这风雪有些大了,大人又要撑伞,衣角都湿了呢。 ” 沈澈这才低头,一看果然。 慕禅是用一只手提着裙角,所以没怎么沾到地上的雪水,而自己因为要帮她撑伞,另一只手还要提着紫砂的烫煲,根本没法顾及到自身,衣角被残雪化的水晕湿了好大的一片。 “大人,不如把衣角套个结,等下到了暖福宫再解开吧。 ” 慕禅浅浅一笑,犹如雪中展开的幽幽兰花,让沈澈突然觉得这风雪天气好像并不那样讨厌了,反而有着别样的韵味。 放下手中的烫煲在脚边,沈澈正要埋头给衣角套结,远远就听到一阵车轱辘的声音响起。 慕禅也听见了。 抬眼望去,宫城尽头一亮明黄地车撵缓缓而来,金龙飞舞,煞是惹眼,正是来时乘坐的圣上御撵! “难道是御撵?”沈澈也发现了端疑,问道。 “应该是的。 ”慕禅点点头,咬了咬唇。 有些不愿意见到玄谙。 不一会儿车撵就来到了两人的身前,仍旧是诸葛云在坐上。 一把跳了下来打开御撵的帘子,冲慕禅和沈澈恭敬地福礼道:“皇上让臣来接慕姑娘。 ” “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不劳烦诸葛大人。 ”慕禅摇了摇头,知道玄谙没来,心下一松。 “还是坐吧。 ”不等诸葛云劝,一边的沈澈已经劝了起来:“这样大的雪,怕是走到了暖福宫这汤就冷了。 ”说完收了伞。 率先抱着烫煲上了御撵。 放好手上地东西,沈澈伸出一直手臂,冲慕禅轻轻地一笑,示意她扶着自己的手上来。 无奈,慕禅只得提起裙角,握住了沈澈地手,上了御撵。 看着两人上车,诸葛云才放心地放下了御撵的帘子。 吩咐车夫掉头,直直往暖福宫而去。 ...... 掌珠撑着伞,陪着香卿一路走着去了玉漏殿。 刚回到御厨房附近的寝宫,玉漏殿就来了个小宫女,说是徐妃娘娘有请。 掌珠知道自家小主心情不好,本想推拖。 可香卿却阻拦了,扬起笑意,像没事儿人一般点头允诺了,还答应带两点亲手做的小食过去,给徐妃娘娘尝尝。 最后还示意掌珠给了那宫女点儿碎银子,虽然少,那宫女却也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了。 “小主,徐妃娘娘人好,您推说身子不爽,告个假不就成了。 看看。 这湿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呢。 ”掌珠侧眼望着香卿。 先前在御厨房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虽然自家小主品素里就有些多愁善感。 可如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不知,她的心,到底还有没有活着呢? “掌珠,你真认为徐妃娘娘人好?”香卿拖着步子,看着裙角扬起地面地残雪,很快就又湿了一圈,却也不在意。 “徐妃娘娘长的美,平素里待人也和善。 ”掌珠想也没想,便答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曾放过呢。 ”香卿勾起唇角,一抹冷笑扬在面上。 “小主,这话怎么说?”掌珠有些吓了一跳,左右望望,还好临近午时,宫内没什么人走动。 “徐美人的姿色犹在徐妃娘娘之上吧。 ”香卿望了望高高的宫墙,叹道:“可又一次我在御花园遇见徐徐美人,她在抱怨徐妃娘娘不愿在皇上面前玉成自己。 还说进了宫快一年,连皇上的龙榻边儿都没摸着呢。 ”顿了顿,香卿低下头,侧眼望着身边的掌珠:“那时我才知道,我香卿并不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皇上召幸过地妃嫔。 ” “小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掌珠自然知道香卿的心思。 原本除夕夜宴后的第三日,皇上召了她过去侍寝。 可临到夜半了,却见她在诸葛云的陪同下回来了,说是皇上在见客,今日就免了侍寝。 虽然她面上并未说什么,可夜里,掌珠在外间守夜时分明听见了寝屋中传来的低低抽泣声,暗含着淡淡的幽怨叹息,一夜都不曾消散。 而自那之后,皇上好像忘记了一般,侍寝地玉蝶也从未再出现了。 “也罢,徐妃娘娘虽然擅宠,但对带其他妃嫔也是恭如姐妹的。 她的面子,我又岂能不卖。 ”说着,香卿的步子也加快了,掌珠赶紧撑了伞跟上,生怕她又被雪淋了。 只是刚刚经过澜碧宫门口,就听见殿门被缓缓打开。 随即,一辆花撵从远处停在了殿门口。 提步而出,是一截水蓝间墨绿的裙角,锦丝绣成的莲花开在了弯弯金莲之上。 等脚一落地,香卿的目光却也跟了上去,出门的,正是失宠已久的钱妃挽心。 幽蓝的衣衫上绣了朵朵绿莲,腰间一抹碧色丝带更是勾勒出窈窕地身段。 久病后地钱挽心瘦了许多,尖尖的下巴,更显双眼如杏儿。 颈间雪白中染了点点翠兰颜色地裘狐,衬着一张玉颜娇柔如许,即便是香卿看了,都会觉得心生怜惜。 “臣妾见过钱妃娘娘。 ”香卿恭敬地福礼下去。 “原来是婕妤小主。 ”岚儿一步跨过了横栏,冷冷道。 钱妃一侧的荔香也冷眼瞅着香卿,很是不屑的样子。 “岚儿。 ”钱挽心伸出玉手,拨弄着腕上一根翠色如碧的镯子,轻声道:“香卿,好久不见,你怎么愈发地瘦了,比之我这个病人,面色还要难看。 ” “娘娘脸色如玉,哪里难看了。 倒是臣妾,一直都是这幅样子。 ”香卿抬头,看了看钱挽心的双眼,以前曾经有过的怨恨好像也消失不见了。 想来自己被皇上下旨封了御女,那时的钱挽心该是恨极了自己的。 刚刚怀上龙胎,身边信任的宫女就被皇上看上了,这样的事情放在后宫里任何一个娘娘身上,都应该是丢脸的吧。 香卿记得自己搬离澜碧宫的那一天,钱挽心闭门不出,只让岚儿带了一句话和一根断掉的玉簪过来。 “娘娘说,你和她这些年的姐妹情谊,主仆情分,就犹如这玉簪,断了吧。 ”岚儿的话犹言在耳,摸着被生生折断的玉簪,香卿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因为这玉簪,是当时选秀的时候,钱挽心看自己太过寒酸而送的,说是每个姑娘都该有个体面,若没了体面,连带家中父母的脸面也会丢光,让自己一定要带着这玉簪参选。 后来,香卿落选,将玉簪还给了中选的钱挽心。 钱挽心不愿收下,让香卿留着。 可香卿想想还是拒绝了,一个宫女是绝对配不上如此珍贵的玉簪的。 钱挽心也没有强迫她,只说将来香卿出嫁,此簪会作为嫁妆,她会亲手替香卿cha在发髻上的。 可等到皇上旨意下来,香卿也算是出嫁了,钱挽心却没有兑现诺言,只是送来了断簪,一切也就明了了...... “娘娘,快些上撵吧,您的身子单薄,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说话间,一个撑着鹅黄油纸伞的小宫女从里面出来了。 但见这宫女,身段窈窕,虽是普通宫装却也将其勾勒的玲珑有致。 红润的脸庞上挂着甜甜的笑脸,两个梨涡仿佛盛着美酒一般,能让人望上一眼,仿佛就醉了。 “年筝,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岚儿听见身后响动,神色有些紧张,先是看了看香卿,这才提步进去,拉了那宫女就往里走。 看到香卿侧头探望,钱挽心示意值守的内侍将殿门关上,在荔香的搀扶下上了停在一边的花撵。 ========================================= 当当当!!! 秀女年筝出场!!!!! 小七,赶快来领工资,哈哈。 其余报名的姑娘也会陆续登场,敬请期待。 卷三 第六十七章 别来旦暮 临近午时,雪竟停了。 白茫茫地一片,覆盖着红墙青瓦,将整个皇城装点地纯净无染。 原本清净无比的内宫不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原来是宫女内侍们都趁着雪停了,赶紧拿了笤帚出来扫雪。 这边,御撵有些急地向上仪殿东侧的暖福宫行进着,那厢,因为徐妃的漏玉殿就在上仪殿西侧,所以载着钱挽心的花撵却也与其越kao越近。 “吁——”地一声吼,御撵停了下来。 诸葛云皱眉看着迎面而来的花撵,纵身跳下,上前福礼道:“请问是哪位娘娘?” 岚儿见前方明晃晃的偌大一辆车撵,心知定是御撵无疑,赶紧撩开帐子:“娘娘,前面是皇上的御撵呢,让奴婢扶您去行个礼吧。 ” 钱挽心也早就透过xian起的帘缝看到了对面的御撵,心中一抽,却又混合着点点期待,点点头,伸出手随岚儿扶了她下撵。 “见过钱妃娘娘。 ”诸葛云见上头下来的人是钱挽心,心中松了一口气,想着若是徐荭玉,定不会轻易过去的。 顿了顿又道:“劳烦娘娘花撵kao边,圣上御驾得赶紧去暖福宫觐见太后。 ” “皇上在吗?”钱挽心没有理会诸葛云,反而提起裙角,一步步地渡向了御撵,眼中满是浓浓的愁思和哀怨。 “这......”诸葛云怎么好说御撵上坐的不是 皇上而是沈澈和慕禅,只好上前两步拦住了钱挽心:“娘娘。 皇上确实得赶紧去暖福宫,请娘娘......” “怎么,我失了宠,连诸葛大人您也要欺负么?”钱挽心回头,略显苍白地脸上有着一丝冷笑:“就算皇上不愿见臣妾,也要他亲自让臣妾回避,不劳诸葛大人费心。 ”说罢。 又朝御撵步步而去。 此时,慕禅和沈澈在御撵上也将外间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 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呆了半晌,还是沈澈开口,冲着撵外道:“还请钱妃娘娘留步。 ”说完,沈澈撩开御帘,巧妙地用身子遮住了里面的慕禅,又道:“皇上病体未愈。 又逢雪落干化,若沾染了外间寒气则会气脉不顺,咳症复发。 若娘娘真要皇上亲自和您说话,就轻上来御撵吧。 ”说罢,沈澈又一把将御帘封上,呆在里面默不出声。 看着近在咫尺的御撵,想着自己日思为之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里面,钱挽心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 几乎快一个月了。 他从未再踏入澜碧宫半步,曾经仅有的温存感觉,也逐渐地从自己身体里被抽空了,钱挽心甚至想,是不是自己以后的人生,就要这样孤独地老死在宫中呢? “娘娘。 若您不上来,就请退到一边吧。 ”沈澈地话从御撵中飘出来,钱挽心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退了两步。 一身黄衫映在红墙之上,钱挽心病后的姿态犹如西子捧心,脸色却是异常地苍白,让诸葛云看了,也觉得心中可怜。 眼看着御撵在面前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了宫墙深处的转角,钱挽心一直紧握的手才慢慢地松开了。 只是松开后才发现。 手心竟传来一阵刺痛。 抬手一看,原来是握得太紧。 指尖的指甲刺入了手心的皮肤中,白皙的掌心一道道弯弯的红痕,疼地手心突突直跳。 “娘娘,走吧。 ”岚儿在一旁看着钱挽心如此模样,只得上前扶了她上撵。 御撵内,慕禅一直提着地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忍不住向沈澈问道:“大人何故邀请钱妃娘娘上撵呢?若她真上来了,见到竟是你我在撵内,岂不麻烦。 ” “她不会的。 ”沈澈微微笑了笑,却显得很勉强:“钱妃的性子虽然我不太了解,可经过那些日子照顾侍儿,也多少接触了一些。 身为商贾之女,钱妃最在意地就是外间人对她的看法。 因为并非名门闺秀,钱妃会生怕别人说她不懂礼法,所以极为顾忌。 上次侍儿被送去内狱司杖责,也是因为她不愿意别人说她包庇宫女。 ” “原来如此......”侧头看着沈澈,慕禅从没发现他竟有着如此细腻的心思。 想起他刚来太医院的时候,只是手捧医书,对周遭的事情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清润地眼中仿佛容不下一丁点儿的杂事...... “你的发簪呢?”沈澈见慕禅颔首发呆,青丝绾就的发髻上先前佩戴的那根簪子却不见了,不由得问。 “对了,先前过来时就丢了。 ”慕禅抬起头,四处忘了忘,想来是丢在了御撵上。 可两人都找了找,御撵上却根本没有。 慕禅觉得疑惑,却也想着不过是一个头簪,既然丢了便丢了吧。 漏玉殿。 殿名漏玉,此处却几乎是全部用汉白玉雕砌而成。 因为落雪堆积,远远看去,竟让人分不出哪里是雪,哪里是玉。 午间出了些暖阳,映照着整个漏玉殿,晶莹剔透的好似一个雪城。 虽是极为素白地颜色,漏玉殿的花厅中却坐满了莺莺燕燕,红粉秀颜。 当中为首的便是宠贯后宫的徐妃荭玉。 一身的水红衫子,裙角是延展而上的点点雪梅,腰间一抹暖玉腰带,更显地身段窈窕。 肩头雪白的裘狐,衬得一张鹅蛋脸更显娇嫩,杏眼微睁,柳眉微扬,眉眼间是说不出的妩媚和冶艳。 “姐姐来啦!”徐荭玉软糯的声音里透着股子锋利,媚眼扫视了一圈儿,抬起鲜红的蔻丹掩住嘴角笑道:“可惜您来地晚了,请将就坐下吧。 ”说话间,身边地月娘让一个宫女搬了跟八角蹬过去。 竟放在了席尾。 “娘娘,你坐这儿吧。 ”席中地香卿起身,恭敬地让座。 钱挽心却冷冷一笑,冲徐荭玉道:“身份高低不再座次排位,此处kao近暖炉,想来是因为徐妃娘娘照顾我这个姐姐身子病弱才这样安排地,我又岂能推辞呢。 ”说罢。 钱挽心在岚儿的搀扶下朗朗地坐了下去,面上没有丝毫的动气和不满。 让殿中的其他妃嫔不由得心中暗叹:曾经盛极一时的钱妃挽心果然不一般,换了她人,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徐荭玉见钱挽心宠辱不惊,心中也知没能讨到便宜,心中闷哼了一声,转头对月娘道:“上菜吧。 ” 不一会儿,两边的宫娥鱼贯而入。 托着菜肴一一摆在了各位妃嫔地面前。 见菜上得差不多了,徐荭玉才懒懒地拿起酒杯,盈盈笑道:“多谢各位姐妹过来赴宴,这一杯我敬诸位先。 ”话音一落,二钱大的酒杯就空了。 “姐姐好酒量,妹妹也干了。 ”侧席地徐绿茱也一口将酒盏见了底,唇角沾了点点酒液,复又掏出绣帕来轻轻擦拭了一下。 见众人都干了一杯。 徐荭玉才又缓缓道:“今日请诸位姐妹过来,不为别的,只为三月里来的选秀。 ” 此话一处,仿佛是在闷锅中倒入了半壶开水,整个大殿突然一下就变得沸腾了起来,下首众妃嫔纷纷交头接耳。 面色或紧张,或难看。 而立在这些妃嫔们身后的宫女则个个面色不一。 稍有姿色的唇角已经有着掩不住的笑意,姿色平庸地则半低着头,好像事不关己,却明显流lou出一丝不舍和怨气。 “好了,大家静静。 ”徐荭玉挥挥手,等下面安静了些,又道:“其实,每三年一次的选秀,身为宫中妃嫔。 这都是躲不开地。 但见新人笑。 哪见旧人哭,眼看着个个水葱儿似的黄花闺女大家闺秀们朝皇上龙榻上抬过去。 我们身为过来人,心中又哪里能不酸呢?” 众妃嫔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不过皇上的脾性大家都知道,向来都是不好女色的。 所以,今年的选秀说不定还是只会选上两三个充门面的。 ”话到此处,徐荭玉突然一听,抬眼看了看钱挽心,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顾虑,又才朗声道:“想要留住皇上,与其便宜了外人,咱们何不齐心协力,各宫选上一两个姿色出众的宫女呢。 经过好好**,定能得了皇上和太后的青眼,这样也算是自家人和自家人做了姐妹,今后也免了纷争。 大家说好还是不好啊?” “本来每年各宫都有一个名额是给宫女地,咱们云瑞朝也有宫女参选的例律。 只是......”下首的徐荭玉却有些疑惑,抬眼看了一圈儿,摇头道:“宫女们的姿色怕是比之宫外的闺秀们,要差了许多。 皇上,怕是看不上眼吧?” “哪里,话不能这样说。 ”徐荭玉摇头,反驳道:“大家看看凌婕妤,不就都懂了吗?” 香卿就知道徐荭玉会提起自己,心中未免有些不悦,僵着一张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半晗首,默默不语。 “香卿原是钱妃的侍女,得了皇上青眼,如今已是婕妤小主了。 且看凌婕妤,生得哪里比之我们这些娘娘差了?而且凌婕妤对钱妃娘娘一直心存感激呢,刚才不是还要给她让座吗?”徐荭玉媚眼含笑,此话一出,下首地诸位妃嫔心头明了,知道她是在暗指,即便是身边的宫女选上了,将来见了自己也一如奴婢一般,不敢欺压了上来,便纷纷倒是点头称是。 而宫女们则是向香卿投去了羡慕的眼光,心想着哪天也能像她,成为正经的主子,也好光耀门楣。 “所以,为了让诸位姐妹免了将来的后患,我建议大家赶紧在各宫里好好**一位宫女出来参选,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徐荭玉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满意地笑了笑。 卷三 第六十八章 应恨春迟 “绿树当门酒肆,红妆映水鬟儿......不寒不暖花时,妆点西湖似西施......” 提着紫砂烫煲,慕禅与沈澈还未进得长禧堂的殿门,就听见有人在里间唱曲。 虽没有扬琴、鼓板那些个器乐的伴奏,单单是着嘹如黄莺的声音就足够听者痴迷了。 长禧堂内,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姑娘盈立当中,一身翠色衫子犹如春姑娘般,让人眼前一亮。 她手上捏了莲花指,一招一式是有板有眼,正唱着一曲《红绣鞋》,眉眼间全是这出戏里的风情故事。 “无是无非心事,不寒不暖花时......歌金缕粉团儿,信人生行乐耳!” “耳”唱一毕,满堂皆静。 “翠鸽,翠鸽,好一个人如其名的江南名伶。 这声如鸟啼,清脆婉转,哀家听来只觉得心情爽利,周身畅啊!”太后满意地点头,侧头看向玄谙,他却半颔着首似是并未用心听,便问:“皇儿,这姑娘你看如何?” 玄谙本来没太在意,心中还想着先前在御厨房的事情,这才抬眼,淡淡地道:“能让母后听得如此高兴,就让丹姑姑给赏吧。 ” 丹颦听了吩咐,从怀中掏出两个金裸子出来,塞到那翠鸽的手中,笑道:“先前听说江南戏班子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就是比之京城的北戏班子要好!起初我还不信。 且看看你这丫头,才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唱腔眼神。 可见你们的姑苏班真是名不虚传呢,也不枉太后专程吩咐要将你们给请过来。 ” 那翠鸽得了赏赐,大方地纳入了绣兜,显示冲丹颦一笑,复又恭敬地朝着太后和皇上福礼道:“谢太后赏!谢皇上赏!翠鸽这就下去了。 要是太后想听曲儿,随时召了奴家来就是。 ”说完大大方方地起身,甜甜笑着便转身。 想要出去。 值守地内侍顺势推开了殿门,却lou出立在那儿的三个人。 慕禅和诸葛云都先进去福了礼。 只是沈澈看到绿衫的翠鸽,先是一愣,似是想到什么,回头看着她轻快而去的背影,略微有些思绪在脑中翻腾。 慕禅没有发觉沈澈的异样,只是让诸葛云将紫砂烫煲端了过去,呈给太后。 “这可是慕姑娘守了两个时辰炖好的。 太后请慢用。 ”诸葛云伸手揭开了紫砂煲的盖子,顿时一股股清甜地香气随着白烟氤氲满室,乐得太后连连点头,看着还立在殿门边的沈澈,招呼道:“来来来,你们俩快过来,都挨着哀家做下。 ” 慕禅点点头,特意挑了玄谙另外一边地位置坐下。 伸手拿了瓷碗正想要给太后盛汤。 沈澈收起了疑虑,渡步过去,见慕禅要乘汤,示意她暂时停手,冲太后和皇上都福了礼,这才坐在了对面:“姨母。 除了喝汤,一定要吃这鸡腹里头的东西。 ” “这里面是什么?”太后早早就发现这鸡腹有些不一般,鼓鼓的。 沈澈示意诸葛云将鸡腹挑开,顿时一团细白滑腻的膏体从里面缓缓滑落出来,其间还夹杂着绛红的枣子和浑圆的栗子,这样一来,整锅烫煲便浓香更甚了。 “慕姑娘在这鸡腹里裹了大枣、栗子和糯米。 高丽参具补气之用,而大枣和紫鸡则能补血,栗子则可补肾。 糯米性温,有暖胃功效。 这些都是对您的脾胃极好地东西。 不过不能多食!”沈澈边说。 边示意慕禅劲量不要盛多了。 “好好好,听你们的不多吃。 ”太后接过慕禅递上的汤碗。 却一眼瞥见了她手指上缠的布条,“怎么了?难不成伤着手了?” 慕禅赶紧将手藏入袖中,勉强笑道:“无妨的,只是烫到了一点儿。 ” 看慕禅面色不对,太后不信,又追问道:“真的无妨?可别为了伺候我这老太婆,伤着了。 ” “诸葛云,怎么回事儿?”适才一直默不作声的玄谙突然问道。 诸葛云赶紧上前屈身答道:“禀皇上,臣适才随您回来后才去奉命去接的两位。 只是还未进入御厨房就正好遇见沈爷和慕姑娘出来,之前发生了什么,确实没看见。 ” 沈澈见状,只好起身朝皇上和太后福了一礼,解释道:“姨母请放心,慕姑娘地手指确实被烫伤了,不过已经上药包扎,过两日就应该无妨了。 ” 玄谙侧头看着沈澈,冷冷一笑:“沈澈,你不是说慕禅一人在御厨房不好,这才专门去看看么?看来看去还让她烫伤了手......”说罢,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帮上忙。 ” “皇上!请莫要为难沈大人。 ”慕禅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起身道:“有劳太后皇上费心,慕禅这些年来司职存药房,常常因为煎药而烫伤了手,这点儿小伤真的是不足为虑的。 ” “常事儿么?”瞥了一眼慕禅的手指,玄谙收了口,拿起诸葛云递上的汤碗一口喝了个见底,起身道:“午后约了拓冷来谈事情,母后,请容儿臣先行告退了。 ”说罢一摆衣袖,跨步而去。 “这孩子,脾气越来越怪了,又没人惹他。 ”太后嘟囔了两句,似是很不高兴。 倒是丹颦看了看沈澈和慕禅,又看了看缓缓被内侍关上的大门,有了些明白。 因为玄谙地离开,太后喝了一碗汤便嚷着乏了,丹颦扶了她到寝屋去午寐。 只是临走时还专程嘱咐沈澈和慕禅要留在长禧堂,一定将这参鸡汤吃个精光才能走。 殿中就剩下了两人,气氛淡淡的有些冷清。 慕禅随意地吃着,抬手看了看沈澈,轻声道:“对不起。 ”正好沈澈也想到了什么,也抬起头来,同样的三个字从唇上吐出。 两人相视,都觉得好笑,还是慕禅先开了口:“是我不小心被烫伤了,还累得您受皇上责怪,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呀。 ” “非也!”沈澈笑道:“原本见皇上独自乘了御撵回来,外面风雪眼看着一时半会儿又下不去,我确实是担心才过去御厨房看你的,没想到没能帮上忙,反倒让你烫伤了,皇上他,其实责骂的对。 ” “他是闹脾气,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儿。 ”想起玄谙铁着一张脸,对谁都那样冷淡,慕禅心中阵阵不悦。 看着眼前的慕禅竟毫无顾忌地称呼玄谙为“他”,还真动了气,不知为何,沈澈心中有着隐约的预感。 沈澈还记得,即便是除夕夜宴前,玄谙和慕禅都只是属于两个毫无交集的人,恐怕连话也没有说上过两句。 两人偶偶相见,除了在自己的惹翠园就是在诚王地凉lou阁罢了,什么时候,玄谙变得对慕禅受伤也如此在意了起来?什么时候,说起“皇上”二字就心存忌惮地慕禅,如今却为其动气了呢?慕禅的突然被封三品夫人,还有太医院对皇上地不愿就诊束手无策,还是慕禅劝他喝的药,为什么玄谙要听她的?难道,在自己离开的那几天,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疑惑如迷雾般渐渐遮住了沈澈清润的双眼,透过这层薄薄的迷雾,他只觉得,好像慕禅已经离开自己越来越远,即便是坐在对面,伸手便能触到的她,却也早已不再是初见时的她了。 只是埋头想着心事的慕禅并未发觉沈澈的异样。 只是这样相隔不过几许的两个人,心思早已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或许,今后的人生轨道,也会渐渐地变得不同吧...... ============================== 翠鸽出场,请报名的姑娘来领走角色哈。 另外,某萌快要出场了,表着急哈,好戏一般在后头嘛(v※#717;v) 卷三 第六十九章 云霭雾遮 玉漏殿在午时会显得特别美。 整片的大理石墙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莹白的光芒,虽然有些刺眼,但仍然掩不住它所蕴含的华美气质。 当初赐了此殿给徐荭玉时,后宫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名副其实的。 出身历代将相之家的徐荭玉本身就有着让人无法逼视的高贵气质。 因为名字中有个玉字,她身边的物件用度也几乎都是用玉制成的,既显得富贵,又不流于俗。 徐荭玉进宫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未来的皇后之位是属于她的。 高贵,冷静,所有属于皇后的特质,她都具备了。 可几年下来,一个四妃的位置坐到了现在,渐渐地,有人开始怀疑了。 这些人里原本包括了钱挽心。 当初怀上了龙胎,钱挽心也曾经想过,同为四妃,自己若是先行诞下大皇子,或许,未来的皇后之位就能收入囊中了吧。 可惜天要弄人,因为她本身体质阴虚,白白的机会就这样丢失了。 只是现在,整个云瑞朝后宫里,除了徐荭玉,能和皇上沾上点儿边的不过就是徐绿茱和香卿了。 徐绿茱乃是徐荭玉的亲妹子,香卿原本又偏偏只是个身份地位的宫女,其他的虽还是有几个陆续进宫的女子,不过都是没沾过龙榻的可怜人罢了。 加上钱妃挽心失宠,后宫中,就独剩了徐荭玉一家独大。 漏玉殿,云霭阁。 阁楼顶上有一方出挑的平台。 扶栏处,裹着厚厚麑皮袄子地徐荭玉正半倚在上面,凝神看着下首的宫殿,殷红的双唇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的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是玉漏殿的管事姑姑月娘拖着个银盘上来了。 放下手中的茶壶,月娘斟了一杯递上:“小姐。 奴婢不明白。 ” “你不明白为何我要让她们在自己宫里挑选秀女,是吗?”红唇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弧线。 徐荭玉仍旧没有挪开眼。 “其实小姐根本不用担心。 这些年来,皇上不过偶尔从秀女中挑上一两个过得去地来充充场面。 谁又能成为您的绊脚石呢?”月娘半蹲在徐荭玉旁边,伸出双手帮她捶起了腿来:“反倒是那些宫女,个个心怀不安份地心思,巴不得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 “月娘,你真当我害怕秀女们进宫啊。 ”徐荭玉抬起鲜红的蔻丹,小指微微翘起。 衬得纤指更加雪白无暇。 “那小姐为何要让各宫妃嫔们去挑宫女应选呢?”月娘很是疑惑。 “因为我要让那些狐狸们,都lou出尾巴来。 ”说着,徐荭玉将手缓缓地扣在了扶栏上,仿佛极为用力,鲜红的蔻丹几乎都快要陷入木纹之内。 见状,月娘有些害怕了,赶紧推了推徐荭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很快。 徐荭玉便收起了异样,回首看着月娘,笑得有些惨淡:“或许到现在,你们还是以为我是宠惯这云瑞朝后宫的人么?” “怎么不是!”月娘握住徐荭玉的双手,有些激动的说:“虽然皇上有近一月没翻小姐的玉蝶了,可其他妃嫔一样也没得到好处啊!” “一个月......”徐荭玉侧头望着下首地宫阙楼宇。 只觉得它莹白的太过刺目:“没仔细算,原来都快一个月了呢......” “是不是徐美人从中作梗?”月娘试探地问:“近来好像就她侍寝的次数最多。 ” “她不敢。 ”徐荭玉倒是很放心:“虽然她爱耍些小心机,但她绝不敢和我作对。 ” “小姐怎么就如此肯定。 ”月娘嘟囔道。 “因为她就算怎么耍心机,也争不过我。 ”徐荭玉的表情变得有些有些可怖,眼中透出点点寒意:“而且,皇上的心思,我也有些明白的。 他冷落了钱挽心,就必定不会太过宠幸于我。 碍着父亲还没断气,他干脆每每挑了绿茱的牌子。 ” “总之小姐还是要防着些。 好不容钱妃没了孩子,可不能再让人捷足先登了。 ”月娘唠叨道。 “捷足先登?”徐荭玉仰头。 逼视着当空的薄日。 冷笑道:“正真能威胁我地人,恐怕她还没那个本事。 ” ...... 众人在结束了漏玉殿的午宴之后纷纷散去了。 相熟的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去。 只钱挽心一个人冷着脸,在岚儿的搀扶下独自出了殿门。 正想上花撵,却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钱妃娘娘,臣妾可以去澜碧宫探望一下旧时姐妹吗?”原是香卿一直候在殿门口。 转头,钱挽心有些疑惑地望着香卿,总也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她了。 当年,她向自己示好是为了留在宫中,这点钱挽心一直都知道。 香卿貌美,这也是钱挽心一直都知道的。 可因为香卿家中无势,钱挽心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真的得了皇上地亲眼,从宫女摇身一变成为小主。 即便是香卿成了凌婕妤,钱挽心也总是觉得,她的路或许就到头了。 可因为先前在漏玉殿中为自己让座,钱挽心此时却也不好太冷脸,略微顿了顿,这才点头道:“你若来了,就做往回常吃的栗子蒸糕吧。 ”说完便上了撵,先行去了。 等花撵行去,四处无人,香卿身边的掌珠才有些不解地开头问:“小主,澜碧宫里个个都不喜欢您,为何还要去惹人厌烦呢。 ” 香卿对掌珠毫无顾忌的说话并未介意,只是勉强笑了笑:“总是姐妹一场。 如今皇上那边是盼不到什么了,生活在这宫里,能说说话的,也只剩那些人了。 ” 说罢,香卿浅浅挪步,含着一抹极淡的笑意缓缓向着澜碧宫走了去。 …… 话说钱挽心花撵快要经过上仪殿时,正好玄谙从暖福宫回来,见驾车的是澜碧宫的管事姑姑,想着好些日子未曾去探望钱挽心了,便让诸葛云叫住了撵子。 有些疑惑地从撵上下来,见面前竟是朝思暮想而不得见的皇上,钱挽心脚下一软,差些就跌倒了在地。 “臣妾参加皇上。 ”在岚儿地搀扶下,钱妃还是坚持福了礼,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玄谙。 玄谙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张苍白无力地脸,想起从来这个女子都是一副病弱的姿态,自己也未曾给她什么关心,不禁有些放软了话音:“你身子怎么还是如此单薄。 ” “臣妾没什么。 ”钱挽心起唇答了,上前一步,幽幽地望着玄谙,轻声道:“皇上好像也瘦了呢。 ”好些日子不曾相见,只觉得眼里地他竟有些变了。 以前总是冷冷地带着些嘲讽的眼神好像比原来要柔和了许多,总是紧抿着的薄唇好像也放松了些,不再那样锋利如刀。 “朕没事。 倒是爱妃要多注意休息,这样的天气就别外出了。 ”玄谙点了点头,想要转身进殿,冷不防身后钱挽心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刚才臣妾遇见皇上的御撵了,沈大人说皇上咳症未愈,可还好?” 扭头,看着钱挽心有些凄凄切切的眼神,玄谙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儿:“朕是真命天子,小小咳症岂能有什么大碍。 ”说罢,轻轻拂开了她的手,转头吩咐诸葛云:“快些扶娘娘上撵。 ” “朕会抽空去探望你的,记住,好好养身子。 ”玄谙目送着钱挽心上了御撵,心知她定有万般的话语想要说。 无奈,他将她留在宫中的理由和徐荭玉一样,不过是为了她身后的家门势力罢了。 除了锦衣玉食以外,他不会再给她任何额外的,特别是感情。 回到御书房,玄谙有些疲倦地kao在了御座上,伸手揉捏着额头两侧的太阳穴,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放入怀中,掏出了一支钗。 ============================================= 回家的时候很晚了,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人在看书没。 今天很高兴,碰到了盛放的梨花。 今天很郁闷,骑车摔了,双手的手掌都磨破了,疼啊。 呃,貌似应该是昨天。 祝大家好梦,天使要睡了,明天又要加班,争取多码点儿字吧。 卷三 第七十章 寒梅点翠 那是一支带着淡淡发香的寒梅点翠簪子。 绿檀木的簪身,细长笔直,有着淡淡的木纹,透出隐隐的青绿颜色。 簪头雕了一朵五瓣梅花,在梅花的蕊心下衬着两片翠叶,一点殷红的珊瑚珠子轻轻垂下,微微颤着。 或许是主人常用它,簪身略微显得有些光滑,让人拿在手中,也是一种似有若无的感觉。 嗅着簪子上那股慕禅特有的淡淡桂香,玄谙微微地闭上了眼。 或许是握得有些紧了,簪子铬得手心生疼,玄谙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掌,凝神看着发簪,心头也随着那点殷红而有些发颤了。 为什么在御厨房时,慕禅的眼神会让自己感到无法呼吸。 她的眼神里有不解,有疑惑,唯独没有了解。 本想解释,可面对那扇被她关上的门,无论有什么话,却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堵在那里,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一抹孤寂的冷笑扬在了唇角,玄谙觉得,慕禅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吧,她一定会那样觉得吧…… “皇上,拓冷到了。 ” 直到诸葛云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思绪才被打断。 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玄谙顺手将簪子小心地揣入了怀中,坐起身来,理了理服色朗声道:“宣。 ” 下一刻,御书房的门开了,一身精干装扮的拓冷入内,拱手福礼道:“皇上。 属下有事禀报。 ” “查到什么了。 ”玄谙点点头,起身来到拓冷面前的茶桌边坐下,自顾斟了一杯清心茶,就在唇边,不经意地嗅着那股桂香。 “属下已经出动了易园所有地隐士去查,可还是找不到刺客的蛛丝马迹。 ”拓冷答了,却迟迟不敢抬头。 屋中安静了半晌。 突然传来玄谙将茶盏轻轻放回桌上的声音,下一刻。 冷冽中略微带着些严厉的话音才慢慢响起:“查了徐相那边吗?” “徐相仍旧卧床不起,来来往往,似有许多大夫出入其间。 ”拓冷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相国府是守卫严密了些,你多费些心吧。 ”玄谙淡淡地说了,伸手竟替拓冷斟了杯茶:“喝喝这清心茶,听说可以消除燥气。 ” 双手恭敬地接过了茶盏,拓冷疑惑地看着玄谙。 除夕夜眼上的刺杀时间如今就快过去近半月了。 刺客却还没找到,依照他心目中皇上平时的脾气,恐怕很快就会失去耐心地。 可现在,他竟当做没事儿一样让自己喝茶。 “明晚,太后将会在暖福宫举行上元夜宴。 到时候,你要多安排些人手值守周围,免得又让刺客乘虚而入。 ”玄谙看了看拓冷一连疑惑的样子,轻哼了一声。 又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查徐相吗?” “属下知道。 ”拓冷很直接地回答了:“树大招风,徐谦这个人平时硬朗地很,如今却突然病危,难道皇上怀疑他另有打算?” “打算?”玄谙勾起唇角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又道:“他接连送来两个女儿,打的什么心思。 难道朝野上下无人知晓?可惜他的女儿自己不争气,也怨不了别人。 ”一股寒芒从眼中透过,玄谙突然起身,挥了挥衣袖:“你下去吧,记得,一定要盯死了相国府,朕要让他作茧自缚!” ...... 澜碧宫。 “这香糕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拿起一块栗子香糕在手,钱挽心轻轻送入口中。 “娘娘若爱吃,香卿会常做了送过来的。 ”与钱挽心相对而坐,香卿心里掠过了一丝忐忑。 。 “是吗?就像皇上爱喝你煲的汤一样么?”钱挽心幽幽地笑了。 纤瘦的下巴更显尖细。 “娘娘......”香卿想要反驳什么。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其实我心里也没你想地那样怨你。 ”钱挽心看着下首的香卿,低头不语。 双手揪着裙角一副难受的可怜样儿,冷冷一笑:“所以,你也不用表现地好像欠了我什么似的。 当年,留下你在澜碧宫的时候就种了‘因’,如今亲自品尝我一手促成的‘果’,味道再苦,再涩,却也只能往肚里吞罢了。 ” “娘娘!”香卿受不住了,竟直接从脚蹬上滑了下来,一把跪在了钱挽心的面前:“香卿知道娘娘心中的苦,可香卿这几个月来并未沾了什么好处。 别说是龙榻了,连正眼也没被皇上瞧过啊。 ” “你说什么?”钱挽心不信,一把扯住了香卿衣袖。 “虽说是被封了婕妤,可千真万确,皇上连碰都没有碰过我地。 ”香卿脸上浮起一抹惨淡的笑意:“每每送了汤去上仪殿,别说是半句话了,就是皇上的背影,也是极难看到的。 ” “真的?”钱挽心眼中有着一种古怪的表情,听完香卿地话后,竟仰天笑了起来:“那皇上又为何要赐你小主的份位,让你成为后宫妃嫔?难道就是放在那儿好看的吗?” 含着点点的泪光,香卿的痴痴地道:“以前,总是看到您就觉得羡慕,能和皇上那样的男子成为夫妻,那是多少女人心中梦寐以求的姻缘啊。 可现实呢......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自讨苦吃罢了。 ” “你果真这样想?”钱挽心却有些不信,轻轻推开了香卿按在自己膝上的双手:“你年轻貌美,现在虽然皇上还未曾碰过你,但来日方长,你又何苦如此想法呢。 ” “光是想,又有何用。 ”香卿摇头,轻叹道:“如今,慕姑娘见皇上都比我们这些后宫妃嫔们见得多,哪里还有什么指望和想头。 ” “你是说慕禅?”钱挽心cha话道。 “正是她,前日里我常常送汤去御书房,几乎日日都会遇见慕姑娘。 ”香卿轻描淡写地讲着,却留心地偶尔抬眼观察着钱挽心的表情。 “听说皇上不喜欢太医来问诊开方子,咳症却一日比之一日还要严重,有一日我去送雪梨汤,却看见......”顿了顿,香卿面lou难色,玉牙咬住了唇瓣,却是不愿再说下去了的模样。 “你看见什么了?”钱挽心微微聚起双眸,逼问香卿道。 “其实臣妾也不太清楚,只是诸葛大人说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让臣妾直接把汤水端到寝殿防着就好。 可是等臣妾去了寝殿,却发觉皇上正在龙榻上。 虽然沉纱罩隔着,可香薰炉后那个煎药罐子明明就是慕姑娘常常送药地那个。 ” 说到此,香卿已经收住了口,看到钱挽心眼中升腾起地怨恨,一股罪恶感也随之弥漫在了心头。 =================================== 这两章都是过渡章节。 不过,上元夜宴就要拉开大幕啦。 祝好梦,姑娘们晚安。 卷三 第七十一章 shang元夜半 正月十五,上元节。 新年后第一个月圆的日子,老天爷缕缕叨叨地下了十来天的大雪也终于停住了,一轮朗月嵌于漆黑的紫幕之中,晶亮浑圆。 月下的暖福宫也是清朗地一如白昼,梨蕊院边上一溜全是绣房的绣姑们赶制的各色花灯,有虫鸟飞鱼的,有花草林芝的,还有些兔子,喜鹊等小巧的手灯挂于树间,星星点点,灵动可爱。 梨蕊院当中早已搭起了个偌大的戏台子,上面正唱着一出《玉堂春》。 唱苏三的正是翠鸽,今日换了戏服,不再是周身的翠绿,一水儿的婀娜粉黛,勾勒出一副不同以往的妩媚窈窕,一唱一作间,将那京城名妓苏三的风致演绎地淋漓通透。 而唱那苏三相好王景隆的,则是一个身量修长的年轻男子,虽是粉面遮颜,一双眼却好似繁星落眸,闪着逼人的光芒。 这《玉堂春》的故事原本讲的是京城名妓苏三从一而终的故事。 想那苏三能歌善舞、文彩非凡的女子,艳帜一树,端端一个大美人却从了一个落魄公子,今日两人唱的便是一出《游园初遇》。 女的妩媚风流,男的痴情婉转,唱和之间,是看的下首众人连连叹息。 戏台下,太后端坐首中广椅,披着厚厚的麑皮袄子侧躺着,看得仔细。 两边雁翅拍开,右侧一溜是徐妃荭玉、钱妃挽心、婕妤香卿、美人徐绿茱等几个妃嫔陪坐。 左侧则是慕禅、元景、沈澈陪席。 戏台上精彩正弄,众人也看得仔细。 慕禅只觉得耳边冷不防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侧头一看,原是元景凑上了头,低语道:“等这出完了,我就带你出去看民间地花灯会。 ” 慕禅听了,心中掩不住一阵喜悦,掩口含着笑冲元景点点头。 又转过去看戏。 一边的沈澈虽然没听清元景给慕禅说了什么,但侧头看过去。 见慕禅含笑不语,明明台上演的是出悲剧,却表情愉悦,不禁有些起了疑。 再抬眼看过去,那扮作苏三的翠鸽让沈澈不由得又思绪飞转,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此女,奈何记忆中却对翠鸽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只得作罢,安心看戏,不再多想。 台上正继续演着《玉堂春》,待到《三堂会审》一出的时候,玄谙也来了。 让诸葛云莫要高声吆喝,玄谙只是悄悄地渡步而入,来到太后身边的广椅坐下,亲手为其斟了一杯茶递上。 本来太后要恼他来的晚了。 可见他经给自己斟茶,不由得放软了心,加上台上演得正热闹,却也暂时管不了那许多了。 侧眼看了看身边地元景,玄谙与其也低头说了说话,内容多是”身子大好没有”之类的。 只是说话间。 玄谙也曾偶然瞥了两眼一侧地慕禅,但并未与她说话。 另一侧的徐荭玉等人也是各有各的心思,见皇上悄悄来了,再没仔细看戏了,个个都巴望着能得了皇上青眼,要是能点了名侍寝,自然是莫大的好事。 只是玄谙除了和徐钱二妃点点头外,其他的妃嫔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静静地陪在太后身侧,也不知是在看戏。 还是在想着什么。 双目远飘,似有心事儿。 “玉堂春好比那花中蕊。 王公子好比那蜂mi采花心......到如今花谢已衷落,mi蜂一去无音信......”翠鸽幽幽地唱罢了这一句,整出戏也正好到了尾声。 太后吩咐丹颦给赏,又说乏了,便想退回寝殿。 玄谙亲自扶了她起身,一并退往了长禧堂内。 太后和皇上都不再了,诸位妃嫔觉着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也逐个散了。 只是钱挽心身子弱,走的要慢些,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又张望了一下留在戏台下的元景和慕禅还有沈澈三人,见沈澈好像去了后台,最后就只剩了元景与慕禅。 两人低语正说着些什么,不一会儿,元景便带着慕禅从梨蕊院地侧门出去了。 心中生疑,钱挽心让岚儿扶着她过去看看,岚儿不疑有他,以为自家主子看上了侧门边上挂的那个花灯。 立在侧门口,钱挽心吩咐岚儿叫人来,把一边树上的那个花灯取下来把玩,一边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侧门。 借着月光,钱挽心分明看到了元景从一个内侍的手里接过了一套男子服,转手竟递给了慕禅。 慕禅好想有些推拖,可元景说了什么,慕禅也就点了点头,抖开了那袍子,替换了身上的裘狐披肩,再将发髻散下,重新绾了个单髻在脑后,两缕青色的缎带捋在肩头,只是一个转身,就变身成为了一个翩翩佳公子。 最后元景还吩咐一边的内侍将慕禅替换下来地披肩拿好,这才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让慕禅跟他走了。 冷月轻抚在钱挽心似笑非笑的玉颜之上,眼中透过一股寒光:“岚儿,那灯不要了,我们走吧。 ” ...... 云瑞朝自建国以来都城都未曾变过,使得京城延续了近三百年的繁华,却总是透着一股沉稳的历史厚重之气,毫无奢靡之感。 换做男装的慕禅与元景并肩走在街市之上。 一路上两旁地花灯都没有断过,辉映着整条街道犹如白昼。 慕禅身上是一件男子样式的月白色鎏金丝披风,双手伸出来紧紧地拽住了领口,半低着头,生怕lou出里间的翠色裙衫,叫人看出她是个女子。 而身边的元景身量足足高出了慕禅一个头,罩了一件雀兰挑银丝的披风,走动间lou出皇家蓝颜色的锦袍。 莫说打扮,只看气度。 两旁的路人就知他二人不是普通人家地公子。 略微羞涩的女子不过是低头私语,略微胆大的甚至直接投过来热辣辣地眼神,跟在两人后面不曾离去。 这是慕禅入宫后第一次在上元节地晚上出宫,且不说比之宫里种类繁复许多的花灯,但是那种走在接上,和普通人擦肩而过地感觉,就几乎让慕禅不敢相信这是真地。 元景侧头看着身边的慕禅。 见她强压着心头地高兴,半低着头又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不由得觉得好笑:“你怕什么,这外面的人又不认识你,大大方方地走路逛街,岂不很好。 ” 想想元景说的也对,出了皇城,自己就不再是司药女官,也不再是三品夫人。 不过是和他们一样,一个老百姓罢了。 想到此处,慕禅也扬起头对元景莞尔道:“谢谢你,元景。 ” “别说些,等会儿回宫若是被抓住,你且说是你非要赖着我出来就好,免得被嫂嫂发现,赏我两个板子。 ”元景故意打趣儿道。 “放心。 我不会出卖你的。 ”慕禅知道元景在说笑,可还是认真地道:“再说,当初就是我求你带我出宫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元景见慕禅话中有话,似有顾及。 “你知道东方朔和元宵姑娘的故事么?”慕禅眨了眨眼,眼中辉映着点点灯烛。 “你想回家祭拜双亲吧。 ”元景又怎么不了解慕禅地心思。 若只是为了出宫游玩。 依她的性子,还不如独自坐在屋中研读医书来的有趣。 如今她竟肯换上男装随了自己冒险出宫,为了,定是在腊尽春来时给双亲祭拜一番罢了。 想到此,元景点头,伸手轻轻扶住了慕禅肩头有些滑落的披风:“走吧,转过两个街口就能到慕府的旧址。 ” 掩不住心头的激动,慕禅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便跟着元景一路而去了。 只是刚转过一个街口,迎面而来一个素色的身影。 好像急急而走没有看清前面。 眼看着就要撞上慕禅。 元景一伸手,一把将来人拦在了前面。 “还请两位公子救我!”那人急促地开了口。 原来竟是一位女子。 借着月光,只见那女子轻盈翠袖,深笼着玉笋纤纤,摇曳湘裙,半lou出金莲窄窄,外间竟没有罩一件披肩,身子似是受了冻,瑟瑟地正发着抖。 见状,元景没有迟疑地取下了身上的披风替拿女子罩上,慕禅也上前两步,关切地问:“姑娘,夜里您穿着如此单薄地在这条巷子里走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人见慕禅一说话竟也是个女子,心下不由得放松了,素颜憋得通红:“我是逃家出来地。 爹爹非要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我不愿意,他竟将我锁住。 还好我的贴身丫头帮忙偷了钥匙,不然,过了今夜,我就得被抬走了。 ” “竟有这样的事儿?”元景上下打量了那女子,见其不过十五六岁上下的年纪,虽是素颜,却眸凝秋水,颊衬桃花,盈盈一立,绝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便又问:“家父是何人?竟敢无视朝廷律令逼婚?” “没办法,对方可是一等一的大财大势人家,我若不逃,只有被推入火坑地命了。 ”那女子说罢竟双眸浮出点点泪花儿,映着冷月,很是娇怜可人。 “姑娘,别怕,元公子会替你做主的。 ”说罢慕禅冲元景眨了眨眼,示意他帮忙稳住这个女子,又从掏出怀中一方丝帕递给她,柔声问道:“我叫慕禅,这位是我的表格元公子。 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顾,名清音。 ”那女子略有些迟疑地报出了闺名,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慕禅和元景,见元景身量修长,面若冠玉,气度不凡,不由得两朵红云染上了双颊,含羞低头便不再言语了。 慕禅见那姑娘可怜,拉过元景低声道:“你身份特殊,且陪这位姑娘回家质问一下他父亲。 再仔细询问一下他父亲为何非要她嫁给一个老财主。 我先走一步,就在慕家的宅子里等你,可好?” “这......”元景本不想管这些俗事儿,无奈侧眼看那顾清音着实可怜,加上心中对那父亲逼婚行径也确实痛恨,半晌才点了点头:“顾小姐,在下就陪你走一趟,且会会你那个蛮横的父亲,看他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 顾清音见元景答应随自己一起回去规劝父亲,羞涩地颔首应了一声,便带着元景去了。 =================================== 呃,某萌出场了,自己来领走角色哈。 先预告一下,此女腹黑,后面会一一说明。 嘿嘿,瓦要逼近4000党了,撒花儿~~~~~~~ 卷三 第七十二章 凉夜寄忧 沿着巷口缓缓渡步,微微呼出一口气都会化作淡淡的白烟消散在空中,慕禅裹紧了披在身上的披风,就着月光,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 随着行人越来越少,巷子也变得窄了,只是转过一个街口,路却突然变宽了。 尽头处,一座青石大宅静静地立在那儿,两个发出幽幽黄光的灯笼挂在屋檐,照着当中的一方黑木牌匾,上书青漆二字“慕宅”。 不知为何,手刚一触到大门,心口一股犹如针扎般的窒息感觉突然蔓延到了全身,慕禅只得紧紧地咬住唇瓣,这才轻轻地推开了大门。 “吱嘎”一声响在巷子内回荡着,也把慕禅的神思给唤了回来,抬手使劲揉了揉眼,提起裙角,终于步入了宅门之内。 借着月光,缓缓地打量着好些年不曾踏步而入的“家”。 院中那株桂树仿佛长大了些,只是时值冬日,枝头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意。 院角的小花圃荒了一片,密密匝匝地满是混着残雪的落叶,堆砌地仿佛有半人高。 看到此处,慕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自八年前父母双逝,慕宅就遣散了奴仆,一直荒废了下来。 可为何此处宅门口还点着灯烛?院中为何还有人扫雪?抬眼再看,那些屋门和窗栏,也没有想象中的爬满了厚厚的灰尘,只是薄薄地一层,仿佛几天前曾有人打扫过。 心中疑惑正浓,却突然听见宅门一声响。 慕禅猛地转头,目光却与月下那人正好碰在了一起。 一身青袍,朗朗而立,月光投射在身后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半开地宅门上,虽然月光皎洁,好像也比不上那双朗润如玉的清眸。 遥遥地与院中的慕禅对望着,沈澈那双眼波澜无惊的眼中。 终于,也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 “你怎么会?”两人几乎又是同时开口。 互相发问,下一刻却也明白了对方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与沈澈并肩坐在桂树下的长石凳上,慕禅望着两人投在地面的影子有些发呆,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她第一次步入内宫时地情形。 那一夜,总感觉有一股阴冷之气在内宫流动,让平素里根本不怕冷的慕禅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由自主地想要kao近身边地沈澈。 那时,她和沈澈不过只是一面之缘,但不知为何,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会觉得心中安稳踏实,再冷再黑,有了他,就好像有了一盏灯烛。 虽然光线微弱,却照的心头暖暖的。 如今与其并肩坐在曾经的家宅之中,慕禅凝住目光,看着两人的影子,起唇轻声道:“谢谢你。 ” “何以言谢?”沈澈略微侧头,只见月光映在慕禅的后颈处。 原本白皙地皮肤竟泛起了莹白的光华,不由得心头一怔,又挪开了眼。 “那宅门上的灯烛是你让人点的吧,还有此处,也是你叫人来打扫的么?”扬起头,慕禅对着沈澈lou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小事罢了。 ”沈澈避过了慕禅目光,转头看向了别处。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这无疑是莫大的相帮了。 ”慕禅的话中透着真诚,却也夹杂着淡淡地愁绪:“先前。 本以为诚王就是我的东方朔。 没想到,却是你。 ” “东方朔?什么意思?”沈澈回头。 看着慕禅闪动着淡淡愁雾的眸子,总觉得她坚强的外表下有着难以言语的苦楚,却总是无从诉出。 “每逢佳节,总是会更加地想念父母呢。 ”慕禅勉强地笑着,却还是掩不住逐渐变得模糊的双眸:“诚王愿意带我出宫已是莫大地幸运,没想到,沈大人您会替我照料家宅。 虽是简单的打扫,可总还是让此处像是一个家呢。 ”语毕,两行清泪就那样地滑落了下来,顺着脸颊,直接淌入颈间。 “你......能在上元的时候回家看看,不是很好么,快别哭了……”心中仿佛也跟着潮湿了起来,沈澈不自主地抬起了手,轻轻拂上了那张带着泪却含着笑的素颜。 感到面上冰凉的泪珠被温柔地抚开,慕禅迎着沈澈,微微抬起了额首。 月光下,两人的眼神就那样交汇在了一起,同样的清朗如玉,同样的纤尘不染,却也同样的有一丝情愫在内里淡淡流转…… 顾府。 “这就是你家?”元景抬眼望过去,朱门高宏,雕梁画栋,这大宅分明就是当朝大将军顾之文的府邸。 “是啊,我姓顾,此处自然是我地家?”夜色中,顾清音狡黠地眨了眨眼,只是元景并未发现。 “元公子,快些进去吧,要是今日不能让我家爹爹妥协,明日就得被送入火坑了呢!”说罢那顾清音还故作可怜状地又抽泣两声,好让元景不敢多问。 难不成她是顾之文地女儿?元景心中疑惑,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顾清音。 可想起顾之文彪悍威武的模样,却又怎么和眼前这个纤瘦柔弱地能滴出水的姑娘对不上,摇了摇头,想想或许是哪个顾家哪个管家或者远方的女儿吧,元景这才点了点头,上前去敲开了大门。 深夜敲门,顾宅因为住着将军,倒是很快就有人出来开门。 来人是个五旬老者,一身蓝布衣裳,背后印了个大大的“顾”字。 “小......”半个字才lou出口,那老者脸色一变,却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口,转而望了望元景,问道:“请问公子深夜敲门何事?又为何与......清音在一起?”那老者“清音”二字显然叫的有些别扭。 “我这位姑娘的爹。 ”元景只想赶快找到顾清音的父亲,实在不行直接见顾之文亮明身份也行。 “那就请随小人进来吧。 ”老者似乎接收到了顾清音的眼神暗示,将宅门打开,迎了二人进府,似是觉得疑惑,低声喃喃道:小姐怎么自个儿就回来了,也不怕老爷扒了她的皮。 “你是顾之文的什么人?”元景见那前行带路的老者似乎对清音有些忌惮,不由得有些生疑了。 “他,就是我那狠心的爹。 ”顾清音幽幽地答了。 “你说什么?你果真是顾家的大小姐?”元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真是那彪悍男子的女儿,可是从模样到气质和那顾将军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 “我是他的女儿,却不是什么顾家大小姐。 ”清音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轻声道:“我是庶出的女儿,所以爹爹才会那样对我。 ” “就算是庶出的女儿,也不能强嫁,走吧,有我在,一定能替你讨个公道。 ”元景现在心中更加肯定了,觉得此事极好办。 实在不行,对那顾之文亮明身份,想来他也会乖乖就范的。 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前方引路的老者却无奈地叹了叹气,好像有些可怜元景一般,只是默不作声地将二人带去了顾府后院的练功房:“老爷在里面练功,请容小人进去禀报一声。 ”老者示意两人稍后,这才推门闪身进去。 “公子,如果爹爹还不答应,我该怎么办呢?”清音幽幽地抬眼。 “放心,你父亲虽然凶悍,却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元景安慰道。 “爹爹可是朝中大员,公子凭什么能让他屈从呢。 ”清音试探着问,借机偷偷观察了元景的表情。 冷哼一声,元景似乎很是不屑清音这个问题,唇角扬起:“任他是朝中大员也好,平民百姓也好,终究逃过礼法二字。 将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嫁给个糟老头,这样的道理,难道说的过去?” “可父母为大,婚姻之命既是父母做主,若是道理讲得通,我就不用逃出来了。 ”清音叹了一口气,侧眼望着元景,眼中全是哀婉。 “放心吧,这要看是谁去和他讲道理。 ”元景见不得清音那副娇怜的模样,只好抬眼望过去其他地方。 “老夫倒要看看,是谁要和我讲道理啊!”声如洪钟,直透而出,房门也随之打开,下一刻,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踏步而出,大冷的天竟然**着上身,lou出精壮的肌肉,腰口系了一根明黄的缎带,正是皇家御赐之物。 “顾之文,正是本王要和你讲讲道理。 ”元景丝毫未被顾之文那副凶像给吓到,冷冷一笑,上前踏了一步。 原本元景身在屋外,天色阴暗瞧不清长相,如今他说话间渡步过来,顾之文只是瞧上了一眼,双腿就已经吓得几乎瘫软在地,猛地抱拳福礼道:“微臣拜见诚王殿下,殿下千岁!” “起来吧。 ”元景淡淡地吩咐了,侧眼看着身边的清音一双杏眼因为惊讶而睁得越来越大,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虚荣感,很是畅快。 ================================================= 今日推封,心中大爽。 群亲之,一万遍啊一万遍~~~ 卷三 第七十三章 春来无寄 过了元宵,转眼就是三月三来春花开。 春天的京城褪去了寒冷,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日头和成片绽放的春花。 碧水绿树,朗朗晴空中,也迎来了三年一届的朝廷选秀。 深谙选秀内幕的朝中大员们都知道,圣上不喜女色,每三年的选秀,不过是把自家女儿送去走走过场罢了。 稍微家门势力不错的秀女或许能被留下牌子充作后宫,但大部分都是直接给送了回来,自行婚配。 只是今年选秀与往年略有些不同,让沉寂好一阵子的京城闺秀们都暗暗地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且不说瑞英宗继位近十年来,膝下竟无一子半女。 消息灵通者都从内宫打听清楚了,说是太后要cha手此届选秀之事,不说十个八个,五个六个总要留在内宫侍君,也好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要知道,能为皇家诞下龙裔,今后莫说是荣华富贵,就是成为未来的太后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另一桩,则是今年选秀不光是为皇上选妃,还要为诚王殿下以及外姓王爷沈澈选人。 两个都是皇亲,一个是皇上的亲叔叔,一个是太后的亲侄子,只要攀上了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家门荣耀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所以,开春以来,京城的脂粉铺子、裁缝铺子、珠宝铺子都是生意兴隆,进进出出全是为自家女儿打点选秀用度的富贵官宦人家。 临近选秀,宫里也热闹地狠。 各宫娘娘私下选人送去应选的事儿早就传开了。 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都忙着到主子面前献殷情。 可宫里有规矩,每届的应选秀女里,宫女不能超过五名,而且即便选上了都只能封御女或者宝林,九嫔之上的位置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非是诞下龙子,否则就只有做小主的命,怎么也当不上正经地主子。 可即便是如此。 也比一辈子当个奴婢强上许多,所以趋之者若鹜。 暖福宫。 “慕姑娘。 太后传您过去说话呢。 ”脆脆的一声召唤响起,原是那姑苏班地翠鸽。 翠鸽原本是姑苏班进京来唱曲儿的伶人,太后喜欢她机灵可爱,就做主留了她下来。 也不算是宫女,只是长留在梨蕊院里,不时给太后解解闷罢了。 可选秀期间事情繁多,丹颦姑姑人手不够。 也将梨蕊院里的几个小伶人们都给招呼了过来,充作宫女暂时帮忙跑跑腿腿什么的,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稍等,我这就去。 ” 入了春,慕禅只是着了件杏黄色水纹样的薄衫襦裙,腰间系了一抹玉色丝带,细细的穗子随之垂下,丝丝缕缕融在了裙衫之中。 走动见煞是灵动可人。 伸手取了支海棠花样的碧玉簪子别再髻上,对着铜镜理了理服色,这就跟着翠鸽一并去了长禧堂。 “快来坐下。 ”太后也是一身轻衫斜kao在美人榻上,手边放一壶香茗,丹颦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地递过一盏去。 翠鸽拿来一方雕花地八角蹬放在太后下首。 慕禅冲太后福了一礼这才坐下。 “禅儿,你知道朝廷每年三月十八的选秀吧。 ”太后问道。 “干娘,我是知道一些的。 ”慕禅答道。 “如今整个朝中都在为这事儿忙活,不如你也去帮帮丹颦的忙吧。 ”太后说着示意丹颦上前。 “是这样的。 ”丹颦开口,缓缓道来:“因为皇上继位以来,后宫里也没有封个皇后或者皇贵妃,选秀的事儿就只有太后来张罗。 可暖福宫里人手本来就不多,每日的繁杂之事根本就忙不过来。 慕姑娘住在衡阳院,好歹也算是咱们暖福宫里的人吧,所以厚颜向您开个口。 看能不能帮衬帮衬?” “不是还有徐妃娘娘她们么?”不知为何。 慕禅打心眼儿里就不愿接手这选秀地事。 不为其他,只是这次太后也放出了话来。 要给元景沈澈也物色合适的人选。 自上元那夜之后,自己和沈澈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相交也只是太医院里的事务,但偶尔眼神触碰,似乎也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一丝别样地情绪在淡淡流转。 慕禅很珍惜那份存在在两人只见的默契和温暖,所以面对这次的选秀,也有些莫名的担心。 “徐妃虽然是四妃之一,但性子太过凌厉。 让她选人,怕是送羊入虎口还差不多。 ”太后好像对徐荭玉一直没什么好感,提起她总没两句好话。 丹颦也赶紧解释道:“还有钱妃娘娘身子那样病弱,也并不适合参与选秀的事儿。 只是除了她们两人,剩下的就只有徐美人和凌婕妤两人可以用用了。 只是她们在宫里的身份浅,又是妃嫔,所以太后才想让慕姑娘出来带着她们一些,也免得其他人说闲话。 ” “这......”太后和丹颦你一言我一语,慕禅道不再好说推辞的话了,只得迟疑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那你就是答应了?”丹颦侧头和太后交换了一下眼色,似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只是慕禅凝神还在想着什么,并未发现罢了。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还请丹颦姑姑直言。 ”慕禅无奈,想了想才抬首道:“只是每日早晨我都得回去太医院帮忙,还得去给钱妃娘娘针灸,若有什么安排,还请姑姑放在午时过了。 ” “好,那就先请慕姑娘去一趟徐妃娘娘和各宫娘娘那儿,把宫女参选的画像收集起来,送到上仪殿给皇上亲阅。 ”丹颦忙道。 “那我这就去。 ”慕禅说着起身,恭敬地对太后福了礼。 便退出了长禧堂。 “颦儿,你说这计策真能行?”太后见慕禅走远了,这才开口问道。 “太后,慕禅那样地姑娘,无论是那个男子娶到都是福气吧?”丹颦并未回答,只是俏皮地冲太后眨眨眼,反问道。 “是啊。 要是谙儿有这个福气就好了。 ”太后轻叹道:“可是若指了慕禅给玄谙,却并非是她最好地归宿。 元景和澈儿。 他们两人任其一,也算是好的。 ” 丹颦斟了茶递过去,绕到太后身侧,伸手替她轻捏着双肩:“就像太后您刚才说地,无论是皇上,还是诚王,或是沈爷。 任其中一人能得了慕禅都是好的。 太后就别太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慕禅这回是跑不掉了,三个人里,实在不行太后就做主直接给指婚不就行了吗,总归还是您的媳妇儿跑不掉。 ” “慕鹤澜啊,哀家答应你,一定帮你的姑娘找个好归宿。 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啊!”太后似是忆起了过往种种,眼神有些飘远,思绪也飘远了。 ...... 接了丹颦的吩咐,慕禅出来暖福宫就直接去了徐妃所居地漏玉殿。 一路过去,心思辗转,却抓不住由头。 心中渐渐有些烦闷了。 漏玉殿离得暖福宫并不远,不一会儿慕禅就到了。 先是向门口的值守太监们禀明了身份呢,略等了一会儿,殿里就出来个宫女,说是徐妃请慕禅进去。 虽然以前和徐荭玉有过嫌隙,但自从自己封了三品夫人,对方倒是不再常常表面为难自己,慕禅整理了一下服色,提步,正准备进殿。 却听得身后地值守太监高喊道:“恭迎皇上圣驾!” 慕禅下意识地回首。 却又对上了那双毫无暖意的冰眸。 自上元后,慕禅觉得玄谙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古怪。 就算是两人迎面而过。 他的目光也能穿透自己,好像在他的眼里,自己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从前偶尔的温暖笑意也不曾在他的脸上扬起了,现在地他甚至比原来更加难以接近,更加冷峻锋利。 今日也是如此,虽然离上元都过去了快两个月的时间,玄谙仍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态度,轻抿的唇角没有一丝弧度。 “臣妾见过皇上。 ”侧身让了玄谙进去了,慕禅却有些犹豫了。 正呆着,却听得殿内那月娘先是欢喜地给玄谙请了安,又吩咐宫女们赶紧斟茶摆碟,这才又冲着外面唤道:“慕姑娘,您怎么杵在门口,娘娘马上就出来了,说是请您稍后片刻。 ” “这就来了。 ”慕禅咬咬唇,抬眼望了望面无表情端坐在上首广椅的玄谙,只得硬着头皮入了殿内。 “皇上您稍作,奴婢这就进去催催娘娘啊。 ”月娘一脸上全是掩不住的喜色,嘱咐宫女一定要伺候好,这便又进去了。 如此,殿中就只剩下了慕禅和玄谙。 自顾捏着茶盏,玄谙连头都未抬一下,只是轻轻地吹着浮在面上的茶沫,有一口没一口的轻啜着。 慕禅也没有说话,别开眼望着角落白瓷宽盆里盛放地水仙,只是偶尔会瞧上玄谙一眼,心中觉得疑惑,却不知改如何开口。 “皇上,臣妾起的有些晚了,让皇上久等,臣妾罪该万死!” 随着娇滴滴地一声唤,徐荭玉终于从殿后出来了。 轻薄的春衫随着走动间飘飘而其,将其勾勒地艳如秋水湛芙蓉,丽若海棠笼晓日,玉润粉颊上两团红晕漾起一抹娇笑,端端一个活色生香的俏美人。 一旁的慕禅看到玄谙见了徐荭玉出来,竟在唇边扬起了一抹弧度,虽然那是仍旧带着三分冷意的淡淡微笑,不知为何,却让慕禅心中突然感到有些落落无寄。 =================================== 今天给姑娘们推荐两本书。 一个是《春风谁渡奈何桥》,听名字就很文艺。 讲一个叫青枝地女鬼的故事。 作者yd兼bh,推荐大家去看。 另外一本叫《遥来归》,我喜欢的种田穿越文。 一个很淡很缓的穿越故事,适合闲来时候喝茶就点心阅读。 卷三 第七十四章 燕来几回 漏玉殿内燃了两个半人高的五彩熏炉,里面不时飘出的一股香味儿让慕禅有些不适。 先是淡淡的花香,仔细一嗅,好像又夹杂着一股零陵香的味道。 慕禅熟知草药,是认得这零陵香的。 此草气味芳香浓郁,却夹杂着一股微苦之气,闻嗅之后可让人通体舒畅,放松精神。 只是此草多长于南方,京城北地是极少人用的,特别是宫中,此草药做成的香薰并非是贵重之物,缘何甚为丞相之女的徐荭玉偏偏会用它呢? 这厢,慕禅凝神看着那香炉在想着,那厢的高坐广椅上,徐荭玉斜倚在玄谙身侧,手边一盘mi饯糕点,时不时地拿起竹签挑了一块送入玄谙口中,一双凤眼水波流转,表情更是娇糯无比。 玄谙也并未拒绝,kao在身后的软垫上,半眯着眼,似乎很是享受这样的状态,只是偶尔接过茶盏时会抬眼瞥一下对面的慕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呆了好半晌也不见宫女画像送出来,慕禅只觉得越来越拘谨,只好起身,冲上首你侬我侬的二人福礼道:“娘娘,若画像还要些时候,臣妾就下次再来取吧。 ” “怎么,才等了一会儿就要走,慕姑娘很忙么?”徐荭玉撑起身子,伸出手指捋了捋发鬓,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很是惹眼。 “不是那样的”慕禅知道徐荭玉是在暗指她态度怠慢,只好又开口解释道:“皇上在此。 臣妾不便打扰。 ” “都说快了,月娘不是也去后面催了么。 ”徐荭玉说罢又倚回了玄谙的身侧,玉手攀上了他地阔肩,神色旖旎地盼着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子,不再理会慕禅了。 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慕禅只要咬牙:“那就让臣妾进去寻月娘拿图吧。 ”心想。 也不管徐荭玉答应不答应,自己干脆进去便好。 也免得呆在此处平白尴尬。 “爱妃,你宫里是哪个宫女要应选?”冷不防,玄谙竟开了口。 “禀皇上,是臣妾的贴身宫女幼琳。 ”徐荭玉娇娇地答了。 “幼琳?”玄谙似是没有什么印象,摇头道:“可有你家妹子貌美?” “幼琳和绿茱姿色各异,倒是幼琳那丫头的性子要玲珑剔透一些,不像我妹子那般棱角分明。 人也乖巧,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徐荭玉说着好话的同时,也不忘记踩上两脚徐绿茱。 “如此便好。 ”玄谙点点头,话音一转,目中流出一丝不耐烦,对这慕禅冷冷道:“你进去拿了画像直接从后门离开,莫要打搅朕和爱妃了。 ”说罢,竟一把揽过了徐荭玉在怀。 埋头就吻了上去。 慕禅站在下首,抬眼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眼中逐渐由错愕变得清明。 不知为何,心下竟突然涌出一种释放地感觉,就像被捆绑了许久的抑郁之气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全都随风消逝在了空中。 仿佛从来不曾困扰过自己...... 澜碧宫。 自从上元节前一起吃过茶,香卿就常来作客,每次来必定带着些小地吃食和糕点,用雕花的木匣子装得妥当,卖相诱人。 见客的小偏厅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摆了时令鲜果和糕点,钱挽心一身紫衣,肩头还围了个雪白的围脖儿,似是有些怕那春寒。 倚在芙蓉雕花的广椅上,钱挽心与香卿对面而坐。 或许是因为选秀要到了。 两人脸上都有着一丝落落寡欢的表情。 “娘娘选好送去应选地宫女了么?”提起茶壶提钱挽心斟了杯茶,还是香卿先开口。 打破了屋里的沉闷气氛。 “为什么这么问?”钱挽心随意地拿起一块糕点在手,却凝神看着,并未送入口中:“难不成你心中有人选了?” 香卿递上茶盏,抿了抿唇,笑道:“侍儿貌美,她若去参选,定能拔得头筹。 ” “她?”钱挽心很是意外,冷冷一笑:“你为何要推荐侍儿?她岁貌美,却受过伤,身子也不大好。 ” “正是因为身子不好,才不会对娘娘造成威胁啊。 ”眼波一转,香卿干脆起身,来到钱挽心的身后,伸出一双玉手捏上了钱挽心的肩头,一边替她捶背,一边又道:“娘娘别忘了,侍儿可是慕姑娘的好姐妹。 此番慕姑娘也会帮忙选秀,有她在,侍儿能入选的机会也大些。 ” “是么?我倒是遗漏了这一层呢......”一弯浅笑在眉眼处扬起,钱挽心终于将糕点送入了口中,却还是觉得满口满心都是苦涩的味道,丝毫感觉不到甜味。 “娘娘,慕姑娘又来了,说是要收应选宫女的画像。 ”门外传来岚儿地喊声。 “传她进来吧。 ”钱挽心挥了挥广袖,紫色的衣衫流淌在黑檀木的广椅上,更显妖异刺目,也让她原本就虚弱的面色更显得苍白无力。 只是眼神里却流lou出了一丝锋利,却与她柔弱的外表有些不太相称,微微启唇,钱挽心侧扬了扬头:“还多亏了你告诉我她和皇上之间的苟且之事。 要不然,今天地慕禅就不会只是个三品夫人和司药女官了,恐怕早就封妃封嫔,骑到你我头上了。 ” “那是娘娘英明。 ”香卿手上一滞,面色显得有些异样,神了片刻,才低声道:“若不是娘娘撞见她和诚王偷偷溜出宫去,再禀报了皇上,至今恐怕皇上都会被蒙在鼓里呢。 臣妾只是做了身为嫔妾应该做的事儿,这秽乱宫闱,可是大罪,慕姑娘也算是个好人,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说罢,双手离开了钱挽心的肩头。 香卿紧紧地捏住拳头,藏在了广袖之中,又面色平静地坐回了茶桌对面。 这边刚落座,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娘娘,慕姑娘到。 ” “请进。 ”钱挽心轻轻看了香卿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冷意。 慕禅进屋。 见香卿也在,含着笑和她点了点头。 才对这钱挽心福礼道:“娘娘,臣妾是来收应选宫女画像地。 ” “这......”钱挽心略显得有些为难:“因为人选还未定下来,所以也没请画师过来。 不如,慕姑娘帮忙建议个人选吧,您毕竟常来,和我宫里的姑娘们也熟悉。 再说,您也是太后身边的贴心人。 定然知道太后的喜好。 ” “娘娘过誉了。 ”慕禅虽然有些意外钱挽心会说那些话,可心里早已有了打算:“这是娘娘宫里的事儿,臣妾不好多言。 只是选秀的日子临近了,还请娘娘早做打算,免得误了时限。 ”说完,慕禅起身,鞠了一礼,转身想要告退。 “慕姑娘。 我们一起走吧。 ”香卿见状,也赶忙起身冲钱妃福了一礼:“下次臣妾再带新鲜的小点过来探望娘娘,娘娘千万保重。 ”说罢,亲热地上前挽着了慕禅地手臂,相携而去。 香卿一走,岚儿赶紧关上了花厅地排门。 走到茶桌前替钱挽心又斟了一杯暖茶递上:“小姐,您还是放着香卿那丫头一点儿。 看她背后巴不得慕禅去死,面上却和她如此要好,真是人心两张皮!” “她以为,她在利用我来牵制慕禅,她以为,她是螳螂。 ”毫无血色地唇瓣轻轻扬起,钱挽心地笑容很是冷冽:“可最后的黄雀,一定会是我钱挽心。 ” ...... 出了偏殿的花厅,慕禅想了想。 便直接去了后院杂房去寻侍儿。 侍儿因为上次被杖责。 身子也更加娇弱了,钱挽心不让她做什么活儿。只要好好在杂院养身体便好。 但侍儿的性子也坐不住,到处要了些绣功的活计来做,也好打发时间。 此时侍儿正端坐在后院杂房的一颗大榕树下,身上传了粉色宫装,肩头披了个小坎肩,绾了个简单地云髻,手里端了个绣篮,准备拿出针线来继续手上的活儿。 那是一张翠蓝色的绢帕。 一角上缓缓绽开了一朵白梅,梅下还有一支嫩嫩颜色的小雀,扬着头望着那枝上高不可攀的梅花,眼神向往。 凝住神,侍儿的眼神也缓缓飘向了红墙之外...... “侍儿,发什么神呢?”慕禅进了后院子就看到侍儿呆呆地看着天空,不由得打趣儿道。 “呀,是慕姐姐。 ”侍儿赶忙起身,脸上有些尴尬之色,拉了慕禅过来一并坐下:“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 “瞧你说的,每次隔日来给钱妃针灸,我不都来看了你的吗?”慕禅伸手点了点侍儿地鼻头,只是看着她落落不欢的眼神,有些心疼。 “都说了是隔日了,今日并无针灸呀,姐姐怎么来了?”侍儿放下手中活计,又拿来准备在一旁的茶壶给慕禅斟了杯茶。 “是选秀的事儿。 ”慕禅接过就了一口暖茶,又接着道:“太后那边的丹颦姑姑忙不过来,叫我帮忙收应选宫女的画像。 ” “应选宫女地画像?”侍儿睁大了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略显苍白的面色渐渐泛起了一抹红晕,咬住唇,半晌才吐lou道:“姐姐可否帮我?” “什么?”慕禅没在意,又就了一口茶下肚。 “姐姐帮帮侍儿吧,求钱妃娘娘让侍儿去应选!”拉住慕禅的衣袖,侍儿双目含泪,满眼的恳切。 “侍儿,你想做秀女?”手中的茶盏差些就滑落了下去,还好慕禅回神将其又紧紧地拽住,只是溅出的几点茶渍印在了青色的裙衫上,晕开来,贴在肌肤上,风一过竟有种凉透入心的感觉。 ====================================== 继续给姑娘们荐书。 《绝世好咪》书号:1135444。 原来穿越后的世界是这样子滴,猫咪是粘人小正太!皇帝是古今第一bl!侯爷是金牌妇男死八婆!大臣是艳绝天下臭人妖!那么我呢?众人曰:你是欠抽自杀狂!—_—! 唉!一切为了回家! 再荐一本:轻叹无音09年搞怪新作《呆呆欲仙》。 回个家也能被法宝砸中?差点被情敌咔嚓也能被超级bt师傅挑中?俺的师门很bt!俺地男人很bt!俺?俺勉强算个小bt! 卷三 第七十五章 呓语由心 第七十五章 呓语由心 云瑞朝有律,每三年一次选秀,除了从各地甄选秀女之外,后宫各宫均可送一到两位品貌兼备的一等宫女应选,年龄不得超过双十,原籍不得为贱籍,人数最多不得超过五人。 其实这个规矩也不是没有道理,每年的选秀,能充作圣上后宫的毕竟是凤毛麟角,寥寥不过数人。 其他秀女若是被各宫娘娘看上也可以留下来做一等宫女。 但做宫女毕竟会委屈了这些系出名门的大家闺秀,所以才定了宫女可以参选的规矩,也好让她们有朝一日可以熬出头。 而且从宫女中选秀还有个好处,就是她原本就已经熟悉了宫中的规矩事务,不用单独费心教导。 今年选秀,内务司从各宫收了十三个宫女的籍牌,最后由太后挑出了五名可以作为秀女应选的,分别为,漏玉殿幼琳、澜碧宫年筝、侍儿、吹绿殿染柳以及暖福宫的翠鸽。 先表漏玉殿的幼琳。 幼琳本名也姓徐,乃是当年徐荭玉应选时留下的大宫女。 两人是远亲,听说幼琳的母亲是徐荭玉大姑奶奶的亲姐妹,也算是表姐妹。 此女生得虽不如徐家姐妹冶丽妩媚,却胜在眉目清秀,性格乖巧,平时里就很惹徐荭玉的喜爱,此番送选,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儿。 再表澜碧宫的年筝。 年筝本名便是这二字,只是听这姓,熟悉朝中内幕的人就会知道一二。 年姓原是姜姓而来。 而钱妃挽心地母亲正是姜氏。 姜氏在前朝的时候曾是皇家一脉的望族,也绵延兴盛了一百多年,这也是为什么钱家能以一身白衣而富甲天下的缘由。 如今钱挽心竟让前朝望族的嫡女来参选,着实让后宫大惊了一阵。 但太后也说了,什么前朝不前朝的,云瑞朝自创立到如今已有三百多年了,朝廷更迭乃是天意。 难道前朝的女儿就不能做我云瑞朝地媳妇嘛?其实太后有此一说乃是刻意。 姜氏一族虽然消声灭迹多年,但毕竟根基还在。 而姜氏实际又并非前朝余孽,不过是沾亲带故罢了,即便是让年筝入宫,不过也是好事一桩,丝毫没有什么威胁,这也是为何当年独独选中钱挽心入宫为妃的缘由。 再表吹绿殿地染柳。 此女乃是前朝吴太妃宫里的。 因为三年前的选秀,吴太妃看重了染柳伶俐聪慧。 便要了她过来司职吹绿殿大宫女的位置。 染柳出身小吏之家,说起来和香卿乃是同乡,都是拿捏的出水的江南女儿。 名为染柳,姓为花,只是念着名字,便也能让人酥到骨头里。 此番染柳的出现,也让后宫中为之议论纷纷,认为其中选地几率极大。 再表暖故宫的翠鸽。 整个云瑞朝都知道太后好戏。 在寝宫里还专门开了个梨蕊院,养了好些戏伶。 那翠鸽原是江南名班姑苏班的女伶,因为唱腔不俗,深得太后喜爱给留了下来。 内务司当时收到翠鸽名字时,着实吓了一跳。 因为戏伶从来都属贱籍,可云瑞朝律。 贱籍者是不得参选的。 谁知一查,却查出了个大蹊跷。 原来翠鸽和江南沈园有些关系,其姐乃是沈园的表小姐,原姓杜。 只因家道中落,其姐又因病过世,翠鸽才流落姑苏班,成了一名戏伶。 如此一层关系,也难怪太后会留下她,还给送去参选秀女了。 最后,再表这澜碧宫的侍儿。 宫女参选。 虽说各宫均可送一两位过去内务司报备。 可从云瑞朝建朝以来,就没有一个宫能独占两个秀女位置。 偏偏。 被瑞英宗冷落了许久的澜碧宫里却端端出了两个应选秀女,怎能不让人口舌议论。 无奈,内务府出的通报上侍儿地名字已经在册,应选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任各宫如何议论,这也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五名宫女再加上二十五名各地甄选而来的官家女子,正好三十名秀女参加本届选秀。 内务司也早早将秀女的家籍画像弄了个妥当,一并交给了丹颦。 ...... 怀中抱着三十个秀女的画像成册,慕禅一路从暖福宫出来,不一会儿便到了上仪殿地门口。 暖风吹着慕禅,水蓝的裙衫轻轻扬起,慕禅伸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冲值守的侍卫报明了来意。 “皇上有令,午时过了有贵客来访,姑娘还是请回吧,晚些时候再来。 ”侍卫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慕禅。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在过三日就是选秀之日,若皇上再看不到这些秀女的画像,到时候怎么选人?”慕禅原本对此事就有些烦了,如今玄谙闭门不见,心中也更加不悦。 “慕姑娘?”身后传来一声问候,慕禅转头,见来人竟是拓冷。 “拓侍卫,让我进去吧,皇上今日若再不看这些画像,明日那些秀女就该入住赤玉宫了。 ”慕禅见是拓冷,赶忙上去央求道。 “走吧,皇上等的人是微臣。 ”拓冷面上似是有些不忍,点点头,示意值守的侍卫打开殿门。 ...... 御书房的六扇排门大开着,玄谙一身绛紫长袍,腰间一根极细的明黄锦带系着,此刻正斜卧在窗下的长椅上午寐,漆黑地发丝只是用同色地缎带绾了,却还是散落在了扶手之上,垂下几缕在地。 熟睡中的玄谙丝毫没有平素里高高在上地威仪感觉,只是紧抿的薄唇泄lou他心底的冷漠,让慕禅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发凉。 “皇上!”拓冷不敢打扰,只好轻声叫着玄谙,奈何好像他睡得极熟,并未听到。 “唔......”浅浅的一声呻吟溢出了唇边,玄谙轻轻动了动,又静了下来,片刻,却听见他口中缓缓溢出一声轻唤:“慕禅......” 屋外的两人虽然站得远,可“慕禅”二字却清晰无比地灌入了的耳际。 拓冷是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向了慕禅,慕禅本人,却是无比意外地捂住了嘴。 他,怎么会唤着自己的名字,为何在梦中,他会吐出自己的名字?慕禅杏眼圆睁,怎么也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见慕禅表情又是尴尬又是意外,拓冷干脆一把上前重重地敲了敲御书房的排门,“笃笃笃”的三声门响这才把熟睡中的玄谙给唤醒了。 懒懒地起身,玄谙双臂展开,竟伸了个懒腰,一不小心lou出一截胸膛,衬着绛紫的丝衣和迷朦的眼神,竟是完全不同往日的散漫气质。 伸完懒腰,玄谙才起身下了长椅,侧头,见慕禅竟立在拓冷的身后,手中抱了厚厚一碟画册,脸色立即一变,冷冷道:“你怎么进来了?谁许你进来的?” “是微臣,慕姑娘一直在殿外候着,她也要交差,所以臣斗胆就......” 拓冷话还未能说完,玄谙挥了挥衣袖命他住口。 渡步上了御座,隔着书案,玄谙微微聚目:“你先出去吧。 ” “臣妾......”慕禅好不容易进了上仪殿,不想就此又被撵了出去。 “朕是让拓冷出去。 ”玄谙随手拿起一本奏章,淡淡地道。 “臣遵命。 ”拓冷有些意外,但立即就拱手福了一礼,退出了上仪殿,到门口候着。 “进来吧,把门带上。 ”玄谙吩咐慕禅,却并未抬眼。 “臣妾遵命。 ”慕禅想起适才玄谙梦中呓语,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却还是依言进了御书房,将六排门一一带过关上。 ====================================== 再给大家推荐两本书。 《面团启示录》,一个穿越者的女儿,抽风故事,轻松随意,大家可以去放松放松心情。 还有就是苹果的现代文《独爱骄阳》。 此文要出版了,足以证明质量,讲述一场一场奢华至极的男女追逐之戏。 (另外补充一下,天使每天的废话都是不计入字数的,等包月开放单订,看到每章下面废话的我,千万别暴起哈。 ) 卷三 第七十六章 眉为春蹙 画册在慕禅的一双素手中缓缓展开,各色美人跃然纸上,有灵秀的,有妩媚的,有娇弱的,也有艳丽的。 宫中画师显然极为用心,一一将应选的秀女描绘的比之本人仿佛还要美上了三分,让见者动容。 可是画册的主人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冷眼看着慕禅将画册铺陈在面前,嘴角也抿得更加紧了。 长长的画册从书案一侧铺到了另一侧却只仍旧只能显出十名秀女的画像,慕禅拿起两个小的石狮纸镇压住两边,用手理地平整了,这才道:“皇上先过目吧,等您看完这十人臣妾再将其余的展开。 ” “你觉得这些女人美么?”一直默不作声的玄谙却突然开口了。 慕禅抬眼,却被那双仿佛含着冰的眼眸给吓得又埋头,轻声答道:“臣妾以为,这些秀女都是举倾朝之力挑选而来的,定然美极。 ” “是么。 ”玄谙扬起一抹笑意在眉眼间,却更显邪魅冷峻:“那你给朕挑上几个吧。 ” “臣妾只负责送来秀女画册给皇上过目。 至于挑选,等三日后的殿宣再由皇上亲力亲为吧。 ”慕禅立到一侧,颔首便不再多言。 “为什么秀女中没有你?”玄谙起身,来到慕禅面前,低首看着她埋头lou出的颈间,有些莫名的情绪流淌在双眸之中。 “我?”慕禅仰头,不知玄谙为何有此一问。 “你不是想做诚王妃么。 怎么,如此好的机会却不去争取呢?”微微屈身,玄谙离得慕禅仅有三分距离,吐口气仿佛都能拂在对方地脸上。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话。 ”别过脸,不想和他kao的太近,慕禅只觉得浑身寒毛仿佛都竖立了起来,提步正想推后。 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玄谙一把给握住了。 “皇上,你干什么。 ”慕禅甩手。 却怎么也挣拖不开钳制在腕上的那只大手,慌乱中只得紧要住唇瓣,用疑惑中带点儿哀求的眼神望着玄谙。 玄谙埋头,看着慕禅因惊慌而含着盈盈泪光的双眸,放低声音道:“别动,再动朕会让你后悔地。 ” “臣妾请皇上自重。 ”慕禅丢不开手腕,眼中的哀求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地是一股子坚毅之色。 深深地吸了口气,慕禅一字一句地道:“若皇上还不放开,就别怪臣妾无礼了。 ” “无礼?你要做什么?”玄谙挑起眉梢,冷眼看着慕禅从娇弱的好似一株扶柳,到现在坚毅地让人无法看清心底的想法,心中竟涌起了一股想要将其揽入怀中的冲动。 感到腕上传来阵阵疼痛,慕禅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出人意料地。 竟突然将头埋了下去,一口咬在了玄谙的手背上。 “你!”玄谙万万没想到慕禅警告自己竟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拖身,只觉得手背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痛,下意识地就叫了起来:“你竟敢咬朕!” 一股腥味儿突然在口中蔓延开来,慕禅感到手腕上地钳制也随之一松。 握着被玄谙抓地生疼的手腕儿,慕禅赶紧地退后了两步。 眼望着一脸错愕表情玄谙,匆匆留了句:“臣妾告退”,便转身推门跑出了御书房。 刚出御书房,慕禅发现拓冷在那儿张望着,跺跺脚,干脆转身往后院杂房跑去。 眼看着慕禅往后院跑去,玄谙才回神过来,看着被她咬过的手背,有些发呆了。 一弯齿痕卧在手背,微微有着血痕从中渗出。 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刺目。 可此时玄谙却并不觉得痛。 只觉得心中憋了近两个月的郁郁之气仿佛也随这伤口的破开而消失一般,唇边竟扬起一抹释怀的笑意。 “皇上。 皇上!”拓冷见情形不对,那慕禅匆匆推门而出,而玄谙又立在御座边上埋头不动,便赶紧纵身过来。 见拓冷来了,玄谙赶紧将受伤的手轻轻缩在了广袖当中,蹙眉道:“别大惊小怪地,朕没什么。 ” “皇上,您心中既然牵挂着慕姑娘,又为何不告诉她心中所想呢?”拓冷很是不解,语气甚至有些焦急:“都怪微臣,不该跟丢了诚王和慕姑娘。 虽然慕姑娘确实偷偷的和诚王出了宫,可并不代表她和诚王之间有私情。 皇上若在意,何不直接问问诚王殿下呢。 ” “你没有错。 ”玄谙坐回了御座,拿起一杯冷茶在手,想起上元那夜,立在城门上,眼看这慕禅和元景有说有笑地相携而出,心中又是一阵不悦。 “微臣尾随诚王殿下他们而去,却在街市给跟丢了。 ”拓冷很是自责,伸手捶了捶头:“若不是如此,也好揭开皇上心中疑问。 ” “无妨,只要内务司送来的秀女画像中没有她就好了。 ”玄谙瞥了一眼书案上长长展开的画册,厌恶地将其合上后丢给了拓冷:“让诸葛云送去内务府。 ” …… 因为跑得太急,临到了凉lou阁,慕禅扶着回廊的美人kao便坐了上去。 微微喘着气,用手扶着胸口,只想在此好生平复一下慌乱的心情。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玄谙对她地态度发生了变化,眼神里不再有依赖和温暖,取而代之的是恨意和冷漠?还有适才,他竟质问自己不是想做诚王妃么?难道他对自己和元景有什么误会?还有先前在御书房门口,玄谙熟睡中吐出了自己的名字……他该不会是! 慕禅突然想到什么,惊得一把从美人kao上立了起来,紧紧抓住扶栏,一口玉牙几乎被咬碎了般。 “慕禅?是你在那儿么?” 远处一声唤将慕禅的思绪打断,寻声而去,果然是一身雪衣的元景正半kao在凉亭内,肩头披了件墨色披风,手中提了个茶壶,另一只手捏了支毛笔立在亭中。 慕禅提步上去,只见凉亭里铺了个偌大的书案,上面有白纸一张,几笔勾勒了一个女子的轮廓:“这是?” “先不说这些,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元景一改悠闲态度,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壶和毛笔,上前来到慕禅面前,上下仔细打量着她。 “我……”慕禅不想说,却找不到理由搪塞,一时语塞。 “你是从上仪殿那边过来的,刚才,是玄谙那小子欺负你了吧?”元景说着就要直直去上仪殿找玄谙质问。 “你别。 ”慕禅赶紧伸手将其拦住:“皇上没对我怎么样。 只是刚才给他看秀女的画像,后来拓冷侍卫来了,我便想着过来看看你罢了。 ” “真地?”元景似乎有些不信,又凑拢了些,仔细看着慕禅地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丝破绽。 “当然是真的。 ”慕禅别过眼,走到书案边,岔开了话问道:“你在画人像么?” “嗯,闲来无事,就随手画画罢了。 ”元景随意答了,上前两步立在慕禅地身侧,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不如,你坐在扶栏上,我给你画个丹青像吧。 ” “给我画?” 慕禅抬眼看着他一脸的暖笑,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给我画。 ” “本想练练,奈何那些宫女们都是庸庸姿色,正好你来了,本王就勉为其难,画你吧。 ”元景故作为难,上前将慕禅拉到扶栏边坐下,按住她的双肩,面色变得有些严肃:“记住,随意kao在扶栏上即可,眼神可以望向其他地方,莫要刻意,一定要随心而动。 ”嘱咐完,又渡步过去,换上另一张白纸,略想了想,就动起了笔来。 慕禅无奈,却又不得起身,只好放松了kao在扶栏上,以手托腮,望着亭下溪水潺潺,墙头绿意盈盈,想起玄谙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态度悄然发生的变化,黛眉就那样微微蹙了起来。 ==================================== 今天同事结婚,荷包又得出血了。 成都的天气真怪,阴冷的让人不想出门........... 卷三 第七十七章 天为谁春 午后,点点暖阳轻洒而下,透过凉亭的缝隙映在慕禅身上,湖蓝的裙衫沿着扶栏婉婉而下,偶尔风过,扬起的群角会让人分不清是她脚下的水波,还是衣衫拂动。 以手托腮,凝望着红墙上的一抹青绿,慕禅眼中有着无比的澄净。 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在此处了,心,也很久没有这样无忧无扰了。 细细回想起踏入这内宫后的几月,日子里似乎一直充满着纷扰,充满着焦灼和不安,也只有凉lou阁此这一隅,才能让自己真正地放松下来。 想到此处,慕禅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转头,看向了执笔为自己描画丹青的元景。 雪衣无染,青丝微垂,元景埋头认真地描绘着,就算时不时抬眼望向慕禅,也只是目光凝在她的整个身上,并未细看她此时到底在做什么,以至于慕禅正在看着他,自己也浑然不觉。 “好了吗?”慕禅轻声探问。 “最后一笔……”元景一边答,一边落笔。 因为太过专注,额上几乎渗出细汗。 片刻之后,元景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大喊一声:“好了,过来看吧。 ” 慕禅浅笑着从扶栏上起身,渡步过去,略侧着头,看向了书案上那张自己的画像。 美人倚栏,回眸处,却平添了一抹新愁……心中一颤,慕禅不明白,为何元景画中的她总是在不经意时蹙起眉头。 略带愁思。 “怎么,画地不好?”元景见慕禅凝神看着画卷,表情略有些沉重,不由得问。 “没有,画的很好。 只是,总觉得画中人带着淡淡的愁思。 ”慕禅勉强地笑了,抬眼看着元景:“你该将我画的愉悦些才好呢。 ” “愁思么?”元景听了慕禅的话。 也细看了,点点头:“你不说。 我还不觉得,如此一看,乃是你自然流lou的神态罢了。 ”上下看了看慕禅,扬起眉头,复又问:“你有心事儿?” “难道,我就如此藏不住心事儿么?”慕禅转头,又渡步过去倚在了扶栏上。 “不止是心事儿。 你不管是高兴了,还是恼怒了,都会显在面上,你从来就不是个能骗人的人。 ”元景似是有感而发,伸手斟了一盏茶,托在手上走了过去。 接过茶盏,慕禅浅浅笑了起来:“对了,那清音姑娘也是秀女。 ” “别提了。 ”元景脸色一变。 有些不悦地嘟囔道。 “怎么,你是欢喜还是不欢喜,为何如此表情呢?”慕禅侧头一笑,成心想要捉弄他一番。 “那丫头可害苦了我。 ”元景想起就有些后怕,连连摆手,似是不想再提。 “不过奇怪了。 清音姑娘不是为了不做秀女而逃出来地么,如今怎么又同意参选了,真是有意思。 ”慕禅笑着起身,安慰道:“放心吧,等清音姑娘从皇上那儿落选,你再顺理成章的点了她就好,也算从了她地愿望,至少嫁的不是‘皇帝老儿’。 ”说罢,慕禅想起清音竟一直以为玄谙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就觉着好笑,不自觉地扬起了眉眼。 含着笑意。 起身出了凉lou阁。 看着慕禅渐渐隐去的纤细背影,笑容僵在了元景俊朗的面上。 一股淡淡的失落感从心中涌起,想起她适才毫无顾忌和自己开玩笑,再望着书案上自己替她画的秀女像,一声轻叹从口中溢出:“为什么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呢?我是该放了你,还是该要了你呢?” …… 慕禅刚出了凉lou阁,就看到殿门口有人正候着自己。 “慕姑娘,您出来啦。 ”诸葛云赶忙迎了上去,双手奉上慕禅失落在御书房地秀女画册:“您把这个忘在御书房了,皇上让我给您送过来。 ” “谢大人。 ”慕禅接过画册,想起适才在御书房和玄谙之间发生的意外,心下始终有些放不下,犹豫了半晌,咬咬唇:“大人,皇上还好么?” “慕姑娘为何有此一问?”诸葛云一脸疑惑:“皇上身子早就好了,最近胃口也不错。 ” “那就,没什么了。 ”慕禅放心了,略点了点头,本想离开,却有被诸葛云叫住。 “姑娘记得把画册也给诚王和沈爷过目。 ”诸葛云提醒道。 “要给他们俩看么?”慕禅回头,问道。 “当然,皇上选了首轮,就该诚王和沈爷选了。 虽然不一定非要从中选出诚王妃和沈王妃,但太后专门说了,这些秀女都是难得的大家闺秀,给他们留个机会也好。 ”诸葛云解释道。 想起上元那夜,元景匆匆赶到慕宅寻自己,慕禅就觉得他和顾清音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唇边扬起会心的一笑,点头道:“知道了,诚王已经不用看了,我这就送去给沈大人过目。 ” “姑娘为何说诚王殿下不用看了?刚才您去凉lou阁不是空手而去的么?”诸葛云疑惑地问。 “他应该已经心有所属了吧。 ”慕禅掩口一笑,“不过也说不准,他的性子有时也让人猜不着呢。 ”说罢,向着诸葛云颔首一礼,直接回去了太医院。 惹翠园。 敲门后玉竹来应门,说是沈澈不在,去了存药房侍弄新进的一批药材。 慕禅这才转头,回去了存药房。 取下腰上的钥匙将门打开,一推门就看到一身竹绿青袍地沈澈挽着衣袖在侍弄药材。 顶着午后的暖阳,沈澈将药箱中的药材一一摆了出来,似是要趁着日头大好好晒晒,去去潮。 慕禅莞尔,放下手中的画册在一边,也挽起了衣袖,渡步过去:“大人,我帮你。 ” 回头,沈澈见是慕禅来了,淡淡地笑道:“左边倒数第二个箱子里有些参须,你拿出来用布先细细潮,再码开来晒。 ” “是。 ”慕禅领了吩咐,便动手捋起了箱子中的参须。 顶着日头,两人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把药箱中所有的药材一一码好晾晒完毕。 “好了,歇一会儿吧。 ”沈澈直起身子,见慕禅额上有些灰尘,掏出了怀中地一张白帕递过去:“擦擦吧。 ” 慕禅点头,接过了手帕,轻轻拭了拭额头的细汗,想了想,拿着去了灶房处,打了一盆水,将手帕洗了洗,拧干了才还给沈澈:“大人也擦擦汗吧。 ” 沈澈没说什么,接过手帕的时候虽然触手微凉,却心中扬起一股暖意。 “对了,这是本届秀女的画册,给。 ”慕禅回到门边拿起画册,递到了沈澈的面前。 凝神看着厚厚的一本画册,沈澈有些意外:“为什么给我看?” “好像是太后的吩咐,说是大人也可以从本届秀女中点选。 ”慕禅解释着,表情略微有些不太自然。 “我不看。 ”沈澈别过眼,淡淡地道。 “为什么你和皇上都是如此?”慕禅拖口便道:“看一下有如何,若不喜欢,不选就好。 ”说完,硬塞了画册到沈澈的怀中,丢下一句:“我进去斟茶。 ”便快步挪到了后院子的寝屋,独留沈澈一人立在院中,拿着画册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禅在里间烧水烹茶,沈澈则走到了一角的石凳上,端坐着轻轻翻开了画册。 一一掠过宫外送选地秀女,当看到“内宫秀女”四个字地时候,沈澈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不知,这里面会不会有她。 沈澈抬眼,往后院地寝屋望了望,有些忐忑。 只是若这里真的有她,他又该不该去争取呢? 伴随着疑问,沈澈终究开始翻开了最后的五页画册,只是当看到翠鸽的画像和籍牌之时,却突然凝住了眼神,似是想起了什么,变得有些难以言喻:“杜家二小姐?她,为什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摇摇头,沈澈不愿多想,只好将其那页翻了过去,当最后看到侍儿的名字时,也略微吃惊了一下。 “大人,进来后院吧,此处桂树有阴萌,凉爽些。 ”慕禅的声音从后院子响起,沈澈合上了画册,心中暗自庆幸竟没有慕禅的画像,脚下不由得也轻快了许多。 ===================================== 天使明天去摘草莓(囧啊,多么囧的踏春方式啊) 所以今天两更,明天自动龟缩,大家也都去踏春吧。 另外,把龙套报名贴中的姑娘们统计了一下,各自认领角色哈。 小七=年筝 某萌=顾清音 小翠=翠鸽 琳子=幼琳 蛙蛙=李雨儿、韦舒兰、蕊娘(汗,这丫头占了三个位置) 袖子=花染柳 如有其他姑娘报名,我会继续添加哈 卷四 第七十八章 赏于花下 不觉是三月天气,和风习习,花雨纷纷。 绿杨枝上转黄鹂,红杏香中飞紫燕。 午时过,太后让丹颦去请玄谙、元景、沈澈,说是御花园鲜开的lou甲很是可赏,让他们三刻之内赶来一聚,慕禅则早早陪了太后来到御花园中,随侍在侧。 此时太后正懒懒地斜倚在花亭内的凉榻上,闭眼午寐。 慕禅坐在一旁,手中拿了本医书静静地看着,一个宫女则取了根雀翎在手,帮太后驱赶着不时飞入花亭的蚊虫。 三刻一过,就听见远处传来值守内侍的报唤:“皇上到——” 慕禅放下手中医书,起身看了看太后,却发现她正熟睡着,正想过去叫醒她,却听见亭外传来一声“且慢”。 脚步声由远及近,绕过一方花屏往亭中而来。 为首的是一身绛紫锦袍的玄谙。玉带缠腰,金冠束发,似笑非笑的淡漠神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浓浓流lou的帝王之气。 他的左侧是一身月色长袍的元景,慵懒的眼神,随意拢起的长发偶尔几缕散在肩头,衬着始终含笑的唇角,让人一见就忍不住也随之舒展开了眉头。 走在最后的是沈澈。 仍旧一身青竹色的衣衫,仿佛洗得有些发旧了,泛着淡淡的白色。 清润的双眼映着午后的薄日,透出浅浅微光,好似一汪碧潭,让人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沉了下去。 ...... “让朕来。 ”玄谙跨步进入花亭,轻轻瞥了慕禅一眼。 这才屈身弯腰在太后的耳边,轻声道:“母后,你让儿臣来赏花,怎个独自睡着了?” 说来也奇怪,适才内侍们尖声地高喊都未能把太后叫醒,玄谙不过在其耳侧轻声一唤,太后双眼就缓缓睁开了。 带着满足的笑意醒了过来。 “你们还算来的准时,大家都坐罢。 ”撸了撸有些凌乱的发髻。 赶在元景和沈澈正要福礼时,太后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拘那些个俗礼。 等三人围在花亭内落座,正好丹颦也来了,身后跟了两个宫女,一人拖了各色鲜果,一个人托了新茶一壶。 待入得亭内。 置好了茶桌上的东西,丹颦吩咐两个宫女退下,端了一盏茶过去,递给了太后。 接过茶盏,太后喝上了一大口,这才冲三人笑道:“亭外的lou甲说是昨夜才开全的,新鲜着呢。 你们平时都忙,得闲也赏赏花。 顺便陪我这老太婆说说话。 ” 元景随手揽起茶盏,斜睨着栏外锦簇成团地lou甲花,忍不住打趣儿了太后一下:“据《清异录》记载:这lou甲奇香无比,昼寝磐石之上,梦中闻花香酷烈,又名睡香。 难怪皇嫂醉卧花下也不愿醒来了。 ” 太后听了也不恼。 反而高兴的点点头:“这几天春燥,禅儿说lou甲花可祛燥静心,这不,只是小眜了一会儿,醒来后就舒畅多了。 ” “母后身体不适?”玄谙蹙眉,却是抬眼问向慕禅。 “春燥难免,太后只是喉咙有些痛罢了,等会儿回去地时候臣妾会取些花朵,只要捣烂后送水服下即可解了。 ”慕禅别过眼,微微颔首。 并未与玄谙目光相迎。 “姨母若是身子不适。 可让慕姑娘来太医院通传一声。 ”沈澈也开口了,上前过去想要替太后把脉。 “你们正当我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呀。 不过是嗓子不舒服罢了。 ”太后摆摆手,示意沈澈不用,正要说其他,却突然间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定住了眼神。 此时,玄谙正好伸手去接宫女递上的茶盏,lou出手背,一弯浅浅的牙痕卧在上边儿,很是显眼。 “谙儿,你的手怎么了?”太后坐起身,忙问。 不动声色地将手背隐入袖口,玄谙笑道:“没什么,母后快些坐下。 ”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被人咬了一口呢?”坐在玄谙一边的元景看的真切,狐疑中略带暧昧地笑了起来。 “咬地?谁敢咬你?”太后柳眉一挑,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动口咬她那冰山一般的儿子。 慕禅立在一侧,虽然颔着首叫人看不清表情,可双手交握在衣袖中,手心早已紧张地渗出了汗来,也不敢抬头,只好暗自祈求玄谙不会真地将咬他之人告诉太后。 茶盏凑在唇边,掩着玄谙的笑意,只是双眼忍不住又瞥了慕禅,见她低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由得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不过是和妃嫔亲热的时候不小心罢了,不痛不痒的,母后不用如此惊讶。 ” “亲热?”太后一听,反倒乐了:“你总算也有点儿人味儿了,哀家早就等着抱皇孙了。 ” “是啊,我们一本正经的皇帝陛下也会和后宫妃嫔耍乐,真是少见!”摇头晃脑,元景眼中的笑意也越来越暧昧。 “女人么,若不是爱极了你,又怎会如此想要留下痕迹在你地身上。 ”玄谙故意扬起声音,含着笑意道:“朕就喜欢这样的女子,虽然大胆,却也是另一种风情。 ” 沈澈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对皇帝的床帏之事毫无兴趣。 觉得无聊,忍不住又侧头过去,却看到慕禅头埋得越来越低,耳边一抹红晕,好像鬓间还有些细汗渗出,一股暖风过去,身子竟随之微微颤了起来。 “慕禅?你怎么了!”沈澈赶紧起身,过去揽过了慕禅的手腕,将三指搭在了上面。 看到沈澈过来,太后也侧头望着立在身后的慕禅,见她果然面色潮红,嘴唇苍白,眼神也闪烁迷朦,便心疼地道:“禅儿,站了这些久身子受不住了吧,要不先回去休息着。 ” 玉牙紧咬,慕禅羞怯地从沈澈地手中抽回了手腕儿,屈身向太后副礼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头也不抬,埋着就往后退去。 只是慌乱之中,一转身竟没看清元景正好立在身后,只觉眼前一黑,直接和他撞在了一起。 伸手将慕禅拉住,元景眼中也有着掩不住的担忧,上下打量着慕禅,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为何脸这样红,手上却如此冷?”感到慕禅手心一滑,竟还有冷汗渗出,更是担心地握紧了她的手。 “我没事儿。 ”慕禅压底了声音,抬眼勉强地冲元景笑道:“若真有什么,自己抓了药来吃就好,放心吧。 ”语毕,赶紧出了花亭,快步离去,背影渐渐隐在了远处。 “皇叔倒是很关心禅儿么。 ”太后眼瞧着眼前一幕,不由得笑道。 “沈大人不是也一样。 ”玄谙看着沈澈眼神随着慕禅飘到了远方,冷冷讽刺道。 “太后,您还是和爷们说一说吧。 ”丹颦将三人的表情瞧在眼里,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担忧。 “哦,对了。 ”太后点点头,喝了口茶润嗓,这才缓缓道:“今日让你们来赏花,是还有个事儿要提前给你们通通气儿。 秀女画册慕禅应该都给你们都过目了,今天来,是让你们赏一赏这最后一对朵‘鲜花’,也就是第三十一个秀女。 ” “第三十一个?”玄谙和沈澈同时开口,话中都有着掩不住的惊讶。 “对,是第三十一个。 ”元景起身来到太后身边,代替太后向两人作了答。 一边说,一边从丹颦手中接过了一根画轴,取开丝带,将画轴轻轻展开,放在了当中的茶桌上。 那是一副美人倚栏图。 画中人儿着了一身湖蓝的衣裳,随风轻轻摆起裙角,脚下的水波清清浅浅,印在了一双澄澈的眸中。 柳眉微蹙,纤手托腮,唇角的一抹淡淡愁思萦绕在面上,让见者也忍不住心中一颤,竟有种想要伸手替她抚平皱眉地冲动。 “这,是慕禅?”玄谙不敢相信,抬眼逼视着元景,冷冷地问。 “是地,正是慕禅。 ”元景点点头,含笑道:“她也会参加本届选秀,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说完,元景见玄谙眉头蹙得极深,表情有些异样,以为他不过是吃惊罢了,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而同时看向画轴的沈澈却一直都未开口,只是扬在唇角地一抹浅笑泄lou他的心机。 没想到,太后竟把慕禅也列入了应选秀女之中,画中的她是如此让人心生怜爱,让沈澈心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喜悦,心中那股念想也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卷四 第七十九章 xing若幽兰 人去园空,沈澈故意走在了最后,屈身拾起了花亭扶栏边的医书。 “还是《内经素问》”轻轻拍去了染在上面的花屑,看着被慕禅遗失在此的医书,一抹浅笑不自觉地扬在了唇边,将沈澈的思绪带回了初见慕禅的那个午后。 那一日的暖阳也和今日一般,点点轻洒在面上,只是微微扬起额首,也会觉得有些刺眼。 可高坐在树枝上的那个青衣女子却并未让沈澈感到刺眼,反而在她花落树梢的时候,不自觉地伸出了双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那时的沈澈,或许不会想到,这个女子会悄声无息地驻进他原本无忧无染的心,仿若被微风吹皱了的春水,激起的点点涟漪,许久都无法平静。 时年二十有二,沈澈并非是清水一潭,也曾有过婚约。 与他有婚约的那个女子,正是沈家的远房表小姐,杜若幽。 性若幽兰,可惜太过较弱的花朵总是凋谢的也极快,不满二八,杜小姐就香消玉殒了,独留下沈澈,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扇空寂的心门。 并非情深,却在少年懂事就认了若幽为妻,她的突然离世,让沈澈从当初的措手不及,到逐渐的心冷无寄。 细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从唇边溢出,沈澈很清楚自己的心。 虽然从未对她动心过,但每每想起若幽那双哀怜婉转的水眸,就觉得不忍伤害她,因此也默认了她即将成为发妻的事实。 毕竟像杜若幽那样地女子,至少不会让你觉得厌烦和无以面对。 “大人?”怯怯的一声唤,将沈澈飘远的思绪拉回。 回头,果然是一身嫩绿宫裳的翠鸽立在亭外。 “奴婢是来拿太后失落在此的绣帕,大人可曾见过?”翠鸽侧头往沈澈身后望去,真是在寻口中所说的丝帕。 “是这个吗?”沈澈左右看了看,发现了掉落在扶栏外的丝帕。 渡步过去拾起,将其递给了翠鸽。 “谢大人。 ”翠鸽接过丝帕。 眼中有着些欲言又止地味道,愣了片刻,还是咬咬牙,转身要走。 “翠鸽。 ”下意识地叫住了翠鸽,沈澈步下台阶,看着翠鸽纤弱的背影,略带抱歉地轻声道:“这些年来。 你过得还好么?” 僵住地身形透lou了翠鸽此时的异样,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转身,双目中竟带着薄泪,反射着当空的暖阳,盈盈点点,让人不忍。 “我以为,沈表哥再也不记得翠鸽。 也不曾记得杜家了呢。 ”哀怨的声音伴着滑落的清泪,翠鸽语毕后便紧咬住唇角,不再多言。 “对不起,你姐姐去世的第二天你也跟着不见了。 父亲当时也曾派人去寻,奈何客栈里根本没有你的消息。 ”沈澈无奈地解释道。 “原本姨父就想取消这门亲事,姐姐一死。 我独留在沈园做什么,不如去戏班唱曲儿来得清闲有趣。 ”别过眼,翠鸽倔强地咬住唇,不想在沈澈面前流泪。 “你心里是恨我们沈家地吧?”沈澈掏出了怀中的白帕递了过去。 推手拒绝了沈澈的好意,翠鸽摇头,淡淡地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恨?值得吗?你们沈家如此了不起,我们杜家原本就高攀不上这门亲事。 ”顿了顿,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翠鸽才又接着道:“可笑的是。 太后知道我是杜家二小姐。 也曾问过我,可愿意代替姐姐嫁给你为妾。 ” “太后她?”沈澈有些紧张地看着翠鸽。 生怕她口中会说出什么让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话。 讽刺地一笑,翠鸽冷冷道:“我直接拒绝了,您大可放宽心。 我和姐姐不一样,她眼中除了沈园就是你沈澈,就算是整个沈园的人都将她踩在了脚下,她都不曾皱过一次眉。 ” “什么意思?”沈澈听出了翠鸽话中之意,看着她眼中流lou出的点点恨意,才恍然发觉,原来杜若幽那些年来带着妹子寄住在他们沈园,过的竟是如此委屈地日子。 “您是沈家大少爷,皇上钦点的外姓王爷,您不会以为,沈老太爷真会让您娶了姐姐做正妻吧?”翠鸽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若不是知道自己一直盼着的那个沈家少奶奶位置成了虚影一席,姐姐也不会……”哽咽中,翠鸽不愿再继续了,只丢下句:“大人好自为之吧”便转身,匆匆渡步离开了御花园。 凝神颔首,看着手中的《内经素闻》,沈澈嗅到了一股属于慕禅地淡淡桂香,心中涩意愈浓,只想赶快找到慕禅,将书还给她。 …… 存药房。 慕禅回到寝屋,赶紧烧了水,泡上了一杯清心茶,端了去院中的桂树下坐着。 感受着徐徐微风,一杯茶下肚,慕禅这才觉得心头清明澄澈了不少。 晒着午后的暖阳,斜kao在石桌上,不一会儿,竟幽幽地睡去了。 ...... 立在存药房门口,沈澈掏出了怀中的钥匙,轻轻将门打开。 只想着若慕禅不在,就把医书放回她的屋子便好,也省得再去暖福宫,碰见了翠鸽会让自己无言以对。 绕过存药房的前院,穿过前厅便是后院子,轻轻一推门,沈澈便望见了斜kao在石桌上午寐的慕禅。 青衣委地,青丝曼垂,慕禅双眸紧闭,唇瓣微启,仿佛睡得正熟。 轻轻提步过去,沈澈隔着一丈的距离便不再往前,只是出声轻唤道:“慕禅,慕禅......” 哪知慕禅还是不曾醒来,沈澈只好渡步过去去。 只是立桂树之下,看着熟睡中的慕禅,竟有些挪不开眼了。 暖阳从桂树的叶隙中透过来,丝丝缕缕缠绕在了慕禅地身上,点点花屑沾在发间,甚至还有一片春芽嫩叶停在她地鼻端,衬着淡淡的绿意,肌肤好像透着一股子红晕,娇怜可人。 伸手,沈澈想要将那停在慕禅鼻头地嫩叶摘去,哪知就在此时,慕禅却突然醒了。 抬眼,慕禅看到了沈澈的手伸在自己的脸颊旁,眼中的温柔就像一潭幽幽碧池,仿若装满了醇酒,让人不禁就那样醉在了里面,不愿醒来。 片刻的凝神对望让心绪变得有些不安,沈澈尴尬地收回手,略微一笑道:“怎么就这样睡在院中,春冷无痕,小心冲了寒邪。 ” 起身,慕禅素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宁,好半晌才起身,嫣然轻笑道:“大人怎么进来了,我明明记得上了锁的。 ” “我不是有钥匙么,还是你亲手交给我的。 ”沈澈答道。 “哦”慕禅又埋头下去,自责地咬住唇瓣,埋怨自己为何说出如此痴傻的话来。 当初明明就是她将备用钥匙交给了沈澈,还明知故问。 没有发现慕禅的异样,沈澈将医书递给慕禅道:“你遗落在御花园了,我本想顺道给你放在屋里,并不知道你原来再次休息。 ”说罢放在石桌上,转身要走。 “等等。 ”慕禅下意识地叫住了沈澈。 “什么事?”沈澈回头,淡淡地问。 “大人的眼中,为何有股淡淡的愁绪在里面?”慕禅只是感觉今天,此时,此刻的沈澈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仍旧是那双清润的眸子,却有种淡淡的愁绪氤氲在里面,让人不忍不问。 总是习惯了云淡风轻,此时却觉得想要将心中的话全都说出来,沈澈无奈地笑了笑,步回了石桌边,轻声道:“若我的心里有事儿,可以对你说出来么?” “当然。 ”慕禅点点头,心中甚至还有一丝喜悦。 毕竟从来都是面色如镜,无心凡尘的他若真愿意对自己吐lou心事儿,也算是难得的改变吧。 ===================================== 今天是三月pk最后一天,本想为好友云霓喊票,结果上传时间都过了12点了,汗死。 这个月新人太bh,pk也失去了最初的意义了。 纯粹有感而发,大家无视我吧。 卷四 第八十章 半惹春风 树荫之下,慕禅与沈澈相对而坐,当中是一张青石桌,桌上放着一壶鲜泡的清新茶,丝丝缕缕的白烟从壶中氤氲而出,散在了空中。 等手中托着的一盏茶见底,沈澈也将当年沈园之事诉尽了。 提起茶壶,替自己和沈澈斟满了,慕禅透过渺渺茶烟,反而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越来越清晰。 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淡漠表情,也不再是平静好似一汪碧潭的请润双眸,那片略微蹙起的眉间,浓浓地竟溢满了愧疚和哀思,让慕禅心中一阵地发疼。 “你没想到,沈家原来是如此肮脏吧。 ”沈澈的笑有些发苦。 “沈家,不也是大人的家么。 ”慕禅不愿他带着如此疏离的感情看待自己的家,起唇劝道:“或许你的父亲有他的想法和考虑,也或许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总之,不要因为这样而对家人有偏见,好么?” “家人总是让人无法去恨的。 ”沈澈略微点头,话音寥落。 “还有那位杜小姐。 ”慕禅忍了忍,还是开口继续劝道:“你若真有心,每逢清明,就给她祭上一炷香吧,也算是告慰香魂。 ” “为什么你的心境总是如此平和?”沈澈看着慕禅那双总是坚毅无比的眸子,有些羡慕。 “因为曾经失去过,才知道那些平时放在手边的东西是那样的珍贵。 ”慕禅起身,渡步在桂树之下。 抬手轻轻扶在了树干上,叹道:“能有家人,有个家,在午夜梦回地时候,才不会想哭都找不到方向。 ” 听得心中一酸,沈澈也缓缓从石桌边起身,看着慕禅的背影。 竟有种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只是手抬在半空中。 却始终不敢就此放下。 虽背对着沈澈,可他的影子却投射在树干之上,眼看着那只手渐渐太高,却有凝住不动,慕禅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 “选秀的画册大人过目了,可有心仪之人?”慕禅转身,略侧着眼。 不敢看向沈澈。 想起适才太后的警告,沈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觉得心中一甜,微微点了点头:“或许吧。 ” “真地,有么?”慕禅仰头,表情有些意外,胸口却一阵发疼,觉得有些不能呼吸。 “应该是有的吧。 ”沈澈看着慕禅有些异样地表情。 却无法说出真相,只得强忍住心中想要解释的冲动,低声道:“先前看你在亭中面色潮红,或许是春日太燥了,进去休息休息吧。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慕禅:“若觉得心中憋闷。 就倒出来一粒温水送服,可清心戒躁,说来和你的清心茶倒是差不多。 ” 接过小瓶儿在手,上面还有微微的温度,慕禅无奈的轻声道:“心燥若能解,又何须这清心丸呢,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吧。 ” 心中有些不舍,慕禅提着裙角渡到花亭的排门,开了个缝隙,抬眼望去。 眼看着沈澈推开存药房的大门。 门外却立了一人。 粉色地宫裳下是一副娇怜的身子,略显得瘦弱的面颊衬得下巴尖尖。 一双大眼也更加晶亮明媚,正是三番两次受了杖刑之苦的侍儿。 侍儿见了沈澈似是很高兴,伸手拉了他的衣袖,表情甜腻地在说着什么。 沈澈也不时的微笑着点头。 两人说着话,沈澈还伸出三指替侍儿把了一下脉,复又从怀中掏出了个蓝瓷的小瓶儿递给侍儿,嘱咐着她什么。 侍儿高兴地将其揣入怀中,连连道谢,一双娇娇的水眸来回顾盼着,不一会儿点点红晕便飞上了两颊,娇羞得掩着面,匆匆福了一礼就往这后院子过来了。 慕禅赶紧将门掩住,用手按住起伏不定地胸口,强迫自己不要在想沈澈所说的“心仪之人”,便回到了后院子,一口灌下了一杯清心茶。 “姐姐,姐姐?”人未到,声先至,侍儿脆脆的唤声响起,慕禅赶忙答了,过去将通向后院的排门打开。 “姐姐,我来看看你呢。 ”侍儿笑着一把挽住慕禅的手臂:“刚才遇到沈大人了,他过来作甚?” “取药罢了。 ”慕禅勉强笑了笑,将侍儿带到石桌下端坐。 “咦?”侍儿一眼就瞥见了石桌上有两个茶盏,一个是慕禅常用的白瓷,一个是带着青花地,便问:“难道刚才有客人?”说罢眼珠子一转,侍儿冲慕禅眨眨眼,又问:“难道是沈大人过来取药,顺带还喝了姐姐的清心茶?” “恩,天气太燥了,我招待了大人喝了一杯茶。 ”慕禅无法再隐瞒,只好点头称是。 “你觉得沈大人如何?”侍儿微红着脸,声音也变得小了些。 “大人他?”慕禅知道侍儿的心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敷衍道:“大人医术高妙,温和谦度,自然是极好的。 ” “那若是作为相公呢?”侍儿咬着唇,羞得脸都埋到了胸口里。 “自然,也是极好的。 ”感到背后一阵透心的凉意,慕禅紧闭双唇,只觉胸中憋住了一团浊气,堵在哪里,让她无法呼吸。 “姐姐,”侍儿听慕禅说“好”,高兴地抬头,却发现她面色苍白,表情有异,赶忙起身过去扶住她:“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没什么。 ”勉强地一笑,慕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只好倚在侍儿的身侧:“扶我进屋吧,进去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 “这是适才沈大人给我的,说是清心丸,可以戒除春燥呢。 ”侍儿说着一边扶了慕禅回寝屋,一边将怀中的瓷瓶儿掏了出来。 待将慕禅安顿在床榻之上,这才过去倒了杯温开水,将药丸一并递给慕禅:“服一丸就休息吧,等会儿我让沈大人过来给你诊脉,选秀要到了,到时候少不了你忙的呢。 ” 慕禅看着药丸,想着沈澈先前给自己地那一瓶儿,心中有些滋味难辨。 ...... 澜碧宫。 “娘娘,您可知道本次秀女里为何没有慕禅地名字?”香卿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妥,赶在秀女进宫前,还是来了澜碧宫找钱挽心商量。 “怎么,你还以为慕禅是个威胁么?”钱挽心着了一身水红的衫子,衬得肤色更加如玉。 “上元地事儿确实让皇上对她冷淡了许多,可是......”香卿想着那一日撞见慕禅竟在玄谙的龙榻上,心头一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 “心绪不宁?”钱挽心冷冷地笑着:“每次选秀一来,后宫里的妃嫔们哪一个能静心旁观的?” “娘娘这次宫里出了两个秀女呢,可见皇上对您还是没有忘记的。 ”香卿附和道。 “年筝身份特殊,中选是一定的,只是侍儿......”钱挽心接过香卿递上的茶盏,眼神有些不定:“她或许并非属意皇上吧,只有看沈大人会不会选了她去。 ” “宫女们私下都传开了,说是侍儿应选乃是为了沈大人。 ”香卿压底了声音,眼中透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可沈大人好像属意之人并非是侍儿呢。 ” “怎么说?”钱挽心抬袖试了试唇边的一点茶水,鲜红的蔻丹从袖口lou出,很是惹眼。 “娘娘忘了,沈大人可是太后的亲侄子,慕禅之所以会免了来澜碧宫做秀女,全是kao了沈大人带着她去求太后的情呢。 ”香卿点到即止,并没再说下去。 “这样么?”钱挽心红唇扬起,侧着头颈幽幽一笑:“看来,本届的选秀,真是有好戏可看了呢。 ” ================================= 天使的《大唐》被盗版了...... 心情低落中...... ps:今天下午要采访方大同,好开心啊,还有正太大叔黄义达,吼吼,好哈皮~~~~ 卷四 第八十一章 赤玉添香 三月初十,各地秀女进宫,一并入住赤玉殿。 赤玉殿位于云瑞皇城的东北角,离得主城后宫不过一炷香的距离。 名为赤玉,是因为整个宫阙均由红木铺陈,外漆也是暗红颜色,阳光一照,暗光流转。 二十五位秀女,五个一对儿分了五个院落居住,五位宫女应选的秀女也合着一齐住了一个院落。 午膳过后,赤玉殿的管事姑姑蕊娘将秀女们召集在了大厅。 “各位小主,请静一静。 ”执掌赤玉殿十来年,蕊娘身为五品女官,面对这些个官家闺秀富家小姐自然有一套应对之法。 且不说她们中有可能出来一两个正经主子,但是平衡这些娘家势力分而居住就足够她头疼了。 下首一溜都是穿了粉红或浅蓝秀女宫装的莺莺燕燕们,听得蕊娘喊大家安静,胆小的都闭口不再说话,胆大的却只是冷冷白了蕊娘一眼,继续叽叽喳喳,不屑一顾的模样。 “蕊娘叫你们住口,怎么还在闹嚷?” 冷不防,严厉的一声喊从殿外响起,下一刻,两道身影缓缓而入,正是暖福宫的管事姑姑丹颦和慕禅。 扫视了一圈,丹颦将目光集中在了左侧一位粉色秀女宫装的年轻女子身上,只见她一头珠翠掩不住的富贵之像,心下便有了计较,转而向她渡步而去。 对上丹颦的眼,那秀女没有丝毫地怯意。 反而上下打量了丹颦,笑道:“怎么,难不成进了宫还要受你们这些宫女的欺压不成?还是没掏够赏钱,你们想要故意为难咱们?” “韦姑娘,还是别说了。 ”蕊娘赶紧也跟了过来,示意她莫要和丹颦斗嘴。 “是京城禁卫军统领韦大人的嫡女,舒兰姑娘。 是吧。 ”丹颦迎着她挑衅的目光而去,浅浅一笑道:“每届秀女里都会有一两个仗着家世出众而不守规矩的。 怎么,难不成舒兰姑娘进宫前,家中父母没有告知你宫里的规矩么?” 按云瑞朝律例,无论出身哪家官宦,入宫了便是的秀女,一律一视同仁。 赤玉殿管事姑姑负责秀女地日常**,那是五品女官。 秀女们都要恭敬地叫声姑姑。 如今这韦舒兰竟无端无视当朝例律,也难怪丹颦有此一问。 “父母自然有交代过,宫里发下来的秀女手册也是看过地,只不过......”韦舒兰轻声一哼:“我不过是和李小姐讲话罢了,难道犯了哪条禁律不成?” 刚才和韦舒兰说话的那位秀女姓李,名雨儿,也是京城贵宦之女,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 心性儿未定,一双晶亮的大眼扑闪扑闪,很是无邪的模样。 此时见殿中气氛一触即发,俏脸吓得惨白,一口玉牙紧张地几乎咬碎,不敢再多说了。 “蕊娘。 秀女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丹颦自然看得出韦舒兰是在壮胆罢了,不怒反笑,转而问一旁的蕊娘。 “回夫人,掌嘴二十。 ”蕊娘答了,却有些心软,瞪了那韦舒兰一眼,提高声量道:“丹颦姑姑乃是代替太后娘娘前来监管秀女的,大家若是对丹颦姑姑不敬,则是对太后不敬。 明白吗?” “不过是个姑姑。 怎么,还能越了我们这些小主去。 待他朝皇上点选了本小姐。 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韦舒兰好像对中选信心在握一般,很是骄傲地样子。 “且不说姑娘您能否中选,丹颦姑姑是太后钦封的一品夫人,单凭这个,除非您将来做了皇后,否则这样的态度对待她,也算是以下犯上了。 ”蕊娘看不下去了,赶忙亮出了丹颦的身份。 慕禅一听,也有些惊讶。 从来,见暖福宫的宫女内侍和各宫娘娘们都对丹颦恭敬有佳,都以为是因为丹颦乃是太后的人罢了,却没想到她竟是一品夫人,正经的主子。 看着韦舒兰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赶紧也开口说合道:“姑姑大人不计小人过,韦姑娘,您就告一声罪吧。 ” “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韦舒兰嘴硬,嘟囔着不想丢脸。 “姑姑。 ”慕禅见韦舒兰不愿就范,只得轻轻拉了拉丹颦的衣袖,让她莫要再追究了。 “蕊娘,上前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丹颦吩咐了蕊娘,又轻轻给了慕禅一个眼色,让她不必cha手。 “是,奴婢遵命。 ”蕊娘无奈,只好挽了挽衣袖,走到韦舒兰面前:“小主委屈一下。 ”说完一扬手,就准备落下去。 “哇——”韦舒兰先前还是一副盛气凌人地模样,此时却突然大哭了起来,嚷道:“你们欺负我,让你们欺负我,我不要做什么劳什子的秀女了,我要回家去啊——” 其他秀女见状,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有耻笑她不知好歹的,也有同情她哭得如此可怜的,总之这样一闹,整个大殿里又渐渐变得吵嚷了起来。 “要不受掌嘴之刑也可以。 ”丹颦故意提高了声调,话一出,大殿里又瞬间地安静了下来。 秀女们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丹颦,不知她下一句话会怎么说。 韦舒兰也抹了抹泪,抬眼望向丹颦,好像已经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声音也有些怯意在里面了:“真的吗?” “蕊娘,你这里还缺一个杂使宫女吧?内务司那儿暂时调不出人过来,韦姑娘若愿意委屈,就先顶上三天可好?”丹颦含笑道。 “杂使就杂使,也比被人掌掴好。 ”韦舒兰倒也不别扭,赶紧就应了下来,性子倒也爽直。 “那就好好听蕊娘地训话吧,谁敢再不守规矩,可不是三天杂役能替代的了的。 ”说罢丹颦有低声吩咐了蕊娘两句,这才对这慕禅道:“今天先带你过来见见,等明日就搬过来住吧,有你照看太后也放心些。 ” 慕禅虽然不知道自己住进赤玉殿能做什么,可想起之前太后再三叮嘱要自己一并过来帮忙,知道推拖不过,点头应了。 等丹颦走后,殿中果然安静了许多,有韦舒兰的“珠玉在前”,也没人敢再造次,所以蕊娘很顺利地就说完了接下来五日秀女们要遵守的规矩。 秀女们必须卯时末就要起床,学习宫中规矩。 辰时末开始练女红,为的是簪花选秀一项。 午时到了用午膳,可以休息半个时辰,就又要学习礼仪,包括怎么给皇上请安等等。 只有用过晚膳后才能休息,但必须在卯时末的时候吹烛休息。 安顿好大家,慕禅独自住进了一个小院,不过是三开门的一溜小屋,前面有个空地,种了些春草罢了。 刚坐下喝了口茶,那蕊娘就带了写用度过来,说是太后吩咐的,一定要好生招待她这位贵客。 慕禅侧面地问了为何丹颦要和那位秀女过去不,蕊娘却叹了一口气,诉起了苦来。 说是秀女多为权贵之家的女儿,难免心焦气燥,若一开头就不好好压压她们地气焰,后面训起来就难了。 所以才挑了韦舒兰,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一来她身份最高,二来她性格最跳拖,若是把她制住了,后面地日子才会轻松一些。 慕禅听了心中有些忐忑,想着这不过住了三十个秀女的地方都如此复杂,不由得觉得接下来这几日恐怕不会像自己想得那样轻松就渡过吧。 ======================== 囧啊,这两天忙昏了,下午就发上去了,结果忘记按发布,彻底崩溃,希望现在不晚啊。 那个,爱上了方大同,谁是同好,亲一个。 卷四 第八十二章 簪花为君 第二日,慕禅起了个大早,想先回太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相帮的,再回来找蕊娘。 可刚出门就遇到小宫女,说是传太后的吩咐,身为三品夫人的慕禅原本也没怎么学过宫里的规矩,如今正好可以跟着秀女们一齐补补。 无奈,慕禅只得随着那小宫女来到赤玉殿的一个侧殿。 侧殿很大,专供秀女簪花和学习礼仪之用。 里面三十张小桌儿已经摆好,秀女们也一一落座。 蕊娘见了慕禅,将她迎了过来,也递上一绢白帕,说是让她也一起簪花,也好打发时间。 抬眼望去,慕禅见那大殿上首摆了个一人高的簪花图,图中一株茱萸开得正好,叶为羽状,当中一颗绛紫的果实很是饱满。 说来奇了,前朝簪花多为牡丹芍药等富贵祥和之花,偏偏到了云瑞朝,却改成了以果实入药的茱萸。 转而一想却也对,原本簪花就只有四五天的时间,绣花复杂些,绣果实虽然简单,却寓意极好,秀女们也觉得省心。 看着秀女们一个个低头认真地做着手上的活儿,慕禅也拿了绣蓝里的丝线,慢慢绣了起来。 虽说慕禅从小就独自在太医院长大,这女红等姑娘家应该熟悉的事物也没落下。 司南封在慕禅十二岁的时候就拖了绣宫的熟识姑姑,若是过来取药就顺带指点一下慕禅。 女儿家爱静,慕禅平时除了研读医书就是料理药材。 闲暇时间倒也有了可以打发的事情来做,自然也爱极了女红,只是平时里慕禅喜欢绣那些个雀鸟兔鱼,还有小昆虫,其他则就不太爱下手。 只是手中绣着专为皇上而做地茱萸,慕禅却想起了那日玉竹带来的青袍。 那是沈澈的衣裳,因为袖口裂开。 一圈细竹纹样的绣功也毁了,慕禅灵机一动。 绣了一只碧蝉卧在上面,倒也不是趣味。 想着想着,慕禅起了玩儿心,准备在绣好果实后再添上一些东西,那样定会更加有意思。 簪花一绣,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午膳的时候秀女们都闹手痛,慕禅就吩咐了蕊娘让小宫女打些热水来。 让秀女们泡泡,也好解乏。 用膳的时候侍儿过来寻了慕禅一桌,只是因为有心事,平时叽叽喳喳地她却没怎么开口说话,让慕禅觉得有些不妥。 “怎么了,只不过住进来两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慕禅打趣儿道。 “姐姐,看来这次选秀,我是没什么希望了。 ”侍儿情绪低落。 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碗里的米饭,连菜都没伸手去夹一次。 慕禅替她夹了菜,轻声道:“怎么了,前些日子还巴望着呢。 ” “那个花姐姐,看到了吧。 ”侍儿示意慕禅望向邻桌的花染柳,低声道:“听说是内定给沈大人的呢。 ” “是么......”慕禅侧头望去。 果然见了一个眼生的宫女,定是侍儿口中的花染柳无疑。 只见她着了一身寻常的秀女服,却掩不住一股明媚如风地气质,一双薄眼顾盼间俨如春色拂过,出挑的很。 周围的秀女都窃窃私语,叽叽喳喳,就她一人端正地用膳,微微垂目,很是娴静乖巧的样子。 “她是吴太妃宫里的大宫女,出身也是不凡。 ”侍儿嘟囔道:“虽然我也是小吏之家。 可和花姑娘比起来却差了许多呢。 ” “别多想。 ”慕禅只有好言劝道:“沈大人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 即便是太后做主,他若不喜欢。 又怎会轻易点头。 ” “慕姐姐,不如你去探探大人的口风吧,若他有意于我,我也就好好地簪花,也好好地学规矩,若,若他心里没有我,也省得天天把心提到嗓子眼儿里干着急。 ”侍儿央求似的望着慕禅。 “不知道得空不,本来想一早去太医院地,结果太后说了让我也随着你们学规矩。 你们簪花我也得跟着簪,等会儿你们学宫中的礼数,估计也得也一块儿。 ”慕禅不想拿着这些事儿去问沈澈,只好找来一堆借口。 “晚膳后兴许可以吧”侍儿抬眼瞧了瞧蕊娘正在那边训话,低声道:“我们是不能随意离开赤玉殿的,只有慕姐姐,您应该可以出去的。 ” “嗯”慕禅埋头用膳,随意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下午学规矩,果然蕊娘也打发了那宫女过来请慕禅移步过去。 一个老年的嬷嬷负责教秀女一言一行的礼仪。 虽是极简单地,却也要求严苛,一步一行,一颦一笑都有规矩,看来这主子娘娘也不是那样好当的。 再加上春日的午后日头有些大,好些个娇弱的都嚷着受不了,却白白挨了那嬷嬷两下打,说是不学好连晚膳都不给吃。 见了这样的状况,慕禅也不好多说什么,还好性子本来就喜静,站个一个半个时辰也不觉得苦,只是额上渗出了细汗,口中燥的慌。 想起这几日春燥恼人,慕禅看秀女们脸色都有些不妥,心下便有了主意,过去寻到蕊娘。 “蕊娘,我想回去太医院那些清心丸过来,免得秀女们惹了春燥,到时候耽误点选。 ”慕禅拿出一张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结果蕊娘递上的茶水,一口就灌了入腹。 “去吧,我看这些姑娘也够受的,也不知为什么今年的春天会如此热。 ”蕊娘说着替慕禅拉开了门。 ...... 来到惹翠园,慕禅轻轻叩了叩门,好半晌玉竹才揉着眼来应门,见是慕禅来了,很是欣喜地样子:“师父也在午寐呢,我去替姐姐叫醒他。 ” “算了吧。 ”慕禅轻声唤住了玉竹:“现在还早,我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若大人醒了,让他出来找我就好。 ” 看着慕禅面色微红,似是累了,玉竹点点头:“那我给姐姐斟茶,再熏个暖香,您就去树下那长椅歇一会儿。 那儿上头是青竹,不会晒到地。 ” “谢谢你。 ”慕禅浅浅笑着,移步到墙边的长椅,轻轻坐下,斜kao在扶手上浅浅闭眼。 只是一阵暖风过去,就觉得不想再睁眼了,竟缓缓睡了过去。 玉竹收拾好东西出来,却看到慕禅斜倚在长椅上午寐,笑着放轻了脚步,将手中地东西放在了前头的小几上,又寻来一件沈澈的衣袍披在了慕禅的身子上,免得着凉。 ======================================= 今天这章有点短,主要过渡一下。 这几日忙的有点心浮气躁,感觉有些没灵感。 希望清明的时候会好些吧。 卷四 第八十三章 yu付浓愁 睁眼,沈澈抬手扶了扶有些沉重的额头,感觉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直跳,心口有些闷闷的。 起身,拿过一件寻常的衣袍披在身上,推开门,却看到玉竹倒在了寝屋门前的小坐上,正打着盹儿,口边还有一丝垂涎留下,衬着红彤彤的脸蛋,很是可爱。 走过,取下肩头的衣裳披在了玉竹的身上,沈澈再回屋去取了另一件长袍在身,这才渡步去了前厅,想要取壶暖水服送一颗清心丸,也好解解春燥之气。 推开花厅的门,却见前院的竹萌之下斜倚着一人。 身上披的也是自己的衣袍,只因头kao着墙背对着自己而睡,看不清是何模样。 提步而去,一阵春风拂面而过,里面竟有种淡淡的桂香之气,沈澈猛地觉得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愣在了门口。 怎么会是她呢?难道…… 愣了好半晌,沈澈才自嘲般地扬起嘴角笑了,加快步伐过去,想要看清到底是谁在自己的惹翠园中枕春而睡。 只是走进了,鼻端又是一丝桂香拂过,以手扶心,沈澈总觉地好像有种莫名的悸动在那里辗转流动,无法平静。 再次放轻了脚步,悄声无息地走过去,看到点点暖阳透过竹萌投在了那人的身上,沈澈只觉得好像被什么迷住了眼,立在长椅一头,缓缓侧头过去,想要看清那人的面貌。 本来睡得正熟,慕禅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吐在了面上。 勉强着微微睁开眼,却对上了那双再熟悉不过地眸子,清润的好像一汪凉水,浇息了绵延在心头的春燥乏力之感。 四目相对,却并未有一人挪开眸子,渐渐地kao拢,慕禅感到了唇上释放的压力。 不由得一声呻吟溢出了唇边。 粉唇微启,却让沈澈有了机会侵入那里。 贝齿被轻轻挑开,慕禅心头一抽,双目随即紧闭,不敢再睁开。 湿热的空气好像被什么给烧烫了,氤氲在两人的鼻息之间,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而难以为继。 慕禅无力地扬手,拖住了沈澈微微敞开的领口。 两人地唇瓣紧紧地贴着,唇齿相依,纠纠缠缠…… 感觉慕禅如樱的小口中淡淡饱含地清甜滋味,沈澈早已失去了所谓的理智,欺着那两瓣如花朵伴儿粉嫩的薄唇,只想将那甜mi狠狠占有,不再放开,永远也不再放开。 正当两人辗转缠绵。 理智尽失之时,却听见“啪”地一声响在惹翠园的门口想起。 犹如惊雷闪过脑际,慕禅找回了力气,勉强的将沈澈推开,一侧头却看到了一双难以置信,含着无比震惊表情的眼睛。 “侍儿!”慕禅喊出了声。 却换不会已经转头抛开的侍儿。 赶紧起身,和沈澈对望了一眼,来不及收拾那股既害羞又难受地感觉,慕禅也跟着奔出了惹翠园。 看着慕禅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沈澈屈身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袍,上面还沾染了淡淡的桂香,轻一嗅,让人失魂。 …… “侍儿!”慕禅赶不上了,只得大声一唤,想要将她喊住。 可侍儿只是迟疑了一下。 却又。 迈步向前跑去,连头都为曾回过。 “对不起。 侍儿!”慕禅只好再次含了出声,捂着胸口,难以平息心头那股浓浓的愧疚之感。 听到那三个字,侍儿才猛地停住了脚步,背影微微颤抖,半晌才缓缓转身过来,双目含着薄泪,几欲盈眶。 “对不起?”侍儿缓缓开口,话音里有着绝望:“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慕姐姐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我……”慕禅不知该怎么说,只得提步跑到了侍儿眼前,喘着气道:“侍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你说,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我和沈大人之间的关系。 ” 摇着头,侍儿要紧了唇瓣,半晌才一字一句得到:“姐姐有很多机会告诉我,也有很多机会提醒我,可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我陷了进去,还还是闷在心头不愿开口?难道,看我一人独自喜欢着沈大人,有那么好笑吗?与其当着我的面答应帮忙,还不如直接在我地心口上捅一刀,至少,我还能赶快地清醒过来,不再白日做梦,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 说罢,不等慕禅开口,侍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瓷小瓶儿,塞到她的手中,冷冷道:“刚才那瓶儿清心丸碎了,这是先前我匀出来的,想着蕊娘说姐姐脸色不太好,还准备给您送来呢。 也好,若不是如此,也不会明白我所有的幻想和争取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说完回头,不再看慕禅一眼,又回去了赤玉殿。 看着手中的药瓶儿,慕禅心中酸楚地难以平静,无奈自己和沈澈的关系并非一言半语能说得清的,这才无法向侍儿解释什么。 …… 回到赤玉殿,秀女的礼仪课程已经结束了,都聚在偏厅里用晚膳。 慕禅看了一圈并未看到侍儿的身影,也没什么胃口和心思用膳,只得回到了所居的小院落,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只是刚刚才关上门,却听见敲门声,慕禅只好又将门打开。 原来是丹颦来了,面色有些异样,闪身进门,又伸手将门给栓上了。 “姑姑,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慕禅一边问,一边领了丹颦如屋,一并奉上了茶水和几样小点,端坐在她的对面。 “我这是来和你透个底的。 ”丹颦盯着慕禅的脸,半晌才叹了口气道。 “姑姑地话,我不明白。 ”慕禅摇摇头,面带疑惑地看着丹颦地眼睛。 “本来太后的意思让我不告诉你地,等选秀大典开始了你就知道了,可是……”顿了顿,丹颦有些迟疑了,咽了咽略有些干的喉咙,这才又道:“今年应选的秀女应该为三十一个人。 ” “三十一个?”慕禅不解:“不是正好三十个么?怎么会多了一个出来,那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丹颦咬了咬唇,拿起茶盏一口喝了,才缓缓吐lou出三个字“就是你”。 “姑姑,我不明白。 ”慕禅摇摇头,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那第三是一个秀女,就是你。 ”丹颦幽幽地一叹,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后喜欢你,这也是你知道的。 可你三番五次在她老人家面前表示不愿这么早就出嫁。 可在等三年,那你就该二十多岁了,太后可是等不得的。 再说她觉得诚王沈爷都是不错的人选,这才瞒着你让诚王画了你的画像,一并交送给内务司选秀处,只不过上上下下都瞒着你罢了。 你千万别怪太后,她不过是不想让你真成了老姑娘还嫁不出去,也是真心想你成为她的家人媳妇儿……” 丹颦急急而出的种种辩解慕禅已经听得不太清晰了,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额头不断地渗出了冷冷的细汗,手心也随之湿润了起来,下一刻,双目只觉得一黑,竟一头倒在了茶桌之上,昏了过去。 ===================================== 好困,挣扎着码完了一章。 今天心情很差,爱的嘟嘟离开了,为什么世界总是这样,总是会有生老病死。 希望嘟嘟能在天堂好好过,我会永远的爱你,要乖,永远不说再见,因为你永远在我心里。 卷四 第八十四章 夜掩长影 春日的夜晚会让人觉得很冷,就好像冬天那样,呼口气都会有淡淡的白烟飘散。 慕禅躺在赤玉殿的独门小院儿里,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丝毫感觉不出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太后,慕姑娘这个样子,如何能参加三日后的殿选?”丹颦怜惜地看着慕禅,有些担忧:“不如还是算了吧,以后寻个机会给她指婚不就行了。 ” “我不想慕禅做小。 ”太后蹙起眉头,幽幽地叹了一声:“若非秀女参选,无论是把她指给元景还是澈儿,都要先委屈她做侧妃,这叫我如何能下旨赐婚。 ” 丹颦知道太后是为了慕禅着想,而云瑞朝有律令规定,若是王爷亲王之类的皇亲贵戚择妃,必须从秀女中点选,为的就是保证皇家血脉的纯正,女方至少是要出身大家的闺秀,才能得以嫁入皇家为媳。 “澈儿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是因为春燥入肺,一时虚火上头才昏了过去的。 好好调养两日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太后自我安慰地说道,一边伸手替慕禅捋了捋被子。 “太后,蕊娘已经安排了那个叫侍儿的秀女过来守着慕姑娘了,这夜里也容易受凉,还是先回去,明日再来探病吧。 ”丹颦上前扶住了太后。 “嗯,也只有如此了。 ”太后点点头,起身在丹颦的搀扶下出了慕禅所居的小院落。 小院外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地人,都是秀女和赤玉殿的宫女。 她们见太后出来了。 齐齐福了声“太后千岁”,这才退到两边,让开了当中的一条通道。 等太后一走,秀女们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议论纷纷,那个三品夫人慕禅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不过是染了春燥昏过去。 竟惹得太后三更半夜亲自来探望她。 那韦舒兰听了大家的议论,凤目一转。 冷哼一声,笑道:“她又不是秀女,你们干着急做什么,只要不是内定的皇家媳妇儿,就是皇上前来探望咱们都不用说一句这些有的没有地话。 ” “谁说的慕姑娘不是秀女。 ”蕊娘狠狠地瞪了一眼多嘴地韦舒兰,面色严厉的扫视了一圈儿,提高声量道:“不过四五日就是选秀的大典。 你们不各自关门好好练习簪花和礼仪,在这儿嚼那些烂舌头干什么!” 手里端了一碗刚刚煎好的药汁,侍儿从赤玉殿的灶房而来,听见蕊娘的话,手上一松,药碗就掉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碎了满地。 群角也溅上了药汁,黄黄地一大片。 见众人都转头过来看自己,侍儿赶紧蹲下,将药碗的碎片拾掇在了一起,这才起身,勉强一笑道:“对不起。 我手笨。 ”说完又转头向来的方向过去了,好像是要去再煎一次药。 “好了,别看了,都散了吧。 ”蕊娘挥挥手上的绢帕,示意秀女们都各自回屋,莫要再守在此处看热闹了。 抬眼望了望,想着侍儿会照看慕禅,才放心地也回了寝屋。 临近夜半,月朗星疏,屋外也逐渐变得更加凉了。 独自躺在床榻上的慕禅仍旧没有苏醒。 双目闭得紧紧的。 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屋中还燃了个小碳炉,有淡淡的暖意散发出来。 冷不防“吱嘎”一声。 寝屋地门被人缓缓推开了,月光印着一个长长的影子拖在屋内,却无法看清来人的脸。 回头转身,轻轻地关上了屋门,那人慢慢地走到了慕禅的床头,立在那儿,低首望着慕禅的脸,半天未曾有过动静。 ….. 忽明忽暗的烛灯跳个不停,映得屋内光线也有些昏了,气氛凝住。 那人立在慕禅地床头也有好一阵子了,只是静静地低首看着,却也没有半分的动作。 感觉头痛得好像要裂开,慕禅心头一紧,喉头发干,不一会儿,竟幽幽地转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立在床头的那人,一双眼如鹰般,在昏暗的房间中熠熠发亮,盯着自己,竟没有挪过眼。 “皇上……”慕禅的声音有些低哑,好像喉咙很干,轻轻说了两个字就就觉得难受地住口了。 “渴么,朕给你斟杯茶过来。 ”说着那人转身,往茶桌那儿去了,片刻又捏了一盏茶过来,放在了慕禅的床头。 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身体里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慕禅感到腰后一沉,抬眼才发觉玄谙正埋头下来,扶住了自己。 眼看着玄谙替自己找来一个厚枕kao在腰后,又地上茶盏在面前,慕禅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怎么在这儿?” “以前朕病了,你不也是这样守着么。 ”玄谙淡淡地说了句,伸手搭在了慕禅的额头,轻声道:“凉下来了,应该睡过今夜就能痊愈吧。 ” 看着玄谙的表情,慕禅只觉得极为不妥,劝道:“这里是赤玉殿,皇上还是快离开吧,若是被其他秀女撞到,就麻烦了。 ” “听丹颦说,你是知道了自己是秀女后才晕倒的?”玄谙并未理会慕禅的劝离,反而问道。 慕禅一愣,没想到他会提起此事,心中“咯噔”一声,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 “告诉朕,你若不想做秀女,朕会劝太后,让内务司除掉你地名字。 ”玄谙轻声道。 “除掉名字?”慕禅重复了这几个字,随即摇摇头:“既然这是命,又何苦去做那些无谓之争。 ” 凝住目光,慕禅看着玄谙地眼,一字一句地道:“臣妾可以求皇上一件事么?” “什么?”玄谙问。 “放过我,不要选我。 ”慕禅没有自称“臣妾”,却话语中透着恳求。 拢住眉头,玄谙心头一股憋闷之气涌上来,鼻端随之一哼:“怎么,你想嫁给谁?是元景还是沈澈?” “皇上只要答应我就好了。 ”慕禅别过头,觉得玄谙的那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觉得有些心虚。 “你凭什么以为朕会答应你?”玄谙冷冷一笑,起身来到门边,一手将门拉开,“除非是你地心上人过来求朕,否则,就别想如愿。 ”说完渡步而去,身影拖在院中,被月光照的很长很长。 ========================================== 困死了,为了每日一更的诺言,我真的豁出去了。 卷四 第八十五章 春心初破 沈澈的话果然没错,慕禅第二日清早起来就痊愈了,只是精神有些乏,脸色透着股子苍白,让人看着心疼。 因为知道了自己是秀女,慕禅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每日随大家一起簪花和学习宫中礼仪规矩,倒也并未再有什么动静。 只是赤玉殿的诸位秀女自从知道了慕禅也是秀女,个个脸色都有些不对。 奈何慕禅是太后亲自指过来的人,有什么话也只能私下里说说,不敢当面造次。 结束了这日上午的簪花,蕊娘专程让慕禅下午休息休息,说是沈大人要过来为其复诊,看会不会影响三日后的选秀大典。 知道沈澈要来,慕禅有些意外。 因为自己是秀女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沈澈又是外姓王爷有权在秀女中择一而选,按常理是要避嫌而不能见她的。 可他竟主动要来,慕禅只觉得或许他有话对自己说,心中忐忑。 好不容易挨到晌午过了,慕禅在小院里等得有些心头焦躁,干脆寻了个长椅摆在院子那棵大树下,闭眼打起了盹儿。 只是耳朵仍旧注意听着屋外的动静,生怕沈澈来了自己又不知道。 只是暖阳晒在身上,春困又闹得有些厉害,慕禅本来就合着眼,如今更是止不住的乏意弥漫而上,竟真的睡过去了。 …… 走之前,沈澈让玉竹打了热水沐浴了一番,又拿了些熬水喝解春燥的草药。 这才神清气爽地去了赤玉殿。 前天夜里慕禅昏倒地时候是侍儿过来通知的,所以去望那方小院儿的路沈澈还记得。 此时正值午后,晒着点点暖阳,想着要和慕禅见面了,心头忐忑中却有种淡淡的甜mi涌动。 “沈大人?” 一声轻唤从身后传来,沈澈转身,见侍儿手中托了个药碗立在不远处。 “侍儿。 ”沈澈笑了笑。 停住了步伐。 “大人是去给慕姐姐复诊的吧。 ”侍儿手中托了一碗药汁,是刚刚煎好的。 准备给慕禅送去。 “你若去送药,就交给我吧。 ”沈澈点点头,将药篮挽在手上,又去接过了托盘。 眼看着沈澈转身而去,侍儿定了定心,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大人,侍儿有话要说。 ”期盼地望着沈澈的背影。 侍儿只想把心中地话系数都吐lou出来,也好没有遗憾。 “姑娘现在是秀女,我们单独说话不太方便,还是请回吧。 ”沈澈说罢又要走,却感到手臂一沉,竟被侍儿给拉住了。 “慕姐姐不也是秀女吗?将来还会是皇上的妃嫔,大人一样要过去和她单独见面呢。 ”不知为何,侍儿胸中一口火气噗地就串了上来。 竟说出这样地话。 缓缓转头,沈澈眉头蹙起,表情有些异样地看着侍儿,话音低沉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昨夜去给慕姐姐送药,我都看到了。 什么都看到了。 ”侍儿干脆豁出去了,心中一股憋屈感有些控制不住:“大人对她那样好,她还去招惹皇上。 昨夜我亲眼看到皇上从她的小院儿出去,那个时候都是夜深了,两人孤男寡女的……” “别说了。 ”沈澈出言止住了侍儿的话,面色有些冷。 呆了半晌才道:“不要把皇上来过的事儿说给任何人听,记住我的话。 ” 侍儿从来没见过沈澈如此表情,好像一只从来温顺的鸟突然就变成了凶猛地鹰,眼中射出的寒芒就像能刺穿人心,竟和不怒而威的皇上有些相似。 转身离开。 沈澈加快了步伐向慕禅所居的小院儿走去。 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等到了门口。 沈澈的心思才回复了许多,也平静了许多。 抬眼发现门并未闩上,轻轻敲了门,喊道:“慕姑娘?” 久久未曾听见回应,沈澈只好自己推开了门,反手将其关好,谁知一转身,又看到慕禅睡在树下,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着,很是安静平和的样子。 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暖笑在眉眼处,沈澈渡步过去,轻轻推了推慕禅的肩头。 “皇上!”慕禅感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突然间就醒了,嘴里不知为何,竟模糊地喊了这两个字出来。 沈澈的手僵在了空中,面色一变。 “大人,您来了。 ”慕禅有些心慌,赶忙从长椅上起身,却有无从开口解释。 “嗯,来看看你,复诊。 ”沈澈放下手中地药篮,取出用布袋装好的草药递给慕禅,低声道:“每日三次,三碗水煎服。 ”说完,就想要转身离开。 眼看沈澈要走,慕禅不知心底哪里来的勇气,竟开口道:“大人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呢。 ”沈澈的背影一僵,淡淡回应,却并未回头。 慕禅咬了咬唇,才轻声试探地问:“适才我将大人误认为了皇上,大人难道就不像过问一声?” “你心里有谁,我又怎好过问。 ”沈澈的话音有些寂寥,带着点点愁绪,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几个字。 “若你不过问,谁还能过问呢。 ”慕禅话一出口,已经羞得双颊火烫,半颔着首,不敢再说。 “你……”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慕禅一副娇怯欲怜地模样,沈澈心头适才那股莫名的嫉妒之感早也消散过去。 渡步来到慕禅勉强,轻声道:“无论你怎么选择,怎么想,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思。 记住,心中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就算……就算你不属于我,就算其他人得到了你,我也祝你幸福的。 ” 听了沈澈的话,慕禅渐渐地抬起头,眼中竟有薄薄迷雾罩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强迫你,让你心中有所负担。 ”沈澈强忍住心头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勉强地笑道:“若皇上属意与你,而你……你也心中有他,我不会……” “够了!”没等沈澈说完,慕禅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只觉得一桶凉水好像从头顶浇灌而下,浑身都泛着冷意:“若大人不愿争取,我再多说什么又有何用。 只是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希望大人不要后悔。 ”说完,慕禅转身回了寝屋,独留了沈澈一人立在园中。 眼看着屋门关上,沈澈心头也随之一悸。 争取么,怎么争取呢?对方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自己拿什么去和他争呢?若是无心,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深更半夜前来探望慕禅。 而慕禅若是无意,又怎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给错认成了皇上。 一抹苦笑溢在唇边,却也抵不过心头的那股酸涩之意蔓延到全身,沈澈呆呆地立在春阳的日头之下,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冷地失去了一切只觉一般,半晌才下意识地转身,走出了小院,离开了赤玉殿。 ========================================= 呃,这两章有点纠结。 那啥,慢慢就好了。 春天么,春心总是会荡漾地,难以安定下来。 姑娘们不要这样就行了,坚定些好。 卷四 第八十六章 少女春怀 经过两三日的相处,秀女们也渐渐熟悉了起来,合眼缘的闲暇时总爱聚在一起,不是簪花就是闲话家常,而话题也总是离不开谁谁的家世背景如何,谁谁模样生的俊俏...... 五个宫里出来的秀女还好,因为彼此至少也是知根知底的,晓得宫里的规矩严苛,倒也不怎么掺和那些秀女的闲话。 而侍儿则是从头到尾都闭而不言,平时活泼伶俐的样子全不见了。 因为同时澜碧宫里出来的,性格又相似,年筝倒是和侍儿走的近一些。 这日用过晚膳,其他秀女都去沐浴了,年筝走在后面,见侍儿拿了绣花的家伙什儿又准备簪花,便过去,对着她坐下,开口问道:“侍儿,这些天你是怎么了?” 侍儿抬眼看了看年筝,只是摇了摇头:“没怎么,老是秀不好这果实,所以才耗了这么多时间在簪花上。 ” “我可不是说你簪花的事儿。 ”年筝瞧出了侍儿眼中的不自然,轻声道:“若你相信我,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说没什么了。 ”侍儿低下头,怕年筝再问自己,赶紧起身道:“忘了给慕姑娘煎药了,我先出去了,姐姐还是去沐浴吧。 ”说完赶紧就出了屋门。 “是慕姑娘秀女的身份让你不自在了吧。 ”年筝口中轻轻飘出这一句话,让侍儿一愣,脚步停住。 看到侍儿如此反应。 年筝也肯定了心中想法,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过去拉住侍儿:“你和慕姑娘不是好姐妹吗?就算她是秀女又如何,你又何必太过小气。 ” “我没有。 ”侍儿转头过来,银牙紧咬着唇瓣,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年姐姐,我并非是那样小性儿的人。 只是......” “只是什么?”年筝轻轻挽了侍儿地手臂,又回到屋中坐下。 “只是她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 却瞒着我她和沈大人的关系,让我觉得难堪。 ”侍儿愣了半晌,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是说慕姑娘和沈大人?”年筝侧头,有些不明白。 “嗯,他们都是太医院的,平时也走的近。 ”侍儿有些失落地淡淡说道:“也怪我自己,都没看出沈大人对待慕姐姐的态度。 那是和对待我们完全不一样的呢。 ” “既然你心里都明白,为什么还这么情绪低落呢?”年筝歪着头,晶亮地大眼一转:“沈大人那个人我也听说过,性格沉闷,人也没什么意思。 你不如啊,把这些懊恼的心思都转转,要是在选秀大典上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让皇上或者诚王看上呢?他们那个不比沈大人好啊?” “选秀大典......”侍儿被年筝这一点醒。 心中倒是生出些希望来。 想起自己以前总是爱在皇上面前脸红,做梦也想有一天能当上秀女,能被皇上看上。 如今机会来了,自己却白白在哪里抱怨哀叹,生生浪费了心里不说,还没有一点儿用处。 想到这儿。 侍儿却又有些不太肯定,怯怯地道:“我和年姑娘不一样。 您是钱妃娘娘地表妹,家世背景都足够中选,而我只不过是小吏之家的女儿,容貌也不出色呢。 ” “谁说的?”年筝说罢拉起侍儿,将她推倒铜镜面前,看着镜中的她双目微垂,一副柔弱怜人之象,叹道:“就你这模样,要是好生打扮打扮。 秀女们中还有几个能盖了过去。 看看这眉。 这眼,娇滴滴柔弱弱。 要是皇上见了,心生怜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拒绝呢。 ” “真的么?”侍儿不太确定地缓缓抬头,见着镜中自己,有些疑惑了。 尖尖的下巴,如樱的小嘴,眉眼间淡淡地愁绪飘过,微微一笑却又甜腻逼人,好像真也不比那些个名门闺秀差多少,不由得笑了起来:“年姑娘这样说,我心中倒也舒服些了呢。 ”说罢转头,看着年筝笑的真诚,心中一暖:“年姑娘人长的好,心也好,一定会中选的。 ” 年筝听了却笑笑:“从小我就知道,以后我也会像钱表姐那样被送入宫中,只是人生被早早安排的感觉很奇怪,心中明明不愿意,却无法去拒绝。 ” 看着眼前的年筝,侍儿恍然有种错觉,好像另外一个钱挽心在自己的面前说话。 那时钱挽心刚刚被封了九嫔之一的昭仪,皇上命内务司拨了澜碧宫给她,还找来了好些宫女内侍让她自个儿挑选,而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成了澜碧宫大宫女地。 “有些时候我很佩服表姐,她从小就告诉我,她会先进宫替我铺好路,我们两姐妹以后就可以共享荣华富贵了。 ”年筝稚嫩的脸庞上显出了一丝忧虑:“可进了宫,看了她,又觉得好像当年的她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不过是个躯壳罢了。 ” “年姑娘。 ”侍儿自然是知道钱挽心为何转变心境的,却不好言明,只是转了话头子道:“你为什么要以宫女身份先进来参选呢?” “你忘了我们年家是何背景啦?”年筝眨了眨眼,笑话侍儿心思单纯:“虽然姜氏一族早已改名换姓,但熟悉前朝的人都知道我们年家地背景是何由来。 若真以年家嫡女参选,第一轮的查籍就过不了呢。 虽然太后和皇上都有意要把年家女儿接入宫中为妃,以示天下大同,皇恩浩荡,可明里却说不过去,只好先安排我进宫,从宫女中直接应选秀女,也算理所当然。 ” “年姑娘就好了呢,定会成为后宫妃嫔,主子娘娘的。 ”侍儿有些羡慕地看着年筝,想着她相貌好,性子也好,这样的人才是人中之凤,自己不过是个生得稍有些姿色的女子罢了,哪里能相比较。 “放心,你照我说的做,一定能中选的。 ”年筝笑得有些神秘,凑在侍儿的唇边低声说着什么,渐渐地,侍儿双颊晕起了两片红晕,羞得咬牙埋头。 ...... 这厢侍儿和年筝想好了选秀大典时的对策,那厢,正儿八经从宫外层层晋级而来的秀女们也各怀心思,想着如何才能中选。 只是这些人里有一个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就是顾清音。 身为秀女,首先是要供皇上挑选地,之后才是诚王和身为外姓王爷地沈澈。 顾清音在赤玉殿的小花园里独自坐着,凝神看着脚下潺潺而过地溪流,不由得心思辗转,想起了初次和元景相见时的情形。 当时宫里来了画师,说是为诚王寻合适的王妃人选,若太后看中了,要一并入宫选秀。 清音想着那人既然是皇叔,就该是个四五旬的人了吧,心中害怕,竟溜了出去。 哪知竟和元景遇上了,也知道了诚王原来是个那样温润如玉,潇洒倜傥之人。 从那时起,清音的心绪总是有些不宁,生怕元景到时候不会点选自己,落得个自作自受的下场。 不过想起元景看自己时总是有些别扭的表情,清音倒也心中安稳,总觉得他对自己应该是有心的,不然也不会半夜三更替她打抱不平,还和身为将军的父亲打了一架。 想着想着,清音也起了身,想起午时过后还要去学规矩,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 此章过渡,明日正式拉开选秀大幕。 但是还是又埋伏情节的哈,特别是龙套姑娘们,乃们的戏份还真不少呀 卷四 第八十七章 簪花阅人 第八十七章 簪花阅人 三月十五,春暖皇城。 三年一届的选秀大殿也在景阳宫大殿正式开始。 “秀女入——”典礼官的音调拉得很长,回荡在空空的大殿之上,更显气氛凝重。 秀女们身着统一的服色,均是粉白相间的裙衫,裙角挑了五瓣红桃的花样,走动间盈盈生香。 发髻也是统一的揽月髻,斜斜垂着一弯珊瑚红的珠子,并无其他装饰,显得素净雅致。 在蕊娘的带领下,秀女们渡步进了大殿,按五人一列共六排站好。 而慕禅恰巧是多出来的,所以挨着蕊娘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正颔着首,叫人看不清表情。 这厢秀女们已经立在了殿中准备待选,那厢,太后也召集了元景、沈澈,商量着等会儿即将要进行的选秀。 “丹颦会给你们一人一张纸,若秀女里有属意之人,就在上面写下她的名讳即可。 ”太后面色严肃地示意丹颦奉上纸笔,又道:“若不写,那就等谙儿挑完了你们再挑。 丑话可是说在前头,玄谙是皇帝,若是他看上了的人,你们就再没机会了。 ” “臣遵命。 ”元景和沈澈对望了一眼,共同接过了纸笔在手。 写好封入一个锦囊,元景忍不住问道:“要是我和沈爷写得又是同一个人的名字,那怎么办?” 沈澈也抬眼看着太后,等待答案。 “那就让姑娘家亲自来挑。 ”太后不做声色地将锦囊揣入了怀中。 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其实太后又何尝没有看出来,那沈澈绝对是意属慕禅的。 两人一见面就有种莫名地气氛,让周遭的人也跟着不自在。 而那元景,看他平素里一副吊儿郎当,事不关己的模样,却一口就答应给慕禅做秀女画,此时还正儿八经的按自己吩咐写下了名字。 太后隐隐有种感觉,或许玄谙以前的玩笑之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元景很可能也是心中对慕禅有意的。 正想着,冷不防听见丹颦唤了声“皇上来了”,太后这才坐起身,拉了玄谙在身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了先前的那个锦囊递过去:“皇儿,虽说这选秀是你得先挑人,可兄弟之间总该有个商量。 这是他们看上秀女地名讳。 你等下点选之前打开看看,避过他们所选之人就行了。 ” 接过锦囊,玄谙淡淡地扫了元景和沈澈一眼,笑道:“一个是朕的皇叔,一个是朕地表兄,朕自然不会夺人所好。 只是若他们属意之人也是朕属意之人,又该如何呢?” 太后挥了挥手上的锦帕,笑道:“若真是那样。 那哀家就做主,让姑娘自个儿选人。 毕竟能让三个人都看上的姑娘家也必不是俗人,相信就算你们混乱不堪,她也会心中清明的。 ” 太后面上虽然在笑,心中却有些忐忑。 如今看着玄谙的表情,才有些后悔了。 后悔不该把慕禅硬拉做秀女。 要是连玄谙也看上了她,那局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了。 不过看着玄谙一脸淡漠的表情,太后却又不相信他真会对谁动心,选秀对他来说不过是身为皇帝需要做的一件普通事情罢了,而先前她也和玄谙商量好了要选地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 “恭迎皇上御驾——” “恭迎太后凤架——” 礼官三声喊提醒着秀女们,正式的点选即将开始了。 待二人落座,秀女们行了礼,礼官才又朗声道:“第一项是簪花,请秀女们将所绣之品呈上御览。 ” 蕊娘听了。 起身一一收了秀女们的绣品在一个猩红绒布垫好的托盘内。 恭敬地递给从御座高台之上步下来的诸葛云。 玄谙对所谓的簪花不太敢兴趣,倒是太后一一翻看着。 不时的点头或皱眉,挑出了几幅一看就觉得不入眼地绣品递给诸葛云:“这几个让她们先退下吧。 ” 玄谙瞥了一眼被太后翻看的绣品,发现里面有一幅和其他不太一样。 绣副中,那绛紫的茱萸果实上面,竟卧着一只纤巧的碧蝉。 碧蝉通体青绿,不注意,根本不会被发现,还以为那是果实下面lou出的一点绿叶。 一手扯过那张绣帕,玄谙看了看背后下方绣的名字,果然是一个娟秀地“慕”字,不由得扬起一抹浅笑。 “皇儿,笑什么呢?”太后发现了玄谙的动作,不明所以地问。 “没什么。 ”悄悄将那张小小的绣帕揣进了袖兜里,玄谙收起笑容,对太后道:“继续吧。 ” 诸葛云将太后选出的那一叠不合格的绣品交给礼官,礼官一一念了名讳,大厅里顿时就少了近一半的人。 “簪花完毕,请皇上阅人。 ”礼官扬声道。 “阅人”一项是在“簪花”后的一个选秀过程。 因为在此之前,皇上是没有见过秀女真实模样的,仅凭画像很难辨认是否真的貌美。 殿选中就需要将秀女和画像一一比对,看是否是同一人,有没有错漏或者不对的地方。 此项过程极为简单,礼官只需要一一念出秀女地名讳,让她们走到御座前头来问安,然后抬首让皇上目阅。 说地白些就是让皇上和太后再过目一遍秀女地模样,若不合意的就直接淘汰,不用参加最后地点选了。 被叫道名讳的秀女一一上前,福礼后再抬首。 好些个模样比之画册差的都被太后给剔除出去了,玄谙只是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并未说话。 轮到慕禅的时候,等礼官叫了名字,她便提了裙角渡步上前,缓缓地抬手,目光沉静,丝毫没有一点儿波动,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即便是如此,看在玄谙眼里,却觉得这样的慕禅更加让人揪心了。 低头看向诸葛云递上的秀女画像,那种“美人倚栏”的愁思仿佛能跃出纸上,直达心扉。 而如今立在面前的她,原本灵动的眼神竟空洞洞的投向远处,双腮也失去了原先的红润,透着股子淡淡的苍白之感。 “留。 ”凝神了好半晌,玄谙才缓缓吐出了这个字。 太后也点点头,冲慕禅一笑。 慕禅随即福了一礼,退在了一边,颔首默立。 等“阅人”一项完毕,大殿上就只剩的了几人。 巧的是宫内送选的五个秀女都留下了,宫外送选的却只剩下了顾清音、韦舒兰还有李雨儿。这三人不论身家还是容貌在秀女中都是出挑的,而且各有不同的风致韵味。 顾清音乃将门之女,性格爽利,虽然面容清秀却透着骨子英气,却让人一看就喜欢。 韦舒兰出身官宦大吏之家,生得一脸富贵饱满之象,柳眉凤目,唇红齿白,大大方方地在那儿一站就是个妃嫔样儿,也不会丢了皇家脸面。 至于李雨儿,则是个还没长开的女娃,眉眼之间只是微微一笑就能让人甜到心坎儿里去,也是最招太后喜欢的一人。 “请皇上移步殿中,点选秀女。 ” 玄谙正要起身,却被太后叫住了:“先看看锦囊吧,如今是要正选了。 万一他们两人属意之人还在殿上,就不好了。 对了,那个清音和雨儿,原本是哀家特意给元景和澈儿的媳妇人选,若他们没看上,你就不用顾及,也可选了去。 ” 缓缓掏出怀中的锦囊,打开了系住的丝线,玄谙只是瞥了一眼,就觉得心头有些堵得慌。 因为那两白纸上都赫然只写了相同的一个字——“慕”! ========================================= 啊,要选了呢,姑娘们猜,皇帝老大会不会放过小禅同学呢? 卷四 第八十八章 忍不开眉 选秀大典经过了“簪花”和“阅人”两项,就只剩下最后的点选了。 点选也不复杂,皇上先要直接下了御座来到秀女面前,可观察,可盘问,除了相貌,也好更加了解秀女的心性儿如何,是否适合入宫为妃为嫔。 一一看过后皇上会回到御座,接过礼官递上的玉蝶,若是中意谁就翻开谁的名牌,没翻的自然就是落选了。 “请皇上移驾殿中,点选秀女。 ”礼官高声一喊,回荡在殿中,让剩下的一溜秀女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不着痕迹地将锦囊又系好,玄谙起身冲太后淡淡笑了笑,仿佛心头从未有所困扰,这才提起衣袍,步下了高台御座。 只是平时看来长长的九个台阶此时却有些短了,玄谙巴不得它再多几个阶梯,也好让自己不用那样早就面对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 下首一溜立了九个秀女,从左至右分别是顾清音、韦舒兰、李雨儿、徐幼琳、花染柳、年筝、侍儿,最末则是翠鸽和慕禅。 其实这些人里有好几个都是太后属意要留给元景和沈澈挑选的。 按理应该早早淘汰,免得被皇上点去了。 但选秀不同其他,若是能进入最后一轮的点选,秀女的身份也会不由自主地提高一些,以后留在宫里,说话也有底气。 特别是五个以宫女身份应选的秀女,因为即便是被皇上选了也只能从御女小主开始赐封,若是没个脸面。 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步下最后一个台阶,玄谙停了停,扫一一遍众人,看着慕禅颔首立在最末,双手交握在衣袖里,似是有些紧张,心中想起适才锦囊中看到地那个字。 心中不由得一燥,皱起了眉头。 “皇上。 请。 ”礼官跟在了玄谙的身边,含腰福了礼。 玄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在礼官的带领下来到了顾清音的面前。 早知道知道她是要留给元景的人,可玄谙想起锦囊中那个刺眼的“慕”字,心中又是一阵不悦。 之前也听元景提起这姑娘,说是当初以为要嫁的是老个头子。 所以深夜逃家不说,还骗了元景去她地家。 结果知道了元景就是自己将来要嫁之人,又巴巴着入了宫当秀女。 如此小女儿家的心思,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想到这儿,玄谙有些同情这个姑娘,可怜她一心想要嫁地男子,心中装的也不过是另一个女子罢了。 玄谙抿着唇,渡到了韦舒兰的面前。 见她微微颔首。 lou出白玉似的一截颈项,一根金玉镶嵌的细链子挽了两圈作项链,轻轻垂在饱满的胸脯上,怎么看都觉得诱人无比。 想起太后叮嘱,这个韦舒兰蜂腰肥臀,一定是个好生养的姑娘。 玄谙心中只觉得好笑,开口问道:“韦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早料到自己地美貌一定能让皇上有所动容,韦舒兰斜斜一抬眼,故意做出个娇怜欲滴的模样出来,红唇轻启:“臣妾今年整好十八。 ” “嗯,闲暇时喜欢怎么打发时间?”玄谙继续问。 “不过是手工女红,再画画花鸟罢了。 ”韦舒兰轻轻睨了立在面前的玄谙,见他生得竟是如此气度雍容、丰神澄澈,不由得一颗心花儿瞬间便绽放了一般,双颊染红。 显出一副痴相。 玄谙微微点头。 心想此女容貌不逊于徐钱二妃,就是看起来有些无趣罢了。 又渡步往下而去。 看着李雨儿立在那儿,矮了其他秀女何止半个头,玄谙蹙了蹙眉:“你才多大?” “臣妾......今年十四了。”雨儿声音极小,怯怯地模样让人不忍多问。 看过了三人,玄谙又继续渡步,来到了五个宫女面前。 这五人里,年筝是太后特别叮嘱要选的人。 而徐幼琳则是徐荭玉磨破了嘴皮子要他特别记得收入宫中的人。 其余的花染柳,看她一副清然无欲的样子,玄谙倒觉得她和沈澈能凑上一对。 只是沈澈也是属意慕禅,奈何作罢。 接下来便是侍儿和翠鸽。 一开始,侍儿入选也让玄谙有些意外。 可太后说那姑娘三番两次为了钱妃受刑,也算是个忠仆,模样也不差,想让自己点了,以后做个小主服侍他,也算是个稳妥的人。 而那个翠鸽,原本太后是想留给沈澈来选地。 因为或多或少翠鸽和沈澈还是有些关系的,可两人站在对面也互不相识,或许根本相互都是无意的,太后也不好意思点破,只是因为心头喜欢翠鸽那丫头,这才让她做了秀女,即便选不上,也可留作宫女或女官放在身边,至少身份比之唱曲儿的伶人要高许多。 最后便是慕禅了。 颔首默立,看到一截明黄的衣角出现在了眼中,慕禅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玄谙时的情形。 被岚儿带入澜碧宫,慕禅只是伏在地上,玄谙经过时也正好lou出了一截衣袍在眼前,随之而来地便是那股淡淡的龙涎香。 他话音冷峻,对钱挽心虚意以对,即便是她这个外人也能听得出他其实对钱挽心毫无爱意和怜意可言。 可惜了钱挽心为了他,从水当当的一个美人变得如今那样憔悴无寄,让人心寒。 当时慕禅心中还对钱挽心有所同情,觉得这后宫女人不过是痴心错付罢了,落花逐流而去,最终的结果不过是残了在一潭死水之中。 ...... “皇上,可有话问慕姑娘?”礼官见玄谙只是凝神看着慕禅发髻上微微垂下的珊瑚珠子,半晌也不曾开口,便问道。 “没什么了,上去吧。 ”玄谙淡淡答了,转身快步又回到了御座之上。 “皇儿,可看好了?”太后见玄谙回来,忙问。 “嗯,母后放心。 ”玄谙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请皇上翻牌子。 ”礼官手上拖了一方沉香木的盘子,上面铺了一层猩红颜色的厚缎。 厚缎上一一摆放了九名秀女的名牌。 那名牌做工很是有些精致,均由黑檀木雕刻而成。 正面是喜鹊衔枝的图样,寓意喜从天降,当中单单刻了秀女地姓氏。 背面是五谷丰登,寓意国泰民安,当中刻地是秀女的闺名。 伸手,玄谙先是翻了韦舒兰地牌子,接着又翻了年筝和徐幼琳,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翻了侍儿的牌子。 太后在一旁看着,不住的点头,眉眼都扬了起来,可见是玄谙选的人都和自己的心意。 只是等玄谙的手悬在了慕禅名牌上头时,却迟迟没有放下。 有股子冲动,玄谙很想直接翻开这方刻着一个“慕”字的名牌,可心中想起之前慕禅的请求,又有些不敢下手,生怕强要了她做自己的妃嫔,最后会落得个两人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想到此处,玄谙禁不住抬了一下眼,想要最后看一眼慕禅再做决定。 哪知他一抬眼的瞬间,却看见了另一个人,lou出了一丝夹杂着莫名恨意的表情。 下一刻,一根闪着红光的东西从远处“嗖”地一声直飞过来,玄谙本能地聚住目光,一伸手,两指一把就夹住了那东西。 那是一根底部被磨得尖利无比的头钗,钗定那几颗珊瑚红的珠子还在剧烈地晃动着,混合着玄谙被刺破的手指,几滴鲜血从指缝中低落了下来。 “狗皇帝,你受死吧!”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声,秀女中的一人飞身就往御座上纵了过来,竟从腰间拔出了一根看起来又细又软的银剑,直刺了过来。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众人都还未回神,若不是偶然抬眼看了看慕禅,玄谙恐怕早已被那根头钗所伤。 此时,玄谙早已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猛地起身,一边大吼“有刺客”,一边闪身拦在了太后的面前。 被玄谙一声吼而反应过来的众人此时才惊觉到殿上的变故,秀女们都吓得花容失色,抱头四处寻逃。 诸葛云则两三步上去与那刺客纠缠了起来。 “翠鸽!” 慕禅双手捂住心口,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飞身上去行刺的刺客,失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翠鸽此时正与诸葛云缠斗,一手银剑如流水般舞的风生水起。 冷不防听见慕禅叫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一抖手,斜斜地刺过了诸葛云的右肩,带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 刺客又来了,倒是解决了天使心中的大麻烦。 感谢刺客啊,实在是出现的太巧了啊 卷四 第八十九章 玉殒香消 翠鸽手中一根细长的银剑不停地舞动着,身手再矫健,诸葛云却也渐渐地占了下风,只有默默祈祷着拓冷赶快带着羽林军赶到,以解救御驾。 又是一剑直刺入臂中,随着诸葛云的一声大叫,拓冷终于带着羽林军赶到了。 同时来的,还有在后殿里听见打斗之声的元景和沈澈。 两人匆匆从后殿奔出,元景见此情形,立刻飞纵而上,和拓冷以及诸葛云形成了三方夹攻之势,任翠鸽剑法再好,恐怕也撑不了两刻的。 沈澈却只是抬眼一望,见刺客竟是翠鸽,心中是无比的震惊。 侧头一看,见慕禅还在殿中呆呆站着,又跑了过去将她拉到了一根立柱后躲藏。 “翠鸽,沈大人,竟是翠鸽......”慕禅话音刚落,只觉得臂上好像被沈澈猛地一握,转头过去才发现拓冷已经将刀夹在了翠鸽的脖子上,一丝明显的血痕在颈下,渗出鲜血。 “放过她!”殿中一声响亮的吼声传来,众人都寻那声源,却看到沈澈从立柱后闪身出来。 来到殿中,沈澈向着玄谙和太后的方向跪了下去,伏地高喊道:“求皇上太后饶了翠鸽一命。 ” 拓冷的手稳稳地拿着刀,夹着翠鸽的脖子,也对玄谙开口道:“这秀女胆敢殿上行刺,沈大人又胆敢当面求情,求皇上下令,让臣一并将沈大人收押入监。 ” “沈澈,你疯了。 竟敢给刺客求情?”元景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下首跪地的沈澈,怎么也不明白各中道理,却也不相信沈澈真地和刺客是一伙的。 听了这些话,玄谙一直都没有开口,冷冷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翠鸽,转头低声问:“母后,翠鸽是暖福宫的人。 还是由您定夺吧。 ” 太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翠鸽这一行刺。 却还是让她吓的不轻。 还好丹颦在一旁紧紧地掐住虎口穴位,这才勉强撑住了,没有晕过去。 此时翠鸽已经被拓冷用刀架下了御座,与沈澈同跪在了殿中,见她一双眼充满着强烈的恨意看着自己,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缓缓出声:“哀家待你不薄。 为什么要做这样地傻事儿?” “说!”拓冷收紧了手上的力气,疼得翠鸽一抽气,眼中怨恨更深。 “你们这些天底下最了不起地人又怎么会了解呢?”翠鸽仰天一笑,任那脖子上的刀口渗出了点点鲜红:“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对你们的施舍感恩戴德的。 ” “翠鸽!”一旁伏地跪着的沈澈也抬起了头,看着翠鸽犹如疯魔般的表情,想起当年杜幽若死前的那一夜,双眼中也是含着同样地恨意,不由得心中一痛:“如果是因为你姐姐的死。 迁怒于我身上就好,为何要行刺皇上?” “我要行刺的可不止是皇上。 ”翠鸽侧头看着沈澈,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却转瞬即逝:“还有那个仗着自己是太后而作践人命的老女人!” “放肆!”拓冷将刀交给一旁的羽林军,反身过去一巴掌挥在了翠鸽的脸上,打得她侧摔在地。 唇角也渗出了血丝。 “拓冷,先别这样。 ”玄谙示意拓冷不要再用刑,转而问太后:“母后,您还是回去暖福宫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朕来处理。 ” 哪知太后只是摇了摇头,眼睛定定地盯住了翠鸽,半晌才开口,话音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当年地事,哀家确实有些责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哀家也曾经后悔过。 可为了补偿。 我让沈家四处寻你,还把你接入宫中。 准备让你后半生都在宫中享尽荣华,可你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哈!”翠鸽冷冷一笑,话音里透着股子绝望:“亲手毁了这一切,毁了我们两姐妹幸福的人是你,你怎么能那样高高在上,理直气壮地说是我毁了一切?若不是你一封书信给沈老爷,他会强行逼姐姐退婚?若不是你,姐姐会受不住打击积怨成疾,最后选择投湖自尽?若不是你硬生生地拆散了姐姐的好姻缘,我会流落戏班过着最下贱的生活?” 一连串的反问带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让殿中众人都听得一愣,沈澈听见“投湖而死”四个字地时候,惊得拖口就问:“你姐姐不是积病而亡的吗?怎会是投湖而死?” “那不过是沈家上下合着欺瞒大人罢了。 ”翠鸽冷笑一声:“若你知道了姐姐是投湖而死又能怎样?你会帮她报仇吗?你心里何曾有过她,就算她死了,怎么死的,你又想过要去追溯吗?” “你姐姐的死和撤儿毫无关系。 ”太后看着沈澈因翠鸽一席话而自责的表情,心疼不已,怒斥翠鸽道:“你如此颠倒黑白,难道是被迷住心智?连谁对你好都分不清了?” “对,我是被迷住了心智。 当初有机会进宫,被你留在身边的时候我有千千万万个机会下手杀你,可是我都犹豫着没有动手。 ”翠鸽几乎是嘶吼出声:“可当你把我送做秀女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你让沈家四处将我寻到了,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过是你良心上好过罢了!可你知道吗?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从离开沈家的那一天开始,就下定决定要替姐姐报仇。 起初我是想找沈家人报仇地,可沈老爷算什么?他不过是听从主子吩咐地一条狗罢了,你们,只有你们才是真正害死我姐姐的人!” “你错了。 ”沈澈听完翠鸽地话,已经明白了几分,心中纠葛着,却不得不说:“你口口声声为了姐姐报仇,可你知道你姐姐临死前的一晚,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 “她......说什么?”听见“姐姐”两个字,翠鸽双眸中突然就含满了泪水,适才的怒气好像全泄了一般,脸色苍白的发灰。 “她说让你不要为她的死而想不开,她如果有一天真的离开了,也是因为厌倦了这个尘世间的纷纷扰扰。 她想寻找的不过是一隅宁静,一方净土罢了。 ”沈澈淡淡地叙述着,清润的双目有着淡淡的哀思流转:“你现在的做法,不过是让她一缕香魂即便是在天上也不得安宁罢了。 你自以为是为了她报仇,可所作所为却与她的心思背道而驰。 她是你的亲姐姐,难道你还不了解她的想法么?一生的柔弱注定了她的妥协,可妥协之后就算不甘心也不愿意就此看着一切被颠覆。 她选择投湖而死,至少死也是沈家的人,而且......” 泪水已经糊住了双眼,翠鸽悲切地开口:“而且什么?” 回答翠鸽之前,沈澈特意转头看了慕禅一眼,眼中有些不舍和心疼,这才转头,一字一句地道:“她死前的那一夜,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撑不住离开了,让我给她立一个牌位,写上吾妻杜若幽几个字就好......我.......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 随着沈澈的话音落下,一直在立柱后面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慕禅才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虽然他每讲一个字一句话都是轻描淡写的,可是那样痛苦的烙印已经深植在了他的心底。 虽然他也曾对自己提起过那个叫做杜若幽的女子,虽然他也说过他对她毫无半点男女之情,可毕竟那个女子用生命宣告了对他的爱恋,这一点就足以占据他心上的一个重要位置。 也难怪,他每次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总是含着一丝犹豫...... “翠鸽!”随着沈澈一声绝望的叫喊,将慕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 抬眼望去,翠鸽正好双手握住了横在面前的那柄寒刀,眼中含着无比的愧疚,一仰头,便迎了上去。 鲜血从颈中泊泊而出,沈澈已经冲到了她面前,一把推开了持刀的羽林军,将翠鸽搂在了怀中。 顺着脖子,殷红的鲜血已经染透了翠鸽所穿的秀女服,也染红了沈澈的衣角。 看着沈澈如此深切,如此悲痛的目光,翠鸽却淡淡地笑了,直到双眼闭上的那一刻,唇角都是微微扬起的,让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一酸。 “厚葬她吧。 ”太后在丹颦的搀扶下起身,对着玄谙吩咐了这一句,便转头往后殿走去。 只是不过五旬的她此时背影竟显得无比蹒跚,好像一夕之间就苍老了十岁。 ======================================== 对于龙套翠鸽的牺牲,天使抱歉一声。 但是这也是剧情需要,翠鸽,你安息吧... 卷四 第九十章 云烟散尽 举朝瞩目的选秀大典,因为刺客的突然出现而草草收场。 为了顾全沈家名誉,玄谙吩咐拓冷对外宣布刺客身份不详。 可即便是如此,当时在大殿上也有好些个知情的秀女看到翠鸽的行刺,流言自然不胫而走,传的满宫里都是,已然是人尽皆知。 表面上虽然这样不清不楚地处理了刺客一事,私下玄谙却吩咐拓冷继续暗查行刺之事。 因为翠鸽临死前的话里有好些疑点,至少她曾经呆过的姑苏班肯定又问题。 因为此事,除了已经被玄谙点选出来的秀女之外,给王爷们留的选秀也不得不提前终止。 前两轮簪花和阅人都出局了的秀女都被遣回了家中,说是过一阵子再重新召她们进宫,为元景和沈澈选妃。 被送回家的秀女还好,可苦了最后一轮点选时留下的韦舒兰等人。 因为事出突然,玄谙当即就吩咐礼官不用再继续翻名牌了,说是翻了牌子的四人稍后会颁旨定下份位,其他什么都没安排就去了暖福宫安慰太后。 丹颦无奈,只好将秀女们的事情交给徐荭玉暂时处理,等太后恢复了心情,再出来主持大局。 徐荭玉自然是巴不得能领了这份差事。 先是吩咐蕊娘将中选的四人合着其他没被翻牌子的秀女统统都带回赤玉殿侯旨,再叫了几个宫里的老嬷嬷过去教她们继续学规矩,顺便好暗中观察她们。 再加上里面有个徐幼琳是从漏玉殿出去的,这几天下来。 徐荭玉也渐渐摸清了这群女人地底细。 这一日叫上了幼琳,徐荭玉在漏玉殿设了个小宴,一方面是为她的表妹能中选而庆祝,一方面自然是私下商量商量赤玉殿那些秀女的事儿。 徐幼琳和她的表姐不同,生性乖巧可人,心机全无,是谁见了也要喜欢的那种姑娘。 面对表姐的询问。 自然有一说一,毫无保留。 因为玄谙并未翻了其他人的牌子。 于是韦舒兰、年筝、侍儿三人地则是最让让徐荭玉挂心的。 几番探问幼琳,心中有数后才发觉那个韦舒兰有可能是自己将来最大地对手,也不由得上了心。 按理说以徐荭玉在后宫一人独大的地位是不应该如此惧怕一个新近秀女的,奈何韦舒兰出身不凡,可以说是和徐荭玉旗鼓相当的大家闺秀,生的也是千娇百媚,身段那叫一个窈窕丰润。 听说太后就是因为看上她长相有福气。 希望能早早给皇家开枝散叶。 一餐小宴吃得徐荭玉有些不是滋味儿,只盼着玄谙根本就不愿意理会那些秀女,将他们永远都安置在赤玉殿最好。 ....... 且不表后宫妃嫔们对选秀抱着各异的心思,只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让慕禅暂时躲过了一劫。 因为太后在选秀时殿上受惊,玄谙下令暖福宫闭宫三日,好让太后好生修养,连慕禅也不方便再去打扰。 只得先回到存药房地居所暂住。 这一日起了个早,慕禅先是去太医院的诚慎堂听了早会。 因为沈澈之前就告了假,也没打算能遇见他,哪知散会之时玉竹竟来了,说是沈澈要回一趟江南老家,要告假十日。 慕禅私下拉了玉竹来探问情况。 才晓得沈澈是要把翠鸽的骨灰给带回沈园与她姐姐合葬,也好了却她的心事。 没有多想,慕禅拔腿就往惹翠园跑,只想在沈澈临走前见他一面,哪怕无话可说,也想道一声“珍重”。 惹翠园。 翠鸽的骨灰装在了一盅翠竹青花瓷的小瓶中,沈澈拒绝了玄谙将翠鸽厚葬在京城的做法,只想着一生都在外飘零不堪的她带回故乡,与亲人长眠在一起,也算是落叶归根。 沈澈收拾好了行李。 不过是两件单衣和一双换洗地布靴。 又单独寻了个木匣子将翠鸽的骨灰罐子装在里面。 四周塞满了棉花和布条,这才捧在手中。 拉开院门,准备出发。 只是正好将门打开,就看到慕禅半举着手作敲门状,沈澈面上一下就漾起了一抹淡淡的暖笑,迎着日头,双目散发出薄薄的光芒,柔软的好像晕上了斑斓的颜色。 “大人。 ”慕禅轻轻地唤了一声,话音中有着疑问和不确定。 “放心,十日后我一定会回来。 ”沈澈明白慕禅心中所想,肯定地点点头:“等到那时,我会带着父亲地书信去找太后,求她将你指婚给我。 ” 双眸中含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慕禅心中涌出一股股莫名的暖流,几乎无法抑制住那种无比的喜悦。 不为别的,只因这三日来,沈澈将自己锁在惹翠园,谁也不见,连慕禅三番两次前来探望玉竹都抱歉地告诉她,师父说任何人都不见,即便是她来了,也不见。 三日过去了,慕禅以为沈澈还在自怨自艾,还在替杜家姐妹哀伤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他如此放松的笑容,听见他如此肯定的语气,心中怎能不又惊又喜呢! “所以......”含着羞怯的笑意,慕禅半颔首地起唇道:“我等你回来。 ” “一定,等我回来......”沈澈看着暖阳氤氲在慕禅的发髻,有着淡淡地光芒在流转,心中一颤,轻轻地弯腰,在她额际留下了一个极轻地吻。 慕禅觉得额头一沉,也感觉到了沈澈的动作,缓缓地闭上了眼,想要用心感受即将离别时两人之间仅存地温暖...... 一身青衣,微微扬起,看着沈澈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慕禅不由得又泪盈双眸。 只盼着心中的他能正真放开心怀接受自己,也盼着他能履行诺言,回到宫中向太后求亲。 想到十日之后他就要回来求亲,慕禅双腮渐渐染上了桃红的颜色,心中也好似有个小锤在敲打一般,总也平静不下来。 ...... 存药房。 刚回来,暖福宫的丹颦姑姑就来了。 “慕姑娘,太后这两日嚷着要见你呢,若不是皇上吩咐一定要闭宫三日,恐怕老早我就来接你了呢。 ”丹颦看起来也是有一丝愁雾溢在眉间,虽然笑着,却带着三分勉强。 “姑姑叫人传一声便好,勿需亲自来一趟的。 ”慕禅迎了丹颦进后院,带她在桂树下做好,又斟了一杯暖茶出来:“姑姑稍后,等我收拾收拾就更您一起走。 ”转身正要进屋,却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太后受了惊吓,身子上可曾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干脆我拿些药材,一并带去暖福宫。 ” “倒是脾胃上的毛病又犯了。 ”提起太后,丹颦一叹:“什么东西都不太吃得下,总是觉得胸口堵得慌。 司南大人来看过了,说是受了惊,郁气结于胸腹的位置,要好生修养,怕是半年才能恢复如初。 ” 慕禅点点头,先去外间的存药房挑了几味健脾开胃的药材用药篮子放妥,这才回屋收拾了几件衣裳,跟着丹颦一路回去了暖福宫。 一路上,丹颦也和慕禅扯起了家常。 说是赤玉殿的那些个秀女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又点了李雨儿入册,顾清音已经回家去了,花染柳也以秀女的身份暂时回了吴太妃的吹绿殿,等给两位王爷点选的时候再去赤玉殿备选。 慕禅虽然是秀女,却也仍旧按三品夫人呆在暖福宫,司职存药房的差事也不变。 如此,慕禅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就等着十日后沈澈回到皇宫,再作打算。 ======================================= 明天上午要开会,可能更新放在中午晚点的时候。 我劲量不让姑娘们等太久哈。 昨天没能更新,再次说声抱歉了,实在对不住每天追文的姑娘们,鞠躬。 卷四 第九十一章 不易当年 时值午后,春暖氤氲。 丹颦带了慕禅回到暖福宫就遇到个小宫女,说是太后在长禧堂候着呢,要看她一眼才安心地去午寐。 心中感激太后待自己如此亲如一家人,慕禅也没耽搁,直直去了长禧堂。 只是一见太后,慕禅却发现不过短短三日的时间,太后竟好像老了十岁,不但两鬓染上了霜白,就连面色也苍老了许多,恹恹的,好像没有精神。 心中一软,慕禅赶忙过去,拉住了太后的后,半福礼道:“太后,您千万要保重啊。 ” 见是慕禅来了,太后脸上才有了些笑容,却也只是淡淡的:“有什么宝不保重的,这一辈子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少了,可翠鸽毕竟死在了我面前,或许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虽然心中是为了你们这些孩子好,但各人毕竟都有自己的命数。 ” “太后......”慕禅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半跪在了一旁,没有说话。 “母后,快吧药喝了。 ” 说话间,长禧堂一侧的帘子被人打开,一身绛紫锦袍的玄谙出来了,身后跟的是诸葛云,手上还拖了碗热腾腾的药汁。 “谙儿,你不用亲自操心,你都在这儿住了三日了,这下慕禅来了,有她照看我就够了。 ”太后有些心疼地看着玄谙,拉了他过来一并坐在榻上。 慕禅有些意外地看着玄谙。 见他却是也憔悴了许多,也没想到他竟对太后如此孝顺,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他们之间的母子亲情来。 “朕还是再多陪您几日吧,虽然慕禅是太医院地人,可若是不守着您,还是不放心的。 ”接过诸葛云递上的药碗,玄谙拿了勺子舀起一勺。 轻轻地吹了吹,还亲自尝了尝。 觉得不烫了才伸手过去,一口一口地喂了太后喝下去。 立在一旁,丹颦看着也觉得欣慰,眼睛一酸,竟也流了两滴泪水出来,话音哽咽:“皇上如此孝顺,真是太后的福气呢。 太后。 您就是看在皇上的份上,也要把身子养好,将来还要逗皇孙呢。 ” 听见“皇孙”二字,玄谙明显手上一滞,愣了小半晌,这才放下了药碗,拉住太后的手道:“母后放心,这不是又选了几个秀女入宫吗。 朕明白的,一定尽早让您抱上皇孙。 ”说话间也没抬头看一眼慕禅,只是眼中些淡淡地寂寥之色罢了。 “好,我这幅身子还不能去了,至少得看着咱们云瑞朝后继有人才行啊。 ”太后拍了拍玄谙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又说起了些家常。 最后也提到了给五个中选秀女赐封地事儿:“韦舒兰出身名门,至少也要封个九嫔才行。 至于雨儿,还是个半大的娃,就让她跟在我身边吧,封个婕妤就行了。 至于其他三人,都是宫女应选,也只有先封个御女,等他日有了龙裔后嗣再提成主子就好了” “朕一切都听母后安排。 ”玄谙点了点头,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又拿起了药碗。 继续给太后喂药。 太后见玄谙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心中高兴,精神也跟着好了许多。 喝完药。 三人又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儿,直到她喊乏了,这才在丹颦的搀扶下出了长禧堂。 日已偏西,斜斜地从窗阑间投射而入,玄谙也半倚在长凳边,一只手托着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慕禅看了诸葛云一眼,只好起身告退,却听得玄谙开口:“你等一等,朕有话要说。 ”完了又吩咐诸葛云,让他去门口守着,暂时不要进来。 屋中只剩两人,对面而坐,慕禅只是静静地看着玄谙,觉得他几夕之间竟好像变得比之以前成熟了许多,眼中也有些一丝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若不是翠鸽的突然出现,或许我还不知道如何选择。 ”玄谙缓缓开口,竟没有以“朕”自称。 慕禅听得心中一颤,没想到他会提起此时,顿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 抬眼看着慕禅,见她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双手拽到了一块儿,知道她心中定然紧张,玄谙却微微笑着,放柔了语气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天下之大,我才是唯一的王者。 特别是太后缕缕催我早些给皇家延后,我却总是不当成一会儿事儿。 可我错了。 身为皇帝,就应该有皇帝地样子。 身为皇帝,就有身为皇帝的义务和责任。 ” 顿了顿,见慕禅终于抬眼看自己了,玄谙才又接着道:“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慕禅摇摇头,咬住唇瓣,只觉得心头一阵发酸,却无以表达。 “因为我曾经幻想过,将后宫那个唯一的位置留给你,留给我从小就想要娶的那个女人。 ”玄谙说出这句话就觉得心头一松,似是释放了什么沉重的压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慕禅早已被玄谙的话给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却是面上扬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是皇上,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你去做就好。 你不想做了,也悄悄放弃就好,没有任何必要让我知道你心中所想。 ”说完,慕禅起身,想要出去,想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好让心头的那股郁闷之气赶快消散才好。 “你就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冷不防玄谙口中吐出了这样一句话,让慕禅转身后却迈不开步子。 “我不懂你地意思。 ”慕禅的背影有些微微的颤抖,话音却透出一股过分的冷静。 “小时候的凤头钗,你不是一直都收着么?”玄谙的质问有些无奈:“这几日我住在衡阳院,看到了你放在衣橱中地匣子。 ” 并未转头,慕禅只是答道:“那是你遗落在衡阳院的,我不过是收着罢了。 ” “是吗?”玄谙一边说,一边起身,从怀中掏出了那支凤头钗,渡步来到慕禅的身后,微微低下的头颈,kao在慕禅的耳边,轻声道:“那为何这凤头钗如此颜色鲜亮,已经快十年了,若不是你仔细清洗打扫过,怎么可能会和新的一样?” 缓缓地,转头,慕禅看着近在咫尺的玄谙,眼中有着清澈如水般的光晕在淡淡流转:“当年我搬进了太医院,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若你真的想要娶我,为什么任凭我吹了一宿的银哨子,你都能视而不见?现在才来说这些,你不觉得一切都太迟了吗?” 虽是问话,慕禅却说得轻描淡写,一字一句听在玄谙地耳中都好像是讽刺。 就 那样看着慕禅推门而去,玄谙觉得好像心中某个地方突然就那样塌陷了一般,整个身子都无法挪动,只是静静地立着,一点一点地去唤回知觉。 卷四 第九十二章 回首无言 瑞英十年,三月十九,随着最后点选的秀女名册送入了礼监司,有皇帝玉玺盖印的册封书也随之宣达而到。 韦氏舒兰,被封为九嫔修仪,赐住承禧宫。 李氏雨儿,被封为婕妤,赐住暖福宫安阳阁。 年筝、幼琳、侍儿因为是宫女出身,分别封了御女中的茂徳小主、令仪小主,以及明婉小主。 其中除了幼琳仍旧居于漏玉殿之外,年筝和侍儿都被安排在了承禧宫住下。 五人刚刚接了旨意,下一刻内宫娘娘,外宫命妇们的贺礼就一一送到了。 除却珠宝首饰,还有些珍惜的玉器摆件。 特别是韦舒兰的承禧宫,更是被各色贺礼摆的满满当当琳琅满目。 原本承禧宫就是历代皇贵妃的所居之殿,虽然和皇后所居的凤霭殿还是有所差别,而且也还未被皇帝召幸,可单凭着这样一份殊荣,足以让韦舒兰傲视后宫,让众人争相巴结了。 只是侍儿还罢了,那年筝本来也是出身不凡,因为家世原因只能从宫女应选。 虽然只是被封了茂徳小主,却是八十一御女中分位最高的,若是被皇上宠幸再诞下一子半女,定也能富贵荣华的。 如此一来,两人同居一共,免不了要互相看不顺眼,苦了侍儿那个软柿子的性格,夹在中间,也不知该怎么调解。 那厢选秀大殿算是尘埃落定,这厢暖福宫里也有些波澜不惊。 离三月十五过去已经有整整四日的时间了,玄谙仍旧有些放心不下太后地身子。 仍旧暂居在了暖福宫。 因为衡阳院暂时被玄谙住着,丹颦安排了慕禅去安阳阁和李雨儿作伴,也好让那小丫头快些适应宫里的环境。 慕禅从来就觉得雨儿那姑娘甜腻可人,性格柔合,自然没有拒绝就答应了。 那李雨儿听说慕禅会过来配自己两三日,心头更是欣喜,至少慕禅选秀时常见面。 大家也算熟识。 因为匆匆住进了安阳阁,慕禅好些东西还落在衡阳院里。 这一日早膳刚陪了太后用过。 就直接去了衡阳院,想趁着玄谙上早朝的时候赶紧去书房收拾几本医书拿回去看。 诸葛云随着玄谙上朝去了,衡阳院因为只是暂住,又是在暖福宫里面,所以并没有侍卫值守,只有两个内侍一左一右立在门口,权当守卫。 那暖福宫的侍卫自然和慕禅是熟识的。 报名来意,侍卫就放了她进去。 直接去了书房,慕禅走到书架的位置,先是取下了两本存放在此的医书。 转头正要离开,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书案上头地一副诗词。 缓缓渡步而去,慕禅侧头看着那阙,轻轻地念出了声: 柳头月黄昏,庭前风绵绵。 岭外音书绝。 不见斯人还。 把酒醉当歌,倚栏独望遍。 年少含情处,回首今无言。 ...... 只是念到“年少含情处,回首今无言”之时,慕禅的声音早已细不可闻,似是心中地默念。 又似是低吟浅唱,觉得脑中一阵空白,便赶快抱紧了医书推门而出。 一路急急而行,慕禅脑中只是不断地回想着那阙诗词的最后一句,心中如鲠在喉,脚下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回到安阳阁,李雨儿正端坐在花厅里,一身水红间柳绿的裙衫,手上拖了盅鲜泡的茶,对面还坐了一人。 正是封了令仪小主的侍儿。 两人都看到慕禅一路惊慌而来的样子。 侍儿关心,赶忙上去拉住她。 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 “没什么,春燥太甚,上次的病根儿还没去完呢。 ”慕禅抬袖试了试额上地细汗,也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呼吸,合着侍儿一同过去,冲李雨儿一笑:“李婕妤见笑了。 ” 李雨儿赶紧起身,冲慕禅颔首福礼:“慕姐姐唤我雨儿吧,什么里婕妤外婕妤的,听着就觉得奇怪。 ” 点点头,看着雨儿笑得好似五月春晖,仿佛能甜到人的心坎儿里,慕禅不由得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些:“今儿个天气好,不如侍儿留下,我们一起在后面的院子里用午膳,可好?” “好啊,好啊。 ”雨儿自然高兴,孩童似的地还蹦了蹦,拍着手掌。 侍儿因为在承禧宫被韦舒兰和年筝夹在中间早就喘不过气来了,能放松一下也是欢喜的。 “那我这就去让小厨房安排一下,你们先去后院子置好桌子。 ”慕禅也笑着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医书便出去了。 等慕禅回来,正好两个姑娘也亲手把后院子布置了一番。 石桌当中是一方青木匣,里面有个细长的白瓷酒瓶。 另外还有两三点香糕和鲜果,看着就觉得诱人。 等小厨房将膳食一一摆上,倒也精致丰盛。 李雨儿看着满桌地佳肴,乐得嘴都何不拢了:“呀,太好了,我从进宫那天开始就被要求禁食甜点和肉食呢,如今没人管了,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 “是啊,选秀太累了,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侍儿是个心气儿软的,说着一叹气,双目眼看就要滴出泪来。 “那就动筷子吧。 ”慕禅有些心疼地看着两人,一个不过才十四,一个不过才十六,都是还没长开的小姑娘。 “等等,有酒有菜才是正理儿。 ”李雨儿伸手过去提起那壶白瓷小酒壶,一人给满上了一杯:“我老家是山西的,这可是正宗的女儿酿,慕姐姐和侍儿姐姐,我们先饮尽了这杯。 ”说着雨儿已经一口灌入了喉头,杯子见底。 “我不能喝酒。 ”侍儿娇怯地拿着杯子,犹豫着看了看雨儿。 雨儿却一改平素里的模样,笑得有些爽利:“汾酒不会醉人地,即便是初次喝的人也只是微醺姿态呢。 ” “恩,我们也喝了吧。 ”慕禅闻着那汾酒一股子清甜香味灌入鼻端,也听过汾酒清淡,特别是女儿酿是极适合姑娘家饮用的,便没有忸怩,也是一杯直接灌下了肚。 “喲,合着你们悄悄在此吃独食,也不管不顾哀家啦。 ”说话间竟是太后从花厅的排门绕了出来,一身雀兰的水绸衣裳,可见是气色好了不少。 身边还跟着玄谙,一身明黄的朝服还未褪去,抹额上一颗碧蓝翠玉,衬得他英气勃勃,挺拔俊朗。 三女见太后和皇帝来了,赶紧齐齐起身福礼。 太后乐呵呵的拉着玄谙的手过去,随侍的内侍早已在丹颦的指点下又安下了两个八角蹬。 太后身侧一边是玄谙,一边是雨儿,再过去是侍儿,最后是慕禅。 这样一来,慕禅和玄谙便挨在了一齐。 因为院中石桌并非餐桌,五人坐着,稍显得有些小了。 偶尔动作都会和玄谙地手或脚碰到,慕禅便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劲量往侍儿那边kao过去,低声道:“我们换换,趁这个机会你也好多和皇上说说话。 ” 侍儿一脸感激地点头,虽然心中明白皇上对慕禅的意思,但自从知道了慕禅并未有同样地想法,也就作罢。 含着羞和慕禅换了位置,侍儿地埋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招惹到了玄谙。 而玄谙只是低声和太后说这话,似乎对慕禅和侍儿换了位置的事儿并未放在眼中。 等着丹颦又张罗了些菜肴过来,太后才举起酒杯:“今日在座都是家人,不必拘礼。 正好雨儿和侍儿也和皇上亲近一下,免得以后认生。 ”说罢饮尽了一杯茶水,当是以茶代酒。 慕禅也捏起酒杯,一口又灌下一整杯的女儿酿。 ========================= 来不及修文,可能会有错别字,大家无视吧。 卷四 第九十三章 苦酒消愁 丝丝暖风拂过,夹杂着淡淡的酒香,让人忍不住沉溺在那种放松的状态中,几乎忘记了一切烦忧。 席间,太后和身边的李雨儿交谈甚欢,不多时就一口一个雨儿了。 那李雨儿性格虽然腼腆害羞,但太后原本就是个和善的人,一来二往,两人早已是熟稔的不行,偶尔合着便大笑了出声,让整个安阳阁都热闹了起来。 侍儿则是殷勤地不停给身边的玄谙斟酒夹菜,却连正眼也不敢瞧上一下,偶尔抬眼对上玄谙那张俊脸,早已是羞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埋头不语。 玄谙倒也没怎么拒绝侍儿的添菜和服侍,唇边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不冷不热,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从一开始太后和玄谙进来,慕禅都没怎么开口,只是不停地饮着那女儿酿。 不多时,双腮已经泛起了微红,眸子微眯,已然是微醺之态了。 可这样的状态却让慕禅觉得舒服极了。 有了酒液的迷惑,心中那一直默念的那句“年少含情处,回首今无言”渐渐被淡忘了,而那种一见到玄谙,就如鲠在喉的郁郁感觉也随之消散而去,仿佛所有的忧愁都能被这一杯杯的美酒化去,无形无影,更是无踪...... “玄谙,你看这雨儿和侍儿,可都是掐的出水的美貌女子,今夜不如就挑个来临幸吧。 ”太后借着酒意上来,也是大大方方地当着几人的面就提了侍寝地事儿出来。 惹得适才还扬着脸憨笑的雨儿立马就变了脸色,似是有些害怕,埋头把手交握在了一起揪住衣角。 侍儿也是同样的,羞得头都几乎快要埋入胸口了,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 一手轻轻拉住了太后的腕处,玄谙不着痕迹地将她带起身,轻声道:“母后。 您身子尚未恢复,都是儿臣的错。 不该答应您将茶水换了酒。 时候不早,还是先回长禧堂休息吧。 ”说罢示意一边的丹颦过来扶住,又转头对这雨儿和侍儿道:“侍寝的事稍后再提,你们都累了,先休息吧。 ”说完看了一眼半醉之间迷糊神态地慕禅,薄唇微微抿起,似是有话要说。 却奈何没有开口,便转身离开了。 侍儿和雨儿见玄谙一行人走了,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两人相视间“扑哧”一笑,小女儿姿态毫不遮掩。 “说实话,虽然老早就知道进宫时为了什么,可......可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我都觉得好生害羞呢。 ”雨儿绞着手中丝帕。 羞怯地对着侍儿道。 “雨儿,我还不是一样。 虽然见过皇上,也不陌生,可想到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就......”侍儿说不下去,赶紧双手掩住羞得通红地面颊。 ...... 两人说着话。 没发现慕禅已经自己从石桌上起来了,虽是微醺状态,却也将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 忆起适才太后要玄谙挑她们两人其中一个侍寝,唇边扬起一抹略带着些涩意的笑,只觉得好象有什么曾经拥有过的物件被送与他人,有些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那种感觉。 抬袖轻轻试了试额间的细汗,慕禅见两人在那儿说的正起兴,话里无非是“皇上这样”“皇上那样”,便悄悄地走出了后院。 想独自出去散散酒气。 也好晚些时候过去澜碧宫给钱挽心针灸。 不知怎么地,走着走着。 慕禅竟又来了那方熟悉的幽静。 瞧着四下无人,虽有些迟疑,还是提步进入了凉lou阁的小门。 小院清凉,绿荫遮萌。 随着流水潺潺渡步而去,慕禅立在了凉亭之上,只是看着透过竹隙所投下来的阳光,有些莫名的伤感。 曾几何时,也是此情此景,不过是同一个人,为何心境却全然发生了改变呢? 无忧无虑地在太医院守着那一方天地,慕禅心中只是想以kao近医理药材来缅怀父亲,来kao近曾经和家有关的一切。 可如今,却离得原本所想所愿越来越远,也早已超出了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 或许是头一次饮酒有些过了,慕禅觉得适才的舒坦渐渐消失,取而代之地是头上沉缓缓,脚下轻飘飘的感觉。 赶紧kao在凉亭的扶栏上倚了下去,闭上双目,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 自发生行刺事件以来,元景就一直和拓冷在安排追查刺客的事宜。 偶尔回宫,也不过是暂住,这几日都看不到人。 巧的是今日正好玄谙召了他进宫询问事情进展,元景用过午膳就匆匆赶回了凉lou阁,想先沐浴一番,换身衣裳再去上仪殿见玄谙。 元景收拾好了,就直接抄小道去了上仪殿。 哪知去了才发现殿中无人,值守的侍卫说皇上午膳时去了暖福宫,怕是要晚些时候再回来。 无奈,元景只好留话,说是等皇上回来请他务必过来一趟,自己在凉lou阁等着。 回了凉lou阁,元景随手拿了纸笔,又吩咐内侍准备了茶和一些清淡地糕点,想到绿萌小院里去画画。 如此,就正好遇见了在凉亭内午后春寐的慕禅。 泛红的脸颊,微启的樱唇,紧闭的双目......一身水蓝裙衫的慕禅斜倚在亭内扶栏之上,已然是睡得有些熟了。 只是眉眼间那股子淡淡的愁绪,却还是忍不住流lou了出来,染得整个小院都带上了一丝忧郁。 示意随行的内侍动作轻一些,元景也将手中的纸笔放在石桌上,挥手让其余人离开。 就着点点暖阳透过竹隙散在慕禅的身上,元景赶紧磨墨就纸,下笔开始画起了慕禅。 几笔淡墨便勾勒出了一副美人春寐图,元景满意地放下笔,这才伸手斟了两杯茶,一手托了一个茶盏,向扶栏走了过去。 “慕禅......”元景只是轻声地唤了唤,慕禅好像真地听见了,唇边溢出一丝极细的呻吟,便渐渐转醒了。 缓缓打开双目,眼前就是元景那双含着笑意地柔软双目,好像看到了久违的知己好友一般, 慕禅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坐起身主动伸手接过了茶盏。 两人并坐在扶栏边,均是眼望这脚下潺潺而过的溪水,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一起举杯喝茶,相视一笑。 觉得鼻端总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元景见慕禅两腮桃红,眼神也有些迷朦,便问:“怎么,你饮酒了么?” “恩,从未感受过那样的放松感觉呢。 ”慕禅笑得很甜很柔,唇角微微扬起:“可惜过了就有些上头,这不,才睡着了在你的小院里。 ” “你随意就来了,随意就睡着了,也不怕我是坏人。 ”元景故意说着这样的话,却笑得朗朗然一如君子。 “你若是坏人,我不就是瞎子了么。 ”慕禅言下之意是自己不会看错人。 “其实有些事情只看表面又能看清什么,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 ”一口饮尽了杯中茶水,元景举起那茶盏在慕禅面前,有些认真地道:“就像这茶盏。 青瓷白瓷,白玉碧玉,无论是什么材质所造,不过都是为了能装了茶给人喝。 贵贱不同,用途却一样,石头也罢,金玉也罢,只要看透了,哪里还有什么区别。 ” “我......不懂......”慕禅从来没有见过元景如此怅然的表情,心也随着有些伤感了起来。 “我也是个男人,也会喜欢身边的女子,这样,你还不懂么......”转头望着慕禅,元景一双眼真诚地发亮,表情也严肃之极。 愣了半晌,慕禅竟以手掩唇,“扑哧”一声就那样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是春天到了,却没能如愿地选着王妃,心中思念那清音姑娘吧!” 元景看着慕禅笑得灿若春晖,心中却苦涩难挡,勉强一笑:“你就知道拿顾清音来取笑与我。 ” “放心,等太后身子恢复了,或者你和皇上说说想要选妃,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么,何苦如此忧心。 ”慕禅起身过去,拿起桌上的茶壶过来,替元景和自己满上:“偷得浮生半日闲,其他的事情就莫要多想了。 ” 看着慕禅仰头饮茶,就像饮酒那般,元景忍不住心中一叹,也把那杯中的清茶当做了苦酒,只好随之一饮而尽。 ========================================= 打小人,趋吉避凶!!! 最近遇到好多好多小人,一定要以强大的气场和意志力压制住它们!!!! 卷四 第九十四章 醉后缠绵 午后的小酌让太后有些醉了,闹着头疼。 玄谙吩咐诸葛云守在暖福宫,若有什么情况就立即禀报。 等把太后送回了长禧堂,想起和元景约定商谈刺客之事,玄谙未作停留地便又去了上仪殿。 殿门口的值守侍卫说诚王先前来过一趟,如今正在凉lou阁等着。 玄谙便先回了寝殿,换上了一身玉色的青袍,取下上朝时束起的发髻,随意用了跟黑丝锦带席上,又饮下一杯冷茶消酒,这才从后殿小径去寻元景了。 一路踏步,饮过薄酒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只是经过后殿杂房的时候稍作了些停留。 玄谙取出那枚一直都稳妥地放在怀中的锦袋,是选秀之前太后亲手交给自己的,里面有两张写了同样一个字的白纸。 紧紧地攥在手中,走到杂房的灶台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石,点燃了茶桌上的烛台。 丝蓝上挑着鸳鸯交颈的花样,将锦袋毫不犹豫地放在了烛火上,等燃了火苗,就一把丢入了灶炉之中,玄谙头也不回地向凉lou阁而去。 ...... 凉亭内的两人均斜斜地倚在扶栏之上,慕禅一身水蓝薄裙轻轻垂下,腰间一根鹅黄的丝带也顺着搭在了地上,偶尔风过,衣袂飘飘,好似春晖仙子了落凡尘。 而元景则是一身懒懒的月白绸袍,微微敞开的衣角lou出一双青黑的长靴,和肩头散落地缕缕黑发相得益彰。 利落,却又惹眼之极。 慕禅从未试过饮酒,也从未试过如此放松的姿态,和元景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浅浅的笑着,听他讲宫外的山水,宫外的人情世故。 宫外的一切百态故事。 虽然脑子到现在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可越是如此。 心境就越自在,也乐得就此沉溺在薄酒地醺然之中。 元景也发现慕禅久久而来积在心中的郁气,不断地讲着一些有趣地事情,只想让她回到初见时的那一个瞬间,一抬眼,仿佛所有的纷扰都无法侵入那双澄澈透明的水眸。 两人就这样对面而坐,绿荫成萌。 鸟雀飞鸣。 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副绝美的画作,一些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欣赏,甚至让人不忍心打扰。 此时,立在远处看着二人的玄谙就是如此的感觉。 从来,慕禅在自己面前都像个受惊地小兔子,略有些恐惧的眼神中总是流lou出不信任和害怕。 就算是两人一番经历之后。 再见面也不过是怅然若失罢了,丝毫没有改变什么。 可在元景面前的慕禅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总是爱坐在桂树下,笑着哼歌的小姑娘。 无忧无虑,笑若无心。 让人一见,也会随之心情徜徉起来。 正想转身离开,元景却一眼就看到立在远处的他,起身召唤着:“怎么来了也悄悄的,过来吧。 ” 玄谙渡步过去,不经意地与慕禅交换了眼神,见她面色醉红,有着淡淡的粉色光芒流转,樱唇微启,斜斜起身。 正欲向自己福礼。 却有些支撑不住,眼看就要摔倒。 下意识地伸手揽过她在怀中。 玄谙有那么一刻感觉到了失神。 臂弯中地她轻盈的好像一缕飞絮,鼻息间甜腻的酒香夹杂着清冽的茶香,怎么嗅,仿佛也不觉得够,只想深深地俘获住那股子醉人的甜mi,再也不放开...... “慕禅的酒还没醒,朕扶她先去寝殿休息一下再过来找你。 ”憋着吐出这句话,玄谙扬手一把将慕禅拦腰环抱,不等元景反应,便又原路返回了上仪殿。 看着玄谙脚下匆匆,元景偶然间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可想起他从来漠然冷淡地眼神,总也不相信他会真的对什么人关心,抑或是动心。 ...... 抱着慕禅一路回到了寝殿,玄谙轻轻地将其放在龙榻之上,又过去把殿门闭了起来。 慕禅未曾想到那女儿酿竟如此厉害,不过是起身和玄谙福个礼,自己都支撑不住,脑中一股子眩晕的感觉,下一刻,便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昏昏然中,只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托起,耳际是有些凌乱的心跳声。 可就是这样凌乱的心跳声,却让自己觉得异常安稳,就像如此睡了过去,什么也不愿再想起。 ...... 低眉看着躺在龙榻上的慕禅,玄谙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抬手按住有些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有些后悔适才在元景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回了上仪殿。 想到元景和慕禅在一起时的那种状态,心中竟泛起阵阵酸意,从未尝到过的那种感觉从心底升起,缠绕全身,蔓延到了玄谙地每一口地呼吸之中。 盯住慕禅桃瓣似的绯红脸颊,微微启开地薄唇,玄谙脑中一热,就那样埋头,吻了下去。 仿佛有道闪电从头劈下,只觉得鼻息间好像一切都被一种不可能的幻想给氤氲包围着。 慕禅那双轻薄的好像两片羽毛的唇瓣中散发出的清甜幽香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让他只想借着这一吻,好好地享受独自拥有她的感觉。 昏睡中的慕禅迷糊中只感到唇上传来了压力,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儿萦绕不去,好象有一片冰凉的水滴印在了唇上,轻盈让人觉得愉悦无比。 随着吻越来越深入,玄谙也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志,迷幻中只想将慕禅揉进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再也不放开。 感到身子渐渐变得烧灼,呼吸也有些奇异地急促了起来,原本被女儿酿迷住神智的慕禅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转醒了。 缓缓睁眼,却看到了那张自己怎么也不愿面对的脸。 下一刻,慕禅才发觉了自己如今和玄谙的姿态,唇上真实地传来了柔软的触觉,眼前闭眼深吻自己的玄谙也表情柔软的可怕...... 是啊,是可怕。 慕禅宁愿他冷漠,宁愿他高高在上,却也不愿被他偶尔流lou的温柔给困住。 强忍着心头那股异样的酥麻感,慕禅伸手,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玄谙。 感到身下的人儿在颤抖,一双纤弱无力的手正在推搡着自己的胸口,玄谙意识到慕禅已经醒了,仿佛一股凉水从头浇灌而下,所有的理智和神思也回到了脑中,猛地便撑起了身子。 甫一分离的两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玄谙只是背过慕禅坐在龙榻边缘,努力想要平复住呼吸。 慕禅则是双腮烧得滚烫,伸手理着被玄谙压得有些凌乱不堪的衣衫,想着怎样才能从这种无比尴尬难堪的境况中解拖出去。 “你醉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去凉lou阁找元景。 ”冷不防从口中蹦出了这句话,玄谙再次忘记了身份,忘记了用“朕”来自称。 僵硬地起身,迈开步子一把拉开了寝殿的大门,逃一般地急急而去了。 玄谙一走,慕禅原本绷紧的情绪突然就放松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有些呆呆地伸出手指扶上唇瓣,心下好象有什么被人抽走了,竟有种淡淡的失落感弥漫而上,眼中一酸,流下一滴清泪,顺着脸庞滑落而下,滴在了龙榻的锦被上。 =========================== 多么邪恶滴一章啊,读后感统统交上来~~~~ 吼吼吼吼~~~~~ 卷四 第九十五章 沐兰含芳 整理好衣衫,又将有些凌乱的发髻一一弄得平顺,慕禅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下了床榻,轻轻打开了寝殿门,见四下无人,直直往后殿杂房而去,想从凉lou阁借道离开。 哪知到了小院,玄谙和元景正在凉亭中说话。 正好面对慕禅而来的回廊,元景见慕禅面色有些发白,和适才的红润完全不一样了,有些担心地步下凉亭,来到她身边,关切地问:“睡了这一小会儿,可是酒都醒了?” 勉强扬起一抹浅笑,慕禅轻声道:“酒是醒了,可头疼的厉害。 我回去存药房,先醒醒酒再说。 ”说完颔首,又对着凉亭中玄谙的背影匆匆福礼,便离开了凉lou阁。 “这慕禅,最近都是如此,让人放不下心。 ”元景自顾地念叨着,提步回到凉亭,却看到玄谙正转头呆呆地盯着小院的后门,不由得觉得奇怪,伸手拍住他的肩膀:“你,不会是看上慕禅了吧?” “怎么会。 ”玄谙不动声色地错身,让元景搭在肩头的手落了个空。 “那你怎么表现的如此古怪?”元景显然是有些不相信,随手操过一杯茶盏在手,斜眼睨着玄谙,想看清他冷漠的面色下,心到底是不是也是那样无情冰冷。 “慕禅和其他女子是有些不一样。 ”玄谙知道元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却也毫不在意地将心中所想诉之于他:“但仅仅是不一样罢了,朕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你放心。 ” “我放心?”元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慕姑娘心澄意澈,却没有一丝一缕是系在我身上地。 你看没看上她,也轮不到我来放心啊?”说完一叹,很是苦涩的笑意浮上眉眼之处。 “你不是自命潇洒不凡么?如今却犹如挫败的斗犬,志气全无了。 ”玄谙冷笑着嘲讽道。 “正如你说,慕禅和其他女子是不一样的。 ”元景的表情变得有些认真了,一字一句地道:“她要的是能正真给她一个完整家庭的男子。 一个能让她感到温暖地男子。 无论是你,抑或是我。 都没有这个资格。 ” “是么......”低声应了,玄谙并未再提及慕禅之事,又和远景商量起了追捕刺客之事。 ...... 回到安阳阁,慕禅刚进后院儿,就看到侍儿和雨儿两个小妮子静都卧在花园的石桌上睡着了。 许是饮酒过了头,两人歪斜着趴在石桌上,面色潮红。 慕禅走过去。 想了想这春日午后暖和着,倒也不怕着凉,再加上头顶有茂密地枝叶挡去了阳光,不会晒着了,也就任由她们去了。 独自回到三楼的寝屋,褪下一身酒气浓郁的衣裳,找来薄棉的青布衣衫换上,慕禅取了两本医书在手。 又直接回去了存药房。 自从搬入暖福宫,慕禅就托付了玉竹每日过来帮忙打扫一下存药房。 如今玉竹跟着沈澈回了江南,好几日下来,就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打来一桶水,又拿了笤帚和抹布,慕禅用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才将里外打扫干净。 只是这样一番动作下来。 背上的汗水都把衣裳给浸湿了。 想着此时正好是太医院地署会,午后大多数人又在午寐,干脆起了一桶热水,准备沐浴一番,也算是醒酒。 寻来存放好的佩兰放入桶中,又加了平素里爱用的干桂粒子,慕禅又舀了一瓢清水,摸着水不是那样烫手,这才关好房门,褪去衣衫。 滑入了桶中。 那佩兰气味芬芳馥郁。 加入热水中沐浴有解暑祛湿、醒神爽脑之效。 深深呼吸一口气,慕禅只觉得浑身都好像正真放松了一般。 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只是一合眼,脑中就萦绕着在上仪殿中所发生的一切,柳眉蹙起,慕禅只得又睁开了眼,以手扶心,感到里间噗通直跳,不由得玉牙紧咬。 到底,这是为什么......慕禅反问着自己,并不是不知道答案,却根本无法面对。 儿时的一幕幕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慕禅甚至能感受玄谙说“长大后一定要娶你”时,自己的心中的微妙变化。 害羞中掺着丝丝的甜mi和羞怯,虽然还只是个不到十岁地小姑娘,但那时的慕禅就已经能隐约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了。 虽然自己一手便将那支凤头木钗给扔在了地上,可那不过是小姑娘家羞到不知所措罢了。 后来,近十年的渺无音讯,如今的慕禅早已不是那个无邪稚女。 第一次见面,丝毫没有认出他就是儿时那个玩伴,怎么看,也觉不过是一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罢了。 冷漠的神色,刚毅地表情,永远微微扬起一抹浅笑弧度的薄唇......这些除了让慕禅感觉玄谙到那种人人敬畏的君王之气外,却并无其他了。 可毕竟,因为醉后的混乱,看着玄谙匆匆而去的背影,确实也触动了自己心底某个柔软之处。 酸意涌上,想起儿时扔掉凤钗时,他就是那样一副相同的表情,黯然的渡步离开,形如孤影,慕禅就有种不忍的愧意荡开在心头,久久难以平复。 或许,那种孤傲并非是玄谙自愿的,可十年的帝王自尊早已经造就了一个不同于儿时爽朗少年地他。 现在地他是天下君主,万民的祸福都系在了他一人之身,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这样地现状。 而给这样的男子做妻子,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慕禅咬着唇,摇着头。 不愿凤冠霞帔,只要青衣素裳;不愿高高在上母仪天下,只要夫妻和合相濡以沫......无论曾经有过什么,如今,早已经全变了,不是吗? 虽是反问着自己,却也让慕禅心意确定。 她知道,自己并非觉得玄谙身边的那个皇后之位高不可攀,只是不想成为那枝头独鸣的凤鸟罢了。 从小就孤独地成长,以后,若同样孤独,人生岂不是也太过无意了。 想到此处,一丝放松的浅笑绽放在眉头,慕禅从未觉得心境如此清晰澄澈,缓缓从浴盆里起来,带着一身的幽香动人,仿若新生一般。 ...... 此时,告别元景,独自回到上仪殿的玄谙也陷入了沉思。 想起适才的情不自禁,想起慕禅受伤似的表情,心中就难以隐忍住那股锥心的痛楚。 后悔当年因为愧疚慕鹤澜的“从死”而不敢再见她,后悔再见时没能下定决心让成为自己的女人,后悔点选时那一犹豫,后悔看到她醉态嫣然时抑制不住的那个吻......玄谙的手紧紧抓在了窗阑之上,好像能深深地陷进去一般,手背因为太过用力,几乎青筋暴起。 “皇上,皇上” 冷不防屋外传来急促的喊声,打断了玄谙的思绪。 下一刻,排门被诸葛云一把给推开,只见他脸色发青,气喘吁吁,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口中喊道:“皇上赶快去一趟长禧堂吧,太后突然昏过去了!” ============================== 给大家说明一下,每天上午大概12点之前才能更新,有事没更我会发公告说明的。 卷四 第九十六章 残言蛩语 暖福宫的气氛从来没有过这样紧张,甚至蔓延到了整个皇城。 若非暖福宫内之人,无论是宫女还是内侍都一律不得进入。 司南封也早已带了四五个年老的太医去诊脉,却一直没有消息出来, 听见太后昏倒,后宫妃嫔们也都赶了过来,奈何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准入内探病,只好都挤在了宫门外,谁也不愿意先离开,生怕落人口舌。 倒是侍儿和雨儿得了便宜,两人在安阳殿听见消息就赶去了长禧堂。 一左一右地守在太后的榻侧。 侍儿更是做惯了宫女,跟着丹颦进进出出,端茶送水都帮忙做着,也熟悉怎么照顾人,很是得力。 好在她那个令仪小主的份位就和宫女没两样儿,丹颦也就默许她在一旁帮忙了。 倒是雨儿不知该怎么cha手,就一直在太后的榻侧守着,眼泪汪汪,可见是真被吓到了。 玄谙一路从上仪殿风疾火燎地赶到长禧堂,丹颦才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太后这几日因为翠鸽行刺和自刎的事儿一直都睡不太好,再加上脾胃不健也是老毛病了,今日喝了些酒还好,一倒头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可没睡多久就醒了,说是头疼的厉害,便让丹颦去拿上次太医院配置的祛痛丸来服用。 丹颦拿来了,按照慕禅曾经叮嘱的一定要用温水送服的规矩给太后用了。 太后刚吃了药倒是头真的不疼了,又睡了过去。 眼看太阳下去。 丹颦怕太后着凉,取了一件厚一些地薄被出来准备盖上,却发现太后面色蜡黄,嘴唇发白,额上竟然还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当时就把丹颦吓了一跳,赶忙叫醒了太后,让她进长禧堂后面的寝殿里休息。 这就去请太一过来。 哪知道刚扶了太后起身,她竟身子一斜。 两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次,却是怎么唤也唤不醒她了。 听完丹颦的叙述,玄谙才过去太后的榻前,扫了一眼立在榻尾的几个御医:“司南封,说,太后这是怎么了?” 司南封苍眉紧蹙,上前一把就跪在了玄谙面前。 口中哀凉地喊道:“太后的身子原本就时好时坏,因为前日里受了惊吓,郁气结于五脏六腑。 本来好好调养是不成问题地,可饮酒之后心脉收敛,反而将病邪往内腹转移。 恐怕......”说到此处,司南封身后四个御医都齐齐跪下了。 “请皇上节哀......”五人齐齐喊出了这句话便伏地不起了。 握紧拳头,玄谙用力的一锤下去,整个黑楠木所造地八仙茶桌“轰”地一声。 摇晃着几乎被拆散,可见心头是真的动气了。 “皇上,要不让慕姐姐进来,问问她的话。 ”一旁的雨儿含泪,竟怯怯地cha了一句话。 玄谙盯住雨儿,见她泪眼朦胧。 银牙咬着嘴唇,心中不忍,轻轻过去按住了她的肩头,蹙眉想了半晌,才回头对丹颦点了点头:“传慕禅。 ” …… 暖福宫外差不多已经来齐了后宫妃嫔,以徐荭玉为首,连这些日子也一直病者的钱挽心也来了。 脸色苍白,面颊消瘦,若不是年筝和岚儿在两边扶着,怕是早就一把坐下了。 奈何人人都是立着等。 以示对太后急病的焦虑。 她也只好强撑着。 “哎呀,太后她老人家身子一向硬朗。 怎么会突然晕倒啊!”徐绿茱立在徐荭玉身旁,故作哀伤地拿了张绣帕遮住半张脸,捏着嗓子就喊开了。 一旁的香卿也是柳眉深蹙,接过话道:“以前听说太后只是脾胃不健的顽疾,怎么会严重到突然昏倒呢?” “兴许是选秀大典上的事情让太后操心了吧。 ”年筝望着一双紧闭的殿门,想着太后平素里总是慈祥的很,倒也有些担忧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 ”韦舒兰瞪了年筝一眼,嚷嚷道:“此时明里暗里宫里都下了令不许提起,怎么你这样不懂规矩!” 年筝从住进承禧宫开始就一直和韦舒兰不和,此时被她抢白,胸中自然火大,杏眼一瞪,大声道:“前日里我明明看到你买通个暖福宫的内侍,要他在皇上暂居于此的时候同传消息,这又算什么?” “你!”韦舒兰性子急,被年筝捅破她在背后耍地小把戏,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扬起手来。 “没规矩的人怕是你吧!”一直默不作声的钱挽心见自家宫里的人被欺负,自然也呆不住了,厉声呵斥了韦舒兰,却因动气了,扶住心口喘个不停。 “哟,钱妃娘娘,您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出来护短呢,也不小心自个儿的身子。 ”徐绿茱适才还是一副悲悲切切地表情,如今却变得刻薄无比,一丝讽刺的笑意扬在了眉梢。 “吱嘎——” 一声响,紧闭的两个多时辰的殿门竟开了,里面走出的人正是丹颦。 地扫了一眼立在面前的诸位妃嫔,丹颦冷冷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竟然还敢在此吵嚷。 这里是暖福宫的范围,要发疯要咬人滚远些去!” “你,你不过是个二品夫人罢了,我们这些小主怕你,难道徐妃娘娘,钱妃娘娘也怕了你不成?”那徐绿茱也是个没心眼儿的,在宫里呆了这些日子竟还没明白什么状况,开口就朝丹颦顶了一句嘴过去。 徐荭玉知道要遭,赶忙在丹颦开口前转身就抽了徐绿茱一个嘴巴子,厉声道:“不想被拖去内狱司挨板子就闭上你的嘴。 ”说完赶忙朝丹颦抱歉一笑:“丹姑姑,绿珠有口无心,现今太后正病着,就算要惩罚她,也请以后再说。 ” 捂住脸颊,绿珠气的浑身直颤,奈何不敢在徐荭玉面前造次,只好隐忍住,往后面退了去,不再说话。 “徐妃娘娘管教好自己地妹子自然最好。 ”丹颦自然不屑和徐绿茱斤斤计较,不再理会徐荭玉,朗声对着众人道:“皇上传慕姑娘进殿问话,暖福宫这里走不开人,麻烦哪位小主帮忙去一趟存药房,叫一下慕禅过来。 ” “让臣妾去吧。 ”香卿赶在其他人开口前赶忙出声道:“其他姐妹都没去过存药房,因为臣妾所居寝殿离得存药房近,也是认得路地,就让臣妾去叫慕姑娘吧。 ” 丹颦点了点头,说了句“劳烦香卿小主尽快”,便转身又闪入了殿门。 …… 存药房。 经过一番沐浴,慕禅酒差不多全醒了,神清气爽。 换上了一身盈翠的裙衫,又整理了一下寝屋,这才拿了针灸地药箱,准备去澜碧宫给钱挽心做例行的针灸。 其实这段日子来,慕禅闲暇时都在钻研针灸之术。 除了为钱挽心治疗阴虚之体的曲池穴针灸,四百多个穴位的位置和起效也背得个烂熟于胸,除了沈澈偶尔会主动让她练针,其余却也奈何没有人可以用来印证所学。 出了存药房,刚把门锁上,慕禅就听得身后传来了急急的喊声,一转头,却发现时香卿,面色焦灼,气喘吁吁,很是十万火急的模样。 “慕禅,太后她晕倒了,如今皇上传您赶快去暖福宫呢!”香卿一边小跑着,一边冲慕禅喊道。 听见“太后昏倒”,慕禅心中“咯噔”一声,脸色突然就变了,手中针灸药箱“砰”地就掉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 不知道大家睡没睡呢? 成都连下了两夜的大雨,让人的心也跟着潮湿了起来。 希望好天气快些回来吧~~~ 卷四 第九十七章 归尘于土 此时已近黄昏,殷红的天幕仿佛含着火烧一般的绚丽色彩,一丝金再夹杂着大片的赤红,美得让人心颤。 一路上,香卿都在絮絮叨叨的字说自顾,内容无非是太后身子怎会突然变得这样差,原本好好的,定是因为选秀那桩子事儿给气得......而一旁的慕禅却凝神想着之前给太后用药的事儿,没留心她在说些什么。 “所以,慕姑娘,您得小心些,千万别惹祸上身了。 ”香卿眼看要到暖福宫了,拉住慕禅,瞧着她一连若有所思的模样,面上竟也丝毫没有点儿焦急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她为何总是那样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赶紧低声又补了句:“有什么事儿一定托人送个信儿出来。 ” 慕禅点点头,勉强对着香卿笑了笑。 诸位妃嫔见慕禅来了,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儿给她。 眼看她能入得那暖福宫去,大家心里也是又羡慕又嫉妒的,可转而想那里面的是非可不少,又一个个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自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地紧。 慕禅一身青蓝的薄棉群衫随风轻拽,素颜雅静,和周围这些妃嫔们丝绸锦衣的衣袂翩翩很是不一样。 一双眼中虽然也透着些焦急,可映着斜斜西沉的红日,竟让人觉得一眼望去就清凉无忧一般,平静地像是一汪碧水清潭。 提着裙角往殿门口走去,慕禅对周围的纷扰似乎也是视而不见。 只想早早进入长禧堂看望太后。 被玄谙安排在门口值守地羽林军见慕禅来了,主动拉开了殿门放她进去。 只是看着殿门再次被关上,门外立着守了近两个时辰的妃嫔们都有些熬不住了,只盼着早些有个准信儿,也好过在此傻等。 长禧堂。 殷红的夕阳将慕禅的身影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印在青色玉石铺就的地上,很有些萧索的味道。 内侍和宫女们都是进进出出。 一个个脸上表情都有些漠然。 胆小地一路走都埋着头抹泪,可见都是真心在替太后的病着急。 “慕姑娘。 你来了。 ”丹颦一直都守在长禧堂地门口,见慕禅来了,赶紧过去将她带入后面的寝殿中。 殿中的气氛很是古怪。 司南封率着四个太医院的当值御医跪了一地,均是默不出声。 雨儿和侍儿立在太后的床榻边,都有些疲倦了的样子,侍儿更是转头望着慕禅,一脸的期望。 太后床榻一侧地广椅上。 玄谙正一手拖着额头,双目紧闭。 另一只手在扶把上不停地敲击着,很是焦虑的样子。 “慕姑娘,皇上有话问您。 ”诸葛云心里也巴不得慕禅早些到,一见她,就赶紧大声地喊了出来。 听见诸葛云的话,玄谙果真缓缓将头抬了起来,眼中有着浓浓的悲伤和疲倦。 默默向着玄谙福了一礼。 慕禅仍旧没有理会周围的人,直接渡步来到了太后的床榻边。 “你要干什么?”雨儿正拿着一张白帕给太后擦拭脸颊,看到慕禅伸手过来捉住太后的手腕,突然开口质疑道。 “我给太后诊诊脉。 ”慕禅没想到雨儿会那样厉声质问自己,不由得拖口回答。 “司南大人他们都给太后诊了一下午的脉了,难道慕姐姐地医术还能越过他们去?”雨儿一张俏脸憋得有些红了。 眼眶中微微有些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慕姑娘,你也为太后诊诊吧。 ”司南封扬起了身子,看了看慕禅,又转而对这玄谙伏地请求道:“大夫医病也讲缘分,说不定慕姑娘和太后有缘,真能知道她是何原因突然晕倒。 ” 玄谙点点头,开口道:“雨儿、侍儿,你们先退回安阳殿。 ” “皇上!”雨儿有些不满,撒着娇就往玄谙身边跪了过来:“臣妾要守在此处,看着太后。 看着您。 ” “回去吧。 晚些时候朕过来看你。 ”玄谙怜惜她年纪尚小,初次见面就如此真心为太后着急。 不由得出言安慰起了她,引来殿中人侧目。 “李婕妤,走吧。 ”诸葛云见李雨儿还拽着玄谙的衣角不肯放手,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用了巧劲儿就往殿外带。 “侍儿,你也一并和雨儿去吧,也好相互照应一下。 ”丹颦见雨儿不过还是个小孩子,怕她一人呆在安阳殿不放心,便唤了侍儿一并出去。 侍儿倒是听话,点点头,过去也扶着雨儿,只是回头看了看慕禅,这才一起离开了长禧堂。 没人打扰,慕禅kao在榻边,轻轻太后推开衣袖,伸出三指搭在了腕上。 闭上双目,静静凝神感受着太后的脉息跳动,慕禅突然摸到了一丝异样的地方。 睁开眼睛,转头望向玄谙,思索了好半天,慕禅才开口道:“请皇上吩咐其他人退下,臣妾有话要单独对您说。 ” 司南封有些失落的抬眼看了看慕禅,似是知道些什么,虽然心中憋闷,还是依言起身,向玄谙福礼道:“微臣这就出去候着。 ”说完便带着四个御医一并离开了寝屋。 丹颦也招呼着屋子里几个伺候地宫女一齐出去了,临走前不放心,望了慕禅一眼。 殿门缓缓关上,屋中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夕阳从窗隙中点点而入,丝丝印在了慕禅娴雅的素颜之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 看着慕禅一双水眸望着自己,玄谙心中不知为何,总觉得踏实了许多。 一开口,嗓子有些低沉。 也有些暗哑:“说罢,你知道些什么?” “臣妾......”慕禅看着玄谙如此悲戚的模样,有些不忍。 他从来都是孤傲地睨视着天下人,唯独在自己地母亲面前,竟柔软地让人心疼。 渡步过去,缓缓地,慕禅跪在了玄谙的面前。 半伏在地面,声音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冷静:“太后二十年前身患恶疾。 不知皇上曾记得否?” “二十年前......”玄谙眼神迷朦,思绪似乎回到了慕禅所言的二十年前。 脑中一些记忆的片段不断闪过,其中一幕,便是太后卧床不起,慕鹤澜整整三天三夜施针解救的场景。 慕禅抬头,见玄谙地眼神从迷惘变得清澈起来,心知他定然是还记得。 又接着道:“那年,父亲虽然用尽了所有地力气为太后施针,可终究还是抵不过恶疾的突然而至。 最后,不得已只好......”咬了咬唇,慕禅突然变得有些犹豫,犹豫着究竟该不该把事实地真相说出来。 “只好怎样?”玄谙心似乎都要跳了出来,倾过身子,牢牢盯着慕禅的双眼。 “只好......用了西疆秘药来救太后一命。 ”慕禅还是说了出来。 只是额上随之而来的细汗和身体的颤抖,却怎么也无法让心情平复下来。 “什么西疆秘药?”玄谙隐约的捕捉些东西,可脑中对慕禅所说的西疆秘药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不由得问。 “谙儿......” 冷不防,床榻上竟然传来极其细微的一声喊,慕禅和玄谙都同时起身。 双双向太后那边望了过去。 果然,昏迷了两三个时辰地太后竟突然醒了,只是脸色仍旧蜡黄,一双眼中空洞无神,很是让人揪心。 “母后,你怎么样了。 ”玄谙一把就冲了过去,拉住太后的手。 “命数如此,也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 ”太后低沉地声音很是无力,勉强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太后。 我回去翻书。 翻父亲留下的手札,里面一定有记载如何救您的方法!”慕禅几乎被泪水糊住了眼。 先前一直冷静的模样全然变了。 “我的身子,若不是蒙慕太医施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归入黄土了。 ”太后闭了闭眼,眼角有一滴泪水滑下:“西疆秘药虽能续命,却极为阴损。 现在才发作起来要我的命,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 ” “也难怪......”太后说到此处,又睁开了眼睛,眼中全是掩不住地愧疚:“皇家到这个时候都无以后继,怕也是报应啊。 ” “什么报应?”玄谙转头问慕禅,抑制不住激动,一把扯住了慕禅的衣袖。 “西疆秘药中,有一味是总角黄......”慕禅一口玉牙几乎咬碎,好半天才平复了呼吸,颤颤抖抖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慕鹤澜死后,慕禅在收拾遗物的时候无意中寻到了一本手札。 手札上记载了父亲从医三十多年来的经验体会,其中,也记载了太后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病。 具体地病因手札上并未记载,只是写了“解于西疆秘药”几个字,以及秘药的配置方法。 既是秘药,定然有着一些见不得人的配方在里面,而其中一项,赫然就是“总角黄”。 总角是婴儿的别称,总角黄,便是那婴儿的脑髓之物一类。 原本这类秘药身为太医是绝对不能轻易使用的,而且虽然此药甚为有用,却阴损之极。 可当年为了救太后,慕鹤澜不得已才托人寻得了这一味西疆秘药。 听着慕禅的叙述,玄谙的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太后也是眼泪不断地往外涌,勉强开口道:“谙儿,看不到你为皇家开枝散叶,我真的不甘心就此归尘。 可奈何天意如此,只希望我死后,一切的罪孽也就此终止了。 ” 慕禅眼尖,看到太后转头一脸慈爱地看着玄谙,手竟似有了力气一般缓缓抬起来了,赶紧一把推了推还愣在当场地玄谙。 玄谙一回头,刚要伸手去接,太后的手却好像突然没了力气,咚地一下就搭在了床弦上。 抬眼望去,太后地面色从蜡黄竟顺便变得灰白,已然离世。 卷四 第九十八章 雨后心潮 三月二十二,太后薨。 那天夜里,暖春的天气被突入而至的狂风暴雨给取代了,瓢泼的大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才逐渐变得淅淅沥沥起来。 撑了一把油纸伞,一身素颜白衣的慕禅提起裙角,渡步在后宫里,神色惘然。 太后就那样去了,毫无征兆地便去了。 虽然相处的时日并不算多,但慕禅是真心把她当成了亲人来看待。 近十年在宫里过活,除了司南封和司南义,还没有人能给自己这样的感觉。 如今没了太后,整个后宫里也让人少了可以留恋牵挂的理由,只是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细雨丝丝缕缕地飘着,让人的心也禁不住跟着潮湿起来。 慕禅停在暖福宫门口,看着房檐上一方一个偌大的白纸糊的灯笼,心下一酸,眼角又止不住地有一滴泪水泛了出来。 为太后设的灵堂放在了上仪殿后的云上殿,此处已经被玄谙下令成为了禁地。 丹颦去了云上殿处理太后的后事,李雨儿迁了出去,和韦舒兰、年筝,还有侍儿暂居在承禧宫。 偌大一个宫殿,就只剩了几个服侍了太后多年的内侍和宫女守着。 今日慕禅过来,是向玄谙请了命,有些东西还放在衡阳院中未曾取回。 如今太后不在了,也不好在继续暂居于此。 不过能搬回存药房也是慕禅心中所愿,毕竟那儿要清净无染了许多,也让人心神安宁许多。 一路来到衡阳院。 原本一直都热热闹闹的暖福宫也全变了样儿。 不过偶尔几个熟脸地内侍匆匆而过,面上都没什么表情。 几个跟着太后侍奉的宫女也是,都是快三旬的人了,也没舍得出宫,只想多留一刻算一刻,毕竟主仆一场,太后平素里待人也和善。 他们自然也是心中留恋的。 因为昨夜的大雨,衡阳院里的那棵原本枝叶茂密的乌桕树也变得稀稀拉拉。 落叶铺了一地,绿油油地颜色混合着泥水,看着让人心疼。 走进寝屋,慕禅拉开衣橱的门,看着里面满满全是太后赏赐地衣裳和首饰,却一件也没拿。 毕竟回到太医院也用不着这些华服,而且。 慕禅心里也有了打算,要为太后守孝一年。 虽说只是私下里认的干娘,可回想起和太后相处的日子,慕禅总觉得,好像空白了好久的关于家人的感觉被慢慢地填了起来。 每每看到太后慈祥的笑脸,心中也会觉得温暖。 想到此处,慕禅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取了平素里常穿的几件衣裳便关上了柜门。 又将放在床头地几本医书和窗角茶几上的一些药瓶包起来,如此便准备离开。 怀抱着东西,慕禅走得有些慢了,毕竟手中包袱还是有些大,哪知刚出了暖福宫的殿门,就觉得手上一轻。 竟有人伸手替自己拿了过去。 慕禅一抬头,发觉是羽林军的侍卫长拓冷,便颔首福了一礼。 “慕姑娘,这些东西怕是拿不动,让我帮你吧。 ”拓冷面色也有些疲惫,想来是这几日为了缉拿刺客而有些操劳。 再加上太后的突然离世,宫里的侍卫调配也打乱了许多。 “那就劳烦拓侍卫了,这些东西我都要拿去存药房的。 ”慕禅也没有拒绝,确实一个人拿着也有些远了。 慕禅撑着伞,和拓冷走在内宫。 两人偶尔说话。 也不过是客套之极的内容。 并无什么要紧。 只是临到存药房地时候,拓冷突然停在了门口。 表情凝重,似是有话要说。 “拓侍卫,就到此处便好了。 ”慕禅收起了伞放在门脚,伸手想要去接过包袱。 “慕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拓冷小小地退了一步,没让慕禅拿走包袱。 “拓侍卫不比拘礼,有话尽管说了,无妨的。 ”慕禅缩回了手,心中有些忐忑,总觉得他即将说的话,可能是自己不愿听的。 “是关于皇上的。 ” 拓冷顿了顿,看慕禅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这才缓缓开口道:“昨天夜里,突然下起了那么大的雨,皇上却在云上殿跪了一宿,无论微臣怎么劝也听不进去。 今日有皇亲和妃嫔们陆续来悼念,皇上才一早回去了上仪殿,可是却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连御膳房送来地膳食也摆在殿门口没动过。 微臣替皇上着急,可诸葛大人也没办法,想要进去劝说却被赶了出来。 后来诚王殿下也专程过去,没到两三刻时间就板着脸出来了,看样子也是没能劝的动。 ” 慕禅静静地听着,等拓冷讲完,只是勉强笑了笑:“连诚王也劝不了,其他人,怕是更不行了。 ” “我也想过去找徐妃娘娘,可诸葛大人只是叹了口气,说根本没用。 皇上何曾听过一个妃嫔的话?后来诸葛大人提了一句,说不定慕姑娘去劝,还有机会。 ”拓冷说完,不顾地上湿冷,竟突然面对慕禅单膝跪了下去:“求姑娘一定去一趟上仪殿,哪怕劝得皇上用膳也好啊!” “拓侍卫,你别这样。 ”慕禅赶紧扶了拓冷起来,摇头道:“我不过是个存药房的女官,哪里能劝得了皇上什么,他也不会听我的。 你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 “不!”拓冷蹙起剑眉,有些着急地道:“我知道,皇上心里有慕姑娘,您去劝说,他是一定会听的!” 慕禅蹙眉,不想和拓冷再继续纠缠,转身掏出怀中的钥匙想要开门进去,却发现,存药房门上的铜锁竟是开着的。 心中“咯噔”一下,慕禅抬手缓缓推开门,一抬眼,果然是沈澈立在门后地院中,一身白衣素服,发丝也是一根白布轻轻拢起,手中拿了几味药材,面上表情复杂,眼中掩不住透出一丝苦涩。 拓冷还想开口劝,上前一步才发现了立在门后地沈澈,话到嘴边又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只好将手中地包袱递给了慕禅,低声道:“今夜请慕姑娘您务必过来上仪殿一趟,我会吩咐侍卫让您进去的。 ”说完对这沈澈拱手一礼,这才转身匆匆而去。 等拓冷离开远了,慕禅才迈步进了存药房,看着沈澈的表情就知道先前定是将拓冷的话听了进去。 可慕禅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解释什么,毕竟,她和玄谙之间并未有什么值得辩解的,只是轻声道:“大人,你回来了?” “原本要呆到月底,可太后突然走了,身为亲眷自然要赶回来。 ”沈澈淡淡地答了,口中梗着一句话想要问。 可看着慕禅一双眼清澈无比,丝毫没有掩饰地望着自己,想问的无论是什么,却也说不出口了。 接过了慕禅手中的包袱,沈澈转身进去了花厅,慕禅也没再说话,默默跟着进去,只是临门迈步时发现裙角染了雨后的污泥,印在白布裙衫上染了一片,煞是刺眼难堪。 ================================== 嗯,这几张是比较低潮..... 不过小澈同志回来了,估计又要开始纠结了...... 卷五 第九十九章 晚香踏月 临近晚膳时分,下了一整天的细雨才停住了。 不过因为这场突入而至的大雨,宫里的味道变得很是清新,里里外外也都被洗了个干净,四处弥漫着一股春潮的味道。 沈澈帮慕禅放下包袱后就走了,只字未提离开时许下的诺言。 慕禅也不怪他,有些话没说,互相心中也是明白的。 太后都已经离开人世了,如今他又能向谁求得指婚呢?况且太后是沈澈的亲姨母,如今遇丧,身为晚辈婚姻之事只得暂时作罢。 太后的死让慕禅的心思也有些恹恹的,不愿多想其他。 等沈澈走了,随意弄了些吃食当做晚膳吃下,只是脑中总有拓冷的话在回响,让她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鲜泡的一壶清心茶也没什么效用。 虽然不太愿意招惹到玄谙,但毕竟因为种种缘分让他们的人生有了交集,如今他因为太后的死而自暴自弃,若是不去...... 扶着窗阑,慕禅吐气如兰,不由得眼前浮现起玄谙的背影,总是孤单地一个人,虽然有着睨视天下的傲然霸气,却难以掩藏背后的孤独。 如今连他最亲的人也走了,心中,应该是会觉得更加寂寞吧。 忆起当年,父母双双“从死”,不过是个十岁稚儿的慕禅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空虚和恐惧,此时的玄谙,怕是会感觉更加的强烈吧,毕竟,除了太后,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其实。 那时的她,心中也是渴望有人能陪在身边地,哪怕说说话,也比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自伤自怀要好上许多。 如此思虑再三,慕禅还是决定去探望一下玄谙。 换上了一套月白间水蓝挑边儿的素服,将发髻用乌木细簪绾好,先去存药房蒸了平素里太后爱吃的八珍糕。 拿了两个匣子分别盛好,慕禅这才出发去了内宫。 一路走在宫内。 因为夜幕沉沉,倒也没什么人。 偶尔有侍卫巡逻而过,见是慕禅,也不过是点头颔首,并未盘查。 路过澜碧宫的时候,慕禅特地绕开了一些,不想遇见钱妃他们。 省得麻烦。 哪知刚绕了过去,迎面而来竟碰到了香卿和侍儿,两人似乎是在小回廊里坐着说话,脚边放了一盏灯,还有些吃食小点。 奈何避无可避,又只是侍儿和香卿两个相熟的,慕禅便直直走了过去。 侍儿见是慕禅来了,有些欣喜。 刚忙上前去:“姐姐怎么来了?”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慕禅轻轻拍了拍侍儿的手腕,看了一眼香卿,浅笑道:“夜里风大,你们两个在此说话也要小心些,免得着凉了。 ” “适才和侍儿碰巧遇见,便一同去探望了钱妃娘娘。 见外面空气好就坐下来歇歇。 ”香卿见慕禅一手拖了两个食盒,便问:“慕姑娘这是去哪里?” “我做了太后生前最爱吃的八珍糕,想去看看她老人家,上一注晚香。 ”慕禅随意道。 “这样么,那您快些去吧,等会儿天晚了就不便了。 ”香卿释然地点点头,粉唇微启,似是有话想要问,半晌又道:“听侍儿说当时太后去世的时候就你和皇上在屋里,先前太后都不过是昏迷不醒。 怎么后来会突然......” “生死有命。 太后既然没能熬过这一关,我们也只能接受。 ”不等香卿说完。 慕禅就开口打断了她:“改日我们再叙吧”,说完提起裙角就匆匆去了。 香卿看着她一缕白影消失在了夜幕中,柳眉微蹙,总觉得有什么不妥,转头对侍儿道:“适才你不是还抱怨皇上对你地态度么?要知道皇上最爱喝熬炖的补汤,姐姐我这里有个方子,你拿去炖了,趁热给皇上端去,他定能体会你用心的。 ” 侍儿有些迟疑地接过香卿给的方子,不明白她为何要自己去做寻常都是她做的事儿。 只是起身,柔声道:“晚了,姐姐也早些回去吧。 ” “记得,要夜里趁热送去。 ”香卿对这幼琳的背影又补上了一句,笑容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冷意透了出来。 ...... 慕禅匆匆离开,心中略有些不安,不想再遇见其他人了,只是埋头快步走着。 等到了离上仪殿不远的地方,慕禅抬头,瞧见了拓冷守在门口,想起他今日地请求,侧身隐在了宫墙之后,转头便朝着通向凉lou阁后院的小径走了去。 入夜后,小径更是往来无人。 慕禅闪身进了凉lou阁的后院儿,正犹豫着怎么躲开元景,就听得有一阵幽幽的乐音从凉亭那方传来。 缓缓渡步过去,借着月色,只见元景一身雪衣立在亭内,手里捏了片细长的叶子放在唇上,阵阵低缓哀伤的调子流淌出来,使得整个小院都染上了一抹孤寂无助的哀婉气息。 步上凉亭,慕禅放下食盒,等一曲毕了,才发觉眼角不知何时又变得湿润了,赶紧用衣袖试了试,这才轻声道:“刚才的曲子很好听,可惜太过悲伤。 ” 早知道慕禅来了,元景随意将手中地绿叶落入脚下的溪水中,转头借着月光,淡淡地道:“曲由心生,或许,是时候该我出宫去散散心了。 ” “你要离开么?”慕禅心中有些不舍,毕竟从来元景都像个守候在身边的知己,让自己在清冷的后宫中总感到一丝温暖和安全。 “早就该走了,本来追查刺客之事也拖不得了。 ”手捏在扶栏上,元景似乎动了气,用了劲儿将扶栏捏的“吱嘎”作响,一字一句地又道:“若不是行刺一事,太后也不会......” “天命如此,你莫要太过纠葛于形。 ”慕禅不知该怎么劝,也不能说出真相,只好闭口不言。 元景瞥了一眼慕禅放在一边的食盒,也不愿多说刺客之事,便岔开了话问道:“都入夜了,你怎么还来?” “我想去云上殿给太后上一注晚香。 ”慕禅还是同样地说辞。 “非要从我这里过去?”元景自然看出了慕禅面上的不自然,半晌才叹了口气:“也罢,或许你劝得动他吧。 ”说完过去替她提起了食盒:“下次若来,也记得给我带一些吧。 ” 慕禅接过食盒,从元景的眼神和话里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也不知说什么,提起裙角便匆匆去了哪条通往上仪殿的小路。 ======================== 这章有点儿短,但觉得断在此处比较好,所以就断了...... 卷五 第一百章 无端凝情 冷月高悬,皎如银盘。 轻轻推开御书房的窗阑,玄谙神色幽暗,只是微微一个呼吸间,就已经有了两三次的叹息之声。 从来,对父亲的面目就仅仅止于帝王二字,模糊且惧怕。 对母亲,却是从小寄托和依赖的唯一对象。 身为皇子,而且是云瑞朝唯一的继承人,玄谙从小就尝到“君王寂寞”这四个字的含义。 没有玩伴,只有臣下;没有妻子,只有妃嫔;没有所谓的喜怒哀乐,只能永远保持冷静的心来看待一切的事物。 只有在暖福宫,只有在母亲的面前,玄谙才会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常人,能笑,能怒,还能偶尔变得软弱一下。 可如今,连母亲也失去了......心中,为什么痛的好像失去了知觉呢? 抓住窗阑的手有些用力,玄谙的手背显出了道道青筋,眼中有着一丝绝望和不解,呆呆地投在远处院角的一株青梅上,久久未曾挪开。 冷不防听见御书房的门轻轻响了两声,玄谙连头也未曾转过去,只是冷冷低声道:“诸葛云,朕再说一次,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搅。 ” 话音刚落,门上却还是传来了两声轻叩。 蹙起眉头,玄谙捏紧了拳头,迈着步子来到门前,声音略有些动气了:“你聋了吗?朕让你滚!” 可巧的是,短暂一阵寂静后。 门又被人轻轻叩响了两下,清脆地“笃笃”声回响在上仪殿,格外醒目。 耐不住心中的烦躁,玄谙没有再说话,伸手取了门闩,一把将御书房的门给拉开了。 月光下,一双碧如深潭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让玄谙的心猛地一紧:“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从凉lou阁过来地。 ”慕禅答了,侧身挤进了屋子。 “怎么不开灯?”放下手中的食盒。 慕禅挑燃了窗边角桌上地灯烛,自顾地念道:“适才先去了云上殿看望了太后,还剩下些八珍糕,想着你曾说过喜欢,这就顺道拿过来。 ”说完打开了盖子,一股热气腾了出来,随之微微的香甜气味也萦绕在了御书房中。 “我不想吃东西。 ”玄谙没法对慕禅动气。 声音也有些恹恹的,毫无精神。 “这是太后生前最爱的点心,你就当是代太后吃了吧。 ”慕禅取了一点在手,轻轻渡步上到御座,递到了玄谙的面前。 抬眼望着慕禅,见她脸上带着一如平常的笑意,愣了半晌,还是接过了手中的八珍糕。 心中高兴玄谙愿意吃东西。 慕禅转身步下御座,取了茶壶想要给他斟茶,却发现是冷地,转头道:“你先过来吃着,我去杂房取个红泥小炉过来,烧了鲜茶给你喝。 ”说完便出了御书房。 直奔后院的杂房。 摇摇头,玄谙才意识到从慕禅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两人都是在以“你我”相称。 那种随意的感觉,即便是在母后面前,好像也没有这样。 想到此处,僵硬了许多日的脸色渐渐变得缓和,玄谙将那点八珍糕送入了口中,只觉得一股甜腻香浓的味道化在了口中,久久未曾散去。 不一会儿,慕禅又回来了。 一手提了小炉。 一手提了烧好的一壶水。 在窗角边侍弄好,才走到玄谙的面前。 发现食盒里地八珍糕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两个。 “这是里头泡的是甘菊瓣、竹叶、荷片还有参须,你喝了才好睡一觉。 ”慕禅端了茶盅递给玄谙。 轻轻揭开盖子,果然一股温醇甜香之气萦绕而上,让玄谙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就在嘴边啜了一口。 喝下茶水,御书房内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有脚边那炉中的水咕咕响着。 “好了,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早些回寝殿休息吧。 明日是太后下葬,身为皇上,还有很多事情要操心呢。 ”说完,慕禅起身,收了食盒,看了一眼恢复的差不多地玄谙,转身便要想离开,却觉得衣袖一滞。 转头,只见玄谙伸手竟拉住了自己的衣袖,慕禅借着烛光看着他面上流lou出了一丝不舍的样子,有些心软道:“去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说完又想走,却发现玄谙将她拽的紧紧的,并为放手。 “能再陪我一会儿么?”声音有些低沉和疲惫,玄谙抬眼望着慕禅,眼中有着一丝请求。 慕禅心软了,不忍拒绝,只好道:“走吧,我陪你回寝殿再离开。 ” 一齐出了御书房,回到寝殿,慕禅替玄谙掌了灯,又把一壶热水放在他床头的小几,转头吩咐道:“晚上若渴了就喝这安睡茶吧。 ” “嗯”随意地答了,玄谙渡步过去,却挡在了慕禅的面前,低首看着她,有些含糊地道:“别走,好么......” 迎着玄谙扬起脸,慕禅摇头:“你别这样。 ”说完想要侧身离开,却一把被玄谙给揽在了身前。 “就一晚,你呆在我身边,天亮了就走,这样也不行么?”玄谙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带着些哀怜的口气,让人听得心疼。 慕禅心里冷静非常,知道若答应了他后果定是不堪设想的,凝神看着玄谙,一字一句地道:“君臣有别,且不说你是皇上,就是一个普通男子,我也不应该随意留下地。 ”说完将玄谙禁住自己地手拨开,提步头也不回地出了寝殿。 低首看着手上缓缓滑落的衣袖,玄谙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慕禅给一并带走般,空落落地,怎么也找不到方向来稳住心神。 抬眼望着消失在转角处地那一抹清白衣裙,自嘲般地,玄谙竟笑了,起唇轻声道:“或许你是对的,若你真答应留下来,之后的事情,怕是我也会无法控制的。 ”想到自己差些伤害心中在乎之人,玄谙庆幸慕禅没有答应自己留下来。 一阵睡意袭来,渡上龙榻,倒头便睡过去了。 一路从上仪殿出来,慕禅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匆忙,走到凉lou阁时,不慎踢到了路旁的一颗小石子,脚上吃痛,“啊”地叫出了声。 “慕禅,是你么?”原来元景还在凉亭内等着。 “能过来扶我一下么,好像是扭到脚踝了。 ”慕禅向着元景轻声喊道。 元景赶紧过去,借着月光看到慕禅正倚在墙边,玉牙紧咬着唇瓣,很是吃痛的样子,一手扶住右脚的踝处。 二话不说,元景捋了捋衣袖,竟一把将慕禅拦腰抱起,向凉亭而去。 慕禅知道元景是为了帮自己,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等被他放下来,才道:“有扶杖没?接我一支吧。 ” “我这里哪有什么扶杖,等着,我将人准备车撵送你回存药房去。 ”说完丢下慕禅一人,元景匆匆出去了。 一人独自坐在亭中,看着脚下溪水潺潺,不知流向哪里。 水面闪着点点月光,好像一条玉带蜿蜒而去,煞是好看。安静的氛围让慕禅有了一丝倦意,斜斜kao在扶栏边上,竟渐渐地睡了过去。 卷五 第一百零一章 夜染竹翠 是夜,淡月拢纱,朦胧娉婷。 慕禅感觉肩上有人在轻轻拍打自己,便醒了。 月色中,元景带着一脸的笑意,仿佛比月光还要柔软许多,轻声道:“走吧,车撵准备好了。 ” 因为脚伤的伤,元景将慕禅扶住上了撵子,到了存药房又扶着下来。 等开门送了她回房,元景并未回到凉lou阁,而是去了惹翠园。 先前在存药房,元景本来要去太医院为慕禅找值守太医过来替她看看。 但慕禅说司南大人他们因为太后病已经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了,这好不容易能歇口气,就不去大半夜地叨扰他们了,等明日再说。 元景拗不过慕禅,这厢答应了,那厢想着沈澈已经回宫,他和自己也算相熟,就决定去找他过来为慕禅看看脚伤。 夜风拂过,惹翠园内的绿竹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影子也变得有些散乱地投在墙头,映着月光显得有些零落。 轻轻叩门,玉竹来应了门。 “您是?”没有见过元景,玉竹疑惑地问。 “我是元景,找沈大人有事儿。 ”元景微笑着答道。 看着元景一身雪衣立在那儿,身后是被月色拉的长长的影子,那张和皇帝有着三分相似的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富贵之气,玉竹也猜到了几分:“原来您就是诚王殿下,请进吧,师父去了太医院值夜。 还有一刻才会回来。 ” 和玉竹进屋,元景见前院里那方长椅正好在竹下,便渡步过去坐下。 “诚王殿下,小的给您沏茶去。 ”玉竹恭敬地福了一礼,这才回去后院地灶房准备起了茶水。 借着月光环顾了这方小院,发现此处绿竹成萌,疏影婆娑。 除了没有凉亭和溪水,竟和自己那方凉lou阁的小院儿很是相似。 “殿下。 这是从江南老家带回来的新茶,您尝尝,看合不合喜好。 ”玉竹手上拖了一盅青瓷茶盏,取下来放在了元景的面前。 “你师父也算是个有情意的,愿意亲自回一趟江南,只为将翠鸽葬在她姐姐身边。 ”元景有些感叹,想起翠鸽身上的那一抹翠绿。 神色黯然。 “也好,解决了这些事情,师父就可以安心地去求亲了。 ”玉竹点点头,天真的童颜上挂着笑意。 “求亲?”元景手中地茶盏一滞,抬眼望着玉竹问:“沈大人难道打算?” “是啊,可惜太后仙逝了,要不然这次回来就要求太后指婚的呢。 ”玉竹嘟起嘴,还摇了摇头。 “为什么求太后指婚?沈大人想要娶谁为妻?”元景放下茶盏。 磕出一声脆响。 “当然是慕姐姐啦!”玉竹提起慕禅,随即便扬起一抹甜甜地笑容在脸上:“慕姐姐和师父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我虽然还小,却也能体会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 “慕禅?沈大人想要娶慕禅?”元景强压住心头的惊讶,却忍不住想起了慕禅当初进宫时,太后曾经有过这样的打算。 可慕禅那是就拒绝了。 沈澈也是冷冰冰一个好不外lou情感的人,两人什么时候变得玉竹口中所说那样“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呢? “你可曾误会了?”想到此,元景开口问道。 “师父和慕姐姐之间的事儿我全知道呢。 ”玉竹骄傲的拍拍胸脯,在院子里一边渡步,一边朗声道:“当初师父教慕姐姐针灸之法,要知道师父那个人,若不是喜欢慕姐姐,根本才不会倾尽心力去教她呢。 后来师父地衣服被我不小心弄破了,慕姐姐连夜为他补好了。 还在袖口绣了一个碧蝉。 很漂亮很用心呢,还有......” “够了!”元景猛地起身呵斥了一声。 发觉玉竹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赶忙勉强一笑,掩饰道:“如今太后去了,你师父又如何求亲?” “求皇上啊。 ”玉竹歪着脑袋想了好半晌才道:“慕姐姐是三品夫人呢,原本该是太后做主婚嫁的。 如今太后仙逝,应该是皇上做主指婚吧。 ” 一抹笑意扬在唇角,元景鼻端微微一哼:“玄谙会理会这些事儿?怕是难吧。 ” “怎么会,难道皇上不管,慕姐姐就一辈子都不能嫁了啊。 ”玉竹不服,小小地顶了元景一句。 “玉竹!” 冷不防院门被人推开,竟是一身青袍的沈澈立在门开,斥了玉竹一声,神色疲惫非常。 “诚王殿下,让您见笑了。 ”沈澈提步进来,向着元景拱手福礼道:“深夜来此,可有什么要事?” 元景渡步来到沈澈面前,见他胸口微微有些起伏不定,心中竟有种畅快之感,笑道:“慕姑娘在本王那儿扭伤了,我把她送回了存药房。 如此深夜,只有劳烦你去一趟,帮她看看要紧不要紧。 ” “慕姑娘深夜怎么会在凉lou阁扭伤脚?”沈澈忍不住心头疑惑,下意识地拖口问道。 “她去了一趟上仪殿,出来时步履匆匆,又借道从凉lou阁出来,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元景故作不解地答道。 她果然还是去了......沈澈心头一股酸意涌上,抿紧了唇,才向着元景颔首福礼道:“臣这就过去为慕姑娘看看。 ” “那好,明日太后下葬,慕禅是皇上钦点的送棺人之一,可千万别缺席。 ”说完,元景缓缓转头,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元景走远,玉竹才赶紧跑回屋拿了药箱出来,着急地道:“慕姐姐受伤了,师父您赶紧去给看看吧。 ” 接过药箱,沈澈点点头,看着玉竹,半晌突然问:“适才你给诚王殿下说我了,师父这次回来是想娶慕禅为妻?” “嗯。 ”玉竹见沈澈面色不对,有些害怕,怯怯地点了点头。 蹙眉,凝神半晌,沈澈才叹了口气:“你先休息吧,不用等师父回来。 ”说完才朝着存药房而去。 存药房。 慕禅躺在榻上,觉得脚上一阵阵烧灼感,疼得根本睡不着,加上嗓子有些发干,便想下来寻一杯水喝。 只是脚上吃痛,虽然茶桌就在屋子中间,慕禅却一步一步,挪得有些艰难。 ...... 因为有钥匙,沈澈自己打开院门就进来了。 等走到后院子,推门就看到慕禅步履蹒跚的样子,赶紧过去将她扶住了。 慕禅额上已经疼得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臂被沈澈一带,顺势便跌落在了他的怀中。 有些羞地用手撑住他胸口,慕禅侧过头,尴尬道:“大人?您怎么会来?” “你地脚伤成这样,难道还准备挨过去不成?”沈澈心疼地看着慕禅,略有些斥责的语气显出心中的紧张。 一边说,一边将她又一步步扶回了床榻。 “你这里一个人住着,也没人照顾,喝口水都难成那个样子,这样不行。 ”沈澈探了探水,确认还是温热的这才给她斟了一杯过来:“我让玉竹过来陪你吧。 ” “我没事,你......你若有空,常过来看看我便好。 ”慕禅羞得几乎将头埋到了胸口,接过水杯的手也有些颤颤的,话音小地几乎微不可闻。 听着慕禅的话,沈澈只觉得心头暖暖,适才因为她趁夜去见玄谙而产生的一点不悦之感也消散了许多,唇边笑意扬起,轻声道:“我先给你看看脚伤吧,明日太后出殡,你是送棺人之一,可不能缺了。 ” “我是送棺人?”慕禅有些意外。 “是诚王说的,他适才来惹翠园找我给你治伤,还特别提醒了一番。 ”沈澈打开药盒,拿出了个白瓷贴红纸的小瓶。 “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送棺人?太后身份何等尊贵,若不是皇亲国戚,怎能做送棺人?”慕禅喃喃道。 “不知道,但因为太后是我的姨母,我也是送棺人,若到时候有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沈澈安慰道。 “嗯。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慕禅不知为何自己竟会是送棺人之一,之前也并未得到任何通知与消息,心中些忐忑和不安。 ========= 今天更得有些晚了,筒子们表见怪哈。 今晚我会再更一章,不过估计是12点以后了。 卷五 第一百零二章 玉棺送殡 第一百零二章 玉棺送殡 三月二十九,云上殿,太后凤棺出殡。 一方整玉雕琢的棺托在清晨的薄日下辉映出五彩的光晕。 三十六个民间挑选的孝男穿着着统一的素衣分别立在玉棺底架的周围,等时辰一到就要将其从云上殿步行抬到位于皇城正北角的皇陵。 为了表示对太后的哀悼之情,玄谙吩咐礼部要不惜一切将下葬之礼做得周全。 且不说出殡阵仗的庞大,单是那玉棺就不得了。 棺内底部铺的是金丝织宝珠锦褥,厚七寸,下面锒大小珍珠九百九十九粒,锦褥之上再铺一层绣满荷花的丝褥,上面铺又铺了九百九十九粒金珠。 玉棺上还盖着一张两丈见方的陀尼经被,明黄缎底均有捻金织成,上面还织有汉字陀罗尼**九千九百九十九字。 除此之外,琳琅满目的随葬品也昭示太后在云瑞朝中的超然地位。 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四颗、宝石凤冠一顶、朝珠三挂,两挂是珍珠一挂红宝石、各色珠宝玉石,各色古董玉器,再加上朝中百官以及他国送来的随葬礼,满满装了十个整车。 后宫妃嫔们都在内殿里候着,外殿则是文武百官,分了两侧在殿外伏地跪着,气氛肃静。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诸葛云微微上前两步,在玄谙耳边低声道:“皇上,还有一刻就是吉时,可诚王殿下刚才遣人来。 说是还要一会儿才能到,您看怎么办?” “不是还有一个时辰么。 ”玄谙淡淡地答复了,眼望着高高的玉棺,只想着太后如今要真地离开了,心中不舍。 与此同时,存药房。 “怎么样,能走么?”元景伸手搀扶着慕禅。 关切地问。 “嗯,还行。 多亏了沈大人的药膏。 ”一夜过去,慕禅觉得脚踝上的烧灼感没了,只是走动的时候略微有些酸胀痛觉罢了。 “算了,我叫了车撵来接,总比你走地要快些好些。 等下反正也是都在车撵上跟着玉棺去皇陵,应该能坚持的。 ”元景不放心,口中念叨着不完。 “那就快些去吧。 ”慕禅却一心挂念着沈澈。 原本以为今天沈澈会过来带她一并过去。 却没想到是元景先来了。 眼看吉时要到,元景才带着慕禅姗姗而来。 玄谙、沈澈早已立在了玉棺前,文武百官也伏在地上,口中念诵着**。 见元景竟是和慕禅一同而来,玄谙略微蹙了蹙眉:“快些上撵吧,别误了吉时。 ”元景点点头,一手扶着慕禅,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上了位于御撵之后的礼撵。 文武百官还好。 妃嫔们见慕禅竟也上了皇家至亲才能上的送棺撵,不由得面面相觑。 知道送殡队伍走出了皇城,妃嫔们才议论开来。 “慕禅是何身份,连姐姐您都没能去送棺,怎么她却去了。 ”说话地是徐绿茱,一脸的妒忌之意溢于言表。 蹙眉。 徐荭玉并未说话,半晌才缓缓道:“看来传言或许是真地吧,太后生前喜爱她的紧,认了她做干女儿。 ” “可没名没份的,她怎么就敢上撵去呢。 ”徐绿茱忿忿地念叨着。 “侍儿,昨夜,你可曾送了补汤去上仪殿?”香卿身边正好立的是侍儿,见其他人都开始说话了,也悄悄地问道。 摇摇头,侍儿看了看香卿。 答道:“拓侍卫根本不许我进去呢。 连皇上的面也没见到,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 “都说皇上下令谁也不许进殿打扰。 看来是真的呢。 ”小声地自言自语,香卿觉得自己或许想错了。 “对了,侍儿,慕姐姐为什么会也跟着去送棺呢?”一旁的雨儿疑惑地问。 “是啊,你和她不是好姐妹么,她如今富贵了,怕是快要做诚王妃了吧。 ”韦舒兰也渡步过来,话里一股子酸意。 “不会地,虽然是诚王殿下领了她来,可应该是皇上下的令吧。 ”侍儿拖口便答道。 “皇上?怎么会是皇上呢?”雨儿眨着一双大眼,满是疑惑。 “不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传言太后认了她做干女儿吧。 ”侍儿说罢就闭上了嘴,不愿多言。 “倒也有可能是皇上的授意呢。 ”香卿故意cha话道:“前日里我给皇上送补汤,就老撞见她往上仪殿跑。 ” 徐荭玉也听见了她们的闲语,有些不满地蹙眉道:“你们在这儿嚼什么舌根,有时间多给太后诵诵经吧。 ” “怎么,徐妃娘娘也如此虔诚么?”钱挽心冷冷一哼,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太后生前最爱训您呢,您应该是感恩在心,多多为她老人家诵经才是。 ”说完,转头瞪住香卿,表情似乎是叫她不要再说了。 香卿似乎有些忌惮钱挽心,被她一瞪,便闭口不言了。 没什么好闲话的,众人也三三两两的散了,不一会儿,云上殿又恢复了平素里的安静肃穆。 …… 礼撵上,慕禅与元景和沈澈一并而坐。 微微对着沈澈一笑,慕禅便闭目开始养神,因为从皇城到皇陵还有两个多时辰地山路要走。 而元景和沈澈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后来两人都觉得没意思,便也一同闭口,侧头开始养神,不再多言。 ============================================= 困死了,不过为了承诺,必须得码完字。 这章跑剧情,字数比较少,而且有点清水,大家就当过渡过渡。 一女三男出宫鸟,会不会有啥事儿发生捏? 敬请期待哦~~~~~~~~~~~~~~~~~~~~~~~~~~~~~~ 另外祝姑娘们周末愉快。 明天瓦要去文殊坊烧香,祈求所有人都平安哦~ 卷五 第一百零三章 山雨yu来 从皇城到皇陵要绕过一座名为飞鸠的山峰。 山高,却不险,而且还有专门的官道,皇陵就正好位于山背的腹中,面朝一条滚滚而去的大江。 运送太后玉棺的皇家队伍在山中蜿蜒而上着,眼看就要过了半山腰的驿站,却一阵乌云罩顶,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拓冷赶忙命令羽林军将玉棺和御撵围在中间,可雨却越下越大,御撵受不住,慢慢开始往里渗水,玉棺上盖着的厚厚油纸布也撑不了多久了。 幸而一开始拓冷就命了人去四处找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山洞,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西南处有三个半大的洞口,里面可以暂时歇脚。 一个山洞放着玉棺,玄谙、元景、沈澈,以及慕禅则在另一个山洞,羽林军都换上了蓑衣和斗笠守在洞口外面。 其他随行的礼官则挤在另外一个较大的洞中躲雨。 诸葛云招呼着随行的御厨生火做饭,丹颦则吩咐宫女们将洞内能下脚的地方清扫干净。 慕禅闲不住,起身想要过去帮忙。 “啊。 ” 刚走了两步,慕禅就踩到了一颗小石子,脚上原本就吃痛,如此一崴,竟觉得针刺般,险些摔倒。 沈澈忙过去扶住慕禅,关切地问:“带药膏了么?” “我……”慕禅刚要回答,一边的元景竟从怀中掏出了药瓶儿,笑道:“就知道你会忘记。 临出门的时候顺带就捎上了。 ”说着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慕禅地手臂带了过来,扶到身边坐下:“把绣鞋取了,我帮你上药。 ”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慕禅赶紧摆手,想要取走元景手中的药瓶,可元景不依:“你自己怎好上药。 还是我来吧。 ” 沈澈在一旁看着,却不好上前过问。 斜倚在一侧的玄谙则是略蹙着眉。 盯着元景,目光略有些复杂。 “诚王殿下,交给奴婢来吧。 ”一旁的丹颦上前替慕禅解了围,元景也不好拒绝,只好将药瓶儿递给了她。 看着元景失望的模样,丹颦故意打趣儿道:““慕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呢,诚王殿下是男子。 怎好看人家的脚呢。 ” 背对着三人拖下绣鞋和布袜,慕禅浅笑着冲丹颦低声道:“谢谢姑姑。 ”丹颦也笑着,放低了声量:“诚王素来不拘小节,你可别恼他啊。 ” 摇摇头,慕禅转头看着元景一脸失望地样子,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觉得他生性洒拖,就似个顽童般。 心中也毫无忧虑,活的自在,不禁有些羡慕。 正笑着,冷不防和一侧地玄谙对上了眼,慕禅觉得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冷意,感觉背脊好像都凉了起来。 赶紧埋头,笑意不再。 等丹颦给上了药,沈澈才走了过来,半蹲在慕禅的面前,又递上一个小药瓶:“这疏络丸,每日用开水送服,每次一粒,可通经活血。 ”说罢倒出一粒在手心,另一只手又接过宫女送来的水碗,一并递在了慕禅的面前。 “谢谢大人。 ”慕禅接过了药丸和水碗。 心头暖暖的。 “拓冷!” 冷不防玄谙冲着洞外一声喊。 嗡嗡的声响顿时不停地回荡在洞中。 “微臣在,皇上有何吩咐!”拓冷闪身进洞。 身上的蓑衣湿透了,“吧嗒吧嗒”地滴着水。 “外面地雨小些没有?”玄谙问。 “回皇上,随行的钦天监说是这雨怕是还要下上一会儿,若黄昏过了才停,就得过了今晚再启程了。”拓冷半含着腰,恭敬地答道。 “此处吵闹,随朕去太后玉棺的洞中看看,顺便给她老人家上一炷香。 ”玄谙说着起身,随意披了蓑衣在身,出了山洞。 只是玄谙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等到黄昏过了,雨真的渐渐停了,但山路湿滑,不宜赶路,拓冷便吩咐侍卫们就地扎营过夜。 kao近洞口边起了一堆篝火,慕禅等人用过晚饭后便各自休息。 哪知睡到夜半就听见诸葛云轻声喊道:“沈大人,沈大人?” “什么事儿?”沈澈起身,就着门口燃着的篝火,看到诸葛云一脸难色:“皇上惹了风寒,大人过去看看吧。 ” 一边的元景也醒了,低声道:“这小子,非要一个人跑去那边,这下活该了......”说罢又转头睡过去了。 慕禅和丹颦一并在洞里的另一侧,听见皇上病了,丹颦急急起身,披上羽林军发下来的厚实披肩,就随着诸葛云和沈澈一并去了,只是慕禅在那儿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看看。 “沈大人,沈大人呢?”慕禅正犹豫着没有起身,却听见拓冷在洞门口焦虑地叫着沈澈,赶忙应道:“大人适才出去了呢,拓侍卫有何要事?” “这雨邪门,好些兄弟都闹起了肚子,想劳烦沈大人去看看。 ”拓冷赶紧解释。 如此,慕禅只好起身,披了披肩来到洞门边:“大人在皇上那儿,我们一并去过去吧,兴许帮得上忙。 ” ...... 存放太后玉棺地山洞要大上许多,四角都掌了灯,门口坐着抬棺的孝男,轮流在给太后念诵**。 慕禅和拓冷进了山洞,发现玄谙正kao在玉棺的左侧。 就着面前的灯烛,只见他面色潮红,双目紧闭,身子还在微微的发抖,可见是真的病了。 因为手边没有药材可以熬药,沈澈只好取出针灸匣子,寻了几个穴位给玄谙针灸,但玄谙却有些不太配合,蹙着没口中念念有词,身子也在诸葛云地搀扶下不停地来回动着,让沈澈很是为难。 “沈大人,皇上怎么了?”拓冷赶忙上前,担忧地问。 “山中大雨阴冷,洞中又潮湿,皇上以前的寒症被引了出来,积病而来,所以才病倒了。 ”沈澈终于将最后一针扎完,取出在手,松了一口气。 “大人,拓侍卫说羽林军好些人闹肚子,大人去看看吧,这里交给我守着吧。 ”慕禅上前一步,面色平静地说道。 “也好,等再过半个时辰你按照我先前扎过的穴道再施针一次,务必要让皇上额上渗出汗来,这样才算暂时祛除了体内的寒气。 ”沈澈郑重地吩咐慕禅。 “诸葛大人,劳烦你随我出去,必须找一些祛寒的草药熬了给皇上喝下去才行。 ”沈澈吩咐完,又给了慕禅一个放心的笑容,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灸匣,转身带着诸葛云跟着拓冷一并出去了。 接手照看玄谙的病情,慕禅不敢马虎,伸手拉出了他藏在披风下的手腕,准备把个脉。 等三指触在他皮肤上时,却被那股火烫的感觉给吓了一跳,不慎手一滑。 感觉手腕吃痛,玄谙迷糊中竟幽幽转醒了,眼中一张惊慌地素颜渐渐变得清晰,心中一暖,喃喃道:“你竟真来了,我是做梦么......”说完,竟又缓缓闭眼,昏睡了去。 “皇上怎么了?醒了么?”丹颦原本在洞口处拿了一个铜炉在烧水,听见里面有动静,忙出声问道。 “没什么,适才不小心将皇上地手腕磕到了。 ”慕禅回头答了一声,赶紧将玄谙的手腕拉起来,强压住心头地异样,凝神继续诊脉。 幸而得沈澈施针,如今玄谙的脉象看来已经稳住了许多,伸手轻触在他的额头,觉得微微有些细汗,慕禅心中才踏实了一些。 =============================== 下午还有一章....... 卷五 第一百零四章 风凉过雨 第一百零四章 风凉过雨 大雨过后,山中四处弥漫着泥土的清新味道。 夜深了,太后玉棺所在的洞内只听得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洞外守着的抬棺孝男们也三三两两挨着睡着了,一两个甚至发出了打呼的声音,回荡在山中,显得特别清晰。 因为太过疲倦,在洞中的另一边的丹颦已经疲倦地熟睡了,慕禅则裹紧了披风,默默守在玄谙的身边,时而用凉水为他擦拭额头,时而搭腕测脉……同时,因为心中担忧在外为侍卫诊病的沈澈,也担心玄谙的突然而得的急病,也一直未曾合眼。 眼看时辰差不多,取来灯烛放在玄谙的头边,拿出了针灸匣的银针,慕禅按照沈澈所说开始为玄谙针灸了起来。 一番折腾,感觉背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湿了,手也忍不住的抖了起来,无奈针灸正在途中不能放弃,慕禅只好咬紧牙关,坚持了下去。 ...... 感觉手臂处传来阵阵刺痛,昏睡了几乎大半夜的玄谙竟在这时候醒了过来,逐渐睁开的双目只看到慕禅咬牙在为自己针灸,淡淡的笑意浮上了有些憔悴的面容。 “累了吧......”低沉中略带着些沙哑的嗓音,玄谙话一出口,险些吓了慕禅一跳。 “你醒了!”慕禅又惊又喜,正好最后一针从玄谙的手臂上拔出,赶紧以手去试探他地额头:“还好。 没那样烫了,等沈大人寻来草药煎给你喝了,明天应该就会没事了。 ” 听见慕禅提起沈澈,玄谙有些不悦地拢起眉头:“朕都听元景说了,沈澈这次回来本想求太后指婚,是么?” 慕禅脸色一变:“诚王......他,怎么知道?” “你不用管他为什么会知道。 你只要告诉朕,是不是真有此事?”玄谙说着。 挣扎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一缕游丝,根本无法足以支撑自己。 慕禅见状,赶紧扶住了他,低声道:“别乱动,你染了山中寒邪,如今虽然针灸过了。 但身子还是受不住的。 ” 玄谙心中动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惹得慕禅赶紧端过来一碗温水递给他:“无论如何,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皇上还是好好歇着,养好身子明日才能有力气出席太后的入殡礼。 ”说完便想起身离开,却感到手上一紧,回头发现玄谙竟咬牙拽住了自己的衣袖。 “可你知道么。 当初选秀之时,想点你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玄谙憋着一口气,把声量压得极低,看来并不想惊动一边还在熟睡地丹颦。 “什么意思?”慕禅下意识地拖口问道。 “沈澈、元景,他们都写了你的名字在锦囊当中,看来。 你表面青无所牵挂,实则玩弄男子感情地本事不小啊。 ”话一出口,玄谙有些后悔了,可心头的那股无名之火怎么也消不下去,眼中也腾起了让人心寒的凉意。 “你真的如此看我?”一双水眸从惊讶变得渐渐平静,仿佛一汪被石子激起涟漪的湖水,瞬间又恢复了如镜的表面,挥手,挣拖了玄谙的牵制,慕禅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失望地只想要一走了之。 “不好了。 皇上!”一个侍卫叫嚷着几乎冲进来,打断了洞中很是尴尬的气氛。 “怎么了?”一边熟睡的丹颦也终于被吵醒。 惊醒了过来。 “皇上,禀皇上,沈大人和诸葛大人去寻找草药,结果双双掉入了深崖下面,拓统领已经派羽林军去搜寻,让属下赶紧回来禀告给皇上。 ”那侍卫喘着粗气将话说了出来,惊得洞内三人面面相觑。 “不会的......不会的......”慕禅口中低声念着,不敢相信那侍卫所说的,心中猛地一抽,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一不小心就身子就那样滑落了地上。 “慕姑娘!”丹颦赶紧过去扶住慕禅,转头问那侍卫:“他们落崖有多久了?” “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拓大人本想搜救到了他们再回来禀报给皇上,可过去这么久,怕是......” 侍卫把话说完,慕禅已经直接从地上坐起,没等众人反应便冲出了山洞,纤细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洞外地夜色之中。 “快,去阻止她。 ”玄谙挥手指着那侍卫,目光如炬,因为太过激动,又咳了两声。 “是!”侍卫被玄谙的表情吓得有些脚软,赶紧连滚带爬地跟了出去。 “皇上,您千万小心,别动气了。 ”丹颦见玄谙面色由红转白,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赶紧过去扶住他。 “你也去,务必把慕禅找回来。 ”玄谙反手捉住丹颦的手腕,强撑着低吼道。 “皇上,侍卫自然会去找,但您......”丹颦忍不住,眼角滴出了泪水:“您这又是何苦呢?” “朕好好的,哪里苦什么了。 ”玄谙眉头蹙起,咬紧了牙关。 “皇上的心思,以为奴婢看不出来,以为太后看不出来么?”丹颦双眸已经滴出了大颗大颗地泪水,挂在脸颊上,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话音憔悴而无力:“当初选秀,太后故意让沈爷和诚王写下他们心中所想,放在锦囊中给皇上看,就是为了让皇上您早日认清楚现实,莫要孤注一掷。 慕姑娘是好,可若是为了她让皇室子孙自我争斗,却是太后所不愿见到的。 一开始,之所以太后会封了慕禅为三品夫人,就是要断了您的念想。 ” “你说什么?”玄谙双目微距,摇着头,不愿相信丹颦所言。 “这些都是真的。 皇上是太后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您对慕姑娘有意,难道她还看不出来么。 ”丹颦抹了抹泪,又继续道:“只是皇室有愧于慕家,太后想要慕禅得到幸福,而您,素来冰冷的态度,让太后根本不敢将慕禅给您做妃嫔啊,在她老人家心里,无论是沈爷还是诚王,都比您要适合做慕禅的夫君,比皇上您能给她幸福。 ” “不,不可能,不会的,太后她不会的……”紧咬住牙关,玄谙只觉得脑中太后的慈爱模样仿佛变得既自私又刻薄,喉头一甜,竟“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落在黑黄地地面,瞬间便渗透进了里面,只剩下乌黑一片。 ==================================== 相信我吧,本来要下午更地,结果做了三个稿子,见到了罗志祥同学,哇,帅到爆哇~~~ 加班给更了,大家默认是下午吧,我没有食言啊,没有食言啊,默念一万遍呀一万遍~~~~ 卷五 第一百零五章 飞鸠依江 云瑞朝的皇陵位于飞鸠峰的山腹之中,贯通了整座大山,迎面就是一条滚滚而去的大江,气势蓬勃,景色壮观。 皇陵之上则是一座皇家别院,供皇家子孙祭祀时稍作歇息使用。 虽是临时别院,却修建地极为精致,处处透着一种古朴之美。 太后的玉棺在昨日就已经下殡完成,玄谙却命令送棺队伍在别院暂时小住,为的是继续在山中搜寻失踪两日的沈澈和诸葛云。 只是拓冷带着侍卫出去已经有一天一夜了,却并未有什么消息回来,让人失望。 依江楼。 空荡荡的宫殿处处透出一股子冷意,地立在窗阑前,看着山下滚滚而去的江水,慕禅的表情竟平静出奇,丝毫没有当时听到消息的慌乱模样。 那日冲出山洞,慕禅不顾身后那个侍卫的大声呼喊,坚持一路走到了沈澈和诸葛云落崖的地方,借着幽冷的月光,却怎么也看不到崖底,深得几乎无法反射任何光芒,深得几乎能吞噬一切...... 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抽痛,慕禅以手抚心,柳眉微蹙,按在窗阑的另一只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手背显出根根青筋。 “慕姑娘,喝点儿汤吧。 ”身后传来丹颦的声音,拖着一盘山中飞禽熬制的汤水正朝着慕禅走了过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慕禅这才缓缓转头,面上扬起一抹艰难的微笑:“谢谢。 ” “喝了就去皇上那儿看看吧。 因为大雨,官道被泥石冲刷,司南大人带着御医怕是还要两日才能赶到。 ”丹颦说话间仔细观察着慕禅地表情,见她不为所动,心中才放心了一些。 自从那夜对玄谙讲出一番话,丹颦眼看着他气急咯血,实在是悔恨万分。 没想到为了慕禅。 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会那样的在乎,那样的心痛。 丹颦仿佛也感受到了属于帝王内心深处的一丝悲切和哀凉,不敢再提任何关于慕禅之事。 只是玄谙因此却诱发了潜于肺腑已久的咳症,这也是为何送棺队伍要在别院稍作停留的原因。 由于大雨导致官道被阻,放眼整个送棺队伍,除了慕禅懂得医理,就只有几个药童随行。 无奈,虽然不太愿意和玄谙有过多地接触。 慕禅还是得肩负起暂时为他治疗的责任,毕竟身为太医院一员,这些都是推拖不得地。 喝了丹颦送来的汤水,慕禅简单的梳洗整理了一番,取了一直放在枕边的那个针灸匣子,便独自去了玄谙所居的飞鸠宫。 依江楼和飞鸠宫不过一桥之隔,桥下是半深的一个溪口,溪水很是湍急。 似乎忙着和山脚下的大江汇合。 慕禅渡那木质地拱桥,随之响起一阵“吱嘎”的声响,回荡山中,久久不息。 飞鸠宫。 山中的风总是阴冷的,呼呼地在殿中来回乱窜,使得整个宫殿中弥漫着一股清清冷冷的味道。 因为诸葛云不在。 玄谙身边只让了一个年轻的小内侍伺候,此时他正在殿中进进出出,忙碌地不行。 内殿之中,玄谙裹着一身裘衣斜躺在榻上,双目闭着,神色如常,似乎在小睡,只是偶尔发出的咳声泄lou此时仍在病中。 下首跪着两个大臣,似乎是在报告关于大雨将山道阻断的消息,玄谙听着并未睁眼。 等他们说完了。 只是挥了挥手,淡淡道:“其他不用来烦朕。 寻到沈澈和诸葛云再说。 ” 大臣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有些无奈,却也不敢多言,只得伏地跪拜后屈身退了出去。 离开时,大臣们看到迎面而来地慕禅。 白衣飞舞,面色入水般平静恬然,手中托了一方黑木匣子,款款而来,身后只留下了一串略微有些湿润的脚印,一步步印在了大殿之上。 “慕姑娘”两人分开两侧,半鞠躬地向着慕禅福礼。 “沈大人他们,可有消息。 ”慕禅停在两人面前,起唇问道。 “拓侍卫还未回来,所以别院这边还未接到什么消息。 ”其中之一答道。 “谢谢,若消息回来了,请务必前往依江楼告之。 ”慕禅眼中有着一丝失望,却并未表现出来,微微向着两人颔首,又转身往内殿去了。 看着慕禅身影远去,两位大臣又是对望一眼,只觉得这个三品夫人颇有大家之风,怎么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只是个深宫孤女。 “慕姑娘,您来了啦。 ”小内侍从内殿出来,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的是玄谙今日的午膳,见慕禅来了,赶紧停下脚步,招呼了一声。 “皇上还是不吃东西么?”慕禅望着未动分毫的碗筷,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皇上说没有胃口,叫小地端出去。 ”小内侍有些怕怕的,说话的声量也极小。 “给我吧。 ”慕禅将针灸匣一并放在托盘之上,接过了小内侍手中的午膳,侧身进入了内殿。 ...... “朕说没有胃口,你还进来干什么。 ”眉头蹙起,双目仍旧闭得紧紧的,玄谙一只手拖住额头两侧,似乎是头疼,面色有些难受。 慕禅没有理会他,只是渡步上了高台,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了玄谙的面前:“请皇上用膳。 ” 缓缓睁眼,果然是慕禅一脸平静地立在面前,玄谙又将眼睛闭上,冷冷道:“朕说不吃就不吃,拿开。 ” 慕禅并未理会玄谙的冷漠,起唇轻声开口道:“你是皇上,臣妾不敢强迫,只是原本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你若还耍脾气不吃东西,到时候只会添乱。 ” “你说朕添乱?”玄谙坐起身来,抬眼盯住慕禅,鼻端发出一声闷哼:“你信不信,等今日拓冷回来朕就让他下令所有的羽林军都回来,不再出去搜寻。 ” 慕禅听得心头一颤,双手握成了拳头藏在衣袖之中,一抹笑意浮上了唇角:“你是皇上,你愿做什么,谁能干涉。 只是你若真那样做,你便不是你了,只是一个冷血地躯壳。 ” “你......咳咳咳——”玄谙被慕禅地话激得一阵胸闷,接连又咳了出来。 屈膝跪在玄谙的面前,慕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打开针灸匣,又道:“请皇上躺下睡好,臣妾要针灸了。 ” 玄谙有些不情愿地躺下,看着慕禅毫无表情,便也闭眼没有再说话。 取了上星、印堂、风池、迎香、合谷、外关几个穴位扎针,慕禅弄好后又道:“要扎上一炷香地时间,请皇上莫要乱动。 ”说罢从针灸匣子里取出一根香,走到窗阑下的香炉上点燃了,cha在里面,青烟绕起,丝丝缕缕又消散在了空中。 一炷香燃地极慢,慢到整个飞鸠宫里仿佛凝固了时间,安静的只闻得殿外流水潺潺,飞鸟幽鸣。 “放心,我不会就这样离开,元景今天一早也出去帮忙寻找了,有他和拓冷两人,一定会把沈澈他们找回来的。 ”冷不防躺在榻上的玄谙开了口,语气有些放缓了。 抬眼望着玄谙,慕禅浅浅的笑了,一滴泪水挂在了眼角,却没有滴下来,转头望着窗外的深山,总有种模糊的感觉,沈澈,他一定会回来的...... ================================ 怨念,这两天积累了怨念,一定要抒发啊,抒发啊...... 卷五 第一百零六章 何人探幽 (手抖,竟然打错了人名,修改好了,没看过的姑娘无视吧。 ) 因为沈澈与诸葛云的失踪,以及飞鸠山大雨封路,御驾一行迟迟不归,使得皇宫内四处弥漫着异样的气氛。 钱挽心惊吓过去竟又病了,之后便在澜碧宫起了个佛堂,每日烧香念经,说是要为太后颂德,一并祈求御驾一行平安归来。 而徐荭玉则是直接命内务司准备好行头,直接赶去了飞鸠山。 知道徐荭玉要去接驾,首先动了同样念头的便是韦舒兰。 她毕竟是被封了九嫔的,在宫里也说得上话,如今徐妃要亲往接驾,她自然坐不住,巴巴地想要跟过去。 只是徐荭玉可不想如此机会白白浪费,一开始便严厉地阻止了。 哪知后来徐绿茱香卿等人也知道了此事,纷纷前来漏玉殿求情,想要一并前往。 如此,一人独去是不太可能的了,徐荭玉只好妥协,但也想到了个好法子,称若大多数妃嫔都去了飞鸠山迎驾,宫中难免空落,所以只能随行带上四个妃嫔。 因为宫中无后,身为四妃的徐荭玉一人独大,钱挽心拖着个病体又日夜礼佛不问俗事,所以徐荭玉称必须留下个镇得住的人暂时协管后宫。 除了韦舒兰这个九嫔主子,就没有人能有那个身份,自然就被留下了。 而亲妹子徐绿茱,徐荭玉借口要她守着漏玉殿也给留下了。 经过细细比较,徐荭玉最后挑了四人随行。 分别是香卿、年筝、幼琳、雨儿。 侍儿则暂时搬去了澜碧宫,就近照看钱妃。 挑这四人也是有道理的。 香卿生性柔弱,是个扶不起地主儿,虽然常常得了皇上召见,却一直不得宠,算不得威胁。 而年筝在徐荭玉眼里算是有些威胁,因为她身份特殊。 又是钱挽心的表妹,把她留在宫里徐荭玉不放心。 所以便带在了身边,也好仔细观察观察。 幼琳是自己人,生性乖巧可人,此次带去,徐荭玉想好了若有机会,说不定能被玄谙临幸,也好多个帮手。 至于雨儿。 在徐荭玉眼里纯粹就是个半大的小丫头,去了自然无妨。 于是,除了司南封带领的太医和一百名羽林侍卫,五个后宫妃嫔也加入了迎驾的队伍,又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了皇陵,攀上了飞鸠山。 大雨导致官道损毁,临时加出来的路难免要艰险难行许多,太医和侍卫们倒是没什么。 拔开腿用走的就行。 可苦了五个娇滴滴地后宫娘子,又不能lou面见了男子,又不能步行而去,只好用了侍卫直接抬起撵子穿行在山中。 只是这样一来,整个队伍的行程就给拖累了下来,走了整整一天。 不过是翻过了山脚地那座小峰。 飞鸠宫。 因为慕禅的针灸,过了一天一夜,玄谙的咳症缓解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 这日用过早膳便命人让在临江的一个小亭上设了个茶具,想要凭栏眺望,顺带舒展一下心情。 虽是春日,但山中寒气颇大,玄谙披了件略微有些厚实的披风,立在亭内,远眺着山下滚滚而去的江水。 双目却带着一层薄薄的愁思。 自从知道了元景和沈澈竟都属意于慕禅地那一刻。 仿佛有一颗种子在心中种下,渐渐长成了一个坚实的壁垒。 阻挡着自己下定决心去娶那个女子。 想想,或许太后这样做是对的,不光是为了慕禅,也为了让自己看清事实,不会深陷进一个复杂的泥沼。 饮着手中的清茶,玄谙却始终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若沈澈真的回来了,若他找到自己请求指婚,那时又该如何面对一切呢?还有元景,此刻他虽然并未表lou出任何想要争取慕禅的意思,可万一...... 正想着,一个侍卫上来禀报,说是诚王殿下回来了,请求面圣。 玄谙收住了思绪,命那侍卫去请慕禅过来一并见元景。 依江楼。 隔着层层山雾,慕禅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立在远处小亭中的玄谙。 绛紫地披风,微微扬起的发丝,即便是看不见他的表情,慕禅也能感觉到那方背影中蕴含的沉重感。 不是没有想过那样的可能,早在知晓自己竟是秀女的时候,慕禅就在心底有了认命地想法。 无论他会不会点了她做后宫妃嫔,选择权从来都不在自己的手上,若是多想,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儿时心中烙下的印记虽然隐去了近十年的时间,可终究还是能唤起一丝自己对玄谙莫名的熟悉感。 如今太后已逝,沈澈即便回来,又能让玄谙亲自指婚么?想到此,慕禅无奈地摇摇头,推手关上了窗户,不愿再多想。 “慕姑娘,您在么?”殿外传来一声唤,慕禅循声而去,见一个侍卫立在门口,拱手道:“诚王殿下回来了,此时正在眺望亭面圣,皇上让小的请慕姑娘一并过去......” 不等那侍卫说完,慕禅已经夺门而出,连披风都忘记拿起,一身薄棉白衫飘荡在空中,轻盈地好像一直飞掠而去的白鹤。 眺望亭。 时值三月,山中四处都可见盛放的蕙兰。 一路成片地迎风摇曳,淡香弥漫。 立在亭内,等着归来的元景,玄谙回头望着蕙兰春花,有些感慨地起唇,念起了一阙词: 绿叶淡花自芬芳,深山庭院抱幽香。 惠质不堪逐流水,lou华何妨润愁肠...... 只是念到此处,玄谙遥遥望见了一身白衣踏步而来的慕禅,仿若一株幽兰,静默地眼神中流lou出一丝急切和惊慌,让人难以挪开眼。 慕禅也听见了玄谙低沉地嗓音,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迫使自己放平心情。 “何人轻步踏小径,几杯残酒倾三江。 怜花还需解花语,花魂诗魄传潇湘......”凝神片刻,玄谙还是将那一阙词给念完了,刚刚好到收尾处,慕禅踏着诗句步入了亭内。 偶有风过,吹起了两人的发丝,飘散在空中,几乎缠绕在了一起。 看着慕禅面色清冷,胸口微微起伏着,却强压着心头地急切之情,玄谙不由得觉着有些心痛,开口道:“别慌,元景就快来了。 ” “我......没慌。 ”慕禅别过眼,回头望向一路眼神而下的小径,心头盼着元景带回消息,却又害怕听见自己不愿接受的任何事实。 “冷吗?”玄谙取下肩头的披风,想要给衣衫单薄的慕禅披上。 哪知慕禅一侧身,躲过了玄谙,回头淡淡的道:“臣妾素来不怕冷的,皇上还是自个儿穿上吧,此处山风极大,要是又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 手扬在空中,略有些失落地将披风又披回了身上,玄谙走过去提起炉上的开水,亲自替慕禅斟了一杯暖茶递过去:“那就喝点儿茶吧。 ” 接过茶盏在手,慕禅勉强地扬起了一丝微笑:“皇上有些不同了。 ” “什么不同?”玄谙拢了拢披风,沿着亭边的扶栏坐了下来。 “臣妾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好像脾性要平和了许多,让人觉得不再那样凌厉了。 ”慕禅将心头所想说了出来,却觉得有些不妥。 “你也会认真观察我的变化么......”颔首看着手中茶盏,玄谙声音极低,喃喃像是在自语,哪知风一过,系数都飘入了慕禅的耳际,清晰无比。 觉得尴尬,两人都不再说话,还好此时小径传来了侍卫的禀报声,说是诚王殿下已经到了。 卷五 第一百零七章 yu语泪下 临近午时,日头比之清晨要大上许多,山中开始弥漫蒸腾起薄薄的光雾,四处弥漫着,好像仙境一般,让人看不清远山的风景。 慕禅和玄谙并立在厅内,身后则是一片险峻的山崖和滚滚的江水。 山风从后面呼呼吹过,扬起两人的衣角,一月白一绛紫,竟是相得益彰,与景相融。 心中焦急,慕禅不由得握紧了手心,粉唇闭得紧紧,却怎么也看不清小径远处到底哪里有元景的身影。 侧头瞧着慕禅,玄谙心中轻叹,却也不好开口劝诫,只是又kao近了她一些,默默地立着。 ...... “诚王殿下,您确定要先面见皇上么?”同行的拓冷有些担忧地问道。 “无妨,这点儿小伤算不上什么。 ”元景淡淡地摇了摇头,继续往上走着。 “为什么您要如此执着?即便是手臂摔伤了还要坚持和微臣们一起寻找沈大人他们?”拓冷有些不明白。 “不为什么。 ”元景不想过多地和拓冷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往山上走去。 看着元景略带蹒跚的背影,拓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起这两日在山中他那样不顾一切地四处搜寻,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寻找到沈澈与诸葛云之后,他的面上却挂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失落表情。 ...... “皇上,诚王殿下和拓侍卫求见。 ”好不容易。 守在小径下的侍卫上前通报。 “快宣!”一挥衣袖,玄谙也觉得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了亭内地茶桌前坐下,不由得灌了整杯茶水入腹。 慕禅却仍旧倚在亭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山雾的深处,等元景的身影终于出现时,她提起裙角就奔了过去。 “找到了吗?找到他们了吗?”慕禅一双水眸睁得大大地看着元景。 一手拽住他的手臂。 “找到了,诸葛云没什么。 只是沈大人摔伤了,加上山中大雨,他们两人在崖下寻了出山洞避雨。 ”元景答了,眉头却不由得蹙在了一起,额上还渗出了些细汗。 “摔伤了......只是摔伤了......”慕禅紧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喜悦涌上素颜,又赶忙开口问:“他们在哪儿?” “送到松涛阁去了。 两人都需要好好休整,特别是沈大人,伤得不轻,还要劳烦慕姑娘在太医赶到之前多费心了。 ”拓冷上前,替元景回答了。 “谢谢,我这就去。 ”慕禅提起裙角就往松涛阁去了,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瞬间便消失在了山雾深处。 “殿下。 您的手臂。 ”拓冷看着元景赶忙扶住适才被慕禅拉扯过的手臂,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走吧,皇上还等着。 ”元景转身,说着便往亭内而去了。 ...... 话说慕禅得知沈澈和诸葛云竟平安被找到了,心中阵阵欣喜难以压抑,一路而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松涛阁。 只是从里到外气氛都有些奇怪,侍卫和一些随行地宫女内侍进进出出,个个面色都有些紧张。 心中一揪,慕禅赶紧加快了步伐,推门而进。 屋角一张床榻上,沈澈正静静地躺在上面,面色苍白,脸颊上零落的有些擦伤。 一边正是诸葛云,看起来好像并无什么大碍,但神色颇有些凝重。 “慕姑娘?你可来了。 ”说话地是丹颦。 自接到消息她便赶了过来。 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手上正托了一碗热腾腾的羹汤。 回头想着丹颦颔首点了点头。 慕禅接过了那小宫女手中的汤盅,随着丹颦进了屋子。 “慕姑娘,都是没用。 ”诸葛云也从沈澈的床榻边起了身,面有愧色。 原来,当时诸葛云随着沈澈上到一处高崖上寻找草药,因为大雨过后山路湿滑,他小心差点滑落山谷,幸而沈澈伸手将他拉住。 可诸葛云是个练家子,身板儿壮实,沈澈不过是个文弱的书生,拉的住他一时,却受不住手上吃力,脚下一滑,一个不小心,两人齐齐掉落了山谷。 诸葛云身怀武艺,虽说山谷极深,却并真正未伤到什么,反而沈澈却摔得有些严重,当即便昏迷不醒。 要不是下坠过程中一颗扎根在山壁的树枝阻了他一下,恐怕就那样摔下来早就没命了。 后来诸葛云本想将沈澈背回扎营之处,奈何大雨封山,沈澈又如此状态,只好寻了一方山洞避雨,等着羽林军前来救援。 哪知这一等就是两天两夜,诸葛云中途也想出去呼救,奈何沈澈一直昏迷着,万一山中出现猛兽岂不性命不保,这才耽搁了如此长地时间。 慕禅听完诸葛云的叙述,刚刚放下的心弦又揪起来了,赶紧来到沈澈床边,xian开被子,开始为他诊脉。 过了好半晌,慕禅凝住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了,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沈澈的脉象明明平稳有力,为什么却会连续昏迷了两天两夜都未曾转醒呢? “怎么了?”丹颦见慕禅面有异色,关切地问。 回头,慕禅对丹颦报以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什么,或许是我医术有限,未能诊出大人昏迷的缘由罢了。 等司南大人一行到了,应该就明白了。 ” “那这两日该怎么办?”诸葛云忙问。 “我会守着照拂大人的。 ”慕禅回头望着沈澈略显苍白无力地脸,哪怕一刻,也再也不愿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 眺望亭。 “你受伤了?”玄谙看着元景手臂上渗出的血痕,朗眉蹙起。 “诚王殿下,您也去松涛阁让慕姑娘帮忙包扎一下吧。 ”见元景仍旧不愿处理伤口,拓冷也cha话劝道:“您的手昨日就伤着了,还坚持了一夜。 刚才慕姑娘不小心碰到,属下见您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 “没事儿,小伤罢了。 ”元景笑得有些勉强,只觉得手臂处传来阵阵撕裂感,周身都有种火烧般的难受滋味在蔓延,只是这样地滋味却也好过先前那股无名的妒忌之火罢了。 自知晓了沈澈从江南回来会向太后请求指婚,元景偶尔会觉得,太后离开了人世反而了却了自己的烦心事。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将他吓到了,油然而生的一种难受感无法排遣,倒宁愿感受身体上的伤痛,好过内心的不安和慌乱无序。 “走,朕亲自带你去。 ”玄谙厉声打断了元景的思绪,给拓冷使了个眼神,便往松涛阁去了。 “皇上发话了,诚王殿下还是一同去吧。 ”拓冷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容不得元景再拒绝。 松涛阁。 慕禅取了针灸匣,捏了一根细针在手,却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始终无法下针。 面前的沈澈好似睡着了一般,双眼闭着,嘴唇正好抿成了一条好看地弧线,均匀地呼吸着,微微发出些许的声音。 这样地他让慕禅恍然有种错觉,他不过是睡而未醒罢了,并非昏迷过去。 “皇上,您怎么亲自来了?老奴正准备去给您请安呢。 ” 屋外传来诸葛云的声音,慕禅转头,收回了手中的细针,起身,推开了门。 “你好好休养便是,这几日朕不需要你伺候。 ”玄谙轻轻托起诸葛云的手臂,看着紧闭的屋门,开口道:“慕禅在里面?” “吱嘎”一声响,慕禅推门而出,与玄谙对视了一眼。 “帮诚王包扎一下,他受伤了。 ”玄谙侧过身子,lou出身后的元景。 元景却表现的没事儿人一般,冲慕禅笑了笑。 “你受伤了?”慕禅赶紧过去,看着元景手臂渗出的鲜血,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适才都好好的,怎么......” “你急着过来,眼里除了沈澈,哪里能看到元景伤到了手臂。 ”玄谙的话音冷冷的,还夹杂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我......”慕禅本想反驳,却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忧心于沈澈,反而忽略元景的伤口,心中有愧,只好将话咽进了腹中。 “好了,帮我包扎吧。 ”元景出言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一手拉了慕禅进屋,转身将其他人关在了外面。 “不用理会玄谙。 ”元景自顾坐到一边,望了望躺在榻上的沈澈,回头望着慕禅,微微笑着:“你再不回神,我就又得痛上一会儿了。 ” “对不起。 ”伴随着这三个字,慕禅双目中竟含着雾气。 “想哭,就哭出来吧。 ”元景释然地笑了笑,心里却说出了下半句话:哪怕不是为了我,也哭出来吧,至少那样你会好过一些...... ============================= 五一快乐啊,好久没码过3000多字了,也算劳动了~~ 五一要坚持劳动,坚持码字,只是更新时间改为晚上,特此通报~~~~ 卷五 第一百零八章 有言百余 收拾了一盆血水,还有不少染了鲜血的布条,慕禅虽然眼中含着泪,却还是手脚伶俐地替元景将手臂的伤口包扎好了。 “放心,只是皮外伤,经过你这一包扎,应该很快就好了。 ”见慕禅还是一副忧心忡忡,面有愧色的模样,元景拢了拢肩头的衣袍,反倒又安慰起了她来。 咬住唇,摇摇头,慕禅别过眼,不想看到元景笑地如此坦然,心下还是忍不住自我责怪了起来。 从来独自生活在太医院,见惯了宫中的生老病死,本以为一心只会沉静如许毫无波澜,可哪里知道,面对沈澈的昏迷,元景的伤口,甚至是玄谙的咳症,自己都会忍不住动了情绪,难以自制。 从小就听得父亲说,一个好的大夫,即便是面对自己最亲的人也会lou出忐忑。 如此,便不能为亲人诊病了,这也是每一个身为医者难以逾越的坎儿…… “想什么呢,窗户就那样开着,沈澈怕是受不了的。 ”元景起身来到窗边,伸手将窗户关上,回头看着慕禅一脸毫无生气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微微动了气:“沈澈如今也找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是啊,我还在担忧什么呢……”苦笑着望向元景,慕禅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如今的心境会变得如此酸涩难挡。 “放心,若这小子真想娶你,我会帮忙向玄谙进言的。 只是……”元景说着回头望了一眼躺在榻上闭目昏迷地沈澈,闷哼了一声道:“他性子素来沉默。 真敢向皇上要人么?” “大人说过会娶我,他就一定会的。 ”慕禅低声念着,不只是说给元景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元景看着她一脸怅然,若有所思的模样,蹙眉问道:“慕禅,你确定想要嫁给他?” 自顾走到桌前捏住了一个茶盏,慕禅并未抬眼看元景。 只是轻声道:“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宁的幸福和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沈大人能给我,我便愿意嫁他。 ” “那我呢?”元景拖口而出。 上前一步,双眸凝视着慕禅:“我也能给你一份安宁的幸福,一个属于你地家,你会嫁给我么?” 抬眼,看着元景眼中流lou的一丝期盼和认真,慕禅好半晌才淡淡地扬起一抹笑意在嘴角:“别说那些玩笑之话了,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诚王殿下。 怎么可能会给任何一个女子一份安宁和只属于她的幸福?” “若我愿意放弃一切呢?”元景的话虽然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眼神也定定的望着慕禅,没有玩笑的成分。 “你当真?”慕禅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竟不是一番玩笑话。 怔怔地看着慕禅,发现她眼中竟渐渐升起了一丝惧意,元景心头滋味犹如硬吞下了一颗黄连,苦不堪言。 只好闷闷一笑:“当然是玩笑罢了。 本王从来不会为了女人而妥协” “更何况一个心都没有在自己身上地女人”只是这半句话元景却并未说出口,不过心中默念罢了。 “差不多到时辰了,我得去给皇上针灸。 ”慕禅转身,收起了针灸匣子。 “小心些,玄谙正在火头上,别招惹了他。 ”元景想起适才在亭内的神情。 不禁对慕禅和沈澈的未来都有些担心。 “嗯,我去去就回。 ”慕禅笑了笑,这才出了松涛阁而去。 …… 从皇城出发接驾的一行人因为山路湿滑险峻,再加上随行有几个后宫妃嫔,使得行程被拖慢了许多,足足走了三日,才终于达到了皇陵别宫。 司南封一道便率领四位御医去了飞鸠宫,为玄谙诊脉,开方,熬药。 一番动静后确定玄谙的身子并大碍后。 才放心去了松涛阁给昏迷不醒的沈澈诊治。 徐荭玉则是先是率领跟随的妃嫔去给太后烧香祭拜,随后才安顿了香卿等人。 自己独自一人先去了飞鸠宫面圣。 “皇上,徐妃娘娘到了,在殿外求见呢。 ”诸葛云本身并未怎么受伤,因为玄谙素来不喜欢其他人照拂自己,只是匆匆休养了一下就回到了玄谙身边伺候。 “宣吧。 ”玄谙正半眯着眼,看着迎驾队伍中随行文官送来的密折,眉头蹙起,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诸葛云得了吩咐,便默默地退下去,不一会,徐荭玉就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经过三天三夜地山路行走,徐荭玉的面色疲惫了不少。 也难怪,后宫妃嫔大多出身官家巨贵,平素里都是娇生惯养着的,经过这一番折腾,能面不改色的还真没有。 “爱妃幸苦了。 ”玄谙丢下手中的奏章,步下高台,一手扶起娇人,眼神闪过一丝不耐烦,却并未被徐荭玉所发现。 “这是家父托臣妾带给皇上的,说是专治寒邪引起地咳症。 ”徐荭玉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儿递给玄谙。 默不作声地收入怀中,玄谙将徐荭玉带到一边的扶椅上坐下:“徐相有心了,有机会一定当面言谢。 ” “哪里,家父不过是惦念皇上罢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什么时候回宫呢?”徐荭玉丝毫没看出玄谙话中的嘲讽,娇滴滴地倚了在他的肩头,纤纤玉手随即便拂上了玄谙的胸口。 不着痕迹地推开徐荭玉,玄谙强压住心头的反感,低声道:“朝中有徐相在,定会一切都有条不紊的。 爱妃既然来了,不如陪朕在此多住几日,也好体会体会山中野趣。 ” “真的吗?”徐荭玉双目顾盼,粉腮微红,哪里还会急着想要回宫去,立即便附上了自己一双红唇,贴在了玄谙略显得有些冰冷的唇上…… “啊” 冷不防一声低呼打断了两人的温存,玄谙轻轻挪眼,果然看到慕禅托了针灸匣子立在门外,一脸地讶异,还伴着些许地羞怯和惊惶。 “进来吧,是时间针灸了。 ”玄谙轻轻推开徐荭玉,对着慕禅挥了挥手,示意她进来。 慕禅有些犹豫,但想着自己本就是来给玄谙针灸的,便硬着头皮进了屋,冲徐荭玉半福礼道:“没想惊扰娘娘,请娘娘恕罪。 ” 扯了扯微微lou出半边胸口地衣领,徐荭玉懒懒起身,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慕禅,淡淡道:“起来吧。 听说这几日多亏你为皇上针灸,等回了宫,定有厚赏。 ”说罢回头想着玄谙lou出妩媚至极的一抹娇笑,这才挪着腰身出了殿门。 ========================================= 晚上再更一章,具体时间不详.......... 话说明天又要上班了呢,哎,痛苦啊!!! 卷五 第一百零九章 萧索难耐 因为司南封一行的及时赶到,沈澈得到了周到的诊治和照顾,虽然如今还是昏迷不醒,但气息平稳,脉象和顺,至少身子已无大碍。 而玄谙经过几日的调养,寒邪咳症也好了不少,司南封看过后认可了慕禅的针灸之术,特意命她每日照常去例诊。 只是昨日去飞鸠宫时不小心遇见了徐荭玉,慕禅这几日都小心地挑着时候。 偶尔上午去了,诸葛云说有妃嫔在,她便候着,一直等到妃嫔离开才会进去给玄谙针灸。 可有时一等就是整个白日,直到傍晚时分妃嫔们才会离开。 但慕禅也不急,每次都拿了两本医书在外殿看着,心平气和,只有在偶然撞见面色潮红,一脸娇媚甜笑的妃嫔们才会略显得有些尴尬。 诸葛云耐不住,将慕禅避开妃嫔才愿意进殿针灸之事告诉了玄谙。 玄谙听在耳中倒也放在了欣赏,这两日却没有再召妃嫔们过来伺候了。 飞鸠宫。 “皇上,请挽起衣袖。 ”慕禅着了一身青色衣裳,头上随意绾了个云髻,斜cha了一支山中铃兰,显得素雅俊俏。 依言将衣袖拢了拢,玄谙侧眼看着慕禅一脸平静如许的模样,忍不住道:“听诸葛云说,只要有妃嫔在朕这里,你便在殿外候着不肯进来?” 慕禅伸出三脂搭在玄谙的手腕上,头也不抬,随意答道:“皇上从皇城过来。 和娘娘们好些日子没见了,定时有许多话要说的,臣妾自然不便打扰。 ” “你怎么知道朕有话和她们说。 ”玄谙耸耸鼻,觉得慕禅地话有些好笑。 “总之皇上在会客,臣妾等着便是,也不慌的。 ”慕禅正把着脉,觉得脉象有些和寻常不一样。 略显得有些缓急不定,想着这几日玄谙日日都召见妃嫔。 顿了顿,才轻声开口叮嘱道:“皇上咳症才刚刚好些,一定要注意身子。 白昼要好好修养,莫要过渡消耗,有损精元。 ”说完,耳根一股子火烧地发烫,几乎红到脖子了。 为了掩饰尴尬。 慕禅又赶紧取过针灸匣子,翻找要用的银针。 看着慕禅莫名的就红了脸,玄谙也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扬了扬眉,却故意问道:“朕不明白。 ” “就是……”慕禅原本不愿多管闲事,但玄谙说到底也是自己的病人,只好端正立场,强撑着面色如初地嘱咐道:“皇上病体初愈。 切忌莫要操劳于**。 ”说完埋头,赶紧岔开了话头子:“臣妾要针灸了,还请皇上躺下。 ” “皇上的**,难道还由得你来cha手?”说话间,徐荭玉推门而入,一双凤目盯着慕禅。 面色略有些难堪。 “娘娘”见徐荭玉来了,慕禅赶忙坐起身来:“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娘娘莫要误会。 ” “那你是什么意思?”徐荭玉红唇勾起一抹笑意,冷冷嘲讽道:“你身为太医院女官,又是三品夫人,按理说该好好为妃嫔们调理身子,皇家也好早日后继有嗣。 可你却在此劝诫皇上莫要……”说不出那两个字,徐荭玉步上了床榻边,扶着起身地玄谙,侧首睨着慕禅。 目中全是冷意。 “荭玉。 你怎么来了?”玄谙来到茶桌前坐下,接过徐荭玉斟上的热茶。 淡淡地问。 “臣妾见皇上今日并未召见,怕您身子又不好了,不放心这才过来看看,谁知一来就听见那些晦气话。 ”转头不理慕禅,徐荭玉倚在玄谙身边,悄声在他耳畔道:“皇上龙虎之威,岂是她一个小小女官能知道地。 ” 徐荭玉话音虽小,可也难以让慕禅听不见。 红着脸,紧咬着一口玉牙,半晌忍不住,慕禅还是开口朗声道:“娘娘所言差矣。 皇上圣体违和,好不容易才祛了寒邪之症。 如今身子正待调养,岂能操劳**过渡消耗精元。 娘娘若真怜惜皇上,就请莫要常来打扰才好。 ” “你……”徐荭玉哪里肯乖乖吃了这个憋气,立起身来,伸出一根青葱似的指头指着慕禅,眼看就要开骂。 “徐妃娘娘,慕禅所言极是,还请娘娘自重。 ”说话间,乃是司南封进了殿,一旁是立着看笑话的元景,表情促狭。 “参见皇上”进入殿内,司南封向着玄谙一拜,又道:“身为皇上的太医,老臣也要劝诫皇上一句,切莫过渡沉迷**,身子要紧。 ” “好了,朕明白的。 ”玄谙挥了挥衣袖,有些不耐烦。 捉弄慕禅好玩儿,但那些话从司南封嘴里说出来就没那样中听了,看了看元景,问道:“手上的伤好了吧。 ” “无妨,亏得慕禅每日悉心换药包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元景故意将慕禅带入话中,惹得玄谙脸色一沉。 “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说罢渡到高台,玄谙背对着众人,又补上了一句:“慕禅留下吧,还未针灸。 ” “臣等告退。 ”司南封原本只是跟着元景过来瞧一眼玄谙的复原情况,如今皇上下了逐客令,自然一拜便离开了。 “拓冷有事禀报,臣等在眺望亭等候皇上。 ”元景也依言退下,去了瞭望亭等候。 “臣妾留下来陪着皇上吧。 ”徐荭玉好不容易来了,自然不想就此离开。 “去吧,朕需要时会召见你地。 ”玄谙淡淡地道。 “那……臣妾等着皇上。 ”徐荭玉面上一烧,羞怯地也转身离开了殿中,离开时还冷冷瞥了一眼慕禅,全是嘲讽之意。 等所有人离开,慕禅才赶紧开口解释:“臣妾不是想要干涉皇上的生活,只是……” “好了,快些针灸吧。 ”玄谙打断了慕禅的话,自顾躺在了床榻上,闭目不再多言,让人看不出喜怒表情。 如此,慕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拿出了银针,凝神开始了针灸。 …… “好了,皇上,您起来吧。 ”拔出最后一根细针,慕禅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起身开始收拾针灸匣子。 玄谙拢了拢衣袍,起身看着慕禅的背影,半晌突然道:“以后,你不用每日过来针灸了。 ” 慕禅的背影明显一僵,话音略有些迟疑:“为什么。 ” “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况且你不是还要帮忙照顾沈澈么。 ”玄谙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殿外地山峦,神色惘然。 “那,好吧……”轻声答了,慕禅提起针灸匣转身,在出殿门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立在窗前的玄谙,只觉得那一身背影如此萧索,好像有着无边而来的寂寞,任是谁,怕也难以走入那颗坚毅而又冰冷的心吧。 ================================== 明天又上班鸟,又要和小人对攻鸟,日子啊,快点变得轻松一些吧,阿门~~~~~~~~~~~~~~~~~~ 卷五 第一百一十章 临渊惊变 香卿等人早几日便到了皇陵别宫,均被安排在离得飞鸠宫极远的临渊阁暂居。 慕禅因为要照拂沈澈,同时又要给玄谙针灸,一直不得空过去探望。 昨日得了玄谙的吩咐不用去例行针灸,慕禅得空了,一早便起身梳洗了一番,拿了些丹颦送来的山果,直直去了临渊阁。 一身青色衣衫,外罩了件月白的对襟褂子,腰间随意系了一抹青碧色的带子,慕禅一路而去,素雅的打扮让值守临渊阁的两个侍卫闹不清身份,随即将她拦了在外面。 “来者何人?”侍卫举高了长刀横在慕禅面前。 “太医院慕禅。 ”慕禅答了,看着那刀口闪着冷光,不由得退了两步:“劳烦侍卫大哥给婕妤小主通禀一声。 ” “慕姑娘,请稍等。 ”侍卫似是听过慕禅的名字,对望一眼,点点头,随即一人闪身入了门内。 不一会儿,那侍卫便出来了,说是香卿和李雨儿两个婕妤小主都在阁内的花亭上休息,让她直接过去便好。 慕禅提了裙角,步入阁内,却见来来往往内侍宫女颇多,再加上门口值守的两个侍卫,不免有些生疑。 “慕姐姐,您来啦!”雨儿见了慕禅很是欣喜,赶忙跑下花亭拉了她入内。 一旁的年筝见了,也起身相迎。 “慕姑娘好。 ”香卿原本坐在桌后,见慕禅来了。 幽幽地起身,对这慕禅颔首福了一礼。 “呀!”雨儿见香卿起身,赶忙放下慕禅的手臂就冲了过去,按住她地肩头让她坐下,抱怨道:“香卿姐姐,您都有了身孕了还乱动,慕姐姐不会是那种非要低级妃嫔给自己行礼的人。 ” “身孕”二字滑入耳内。 慕禅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失神了片刻。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过去捉住了香卿的手腕,开始把脉。 雨儿也睁着一双大眼望着慕禅,神色显得略有些紧张。 香卿却悠闲地操了一杯茶盏在手,水眸飘过慕禅,很是自信。 年筝则是有些事不关己,悠闲地喝着茶水。 望着山外的景色。 “恭喜你了香卿。 ”慕禅放开三指,面上有着浅浅的笑意,点头道:“胎脉平稳顺滑,只需好好休养即可。 ” “香卿姐姐,你好坏呢,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都不知道呢。 ”雨儿又坐回了石凳,眼巴巴地望着香卿。 问道。 “是太后去世前,那个时候地事儿呢。 ”香卿含着笑,双腮有着两团红晕。 “姐姐可好了,若是个皇子,定能一路富贵于天呢。 ”雨儿扁了扁嘴,掩不住的羡慕神色:“年姐姐。 你说是不是啊。 ” “这是当然,如今皇上身边并无子嗣,要是皇子,那可是长子呢。 ”年筝点点头,冲香卿一笑。 “皇子也是谁都能生地么。 ”说话间,徐荭玉从殿门外进来了,身边还跟着幼琳,美目中流lou出丝丝厌恶,可见是极为不满香卿的怀孕。 “参见娘娘。 ”香卿在亭内起身相迎,虽然心中也不愿面对徐荭玉。 却进退有度。 分寸拿捏的极好。 “慕姑娘,确诊过了。 是有了吗?”徐荭玉步上亭内,并未叫香卿起,只是自顾坐下了。 “禀娘娘,香卿确实有孕了。 ”慕禅如是答道。 徐荭玉冷冷瞥了一眼埋头不语的香卿,嘲讽道:“昨日还闹着说山中天气寒冷,发吐不食,可巧今日就有喜了,可见是祖宗积德啊。 ” “香卿如今有孕,应该好好调养才是。 ”一旁的幼琳扬着个笑脸,也是掩不住的羡慕神色。 “是啊,明儿个雨儿、幼琳还有年筝都搬去翠染阁吧,也好就近伺候皇上。 ”徐荭玉说着懒懒起身,提起裙角,显得有些不耐烦,想要离开。 正巧此时门口lou出一抹绛紫的身影,竟是玄谙来了。 昨夜傍晚时便接到了消息,说是香卿有孕,虽然并无多少欣喜,但玄谙还是一早便安排好了事务抽空过来探望香卿,哪知还未进门就将徐荭玉地言行看在了眼里,心中厌恶更甚。 “不用了,香卿随朕离开,搬入翠染阁暂居。 ”玄谙一手扶了香卿起身,揽了她的腰身,侧眼看到慕禅也在,面色平静地道:“慕禅,你也随香卿一并住到翠染阁照拂她的身子吧。 ”说完回头给诸葛云一个眼色,便带着香卿往外走去。 香卿被玄谙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面上自然极为得意,掩不住的笑意在眉眼间散开。 可苦了徐荭玉,玉牙咬住红唇,心中气急,胸口也随之起伏不定,可见是恨极了这样的情形。 “一个卑贱的宫女也能怀孕,凭什么!” 等玄谙带着香卿走远了,徐荭玉才低声吼了出来,手一扬,将茶桌上的茶杯扫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娘娘,您别动气呀。 ”雨儿怯弱地开口,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娘娘若信臣妾,让臣妾把把脉可好?”慕禅蹙起秀眉,也觉得徐荭玉得宠多年竟为育得一子半女,有些不太合常理。 侧眼看着慕禅,徐荭玉愣了半晌,还是缓缓伸出了柔荑:“也罢,让你看看也无妨。 ” 慕禅过去,伸出三指搭在徐荭玉地皓腕上,凝神感觉着脉息的跳动。 好半晌过去了,慕禅才拿开了手指,浅浅笑着对徐荭玉道:“娘娘体质略有些阴虚,平素里可曾服药?” “司南封倒是常来给我诊脉开方子,说是调理得当还是能得子的,可这些年过去了,怎么也怀不了,甚至还不如钱挽心那个病秧子。 ”说着徐荭玉神色间有些没落,可见是真的很介意长久不孕之事。 “娘娘不用太过担忧,子嗣之事多数乃天命注定,药物切忌少用,只是在吃食方面注意一些即可。 ”慕禅放缓的话音,觉得徐荭玉也有些可怜,又道:“明日臣妾抄几个食补的房子过来,娘娘多食用,应该可以慢慢调理好身子地。 ” “也罢,只有这样了。 ”徐荭玉起身,觉得慕禅似乎顺眼了许多,这才唤了幼琳挪着柳腰又离开了临渊阁。 “慕姐姐,你诊脉可是有什么发现?”雨儿见慕禅眼神随着徐荭玉离开,流lou出一丝疑惑在里面,不由得问。 一边的年筝也觉得有些异样,同样抬眼看着慕禅。 “没什么。 ”慕禅回头,轻轻拍了拍雨儿的肩头:“我走了,若得空,我还回来看你们的。 ” “就我和年姐姐一块儿住了,慕姐姐一定要多来看我们啊。 ”雨儿有些不舍,牵了牵慕禅的衣袖。 含笑点点头,慕禅才离开了,只是并未回依江楼,而是直接去了松涛阁找司南封。 ================================= 饿鸟..........等半小时才能吃饭,啊~~~~ 卷五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零陵异香 司南封自慕鹤澜“从死”后,接掌太医院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了。 十年里,他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为的就是能顺顺利利地从太医院高老还乡,颐养天年。 虽然云瑞朝有着当值太医“从死”的例律,但当今皇上正值壮年,怎么也不会先于他就去世,所以司南封对自己将来能平安离宫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太后的突然离世让司南封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所有事情并非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怎么计划,怎么打算,不过是随之天命而来罢了,哪里能争取什么。 手中握着一杯热茶,司南封抬起一只手掌,反复地看着,苍眉蹙起,哀叹连连。 “大人,禀大人,慕姑娘求见。 ”成之浩敲开松涛阁侧殿的屋门,看着司南封最近总是独自一人发呆冥想,总觉得有些奇怪。 “让她进来吧。 ”司南封抬起头,一口将盏中清茶灌入了腹中。 得了成之浩的通报,慕禅提起裙角想要进屋见司南封,却又有些犹豫了。 因为急急而来,脸色略显得有些苍白,胸口起伏不定,情绪不稳。 “怎么了,是沈大人有什么事儿吗?”成之浩见慕禅有些异样,关心道。 “没,沈大人没什么事儿。 ”慕禅随意答了。 “哎,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儿才好啊。 随行过来的御医不过才四人,皇上病了。 沈大人又昏迷不醒,如今还有个婕妤小主有孕,可要忙死我们才好哦......”成之浩自顾念着,见慕禅没反应,拉了她地衣袖,低声道:“那个,侍儿。 她还好吗?” 回头看着成之浩,没想他还在挂念着已经成为小主的侍儿。 慕禅浅笑道:“你还解不开心结么?” 成之浩摇摇头,神色有些黯然:“放不下又如何。 ”不想伤感,成之浩瞬间便恢复了常态,指了指房门:“快进去吧,司南大人等着呢。 ” 慕禅颔首,脑中思绪电转,伸手。 推开了房门。 “禅儿,这些日子幸苦你了。 ”司南封起身,邀了慕禅到屋中的茶桌前坐下。 看着慕禅,司南封总是有些感慨。 当年慕鹤澜“从死”,她便成了一名孤女,一直在太医院生活了近十年。 十年的时间让她从一个睁着一双大眼懵懂于世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波澜不惊性格娴静的女子。 那双总是含着淡淡愁绪的眼眸中,每每流lou出地坚毅。 总是会让人觉得汗颜。 “身为太医院的一份子,这些都是应该做地。 ”慕禅看着司南封,竟觉得几个月不见,他好像突然间老了许多,苍苍白发几乎覆盖了两鬓。 “有什么事儿吗?”司南封亲自斟了一盏茶递给慕禅。 “因为香卿小主有孕,皇上命我同去翠染阁照料。 ”慕禅答了。 仔细地看着司南封的表情,顿了顿又道:“只是可巧为徐妃娘娘也诊了脉,发觉有些不妥之处,特来向大人讨教。 ” “什么不妥之处?”司南封抬眼望着慕禅,流lou出一丝疲态。 “娘娘体质阴虚,我想给她开些食补的方子,但又怕药性相冲,特来讨要大人为她开的方子。 ”慕禅捕捉痕迹地道。 “方子在成之浩那儿,你去要了便是。 ”司南封点点头。 “那,我这就去找他要。 ”慕禅起身。 心中奇怪司南封为何如此爽快地就应了。 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想太多了。 与司南封告辞后,慕禅来到松涛阁的后院。 找到了正在熬药的成之浩。 “你说徐妃娘娘的方子?”成之浩听了慕禅地叙述,赶忙擦了擦手,进入杂房取了几张黄纸出来递给慕禅。 “就这些么?”慕禅随意翻了翻,不过是些正常的调理药方,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徐妃娘娘多年不孕,司南大人也尽力了。 ”成之浩耸耸鼻,有些可惜地说道。 “还有其他么?”慕禅看着成之浩,追问道。 “哦,偶尔徐妃娘娘会派人过来取她的香料。 ”成之浩似是想起了什么 “什么香料?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慕禅觉得事有蹊跷,忙问。 “哦,不过是这几年的事儿。 ”成之浩解释道:“每隔上三个月,从南疆送来的香料就会暂时放在太医院,由司南大人验过之后再送入内廷。 只是香料贵重,又来之不易,后宫妃嫔中只有徐妃娘娘一人独得,可见皇上是专宠她的。 ” “只有徐妃娘娘才能用么......”慕禅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拉住成之浩的手臂,强装镇定地问:“你知道配方么?” “我只知道里面有零陵香。 ”成之浩想了想,又答道:“又一次无意中看到司南大人验香,好像还提到了什么紫草一类的。 ” 听了成之浩地话,慕禅思绪飞转,仿佛忆起了第一次去漏玉殿时,鼻端曾经嗅过的那种香味。 那种清然恬淡中带着些些许的辛辣味道,独特中让人难以忘却,分明就是零陵香......想到此处,慕禅提脚便出了房门,直直去向了徐妃所居的南熏殿。 南熏殿。 徐荭玉一脸怅然地倚在贵妃榻上,身边是幼琳在伺候着。 “娘娘,慕姑娘求见。 ”月娘从殿外进来,通禀道。 “这么快?”徐荭玉懒懒起身,拉了幼琳一并坐在榻上,挥了挥手,鲜红的蔻丹映得一双玉手雪白无暇。 慕禅不断想着心头要说的话,随着月娘进了殿中。 向着徐荭玉福了一礼,鼻端果然飘过了一丝熟悉地味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慕禅,你可是来给娘娘送食补药方的?”月娘见慕禅颔首不语,问道。 “有些话要问清楚才能给娘娘开方子,怕有所疏漏,特地再过来问一问。 ”慕禅回神过来,赶紧向着徐妃道。 “快些问吧,这时候懒懒的,想寐一会儿。 ”徐荭玉媚眼飘过慕禅的素颜,浅笑道。 慕禅点点头,随即便问了一些日常徐荭玉的生活起居,用药细节。 好半晌才点点头,开口道:“娘娘这熏香有些奇特,味道很是不同寻常呢。 ” “你说这香?”徐荭玉很是得意地一笑:“还好带了些上路,否则这山里还真让人不习惯呢。 ” “这香只有娘娘才能享用呢。 ”月娘也附和道:“每三个月才送来一两,说是比金子还要柜中的东西呢。 皇上不舍的,全都给了娘娘,可见是对娘娘极好的。 ” “娘娘用了多久了?可还有剩下的?”慕禅拖口问道。 “怎么了?你也想要?”月娘惊讶地问。 “不是,因为香料多数都是由草药制成。 如果要给娘娘开食补的方子,就一定不能和平时常用地药物药性相冲。 ”慕禅解释道。 “去后房拿点儿给慕禅吧,我先回房休息去了。 ”徐荭玉挥挥手,复又遮住樱唇,懒懒打了个哈欠,在幼琳地搀扶下起了身。 ==================================== 忍不住,还是要写恶俗的情节。 恶俗地我啊.............. 卷五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知萧萧 将那方鎏金丝的小巧锦囊打开,轻轻抖出一些香料粉末放在一张纯白的绢帕上,慕禅弯下腰,细细地嗅闻。 “零陵香、紫草、黄柏、苦丁茶、紫茄花、蚕子布......”喃喃念着,越到后来,慕禅的声响就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面色也随之变得苍白起来。 没想到,竟真如自己所料,这些香料中所蕴含的药材,几乎每一样都是可以让女子不孕的。 虽然里面还有一些味道极为浓郁的花草香料,却也掩盖不住真相。 为什么,司南封身为太医院首席竟然都不能辨识出来?或者,他根本就是害的徐妃不孕的真凶? 慕禅摇了摇头,玉牙紧咬着唇瓣,却想不出司南封这样做的理由。 他身为太医院院使,权势不缺,名声更是不容置疑。 况且他又没有女儿或者亲戚在宫里做妃嫔,缘何要冒此风险去害徐相的女儿呢? 慕禅想不通,脑中一片混乱,甚至想就此去到南熏殿告诉徐妃,让她不要再用那香料做熏香使用。 可一旦自己去了,免不了就会连累司南封。 害的后宫妃嫔不孕,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捂住嘴,慕禅好半晌才迫使自己心境平复了下来,赶紧将锦囊收好仿佛怀中,没有犹豫地再一次去了松涛阁。 只是刚刚进了小院,慕禅就发现来往的内侍都急急而过,几个御医也是面有喜色。 低声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慕禅放缓了脚步,正想拉住一个内侍问问什么事情,迎面而来地成之浩就已经大声地嚷了出来:“慕禅,你可来了,我正说过去给你报喜呢。 ”成之浩一脸的欣喜,冲到慕禅身边,赶忙道:“沈大人醒了呢。 快去看看他吧。 ” “他醒了?真的醒了?”慕禅有些不敢相信,反拉住成之浩的手臂。 连连追问。 “放心。 ”成之浩压底声响,左右瞧了瞧,面上打趣儿道:“虽然我平时挺看不惯大人那副自命清高的样子,可毕竟他是死里逃生一场呢,如今醒了,我也真心替他高兴的......” 没等成之浩把话说完,慕禅已经提起裙角飞奔去了松涛阁的里屋。 只留下成之浩在那儿嘟囔着。 屋内地气氛很是有些热闹,司南封在沈澈的榻前替他把脉,几个御医也进了屋子,互相讨论着沈澈能平安醒来地奇迹,并研究着该如何用药。 内侍们也是进进出出,端了些清粥和茶水过来摆放在当中的八仙桌上,几个侍女也打了水进屋,拧干了帕子立在一旁。 等着司南封把完脉就上前替沈澈梳洗。 慕禅悄悄进了屋,以手抚心,倚在门褴上望着沈澈。 见他面色虽然还有些虚弱苍白,可眉眼间的精神已经回复了不少,正小声的和司南封等人对话。 说话间,沈澈却也发现了倚在门口的慕禅。 眼神明显地一滞,唇角扬起,含着淡淡的笑意,略微点了点头。 收到了沈澈眼中的笑意,慕禅整颗心突然就那样放松了下来,提步进屋,去到榻前拿过了侍女手中地湿帕子,等司南封起身,这才坐了过去,轻轻提沈澈擦拭起了脸颊和额头。 “好了。 病人初愈。 需要休息,大家都下去吧。 ”司南封很是高兴地大声说话。 回头对这慕禅吩咐道:“你在这儿看着沈大人一会儿,晚些时候用过晚膳我再吩咐成之浩过来给你换班。 ”说完带着御医们出了屋子。 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沈澈才开口道:“几日没见,你瘦了些呢。 ” 慕禅听得沈澈话音低沉,略含着些沙哑,不由得双眸含泪,紧咬着唇瓣,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才是呢,昏迷了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们了。 ” “担心么?”沈澈抬眼看着慕禅,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面颊,滴在了胸前,染湿衣襟,也仿佛染湿了自己的心。 抬手轻轻提慕禅拭去了泪珠,沈澈心中愧疚,轻声道:“我这不是醒了么,你却还这样哭。 ” “之前都没有,不知为何,此时却忍不住了。 ”慕禅感到沈澈的掌心带着些许的温热,想着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哭成这样,不由得有些脸红,埋头道:“饿了吧,我拿粥过来喂你喝。 ” 看着慕禅起身,过去伸出一双素手托起了粥碗,再看着淡淡的轻烟从碗中飘散而出,沈澈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一种从未体会到的属于家的温暖感觉。 等慕禅坐到了身边,沈澈才又开口道:“慕禅,太后去世,我必须为她守孝一年。 ” “我明白地。 ”慕禅舀起一勺清粥,轻轻嗅了嗅:“不烫,正好下口。 ”说罢递到了沈澈的唇边,笑盈盈地等着他吃下去。 “等我一年吧,一年之后,我带你回到江南,回到沈园。 ”沈澈盯住慕禅的眼,透出一股子热切:“做我的妻......” “什......么.......”感觉仿佛从心底涌出了一股暖流,瞬间便萦绕在了全身,慕禅手上一滞,将粥碗放回了床头的小几上,难以置信地掩住唇,一双水眸睁得大大的看着沈澈,半晌没有回神。 “对不起,让你一直在等我。 ”沈澈笑着拖过了慕禅地纤手,轻轻捏住,仿佛怕她溜走一般,不由得加重了力气:“不过只此一年,一年过后,我一定会想皇上请辞,求他指婚的。 ” 含着泪,慕禅紧紧地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娇羞地侧过额首,胸口仿佛小鹿乱撞一般,心绪难平。 “对了!”突然想到来松涛阁的原因,慕禅抬眼望着沈澈,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徐妃不孕之事。 “怎么了?”沈澈看着慕禅表情突变,不由得有些紧张。 反复思虑了好半晌,慕禅才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锦囊,递给沈澈:“这是徐妃常用的珍贵香料。 每三个月从南疆进贡而来,因为珍贵无比,皇上每每只赐给了徐妃单独享用。 我无意中从徐妃那儿得到了一些,却发现了......”说到此,慕禅一顿,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你发现了什么。 ”沈澈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锦囊的系带,放在鼻端,仔细嗅着。 片刻,再次抬首的他脸色已经变得无比凝重:“你不要再cha手此事,这个锦囊也放在我这里。 记住,只有忘记这件事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 “我......”慕禅心中慌乱,不知该如何说话,只是揪住了袖口,不愿过多去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少,找个法子让徐妃不要再用这香料了。 ” “你说每三个月进宫一次,应该每次都不多。 等这次用完,再有香料送过来太医院检查时我会留心的。 ”沈澈拍了拍慕禅的手背,想要她放轻松一些,转了话头子道:“饿了,快些喂我吃粥吧。 ” 点点头,慕禅拿过粥碗,思绪还是有些不宁,神色落落。 =================================== 设置了新的调查,姑娘们希望本文多少字完结,都去投票吧,好帮我做决定,谢谢则个!! 卷五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se掩愁 翠染阁是离得飞鸠宫最近的一处楼宇。 因为地势上的优势,后可依山,前可望水,历来都是受宠的妃嫔所居之处。 用过晚膳,趁着天色还早,香卿在掌珠的搀扶下换了身略厚的衣裳,便来到依山而建的花园里坐着,手里拿了针线匣子,看来是要做女红用的。 “小主,您都有了身子了,怎么还费神做这些事儿呢。 ”掌珠立在香卿的身后,双手握拳在轻轻为她捶打肩头:“况且天色要晚了,凭白累了眼睛。 ” “不过是想亲自给小皇儿做些贴身衣裳罢了。 ”香卿说起“皇儿”二字,面上掩不住的得意神色,又透着股温柔的甜mi。 “多亏得诸葛大人呢,上次要不是皇上饮酒召幸,小主不知还得熬上多久呢。 ”掌珠嘴快,溜溜地便说了出口。 “说来也巧,皇上平素里都不沾这些东西的,那日竟醉了,若不是诸葛大人让我送汤水过去......”不好意思再说下去,香卿双腮染红,羞怯的媚眼几乎要滴出水来。 “所以说,这就叫做苦尽甘来。 ”掌珠蹦到香卿面前,半弯着腰扬着笑脸:“小主等了这些时日,可见是没白白耗着,一侍寝就有了身子,以后定会富贵不尽的......” 主仆二人正巧笑着,冷不防院门“吱嘎”一声开了,外间立着一身素衣的慕禅,手中挽着一篮子药材。 表情略有些不太自然。 “让你多嘴!”香卿赶紧斥了掌珠,知道慕禅定是将她二人地对话听了进去,不由得羞愧难挡,面上火烧似的难受。 “入夜后会起山风,香卿你得多注意些身子,千万别染了风寒。 ”慕禅说着渡步进了院子,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面上已经恢复了浅浅的微笑。 “恩,这不是着了厚些的披风吗。 不怕的。 ”香卿笑笑,也没了适才的尴尬:“只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晚上反倒有些精神,这才想出来坐坐地。 ” “也好,山中虽冷,却能让人凝神静气,坐坐也好。 ”慕禅说着起身。 拿了药篓子:“我给你熬安胎药,记得最多坐上小半个时辰就好,早些回屋子里歇着。 ” 等慕禅绕过前屋,不见了踪影,掌珠才又开口道:“慕姑娘真是个好人呢,身为三品夫人还愿意为小主亲自熬药呢。 ” “是么,应该是吧......”香卿不由得想起那次在上仪殿撞见她与玄谙共眠一塌的事儿,心中总是有些疙瘩解不开。 所以也心中暗自叮嘱,要小心些。 翠染阁后院。 慕禅将药篓子里地几位安胎药材取了出来,就着山中溪水洗洗干净,便放在了药炉子上慢慢熬制。 寻了放小凳守在炉前,手里拿了个巴掌大的竹扇,慕禅以手托腮。 侧眼望着渐渐隐入夜色的山峦,只觉得全身一股疲惫之感袭来。 想起先前香卿和掌珠的对话,慕禅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香卿被玄谙召幸的那日,应该就是在安阳阁大家都饮了女儿酿的那次吧。 自己从未饮酒,醉了也不奇怪,玄谙又是何时醉了的呢?难道是自己匆匆离开后,他又寻了酒来独酌? 与玄谙醉后缠绵地那一幕掠过脑中,慕禅蹙起眉头,只觉得心中一阵慌乱,便使劲摇了摇头。 不愿再多想。 只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盯住药炉。 认真地煎药。 松涛阁。 成之浩给沈澈送了药过去便守在了门口,要值夜一个整晚,所以他找了个略微舒适的姿势,又裹了张厚厚的毯子,闭眼休息着,因为太累,又或者山中总是会发出有节奏的鸟鸣声,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睡着了。 轻轻一声门响回荡在山中小院,推开门,沈澈借着月色左右瞧了瞧,见成之浩已熟睡,其余也并无什么人走动,这才迈步出了松涛阁。 直直去了飞鸠宫,沈澈让诸葛云向玄谙通禀一声,说是有要事求见。 虽是深夜,但因为沈澈身份特殊,诸葛云也不好阻拦,便进去寻了玄谙。 “沈澈?”玄谙还埋头在一堆奏章之中,神色略有些疲惫,听诸葛云说竟是沈澈深夜求见,不由得有些意外:“他今日不是才刚刚转醒么,怎么深夜竟要来见朕?” “沈爷说是有要事相商,皇上您看?”诸葛云探问道。 “宣吧。 ”玄谙挥了挥手。 得了诸葛云的话,沈澈便进了飞鸠宫,沿着前院去了后殿的书房。 挑了一盏烛灯,御书房中并不是很亮,可玄谙却丝毫未受影响,只是极为认真地批阅着每日从皇城送来的奏章,神色肃穆。 “参见皇上。 ”沈澈上前一步,拱手福礼道。 “表兄身子好些了吗?”放下朱笔,玄谙起身步下御座,来到一边地扶椅坐下,示意沈澈也一同坐过来说话。 刚落座,诸葛云就拖了个盘子端了两盏茶进屋放下。 “劳烦诸葛大人回避片刻,在下有事禀明皇上。 ”沈澈望了一眼诸葛云,开口道。 “这......”诸葛云转而看着玄谙,等着他的吩咐。 “去吧,朕的肚子有些饿了,去准备些宵夜过来。 ”玄谙点点头,虽然不明白沈澈为何会深夜面圣,却也还是支开了诸葛云。 “那老奴就下去了。 ”诸葛云屈着腰退出了书房。 “说罢。 ”玄谙随手拿起茶盏就在唇边,嗅着淡淡茶香,眼神并未看向沈澈。 “皇上可认得此物?”沈澈面色沉静,伸手从怀中掏出了慕禅给他的那方鎏金丝的锦囊放在了桌上。 侧眼瞧了一瞧,玄谙扬起唇角:“什么东西,这锦囊是谁的?朕从未见过。 ” “臣不是让皇上认这个锦囊,而是锦囊里地南疆香料。 ”沈澈的话音略有些低沉,一双眼眸也透出暗暗的光芒,盯住玄谙的表情不放。 听见“南疆香料”四个字,玄谙的手上一滞,茶盏悬在了空中半晌没有放下。 好半晌才侧头,一双厉目射出了寒芒:“你怎么会有这香料的?” “皇上以为,除了徐妃娘娘,其他人便不可能得到这个东西吗?”沈澈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一双黑眸沉静仿佛一汪碧潭,几乎能将玄谙所散发的冷意系数收纳于无形一般。 “说罢,你要什么。 ”玄谙面色瞬间便恢复了如常,只是眼梢挑起,冷冷看着沈澈。 “微臣要为太后守孝一年。 ”沈澈立起身来,拱手拜服在玄谙面前:“一年之后,还望皇上能赐慕禅为妻,许臣还乡度日。 ” “你用这个锦囊要挟朕?”玄谙聚拢双瞳,觉得此时立在自己面前的沈澈和印象中的他有些不太一样了。 “各取所需,微臣不过是请求皇上罢了。 ”说完,沈澈瞥了一眼锦囊,又望了一眼面色冰冷的玄谙,开口道:“还望皇上成全。 ” 屋内气氛颇有些异样,玄谙盯住拜服在眼前地沈澈,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波澜不惊,淡漠清润地他,有一天竟会要挟自己。 好半晌过去了,玄谙才一把起身,伸手拿了锦囊,淡淡道:“朕答应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皇上,宵夜来了!”诸葛云见玄谙匆匆从书房出来,面色有异,不由得叫了出声。 “朕没心情吃了,拿去喂野狼吧。 ”玄谙丢下这句,接下来是一声巨大的门响,吓得诸葛云一跳,险些将手中地粥洒翻了在地。 “诸葛大人,粥能给我吃吗?”含着浅笑,沈澈也步出了书房。 “那当然好,只是皇上他,怎么了?”诸葛云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一番交谈之后,表情会如此的迥异。 “皇上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沈澈接过粥碗,侧首看了看漆黑的寝殿,脸上扬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 上午采访,现在才码完一章。 姑娘们久等了哈~~~~~~ 卷五 第一百一十四章 ri薄将暮 煎好安胎药已经是深夜了,慕禅将药汁倒了出来,寻了个托盘放好便去往香卿的寝屋。 一路上山风幽幽,月色掩映,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平静极了,仿佛从未体会过如此安心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宫外的味道吧,没有阴冷,没有随时随地的紧张,也没有瞧人脸色小心做人的担忧,只需要做回自己,想笑时便笑,想哭时也能随意流泪。 甚至不用担心父亲的忌日是和先皇同一天而摆桌祭祀...... 想到此,慕禅的笑容有些僵了。 当初愿意守在太医院,不过是想和父亲离得近些,毕竟那里是他为之操劳了一生的地方。 即便是为皇家献出了性命,他也去的格外安稳,不曾有过一句怨言。 而太医院,也是慕禅唯一能感觉地有父亲在身边的地方。 可以后,有了沈澈的相伴,应该就不会这样寂寞了吧。 一想到沈澈对自己做出的承诺,慕禅不由得又笑了,眉眼弯弯,有一丝暖意荡漾其间。 沈澈的许诺让她很是有些意外,因为太后的突然离世,十日之约也成为了不可能的存在,到如今,誓约虽然延长到了一年,但却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太多。 慕禅停下,抬眼看着朦朦冷月,看着偶尔飘过一丝黑云,却任然挡不住月光的皎洁,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担忧。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 一切真能如刺激所愿。 毫无波澜地等到那一天么?虽说心怀忧虑,但慕禅眉眼间也有着掩不住地甜腻之色。 能与倾心之人相携而老,是许多人欲求而不得的。 虽然要等上一年,可怀着这样的心情慢慢等待,也应该是充满了喜悦的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香卿的寝屋门口,慕禅见掌珠正好从里间出来,便迎了上去。 掌珠刚刚劝了香卿躺下休息。 开门发现慕禅拖了药碗立在那儿,赶紧过去福了一礼:“慕姑娘。 您怎么才来?” “香卿睡了么?”慕禅没有理会掌珠话语中淡淡的埋怨,只是探头望过去,见屋中漆黑一片,不由得问。 “刚睡下呢。 ”掌珠也回头望了望,看着慕禅手中的药碗叹了口气:“怎么办,白日里小主嗜睡,入夜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今好不容易睡下了,这可......” “无妨地,我先回后院,等明儿个一清早再端了药过来给她。 夜深了,就让香卿好好休息吧,身子要紧。 ”慕禅淡淡的笑了,并未有任何地不满。 “奴婢知道这样委屈慕姑娘了,可太医院那边来的人太少。 又都是男子,这才只好拖了您来照顾小主的。 ”掌珠原本就有些托大,可见着慕禅一连沉静如许的表情,丝毫没有什么不妥,心中反倒有些愧疚,说起了两句软话。 “身为太医院的人。 照顾香卿是应该的。 ”慕禅点点头,冲掌珠一笑,拖着药碗又回去了后院的寝屋。 吹熄了灯,慕禅早早入睡了,只期望明日千万不要起晚了,免得累了香卿又喝不到安胎药。 ...... 山中天亮地极早,此时又是三月末,薄日绕山,景色绝美。 不到卯时慕禅就起来了,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换上寻常传的太医院例服就去煎药了。 等药煎好正正是早膳的时候。 便赶紧端了过去。 来到寝屋外。 慕禅就听得一阵“窸窣”之声,转头望去。 一截绛紫锦袍从院门外lou了出来,下一刻,玄谙便步了进来。 看着慕禅一大清早就拖着药碗立在香卿屋门外,玄谙不由得蹙了蹙眉,上前两步,看着药碗中还在冒着青烟,冷声道:“你多早起来煎药的?” “禀皇上,不到卯时的时候。 ”慕禅答了,顺带冲玄谙略福了一礼。 “慕姑娘,您身边没个帮手么?”诸葛云听见慕禅竟然那么早就起来给香卿煎药,忙问。 “太医院过来的人本来就少,司南大人他们诊脉开方,我再煎药送药,这样正好的。 ”慕禅略带笑意地对诸葛云答道:“虽然随行的有成之浩他们几个吏目,但均是男子,却也不方便照料小主身子地。 ” “诸葛云,你拨个宫女给慕禅使唤。 ”玄谙吩咐了诸葛云,抿着唇便不再说话,提步推开了香卿的屋门。 此时香卿正好穿戴整齐了,取了两株掌珠从山里摘来的鲜花想要别在发髻上,从铜镜中看到玄谙来了,掩不住的欣喜,立马起身过来相迎。 一把扶起眼前双颊潮红的娇人儿,玄谙将她带到榻前端坐,话音柔软:“你有了身子,以后见朕不必行礼。 ” “臣妾不敢。 ”香卿羞涩的半晗着额首,轻声道。 “你提皇家延嗣,已经是高功一件了,有什么不敢地。 ”玄谙抬眼瞧见掌珠手里的山花,又伸手道:“拿给朕吧。 ” “是”掌珠明白了玄谙的意思,高兴地两步便上去,半跪着奉上了。 取在手中,玄谙笑道:“都说杜鹃是花中西施,称你正好。 ”说罢起身,就着香卿的乌髻,给她cha了一只。 见玄谙和香卿你侬我侬,慕禅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放下了药碗,招呼了掌珠过来,说一定让她趁热服下,便转身静静地离开了。 只是慕禅青色的身影一消失,玄谙面上的柔情也随之消减了许多,手中捏了第二朵杜鹃在手,愣着半晌没有cha下去。 感觉到身侧的玄谙在发神,香卿侧首望去,见他眼神斜睨着屋门口,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一股凉意席上脑门,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手中的花朵随即落地,玄谙一脚踏在了上面,伸手扶住香卿,忙问:“怎么了。 ” 埋头扶着胸口,香卿眼瞧着被玄谙踩在脚底的杜鹃花,一股子酸涩之意直达而上,转为了一丝寒芒流转在凤目中,煞是可怖。 ============================= 嘎嘎,明天值班,正好可以码字。 姑娘们周末愉快哦~~~~~~~~~~~ 卷五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落花成泥 快步回到后院,慕禅觉得心头闷闷的,便取清晨熬药时做的糕点,拿了食盒装妥,想着探望沈澈,顺便问问徐妃的事情他是如何打算的。 只是正好出了染翠阁的后院门,便看到了一身雪衣立在前头的元景,背影萧索,衣角扬起,似是在等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慕禅迎了上去。 回首,面上带着一丝如常的笑意,元景捋了捋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收手接过了慕禅挽着的食盒,轻声道:“是去探望沈澈么?” “嗯,昨日他便醒了。 ”慕禅点点头,见元景神色有些异样,侧头探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站着吹风,你也是伤口才好些,千万别又染了风寒?”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元景淡淡地说了出来。 “你要回宫去了么?”慕禅眨了眨眼,不明白元景眼中为何充满一种淡淡的伤感气息,眉眼间从来都是明朗的笑意仿佛也渐渐蜕去了。 “先回宫去,然后,再离开。 ”元景似乎不想多说,点点头转身渡步而去:“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松涛阁,顺便看看沈澈。 ” “你要离开皇城,离开宫里?”慕禅总算是听明白了,赶紧跟上了元景的步伐,追问道:“为什么要走?你要去哪里?” “太后一去,也没人逼我讨媳妇儿了。 自然可以离开了。 ”元景打趣儿着,双眸含着暖笑,不自觉地伸出手来轻轻提慕禅拂去了肩头的一点落叶星子。 “那这次出宫,你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慕禅知道他定是要走地,心中虽然有些不舍,却更多的是羡慕。 “宫中已经没有什么我可以留恋的了,还回来做什么?”元景停下脚步。 看着山边有一株劲草,弯腰摘了。 这才转头望着身侧的慕禅,眼中有着淡淡的薄雾遮住,叫人看不清神情。 “好歹,有机会也回来看看吧。 ”慕禅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看向山路的尽头,却觉得那里也似乎也罩着一股子迷雾,同元景的心一般。 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哪天等我累了,就在山中寻一方茅屋清闲度日便好,何须回到那个冷冰冰地宫廷。 ”元景苦笑着摇摇头,似乎真的是一去不归地心思。 “你可是皇叔呢,能自己一个人清清冷冷地了度余生么?”慕禅不信,摇头笑道。 “皇叔又怎么样,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寂寞。 一样的找不到心中的归宿。 ”元景说着来到慕禅身前,递上了手中的那株劲草。 “给我的么?”慕禅接过在手,不明白的问。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元景轻轻走着,又渡到了慕禅地前面。 “当然,那时候你在假山上假寐呢,一身白衣。 迎着薄日,就像天下下来的仙人。 ”慕禅笑了,想起那时自己在宫里连路都找不熟,竟然还迷路。 “我才不是什么仙人,不过是才回宫,懒得离太后派来寻我宫女,只好躲在假山上睡觉。 ”元景的话音很是轻松,顿了顿,又道:“你不问我对你的记忆么?” “不问,那时的我傻极了。 ”慕禅笑着摇头。 掩住唇角。 觉得有些羞赧。 “是啊,我还不知道宫女也会迷路的。 ”元景也笑了。 看着慕禅想起那时的她,就像一只无意中传入猎人陷阱的小鹿,一双眼含着些许地惊惶,却佯装着镇定,连那儿是上仪殿范围的内宫禁地都不知道,胆敢向自己问路。 “笑什么呢?”慕禅粉唇微微撅起,似是知道元景在嘲笑自己。 “你就像是这颗草。 ”元景指了指慕禅手中捏的野草,青色的草叶下面是略深的茎秆。 “这草?”慕禅埋头看了看,不明白。 “都说女人如花般。 ”元景轻轻叹了叹:“虽然花儿娇嫩美丽,却太过容易消残,最后不过是落花成泥罢了,谁才会记得那一瞬间的灿烂呢?” “草儿自然不如花儿美地,你是在暗暗嘲笑我生的不好看吧。 ”慕禅歪着头颈,一脸的玩笑。 “你很美,就像这株小草。 同样的摇曳多姿,青青灵动,生命比之花朵却要坚毅长久许多,让人不敢忽视。 ”元景说着眼中透着股子认真。 “谢谢。 ”慕禅心中有些感动:“总觉得你有些时候是真的懂我的。 有知己如此,也是一种福分,我会永远珍惜的。 ” “是啊,知己。 ”元景唇角扬起,心中暗自安慰着,至少知己之情比起男女情爱来要长久许多吧。 能在她心中留下一个位置,又何必在乎是什么呢。 “好了,绕过这片林子就到了,快些吧。 ”元景加快了步伐,两三下便走到了前面,慕禅也只好提起群角,匆匆更了上去。 松涛阁。 沈澈昏迷后苏醒过来,昨夜强撑着去了一趟飞鸠宫,今日却觉得身子有些受不住了,一直闭眼躺在榻上休息。 屋门被轻轻推开,是成之浩,手中托了药碗放在沈澈的床头,低声叫道:“大人,该起来喝药了。 ” 缓缓睁眼,沈澈在成之浩的搀扶下坐起身,蹙眉看了一眼那晚浓黑的药汁:“我不过是昏迷后体虚罢了,都说了不同劳烦司南大人开方熬药了。 ” “大人这话说地,您若是久病不愈,太医院岂不是会更加忙。 你越早好啊,就能越早帮忙呢。 ”成之浩故意玩笑道。 含笑摇了摇头,沈澈接过了药碗,拭了拭不烫,便一口饮尽了。 “大人再休息一下,晚膳时属下再过来。 ”成之浩满意地托着空了地药碗出去了。 刚刚躺下,又听得门上传来轻声叩响,沈澈只好开口道:“又怎么了?” “大人,是我,慕禅。 ” “慕禅么。 ”沈澈强撑着下床,将门打开,却看到了慕禅身侧的元景,有些意外。 “沈大人醒了本王还未来探望,今日过来,希望不曾打扰。 ”元景说着跨步进屋,转头对慕禅道:“劳烦你去弄些茶水来。 ” 点头,慕禅道:“大人先和诚王一起坐坐,食盒里是今早蒸地甜糕,记得吃一些。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诚王请坐。 ”沈澈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便自顾回到了扶椅上坐好。 “本王来,是有话想说。 ”元景放下食盒,拍了拍手,淡淡道。 “臣明白。 ”沈澈表情如常,面色冷静。 “徐相从来把持朝政,你应该知道吧。 ”元景突然道。 “自然知道,所以才没有告诉徐妃熏香草药之事。 ”沈澈半闭着眼,似乎不太愿意说起此事。 “如果徐妃诞下皇嗣,徐相就有能力将他扶上太子之为,等玄谙百年之后,天下便会姓徐了。 ”元景缓缓地说着,一边留心观察沈澈的表情。 “这些臣都知道,只是徐妃不过是个女子,这样的代价未必也太大了。 ”沈澈睁开眼,清眸中带着一丝不忍。 “不管你拿那个香囊来做什么也好,原本玄谙要我寻机会把它拿走,可今日我便要离开了,不再理会那些纷纷扰扰之事,所以还是要前来劝诫你一句。 ”元景说着起身,直视着沈澈的双目:“皇上既然已经答应一年后替你指婚,这一年中,你便好好谨守诺言,千万不能将香薰草药之事泄lou,否则……” “否则什么……” 屋门随之被推开,慕禅立在那儿,手中还拖了茶盘,神色充满了不可置信,直直盯住沈澈,话音冰冷中略带着颤抖。 ============================= 昨天值班到晚上10点,太累了没码字,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章。 卷五 第一百一十六章 依江醉亭 一身青白衣裳的慕禅立在门边,面色却似乎比之那衣裳都还要青上三分,一双水眸中射出点点寒光,逼视着沈澈和元景,让整个屋内的气氛都有些莫名的僵硬和难堪。 “沈大人,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本王先走了。 ”元景见此情形,心中觉得有些愧疚,只好先行走开,免得淌了这趟浑水。 等元景一走,沈澈过去将屋门关上,蹙着眉头走到慕禅的跟前,凝神看着她,并未开口。 “为什么元景会知晓香料之事?为什么元景说皇上也知道了香料之事,还说什么答应了你的请求替你指婚?”慕禅接连发问,胸口也随之起伏着,可见是有些急了。 “你别这样。 ”沈澈不愿提起昨日以香囊来要挟玄谙指婚之事,侧身过去,回到床榻上坐着,觉得身子有些发软,只好一手撑在了**。 “我相信你才给了你香囊让你想办法,为什么要拿去给玄谙?”慕禅心中焦急,却见沈澈仍旧是平素里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儿,上前两步,不由得质问了出来。 “难道,你现在便不信我了?”沈澈微微抬眼,双眸迎着从窗缝中射入的薄日,散发出一丝蕴含着涩意的光芒。 “元景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你拿香囊去找玄谙,为什么?”慕禅忍不住,已经有着薄雾笼在目中,眼看就要滴出泪来了。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你难道就看不出他对你地意图么?”说到此处,沈澈又变得冷静了许多,面色一如平常,冷静的有些让人觉得陌生:“他之所以一直没有要了你,是因为太后的缘故。 如今太后不在人世,他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只需要一句话便可收了你做后宫妃嫔。 ” “你真这么认为?”慕禅咬唇。 摇着头,一滴清泪滑过脸庞。 挂在下巴处,久久未曾滴落。 “我答应了你一年后便带你出宫,就一定要做到,哪怕是用锦囊去威胁玄谙,让他就范,我也要这样做。 ”沈澈淡淡地说着,觉得喉头一甜。 想要咳,却稳住了。 “这样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慕禅突然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错在不该曾经和玄谙青梅竹马,错在不该一心沉溺在沈澈那双清润如玉的双眸中,错在不该一心一意去找出徐妃不孕地缘由,最后将锦囊交给沈澈来想法子,更是错上加错。 想到此。 泪便已经住了,慕禅缓缓转身,就那样带着莫名失落的表情走出了沈澈地屋子。 看着慕禅纤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沈澈突然感觉肺中无法呼吸般,紧接着便猛烈的咳了起来,用衣袖赶紧捂住嘴唇。 只是好半晌顺过气来,才发现青灰色的衣袖上有着一团刺目的鲜红。 …… 出了松涛阁,慕禅沿着山路而上,直直去了依江楼对面的眺望亭。 眼看着山下滚滚而去的江水,感觉胸中憋了一口闷气无法出来,慕禅左右瞧着四下无人,便扯开嗓子,“啊——”地一声喊了出来。 “啊——” 慕禅自顾扯开嗓子喊了好一阵,才觉得心口的那股闷气消散了不少,只是喊久了觉得嗓子烧呼呼的发疼。 只好咽了咽喉咙。 却觉得双唇更加发干。 转头想要回依江楼吃茶,却看到一抹绛紫的身影斜倚在亭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慕禅吓了一跳。 拖口便问。 “你一直在朝外面大声喊着,哪里能知道我什么时候来的?”玄谙眉梢挑起,一抹玩味的表情挂在面上,直直看着慕禅的尴尬模样,递上了手中地一个青瓷小壶。 “这是什么?”慕禅接过小壶,就在鼻端一嗅,一股子清冽至极的香味猛地灌入了鼻息,双腮随即便扬起两抹粉红。 “何以解忧,唯有这山中每十年开封一次的山泉陈酿。 ”玄谙缓缓道:“看你心事重重,不妨饮一杯,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 将信将疑地就着壶口灌了一星点儿,慕禅觉得仿佛有一股深泉在口中散开,清冽香甜的滋味从上至下,满腹都回荡着哪种无法言喻的舒畅之感。 “这陈酿不会醉人,是真正的清酒。 ”玄谙说着渡了两步过去,立在慕禅面前,低头看着她微微泛红地双腮,又道:“每年过来祭祀祖先朕都会喝上一壶,这次你既然遇见了,就分你半壶,可好?” “谢皇上赐酒。 ”慕禅点点头,被手中的酒壶深深吸引了过去,试着试着又倒了一些在口中。 …… 片刻过去,眺望亭内的气氛也有些变化了。 两个人都并作在扶栏之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就着一个酒壶,同一个壶嘴在哪儿饮酒。 慕禅酒量薄,双目都有些微红了,眉眼间全是淡淡的愁思和酸涩之意,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时地接过了玄谙递上的酒壶,不知酒意地灌入腹中。 玄谙看得出慕禅心事重重,也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饮酒,怕她饮得过量了只好每次都多饮一些,再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其实这皇陵陈酿是极为醉人的,虽然入口并无火辣之感,却绵长醇厚。 玄谙故意没有告诉慕禅,只是想她喝了些就醉过去,或许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会忘记心中烦闷之事。 哪知道慕禅一口接着一口,竟不似上次喝那女儿酿一下子就醉了,好半晌过去了还以手托腮看着山中景色,神智似乎还是一如当初的清醒。 “太阳要下山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玄谙就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怕是马上就要醉过去了,只好开口道。 摇着头,慕禅并未动半分半豪,只是呢喃着:“我不想回去,只想待在这儿,好好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玄谙问。 “想清楚自己想要地到底是什么,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该好好地反省反省,想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慕禅说着,头越垂越低,话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微不可闻。 玄谙探头侧过去看,发现慕禅上一刻还清醒地说这话,望着山下地江水,下一刻,竟耷拉着脑袋枕在扶栏的小臂上睡着了。 无奈,自己也饮得有些过头了,玄谙只好倚着立柱起身,对着小径下挥了挥手。 一转眼,诸葛云已经飞身纵上了眺望亭,看着慕禅趴在扶栏上,亭内一股浓烈的清甜酒气,便知她定是醉过去了,转头看着玄谙:“慕姑娘她醉了?” “你送她回去依江楼吧,朕在这儿等着你。 ”玄谙挥了挥手,似是不行了,又一下子坐回了扶栏之上。 “皇上稍等,老奴这就带慕姑娘回去。 ”诸葛云点点头,过去一把将慕禅拉起,反手懒腰将其扛在了肩上,飞身便往依江楼纵去。 ============================================= 汗死啊,小猪的流感竟然在成都被发现了啊~~~~~~~~ 成都怎么这么倒霉,四川为什么这么倒霉,老天爷啊~~~~~~~~~~~~ 卷五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凉过胸 话说诸葛云奉命背了慕禅回依江楼,哪知刚进屋就看到一人挑灯立在窗前,雪衣在昏暗的烛灯下映得微微泛黄,转过头来,竟是诚王元景。 “她怎么了?”元景本来是想等在此处,等慕禅回来好好谈谈,免得她将徐妃之事宣扬出去,可没想到等来的是诸葛云,还有他肩上那个早已醉得不醒人事的慕禅。 “慕姑娘醉了,怕是有心事儿吧。 ”诸葛云叹了口气,过去将慕禅扶上了床榻,拉过一截被子盖住,转而问:“只是殿下怎么在此?” “你不是说她有心事儿么,便过来看看。 ”元景看了看诸葛云,觉得奇怪,问道:“怎么是你送她回来的,莫非她适才在飞鸠宫?” “没有,老奴是从眺望亭送慕姑娘回来的。 ”诸葛云答道,又理了理略显得有些凌乱的衣袍,对着元景一曲腰:“慕姑娘是后宫女官,殿下还是避嫌的好,请。 ”说完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是想元景和他一齐离开。 “她醉成这样,你去寻两个宫女过来,本王先在此处守着。 ”元景挥挥手,哪里会听诸葛云的话,转身便坐在了慕禅的榻边。 对方是王爷,诸葛云也奈何不得,只好转身出去,着急忙慌地寻宫女去了。 “为什么......”慕禅斜躺在榻上,口中低低呢喃着,总是这句话。 看着慕禅如此。 元景觉得一阵揪心。 想着她当初那张无忧的脸庞,一双水眸坚毅果决,也从未这样仓惶失措过,元景蹙眉,起身替她将被子拢了拢,吹熄了烛灯,这才出了屋子。 没有耽搁,便去了飞鸠宫。 飞鸠宫里黑漆一片。 元景四处都未寻到玄谙,想着诸葛云说是在眺望亭处将慕禅送回来地,略想了想,又去往了眺望亭。 虽是春季,入夜后,山中却起了大风,风忽忽而过。 凉意渗人。 元景就着薄薄的月光,远远便看到一抹绛紫的身影斜倚在亭内,赶紧加快了步伐上前去。 “皇上,是你在那儿吗?”轻声喊了喊,元景心头掠过一丝寒意,山风一过,鼻端仿佛嗅到了一丝腥味儿。 “玄谙!”情急之下,元景大声地喊出了玄谙的名讳。 可还是不见亭中有人回应,反而是山风吹起一袭紫袍,翻飞在空中,“沙沙”作响。 心下暗道了声“不好”,元景没有再出声,提起身形便纵入了亭内。 果不其然,借着幽幽月色,玄谙竟一脸惨白的斜倚在扶栏之上,胸口处,赫然cha着一根断箭,鲜血几乎将整个胸前的衣裳染红了...... “来人,护驾!” 元景一声怒吼回荡山中,任是羽林军隔得再远也听见了呼声。 “玄谙!玄谙!”元景回到亭内,不敢乱动玄谙的身子,只好蹲下。 伸过手去试探他地鼻息。 感觉极为细微的一股温热之气喷在手背。 元景提着地心也放了下来,至少。 玄谙他还活着,只要当朝皇帝还活着,一切就都好解决...... 第二日清晨,依江楼。 一夜宿醉,慕禅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也是头重脚轻的使不上力,知道撑着来到院子里取了山泉水来洗过脸,才觉得清醒了许多。 想不到自己竟又一次的在玄谙面前醉了,慕禅心中有些自责,暗自告诫自己在玄谙面前要谨言慎行,莫要再单独相处了。 回房换了身衣裳,再仔细熟悉了一番,这就准备松涛阁找沈澈,也好将昨日之事说明白。 其实慕禅也想明白了许多,沈澈那样做,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一年后能顺利带她带离宫廷罢了。 玄谙并非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平素里就对沈澈态度冷漠,若他不点头,沈澈如论如何也不可能求得指婚。 虽说拿着徐妃的香囊去做要挟确实有些下作,可事出有因,自己也不能太过责怪沈澈...... 想到此处,慕禅咬了咬唇,加快脚步,匆匆出了依江楼,只想早些和沈澈好好谈谈,并且要彻底解决徐妃之事,免了心中的不安。 只是一路往松涛阁而去,慕禅发现山路小径上到处都是侍卫,个个神色严肃,面色紧张,偶尔交头接耳,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慕禅心中疑惑,却又不好问,直到遇见路过地拓冷,才迎了上去:“拓侍卫?” 回头,拓冷见是慕禅叫住了自己,便停下脚步,一手按在佩刀上,上前曲腰道:“慕姑娘,您无事还是不要在山中行走为妙。 ” “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慕禅不明白。 “难道慕姑娘还未听说?”拓冷有些意外,昨夜皇上遇刺的事儿早已通报上下,并命令各宫戒严。 “昨夜我回依江楼了,没有在染翠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慕禅觉得右眼“突突”的跳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昨日皇上遇刺了,如今还在飞鸠宫里接受司南大人的救治。 ”拓冷拢起眉头,很是严峻地说道。 “什么?皇上他?”慕禅表情惊异,上前两步,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皇上昨日要到黄昏时去了眺望亭,还特意吩咐羽林军,除非接到命令不得kao近那里。 哪知道......”拓冷似乎觉得是他和他的手下失职了,握拳垂着自己的胸口:“若不是如此,哪里能由得凶手如此放肆......” 之后拓冷再说了些什么,慕禅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转身便往飞鸠宫直奔而去,满脑子想地都是一定要见到玄谙,看他到底如今怎么样了。 一路而去,慕禅思绪翻飞,总想着如果自己不曾去了眺望亭乱,或许玄谙就不会命令羽林军在远处候着;如果自己没有和玄谙在那儿内饮酒,或许刺客就不会那样容易地刺杀到他......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 千百种可能飘过心头,让慕禅觉得全身越来越冷,一股凉意直达素颜,脚步也有些凌乱了,只想赶快赶到飞鸠宫。 飞鸠宫。 原本清净殿中如今变得气氛凝重。 司南封自昨夜率领一众太医赶来此处,就一直没有出过屋门,只有进进出出的内侍手中拿着染红的一张张白布,才能稍微透lou出屋内的情况到底如何。 徐荭玉知道消息后早已带着徐幼琳以及年筝等人守在了外面,只有香卿有孕,没敢将此事详细告之,只说皇陵要戒严一段时间,让她务必安静地呆在染翠阁,不要外出。 等慕禅来了,侍卫知道她是太医院的女官,以为是前来帮忙的,便放了她进来。 徐妃等人看着慕禅能进屋,自然脸色有些不悦,奈何慕禅身份正当,却也阻拦不得。 =========================== 1点采访完才开始码字,眼睛感觉好累,好涩...... 卷五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飞鸠染血 入夜,冷月高悬,山幽空寂。 整个飞鸠宫内都是灯火通明,无论是守在外面的妃嫔还是进进出出的内侍宫女,面色表情都是焦急不定的。 经过拓冷的部署,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将整个皇陵围得铁桶一般,其余的羽林军则在山中不断寻找刺客的蛛丝马迹。 慕禅进了殿门,一路走过外庭,经过花厅,这才来到了玄谙所居的寝屋外。 偶尔门开,一两个内侍面色严肃地提着铜盆出来,里面满满的,盛的全是被血染红了的水。 捂住嘴,慕禅只觉得那一股股血腥味儿不断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前一刻玄谙还和她在眺望亭饮酒消愁,下一刻,他却被刺客刺伤,性命攸关...... 正思绪辗转着,冷不防声后传来一声低呼:“你怎么来了?”慕禅转头过去,发现诸葛云手中捧了一堆干净的白布条立在身后,面色紧张。 一把将慕禅拉到一边,诸葛云左右四处望了望,压低声量道:“慕姑娘,老奴有句话要提醒您,这也是皇上的吩咐。 ” “皇上他怎么样了?”慕禅有些紧张地反手抓住诸葛云的衣袖。 “姑娘若真担心皇上安危,就请一定谨记,千万别将你和皇上单独呆在眺望亭的事儿泄lou出去。 现在拓冷在四处追查刺客踪迹,要是被他知晓免不了会有些麻烦的。 ” “我明白了。 ”咬住唇。 慕禅猛地点头:“你说这也是皇上地吩咐,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是清醒的吗?他......” 诸葛云面有愠色,但黑夜之中倒是不怎么显lou出,打断了慕禅的话,说道:“皇上是个实心眼儿的人,命都快没了还记得暗自吩咐我去找你,让你不用担心。 更不用自责,好好呆在染翠阁便好。 ” 知道了玄谙的情况。 慕禅的心也定了些,央求诸葛云道:“让我进去看一看吧,好歹我也是太医院的人,也可以帮忙熬药什么地。 ” “你等着,我进去问问司南大人,看需要否再说。 ”诸葛云拢了拢胸前抱着的大堆白布条,无奈地看了看慕禅。 这才往寝殿去了。 没想到玄谙重伤至此都不忘记吩咐诸葛云过来告诉自己一声,慕禅心中愧疚更浓,双手交握,埋头闭眼,暗自祈求老天爷保佑他能化险为夷。 一人在黑漆漆地院中等了好半晌,寝屋的大门终于开了,闪身而出一抹青白的身影。 慕禅赶紧放手迎了过去,一抬眼。 就着薄薄的月光,发现来人竟是沈澈。 “大人......”慕禅有些意外,但看着沈澈面色疲惫,想着他前日里还昏迷不醒,不由得心软道:“你身子还未痊愈,怎么也在此.......” 摇了摇头。 沈澈看着慕禅:“身为太医院院判,皇上性命有攸,怎能不管。 ” “你回去好好休养,我替你去帮司南大人,针灸熬药,都可以的。 ”慕禅不忍看着沈澈在这里强撑。 “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司南大人,若皇上救不会来,司南大人就得......”没有说出那两个字,沈澈只是轻轻上前了一步。 埋头低声在慕禅耳边道:“你不恼我了么?” “我......”慕禅鼻上却一酸。 抬眼望向那双深眸:“对不起,我不该责怪你什么。 我也知道,你那样做也是为了我。 ” “其实,我也憎恨那样的自己,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方法。 ”沈澈幽幽地叹了口气,又道:“放心吧,昨日没机会和你说,等下次香料送过来,我会悄悄换掉,瞒过司南大人和皇上的。 ” “真的?”慕禅睁大了眼看着沈澈。 “昨日你来就想告诉你,可你却转身离开了,哪里有机会多说什么。 ”沈澈浅笑着点点头,只是觉得喉头发痒,止不住又咳了起来。 赶紧轻拍着沈澈的背脊,慕禅担忧地道:“大人,您还是回去松涛阁休息吧,这里有司南大人,还有好几个太医。 要是您再累出病来,又该怎么办才好。 ” 慕禅正说着,没发觉沈澈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张白绢,匆匆擦了唇边的一点血迹便又塞回了兜里。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沈澈起身,面色镇定的给了慕禅一个安慰的笑意,两人便一同进入了寝殿。 寝殿内,司南封率领四个太医还在全力救治着玄谙,个个均是满头大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累地。 而玄谙则是双目紧闭地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上半身都不着寸缕,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缠绕的白布条,透出隐隐的血红颜色。 “司南大人,慕禅过来帮忙了。 ”沈澈过去,轻声对司南封道。 司南封听了,侧头望了一眼慕禅,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嘱咐道:“你来的正好,把这方子拿去给成之浩煎药。 另外......”说罢又看了看沈澈:“你回去休息吧,你的身子我清楚地很,强撑着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现在皇上的情况也算是稳定下来了,至少血已经止住了。 ” “大人,你听司南大人的话,回去吧。 ”慕禅也用恳求的眼神望着沈澈。 迟疑了片刻,沈澈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休息一下,明日来换司南大人的班。 ”说完留下了针灸咬匣给慕禅,又吩咐了一些穴位针灸的要领给慕禅,这才离开了飞鸠宫。 慕禅没有耽搁,取了方子便去寻成之浩了。 只是走到外面,慕禅才猛地记起,只顾着过来飞鸠宫,竟忘记了给香卿熬安胎药,便想着回一趟染翠阁,吩咐跟着过来照拂香卿身孕的两个小药童,让他们先帮衬着。 染翠阁。 虽然四处都是侍卫守着,但此处似乎要比之别处多些。 也难怪,香卿如今怀了龙胎,身份的重要应该是仅次于皇上了,自然要好生保护稳妥了才是。 慕禅进了染翠阁,就看到香卿一脸忧郁的坐在院中的小亭,手里拿了绣品在发呆,身边地掌珠也是,懒懒地没什么精神。 “香卿,这里风大,还是进屋去吧。 ”慕禅赶忙走了过去。 “慕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香卿见到慕禅,显得很是激动,赶忙起身渡步到了她面前:“昨夜拓侍卫就带着人过来了,说是皇陵别院这里要宵禁几日,吩咐我不能外出。 诸葛大人也过来了一趟,说是让我一定要小心,我反复问了他们都不愿意说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是啊,奴婢向门口地侍卫打探情况,他们也不理会,也不让小主或者我出门,只是送了晚膳和早膳过来。 ”掌珠嘟囔着嘴,很是不满。 听了她们主仆二人的话,慕禅原本不知道香卿竟然完全不知晓此事,顿时有些愣在了当场,心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可看着她一副焦急无比地模样,又担心对腹中胎儿不好,只得安慰道:“你过来,我先帮你把把脉。 ” 香卿点头,在掌珠的搀扶下乖乖地跟着慕禅进了屋。 凝神把完脉,慕禅才松了口,虽然香卿有些急火攻心,却只是表症,只需在安胎药中加两味平火静心的药材即可。 “脉也把完了,改告诉我了吧。 ”香卿忙道。 “放心,只是在山中发现了刺客的踪迹,你如今又怀了龙胎,自然要小心行事。 ”慕禅侧面地说着,又取了方子交给掌珠:“你让药童将药煎了,我还要去一趟松涛阁给照料沈大人,晚些时候再回来。 ”说完又嘱咐了香卿几句,这才出了染翠阁。 “小主,你说慕姑娘说的都是实情么?”掌珠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质疑道:“若是平素里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怎么说也该过来看看您呀。 还有慕姑娘,昨夜竟然没回来,面色也有些不对。 我还看到她掏了两个方子出来呢,另一个明显是司南大人的手笔......” 听着掌珠瞎猜,香卿竟也觉得慕禅是隐瞒了些什么,奈何又找不到人想问,有些着急道:“掌珠,不如你悄悄溜出去,打听一下情况也好。 ” “也好,总比呆在此处干着急的好。 ”掌珠点点头:“只是小主你也要注意些身子,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千万得小心些。 奴婢这就去让那两个小药童熬药去。 ” 香卿点点头,便也回到床榻上,躺着休息去了。 ====================================== 一不小心字数又超了,以后单定的姑娘千万别拍我啊。 今天是“5.12”一周年,大家都吃素吧,不饮酒不作乐,也算是一种缅怀...... 卷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平地生波 因为玄谙遇刺,元景下令拓冷调集大批羽林军从皇城出发,务必要赶在第二天夜里到达皇陵别院,第二天启程将玄谙安全送回皇宫。 皇陵别院处于群山之中,即便是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任然有可能让刺客乘虚而入。 经过元景和拓冷缜密分析,发现刺客只是从远处用弓箭射伤了玄谙,若是当面交手,绝不可能留下活口,所以刺客很有可能会再次寻找机会进行行刺。 一国之君的安全马虎不得,元景也暂时放下了要离开的念头,带着拓冷开始部署回宫的路线和侍卫的分派,力求毫无疏漏,将玄谙顺利送回皇宫。 司南封这厢也带着几个太医日夜守候,总算是将玄谙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只是山中缺乏药材,也急着等回宫再好生治疗。 因为事出突然,徐荭玉等人又是女子,元景思索了半天,决定分批将她们接回皇宫。 只是单独带了有孕的香卿一同上路。 虽然徐荭玉等人心中不平,奈何为了皇上的安慰,也只得屈从,再呆在皇陵别院几日,等待拓冷再派人来接。 话说香卿虽然打发了掌珠悄悄出去打探情况,奈何飞鸠宫那边的消息被封锁的滴水不漏,最后也只了解到皇上原来是遇了刺客,如今并无性命之忧罢了。 如此,香卿虽然担心,却还是没能见一面玄谙,心中一直放不下。 短短两日便消瘦了不少。 回宫的队伍浩浩荡荡,慕禅特意命人在香卿所坐地车撵里铺上厚厚的棉被,尽量减少颠簸。 面对香卿的追问,也只得默不作声,保持缄默。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也胆战心惊的回了皇城后宫。 司南封让慕禅呆在内宫。 在沈澈的身子完全康复前担负起为玄谙每日针灸的职责,而香卿的身孕则交给了专职照料有孕妃嫔地御医。 原本香卿怀上了龙胎是要赐封晋级的。 可因为玄谙遇刺,宫中又并无皇后主事,也至少暂时委屈她先回kao近御膳房地寝宫住着。 香卿虽然心里头有些许的不满,但因为她的流芳阁kao近御膳房和太医院,平素里倒也极为方便,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流芳阁。 因为kao近外宫,出入方便。 此处原本只是用来给偶尔进宫的官家女眷休息之所。 因为香卿一手厨艺得了玄谙青眼,这才特意赐了此处作为单独的寝殿供她居住。 说来,即便是流芳阁稍显得简陋了些,可身为小主,能单独赐住一方宫殿,也算是特别的恩赐,所以当年香卿很是欣喜。 可如今,流芳阁已经配不上香卿的身份地位了。 虽然只是小主份位,可眼见着怀了龙胎,晋封不过是指日可待地事儿。 要是将来诞下个皇子,怕是要封妃才能与皇子生母的身份般配。 只因为和御厨房仅仅隔了一个宫墙,香卿又在孕中,每到午膳时就会闻到些香味儿。 使得胃里总是感觉不舒服,无奈玄谙的面也无法见到,只好让掌珠陪着她出来流芳阁,来到kao近太医院的一个小庭院里歇息,用膳也一并在此解决了。 刚用过午膳,因为害喜弄得胃口不太好,香卿只是喝了些汤药便推开不愿再吃了,掌珠看着心疼,就唠叨开了:“小主,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活啊。 得帮腹中的孩子也多吃些。 ” “可我吃不下。 ”香卿摇摇头。 手里捏了张粉紫色的绢帕在轻轻擦拭着嘴唇。 “那好,等过些时候服了安胎药。 奴婢再给你到御厨房做些小食来。 ”掌珠也无可奈何,嘟着嘴立在那儿干着急。 只是随意一转头,却突然瞥见了一截青袍绕过回廊,赶紧叫道:“前方可是刘太医?” 片刻,一人从远处而来,竟是沈澈。 原本沈澈的惹翠园就在离此不远处,听见有人叫,沈澈只好停下来,往那小庭院中而去。 “沈大人?”香卿也有些意外,起身微微颔首福了一礼。 因为沈澈乃是外姓王爷,所居之处也是在kao近内宫的染翠阁,香卿与其见面,倒也不用拘礼。 “小主身子可好?”沈澈想着既然见了,就帮忙替她把了把脉。 “小主就是吃不大下东西,大人帮帮,想想办法吧。 ”掌珠在一旁着急地道。 “害喜是寻常夫人有孕后常有地事儿,但不能服药来压制。 ”沈澈面色严肃地略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前日里让人从江南捎来一些嗅药,可提神醒脑,复健脾胃。 若小主想吐的时候,拿出来闻一闻,应该可以舒服一些的。 ” “真的吗?”掌珠高兴地跺了跺脚:“奴婢这就去太医院找刘御医拿。 ”说完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踪影。 香卿摇摇头,略显得有些羞涩道:“让大人见笑了,小丫头不懂得规矩。 ” “小主好福气,有这样的忠仆在身边。 ”沈澈浅浅一笑:“您要注意莫要着凉,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大人!”香卿拖口叫住了沈澈。 “小主还有什么吩咐?”沈澈停下身形,转头看着香卿。 “臣妾......”香卿咬住粉唇,似是很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小主若没什么吩咐,告辞了。 ”沈澈并未发现香卿此时眼中的异样。 “是关于慕姑娘地!”香卿咬着唇,好半晌才缓缓说道。 “慕禅?”这下沈澈有些挪不开步子了,蹙着眉,不解地望着香卿。 “这事儿臣妾也不知道该告诉谁,想来大人与慕姑娘份属同僚,应该好说话一些的。 ”香卿脸色有些发苦,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着沈澈的表情。 “小主有话不妨直说。 ”沈澈提步回到了香卿面前。 “又一次......”香卿侧过头,一连的纠结和为难,小声地道:“又一次臣妾给皇上送汤水,无意中撞见......” “撞见什么?”沈澈心中一凉,眉头蹙得更加紧了。 “撞见慕姑娘竟和......竟和皇上同榻而眠。 ”香卿似乎有些害羞,说完这句又赶忙道:“当然臣妾也没真的见着慕姑娘,但她的煎药炉还放在上仪殿的寝殿中,皇上又拉下了沉纱隔开龙床,但分明,里面是有一个人的......” 说完,见沈澈蹙着眉头一言不发,香卿轻声又道:“臣妾只是想大人帮着打听一下慕姑娘的意思,若愿意,臣妾可以求皇上收了慕姑娘为后宫妃嫔,免得......免得外人知晓了,有秽乱宫闱之嫌。 ” “此话,小主还是莫要再和人提起。 无论如何,那些都是慕禅的私事,无论你我,都无权干涉和过问。 ”沈澈冷冷说完,转身便往染翠阁走了,如风般,很快消失在了转角处。 “笑话,这种事儿我才不会蠢地到处去说呢......”森白地贝齿咬住唇瓣,香卿面上lou出一抹笑意,极轻的笑声回荡在小小庭院中,久久未息。 =============================== 卷五正式落下帷幕,一众主角也回宫了。 到底慕禅情归何处,请继续锁定《云上》第六卷....... 哈哈,喜欢广告,特喜欢抽风呀~~~~~~~~ 卷六 第一百二十章 湖心落水 皇帝遇刺,非同小可,虽然一行人已经从皇陵回宫,但在元景和拓冷的安排下,消息被严密的封锁了,只称玄谙受了些轻伤,需要静养罢了。 为了怕消息走漏,元景更是命拓冷将皇家别院包围起来,一方面保护滞留此处妃嫔的安全,其实是为了不让她们回宫,人多嘴杂以免走漏消息。 接到密令,司南封带着从皇陵一路回来的四名太医日夜值守在上仪殿,并未透lou给其他人知晓。 为了照顾玄谙,慕禅这几日极为辛苦,一大早就要取了药材送入上仪殿帮着成之浩煎药,时辰到了还要去给玄谙针灸,过了晌午更是要抽时间去惹翠园探望沈澈,一来二去,两三日下来,生生消瘦了不少,下巴越显地尖了,看着就让人心声怜意。 这一日匆匆用过午膳,慕禅收拾了上仪殿后院的杂房,正准备去太医院看望沈澈就遇到了诸葛云,说是承禧宫送了帖子过来,请她过去一叙。 慕禅打开帖子,看到落款是韦舒兰,心中觉得奇怪,但又不好拒绝,只得想去一趟承禧宫看看再说。 因为一上午都是在煎药,慕禅的青布衫子上沾了些炭灰,裙角处污了一片,绣鞋也是蒙上一层灰色的烟尘,本想回宫去换身衣裳,奈何存药房实在有些远了,慕禅只好随意打了井水,稍微洗了洗脸,又捋了捋发髻,这才一路去了。 承禧宫。 承禧宫地处皇城的北面。 kao着一个偌大地湖泊。 此刻韦舒兰正带着侍儿在湖心亭上吃茶赏荷,惬意的很。 “等会儿慕姑娘过来,侍儿,记得一定要帮衬着问问,到底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韦舒兰一身鹅黄的衫子,袖口和裙角处都鎏了银丝,随着波光反射着午后的春日。 浑身上下都好似包裹着一层光晕,美的好像湖中的仙子一般。 侍儿则是一脸苦相地坐在一旁。 心知慕禅每日出入上仪殿定是为了照顾皇上,自己悄悄问过成之浩他都没肯透lou半句,慕禅嘴紧,更是不会泄lou什么地。 想到此,不由得蹙眉道:“娘娘,慕姐姐定是不会说的,就算我开口问了。 也不过是得到两句搪塞罢了。 ” “让你问你就问,至于能不能得到答案,这也是你无法控制地了。 ”韦舒兰吹了吹抬起来的纤纤玉手,鲜红的蔻丹衬着雪白的肌肤,指尖捏了串香檀木的佛珠,很是显眼。 被韦舒兰这么一说,侍儿咬着唇埋头不再说话,心里打着鼓。 却也只好等慕禅来了再做计较罢了。 两人不过等了一小会儿,慕禅就到了,便被守在外面的小宫女直接领到了湖边,一搜小船载着她直接上了湖心亭。 “慕姐姐到了。 ”侍儿侧头看到一页小舟从湖边而来,有些紧张地起身,对这慕禅挥了挥手。 慕禅远远冲侍儿一笑。 提了裙角便渡步上了湖心亭,感到四处吹来的湿湿微风,环顾而去,此处竟是如此绝妙景致,不由得心情也随之开朗了许多。 “慕姑娘,请坐。 ”韦舒兰有些不情愿地起身,实在因为慕禅身份乃是三品夫人,与她九嫔地身份乃是同级,况且等下还有事相求,自然要做的好看些。 只是看着慕禅一身青布衣裳。 还染着污渍。 心中不由得看轻了她,只道太后一去。 便没了撑腰之人,落魄如此,便想借着此机会好好拉拢,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为助她登上后位的帮手。 想到此,韦舒兰凤目流转,已是盘算稳妥,一脸的得意。 亲自为慕禅斟了茶,侍儿接收到了韦舒兰都过来的一个颜色,奈何僵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慕姐姐,瞧你这几日都瘦了,可是照顾皇上身子给累的?” 其实慕禅远远看到韦舒兰叫了侍儿一并见自己,心里就有了两分猜想。 那韦舒兰仗着自己出身大家,一入宫又封了九嫔,从来都不会给其他人好脸色看的。 如今却慎重的递了帖子要见她,自然和回宫后上仪殿封锁玄谙伤势地事情有关。 韦舒兰也算聪慧之人,知道自己和侍儿交好,特意叫来她做说客。 “身为太医院的人,沈大人又在静养之中,只好多帮衬帮衬罢了。 ”慕禅拿起茶盏凑在嘴边,轻轻喝着,没再多说什么。 “外面都在传,刺客已经得手了,慕姑娘,我们身为后宫妃嫔,着实是担心皇上的安慰啊。 ”韦舒兰见慕禅埋头不语,一着急,干脆挑明了。 慕禅一听,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故作惊讶地道:“娘娘难道不知道?却还说什么刺客已经得手?若是得手,哪里还有云瑞朝的江山,娘娘这样说话,不怕以惑乱宫闱之罪给内狱司拿下吗?” “我......”韦舒兰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呆住了。 “放心,皇上不过是受了惊吓罢了,多静养几天就会好的。 ”慕禅一口饮尽了盏中茶水,起身对韦舒兰点了点头,便转而对侍儿微笑道:“侍儿,走吧,跟我回去存药房。 你受过伤,新送来的黄精很是适合进补,我给你一些,你拿来蒸在点心里吃。 ” 侍儿甜笑着点头,巴不得可以离得韦舒兰远远地,起身过来就挽住了慕禅的臂弯,回头对这韦舒兰颔首福礼道:“娘娘,容侍儿去去就回。 ” 韦舒兰被慕禅这样无视,自然觉得气愤,如今侍儿也巴着想要和她一并离开,一咬牙,看了看湖心亭四周的微微波澜,不由得心生一计,故意将手中的佛珠用力一扯,眼看着一颗颗远滚的檀木珠子就滚到了慕禅和侍儿的裙下,下一刻,一声惊呼响起,慕禅果真不慎踩在了一颗佛珠上,身子不稳,斜斜跌落在了湖水之中。 “慕姐姐!”侍儿又惊又慌,赶忙招呼撑船的宫女去救,哪知感觉耳后香风一过,听得韦舒兰刻薄的话音响起:“一身都脏兮兮的,正好洗洗干净了,也算帮她去掉个‘秽乱宫廷’之罪。 ” 侍儿听了,恨得牙痒痒,奈何韦舒兰已经走远,慕禅又在水中还未救上来,只好作罢。 话说慕禅落水,不过是不小心滑了一下,虽然湖水冰冷,却并不深。 那宫女又赶紧拿了撑杆递给她,在水里扑腾了小半会儿便被侍儿拉起来了。 只是风一过,感觉冰冷彻骨,不由得“啊切——”一声打了个喷嚏。 ==================================================== 改了两个错别字,感谢小葱mm,哈哈最喜欢吃小葱拌豆腐了 卷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未免情乱 眼见慕禅因为猜到佛珠而落湖,侍儿心中不悦,忍不下这口气便跑去和韦舒兰争执去了。 虽然劝了,奈何侍儿一溜烟却已经跑得不见了,加上风过,慕禅浑身上下犹如裹了身冰衣似的,只好先行回去。 一身狼狈的匆匆回到了存药房,迎面,慕禅看到沈澈正立在门口,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背影有些迟疑。 慕禅不想让沈澈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转身想要躲开,却听得后面朗朗一声喊:“小禅,你这是怎么了啊?”回头一看,却是半年未曾见面的司南义。 因为司南老太太身子骨不太好,所以自除夕时跟随父亲回了老家,司南义就未曾回来,一住就是小半年的时间。 如今见了,虽然仍旧是一身青衫的俊朗模样,却好像比之从前成熟了许多。 司南义赶紧冲到慕禅的面前,见她衣衫半湿,发丝还向下滴着水,不由得着急了:“你是落水了么?怎么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赶紧进屋去换身衣裳吧。 ”说着就一手拉住了慕禅的柔荑,想要往存药房那边拽。 慕禅知道沈澈多半已经发现了这边动静,也只好硬着头皮任由司南义拉了自己过去。 蹙着眉头,看着慕禅半晗着首,司南义又是一脸的气氛,沈澈迎上前去:“先进屋吧,小义,劳烦你去给慕禅准备热水,让她沐浴一下祛祛寒气。 ” 司南义原本不太乐意,奈何沈澈开了口。 只好嘟囔着悄声对慕禅道:“小禅,你换衣裳的时候小心提防着一些,免得被人偷看到。 ” 慕禅听了,耳根一红,“啐”了小义一下,推了他往前:“你快些帮我灌好热水就是,小孩子家地。 怎么这样的多嘴。 ” 等司南义走了,沈澈去斟茶。 慕禅则直直进了里屋,赶紧拖下了湿衣,用白布将湿漉漉的长发拭了拭,勉强不会滴水后这才寻了件简单的对襟长裙用腰带系好,想着等热水好了直接去沐浴便好。 “换好衣裳了就出来喝杯热茶吧。 ”沈澈在院子里喊道。 “嗯,就来。 ”嘴上这样说,慕禅却有些害怕。 怕沈澈若问起她怎么会落水,自己答不出来,白白让他担心。 推开门,慕禅移步过去,接过了沈澈递上的茶盏,轻轻温着手心,轻轻kao坐在桂树下的石凳上,颔首不语。 看着慕禅小心翼翼的模样。 沈澈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不慎落水,也不用一副做错事了地模样吧。 ” “没有,我哪有。 ”慕禅仰头,赶紧辩解。 “你如此紧张,难道真的事有蹊跷不成?”沈澈挥起衣袍端坐在慕禅对面。 一双清眸变得有些认真。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脚下一滑掉入了湖中。 ”慕禅不敢与其对视,侧过头颈,解释道:“只是觉得丢人,不想被你们看到这副模样罢了。 ” 唇角扬起,沈澈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你性子从来如此,怕别人担心,有什么事都憋在肚子里独自承受。 ” “这样不好吗?”慕禅抬眼,看着沈澈地笑容有些淡淡的苦涩。 觉得不解。 “当然。 ”沈澈回眸。 看着慕禅一脸毫无心机的模样,心中怜惜:“若有人想要关心你。 便好好放开心扉接受他的关心,这样,一份辛苦也会变成两份,便也没有那样沉重了,不是吗?”语毕,发现一颗青色的小草夹在慕禅的湿发当中,不由得伸手去帮她摘了下来。 感受到了沈澈的温柔,慕禅羞赧地抿唇笑了,只觉得心中暖暖,适才因为落湖地冷意也全然消散不见了一般。 “小禅,水好了,快来沐浴吧。 ” 外间传来司南义的喊声,慕禅坐起身来,冲沈澈浅笑道:“大人过来用晚膳吧,今日宫外送了些上好的黄精,我给侍儿备了一份,另外又寻了些上好的党参和山淮用来蒸鸡,您一并过来吃吧。 ”说完,不等沈澈回答自己的邀请,慕禅已经羞得赶紧提起裙角离开了。 想着慕禅适才的娇羞模样,沈澈心中原本因为香卿的话而产生的疑惑和不悦也渐渐隐去了,含笑着起身,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了,这才自顾渡步回去了惹翠园。 ...... 沐浴过后,慕禅觉得浑身暖和了不少,随意着了太医院地青衫常服,挽了衣袖开始忙起来了。 先是挑选大小合适的黄精,去皮,再合着准备好的党参和山淮洗干净,慕禅又去御膳房取回让他们帮忙弄妥的紫鸡,这才回到存药房起了灶,等砂锅中的水开了,将食料一并下锅盖上盖子,算是忙完。 抬眼,看着日头还未下去,慕禅又回到房里,将发髻重新挽了个云髻,看到躺在首饰匣子中那支太后赐与的碧钗,心头一动,还是拿了起来,簪在了发髻上。 侧头看着镜中地自己,慕禅起身打开衣橱,挑出一件水蓝间青碧的裙衫换上,再在腰间系了一根鹅黄的丝带,这才满意地含羞笑了笑,出去到前院的花厅,就等着沈澈前来赴约。 哪知等了小半晌,门上传来敲门声,竟是侍儿过来了,说是和韦舒兰斗了嘴干脆过来寻她,顺便取了给自己留的黄精。 慕禅笑着劝了侍儿一会儿,并反复叮嘱了她不可将韦舒兰故意扯断佛珠害她落水之事说出去。 侍儿却有些不乐意,叫嚷着就该让所有人知道她韦舒兰的嘴脸,还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个腹中阴险的毒娘子罢了...... 慕禅劝不动,只好留下她一并用晚膳,说是用黄精党参还有山淮炖了紫鸡,让她吃了也消消火,侍儿这才转怒为笑,不再纠葛于韦舒兰之事。 不一会儿,门上又传来敲门声,慕禅估计是沈澈来了,赶紧起身去开门,却发现是司南义立在外间,一脸的笑意。 “小义,你怎么来了?”慕禅问。 “我不可以来么?”司南义一边说,一边已经闪身挤进了门内,看到侍儿坐在哪里,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道:“原来令仪小主也在呢。 ” “小义,你还是唤我侍儿姐姐就好。 ”侍儿笑着起身,因为常来存药房取药,司南义也是熟识的,再说他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子,侍儿觉得不用避嫌,便招呼了司南义过来。 可司南义却觉得不太好意思,悄悄拉了慕禅过去一边,低声道:“小禅,我是过来看你地。 先前浑身都湿透了,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这个给你。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儿递给慕禅,又道:“这是我从老家带来地药丸,你若觉得身子有什么不妥就服上一丸,第二日起来就会好的。 ” “谢谢你,小义。 ”慕禅轻轻接过小瓶儿,觉得心中感动,抬手拍了拍司南义地肩头,却发觉他原来已经又长高了许多,几乎都要超过自己的个头了,心生感慨:“小义,你真的长大了许多呢。 ” “是啊,等着满了十七,我就去求父亲将你许配给我做媳妇儿呢。 ”司南义赶紧点头道。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以后这样的话别再挂在嘴上了啊,免得惹司南大人不高兴。 ”慕禅苦笑着摇摇头,佯装着斥责了他两句。 “好,我放心头就是,谁也不告诉。 ”司南义又上前两步,kao近慕禅,神秘地一笑:“但是你心里要记住哦,以后只能做我司南义的媳妇儿,别人可不许答应,特别是那个沈大人,我见他对你就不怀好意......” “咳咳。 ”正好两声咳嗽从司南义身后传来,吓得他赶紧回头,见果真是沈澈立在那儿,脸色“刷”地便白了,想来是觉得害羞,赶紧一溜烟儿跑的没了人影。 知道沈澈肯定听到了小义的话,慕禅笑着上前,有些无奈地道:“小义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就像亲弟弟一般,他孩子气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 “只要你别放在心上,我便不会当真。 ”沈澈自然不会有什么,只是想起司南义那样的执着,觉得好笑,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闻到鸡汤的香味儿了,腹中空空,得好好饱餐一顿才是。 ” 慕禅点点头,含笑一并跟着沈澈进了院子。 ================================== 发现还是写温情戏舒服些,也顺手许多,一不小心超了字数,以后订阅的姑娘表拍瓦哈 卷六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黯然伤魂 自打进入内宫,慕禅很久未曾如此放松过了。 与侍儿和沈澈一并用膳,席间闲聊着,偶尔发出会心一笑,慕禅总觉得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只是需要无忧无虑地照看管理着存药房,并没有那样多的心事儿和繁杂之事困扰自己,活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临近戌时,眼看窗外已经黑沉沉的了,慕禅起身收拾了碗筷:“你们稍作,我去沏壶茶鲜茶过来。 ” 看着慕禅离开,侍儿托着腮,黑杏般的大眼睛望着窗外刚刚冒出头的朗月,很是伤怀地喃喃道:“真好,想起以前,觉得像是一场梦。 ” “令仪小主今非昔比,倒也怀念从前么?”沈澈也起身,推开窗户,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月色掩映下的存药房竟有种淡淡的桂香流转,似乎处处都存留着慕禅的痕迹。 “当了小主固然好,且不说光宗耀祖,至少不用再做奴婢了,平白低了别人一等。 ”侍儿点点头,可似乎想起了什么,扁着嘴又道:“可过了这么久,皇上连正眼也不看我一下。 一起住的韦舒兰又是个泼妇,亏得慕姐姐脾气好,今日若是换了其他人,看她还能不能睡个安慰觉!”说完觉得不解气,又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沈澈蹙着眉,听出了侍儿话里的意思,但又不确定,转头便问:“什么意思?” “侍儿!”正好此时慕禅托着茶壶从外面进来,赶紧喊了一声。 给侍儿打了个眼色,这才转而对着沈澈道:“太晚了,就不留大人喝茶了。 我这就送侍儿回内宫,还得帮成之浩捎些药材过去。 ” “那好,今日落了水,有些受寒了,记得早些休息。 ”沈澈点点头。 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临走时回头又道:“明日我就能回太医院当差了。 到时候你也会轻松一些。 ”说完才渡步出了存药房。 等沈澈走远,慕禅回头,忙问:“侍儿,你是不是将韦舒兰害我落水的事儿告诉沈大人了?” “我没有……”侍儿歪着头,想了想:“大人应该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 “没有就好,我可不愿再惹上什么麻烦,总之以后离那韦舒兰远些便好。 ”慕禅似是想到什么。 拉着侍儿地手,认真地叮嘱道:“不如你向钱妃娘娘请命,搬回澜碧宫住吧。 那韦舒兰不是个善主,我怕你以后受她的欺负。 ” 侍儿听了,鼻中发出一声闷哼:“我才不怕她呢,她要是敢再那样,我就告诉皇上。 ” “你以为皇上有空管这些琐事么。 ”慕禅无奈地笑了笑,想起玄谙一脸冰冷的样子。 总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会cha手妃嫔争斗的皇帝。 “那要看是什么人,什么事儿了。 ”侍儿不服气,扁扁嘴,嘟囔道:“万一今日落水的人换成香卿姐姐,那韦舒兰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 “别这样胡思乱想,以后记得别和她走得太近就好。 ”慕禅轻轻拍了拍侍儿的肩膀。 笑道:“走吧,我们一起去内宫,我这儿还有些药材要捎给成之浩。 ” “他,最近如何呢?”侍儿听见成之浩三个字,咬着唇,犹豫了半晌,突然开口问道。 “他眼见要升医士了呢,再熬两年就能当御医了,也算是少年得志。 ”慕禅笑着回答道。 “这便好了,记得提醒他。 早日取房媳妇。 也免得没人照料生活起居。 ”侍儿神色幽暗,轻声叹道。 “放心。 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抢着有人要给他提亲地,倒是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将来也像香卿那般怀上龙子就好了。 ”慕禅知道侍儿放不下,故意劝道。 “皇上他,他是不是真地被刺客伤着了?”侍儿看向慕禅,一脸的担忧。 轻叹了一声,慕禅浅笑着摇头:“放心,皇上是天子呢,哪里那么容易就被刺伤,不过是受了惊吓罢了,再过几日相信就能全好了。 ” “希望如此吧……”侍儿点头,抬头望着一轮朗月,赶紧闭上眼,合上双掌在胸前,嘴上默念着“菩萨保佑”为玄谙祷告起来。 慕禅在一旁看着,有些无奈,却也不得将玄谙的真实情况说与侍儿知道,只好闭口不再多言。 …… 将侍儿一直送到了承禧宫外,慕禅才转头往上仪殿方向而去。 只是去了才发现,原本守在门口的重重侍卫减少了许多。 守卫见是慕禅来了,主动拉开殿门迎了她进去。 慕禅一路而去,发现殿内好几个从内务府抽来临时帮手照顾玄谙的内侍们也几乎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偶尔两声鸟鸣回荡在殿内,空荡荡的,让人心慌。 感觉心猛地一抽,慕禅拽着药篮子的手都有些发汗了,赶紧在腰上擦了擦,这才加快了速度往寝殿而去。 寝殿内是空地,只有对面的御书房亮着烛灯,慕禅望了望,只好放下手中药篮,过去敲了敲门。 御书房。 经过司南封等人日夜不停的救治,虽然脸色还是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玄谙却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从来就不喜欢上仪殿里太多人,玄谙下令所有御医回到太医院,每日前来例诊即可,不用驻扎在此地日夜守候。 司南封仔细诊过脉,也确定玄谙并无性命之忧,这才同意了,带着四个御医离开了上仪殿,每日前来诊脉送药便可。 如此一来,封锁了多日的上仪殿终于也恢复如常了,没有了来来往往的内侍和御医们,也没有了浓浓的药味儿,玄谙也觉得轻松了许多,趁着精神不错,便到御书房处理堆积了好几日的奏章来了。 只是才坐了一会儿,就听得门上传来敲门声,玄谙头也没抬,只当是诸葛云端了参茶过来,便到:“进来吧。 ” 慕禅在门外听见果然是玄谙的声音,轻轻推开门,有些担忧地进入屋内,借着昏黄地烛灯看着他,担忧地问:“皇上,司南大人他们怎么全走了?” 抬头一看,竟是慕禅来了,玄谙有些意外,却只是蹙了蹙眉,冷冷道:“朕已经好了许多,所以吩咐他们回太医院去了。 ” “让臣妾看看吧。 ”慕禅说着步上了御座,伸出手想要替玄谙把脉。 挪开手臂,玄谙起身,看着慕禅一脸素净的模样,觉得心头烦闷,挥了挥手道:“司南大人都说没关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完一步迈下了御座,却觉得头突然有些晕,赶紧一手扶住屋中的茶桌。 慕禅见状赶紧过去,揽住玄谙的手臂,略带着些责问道:“皇上何必逞强,您的身子系着云瑞朝万民地平安,岂能意气用事。 走吧,臣妾扶您回寝殿休息。 ” 玄谙却并不领情,抽开手臂,背对着慕禅道:“不用了,你回去吧,朕稍作休息一下,等批完这些奏折自会回去休息。 ”说完一把对开屋门,转头冷眼看着慕禅,示意她出去。 咬着牙,慕禅却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得出了御书房,正想回头再劝,觉听得“砰”一声响,门已经被玄谙一把关上了。 “慕姑娘?” 慕禅回头,见诸葛云手上托着个茶盅立在不远处,便点点头:“诸葛大人,您去劝劝皇上吧,他身子才刚刚见好就熬夜批改奏折,这样下去,会积劳入腑的。 ” “刚才慕姑娘应该也劝过了吧。 ”诸葛云表情有些无奈,走到慕禅面前,侧头望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叹道:“若是慕姑娘都劝不了,老奴就更拿皇上没办法了。 ”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皇上这样下去吧。 ”慕禅忧心地道。 “慕姑娘可有能助人入眠的良药?”诸葛云突然问。 “确实某些草药有此药效,怎么……”慕禅似乎明白了诸葛云的意思,觉得可行,赶忙点头道:“大人稍等,我这就回去存药房拿来,您放在这茶盅里一并送去给皇上,他喝了后不出片刻就会犯困的。 ”说完提着群角就飞奔似地出了上仪殿。 望着慕禅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又转头看了看御书房的方向,诸葛云摇了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这两个人,一个明明喜欢却憋住不愿说出来,一个明明关心却不知自己的真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啊……” ============================================= 明日双更,预告个先。 卷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寻交藤 慕禅记得父亲留下的手札上曾有记载,一种名为夜交藤的草药可以助人入眠。 可等回到存药房,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却也没有找到,便想着去问问司南大人,看他那里是否会有。 诚慎堂此时还是灯火通明,司南封和四个御医正凑在一块儿商量着接下来如何为玄谙诊治。 慕禅悄悄去了,在外面正好碰见司南义托了鲜沏的新茶,便赶忙叫住了他:“小义,司南伯伯在里面吗?” “小禅,你怎么来了?”司南义冲慕禅lou出朗朗一笑:“在啊,和几个御医商量事情呢,走吧,随我一块儿进去。 ” 慕禅赶紧拉住司南义,小声地说:“请司南伯伯出来一下吧,我有事儿要问问。 ”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兮兮的?”司南义好奇地探问道。 略想了想,慕禅低声道:“想问问司南伯伯太医院可有夜交藤这一味药材。 ” “你睡得不好么?”司南义担忧地问。 “是皇上,熬夜批改奏折也不休息,诸葛大人也那他没办法,所以想着找一些安神入眠的药材。 ”慕禅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司南义想了想,点头道:“夜交藤多产于江南之地,兴许沈大人前两日从江南运来的药材里有也,说不定。 ” “沈大人么......”慕禅默念了一下,冲司南义笑道:“小义。 你就别对司南伯伯提起我找夜交藤的事儿了,他好不容易能回来休息一趟,免得操心。 ” “放心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都是为了皇上。 ”司南义眨眨眼,这才转身进了诚慎堂。 惹翠园。 慕禅立在门口,提着手想要敲门。 却心里惶惶地,总感觉不应该来找沈澈。 可想着玄谙固执不肯休息的模样,又放心不下,只好神吸了口气,轻轻敲开了院门。 “慕姐姐,您来看师父吗?”玉竹开门将慕禅迎了进屋,倒了杯茶递给她。 “大人若在,请他出来一下吧。 ”慕禅笑着揉了揉玉竹的脑袋。 柔声道。 “师父在里面看书呢,我这就请他出来。 ”玉竹满心欢喜的钻入了内院。 不一会儿,沈澈便出来了,手里捏了本医书,一身青袍随意系着根腰带,黑发略显得有些散乱地垂在肩头,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的样子。 慕禅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大人。 打扰您休息了吧。 ” “无妨,正好还没睡。 ”沈澈过去示意慕禅坐下,接过玉竹递上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抬眼看着慕禅一脸心事的模样,便问:“怎么了。 入夜了还来找我,可有什么要紧之事?” “嗯。 ”慕禅点点头,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沈澈实情,可话到嘴边,却已经全变了样儿:“我有些睡不好,想找大人要一些夜交藤,可有么?” “正好前日里寄了药材过来,应该是有地。 ”沈澈放下茶盏,冲玉竹道:“去帮慕禅看看,若有的话。 取一些过来吧。 ” 玉竹领了吩咐。 便赶紧去了,屋内只留了慕禅和沈澈两人。 慕禅因为心里藏了事儿。 埋头一声不吭,沈澈则是从来都太多话,也是静默着自顾地喝着茶,使得一室都弥漫着淡淡地静谧气氛。 “师父,找到了。 ”说话间,玉竹回来了,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接过纸包,慕禅匆匆道了一声谢便转身出去了。 沈澈只觉得有些异样,却并未多想,起身吹熄了灯烛,便回房去继续看书。 ...... 第二日,沈澈用过早膳后后便去了太医院。 司南封见他身子已无大碍,心中也宽慰有人帮手,便安排等会儿一并去上仪殿,让沈澈为玄谙针灸。 哪知走时临走时遇上些要紧的事儿,司南封只好让沈澈先行去往上仪殿,自己则稍微晚一些在过去。 一人提了针灸匣子来到上仪殿,沈澈远远看到诸葛云拖了个盘子从寝殿出来,便迎了上去:“诸葛大人,皇上醒了吗?” “是沈爷啊,皇上刚刚才醒了,老奴这就进去通禀一声。 ”诸葛云说着转身要进去,却听得沈澈叫了声“且慢”。 蹙着眉,沈澈鼻端嗅到一股别有不同的甘苦滋味,细细分辨,好像正是诸葛云手中那盅空着的茶盅发出来的,便伸手取了过来,放在鼻下。 “这是皇上昨夜喝剩了的参茶,怎么了?”诸葛云不解地看着沈澈。 摇摇头,又将手中茶盅放回了托盘,沈澈淡淡道:“没什么,只是闻到一股熟悉地味道,所以想确定一下。 劳烦诸葛大人进去通禀一声吧。 ” 诸葛云点头,随手将茶盅放在了一边,又进入了寝殿。 看着残留着参片的茶盅,沈澈抿着唇一言不发,可想起慕禅昨日来要夜交藤竟是为了帮助玄谙入睡,心中就有些淡淡的酸涩,不知如何排解。 “沈爷,皇上请您进去。 ”诸葛云打开殿门,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澈回头,提了提针灸匣子,迈步便进去了,不愿再多想什么。 披了件淡紫色的锦袍,玄谙斜倚在窗边,等沈澈进来了,这才转头走了过去。 沈澈福了一礼,将针灸匣子放在当中的桌子上,平静地道:“皇上,臣过来为您针灸。 ” 渡步过去,玄谙坐下来,瞥了一眼沈澈,开口道:“你身子可好了?” “已无大碍,谢皇上关心。 ”沈澈打开匣子,捏了一根银针在手,对着玄谙道:“请皇上过去龙榻上躺好,臣这就过来。 ” 玄谙起身,缓缓向龙榻走过去,等坐下了,唇边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上次见面还威胁朕来着,今日怎么就变的如此恭顺客气了?” “上次地事儿,臣以为皇上并不愿意再提起。 ”沈澈双目直视着玄谙,没有丝毫的胆怯和退缩。 关于徐妃香料的事儿,玄谙确实不想再提,也不想和沈澈有什么正面冲突,便挥了挥手:“你管好慕禅,以后让她别进宫来了。 ”。 听了玄谙的话,沈澈有些意外,可想起慕禅浑身湿透的从内宫回到存药房,心中莫名的一怒:“皇上还是管好身边地妃嫔吧,慕禅因为韦修仪而落水,若换了他人,此事早就闹大了。 ” “什么意思?”玄谙虽然听明白了沈澈话中之意,却有些不解。 “妃嫔见争风吃醋微臣管不了,可慕禅是太医院的人,又是太后生前钦封的三品夫人,被韦修仪如此欺负,臣自然不能不管。 ”沈澈蹙了蹙眉,又道:“慕禅的性子是把什么事儿都埋在肚子里,受了委屈也不告诉别人,若不是侍儿说漏了嘴,臣也不会知道。 所以,请皇上放心,今日起臣会过来为您针灸,慕禅她也不会再入到内宫来了。 ” 听完沈澈的话,玄谙却觉得无力反驳,抿着唇躺下,闭上双眼,脑中思绪反复,嘴上却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了。 ===================================== 头晕啊,一章码了三个小时。 下午争取把第二更码了,fighting!!!! 卷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曾展颜 慕禅一早起来就将昨夜用剩下的夜交藤全打磨成了细细的粉末,用了一支青布锦囊放好,揣入怀中,准备一并送去给诸葛云,让他每日放一些在玄谙的参茶当中,帮助他早些入眠。 哪知刚来到上仪殿门口就看到沈澈从里面出来,脸色有些发青,也不知是身子的原因还是太过疲惫。 “大人,您该再歇息两日再回太医院上差的。 ”慕禅有些心疼地看着沈澈,因为久病而消瘦的脸庞,却更显得一双眼眸澄澈无比。 沈澈见慕禅来了,一把伸手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走吧,我已经帮皇上针灸好了,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上仪殿了。 ” “为什么?”慕禅不解地望着沈澈。 “不为什么。 ”沈澈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冲动了,轻轻松开了手,淡淡地道:“不过想你过的简单些罢了。 ” 慕禅心中一暖,半颔首,略显羞怯地道:“多谢大人关心,只是身为太医院的一员,有些事儿是躲不了的。 ” “去吧,你一直在负责照看皇上的身子。 ”沈澈挪开身子,对着慕禅微微一笑,仿佛朝日晨晖印在了双目中,闪着薄薄的光芒:“只是今日过后,答应我,别再轻易到内宫来了,这里太复杂,太阴冷,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 慕禅不太明白沈澈话里的意思,略微迟疑地点点头:“大人先回去吧。 我这就进去。 ”说完提起群角,缓缓向寝殿渡步而去。 看着慕禅婀娜纤细地背影走向巍峨的大殿,沈澈总觉得有股错觉,好像她一旦进入了殿内,就永远也不会再出来似的,即便是她出来后,灵魂也有一部分会迷失在里面。 被玄谙给吞噬掉,而失去自我…… 甩甩头。 觉得自己想法有些荒唐可笑,沈澈提了提手上的针灸匣子,果断地迈步出了上仪殿。 …… 慕禅左右望了望,却没见到诸葛云的身影,只好先进了寝殿,准备先探望一下玄谙。 哪知进去却发现他只是着了件轻薄的紫袍倚在窗边,眼神望着外面。 似是在发呆。 “皇上?”轻轻唤了声,慕禅走了过去:“虽是春日里了,可早晨的时候寒气还是有些重,您该多穿些衣裳地。 ” 回头,见是慕禅,玄谙蹙了蹙眉,又背过去:“你怎么来了,沈澈不是说。 你以后都不会再来内宫了么。 ”说完冷哼一声,似是很不屑的感觉。 “臣妾职责所在,即便是以后不来了,今日也要来最后看一看皇上地病情。 ”慕禅蹙起柳眉,觉得今日的玄谙有些奇怪,只是淡淡答了。 却总有股莫名的愁绪在胸中荡开,好像挥之不去的阴影一般,拢在心头。 “是么?那不用了,你直接回去吧。 ”玄谙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仿佛是一头孤傲的猎鹰,只是不断地盘旋在高空,直到筋疲力尽,却还是不愿妥协地停在地面。 慕禅不知该说什么,脚步却定在了那儿不曾挪开,好半晌才叹了一口。 轻声道:“你为什么总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玄谙的背影一僵。 没有说话。 “你是皇帝,是万人之上地天子。 难道就该如此孤傲不逊么?”慕禅一步步走了过去,仿佛有许多话憋在胸中,不吐不快:“很多人都关心你,上至后宫妃嫔、下至太医院众人,甚至是并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人,也因为你的身份,不得去不关心你。 可你呢,永远用冰冷的态度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一旦进入你的领地,就只有一个下场,被你的冷漠的态度给隔离开来……” “够了……”玄谙低沉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情绪波动在里面酝酿。 “不够!”慕禅很是决绝,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吐lou心中所想:“若不是记忆中还有你年少时地模样,可能我甚至不敢连话都不敢对你说,更别提接近你了。 原本的你是怎样的,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起来,让所有人都无法看清你心中所想,无法走进你的身边呢?” 猛地回头,玄谙的眼中闪着一丝寒芒:“我不需要任何人走进我的心,因为一旦心防被攻陷,面对地除了心碎还有什么?你告诉我,还有什么!”说道最后,玄谙几乎是低吼了起来,面色青白。 面对着几乎暴怒的君王,慕禅却意外的平静,只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神色间充满了镇定:“即便是这样的你,也比那个冷漠的背影强上一百倍,至少让人能够体会你的感情,而非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君王。 ” “作为一个君王,不需要有任何私人的感情。 ”玄谙似乎也逐渐恢复了理智,一贯的冷漠表情又回到了脸上,一双眸子直直盯住慕禅,仿佛在看着什么猎物:“除非,有人愿意用真心来交换,否则,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改变。 ” “只要你愿意,会有很多人用真心来对你。 ”慕禅说完,脑中便浮现出了一个个身影,想起了落胎后一直消沉的钱挽心,想起了只想独占宠爱地徐荭玉,想起了默默为玄谙煲汤地香卿,想起了害得自己落水的韦舒兰,想起了怯怯地侍儿……这些女人,都是如花般的娇艳妩媚,都是一颗芳心系在了玄谙的身上,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只是让人觉得可怜透顶罢了。 玄谙看着慕禅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冷哼一声:“你以为她们都是真心爱朕么?她们爱的不过是朕的皇位,若是唤了任何一个人做皇帝,他们都会爱的,而真正的玄谙,却会变得一文不值。 ” “你为什么要如此看轻自己。 ”慕禅摇头,突然觉得玄谙如此将自己的心给封锁起来,或许只是因为皇帝的身份带来的枷锁太重,重地他根本无法信任原本的那个自己,无法面对失去皇帝身份的那个男子罢了。 “你错了,这是因为我太了解自己,太了解哪些所谓的关心我的人罢了。 ”玄谙侧过头,望着窗外,突然语气一松:“这一切,都不值得……” “随你吧,你我自小相识,也算是缘分一场。 ”慕禅劝不动,却也懒得再劝,有些黯然地喃喃道:“今日一别,或许难得再见了,请千万保重。 ”说完,深深地看了玄谙的背影一眼,似乎是想把那个萧索的身影刻入脑海中,慕禅这才缓缓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上仪殿。 感到身后没有了动静,玄谙这才浑身一软,斜kao在了窗栏上,回头望着慕禅一路而去的地方,低声道:“若那些真心里也有你的一份,我又何须如此冰封起自己的感情呢……”说罢,一丝苦笑溢在唇边,却几乎冰冷了整个寝殿内的气氛。 …… 慕禅走出了上仪殿,却忍不住觉得心上酸涩难挡,赶紧用衣袖抹了抹眼,告诫自己要坚强,不要再为了玄谙的事情而动气。 “慕姑娘,您来啦。 ”诸葛云见慕禅双目微红,胸口起伏,似是刚刚受了什么大的情绪波动,赶紧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感情又和皇上斗嘴了?” 慕禅抬头,尴尬地笑了笑,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掏出了怀中的青布锦囊递给诸葛云:“这里面是磨耗的夜交藤粉末,请诸葛大人每晚加一些在皇上的参茶里面。 今日以后我便难得再进入内宫行走了,若是用完了还需要,大人直接来存药房找我即可。 ”说完,匆匆颔首福礼,提起群角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锦囊,诸葛云又是一叹,望了望上仪殿的方向,心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捏紧了锦囊,直直迈步而去。 =========================================== 双更完毕,姑娘们睡了没呢? 呵呵,二更有点晚了,抱歉啊,因为头疼了一天,实在码字速度下降。 还好晚上的时候好了许多,不然就食言了。 卷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细雨扉靡 转眼已是四月。 每年的四月都是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会下个不停,滋润着初绽的嫩叶和鲜花,为即将到来盛夏而蓄满精力。 每年的四月也是清明时节,月初的时候,常常会有胆大的小宫女在皇城根儿边cha上三炷香,遥寄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每年的四月二十,谷雨时节,也是慕禅的生辰。 今年慕禅就满十八了,也是她住进太医院的第八个年头,回首八年的点点滴滴,总觉得日子过的太快,几乎让人无法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转眼,自己便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长大成人了。 望着窗外屋檐上不停低落的雨水,慕禅轻轻呵了一口气,觉得四月天气总是微凉的,就像自己的心情,总是暖和不起来。 “慕禅!” 门外传来一声唤,慕禅赶忙拿起脚边的伞撑着小跑出去开门,雨水溅了起来,染在裙角,星星点点,慢慢地晕染开来。 “慕禅,司南大人让您去一趟诚慎堂,说有要事相商。 ”来人是成之浩,面色有些焦急,说完便一把帮慕禅关上了门,带着她急急而去。 诚慎堂。 司南封经过皇陵别院一行,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许多,灰白的胡须已然全变了银色,淌在胸口,印着青黑的太医院常服,很是显眼。 “禅儿,你过来。 ”挥挥手。 司南封坐回了扶倚上,接过小厮递上的茶盏,取开盖子拨了拨上面地茶末子。 “大人有什么吩咐?”慕禅上前颔首福了一礼,立在一边,侧眼看着沈澈也在,不由得冲他浅浅笑了一下。 “香卿小主的身孕,怕是要你亲自去照料着才行。 ”说罢。 茶也没喝一口,司南封又将其放回了手边的矮几:“上次钱妃娘娘的事儿发生以后。 太医院也不敢再相信别人了,除了你是女子,其他人也不合适派进内宫的。 ” “身为太医院的人,是该尽力的。 ”慕禅点点头,可想着照料香卿难免会和玄谙照面,心里略有些不大愿意,却也无话可说。 “那香卿小主地身子就交给你和沈大人一并照料了。 这样我才能放下心来。 ”司南封侧头冲沈澈也点点头,说罢起身,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内堂。 其他御医见司南封离开,也相互拱手告别,不一会儿诚慎堂就只剩下了慕禅和沈澈。 “走吧,我们一并回去。 ”沈澈起身,抖了抖衣角。 “大人有伞么?”慕禅提起适才放在门边的绢伞。 抬眼冲沈澈笑道。 “你有就行了。 ”说罢拿过伞,沈澈撑开在两人地头顶,一并渡步往存药房的方向走去。 细碎的雨粒落在伞上,发出一连串“滴答”响声,更显气氛安静。 和沈澈并肩走在雨里,慕禅只是眼望着远处。 并未开口说话,沈澈也只是撑着伞,走在慕禅的身边,静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脚步声交替响起。 “你......” “我......” 或许是两人都感觉到了气氛有些过于安静,同时开口,也同时将目光碰在了一起。 慕禅摇着头,侧眼有些含羞地望着沈澈:“大人喜静,平素里都不太爱说话吧。 ” 尴尬的笑了笑,沈澈随即舒了口气。 点头道:“只是觉得。 不说反而好些。 ” “为什么呢?”慕禅不明白,眉梢挑起。 “和你在一起。 静静地,就很舒服。 ”沈澈缓缓说来,话音中流转着一种真实的暖意,让慕禅听得随之一笑。 “我到了。 ”慕禅在存药房不远处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沈澈,觉得和他一起呆在伞下的感觉很是奇特,有种说不清的平静感。 那种感觉完全不用于玄谙带给她的,一颗心总是像绷在弦上的利箭,随时有可能射出去,伤害到对方...... “想什么呢?” 沈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禅回神过来,勉强的笑了笑:“只是有些时日没有去内宫了,觉得有些抗拒。 ” “对了,香卿小主已经搬到离暖福宫不远地楚鸾宫去了,明日我们直接去那里。 ”沈澈看到慕禅素颜上挂着自己记忆中初见时的淡淡笑意,突然觉得让她远离内宫的提议是正确的。 慕禅听了一笑:“有一阵子没有见过香卿她们了,没想到已经搬走了呢。 ” 沈澈将伞递给慕禅:“好生休息吧,明日一早我来接你一起过去。 ”说完转身作势要离开。 “大人!”慕禅开口叫住沈澈,将伞又塞回了他的手中,咬了咬唇,轻声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司南义送了些野味过来,说晚上弄着吃,我想请大人也过来,人多也好热闹热闹。 ” “是吗?”沈澈点点头,难得地笑意浮上脸庞:“我一定来。 ”说完冲慕禅点点头,望了望手上的绢伞:“若雨停了,再顺道将伞还给你。 ” 含羞地转头打开存药房的大门,慕禅又赶紧将其关上,生怕被沈澈看到自己烧红的面颊,掩着胸口便冲回了屋内。 上仪殿。 慕禅已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未曾出现在玄谙的面前了,虽然并不想被打扰,可低头看着诸葛云那一日塞到自己手中的青布锦囊,玄谙总觉得心头仿佛缺失了一块重要的东西,很是空落无寄。 知道自己和慕禅绝无可能,可玄谙还是控制不住思绪,总会在眼前浮现出她含羞浅笑的素颜,好似一株濯濯清莲,让人只是呆在她的身边,就会有种静逸安宁地感觉。 看着窗外地细雨扉靡,玄谙无奈地扬起一丝苦笑:“谷雨,是她的生辰呢......” 长长地一叹,将锦囊塞入了怀中贴身放妥,玄谙拿起朱笔沾了朱砂,又埋头认真地批阅起了奏折,或许只有将自己置于无限地忙碌中,才能减少心中的烦躁。 “皇上——”诸葛云在外求见,身边还立着今时不同往日的香卿。 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子,香卿如今也渐渐变得丰腴起来,面色流转着淡淡的光华,既是那种即将为人母的温暖,也是孕有皇家后裔的那种骄傲。 “进来。 ”玄谙淡淡地应了一句。 推门,诸葛云引了香卿入内,手中还拖了个珐琅瓷盅,一揭盖,香味儿顿时溢满了整个御书房中。 “皇上操劳,尝尝臣妾亲手炖的火腿乳鸽汤吧,最是祛火养神的。 ”香卿说着提步上前,幽幽侧身将瓷盅放在了玄谙的面前。 抬眼,看着香卿一脸的期盼,玄谙蹙着眉,原本就觉得烦闷,正要开口让她放下汤盅后便退下,可想起慕禅那日所言,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起身上前扶住了香卿的手臂,一并渡下御座:“你有了身孕,怎么还亲自煲汤,以后不必做这些事儿了。 ” “臣妾在楚鸾宫带着也无事可做,正好离得上仪殿近,就帮皇上煲煲汤,也算是打发时间。 ”香卿没想到玄谙竟对自己如此关心,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浮上心头,不由得侧颈含羞而笑。 “诸葛云,以后别让香卿再亲自送汤来了,万一有个闪失,拿你问责。 ”玄谙瞪了瞪诸葛云,知道是他在背后帮助香卿,也知道是他带了香卿来找自己献殷情。 “老奴明白,可皇上已经快一个月未曾好好休息了,今日香卿小主端了乳鸽汤来,老奴便想正好让皇上也歇口气不是。 ”诸葛云赶忙堆笑着道。 “罢了,今晚设宴楚鸾宫,让妃嫔们都过来,也算替香卿孕有龙裔之事庆贺庆贺。 ”玄谙淡淡的笑了笑,低头看着香卿一脸欣喜,侧身过去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朕还有奏折要看。 ” “臣妾告退。 ”诸葛云扶着香卿行了礼,两人便也一同退下了。 等御书房的门关上,玄谙却突然松了口气,跌坐在了御座之上,自言自语到:或许这样,自己就不会傻傻地想要在她十八岁时见上一面了吧。 卷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花开两朵 时值谷雨,自然春雨绵绵。 只是临到黄昏,雨却停住了,只剩下空中弥漫回荡的馨香滋味,让人为之舒心开来。 存药房。 早些时候慕禅已经将司南义送来的野味炖上了,这才备了热水沐浴,准备好好打扮一番。 想着今日是个喜庆日子,特意拿了件月白底儿挑水红丝线的裙衫换上,又取了一支玉兰花样的碧玉钗别在髻上,觉得有些清淡了,想着存药房外那株盛放的藤萝,便挪步出门折了支淡紫色的花串子,取了两朵儿点缀发间。 就着铜镜照照,慕禅lou出一抹浅笑,觉得这半月来日子果真清净了许多,没有了内宫中那些琐碎纷扰之事,心境也开阔了许多,顺带身子也丰润了不少,不再那样清瘦纤弱。 “小禅,开门啊!” 正对镜遥想,冷不防传来司南义的敲门声,慕禅赶紧提了衣裙,小心翼翼地踏着地面残留的雨水过去开门,免得溅湿了新裙。 “好香啊,还没走近便问道股子浓浓的香味儿呢。 ”司南义说着大踏步地进了屋子,手里还一边提了一壶酒和半只烧鸡。 “就两三个人呢,你却又拿菜来,要是吃不完,只有你自个儿兜着走了。 ”慕禅接过司南义手上的东西,赶紧拉了他进了院子。 “对了,令仪小主应该要来吧。 ”司南义问。 “侍儿好些日子未曾过来了呢,我也没机会去内宫见她。 或许吧。 ”慕禅想着许久未曾和侍儿联系,有些淡淡的想念。 “放心,每年这个时候侍儿姐姐都会偷溜出来给您庆生,今年也一定不会忘记地。 ”司南封见慕禅神色飘远,赶紧打断他:“等会儿成哥哥也要来的,所以我才多备了些吃食和这壶小酒,大家趁机热闹热闹嘛。 ” “恩。 沈大人也会过来,兴许会把玉竹带上的。 你就有的玩儿了。 ”慕禅点头,拿起酒壶和烧鸡转身去了灶房。 “我才不和玉竹那小子玩儿呢。 ”司南义嘟囔着,有些不高兴:“一脸女相,那小子还是个跟在沈大人身后的奶娃。 ” “玉竹今年也快满十四了吧。 和你就差两岁光景,怎么就你是大人,他是小娃了呢。 ”慕禅一手拖着一盏白瓷茶碗过来了,笑意盈盈:“玉竹生得好看。 你可别当着人家的面说他女相。 ” “小禅,你今日打扮的有些不一样,真好看。 ”司南义才不想理会玉竹之事儿,反而此时才注意到了慕禅地穿着,望上两眼,只觉她身形婀娜地好似仙女下凡,不觉耳根发烫,赶紧转头过去不敢再盯着她看。 “今日生辰。 自然要喜庆些的。 ”慕禅低头看着水红地裙角,走动间果然风致许多,自嘲道:“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装扮,就今日吧,等过了子时中,就换回寻常的衣裳。 ” “千万别换。 这样打扮好看着呢。 ”接过慕禅递上的茶盏,司南义干脆挽了衣袖,起身道:“今日你是寿星,下厨的杂事儿就都交给我吧。 ”说罢一溜烟儿地便跑进了灶房,开始侍弄起了食材。 慕禅只是笑笑,起身去到前院存药间,想着取些干桂花等下泡茶给客人喝。 楚鸾宫。 若不是玄谙的一道谕旨,或许楚鸾宫永远也不会这样热闹。 虽然香卿有孕后并未得到晋封,但迁居楚鸾宫却是最大的一个赏赐。 楚鸾宫地处暖福宫与上仪殿地东侧,因为离得皇上和太后都极近。 从来都是受宠妃嫔所居之处。 香卿之前虽然从宫女晋封小主,后来又蒙了隆恩晋封了婕妤。 后宫妃嫔之如徐荭玉等人却并未其放在眼中的。 钱挽心更是用心礼佛养病,对香卿怀孕之事漠然处之,好像与自己全然无关一般,也推拖了今日的宴会。 徐荭玉带着徐绿茱和徐幼琳齐齐而来,身后跟着六名宫女内侍,手上均托了贺礼,阵仗可谓极大。 香卿亲自出来接,又是谢礼又是赔笑,并将她迎上皇上御座边的主座,这才让徐荭玉心里好受了许多,恢复了一丝笑意。 临近黄昏,后宫妃嫔们就已经系数到齐了,个个均是打扮的花红柳绿,夺人眼目,也是想接着夜宴机会能让皇上注意到自己罢了。 只是这些人里还是韦舒兰最为出挑,嫣红的裙衫配上翠绿的对襟褂子,腰间一抹银色流苏细带,勾勒地她美目流转,煞是动人。 “皇上驾到——”随着值守内侍的一声长唤,原本喧闹地楚鸾宫大殿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玄谙只是着了一身绛紫的便服,腰间系了根金黄佩玉带,黑发拢在脑后用金簪固定,只是垂了几缕在肩头,随意中显出几分凌厉。 步上高台首座,玄谙淡淡地叫了众人起身,见香卿竟在席中立着,低声对诸葛云吩咐了什么,诸葛云脸色一喜,赶忙大声对这下首喊道:“皇上请香卿小主上座。 ” 听了诸葛云的话,环眼望着妃嫔们各异的脸色,香卿掩饰不住心头的骄傲,不由得挺了挺并不是很突出的小腹,一手搭在掌珠地手臂上,徐徐而上,端坐在了玄谙右侧的席上,只是一抬眼,就看到徐荭玉不屑的眼神,赶紧躲了下去,埋头拿起茶盏就在唇边。 存药房。 等一切摆放妥当,司南义赶紧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洗干净了双手,这才从灶房出来,准备去叫慕禅准备准备,就等人到齐了就可以开席了。 正迈步出去,司南义听得门上传来声响,觉着奇怪,等门一开,果然是沈澈来了,身边跟着一脸甜笑的玉竹。 “我就说,只有沈大人有着存药房的钥匙,听得门响,肯定是您来了。 ”司南义赶忙迎了上去。 “慕姐姐呢?”玉竹跟着进了院子,左右望了望,不见慕禅的踪影,便问。 “小禅在后院休息呢,今日她生辰,我让她好好休息着。 ”司南义侧身示意沈澈先进花厅,又道:“大人稍后,我这就去请她出来。 ” “为什么义哥哥可以叫慕姐姐小禅?”玉竹挠了挠头,拉住司南义问道:“义哥哥不是也比慕姐姐小吗?” “我哪里小了,你才是个小孩子呢。 ”司南义嘟了嘟嘴,转身撇开玉竹的手,转身去后院子。 “玉竹,回来吧。 ”沈澈无奈地笑笑,拉了玉竹在身边,看他一脸疑惑,便道:“男子过了十四就是少年了,司南义已经十五了,自然不会把自己当做小孩子看待。 明年我们的玉竹也十四了,到时候也是个大人了。 ” “可慕姐姐今年满十八呢。 ”玉竹想了想,拉着沈澈的衣袖:“在老家,姐姐们都是十五六岁地时候就出嫁地,为什么慕姐姐十八了还不嫁人呢?师父,您为什么不早些去提亲呢?” 玉竹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慕禅和司南义一并从后院来到花厅地门口。 虽说是小儿戏言,停在慕禅耳里却羞赧无比,司南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迈进了屋内就冲玉竹嚷开了。 慕禅跟在后面,被司南义这一闹,反而不那样尴尬了。 进屋和沈澈对面坐着,一并瞧两个半大的孩子在那儿闹腾,也觉得有趣之极,不由得相视一笑,心中释然。 卷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各表一枝 夜幕沉沉而下,朗月高挂,周围缀着繁星点点,春末的夜晚总是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白日里春雨早已润过万物,入夜来,清新的空气茵茵而升,使得整个皇城都笼罩着一层微凉气氛。 楚鸾宫。 佳人各色,佳肴满席,玄谙只是斜斜倚在广座当中,捏着酒杯独饮,冷眼看着这群属于他后宫的女人们,好像一处正在上演的好戏一般,却只会让他觉得了无趣味罢了。 徐荭玉憋了一肚子的气,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整晚都只是规规矩矩地端坐在侧席,不理会徐绿茱在耳边对香卿的冷嘲热讽,从头到尾连正眼也未曾看过上首的玄谙和香卿。 香卿则是半kao在玄谙的广椅便,乖巧地帮着斟酒夹菜,含笑的两腮有着淡淡的红晕,满脸满心都是幸福的样子。 下首的韦舒兰柳眉蹙起,不想白白来了却又败兴而归,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清了清嗓子,起身移着莲步来到首座前,福礼道:“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 玄谙微微聚拢目光,看着韦舒兰,挥了挥衣袖,淡淡道:“说罢。 ” “只有宴,而无歌舞助兴,这贺宴实在无趣了些。 今日是为香卿姐姐能怀上龙裔而摆宴,不如让臣妾表演一段舞蹈,也算替姐姐答谢宾客。 ”韦舒兰一边说,一边徐徐抬首。 一双勾人的凤目流转着无比酥媚入骨地风致。 只是韦舒兰这样一个娇人儿立在面前,却让玄谙想起了沈澈先前在上仪殿所言,不由得心中冷意涌来,俯身过去,直直盯住韦舒兰那张国色天香般的玉颜,半晌却仰头朗朗大笑了两声:“韦修仪不是说这是香卿的庆贺之宴么,不如让主人亲自表演一段。 才算是真心答谢宾客吧。 ” “臣妾么?”香卿又惊又喜地起身来,望着玄谙。 有些慌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早些时候诸葛云就曾经不断地在玄谙耳边提起过,香卿来自江南,会唱许多江南小调,说玄谙闷的时候可以让她过来解解乏。 只是玄谙历来不喜那些热闹的事儿,所以从未曾放在心上。 如今韦舒兰成心想在诸位妃嫔和自己面前lou一手,玄谙自然不会顺她的意。 毕竟沈澈告诉了自己她曾害的慕禅落水,让玄谙忍不住心生厌恶。 “你不是出身江南小吏之家么。 唱个小调应该是不成问题地吧。 ”玄谙冲香卿点点头,笑意中透着微微的安慰和鼓励。 “那臣妾就献丑了,为诸位姐妹唱一曲李贺先生地《江南弄》吧。 ”香卿接收到了玄谙的目光,一颗心就那样平静了下去,清了清嗓子,捏起个兰花指,站直了身子就准备唱开了。 “姐姐稍等。 ”哪知韦舒兰不知好歹,又出言给打断了:“姐姐不如下来殿中唱罢。 让妹妹也好给姐姐伴个舞,免得只有歌声显得单薄了些。 ” 香卿回首望了望玄谙,迟疑的点点头,这才提了裙角步下高坐,立在殿中,环顾了一圈。 这才又开始唱了起来: “江中绿雾起凉波,天上叠润巘红嵯峨。 水风浦云生老竹,渚暝蒲帆如一幅。 .鲈鱼千头酒百斛,酒中倒卧南山绿。 吴歈越吟未终曲,江上团团贴寒玉......” 存药房。 因为天气渐暖,加上白日里春雨过后空气清甜,慕禅的寿宴便摆在了后院子里的桂树下边,大家一边赏月,一边闲聊,品着野味烫煲。 还有烧鸡佐酒。 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慕禅因为不胜酒力,一直都是滴酒未沾。 只是后来抵不住司南义的劝,浅浅的尝了一小杯,却也再不愿喝了,司南义则一直缠住慕禅不放,非得要她和自己再对饮一杯。 沈澈则是一直小酌着,颔首与成之浩在低声交谈,不久后就看到成之浩双目放光,崇拜地眼神毫不掩饰地挂在了双目之中,好像心中对沈澈一直以来的孤傲印象全然改观了似的。 五人就这样聚着,气氛融洽,让慕禅的心也一直觉得暖暖的,好像家人围绕在身边,生辰也过得有了家的味道。 其间偶尔和沈澈交换眼神,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安稳平静让人想要时间停住,心情也永远如此开怀舒展。 楚鸾宫。 香卿如莺啼般的动人歌声甫一响起,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均没想道这个宫女出身地婕妤小主除了煲得一手好汤,连嗓子也甚好,唱出了那种犹如流水般江南女儿的情怀,也难怪会受到皇上的青眼有加了。 随着香卿歌声,韦舒兰也扭着柳腰,即兴地舞了起来。 本来她就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娇媚模样,身子又丰腴柔软,长袖一挥,倒也有那几分江南女儿的柔情滋味。 香卿与韦舒兰在殿中一歌一舞,一个恬静温柔,一个风流妩媚,倒也极为相称。 只是韦舒兰跳得越来越起兴时,旋转扬手中,只听得“啪”一声响,手上的珍珠串竟突然断开了,滴滴答答滚了一地。 没想到腕上珠串竟在此时断开了,韦舒兰跺了跺脚,心中气愤,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喘着气收住身型,对这玄谙福礼道:“臣妾不慎,打断了香卿姐姐地歌声,请皇上责罚。 ” 香卿也随即收住了歌声,看了看韦舒兰,又向着玄谙赶紧福礼道:“韦修仪并非故意,皇上莫要怪责。 ” 盯住韦舒兰,先前以为韦舒兰真心要害的慕禅落水,不过看此情形也有可能是偶然罢了,玄谙自嘲他原本不该如此介怀,不由得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淡淡道了句:“算了,兴许你也并非故意。 ” 香卿见玄谙并未追究,转身对着众位妃嫔颔首道:“诸位姐妹见笑了,下次有机会,香卿再给大家表演。 ”说罢徐徐转身,提了裙角准备回到上首座位。 哪知刚刚转身,就听得香卿“啊”的一声喊,下一刻,身子已经斜斜跌落在了首座的台阶之上,一手捂住脚踝的位置,一手捂住小腹,表情痛苦不堪。 与此同时,殿中每一个人都看到一丝鲜红的血迹从香卿的裙角慢慢晕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颗适才从韦舒兰手腕上掉落的珍珠。 那珍珠徐徐滚落出来,已经从莹白的颜色变得鲜红,煞是可怖刺眼。 韦舒兰见状,惊恐地捂住嘴唇,一把就跪在了玄谙地面前,猛地磕头,嘴里喊着:“皇上恕罪,这不关臣妾的事儿啊——” 玄谙哪里有时间理会韦舒兰,一边吩咐诸葛云赶紧宣太医进宫,一边冲下了高台挥开挡在前面地韦舒兰,一把将香卿拦腰抱起,直直冲回了楚鸾宫的后殿寝屋。 面对突如其来的混乱,诸位妃嫔个个面色惊异,回过神来才发现殿上就只剩下了埋头求饶的韦舒兰,以及那不停回荡在殿内的哭喊之声。 ===================================== 接下来几天会很忙,哎............真是盼着端午快点到啊。 卷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璁难系 微凉的夜风拂过面庞,就着如水的月光,慕禅很久未曾觉得如此舒心过了。 十八岁就这样到来,身边有了那人的陪伴,恍然如梦般,想想总觉得一切来的太过突然。 “玉竹,困了吗?”沈澈侧身揉了揉玉竹的头,轻声问道。 “师父,我不困,还要和义哥哥玩儿鲁班锁呢。 ”说着玉竹跳到了院子当中,和司南义埋着头耍开了。 而司南义也同一开始完全不一样了,和玉竹耍的起兴,朗朗笑声不绝于耳。 仍旧在桌旁的成之浩有些醉了,斜kao在背后的桂树上,闭眼,不一会儿就扯起了小酣,眼见是睡熟了。 看着无人打扰,沈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递到慕禅面前,漆黑的眸子反射着点点月光,晶亮无比:“看看喜欢吗?” “这,是什么?”慕禅拾起锦囊,就着微光仔细打量着。 那是一方锦白色的锦囊,上面用碧色丝线绣着几片柳叶,翩翩飞舞中很是活灵活现。 只是锦囊好像有些年头了,原本的白底儿有些微微发黄,上面的系带似乎也有些松了。 “柳丝长,玉骢难系......”沈澈并未回答,只是盯住慕禅的素颜,缓缓念道:“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 “这诗?”慕禅不由得启唇,满面疑惑。 “这诗句是两百年前沈园主人唐婉去世后,陆游先生重游故地留下的。 ”沈澈朗眉微蹙。 眼眸中含着似有若无地温柔,仿若流水般被月光晕染着,让人挪不开眼:“从那以后,整个江南便有了柳叶寄相思的习俗,沈家祖宗也命了工匠用翠玉雕琢成柳叶玉佩和柳叶玉簪,分别送给沈家姑爷和沈家媳妇儿。 ” 听到此,慕禅已经羞地双颊烧红。 玉牙紧紧咬住粉唇,双手交握在衣袖里。 捏着锦囊紧张的微微有些颤抖。 幸好是夜里,月光清浅,沈澈也看不清慕禅的脸,只是声音在夜风的吹送下略显得有些低沉道:“打开它看看吧。 ” 慕禅点点头,纤指搭住锦囊上端的系带,轻轻一扯,便打开了。 一支柳叶玉簪lou了出来。 在冷月的光华下,那玉簪通体都流转着灵动地碧色光滑,簪身细长,簪头则是两片缠绵而上的柳叶,寓意了然。 “这......”慕禅细语如呢喃般,微微抬首,水眸迷朦地看着沈澈,心中微颤着。 抑制不住那股子从心底突然涌上地感动,有些言语不能了。 “我帮你别上吧。 ”沈澈说着起身,绕到石桌对面,立在慕禅的身侧,拿起了玉簪。 绾发别簪,对于男女而言。 那是再亲昵不过的举动了。 沈澈却如此自然地将发簪别在了慕禅的发中,神色如常,恍若习惯。 慕禅也只是含羞地坐着,感受着心上人为自己绾发别簪,像个小女儿般,抿唇恬静。 “唔——” 一声浅浅的呼声打破了桂树之下静谧微妙的气氛,正在醉中酣睡的成之浩此时却突然醒了,难受地捂住胸口,眼见就要吐出来。 沈澈无奈,只好过去一把扶住成之浩:“我先把成之浩送回去。 然后再来接玉竹。 ”说罢又回首对慕禅点了点头。 这才带着他出了存药房。 沈澈一离开,慕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抬手掩住双颊,觉得手心火烫,赶紧深呼吸了几下,起身招呼在后院子里玩耍地玉竹和司南封,让他们过来休息。 哪知司南义和玉竹搭着肩膀一并过来了,就听得存药房的大门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司南义赶紧丢开玉竹跑了过去开门,门外立着太医院的一个医士,见了司南义就问:“院判大人在吗?” 司南义不知道沈澈去了哪里,只好回头望向慕禅:“小禅,是来寻沈大人的,他去了哪里?” 慕禅一听,赶紧过去,冲那医士颔首道:“大人送成吏目回去寝屋了,有什么事儿吗?等下他还会回来接玉竹离开。 ” “哎,小的去了惹翠园也没寻到人,后来听说今日慕姑娘的生辰,所以想着看大人是不是来了这里。 ”医士抬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急急道:“楚鸾宫地婕妤小主出事儿了,司南大人让小的赶紧通知院判大人一声,得马上赶过去帮忙。 ” “香卿小主出事儿了?”慕禅一听,脸色大变,赶紧拉住那医士:“小主有孕,怎么会出事儿?” “姑娘问我,我问谁去啊。 ”医士跺了跺脚:“等下沈大人来了,还请姑娘给通知一声,小的也要赶紧去帮忙了。 ”说罢要走。 “等等。 ”慕禅叫住了医士,转头对司南义叮嘱道:“等下沈大人会过来接玉竹,你把这医士大人的话系数告诉他便可,我这就随着进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 “放心,我陪着玉竹等在此。 ”司南义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点头。 慕禅想想,又赶紧去到存药间包了几根百年老参带在身上,这才和医士一并匆匆赶去了楚鸾宫。 楚鸾宫。 原本正在大摆筵席,喧闹无比的楚鸾宫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内侍宫女进进出出,个个面色紧张,生怕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皇上,没有差事地就尽量躲得远远的,都不愿趟这趟浑水。 殿外回荡着从香卿屋里传出来的阵阵呼声,痛楚中带着凄厉,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却越来越微弱,似乎是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诸葛云,你去看看,为什么御医们还没到?”玄谙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转身对这诸葛云低声道。 “老奴这就叫人去催。 ”诸葛云也吓得满头是汗,正好转身出去,寝殿的门却一把被打开。 原来司南封终于带着几个御医赶来了,一进屋匆匆对这玄谙行了礼便上前忙活开了。 玄谙本想从香卿的榻前离开,可刚起身就觉得衣袖一拽,回头看到香卿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楚楚可怜的模样满是祈求,心一软,又坐了回去。 只是司南封刚搭住香卿的手腕把脉,愁雾便爬上了眉头,低声道:“皇上,婕妤小主的身子恐怕......” 司南封话音还未落下,香卿听了半句却已经双目一蹬,眼睁睁地就那样吓晕了过去。 “小主,小主!”司南封喊了两声,不见香卿有半点回应,赶紧伸手掐住了她鼻下地人中穴位。 感觉手上一松,玄谙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了床榻,转身来到窗前,推窗望着天上地一轮冷月,只觉得心中闷闷的,好像有什么大石堵在了胸口。 回首望了一眼司南封等人表情严肃又焦急无比地样子,只是暗暗祈祷,这云瑞朝好不容易得来的龙裔千万要保下来,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已逝的太后,面对以及云瑞朝的列位先皇。 ===================================== 又是周末,姑娘们耍的哈皮些哦~~~~~~~~~ 卷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温而疏脉 从存药房到楚鸾宫只需要一炷香不到的路程,慕禅一路跟在那医士的后面,遇见了好些妃嫔,也遇见了侍儿等人。 从她们零零碎碎的言语之中才知道,今夜乃是玄谙为了庆贺香卿育有皇家龙裔而在楚鸾宫设了喜宴。 匆匆而行,临到宫门口,慕禅却停住了脚步,长长的影子印在宫墙上,一动也不动。 “慕禅,快些进去吧。 ”呆了半晌,耳后传来一声唤,慕禅转身过去,见是沈澈踏着月色从远处急急而来,手中提了药箱和针灸匣子。 “我帮大人。 ”慕禅赶紧跟了过去,拿过药箱在手,两人这才一并进了宫门。 楚鸾宫虽然是紧邻上仪殿的一处宫阙,但仅仅只有三殿两楼,而香卿所居之处便在西楼。 还未曾步入西楼小院,慕禅就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灌入鼻端,只好赶紧捂住口鼻,免得那种不适感涌到喉头,会让自己吐出来。 西楼寝屋的大门紧紧闭着,沈澈正要上前叩开,却听见慕禅在身边怯怯地喊了一声,转头,看到月色映照下的她脸色凄冷,不由得劝道:“放心,香卿小主不过是两月身孕,虽然拌了一跤,却也不容易滑胎的。 走吧!”说罢,抬手轻轻在慕禅肩头拍了拍,眼中泛起浅浅的安慰之意,这才转头推开了寝屋的大门。 “沈澈,你赶快过来。 ”司南封正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 听见门响,转头一看竟是沈澈和慕禅来了,面上一松,赶紧招呼了沈澈过来给香卿针灸,又见慕禅立在那儿,便又开口吩咐道:“禅儿,皇上受了寒。 你随着回上仪殿,记得将疏脉丸化了汤药让皇上服了。 ”司南封匆匆吩咐完。 又转头去和沈澈商量香卿地病症。 慕禅转头,这才发现玄谙一身紫袍,正立在一角的窗户边,抬眼望着外间,似乎是在赏月,双目泛出浅浅的光华,透着股子凉意。 萧索的让人心寒。 慕禅见好几个太医围着香卿打转,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司南封吩咐了,也不好违背,只得上前去,走到玄谙身后,轻声道:“皇上,让臣妾随您回宫吧。 ” 缓缓转身。 玄谙的面色有些异样,含着浓浓的疲惫,见慕禅竟立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一愣,随即猛地咳了起来。 “皇上!”慕禅赶紧过去扶住了玄谙,轻手拍着他地后背。 忙到:“您受了夜风,怕是对咳症又发作了。 走吧,先回去休息,香卿一定会没事儿的。 ” “咳咳咳——”玄谙连续咳了好几下,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轻轻挥开了慕禅地手,蹙眉道:“不用,你去帮司南封吧。 ” “这里有司南大人和沈大人在照看,您就放心回去吧。 ”慕禅以为他是放不下香卿腹中孩儿,赶忙又劝。 “朕说了就在这儿等消息。 你去吧。 ”侧身过去。 玄谙想要走到床榻那边,却突然地停了下来。 捂住胸口,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皇上!”诸葛云也着急了,赶紧拉过司南封,使了使眼色,许是想让他也帮忙开口劝劝。 无奈,只好丢下香卿这边,司南封过去对着玄谙深深地掬了一恭,有些语重心长地道:“皇上若想微臣们能一心为婕妤小主救治,就请先回去上仪殿歇着吧。 您的咳症尚未痊愈,今夜又饮了好些烈酒。 要是旧病复发,势必要耽搁臣等为小主治疗。 ” “是啊,您在这儿守着也没用,反而让司南大人他们分心的。 ”诸葛云也打着帮腔赶忙劝道。 蹙着眉,好半晌玄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一眼诸葛云:“你在此守着,一有消息就一定要过来禀报。 ” “老奴自然知道。 ”诸葛云连忙答应了,又望向慕禅:“慕姑娘,皇上就暂时交给您照看了。 疏脉丸就放在书架上的。 ” 慕禅“唔”了一声,心中有着三分的不愿意,可看着玄谙神色黯然,也不忍心就此离开,遂点了点头。 只是扶着玄谙转身离开时,却偶然瞥见了沈澈。 沈澈用着若有所思的目光望了一眼慕禅,扬起了一丝淡淡的安慰似地微笑,这才又埋头过去为香卿继续针灸。 上仪殿。 慕禅将玄谙扶到寝殿的龙榻上,又过去掌了灯,等回到榻前,却发现玄谙已经睡着了,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一股淡淡的酒气在鼻端萦绕,慕禅想着或许是他饮酒太过而醉了,也或许是守了大半夜累的,总之,睡着的玄谙总是比清醒的玄谙要好面对些。 拿来琉璃罩子将灯烛罩着,慕禅微微开了一丝窗隙,想要殿中的酒气散开一些,这才转身出去,起了炉子烧水,准备等会儿让玄谙服药。 托着腮蹲在炉子面前,感到夜风忽忽而过,虽然不冷,却有些碜人,慕禅不由得裹紧了些衣裙,捂住胸口kao近炉子,也好取暖。 不一会儿,水壶便咕嘟作响了,慕禅拿了张白布裹着把手踢了起来,推门进了寝殿。 见灯烛比之前暗了些,慕禅只好放下水壶,过去将它挑明了一些,这才取出放在柜架上的疏脉丸,倒出两粒在手心,闻了闻,用水化在碗中。 端了药碗过去放在龙榻前地小案上,慕禅借着烛光见玄谙睡得极熟,不想叫醒他,只好坐在一边等着。 哪知眼前烛灯一跳一跳的,慕禅觉得有些困了,斜斜kao在龙榻的栏上,也随之浅浅寐了过去。 …… 迷糊间,慕禅只听得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一下便醒了。 揉着眼,才发觉原来自己也睡着了,而朦胧中听见的自己的名字,竟是从玄谙口中溢出地。 熟睡中的玄谙面色微微有些红润,想来是因为酒意上头的缘故,随着呼吸,胸口一起一伏,口中偶尔会溢出两个字,慕禅听得分明,那是自己的名字。 柳眉微蹙,看着熟睡中的玄谙,慕禅竟觉得一股子揪心的难受,咬住唇,呆在了那儿,不知该扭头就走,还是该叫醒他履行自己太医院女官的职责,让他服药。 …… 正愣着,突然间玄谙竟幽幽然醒了,醉目朦胧,似乎有几丝血痕在里面,透着焦虑和疲惫。 “你怎么还在?”冷眼瞧着端坐在面前的慕禅,玄谙的声音有些沙哑。 慕禅赶紧回神过来,端了小几上的药碗递给玄谙:“把药喝了吧,正好这个时候也没那样烫口了。 ” 起身,玄谙伸手想要接过药碗,却一不小心触到了慕禅冰冷地指尖。 “啊!”慕禅感到手上一热,似是受惊地小鹿一般,霍然间便弹开了身子,却一下子打翻了药碗,棕黑的药汁流了玄谙一身。 “你怕什么?”玄谙丝毫未介意衣袍上地药汁,只是盯着在地上不停打转的空碗,略带着愠怒地缓缓抬眼,话音里有着质问之意。 这才发觉自己有些鲁莽,慕禅赶紧蹲下捡起了药碗,匆匆向着玄谙福了一礼:“臣妾这就去换一碗过来。 ”说完转身拿着药碗便跑出了寝殿,躲开了玄谙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一路往杂房的方向而去,慕禅一直紧咬着唇瓣,心中暗自责备:怎么会在玄谙面前如此失仪鲁莽! 而呆坐在龙榻上的玄谙则是蹙紧了眉头,低头看了看被药汁染黑了的衣角,无奈地起身下来,缓缓拖去了紫袍。 卷六 第一百三十章 灯烛幽掩 当一切喧闹被隔绝,已是夜半时分。 天空虽然挂了一轮朗月,却偶尔会有一两朵黑云飘过,隐约勾勒出宫阙高墙的轮廓。 只是这样一来,就愈加显得上仪殿内烛灯幽幽,在夜风的轻拂下跳跃着,忽明又忽暗。 拖去外袍,玄谙lou出上身,想来是因为久病不愈,修长的身线稍显得有些瘦弱和白皙。 随意将弄脏的衣裳丢在一边,步下龙榻,想要取件外袍披上。 正好此时,窗隙中突然刮过一阵烈风,原本幽幽扑闪着的灯烛终于灭了。 “吱嘎” 随着灯烛的熄灭,只听见身后一声门响,玄谙转头过去,看到了拖着药碗立在门口的慕禅。 热气微微蒸腾,在她的脸上氤氲而开,衬着身后如流水般柔软浅淡的月光,让玄谙不由得看呆了,愣住一动不动。 “皇上?” 慕禅努力地想要看清殿内情形,奈何月光清浅,根本照不到殿内的样子。 只好提步进去,估摸着茶桌的位置,轻手放下了药碗。 掏出兜里的火石,慕禅摸索着想要点燃窗边的灯烛,刚一伸手触到了琉璃罩子,却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似乎有人影从一侧闪过,吓得她一不小心将火石掉在了地上。 慕禅赶紧俯身下去拣,只想早些点燃灯烛看清那黑影,慌乱之中却被散开的火石头子烫伤了手指,随着钻心地疼痛感。 “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 “你怎么了!” 玄谙在暗处将慕禅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手里正提着从衣橱拿出来的外袍,只好随意一裹,赶紧冲了过去,看她是不是受伤了。 正忍着痛想要将火石弄回竹棍中捡起来,慕禅只觉得手臂一沉,下一刻就已经被人给拉了起来。 转头,就着冷月。 便撞上了玄谙一双含着淡淡醉意的眸子。 “没事儿吧。 ”玄谙低沉的嗓音略带着些压抑,温热的气息吐在慕禅耳边,让她心头一阵莫名地焦虑感涌了上来。 “放开我,我没事儿。 ”慕禅想拉开自己和玄谙只见的距离,却一手触到一片略有些冰凉地肌肤,就着月光,竟看到玄谙的衣袍是半敞开的。 自己的手正好就盖在了他的胸口,脑中“轰”的一响,仿佛那儿比地上的火石还要烫手,赶紧又把双手给收了回来。 只是这下玄谙却不愿再被慕禅推开了,反手一拉,慕禅娇弱地身子便轻易地被他揽入了怀中。 侧脸贴着玄谙的胸口,慕禅慌乱中却却怎么也挣拖不得,感到耳边传来玄谙有些狂乱的心跳声。 只好艰难地错过头,眼含愠怒地瞪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 玄谙却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睨视着怀中的慕禅,手臂却也收得更紧了:“原本什么不想,但你非要胡乱嚷嚷。 我又不想放手了。 ” “你!”原本就觉得心慌焦虑,加上玄谙的态度如此,慕禅蹙紧了柳眉,压住紧张的情绪,“皇上请自重。 ” “自重?”此时的玄谙就像是被泼了酒的柴火,情绪被慕禅一激,烧得更加热烈了,反而收紧了手劲儿。 眼看玄谙根本就不打算放开自己,慕禅有些急了,不想再多说什么。 仰头。 看准了就一张口向着玄谙地下巴位置咬了下去。 “啊!”玄谙吃痛,却也还是不肯放手。 双手勒住慕禅的腰身,将她使劲儿往怀里环住,看准那张微微张开的小嘴儿,埋头,毫无预兆的突然吻了下去。 感到双唇被一种冰冷的触感给封住,慕禅惊呆了,愣了半晌,等回神过来,玄谙的舌尖已经随之欺了进去,气急之下,慕禅双齿一紧,闭上眼狠狠地咬了下去。 其实玄谙也不过是趁着酒劲未褪,和一股子怒意上头才敢强吻下去,此时被慕禅一咬,舌上吃痛,一股血腥味儿也随之弥漫在口中,也让他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片刻之间,慕禅就已经感到牵制在自己腰上和后背的力量突然就松开了,赶紧退后了两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一双杏眼儿忙乱中略带惊慌的盯住玄谙,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流lou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失望和疑惑之色。 玄谙抬手,抹了抹唇角残留的血迹,淡淡地扬起眉,冷笑道:“看你的眼神,你真就如此厌恶我么?” “你变了”慕禅的话音略有些颤抖,却透着坚毅的力度,并无丝毫退让:“你不是我所认识的玄谙了。 ” 玄谙侧过头,躲开了慕禅灼灼的眼神,将手悄悄握成了拳头藏在广袖中,强忍住心头对自己地厌恶感,低吼道;“别这样看着我!” “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慕禅咬了咬唇,也抬起衣袖狠狠抹了抹薄唇,转身,环抱着胸口就那样匆匆迈步,逃一般地跑出去了。 看着慕禅地身影消失在月色深处,一种无力感侵上了全身,玄谙之得斜斜kao在茶桌上,才发现适才慕禅拿来的药碗,却只是端了在手并未喝下去。 好半晌,只听“砰”地一声响,玄谙又将其放回了桌上,转身踏步回到了龙榻,扯过锦被盖住头,也不只是睡了,还是其他。 ...... 第二日,宿醉醒来后的玄谙只觉得浑身酸软,头上一阵阵的剧痛袭来,身上还有种忽冷忽热的感觉。 咬着牙撑住身子,想看叫人,玄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压在喉中,怎么也无法出来。 正好此时在楚鸾宫守了一夜的诸葛云回来了,轻轻推开了殿门,看到玄谙脸色异样,眉头深蹙,赶紧冲了过去,半跪着扶住他:“皇上,您怎么了?” 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胸口一阵发紧,玄谙还未出声就已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响声回荡在殿中,吓得诸葛云腿都软了:“皇上,您稳住,老奴端水给您喝。 ”说完赶忙起身,快步来到茶桌前,随手斟了杯冷茶又过去了。 喝了口冷水,又不住地咳了一阵,玄谙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了些,却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好压低声音问道:“楚鸾宫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皇上,您脸色如此差,还浑身发烫,老奴这就去让司南大人过来帮您看看。 ”诸葛云着急的不行,起身来将玄谙扶好睡下去。 只是临走时诸葛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碗,想起刚才好像在玄谙的下巴上看到了齿痕,还有他唇角的点点血渍......猛地转头,又回到了殿内,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到龙榻边,对这玄谙问道:“皇上,可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儿?难道是,刺客又......” 挥挥手,玄谙制止住了诸葛云的猜测:“朕没事儿,只是昨夜......昨夜不小心摔了一跤。 ” 清醒后的玄谙将昨夜之事忆起,心口一痛,又连连咳了几声。 “慕姑娘不是陪皇上回来的吗?为什么药也没让您喝.......”诸葛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看玄谙下巴上的齿痕,又瞧见了适才他说话时舌上的伤口:“等等!她竟敢伤了圣上的龙体!” 诸葛云表情惊异地起身来,很是愤怒,眼看就要冲出去找慕禅质问,却被玄谙给吼住了:“站住!收起桌上的药碗,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你的猜测,这是朕的命令!” “皇上”缓缓转身,诸葛云表情无奈,连连摇头:“您身为一国之君,这又是何苦呢?您若想要收了慕姑娘,为什么不干脆下一道旨意,她便是您的人了啊。 ” “强要了她的人,有何意思?”玄谙的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了茶桌上的那个药碗,面上是从未有过的黯然表情,让人揪心。 =================================== 等待书评区热闹热闹................ 卷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奈何为君 回到存药房,辗转了大半夜未曾闭眼,慕禅一大早起身下床,却也只是稍微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又赶去了楚鸾宫。 虽然与玄谙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加尴尬和复杂,但香卿的身孕还是头等大事,慕禅不得不管,只好整理了心情,拿了成之浩送过来的方子,备了药材,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如此而已。 不过临到楚鸾宫门口,脚步却还是有些迟疑了,好半晌才推门而进,慕禅却发现只有两三个太医在门口商量着什么,司南封和沈澈都不见了踪影。 慕禅走了过去,放下手中药篮子递给成之浩:“小主的身子怎样了?还有,司南大人和沈大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司南大人还在屋里亲自给小主调制汤药。 ”成之浩连连摇头:“可小主的身子很是虚弱,虽然孩子还没滑掉,可看样子,也熬不了多久了。 ” 听了成之浩的话,慕禅蹙眉,转头望着紧闭的屋门,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怜悯之意。 印象中的她总是那个挂着甜甜浅笑的女子,但笑容背后却有着掩不住的忧郁神情流lou出来。 她永远都重复着每日为玄谙煲汤,再送过去,可每每却连玄谙的面都见不到。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又遇见这么个事儿,慕禅只希望她能过去这个坎儿,这深宫里也少个可怜人。 “皇上也病倒了,全身发烫。 又咳嗽不止,沈大人又一早就被诸葛大人给拉过去了。 ”成之浩看慕禅没说话,自顾着叙述当时的情况:“看诸葛大人地模样,从来没有那样着急过。 沈大人也只好放下这边的事情,先去上仪殿看看情形。 若是严重了,可能就要让司南大人亲自过去了.......” “皇上病了?”慕禅拖口问道,打断了成之浩的话。 “也不知是怎么的。 昨夜还是好好的,不过有些咳症罢了。 ”成之浩点点头。 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昨夜你陪着皇上回去上仪殿的啊,若是他有服下疏脉丸,应该不会病情反复的。 ” “我......”慕禅不知该说什么,想起昨夜之事,自己匆匆离开了,也不知玄谙喝药没有。 只是从成之浩地话看来。 怕是根本没喝吧。 “进去吧,沈大人不在,我们也去帮帮司南大人。 ”慕禅不想再提昨夜之事,伸手轻轻敲开了寝屋大门,进去了。 上仪殿。 冷眼看着沈澈取出针灸匣里的银针,走过来挽起自己地衣袖,玄谙不解,他适才分明看到自己下巴上的齿痕。 也问了昨夜可有服下疏脉丸,为什么脸色都未曾变过一下,难道他真的没看出来什么端疑? 等针灸完了,沈澈收起了银针,抬眼望了望玄谙,淡淡嘱咐道:“皇上昨夜未曾关上窗户就睡了。 引得寒邪入寐,所以才咳症发作。 不过应该休息几日就没问题了,放心吧。 ” “朕从未担心过。 ”玄谙轻轻推开锦被,翻身下来,拖着有些虚软无力的身子来到了殿中的茶桌边:“坐下吧,朕请你吃口茶。 ” “臣不敢。 ”沈澈并未依言过去,只是理了理衣袍,想要离开。 “你敢拿锦囊来要挟朕,敢请求朕将慕禅赐给你,难道。 就不敢过来喝杯茶水?”眉梢微微挑起。 即使是在病中,玄谙也显得冷傲孤决。 有种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仪。 回头,沈澈却显得很平静,面色毫无表情,只是眉头拢起:“那件事,是臣未曾考虑周到。 望皇上莫要再放在心上。 ” “你指的是拿锦囊威胁我,还是要我赐了慕禅与你为妻?”玄谙随手拿起茶盏,透过氤氲而升地烟雾,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澈。 “皇上反悔了吗?”沈澈并未介意玄谙的挑衅,反而表情更加的沉静。 “朕是怕,你不够资格。 ”玄谙勾起唇角,一口饮尽了杯中茶水。 “身为太医院院判,自然有资格不让那毒害妃嫔身子的香薰草药再进入内宫。 ”沈澈缓缓而言,步子也跟着挪了过去:“至于慕禅,臣至少......”顿了顿,看着玄谙,语气变得愈加冷冽:“至少比皇上有资格娶她。 ” 沈澈的话让玄谙一愣,片刻却扬起了一丝笑意在脸上:“朕有个提议,不知你肯不肯听。 ” “皇上有何吩咐?”沈澈面对玄谙而立,一身青裳微微扬起,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感觉。 “放下一切,离开皇宫吧。 ”玄谙的语气有些凉凉的,似是命令,又有几分哀求之意在里面。 “一切?”沈澈终于还是动容了,冷笑道:“原本当初回宫就是因为太后,如今宫里能让臣牵挂地,只有慕禅一人了,皇上是想让臣放弃她吗?” “若你能离开,朕许你天下女子任你挑选,天下富庶之地任你封王,你可愿意?”玄谙目光微聚,等着沈澈给他一个答案。 静静地看着玄谙,沈澈似乎看破了那张君王面具背后的脸,真实,而且可怜。 身为帝王,若他想要慕禅做自己的女人,又何须请求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外姓王爷,而自己这个外姓王爷还不是慕禅的夫君。 可他却做了,虽然所言并非像是请求,可听在沈澈的耳里,那就是一种请求。 “皇上,臣了解慕禅,她不会愿意做您地妃嫔,为什么您还是要一意孤行?”沈澈的话音有些无奈,似乎是在劝慰。 “你若愿意,给朕一个答案,其他,朕不需要听,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玄谙冷冷的挥了挥衣袍,捂住心口的咳意,赶紧又灌了一杯热茶入腹。 “其实皇上应该很清楚慕禅的心。 ”沈澈摇摇头,有些同情地看着玄谙:“无论我们做什么,最后的决定权都在她自己的手中。 ”说完提起针灸匣子,转身要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背对着玄谙道:“不过臣真的很感谢皇上,你并没有用一个君王的手段去得到慕禅,而是选择了用男人的办法去争取。 这一点,臣很敬佩皇上。 ” 说完这句,沈澈才提起衣袍步出了寝殿,缓缓而去。 攥着茶盏,玄谙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对沈澈lou出自己地弱点,感觉胸口一阵发紧,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孤零零的咳声回荡在空空地上仪殿内,久久不息。 楚鸾宫。 进了寝屋,一股股浓浓的药味儿不断灌入鼻端,混着着丝丝血腥的味道,让慕禅人忍不住差些吐了出来。 “这是闻香丸,服一粒吧。 ”成之浩在一旁看到慕禅脸色难看,赶紧上前,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她:“ “谢谢。 ”慕禅接过纸包,取了一粒闻香丸放在口中使劲儿咬开,一股浓烈的薄荷味道顿时钻了出来,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之浩,你去把药煎了,慕禅,你过来一下。 ”司南封听见二人进屋,赶忙吩咐道。 慕禅缓缓过去,却看到香卿是醒着的,双眼空洞无神,面色惨白,嘴唇几乎毫无血色,反而是双目中有着丝丝血线,很是可怖。 “香卿,你醒了。 ”慕禅赶忙过去,搭了三指在她的腕上,又惊又喜。 香卿侧头,愣愣地看着慕禅,眼中流lou出一股恨意,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道:“听说......皇上病了。 ” “沈大人已经过去了,小主不用担心。 ”司南封收起了药箱,抬袖擦了擦汗,转而示意慕禅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吩咐:“小主情况还不是很稳定,闲杂人等一律不让她们进来探视。 我会留两个御医在外面守候,一有什么情况就赶紧让人来通知我。 我必须回去查一查,上次从天山进贡过来的珍贵药材还有没有,至少,要保住小主的命才行。 ”说完回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香卿,司南封这才匆匆离开了。 听了司南封的吩咐,慕禅咬咬牙,强装出来笑意,回到香卿的榻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睡一会儿吧,等下我打一桶热水来给你梳洗一下,人也会精神许多的。 ” “刚才司南大人说的什么?”转过头,香卿怔怔地望着慕禅,艰难地挤出几句话来。 “她说让我陪着你。 ”慕禅轻轻拍了拍香卿的手背,却触到一片冰凉,吓得一下子又收了回来。 “我知道,孩子保不住了......”香卿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突然从惨败变得青灰,lou出了牙齿,仿佛是恨极了:“慕禅,你相信吗,我的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看着温婉的香卿竟lou出如此表情,慕禅突然就觉得眼眶一酸,只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咬住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而香卿则是收回了目光,看着慕禅面上滴落的泪水,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惨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卷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山雨yu来 因为上仪殿和楚鸾宫的气氛相当紧张,连带着整个后宫的情绪也显得有些诡异。 “香卿失足跌倒,龙胎即将不保”。 贺宴之夜所发生的惨剧让有些人暗自欣喜,也让有些人忧虑不已。 喜的是眼红香卿的后宫妃嫔们,一如徐家姐妹那样儿的。 本来就看不惯香卿以卑贱宫女的身份被皇上宠幸。 如今有了身孕,要是将来诞下个公主还好,要是诞下的是皇子,身份就是岂是封妃封嫔能解决的,虽说出身不够分量做皇后,可说不定将来母凭子贵,就算是皇后也奈何不了她云瑞朝大皇子生母的身份。 忧的,便是一手造成香卿“失足”的韦舒兰。 韦舒兰自那日后,就被玄谙下令禁足承禧宫,不得外出半步。 谁知她自持甚高,悄悄让人带信给家中求救。哪知,书信刚从承禧宫出来,就被徐荭玉派在外面守候的内侍给截住了,二话不说,当即便让内狱司将韦舒兰压着,徐荭玉带她一并前去上仪殿问罪。 正好玄谙病倒,也顾不了那么多事情,只是随口吩咐了诸葛云,让徐荭玉暂时管束着韦舒兰,等香卿身子好了再问责。 得了皇上的口谕,徐荭玉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直接让内狱司的人将韦舒兰押送到了漏玉殿后面的杂房,一把大铁锁,就那样给关了起来。 任凭韦舒兰叫屈叫冤,又有谁能听得见。 不过是惹得徐荭玉在阁楼上嫌烦,叫人断了她的水粮,看她没了力气如何嚣张罢了。 因为和韦舒兰同住,侍儿曾亲眼见她故意弄断腕绳害地慕禅跌倒,如今香卿也遭了同样的暗算,侍儿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却又不知该对谁说才好。 想起那日曾经给沈澈提起过,便巴望着沈澈能转告给皇上。 也好将那恶妇给治了,免得她再出来害人。 ...... 眼看着玄谙病倒,整个后宫里有一个人最为紧张,便是跟随他身边多年的诸葛云。 虽然受到玄谙的告诫,诸葛云却将这笔帐记在了心中。 细细回想,身为皇帝,玄谙从小到大或许从来没有真正为什么事或者人动过真感情。 唯有那太医院的女官慕禅,诸葛云看得出来,皇上是真心喜欢她的。 而慕禅,对于她,诸葛云总觉得她不过是一时的迷茫,又或许只是被迷雾遮挡了视线,无法看清楚自己内心所想。 眼见着她和皇上只见地种种,即便是自己这个旁观者也看得出来。 她对皇上,有着掩不住的关心和牵挂,绝非儿时伙伴那样地简单, 只是以前,慕禅怎么让皇上失望都算了。 这次,身为三品夫人。 她竟敢伤害皇上的身体,身为太医院女官,竟不顾皇上没有喝药就离开......两两相加,无论如何,她的行为都超出了诸葛云的忍耐范围。 奈何皇上厉声让自己不得再胡乱猜测那一夜的事儿,诸葛云也不敢真的去找到慕禅质问什么。 可等诸葛云去了楚鸾宫,看到慕禅无事人一般的表情,心中就忍不住冒起了无名之火,直直冲了过去,拉住她到屋外。 四下瞧着无人。 才开口道:“慕姑娘,等楚鸾宫地事忙完。 可否随老奴去一趟上仪殿?” 原本正在屋里给香卿端了药进去,突然被诸葛云拉出来,慕禅还未回神,听见他这样一说,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只好摇摇头,推却道:“沈大人在负责皇上的身子么,楚鸾宫这边忙不开,我不方便过去的。 ” 诸葛云苍眉紧锁,憋着好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责怪她的话,只是语气放得更加软了些,似乎是在请求慕禅:“慕姑娘,算是老奴求您,抽空,去看看皇上吧。 ” “你为什么......”慕禅不解,疑惑地看着诸葛云。 “好歹,皇上也是因为误了服药而咳症反复。 虽说不敢全怪在慕姑娘的身上,可您连去看他一眼也不愿,是否太过铁石心肠了?”诸葛云忍着心头的怒气,压底了语气缓缓道。 听了诸葛云的话,慕禅一愣,拖口问道:“皇上没有服药?” “身为太医院女官,让皇上服药这是慕姑娘的职责所在。 ”诸葛云瞪着慕禅,责怪之意溢于言表。 “我分明放在了桌上,他怎么......”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慕禅看着诸葛云,也知道他是在埋怨自己,咬了咬唇,却还是拒绝了:“楚鸾宫这边地事情根本不能有丝毫差错,司南大人吩咐了让我守在这儿,我不能过去。 ” 深深地吸了口气,诸葛云好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慕姑娘去不去,老奴不敢过问,也不敢强迫。 只是皇上的病,怕不仅仅是咳症,心病所累才是关键所在。老奴只希望,慕姑娘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毕竟,皇上从未亏待过你什么。 ”说完,摆摆头便走了。 ...... 心中搁了事情,慕禅回到亲屋内也显得有些失神,惹得香卿蹙着眉头,问道:“刚刚是诸葛大来了吧,可是皇上那边儿有什么事吗?” 慕禅摇摇头,勉强一笑:“大人过来打听你的身子,好去回禀皇上罢了,你千万别多想。 ” 香卿听了,迟疑地点点头,有些将信将疑,却也知道慕禅不会对她如实相告,只是呆呆地望 慕禅的脸,想从上面找到些什么。 正好此时听见外面守着的医士在喊自己地名字,慕禅舒了口气:“差不多该喝药了,我这就出去看看。 ” 看着慕禅离开,香卿眼中疑惑更浓,料定是玄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心中焦灼,想着诸葛云或许还没有走远,挣扎着要起来。 正好慕禅托了药碗进屋,看到香卿竟然xian开了锦被要下床,赶紧放了药碗在桌上,冲过去阻止:“香卿,你要拿什么做什么,叫我一声便好,怎么起来了!” 咬着牙望了望慕禅一脸担心的样子,香卿苍白的玉颜上浮起一丝冷笑:“你们都瞒着我,皇上从昨夜回去,这一整天的时间都未曾过来探望我一下,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对不对?” “哪里有什么事儿,你快些趟回去。 ”慕禅看着香卿气喘吁吁的样子,脸色比之先前更加的苍白,吓得赶紧劝道。 “你不告诉我,是吗?”香卿双手保住床榻边的梁柱,似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往下走,奈何身子太过虚弱,一把被慕禅给拦住了。 “好好好,我告诉你,可你答应我,先好好躺回去休息着,千万别再乱动了,好吗?”慕禅急得不行,又不能硬来,只好妥协。 被慕禅扶到**躺好,香卿紧紧地盯住慕禅,等她开口。 慕禅理了理思绪,才缓缓道:“皇上昨夜回去染了风邪,如今咳症又犯了,所以才没能过来探望你的。 ” “好好的,怎么会?”香卿听到玄谙咳症犯了,心中一揪。 “是我地疏忽,忘了盯住皇上服药便离开了上仪殿。 ”看着香卿如此情形还那样担心玄谙,慕禅面有愧色,又赶忙解释道:“沈大人已经过去了,放心吧,皇上一定会没事儿地。 ” 香卿听了,点点头,缓缓闭上了眼。 只是慕禅并未发觉,她将手藏在了锦被中篡的紧紧地,指甲几乎陷入了掌中,微微有些颤抖。 ======================================== 话说明天就是粽子节,天使不太喜欢吃粽子和咸鸭蛋,但能放放假总是不错的。 可惜30号又要加班,等于和耍个周末没有区别,难过中...... 卷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满西楼 没有人会预料到,玄谙这一病就是三日。 三日里,虽然他也能偶尔下床行走,却几乎什么也吃不下,每日服一些清粥罢了。 再加上全身发寒,咳症不断,面色又潮红不褪,虽然有沈澈日夜精心照看,奈何比之先前,竟是一点儿好转也没有。 这厢,司南封守着香卿的身孕,也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滑胎的危险,自然不敢轻易放下楚鸾宫的事儿,只好吩咐慕禅多帮着照拂香卿的身子,深夜的时候才好过去上仪殿帮着沈澈一病研究玄谙的病情。 因为皇上的重病,后宫妃嫔们个个都紧张的不行,奈何司南封和沈澈均下令不许任何人前往探视,她们也只好想尽办法从侧面去打探上仪殿内的情况。 比起玄谙久咳未愈,香卿的情况似乎要艰难许多。 且不说司南封和御医们用尽了办法为香卿胞胎,能用的珍贵药材,穴脉针灸等方法,通通都已经轮了个遍,可她的面色还是越来越苍白,下身偶尔会渗出血丝,看着就让人觉得揪心和恐怖。 香卿似乎也知道了自己根本没法抱住胎儿,整日只是睁大双目,看着御医们忙活过来忙活过去,绝望的神色丝毫也无法掩饰。 又是一日过去了。 入夜,整个楚鸾宫安静的出奇,慕禅手里拖了刚刚熬好的药走进了香卿地寝屋。 “香卿?”慕禅见烛灯灭了,觉着奇怪。 轻声唤了唤。 “我在这儿。 ”一丝微弱的声音在床榻那边响起,好像正是香卿的声音。 “药煎好了,我这就掌灯。 ”慕禅说着放下药碗在桌上,拿了火石挑燃烛灯。 借着幽幽而燃的灯烛,却一眼看到香卿竟端坐在床沿边上,一双黑眸空洞的望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白纸。 “你怎么坐起来了?”慕禅吓得赶紧提步过去。 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腕上,把起了脉来:“司南大人刚刚才离开。 还说你今日气色好转了些呢。 ” 侧眼看着慕禅,香卿白纸一般地脸上扬起一抹冷笑:“放心,孩子还没掉。 ” “你快些躺好,我这就给你喂药。 ”慕禅把过脉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也松了口气,赶忙xian开被子,想扶她躺回去。 谁知香卿不知从哪里突然来了力气。 用力一甩,竟将慕禅的手给挥开了,倚着床拦,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 “香卿,你这是做什么?”慕禅被香卿给挥开,接连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 “我要去看皇上。 ”香卿已经艰难地挪到了屋角的长几边,一手撑住了桌角,一手捂住小腹。 面色似乎极为痛苦。 “你这样怎么能出去,听话,好好回去躺着。 ”慕禅没想到香卿竟如此执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才好,只能赶紧过去扶住她。 “慕禅,你就让我去吧。 ”香卿空洞的眼神中流lou出一丝绝望。 咬住唇瓣摇了摇头,反手一把拽着慕禅的衣袖,竟突然跪了下去。 “香卿,你……”慕禅伸手去扶,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伤着了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求你,慕禅。 ”香卿含着泪,几乎是在哀求道:“你带我悄悄去见一眼皇上吧,在我还保着皇儿的时候,让我去给皇上交待一声吧。 ” 看着月光洒在香卿苍白的面上。 一身雪衣也是苍白地没有一丝颜色。 慕禅愣愣的,好半晌。 终于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愧疚,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带你去上仪殿。 ” “当真?”香卿又惊又喜,想要起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只好半倚在在了慕禅的脚下。 “我先扶你会**躺好。 ”慕禅轻轻揽了香卿的手臂,柔声道:“你就这样是走不过去的,我去找辆车撵过来。 ” “嗯。 ”香卿点点头,并没有再挣扎,乖乖的任由慕禅将她扶回了床榻上躺好。 走出楚鸾宫,慕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想把这几日来地抑郁情绪也随之呼了出去一般。 伴随着玄谙咳症越来越重,慕禅心中的内疚感也越来越重,加上香卿的身子越来越差,想要抱住胎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了,种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让自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自言自语地抬眼望着冷月,这个时侯,慕禅竟无比的想念一个人,一个总是在她身边扮演着亦师亦友角色地人。 “怎么了,从未见过你如此不知所措。 ” 一声朗朗的轻唤从耳际传来,慕禅一惊,赶紧回头。 只见月下立着一人,修长的身影拽在身后,一身雪衣,眉朗目澈,正是元景无疑! “你回来了?”慕禅又惊又喜,只觉得胸中憋了许久的各种情绪都急着想要发泄出来,只好咬住唇,止住眼中的泪意,可还是没法完全关住,有一两滴清泪悄悄滑了下来。 “看你,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竟哭丧着脸。 ”元景淡淡的笑着,渡步过去揽了慕禅的肩头,轻轻道:“知道你这些日子过的很是艰难,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元景的话好像是给慕禅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原本焦虑不安地情绪也渐渐变得舒展开来,抬眼望着那张熟悉地笑颜,点点头:“刚才还想着若是你在就好了,没想到你竟真的回来了!” “拓冷每日都差人送来书信,我再不回来,怕是要被他烦死了。 ”元景笑着甩甩头,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听说玄谙地病症有些反复,外面的传言也是越来越厉害了,怕是会有人趁虚而入。 ” 慕禅知道他所说的乃是庙堂之事,不便多问,想着香卿的请求,便到:“元景,正好你来了,可否帮帮我。 ” 元景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她。 “香卿的身子最多再拖上两日,胎儿就会保不住。 ”慕禅的话音有些哽咽,吸了吸气,才又道:“她求我带她去见皇上一面,我耐不住请求,就答应了她。 ” “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元景蹙眉,问道:“万一在路上她的身体有个闪失,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的,这三日的治疗,她元气一直被珍贵的药材保着,胎儿还能再拖上两日。 ”慕禅想起香卿惨白的面色,揪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捂住心口猛吸了两口气。 “好吧,我会着手安排的。 ”元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趁着夜里我们就过去吧,你去找个车撵过来,我这就去告诉她。 ”慕禅和元景商量好,又赶忙转身回去了楚鸾宫。 …… 知道了自己今夜就能见玄谙一面,香卿显得很激动,求了慕禅找来妆盒,让她帮着自己打扮打扮。 慕禅先是打来水给香卿抹了抹脸,又替她绾了个髻,再取来胭脂轻轻点在唇上,却发现如此更显脸色苍白,便又点了一些胭脂在她的两颊晕开。 简单的一番装扮,香卿已经和适才那个脸色苍白的病妇完全不一样了,只是眼中红丝隐隐而显,难掩憔悴。 “为什么还不走?”香卿柳眉蹙起,扶着心口微微喘着气。 “等下诚王会赶了车撵过来。 ”慕禅见状,赶紧拉过她的手腕把脉,好半晌知道并没什么变故,才道:“你为何非要这个时候去见皇上?要是一个不小心,身子……” 侧眼看着慕禅,香卿面上有着一丝无奈的凄然表情:“我知道,最多再拖上一两日,孩子就会滑掉的。 ” 知道香卿说的是事实,慕禅默默地看着她,并没有否认什么,只是紧紧拽住她冰凉的手腕,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以后,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为皇上诞下麟儿了,今夜,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以皇子母亲的身份面对皇上,所以……”香卿的话音有些微弱,刚好说到此,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去看看,或许是撵子来了。 ”慕禅放开香卿的手腕,匆匆开门便出去了。 “所以……”香卿没有理会慕禅已经不再屋里,只是一抹冷笑扬在了唇边,又继续道:“有些话我一定要对皇上说,有些事,也要当着皇上的面来让它发生。 ”说到此,香卿埋下头去,轻抚着自己并不突出的小腹,喃喃道:“也不枉我如此幸苦一场……” =============================== 吼吼,大推封鸟~~~~~~~~~好哈皮啊 卷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夜探shang仪 深夜的皇宫是安静的,只剩下夜风卷起地面的残叶,沙沙作响。 车撵行驶在内宫中,敲击着青石地面,也是有节奏的“咕噜”声响,回荡在宫墙之内,更显幽深。 香卿面色略有些紧张,紧紧地拽着慕禅的衣袖,额上也渗出了细汗,沾了几缕黑发在脸颊两边,更显得脸色苍白。 感觉到了香卿的紧张,慕禅只好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就快到了。 ” …… “到了!”不一会儿,帘子外便传来元景的声音,紧接着帘子被xian开,月光洒了进来,慕禅探头一看,正是上仪殿的外面。 “你们稍后,我先去看看。 ”元景放下了帘子就去了,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了不见。 “就等诚王殿下回来,你便可以去见皇上了,稍等。 ”借着从缝隙中照进来的月光,慕禅有些担忧地扶住香卿的手臂,看她脸色苍白,忙到:“怎么了?难受吗?” “见不到皇上,才会更难受。 ”香卿抬袖,拭了拭额间的细汗,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 “怎么还不回来?”慕禅觉着奇怪,撩开帘子,果然看到元景立在上仪殿的门口,似乎是在和什么争执着,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沈澈。 转身对香卿道:“我下去看看。 ”说着也跟着下了车撵。 …… “皇上的身子臣最清楚,皇叔还是明日一早再来探视吧。 ”沈澈地脸上毫无表情。 即便是面对元景的怒意也丝毫没有让步。 “本王要觐见皇上,你小小太医院院使,怎敢阻拦!”元景压低声音,上前两步,似乎想要逼着沈澈让步,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你让还是不让!” “微臣职责所在,皇叔还是请回吧。 ”沈澈说完。 冷冷盯了盯元景,转身想要关上殿门回去。 “等等!” 慕禅赶紧上前去。 一把拦住了殿门,冲沈澈道:“大人,我有话要说。 ” 蹙眉,看见来人竟是慕禅,沈澈收了手,望了望元景,缓缓点头:“你进来吧。 ” 转头对元景点了点头。 示意他在外稍后自己片刻,慕禅提步跟着沈澈进了殿内。 三日,整整三日两人都未曾见面,如今看着沈澈有些消瘦的面容,慕禅有些心疼,轻声道:“幸苦你了。 ” 淡淡一笑,沈澈借着月光看着慕禅憔悴的神情,也是有所动容:“倒是你。 帮着司南大人照看香卿,这几日不好过吧。 ” “不过是尽本份罢了。 ”慕禅摇摇头,拖口问:“皇上身子如何了?” 脑海中闪过玄谙下颌上的齿痕,沈澈的笑容有些僵在了那儿,微微侧身躲开了慕禅的目光:“咳症反复,虽说并非不治之症。 但对于皇上地身子来说也不是好受的,而且他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也越来越虚弱了。 ” “真这样严重么……”似是问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慕禅没有注意到她脸上地表情颇有些愁苦和担忧。 “你若是来帮诚王说合的,就回去吧。 ”沈澈的表情在月光下隐藏的不lou痕迹,只是淡淡道:“皇上好不容易睡着,一晚上要咳醒很多次,就不要打扰他了。 ” 慕禅抿了抿唇,突然道:“大人。 香卿现在就在外面。 ” “什么?”沈澈很是意外。 没想到慕禅会突然这样说,忙问:“怎么会。 她的身子怎么能从楚鸾宫那边过来!” “是诚王殿下找来车撵,如今,她就在上仪殿外面候着。 ”慕禅话音略带请求,伸手拉住了沈澈的衣袖:“她的孩子就快要没了,在此之前,她只想要见皇上一面。 我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求大人也帮帮她吧。 ” “你……”沈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无奈抬手轻轻握住了慕禅地柔荑:“你就是这样,心太软,到时候怕受伤害的会是自己。 ” “我给香卿把了脉,暂时她的身子不会有问题的,若是不让她来,她情绪那样激动,我怕她反倒会伤害了自己,所以这才求了诚王一并前来求见皇上。 ”慕禅赶紧解释。 “真的,只是为了让香卿见皇上一面?”沈澈低声地说出了这句话,看着慕禅双眸中含着的深深请求,觉得心头酸酸的。 “什么?”只是慕禅根本未曾听清沈澈的喃喃自语。 “没什么,下不为例,让香卿小主进来吧,但是我得先去问问皇上地意思。 ”沈澈点点头,表情有些严肃:“若是他不愿意怎么办?你也知道……” “大人,您一定要劝皇上见香卿一面,要是过了今夜,她便再难如愿了。 ”慕禅回头望了望隐在月色深处的车撵。 “我尽力吧。 ”沈澈说罢转身就往寝殿走去。 …… 来到寝殿门口,沈澈叫醒了一直在此值夜的诸葛云。 知道是香卿想要来见玄谙,诸葛云自然不会阻挡,便开了门让沈澈自己进去告诉玄谙。 正好此时玄谙又咳醒了,干干的咳声回荡在殿中显得有些微弱无力。 挑燃灯烛,沈澈过去,半福礼道:“皇上,香卿小主在外求见。 ” 刚刚压下去喉中的不适,玄谙蹙了蹙眉:“你们不是说龙胎快要保不住了吗?怎么,她还能老远从楚鸾宫过来见朕不成?” “香卿小主的身子暂时没什么大碍,所以……” 哪知沈澈话还未说完,玄谙就挥了挥手,似是有些厌倦地道:“她地身子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你们太医院的人也不看住她,就任由她来了。 赶紧带她回去休息吧,顺便告诉她,明日朕好些会去楚鸾宫探望她的。 ”说完玄谙就想躺下继续休息。 “皇上,是慕禅亲自带了小主过来,说是小主情绪激动,不得不深夜求见。 ”沈澈无奈,还是说出了“慕禅”二字,盯住玄谙,看他会有什么表情。 明显一愣,玄谙又拢了拢眉头,半晌才泄了气一般,冷冷道:“宣吧。 ” “臣遵命。 ”沈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缓缓地走出了寝殿,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和无奈。 …… 在殿外候了好一阵子,慕禅才看到沈澈从殿门里出来,便赶紧过去问:“怎么样,皇上答应见香卿了吗?” 凝神看着慕禅,沈澈好半晌才缓缓地点头:“你亲自扶香卿进去吧,记得不要太久,对他们两人都不好。 ” “放心……我会的。 ”慕禅抿着唇,重重的点头:“我带香卿谢过大人。 ” “不用谢我。 ”摇摇头,沈澈心下暗道:若不是你来了,玄谙哪里会答应见香卿…… 只是慕禅无从听见沈澈的心语,只是赶紧过去车撵那边,和元景一齐服了香卿下来,挽着她的手臂,缓缓去向了上仪殿的寝宫。 ============================================ 今天更得有些晚了,不知道姑娘们睡了没.......... 卷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尘埃落定 对于香卿这样的女子来说,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 出身于江南小吏之家,父亲倾尽所有才将自己送入了秀女之列,却因毫无背景被点为宫女,流于下等。 可毕竟,还是让香卿等到了机会,一举从宫女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婕妤小主。 虽然并不受宠,可香卿一直都是知足的,也想着能守着这样一个身份在后宫好好活过后半生,让父母在家乡能站直了腰身做人,一切便罢了。 可偶然的一次临幸,让她怀上了龙胎,于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迁宫,设宴,皇上对香卿的关心好像越来越多,甚至让她对未来也有了一丝朦胧的期待和强烈的渴望。 想象着当有一天自己诞下麟儿,身为大皇子的生母,那般光景又岂止是“荣华富贵”四个字可以概括的呢? 可同样出于偶然,所有的梦,也即将随之破碎了。 一夜之间,从极端的憧憬到面临失去一切,也仅仅只需要一瞬间的事儿。 自己的身子,香卿再也清楚明白不过,腹中一阵阵的疼痛下坠之感从未消失,偶尔染红的裙角和被褥也在不断的提醒着她,孩子,就快要没了...... 可香卿不甘心,不甘心曾经唾手可及幸福就这样梦碎无影,一番幸苦即便是要以悲剧告终,至少,也能让自己赢回一些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身子越来越病弱,可此时。 香卿却从未感觉过自己如此地坚强,如此坚定的明白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 “怎么了?走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 耳畔传来慕禅的叫唤,香卿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淡淡地点点头,随着缓缓迈步进了寝殿。 ...... 殿中四个角落都起了烛台,显得很是明亮。 玄谙和衣斜躺在窗下的侧榻上。 合着眼,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眉头微微蹙起。 “皇上,香卿小主来了。 ”诸葛云脚步极轻地走到玄谙的面前,低声福礼道。 片刻,玄谙才缓缓睁开了眼,眼中掠过一丝疲意,轻轻撑起了身子,抬眼看着立在门口地两个身影。 开口道:“给小主赐座。 ” “老奴遵命。 ”诸葛云领了吩咐,特意端了个八角蹬放在玄谙的面前,想来是要让香卿离得玄谙近些才好说话。 “去吧,我在门口等着你。 ”慕禅轻拍了拍香卿地手背,示意她独自过去,看到诸葛云走了过来,将香卿交给了他来搀扶。 只是刚一转身,慕禅仿佛觉得有道犀利而炙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背上。 心中一慌,没有耽搁地赶紧迈步出了寝殿。 “皇上。 ”诸葛云看出了玄谙因为慕禅离开而有些失落的神情,赶紧唤了唤。 “恩,过来坐吧。 ”玄谙抿着唇,勉强一笑,让香卿做到身边。 只是这一切都落入了香卿的眼中。 心中浓浓的一股不悦升起,一抹惨笑挂在了唇边,等诸葛云走出去关上门,才起唇:“在皇上眼中,身在殿外的慕禅,比眼前这个即将要落胎的后宫妃嫔要重要地多吧。 ” 这句话虽然说的极轻,却让玄谙感受到了香卿心中的那股子悲愤不平,蹙着眉,摇了摇头:“你怎么会如此想?” “皇上那样直白的眼神,还需要臣妾猜测什么吗?”恢复了一贯温柔恬静。 香卿此时的表情却更加让人感到心凉。 “无论你心中想的是什么。 都不重要。 ”玄谙不想和香卿说关于慕禅的事儿,加大了声量:“你深夜前来。 总是有其他要紧的事情要说吧。 ” “皇上地心,从来就是如此冷漠的吗?”惨笑着,香卿觉得自己今夜或许并不该执着非要着过来。 “香卿,你来若是只为了说这些,那朕就不需要再听了。 ”玄谙说着起身,想要叫诸葛云进来。 谁知脚下一袢,回头发现香卿竟跪在了地上,一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看着她清泪犹滴的样子,玄谙还是不忍心了,叹了一口气,弯腰将香卿扶了起来:“你何苦如此,无论有没有孩子,朕都不会怪罪于你。 ” “因为在皇上心目中,臣妾有没有怀孕,始终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香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像短线地珠子一般低落了来,滴在玄谙的手背上。 轻轻用衣袖拂开那种温热滚烫的感觉,玄谙轻轻揽了香卿入怀,低声在她耳畔道:“放心吧,以后,朕会好好待你的,也不枉你幸苦一场。 ” 玄谙话音一落,一阵夜风将殿门轻轻吹开了一个缝隙,夜光随之透了进来,同时透进来的还有慕禅的偶然回眸。 “皇上,是真心话吗?”感到拥住自己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香卿伸出双手揽住了玄谙的腰身,紧紧的…… 透过微开地殿门,看到玄谙轻轻拥着香卿,慕禅松了口气,知道今夜并没有白白陪着她来。 正想着,便对上香卿投来地目光,慕禅也含着笑对她点了点头,再次转过了身去。 一抹如愿以偿的笑意闪过含泪地双眸,香卿只是更加紧地贴住了玄谙,闭上眼,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只是背对殿门的玄谙并未发觉香卿和慕禅之间的目光交流,感到身后有微风灌入,这才轻轻放开了怀中的人,转头而去,只看到慕禅清浅的一个背影印在城墙上。 “诸葛云,扶小主回去休息,让慕禅进来,朕有话问她。 ”玄谙吩咐了立在门外的诸葛云,转头轻轻拍了拍香卿的肩头:“别再胡思乱想了,等明日朕的身子好些,会去探望你的。 ” “老奴明白。 ”诸葛云上前扶住香卿的手臂,带着她一并出了殿中。 “这下放心了吧。 ”慕禅脸上有着再真诚不过的微笑。 “嗯,皇上说以后会好好待我,我也知足了。 ”香卿含着笑,低头抚上了并未隆起的小腹,一丝怅然若失的表情显lou无疑:“即便是没了孩子,我也会知足的……” “别这样说,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怀,只要皇上心里有你。 ”慕禅劝慰道。 “要他心里有我,实在太难了。 ”一丝古怪的神色掠过了眼眸,香卿脸色突然间变得更加的苍白,心下暗道:除非,能让他彻底的记住今夜。 “慕姑娘,让老奴扶小主回车撵吧,皇上让您进去,有话要问。 ”诸葛云似乎看出了香卿脸上的异样,赶紧想要带了香卿出去。 “等等,再等等……等……”一个个“等”字从香卿口中出来,竟越来越弱,额上也渗出细汗,在月光下,一张脸惨白的好像是白纸,吓得慕禅赶紧从诸葛云手上将香卿的手腕拉了过来,搭上三指,凝神蹙着眉头仔细把脉。 “怎么了?”诸葛云很是着急,忙问。 “香卿,你没喝药?”慕禅一把握住了香卿的手腕。 “啊——”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慕禅只觉得手中那段柔荑纤细微弱到几乎没有一丝力度,刚刚还在自己眼前展lou温柔笑容的人儿已经犹如一片风中凋零的残花,就那样滑落在了地上,就着月光,一股鲜血从裙角缓缓漾开,瞬间就染红了一大片,刺目,同时也醒目的让人感觉寒意上涌,怎么也无法相信,一切竟真的那样发生了。 “香卿!” 一声低吼透出了寝殿,玄谙飞一般地从里面奔了出来,一把揽了香卿在怀,一脸的不可思和难以置信。 “皇上,不要怪慕姑娘,是……是臣妾自己不想喝药……”谁都不会怀疑,此时香卿脸上那种真诚中混合着凄然表情,让人心生怜意,无法忘却。 香卿裙角刺目的鲜红让玄谙缓缓抬起头,一双冷眸仿佛含着冰,直直盯住了慕禅,却是在对一旁的诸葛云说话:“太医院女官慕禅失职,使得皇家血脉轻易流失,奉朕旨意,打入内狱司大牢!” “皇上!”诸葛云望望玄谙,又望望慕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彻底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禅此时脑中思绪混乱,根本想不出什么香卿怎么会没有喝药,每一次分明都是收了空掉的药碗出去的,难道! 慕禅想到了一个可能,似乎并未在意玄谙将她打入内狱司大牢的旨意,转头瞪住香卿:“难道,你每次都将药了?香卿,你告诉我啊!” 已经昏迷过去的香卿哪里能回答她什么,惨白的脸色只会让玄谙更加同情怜悯罢了,眼看着慕禅竟然反过来质问香卿,玄谙拢起眉头:“诸葛云,你还在等什么!” “慕,慕姑娘。 ”诸葛云走过去拉住了慕禅的手臂,想让她回神过来。 “我……”一股无力感涌上了心头,慕禅玉牙咬住粉唇,侧头看着一脸愠怒更甚的玄谙,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辩解也是无用的,只好放弃想要说的话,顺着诸葛云的拉扯,只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玄谙,就那样出了寝殿。 ==================================== 今天更的有点晚了,各位见谅吧。 明天要出差两天,去雅安,可能无法更新了,但后天回家会补上更新的。 卷六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蝉拖壳 被诸葛云亲自带往内狱司,慕禅很是意外,因为她面前所谓的牢房,不过是一间素雅至极的屋子罢了。 床榻,脚凳,茶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半大的衣橱立在墙角,虽然有些旧旧的。 “大人,这……”慕禅回首看着诸葛云,一脸疑惑。 “姑娘以为,皇上是真的要囚禁你问罪么?”诸葛云苦苦一笑,摇了摇头,走进去亲自替慕禅点燃了灯烛,又转身吩咐一个内侍去备好热茶。 “大人此言,何意?”慕禅不明白。 “香卿落胎,若是顺理成章,不过是全怪责到韦娘娘身上罢了,说到底就是一场意外。 ”诸葛云透着灯烛,盯着慕禅的素颜,心中对皇上如此袒护慕禅有些无奈:“而今夜,香卿落胎是因为没有喝药,身为太医院照看她的女官,无论你是否知情,恐怕都无法逃过罪责。 ” “我从来没有想过逃避,没有能亲眼看到香卿喝药,身为照料她身子的女官确实是失职了。 ”慕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香卿要倒掉那些药,可却也知道自己所在的处境异常艰难。 “她是个可怜的姑娘,你,也别太怪她。 ”诸葛云心中对香卿的用意是再明白不过的,她想着借此机会唤起皇上对她的重视,顺便打压下慕禅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罢了。 顿了顿,见慕禅对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诸葛云又道:“慕姑娘。 你可知道韦娘娘地下场?” “她不是一直被徐妃娘娘禁足了吗?”慕禅回神过来,看着诸葛云问道。 “徐妃身份再高也不过是四妃之一罢了,你以为皇上能任由她cha手一个九嫔修仪的生死么?”诸葛云摇摇头,话音有些沉重:“既然徐妃要当这个出头鸟,皇上正好乐得让她去。 韦娘娘身份特殊,皇上没有证据哪里能轻易拿下她问罪,好在有徐妃的强出头。 也算是帮皇上免了个大麻烦。 ” “即便如此,为何皇上要将我投入内狱司?”慕禅渐渐有些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想起适才月色之下,玄谙的眼神中流lou出从未有过的惊惶,难道,竟不是为了怀中的香卿,而是担心自己地安慰? 赶紧咬着唇甩开这样的想法,慕禅拉住了诸葛云地衣袖。 央求道:“我能要求见沈大人一面吗?” 诸葛云似乎对此时慕禅口中还记挂着沈澈有些不满,耸耸鼻,坚决地摆了摆手:“皇上想要保住你并不容易,这招叫做先发制人,明日或许就会出来旨意,不过是让你在内狱司呆上几个月思过,再不济就夺了你的三品夫人封号罢了,其余根本就不会让你受到什么伤害。 但若是太医院的人再cha手到这件事来。 恐怕沈大人也会被牵连进去的,那时候就不是老奴所掌管的内狱司可以庇护的,所以……” 看了一眼慕禅,诸葛云转身准备离开,觉得想不过,还是在门口停了下来。 回头道:“你只要记住,皇上让你暂时住到内狱司来是为了你好,并非真的要怪罪于你就行了。 这几日您就委屈一下,生活用度上有什么要求,尽管上先前那个内侍给老奴传话便是。 ” “那劳烦大人帮我捎带一句话,行吗?”慕禅赶忙叫住了诸葛云,冲上去拦住了正要关上地屋门。 “慕姑娘,这个节骨眼,您就尽量向着皇上的意思,还是不要和沈大人再有所牵连的好。 ”诸葛云微微有些替玄谙打抱不平。 提醒着慕禅:“要是没了皇上的保护。 你一个孤女在后宫,只消香卿一句话。 就可以置你死地。 ”说完要走,却还是顿了顿,留下一句:“我替你给沈大人报个平安的,你就安心在此躲过此劫吧。 ” 无奈,慕禅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再请求诸葛云什么,只好眼看着他离开,才缓缓关上了屋门,准备好好利用今晚的时间,仔细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 楚鸾宫。 香卿的突然滑胎震惊了后宫,而玄谙接连所下的两道旨意更是令得整个后宫侧目。 一则旨意是,晋封婕妤小主香卿为九嫔修媛;二则旨意是,太医院女官慕禅看护有孕地修媛娘娘不利,夺斥其三品夫人品级,并罚在内狱司思过半年。 后宫众位妃嫔们才明了,原来香卿滑胎乃是因为悄悄倒掉了保胎药汁,而慕禅则是那个白白背了黑锅的那个替死鬼。 不过既然皇上已经夺了她三品夫人的头衔,又罚她在内狱司思过,即便是徐荭玉不满,也奈何不得了。 所以当徐荭玉终于有机会来探望香卿时,言语间全是对其的试探,凤目一转:“我说妹妹,怎么如此不小心呢,要知道怀上个龙胎如此不易,也不好好喝药。 ” 看到香卿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徐荭玉又自顾自地说道:“也是那个慕禅不知好歹,竟然疏忽大意到如此地步,亏得太后以前那样带她,还好皇上英明将她打入了内狱司,还夺了封号,不然妹妹的苦不是白吃了嘛!” 虽然面色苍白,不过晋封了九嫔地香卿如今心情很是不错,一直都面带着淡淡的微笑。 只是听见徐荭玉这最后的几句话,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对玄谙如此轻松地惩罚慕禅却很是不满,奈何这些话又不能对着徐荭玉说,只好笑道:“姐姐为人宽厚,这样说真是折杀妹妹我了。 不过,慕禅她……” “她怎么?”徐荭玉挑眉,侧眼看着香卿,好像有些期待能从她嘴里听见些什么话。 “她素来受皇上青眼有加,这次被投入内狱司半年,也很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呢。 ”香卿故意道。 “她不过是受太后喜欢罢了,妹妹说皇上对她青眼有加又是何意思?”徐荭玉听出了些不同的意味,赶忙追问。 “没什么,皇上喜欢谁,也不是我们这些做妃嫔的可以过问的,是吧……”香卿故作无奈地浅浅笑了笑,在掌珠的搀扶下起身,微微福礼道:“身子还没恢复,乏了,改日臣妾会亲自登门造访,回谢姐姐关心的。 ” 徐荭玉好像根本没有注意香卿的离开,只是反复想着她那句“皇上对慕禅青眼有加”,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缓缓转身,渡步离开了楚鸾宫。 ========================================== 呃,更新晚了点,主要吃晚饭都9点了,汗! 明天争取双更吧,争取啊争取啊!!!!! 卷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咳止于心 话说慕禅在内狱司住了几日,才发现她所居之处竟然并非牢院,而是司职内狱司内侍们寝屋后的一个单独小院。 每日都有一个唤作小连子的小内侍送来膳食,虽不丰盛,但胜在花样繁多也不重复,慕禅倒也觉得可口。 没了人来打搅,慕禅这几日都是早早就起床来,拿出央求小连子给找到的几本医书来翻看,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这一日大清早用过了早膳,慕禅寻了一张黄纸,又备了笔墨,准备把从那几本医书上看到的古方给记载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等摆上了一壶鲜茶,再放好笔墨纸砚,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大槐树,慕禅脸上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若不是知道此刻自己是在被禁足,慕禅几乎以为又回到了以前在太医院的那种清净日子,每日只需研读医书打理药材罢了,日子简单而平和。 “慕姐姐,这么早又开始看书了啊。 ”说话间,小连子从屋外进来了,手中还托了东西,是一个淡紫色帛布包裹着小包袱。 抬眼,慕禅冲着小兰子lou出个微笑:“不是又送吃的来吧,刚刚才撤了早膳呢。 ” “没办法,上头交办一定要早中晚三膳齐备,花样不复,小的也不想总是跑来跑去呢。 ”小连子今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很是隽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因为是内侍的缘故。 感觉比女孩子还要斯文两分。 放下包袱,小连子拆开了顶上地小结,散开一看,竟是好几本针灸方面的医书,另外还有几件衣裳和首饰。 慕禅不解地看着小连子,等他解释。 “是诸葛大人让小的捎给您的,说是太医院沈大人的托办呢。 ”小兰子因为和慕禅熟悉了。 伸手就拿了一本医书在手,随意翻看见竟有一片淡黄的纸笺从里面落出来。 翩翩掉在了石桌之上。 慕禅其实在听到“沈大人”三个字的时候就有了一丝预感,想着他会不会捎带只字片语给自己,眼见着纸笺飞出,赶紧一手就给捡起来,唯恐被小兰子看到。 “什么东西?”小兰子没看清,好像也不识字,神色茫然地问道。 “一个药方罢了。 ”慕禅按住心头地悸动。 顺手将纸笺折好放入了袖兜内。 “那慕姐姐你抄药方,小的替您磨墨吧。 ”小连子丝毫没发觉慕禅地异样,说着就绕道了石桌前,准备替慕禅灌水磨墨。 “不用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先把墨磨好。 ”慕禅微笑着又拿走了小连子手上的墨条,又道:“对了,今日午膳我不想吃荤食。 不如你帮我去一趟厨房,吩咐他们多做些素斋过来就好。 ” “那好吧,小的这就去了。 ”小连子不疑有他,拍了拍手上的墨灰,赶紧转身出了小院。 等小连子走远,慕禅才松了口气。 缓缓掏出了夹带在医书内的纸笺。 “一切有我,无须担忧。 寻得时机,定来探望。 ”慕禅轻声念出了笺上的几个字,看着落款的一个“澈”字,不禁收紧了手掌,将纸笺揉成了团,贴在胸口地位置,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自从那一夜被诸葛云带入内狱司,慕禅就再也没有能够见上沈澈一面。 即便是慕禅的苦苦哀求,诸葛云也不肯松口。 说是皇上说了不能让慕禅再卷入此事。 和太医院离得越远越好,这样才没有人质疑和诟病。 虽然无法与沈澈互通消息。 可慕禅心中的牵挂一刻也没有消减过,每日都在祈祷,希望沈澈千万不要为了自己而和玄谙起到任何冲突。 后来诸葛云见慕禅实在担心,透lou沈澈其实那一夜就去找过皇上对质,称香卿小主没有喝药乃是因为知道胞胎无望,和慕禅没有一丝关系。 玄谙心中自然明白,对于沈澈的越钜质问也并未有所责罚,只是侧面地让诸葛云让他稍安勿躁,说是最多半年就会将慕禅放出内狱司,有机会也会让他前往探望。 如此一来,沈澈才安下了心,不再追问。 吐气如兰,慕禅又将纸笺折了起来,这次贴身放在的衣襟下的腰兜里,轻轻拍了拍,这才挽了衣袖,磨墨准备抄写古方。 随意地翻看着医书,慕禅突然看到了“祛咳秘方”几个字,想起玄谙久咳未愈,赶紧看了下去。 “取白萝卜一个,去心,填入饴糖,埋于米下,渗水饮之,三日即可痊愈……”慕禅一边念,一边赶紧将方子抄在了纸上,心中莫名有股欣喜之感,只想着玄谙的咳症有救了,抄起药方就起身出去找小连子。 正好此时小连子从内狱司的厨房回来,看到慕禅一脸地焦急,赶忙上前去:“慕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小连子,可以给我找来这些东西吗?”慕禅一一将炼制祛咳药所需的东西告诉了小连子。 “不过是萝卜、饴糖,还有大米嘛,小的这就去厨房给您张罗过来。 ”小连子拍着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不过想了想觉得疑惑:“慕姐姐,您要这些东西来干嘛啊,又不是药材。 ” “等做出了东西,就是良药了。 ”慕禅笑着,推了推小连子的手臂,示意他赶紧去帮自己找来所需的材料。 没等多长时间,小连子就抱着慕禅所点地东西回来了小院。 慕禅没有耽搁,赶紧动手按照古方上所说,开始制作起了咳药。 …… 埋好大米,一直等了三日,慕禅才搜集到一小瓶儿颜色清黄的汁水,拿到鼻端嗅了嗅,有股子淡淡的米香味儿,沾了一些尝尝,有些类似米酒的味道,不过要香甜清冽许多,赶忙寻了个白瓷小瓶儿放妥,让小连子交给诸葛云,并附上了一张纸笺,上面写了服用之法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话说诸葛云接到了小瓶儿和信纸,随意看了看,却也并未对慕禅的古方寄托什么希望,想着玄谙或许会愿意知道慕禅在内狱司还不忘他的咳症,一并将药瓶儿和信纸都呈给了玄谙。 入夜,批阅了多时奏章后的玄谙回到寝殿,才想起日间诸葛云说留下了东西在殿内,让他回去后一定查看,这才来到窗角的矮几上,打开了那个紫檀木的匣子,取出了药瓶儿和那张信纸。 当看到那药瓶竟是慕禅为自己研制地古方祛咳药汁时,玄谙很是意外,随即,心里便涌上一股淡淡地暖意。 “皇上,可睡了?”殿外响起诸葛云的探问声。 “没有,进来吧。 ”玄谙放下了药瓶,转身过去,等诸葛云进来了,才赶忙问:“这是慕禅让你带给朕地?” “是的,今日午膳过了,内狱司的小连子就拿了那药瓶儿和信纸给老奴。 ”诸葛云答了,看到玄谙面上扬起了久违的笑意,心头有些难受。 “你替朕转告慕禅,朕会服药的,让她放心。 ”玄谙心情很好,说话间也很是轻松,说着扒开瓶塞,按照慕禅所说的服用法子,灌了小半瓶儿药汁入口,再服了一整碗温水。 “慕姑娘的信上说服用三日即可根除咳症,也不知是否真的有效。 ”诸葛云上前一步,伸手替玄谙又斟了一杯茶递过去:“只是皇上如果喝了觉得有什么不适,还要给老奴说一声,让司南大人过来看看才好。 ” “放心,慕禅又不会害朕,她精通药理,而且此药下肚后顿觉咽喉处极为舒爽,应该是有效的。 ”玄谙挥了挥手,示意诸葛云出去。 等看到诸葛云走远,玄谙才又拿出了慕禅手书的纸笺盯住看了好半晌,表情有些落寞和淡淡的伤怀,小心地将其折好,又放回了匣子之中。 ============================== 今天成都好热,出去采访了一趟回来都要下班时间了,所以晚上回家才码字的,希望没有太晚,让姑娘们就等了。 卷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似有若无 接下来的三日里,每到傍晚,慕禅所酿的祛咳药都会准时送到上仪殿。 顺带的还有一纸书笺,不过上面写的都是详细询问玄谙喝药后情形的,之后玄谙会亲笔回了,让诸葛云再带回去给慕禅。 巧的是,服用了那药汁后,玄谙果然没那样咳了,虽然偶尔会觉得嗓中发痒,却也没有从前那样腹中火烫的不适之感。 沈澈照例早晚前来为玄谙诊脉针灸,也发现他久久不曾治好的咳疾就要痊愈了,觉得疑惑,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想弄清楚因由。 玄谙原本想要隐瞒,可转念想想,却还是将慕禅在内狱司为他酿制的药汁的事儿系数告诉了沈澈。 不过看着他微微意外的表情,心中都有一种痛快无比的感觉。 “皇上,可否将药汁给臣看一看。 ”沈澈看着玄谙一副得意的表情,却并不动气,只是淡淡地请求道。 “就在窗几上的木匣子里。 ”玄谙斜躺在侧榻上,身上披了件薄薄的紫色绸袍,黑发并未拢起,只是随意地垂在肩头,神色间比之以前要好了不少。 沈澈依言过去,伸手打开了木匣,看到三个白瓷小瓶儿并排地放着,一边还有一沓纸笺,一看就是慕禅的字迹。 表情未变,沈澈只是取出一瓶在手,却发现极轻,摇了摇,里面是空的,又去拿了其他两个药瓶,也全是空的。 不由得转身问:“皇上,这里面地药汁没有了。 ” “哦,是朕疏忽了,那些都是喝光了的空瓶儿。 ”玄谙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有意让沈澈去开那匣子才故意没说,轻轻挥了挥广袖,又懒懒道:“等傍晚时分。 诸葛云会送来,你就在此稍等一下吧。 ” 抿着唇。 沈澈略微蹙眉,没有再说话。 “皇上,该喝药了”正好此时外间传来诸葛云的声音,下一刻他已经推门而进了,看到沈澈在那儿立着,明显一愣:“沈大人还没走?”表情变得明显有些尴尬,诸葛云有赶紧将小瓶收入了衣袖。 “诸葛大人。 把药瓶给我看看吧。 ”沈澈面无表情地过去,望着诸葛云,伸手在他面前。 “这......”悄悄抬头看了看后边的玄谙,诸葛云得到了默许,这才掏出了药瓶儿递给沈澈。 轻轻扒开上面的青布塞子,沈澈一嗅,顿时一个清冽的米香味儿灌入鼻端,甜怡地感觉确实有种豁然开朗的滋味在里面。 倒出一小滴在指尖。 沈澈送入了唇边细细平常。 不过是片刻,仿佛有种神采在眼中闪动,沈澈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玄谙屈身福礼道:“请皇上准许臣前往内狱司探望慕姑娘,好详细询问此味药汁地酿制方法,也算是造福百姓。 ” 没想到沈澈竟大大方方地提出了请求。 玄谙一愣,只因他话里不过是“询问药方”和“造福百姓”,丝毫没有什么私心,自己反倒不知该怎么阻止,只好望向诸葛云。 “沈大人,慕姑娘被罚在内狱司禁足思过,照理是不允许任何人探望的。 ”诸葛云提醒道。 回头,抬眼看着玄谙,沈澈似乎是在犹豫什么,好半晌才缓缓福礼又道:“皇上病体久久不愈。 一直以来。 司南大人和臣也没有什么良策。 如今kao了慕禅的古方让皇上拖离了咳症,这也算是一件功劳。 按理,应该奖赏慕禅才是。 ” “奖赏......”默念着这两个字,玄谙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是什么意思?” “臣会回太医院禀明司南大人,慕禅身为太医院女官解决了皇上的咳症,这是该嘉奖之事。 ”沈澈顿了顿,又道:“也请皇上准许慕禅每日去太医院司职,每日回到内狱司思过便可,这样也算是没有坏了规矩。 ” 似乎是在仔细思考着沈澈的提议,好半晌,玄谙才盯住他,懒懒道:“虽然能治好朕的咳症乃是大功一件,但疏忽照料小主身孕却也是不容小看的失职。 这样吧,朕准许你去见她一面,要了药方即可,其余地,就不要再提了。 ” 看着玄谙冷冷的面容,沈澈其实知道他的提议本就没什么希望,如今玄谙肯松口让自己前往探望,心里已是满足,只好缓缓鞠了一躬,提着针灸匣子出了上仪殿的寝宫。 等沈澈一走,诸葛云便上前去,不解道:“皇上真愿意让沈大人前往探望慕姑娘?” “不然又如何?”玄谙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晌才倾了倾身子,从侧榻上起身:“其实沈澈的提议不错,能治好朕的咳症也算是大功一件,虽然不能抵消先前的失职,却也能帮她一把。 ” “皇上拟个旨意宣达后宫,恢复慕姑娘三品夫人的品级即可。 ”诸葛云也同意:“这样慕姑娘就算在内狱司,或者以后出来,其他人也不好造次什么。 ” “好吧,你替朕拟好旨意就行了。 ”玄谙点点头,拿起瓷瓶儿,喝了小半瓶入腹,脸上扬起一丝淡淡地微笑,转身问:“今日可有带话?” “慕姑娘写了几个问题,让皇上喝了药之后照着提问回答。 ”诸葛云一边说,一边掏出放在袖兜里的纸笺。 “快给朕。 ”玄谙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过去。 “皇上,慕姑娘不过是尽责地问您服药之后的感受罢了,值得您为之如此在意吗?”诸葛云看不过去,低声点破了其中尴尬。 玄谙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这又如何,虽然是只字片语询问病情,这也算是交流,也比她不理朕要好太多。 ” “皇上何时变得如此多情起来。 ”诸葛云无奈地甩了甩头,替玄谙不值。 “原本也曾想过放她离开,可沈澈真的是她最终良人否,朕觉得是她并未看清自己的心罢了。 ”玄谙看完了,将纸笺折好又放入了匣子,再取了纸笔,想了想,提笔写下了回答。 同样是简单的几句,寥寥叙述了服药后地感觉,玄谙也并未提及其他,等写好,转身交给了诸葛云:“送过去吧,告诉她朕好多了,明日起就不用辛苦酿制此药了。 ” “那以后呢?”诸葛云接过纸笺,放入袖兜中,抬眼看着玄谙。 “以后?”玄谙不知道诸葛云是什么意思。 “皇上和慕姑娘的联系就得断了。 ”诸葛云提醒道。 “你以为朕让她在内狱司里住着为了什么?”玄谙扬起唇角,转身又谢谢躺在侧榻之上,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笑意:“除了保护她远离香卿落胎一事,也是想让她好好想想清楚,到底,谁才是最终良人。 ” “原来,皇上是想让慕姑娘静一静,想清楚自己的心。 ”诸葛云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的点了点头。 “记住,只可一次,以后千万别让沈澈寻到机会再去见慕禅,切忌!”轻轻挥了挥广袖,玄谙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朕乏了,你去安排吧,尽量不让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 ” “老奴明白。 ”诸葛云领了吩咐,福了一礼,这才屈身出了寝殿,小心地关上了大门。 卷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波又起 太医院女官慕禅,因酿制祛咳药治愈圣上顽疾,大功一件,特恢复其三品夫人份位,但仍交由内狱司看管禁足......随着玄谙一道旨意下达到整个后宫,好不容从香卿落胎和慕禅入狱之事中恢复平静的后宫又闹腾了起来,仿佛一石入水,激起了层层微浪。 大多数人不过是嗤之以鼻,并未觉得有什么,不过是眼红慕禅又得了三品夫人的份位罢了。 各人心中都明白,香卿落胎虽然是慕禅失职,但她因为摔倒,失去孩子是迟早的,说到底也不管慕禅什么事儿。 而且那一夜香卿求慕禅带她去上仪殿的事儿也走漏了出来,聪明的如徐家姐妹等人也猜到了,那香卿偷偷倒了药汁也不过是为了让玄谙目睹她落胎,引起玄谙同情罢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却让有一个人难以接受。 楚鸾宫。 慕禅身在内狱司,却任然能够酿制药汁帮助皇上治愈咳症。 如今恢复了三品夫人的份位,听见这个消息,在楚鸾宫里养着身子的香卿脸色突变。 掌珠手里托了鲜沏好的参茶,刚刚推开寝屋的门就被飞过来的一支花瓶给吓了一跳。 抬眼望去,香卿脸色铁青地立在屋中,周围,花瓶摆设碎了一地,甚至连床榻上的枕头也没有幸免于难。 “主子,您怎么了。 ”还好掌珠退的快,才没有被砸在脚下的碎瓷片给伤到。 赶紧放下手中地托盘,冲到了香卿的身边:“啊,主子,您的手!” 此时的香卿衣衫凌乱,发丝垂肩,而右手竟不断地望下滴着血,让掌珠吓得魂儿都去了一大半。 “我不疼。 ”香卿冷眼看着掌珠惊慌地扯出手绢儿为自己包扎。 竟毫无痛感似的,双目只是遥遥望着上仪殿的方向。 眼中充满了凄凉。 “怎么可能不疼,奴婢这就吩咐人去找太医过来帮您包扎。 ”掌珠说着赶紧又跑出了寝屋。 “疼是疼,不过,是心疼罢了。 ”香卿仿佛泄了气一般,缓缓地坐了在茶桌边,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发紧,只好用手捂住了胸前。 不一会儿。 掌珠就回来了,说是派了人过去请太医,一会儿就能过来。 说完转身就关上了寝屋的大门,动手开始收拾起来。 “何必收拾。 ”香卿凄然一笑,眼中忍不住有着淡淡地水雾。 “主子,您已经熬出头了,有些话奴婢不好说,但您要自己爱惜自己啊。 ”掌珠一边飞速地收拾着。 一边开口劝道:“就算是没了小皇子,您现在也是正经的主子娘娘了,以后有地是机会再怀上,有何苦这样呢。 ” “以后?”香卿摇摇头,一滴泪珠随即滑落:“皇上给了我这个份位,不过是安慰罢了。 从出事儿到现在。 他就来过一次。 一次......” “娘娘,皇上前些日子咳症未愈,自然不会常来。 ”掌珠不忍心,放下手中的活儿,拿了放在妆几上的手绢过去,替香卿试泪。 “如今他身子好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恢复慕禅三品夫人的份位。 等着吧,皇上和以前根本就是一样的......”香卿轻轻挥开了掌珠的手,缓缓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 似是想开了一般。 转身过去取了衣橱中的宫裳出来,绕到屏风后面自顾换了起来。 掌珠不知该怎么劝说。 只好叹了叹,加快手上地动作,想着赶在太医过来之前收拾好屋子,免得被外人看到了质问。 上仪殿。 因为韦舒兰一直都被徐荭玉给禁足在漏玉殿,如今香卿也真正的落胎了,寻个时机,徐荭玉便去了上仪殿,想请示玄谙该怎么处置韦舒兰。 听说是徐荭玉求见,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玄谙只是蹙了蹙眉,让诸葛云带她过来。 “皇上,臣妾可想死您了。 ”一袭水蓝的裙衫,徐荭玉一副柔媚入骨的样子,精心打扮也不过是想着能乘此机会接近一下多日未曾lou面的玄谙。 哪知道玄谙眼都未曾抬一下,自顾批阅奏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坐吧,有什么事儿?” 面对玄谙的冷脸,徐荭玉也不气,扭着柳腰来到御座的书案前,半俯在上面,lou出一片春光滑腻地酥胸,娇嗔道:“难道无事就不能来看望皇上么。 ” 听到这句,玄谙勾起唇角,放下手中的朱笔,绕过书案来到了徐荭玉的面前,一手揽了她的纤腰,带往一角的茶桌:“爱妃愿意便过来,只是朕咳症尚未痊愈,太过疲倦罢了。 ” “所以臣妾才寻着您好些再过来探望,免得扰了皇上的休息。 ”徐荭玉斜kao在玄谙地身侧,心中对香卿落胎舒了口气,这几日来心情甚好,也丰腴了几分。 白玉般的肌肤在微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煞是诱人。 “怎么,想朕了?”玄谙微微聚拢双目,盯住徐荭玉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虽是带着笑意,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好了,臣妾过来确实是有事儿要求皇上定夺的。 ”徐荭玉欠了欠身子,面色稍微变得严肃了一些:“韦娘娘该怎么处置,皇上还是给个准信儿吧,她日日在漏玉殿叫骂,臣妾连觉都睡不好。 ” 轻轻推开倚在自己身边的徐荭玉,玄谙起身拿了一杯冷茶在手,却没喝,背对着徐荭玉,淡淡道:“当初朕可没让你把韦舒兰关在漏玉殿中。 ” “皇上,事出突然,您又卧病。 既然都吩咐诸葛云交由臣妾来处置了,自然要好生看管的她的。 ”徐荭玉赶紧解释,又道:“若不是她和韦大人私通书信,臣妾也不至于如此了。 ” “朕没有怪你”玄谙转身过来,面色淡然:“说罢,你有什么提议?” “臣妾不敢胡乱口舌,皇上不如亲自审问一下她吧。 ”徐荭玉不想讲自己牵扯入此事,眼珠一转,又道:“不如皇上过来漏玉殿用晚膳,然后在找韦娘娘问话,可好?” 看着徐荭玉,玄谙心中知道她不过是想借机昭告后宫,自己病愈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漏玉殿罢了,却并未说其他,只是点了点头:“去准备吧,朕黄昏时候就过来。 ” “皇上病体初愈,臣妾这就去准备清淡些的膳食。 ”徐荭玉目地达成,面上掩不住地欣喜,娇娇地一福礼,眼波扫了扫玄谙的俊脸,这才欢喜地出去了。 ================================ 一直忙着做公交燃烧地新闻,今天的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卷六 第一百四十章 与君相见 随着四月过去,眼看着初夏即将到来,天气也愈发地热了起来。 幸而内狱司地处宫闱深处,四面都是参天树木,倒也凉爽宜人的紧。 因为玄谙咳症已经差不多痊愈,慕禅也不用每日早起酿制祛咳的药汁了,只需每隔三日送去一瓶。 但没了事儿做,慕禅反而觉得有些无趣,只好让小连子送些针线物件儿过来,研读医书之余,也好闲来儿做做女红。 因为和慕禅相处了这些日子,小连子也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位性格恬静的姐姐,总是偷偷给慕禅递送些有趣儿的小玩意儿过来,让她打发时间。 只是看守了慕禅这些日子,小连子有些犯了糊涂。 从前被投入内狱司的内宫女人,不是下牢狱就是关柴房,从来没有这样直接住在一方单独小院子的说法。 而且诸葛大人好像还很异常小心,吩咐饭食一定要伺候好,衣裳用度也不断地往里送着。 要不是这儿是内狱司,小连子真要以为自己伺候的是个正经后宫主子了。 有一次,小连子忍不住好奇悄悄问了诸葛云,接过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说是再多舌多疑就给撤了他的差事。 小连子自然不愿意,因为每每送去的珍馐佳肴慕禅吃不了,都拉着他一并坐下用膳。 这样的好差事可不是常常能有的,想到这儿,小连子摸了摸肚皮,觉着似乎又饿了似的。 想着托慕姑娘地福,等一下就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了。 正瞎想着,一抬头,小连子看到个黑影立在眼前,赶紧起身,抹了抹嘴边的口水,福礼下去:“诸葛大人。 小的.......” “起来,臭小子!”诸葛云一手提了小连子的右耳。 捏着腔调问:“慕姑娘起了吧?” “起了,在小院子里做女红呢。 ”小连子强忍住耳上传来的疼痛,恭敬地答道。 “那好,前面带路吧。 ”诸葛云满意地丢开手,拍了拍衣袖。 小连子捂住耳朵,这才看到诸葛云身后不远处还站了一人,不由得眼珠子一亮。 竟有些呆了。 清晨的暖阳淡淡地映照在那人身上,晕起了一层浅浅的光环,虽然只是寻常地青袍,却衬得那人恍如世外。 一双黑眸清然无染,仿佛一汪碧潭,深深的,让人一眼望去就不忍离开...... “死小子,看什么看。 还不快走!”诸葛云喝斥了一声,惊得小连子赶紧回神,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保持着斜下方的位置跟着诸葛云和那人一路去了慕禅所居小小院。 ...... “燎沈香,消溽暑。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 水面清圆,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 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五月渔郎相忆否。 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远远,三人便听得一阵轻快的歌声飘然而来,虽然隔着红墙,仍能感受到歌者愉悦无比的心情,舒缓中,是如此的放松和恬淡。 但细细听来。 又似乎蕴含着小女儿家地心思。 婉转而来,让闻着不禁怦然心动。 “是慕姐姐呢。 ”小连子突然开口。 神色向往。 “以前怎么没听过慕姑娘竟也会唱歌儿,还唱的如此妙绝!”诸葛云点点头,虽然下巴上并无冉须,却下意识地去捋了捋。 “那是一曲《阮郎归》。 ”青袍之人开了口,神色间有着淡淡的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何慕禅会哼唱这首词。 “沈爷,慕姑娘在内狱司待得舒心,自然随性而歌。 ”诸葛云瞧着沈澈迷惑的眼神,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 点点头,沈澈淡淡笑了:“她总是如此,再艰难也不怕什么。 ” “走吧,沈爷记住,皇上只许您前来探视这一次,不得超过两柱香的时间。 ”诸葛云扁了扁嘴,又道:“老奴会一直守在外面,但小连子会守着服侍沈爷,望沈爷能体谅则个。 ” 知道玄谙定然不会让自己和慕禅独处,沈澈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含了颔首,这边跟着小连子去了。 ...... “您就是沈大人吧。 ”小连子听得诸葛云叫那男子“沈爷”,眼珠子一转,就有了答案。 “正是在下。 ”沈澈看了看小连子,发现这小内侍长得一脸机灵样儿,相貌也俊秀,不由得多了二分好感,又道:“劳烦费心照料慕禅。 ” “怪不得呢。 ”小连子捂着嘴笑,回头望了望诸葛云走远了,这才放心道:“慕姑娘常在小的面前提起大人呢,每每说到大人,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意。 ” 沈澈听了,眉目间扬开一股柔柔地笑意,让身边的小连子也看的呆了,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样貌清俊的男子,也难怪慕姐姐如此念念不忘了。 ” ....... “小连子,是你来了么?你在和谁说话?”隔着小院围墙,听得里面传来两声问话,慕禅的情绪似乎有些变化,后一句话显得很是激动。 “有客来访呢!”小连子高声一喊,回头对这沈澈lou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就差捂着嘴笑了。 “吱嘎”一声响,门突然开了。 一身素衣地慕禅立在门内,水眸含泪,玉牙紧咬,看着门外之人果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沈澈,竟高兴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有深深地望着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怎么流泪了呢。 ”沈澈的声音有些低缓,却也夹在着明显的情绪波动,上前一步,没有迟疑地抬手,用拇指轻轻地拂去了慕禅眼角的泪痕。 此时此刻,那管得了什么礼数,那管得了小连子还在哪儿,慕禅咬住唇瓣,埋头一把扑在了沈澈的怀中,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好了,没事儿了。 ”沈澈只觉得心头一酸,只好将慕禅轻轻拥在怀中,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进去吧,有话我们慢慢说。 ” 点点头,慕禅离开了沈澈的胸口,面上有些微微的红云,娇羞地模样好似一株水灵的山茶花,匆匆看了一眼沈澈,赶紧闪身进去了。 =========================================== 成都发生很多事儿,天使做新闻地,这两天很忙。 今天得空,会双更地,以补上周末的空挡。 卷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事旁lou “只有粗茶以待,连茶点也没有,大人莫要见怪。 ” 慕禅的素颜上很久没有这样的表情了,从头到尾都挂着笑意,两个浅浅的梨涡仿佛灌了mi似的,甜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相对而坐的沈澈也一直微笑着,却只字未提在上仪殿和玄谙之间的事,不过和慕禅讨论着祛咳的古方,也没有告诉慕禅,他其实,只有一次机会可以前来探望。 “大人,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可否用过晚膳再回去?”慕禅一双清眸闪着期待的光芒,只想多一些时间能和沈澈呆在一起。 “大人!”一旁的小连子看不下去了,小心提醒着沈澈,又望了望天色,发现两柱香时间就快过了,不由得着急起来。 “放心,以后我会寻些时机过来探望你的。 好好在这儿休息吧,之前来的时候听见你哼唱小调,觉得你心情似乎不错。 ”沈澈却并未表现出一丝的焦虑和不舍,笑意平静地让人看着就安心。 “恩,小连子给我找了好多本医书,够我学了。 ”慕禅点点头,“只是要许久才能回去存药房,劳烦大人替我喂一下雀兔园的雀鸟和小兔。 ” “每隔一日我都会去晒凉草药,雀兔园也交给之浩了。 ”沈澈说着捏起茶盏,眼中终于还是闪过了一丝没落,“我,该走了。 ” “那大人下次什么时候能来?”慕禅并不想如此问,却忍不住心头的冲动。 “应该很快地。 ”沈澈面色又恢复如初。 侧头转过去望向小连子:“可否给我机会单独道别?” “那大人抓紧时间,不然小的没法交代。 ”小连子虽然有些犹豫,一咬牙却也点头答应了,赶紧闪身出了小院,将门顺道带了起来。 “听着,这些话我只说一次。 ”沈澈突然脸色大变,警惕的神情取代了一如既往的平和。 低声道:“三日之后,你想办法去内狱司东南角的那口古井处。 到三更时分,我会来接你。 到时候,我们离开皇宫,永远不再回来。 ” 听完沈澈的话,笑意已经渐渐僵在了脸上,慕禅根本未曾回神,只顾着点了点头。 就听见外面响起了诸葛云的声音。 “死小子,让你在里面看着,怎么站到外面来了?还不快开门!” 随着一阵叫骂,门也开了,看到沈澈冷冷地表情,诸葛云却也没有怕什么,只是低声道:“沈爷,皇命难为。 老奴也不想如此。 ” “没关系,走吧。 ”沈澈说完,只是回头对慕禅笑了笑,这才提起衣袍,步出了小院。 ...... 一直呆到黄昏,慕禅都还未从先前沈澈话里回过神来。 脑中不断想着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慕禅地眼神越来越焦虑,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没发觉手中茶水早已凉了,竟一口灌了下去。 “哎呀,慕姑娘,你怎么了?”小连子一边惊呼一边赶忙过去夺过了慕禅手中的茶盏,“自从沈大人走后您就这样,到底怎么啊?” “我没事儿。 ”慕禅抬眼,才发觉日已西斜,好像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一般。 撑起身子。 勉强地向着小连子笑了笑,便转身回房。 关紧了房门。 …… 凉lou阁。 “告诉慕禅了吗?”立在窗前,一身雪衣的元景显得很是疲惫,神色间有些落落,很是伤感的样子。 “今日已经见过了,也告诉了她时间地点,不过……”沈澈神色间也略有些紧张。 “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元景回头,手中提了一直酒壶,下颌处还有些零星的胡茬,掩不住的倦色。 “不过,臣不明白,为何诚王殿下要出手帮忙。 ”看到元景转身,沈澈收起了紧张。 “眼睁睁看着慕禅被诸葛云带走,本王却无法阻止。 ”元景捏紧了酒壶,咬了咬牙:“若再由着玄谙如此胡闹,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慕禅。 所以,本王不是帮你,而是帮慕禅罢了。 ” “诚王殿下很直接。 ”沈澈摇了摇头,lou出一丝无奈地表情。 “放心,在本王心中,一直都把慕禅当作知己看待。从头到尾,本王也知道她心有所属。 ”元景灌了一口酒,表情更加无奈:“只要慕禅喜欢,本王原本不愿过多cha手,可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关慕禅的事儿,玄谙却借机将她关在内狱司。 他以为他是在保护慕禅,实际上,却是在强人所难罢了。 ” “不论皇叔帮的人是谁,沈澈都谢过了。 ”缓缓福了一礼,沈澈蹙了蹙眉:“皇叔为何不曾试过争取?” 没想到沈澈竟会这样发问,元景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仰天大笑了几声,摇头叹道:“真有你的,慕禅没看错人,嫂嫂也没看错人,你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 “在下不过一介太医,有什么值得皇叔和太后看中的。 ”沈澈不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再尊贵的人在你面前也会下意识地忽略自己的身份。 ”元景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走到屋中地茶桌前坐下:“那种不卑不亢的感觉,你和慕禅很相似。 ” “皇叔的意思,是臣和慕禅很像?”沈澈挑了挑眉,很感兴趣元景的话。 “其实,一开始本王对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每每对着慕禅,看到她的一双眼,总觉得似曾相识。 ”元景笑了笑,自顾灌了酒,又说道:“后来才发现,你地眼底有着和慕禅同样的神情,清浅,却让人无法忽视。 ” “皇叔过奖了,慕禅一生都在太医院,她的眼里只有出尘的干净,而臣却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沈澈摇摇头,眼中却漾着笑意。 “可能,这就叫做当局者迷吧。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元景觉得心情放开了许多,苦笑道:“当初,其实本王也曾对慕禅动心过,可毕竟她和本王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能配的上她的,也应该是和她一样有着青玉无染眼神的人。 而那个人,不应该是玄谙,而是你。 ” “多谢皇叔对臣如此坦白。 ”沈澈听了元景的话,并未有着半点的动气,反而淡淡一笑,上前一挥衣袍,竟坐在了元景地对面,伸手自顾斟了一杯酒,举起:“让臣借花献佛,先干为敬。 ”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液。 第一次看着沈澈能如此放得开,不再冷静过头地像个木头,元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也举起酒壶,“咕嘟咕嘟”地灌了个痛快。 ============================================ 二更有些晚了,不过也完成了,窃喜ing 卷七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话说昨日黄昏,玄谙去了一趟漏玉殿,说是去陪徐妃共进晚膳,其实是暗自提审了被禁足在漏玉殿多日的韦舒兰。 见到皇上,韦舒兰倒也冷静,主动承认了当初是故意害的慕禅落水,但一口咬定香卿失足滑到乃是意外,并非她有意弄断了手珠。 玄谙听了,冷眼瞧着韦舒兰一脸的倔强,再侧眼瞥了徐荭玉一脸的得意,心中十分不悦,当即便夺了韦舒兰九嫔修仪的分位,降为婕妤,也想了了此事。 但徐荭玉觉得对韦舒兰的惩罚太过轻,追问玄谙为何不将害死龙裔的人打入冷宫。 玄谙却并未理会,只是吩咐不准许让韦舒兰随意进出承禧宫。 徐荭玉如此才罢休,想着她如今和打入冷宫也差不了多少了。 韦舒兰的下场也让同居于承禧宫的其他妃嫔很是不满,因为韦舒兰失宠,必然皇上就不会再来承禧宫,所以类似幼琳这类宫里有人的,只想越早搬离此处越好。 ...... 自打从漏玉殿回来,玄谙就一直铁着脸,这两日除了上朝也不出上仪殿半步,也并未召幸妃嫔。 这一切看在诸葛云眼里,心中难受,想着或许诚王能劝劝,便去了凉lou阁一趟。 哪知元景根本不理会,只说没兴趣cha手皇上的家务事,便饮酒去了。 诸葛云也奈何不得元景,只有巴巴地等着第二天慕禅酿制的祛咳药就能送来了,到时候看能不能让玄谙心情好些。 只是等到第二天。 小连子久久未曾送来祛咳药,诸葛云看着玄谙一早起来又冷着一张脸,心中焦急,只好亲自去了趟内狱司,催促一下慕禅。 内狱司。 “小连子!”一进内院就看到小连子手里端了早膳从慕禅地小院出来,诸葛云赶紧上前去:“慕姑娘呢?为什么今日的祛咳药还没送过来?” “诸葛大人。 ”小连子一脸愁色,放下手上的托盘。 回头望了望慕禅所居的小院:“慕姑娘这两日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心里有什么心事儿似的。 送去的膳食几乎都不动一下筷子,这样哪里有力气酿造祛咳药汁呢。 ” “你是说慕姑娘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诸葛云也觉得奇怪。 自从慕禅来了内狱司,从没抱怨过一句,每日研读医书针灸女红,甚至还随意而歌,怎么都不像是吃不下饭的样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地?”诸葛云追问道。 “昨天黄昏时候小的送去晚膳,慕姑娘就有些心事似地。 也没怎么动筷子。 ”小连子回忆了一下,肯定地点头道。 “昨日,黄昏......”诸葛云念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着小连子挥了挥手:“下去吧,我亲自去看看。 ” 敲过门,诸葛云等了小半晌才等来慕禅开门。 看着慕禅神色间透出的疲惫。 诸葛云赶紧闪身进屋,一把关上了门:“慕姑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的脸色怎么......” “我没事儿,诸葛云大人多虑了。 ”慕禅撸了撸额头的发丝,侧过脸,不想让诸葛云看出自己的异样。 “没事儿才好。 ”诸葛云看出了慕禅的不自在。 知道多问也无益,转而道:“对了,今日又是第三日了,该给皇上送祛咳药汁了。 ” “遭了,我忘记了。 ”慕禅咬着唇,才回神过来自己一直都在想沈澈昨日所说的话,竟连玄谙地祛咳药汁也忘记酿制了:“我这就去做,劳烦大人去给皇上说一声,黄昏的时候一定能好,到时候再来取。 行吗?” 点点头。 诸葛云蹙着眉,迟疑了一下。 才缓缓开口:“慕姑娘,有句话老奴不得不说。 ” “大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慕禅眼中回复了些神采,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过来喝茶吧。 ”只是走过去才发现石桌上还是昨日的冷茶,便尴尬地将茶壶放了回去。 这一切都看在诸葛云的眼中,只好一叹:“慕姑娘,内宫的女人,上至妃嫔下至宫女,无非都是皇上的女人。 你如此待皇上,若不是因为幼年时候的渊源,早就不知道死过几次了。 至于沈爷,太后如今仙逝,谁还能为他做主呢?有些心思,不如埋在心头,能放下最好,放不下,也不要再死守着不放啊。 ” 听完诸葛云的话,慕禅脸色微变,咬了咬牙:“诸葛大人,药汁晚些时候我会让小连子给您送过去,若现在还不开始酿制就晚了。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绕到了后院去,顾也不顾诸葛云还未离开。 太医院。 有元景帮忙,沈澈心中定下不少,回到太医院做事也面色缓和了许多。 “师父,有个内侍找您。 ”玉竹长大些了后就跟在沈澈身边帮忙,手里还提着些药材过来传话。 “内侍?”沈澈蹙眉,刚想问是什么人,就远远听见声响,竟是司南封领着诸葛云入了诚慎堂,两人有说有笑。 待得两人入内,沈澈才对这司南封行了礼,再对着诸葛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沈大人,诸葛专程过来找你,老夫就不打扰了,等一下你过来,我们商量商量如何将祛咳药汁地药方下发到各地医馆。 ”司南封说完就转身进了内堂。 “诸葛大人,请坐。 ”沈澈不疑有他,示意诸葛云坐下,还随手斟上了一杯热茶。 “沈爷莫要责怪,老奴过来是想问问昨日您对慕姑娘说了什么。 ”诸葛云也不隐瞒,直接问了出来,有些浑浊的眼珠直直盯住沈澈,变得奕奕有神。 意外诸葛云会如此直接发问,沈澈愣了一下,随即便也恢复如常了,淡淡开口道:“诸葛大人,从头至尾你那位小内侍都在一旁,为何不直接问他?”拿了茶盏,沈澈就在唇边饮了一口。 “老奴知道这是越钜了,可有些话,还是请沈爷千万自重,莫要再做什么事儿了,万一惹恼了皇上……” “好了,司南大人要我进去商量事情,就不招待诸葛大人您了,告辞。 ”沈澈不等诸葛云说完,已经起了身,面色略有些不悦,一挥袖,转身进了内堂。 ================================= 今天更晚了,嘿嘿,莫要见怪哦 卷七 第一百四十三章 峰回路转 或许诸葛云的请求还是起了些作用,等入夜,元景沐浴特意沐浴一番换上新衣,将几日来的颓废之气藏了起来,移步从凉lou阁后面的小路直接去了上仪殿。 初夏的夜风也是暖暖的,可上仪殿里却显得很阴冷。 玄谙呆在御书房,手里提着朱笔,却迟迟未曾落下,双眼透过开启的窗户望着外间的冷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目微距,玄谙终于回神过来,盯着摆在眼前的那张奏折,lou出了一丝莫名的表情,缓缓下笔,一个朱红的“准”字在昏黄的烛灯下很是醒目。 “玄谙!” 外间院子传来元景的询问之声,玄谙蹙了蹙眉,却也习惯了元景称呼自己的名讳,开口道:“朕在御书房,进来吧。 ” 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随之而入的正是向来洒拖不羁的诚王元景。 “皇叔雅兴,入夜了还来寻朕同饮么?”看着元景手上提的小酒壶,玄谙放下朱笔,往御座上一kao,斜斜睨着眼前之人。 “你还叫我一声皇叔,有些事儿,我还能劝得了你吗?”元景自顾过去,放下手上的酒壶在一旁,步到书案前,却一眼瞥见那张奏折。 虽然灯烛昏暗,元景却将奏章看了个清楚,神色随之越来越凝重,半晌才道:“你真决定了?” “不是朕决定什么。 是能不能做到。 ”玄谙很是疲惫的样子,抬手捏住额头地穴位,轻轻揉捏了起来。 “诸葛云说你这两日焦虑异常,就是在考虑这件事?”元景挑眉,问道。 “除了此事,还会有什么?”玄谙抬眼看着元景一脸意外,淡淡道:“你不会劝朕再继续忍下去吧。 ” “忍?”元景似乎听到了什么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 连连摇头:“我说玄谙啊,虽然我的身份是你叔叔。 却不老啊。 要不是你三番五次警告,我老早就对徐相那老匹夫动手了。 ”顿了顿,透着烛火,元景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玄谙这个人了:“还是你能忍,也懂得借韦将军来下手,佩服!” “小不忍则乱大谋,身为一国之君。 忍的时候比普通人多得多。 ”玄谙扬起唇角:“徐相权倾朝野,特别是太后去世,他四处动作也太过明显。 不过,也好得他女儿不识大体,将韦舒兰禁在漏玉殿,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 ” “若不是你正好咳症犯了.......”话到此,元景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僵:“你不要告诉我。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吧!你知道若是你卧病,徐荭玉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将韦舒兰拉下马,所以你才表面毫不知情似地让徐荭玉代为处理,然后等病好了,将韦舒兰从漏玉殿放出来,降了婕妤份位。 表面看来你是罚了韦舒兰。 可外人一想就会明白你到底在帮谁!” “元景,你是个聪明人。 朕能让你到如今才回神,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玄谙双眸透过一丝寒芒,一手拿了奏章扔到元景面前:“韦将军密报了徐相十二条罪状,你将此奏章亲自送还给他。 ” 从前那种凌厉地帝王之气仿佛又回到了玄谙的脸上,双目如鹰般让人无法鄙视:“记得带上拓冷,朕要彻底灭了徐家!” ...... “皇上,皇上,慕姑娘的药汁老奴给您送来啦!” 御书房内,玄谙正在和元景紧张地商量着如何一举将徐相和他遍布朝野的党羽彻底歼灭。 诸葛云滑稽的声音在外间想起。 惹得玄谙眉头一锁:“叫什么叫,放到朕的寝殿。 朕和诚王还有事儿要商量。 ” “诚王殿下来了?”诸葛云很是意外,低声嘟囔了一下便不敢再过去,悄悄转身去了寝殿放下祛咳药汁。 “慕禅还在给你酿制药汁?”元景好奇地看着玄谙,发现他面色毫无波动,也不知诸葛云为甚么那样兴奋。 “嗯,若不是她发现那个古方,或许朕的咳症还真要耗上些日子才能痊愈。 ”玄谙淡淡答了。 “玄谙。 ”元景放下了手上地东西,探问道:“你为何不趁着她有功,将她放出来?” “她在内狱司过的很好,你放心。 ”玄谙也放下了笔,抬眼看着元景:“怎么,你不信朕?” 摇摇头,元景表情有些无奈:“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用这样的方法将慕禅留在身边,可是这样对她不公平。 ” 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冷笑,玄谙伸展了一下腰身:“朕从未想过将她留在身边,只是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太过惨烈,朕不希望她看到后宫大乱。 你也知道,依她的性子,定然不会冷眼旁观的。 ” “你真是这样想?”元景不太愿意相信。 “她从小在存药房生活,没经历过什么。 ”玄谙点点头,似乎也在担忧着什么:“如今呆在内狱司,也算是回到以前的生活罢了。 等解决了一切,朕会寻个机会将她放出来地。 ” “可内狱司的环境!”元景摇摇头:“她虽然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但也没受过什么苦,怎么受得了?” “朕怎么会真的将慕禅收监,不过是暂居在一方独门小院不能随意出入罢了,你放心吧,那儿的生活绝对不比太医院差。 ”玄谙随意解释道。 “是这样么......”心中默念着,元景突然心头一跳,想着明日黄昏后就要帮助沈澈行动,觉得不妥,霍然起身:“我还有重要的事儿,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叫上拓冷一并前往韦将军府上商量要事。 今夜你先休息,我走了。 ”说完匆匆将奏折塞入怀中,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元景急急而去,玄谙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书案上地东西收入了一方带锁的铁匣子,这才渡步回了寝殿。 寝殿中要凉爽许多,玄谙随手拿起诸葛云送来的祛咳药汁,却发现今日的分量是平常的三倍有余,瓶下还压了一封信。 好奇地将它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隽秀小楷,正是慕禅的字迹。 “青烟随浮云,散于水云之间。 忆君为故知,却也曾几何时......”玄谙念着念着,心头一颤,总觉得这几句话根本难以掩藏透出纸面的决绝,就像是慕禅在和自己道别一般,不由得握紧了手掌,将纸笺也随之揉碎了。 ============================ 呃,昨天哪一章忘了附上章节名。 莫非年纪大了么,脑袋也不好使了。 卷七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幕垂昏晓 夜已尽深,月色朗朗。 偶尔风过,树叶沙沙作响,更显静谧。 遥望着窗外,慕禅想起以前,似乎从来不会觉得日子过的想现在,竟如此缓慢难熬。 昨日沈澈离开,距离他所约定的三日之期不过还有两日的时间,慕禅却感到时刻都处在一种莫名的忧虑之中。 她懂得沈澈的意思,他想偷偷带自己离开,离开这让人望而生寒的深宫。 可为了自己,他真值得如此犯险么...... “咔嚓” 正思绪辗转混乱,慕禅突然听得外间小院儿的墙头一声脆响,警惕往外张望了一下,却看到一个白衣身影利落而下,衬着月光仔细看去,来人竟是元景! “元景?”慕禅隔着窗探头,低声唤了唤,赶紧转身来到房门口。 元景左右望了望,冲慕禅点了点头,再提步闪身进了房中,转身赶紧将屋门牢牢闩住,又赶忙过去把慕禅适才立在那儿发呆的窗户也关住了。 “你怎么来了?”慕禅又惊又喜,过去挑了挑灯烛,斟上一杯热茶递给元景:“你又怎么知道我住在此处?” “皇宫里还没有什么地方能拦住我的。 ”元景接过热茶一口饮了,这才抬袖抹了抹唇边茶液,缓缓坐下:“再说,玄谙并非有心要囚禁你,所以也不难找。 ” “谢谢你来探望我。 ”慕禅没想到深夜来客竟是多日未曾相见的元景,心中欢喜。 一如见到故人一般:“可惜没什么好招待地,莫要见怪。 ” “我来是有事儿要问你,并非作客来的,你不用拘礼。 ”元景摆摆手,切入了正题,一双朗目盯住慕禅,一字一句地问:“你可愿意与沈澈远走高飞?” 原本手里正捏了茶盏想要啜饮。 慕禅未曾料到元景竟问出了这样的话,“哐”地一声茶盏落在了桌面。 流了一滩茶水。 元景见状,蹙起眉头:“你别怕,若不是我答应帮他,你们就算想走,也难走得了。 ” 慕禅这才迟疑地点了点头,起身拿了抹布过来将桌子清理了一番,依依坐下。 透着烛灯,神色疲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害了大人。 ” 能与心上人携手远走,慕禅又何曾不为之向往?可沈澈身份特殊,乃是皇家亲眷外姓王爷。 若是他私自带走自己,慕禅害怕,沈澈的一生或许就那样毁了。 也说不定。 看着慕禅面色为难,元景不得不劝道:“慕禅,你不要总是为别人着想,你要问问自己的心,后半生,可愿意交付给沈澈?” 抬眼。 看着元景认真的模样,慕禅迟疑了好半晌,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面上有着一丝甜笑:“他待我情真意切,我也愿与他携手白头,这些都无需多问的。 ” “可你不愿意他为了你而受到任何牵连,是么?”元景被慕禅地浅笑弄得心头一阵涩意涌上,只好苦笑着问道。 “所以我着急,却又不能和他互通消息。 ”慕禅身子向前倾了倾,着急地又道:“皇上虽然下令让我在内狱司禁足。 可你也看到了。 我不过是一人独自住在一方小院儿之中,日子并不难过。 甚至还称得上舒适二字。 可沈大人他不知道,他昨日黄昏时候过来,匆匆交谈中最后突然就定下了三日之后黄昏之约。 叫我如何不担心?” “你以为,他不过是想救你出内狱司吗?”元景摇摇头,想着沈澈竟然有如此大的决心,却也佩服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慕禅不解地望着元景。 “很快,玄谙就会解决徐相地事儿。 ”元景并未正面回答:“那个时候,说不定沈澈就没什么能向玄谙予求的了。 ” “你说的这些,都与我无关。 ”慕禅摇摇头,侧过眼,瞧着突突直跳的烛火,只觉得胸口也闷的厉害。 “若你和沈澈真能远走高飞,你想过玄谙的处境么?”元景不想在这个时候怜香惜玉,直直逼问道。 “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他的处境又岂是我能考虑地。 ”慕禅怅然一笑,略有些苦涩:“他从来都是算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徐妃跟了他这么多年,因为他和徐相的嫌隙,竟能忍心下药于她。 这样的人,他何曾关心过别人的处境?” “你还在为此事怪责于他么?”元景锁住眉头,只觉得慕禅和玄谙之间的心结似乎很难再解开。 “我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责怪他呢,不过是替后宫女人感到不值罢了。 ”慕禅摇摇头,收起了不悦的表情,抬眼望着元景:“我知道你们借口,不过是江山社稷为重。 若是徐妃有孕,徐相一党就更加难以根除了。 可身为女人,我真的替徐妃不值,至少她是真心对玄谙地,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的下场罢了。 ” “你总是担心别人。 ”元景看着慕禅,心软道:“这个时候,你需要考虑的是自己。 若你真的下了决心要和沈澈离开,我会尽一切帮你的。 ” “我......可以说不吗?”慕禅面上扶起一丝苦笑:“皇上将我禁锢于此,我也有预感,他或许只是想我远离沈澈罢了。 ” “除了沈澈,他还想你远离即将在后宫发生的一切。 我承认,我误会了他,他这样做也地确有他的道理,可他却没想过你是否愿意。 ”就了一口茶,元景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郁郁:“那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诸葛云带走,我就觉得,或许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是错误的。 太后和玄谙都认为自己有资格决定你的人生,可人生毕竟是你的,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 慕禅此刻脑中渐渐变得清醒了起来,起身看着元景,似乎想要送客:“元景,谢谢你今日过来,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 ” “需要我去劝劝沈澈吗?”元景起身来,点点头,却突然道:“当时我答应助他带你出宫,根本以为玄谙是真的囚禁了你,可如今看来,我却不知道该不该帮他了。 ” “明日此时,你再过来,相信我就会有答案了。 ”慕禅笑得很是清朗,心中也已经有了想法。 “不如,明晚我带着沈澈一并过来,让他和你再谈谈。 ”元景还是觉得不妥:“我怕他陷入执念,要是你......” “不用。 ”慕禅淡淡地摇了摇头,浅笑道:“你只需替我带一句话就好。 ” “什么话?”元景问。 “一年之约,无论是皇上还是其他人,都不能改变。 ” 慕禅缓缓渡步到门口,打开房门,月光从身后照进来,拖了长长的影子,让元景几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好点了点头:“我会转告他地。 ”说完,纵身没入了夜色之中。 ...... 离开内狱司,元景始终放不下心里地顾虑,原本已经临到了凉lou阁,还是决定先去太医院找到沈澈,再和他好好谈谈。 正好此时玄谙刚从漏玉殿归来,远远看到元景一袭白衣匆匆而去,觉得奇怪,侧身吩咐拓冷:“你去看看,诚王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 再过两日就要行动了,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 “属下遵命。 ” 拓冷抱拳,转身就要走,却又被玄谙叫住了:“跟随保护他的安全即可,别惊扰了诚王。 ” ...... 哪知玄谙回到上仪殿不久,拓冷竟回来了,面色犹豫,似是有话要说。 吩咐诸葛云退下,玄谙斜倚在御座之上,挥了挥广袖:“怎么了?” “适才,属下一路跟着诚王而去,看到......”拓冷锁紧眉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勿需顾忌什么。 ”玄谙想起今日还未饮下祛咳药汁,便起身来到一旁地窗几,取了白瓷小瓶儿在手。 “属下看到诚王和沈大人会面,两人似乎在说什么,几次提到了......慕姑娘。 ”拓冷一边说,一边瞧着玄谙的反应,见他并无异样,又道:“还提到了两日之后的黄昏,似乎是诚王要助沈大人和慕姑娘离开.....” 拓冷话音还未落,就听得“砰”一声脆响,原来是玄谙手中的药瓶儿应声落地,碎片飞溅,染湿了一大片衣角。 卷七 第一百四十五章 激流暗涌 初夏的天气很是凉爽宜人,微风拂过,也只是柔柔的,让人油然而生地感到放松。 可此时的上仪殿气氛却显得一场紧张,玄谙召集了拓冷与元景密谈,内容便是如何将徐相一党一网成擒。 因为韦舒兰的不慎,玄谙成功地挑起了朝中两大势力的对决,手中握有徐相十二大罪状,再加上暗中的兵力部署,徐相一党cha翅也难飞。 经过商量,玄谙将行动时间定在今日黄昏,不早不晚,无比要趁夜将其全部拿下,也好睡个安稳觉。 拓冷对部属并无任何疑问,便退下去仔细研究羽林军的派遣问题,只剩下元景还呆在上仪殿。 御书房。 看着玄谙面色凝重,元景出言劝道:“放心,一切尽在掌握,徐相和他的党羽是一个也难逃的。 只是徐妃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缓缓抬眼,玄谙略抿了抿唇,只是叹了口气,渡步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望着外间,却并未答话。 “徐荭玉骄纵多年,你也受了不少的气,不会在这个时候心软了吧。 ”元景见玄谙神色犹豫,便问。 “不是心软,而是......”玄谙起唇,淡淡地道:“朕不会要她的命,可却有些为难到底该如何处置她。 ” “她是罪不至死,冷宫又太便宜了。 ”元景想了想,“不如直接投入内狱司囚禁起来也好。 ” “也只有这样了。 ”玄谙转身过来。 望着元景,凝神半晌,开口道:“今夜解决了徐相,朕要你亲自带走徐荭玉,诸葛云会在内狱司准备好。 ” “今夜就?”元景想起和慕禅的约定,反正顺路,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一定不会惊扰到其它妃嫔地。 ”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记住。 千万要让她闭嘴,她知道的太多。 ”玄谙不放心,又吩咐了两句。 “哼”淡淡一哼,元景冷笑道:“她猖狂了这些年,也是时候该闭嘴了。 ”顿了顿,向着玄谙抱拳一副礼:“今晚我和拓冷兵分两路,他部署羽林军。 我去盯着韦将军。 不容有失!” 临近黄昏。 有元景和拓冷的周密部署,再加上韦将军的暗中协助,徐相一党并无悬念的被系数抓捕,统统投入了刑部大牢。 玄谙并未耽搁,立即任命韦将军为主审官,摆明了要徐相永无翻身之地。 奈何朝中大员多为趋炎附势之辈,也无人敢站出来说话,徐相一事。 也算是告一段落。 解决了徐相之事,元景又马不停蹄地带了一拨内宫侍卫包围了漏玉殿。 面对元景亲自出手,徐荭玉也知道自己定然逃不过此一劫,默默的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便跟着去了内狱司。 到了内狱司发现徐绿茱也在那儿,用着怨恨的眼神盯住自己,不由得心也凉了一截。 办完玄谙所交代地事情。 元景借口并未和其他侍卫一同离去,而是绕了回来,直接去了慕禅所居的小院儿。 内狱司。 用过晚膳,慕禅提了绣蓝,又泡了壶香茗,端坐在小院儿中地绿树之下,手里针线游走,面色恬静,似乎并未有所困扰。 “慕姐姐”小连子托了盅炖品敲开了小院儿的门:“诸葛大人吩咐,这几日天气有些燥。 让厨房多炖一些清爽的汤品。 我想着姐姐,就给您也端了一盅过来宵夜。 ”放下手中托盘。 小连子则眼打量了慕禅手中的绣品,眼睛一亮:“绣的什么呢,好漂亮的颜色。 ” “是风筝。 ”慕禅抚了抚额前的垂丝,望了一眼汤盅,仰头淡然一笑:“谢谢你时常想着我,不如让姐姐也送你一件礼物吧。 ” “真地吗?”小连子是小孩子心性儿,听说慕禅有礼物送给自己,欢喜地拍着手就跳了起来。 “姐姐绣个锦囊给你吧,可装些碎钱,挂着也好看。 ”慕禅说着在绣蓝里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取出个蓝黄相间的锦囊,递到小连子手上:“这个颜色也合适你用。 ” “慕姐姐,这几日看你脸色不对,吓死我了呢。 ”小连子宝贝地将锦囊揣入怀中:“如今看着你又笑了,我也放心呢。 ” “小连子,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待我如亲姐姐般,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慕禅伸手拍了拍小连子的肩头,含笑着点点头。 “慕姐姐以后多笑笑就好,小的看着也高兴。 ”小连子嘴上像是抹了mi,笑容也甜甜的。 “小连子,有一样东西,可否替我交给诸葛大人。 ”慕禅突然道。 “什么东西?等会儿诸葛大人回来,小的就给送过去。 ”小连子赶忙点头。 “不用,答应姐姐,等哪天我离开了此处,你再交给诸葛大人,好么?”慕禅请求道。 不疑有他,小连子点点头:“姐姐吩咐了,小的一定照办。 ” “拿去吧,记得,之前不要给他。 ”慕禅从袖兜中掏出一个白布锦囊递给了小连子。 “什么呢?”小连子拿起来端详,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过是根木钗罢了。 ”慕禅淡然一笑,起身:“好了,你去做事吧,我休息一下。 ” 小连子点点头,随手将锦囊收了,这才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看着小连子出去,慕禅停下了身形,望着紧闭的院门,心里想着玄谙以后收到木钗不知会是什么表情,蹙起了眉头,微微一叹,这才进了屋子。 ...... 待到夜幕沉沉,慕禅估摸着元景很快就会过来来,便在屋中备好了茶水,又多摆了两盏灯烛。 等元景悄悄来了,瞧着慕禅神色平淡,猜到了几分她地打算,微微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决定留下。 ” “是留是走,其实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解开心结。 ”慕禅淡淡一笑:“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 “什么事?”元景不明白慕禅的打算。 “将我要离开的事情告诉皇上。 ”慕禅捏起茶盏,平静地道。 “你太不了解玄谙了。 ”元景听了连连摇头,“他虽然不是专制的暴君,可身为帝王,还是有自己原则的。 对于你,他已经做了最大地让步,将你安置在此,也不过是想借时间来让你想清楚罢了。 只要他愿意,随时一道旨意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了你。 ” “你了解他,我也了解他。 ”慕禅静静地看着元景,表情中有着无比的释然:“一直以来,他都有无数的机会像你说的那样做,可他毕竟没有。 他愿意尊重我的决定,我打心眼儿里是感激他的。 如今我若是就此离开,他会怎么想,我真的不知道,可至少我确定,他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毕竟,这是对他皇帝权威的挑战。 所以,我要你告诉他我会离开。 若他想得通,便不会阻止,也算是默许了我的离开。 若他听了之后发怒,就你便告诉沈大人一声,我不愿离开。 这样,对谁都好。 ” “好吧......”元景知道自己无法劝得慕禅放弃,迟疑了好半晌,只得点头答应了,只是临到门口,又转身望向慕禅:“你从头到尾都没提起沈澈,看来,你确实心中只有他一人而已。 ” “你明白,我就不用多说。 若是皇上知道这些是沈大人地意思,他一定会阻止。 ”慕禅顿了顿,又道:“所以你一定不要提沈澈,只说我想离开就好。 ” “我明白了。 ”元景点了点头,紧抿着唇,一把关上屋门,就此离开了内狱司。 卷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倾谈诉心 随着徐相一党的落网,徐妃姐妹被羁押内狱司,后宫变得有些死气沉沉,只有承禧宫的韦舒兰乐得自在。 虽然玄谙并未松口将其软禁的谕令接触,但死敌已去,kao着自家父亲帮助拔出徐相党羽的功勋,韦舒兰相信,自己一定能重获宠爱。 可看到了徐妃下场的后宫众人并不这样想,若韦舒兰不自我约束,想要仰仗娘家在庙堂之中的势力来获宠,未来的下场几乎是与徐妃无异的。 但后宫中人人只求自保,谁又会去提醒她呢,不过是个个抱着看好戏的姿态罢了。 上仪殿。 因为解决了徐家姐妹,玄谙暗自松了口气,知道后宫女人会暂时规矩一些,心情悠闲,命诸葛云摆了茶席在上仪殿的后花园中,斜卧在长椅上休息。 托了一盏茶在手,想起前夜里元景突然前来求见,玄谙脑中不禁有些混乱,朗眉蹙起。 其实之前拓冷来报,玄谙就心中气愤。 奈何抓捕徐相之事不容有失,否则他早就一怒之下将沈澈压来询问。 毕竟未经许可私自带走内宫命妇乃是欺君大罪,如今知道自己计划败lou,玄谙谅沈澈也不敢造次,也想就此了了此事与慕禅的关联罢了。 只是没想到元景竟然连夜求见,直接说出沈澈想要带走慕禅之事,玄谙也没想到会是慕禅请求元景来求得自己点头,如此一来。 玄谙反而不知该怎么面对慕禅,下意识的朗眉微蹙,薄唇紧抿。 “皇上。 ”说话间诸葛云从远处而来,福礼道:“诚王说有事相求,请您前往凉lou阁一趟。 ” 缓缓睁开眼,玄谙并未拒绝,点点头。 故意道:“好个元景,竟要朕亲自去见他。 不过也好。 这个时候凉lou阁倒也比此处凉快许多。 ”起身,懒懒拢了拢衣袍,玄谙故意这样说也只是不想让诸葛云有所察觉,又吩咐他不用跟随,便直直去了后院小径,往凉lou阁而去。 凉lou阁。 绿萌小院清凉依旧,潺潺流水声不绝于耳。 却显得此处更加静谧。 “元景,何事要朕亲自前来?” 远远就看到一袭白衣身影立于凉亭之中,玄谙不疑有他,迈步入内。 等kao近了才发现,那背影纤弱窈窕,根本就不是个男子,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警惕地问:“你是谁?” 那背影此时才缓缓转过身来。 一双水眸映着黄昏地薄日闪出淡淡光芒,让玄谙不由得看呆了。 见玄谙盯住自己的脸半晌也不曾说话,慕禅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上前两步,福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 直到眼前人儿福礼在前,玄谙才回神过来。 一把将慕禅带了起身,蹙眉问:“你怎么出现在此?元景呢?是他带你来见朕的?” “皇上莫要责怪诚王殿下,是臣妾请求,他才勉强答应的。 ”慕禅不想连累元景,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见我?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玄谙突然觉得胸口燃气了一股无名之火,一手挥开了慕禅的手臂,冷冷道:“你让元景来求朕放你走,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有什么资格要朕那样做?” “作为三品夫人,臣妾没有资格。 ”慕禅退后两步。 差些摔倒。 却并未变色,只是浅浅一笑:“作为慕禅。 我却有些真心话想对你说。 ” 蹙眉,玄谙一手收住广袖,侧眼盯住慕禅,好半晌才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好,你说,我且听着,若你有理由说服我放你离开,我一定不会以皇帝的身份再阻拦你和沈澈。 ” “记得小时候你送我的木钗吗?”慕禅地素颜上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在回想儿时地懵懂甜mi:“虽然我嘴上说不要,可心里还是喜欢的。 ” 没想到慕禅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玄谙有些意外,神色变得迷茫,仿佛也想起了儿时两人坐在桂树之下的情形。 “其实,后来父亲曾告诉我,说你是云瑞朝的太子殿下,让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玩耍了。 ”慕禅的笑容渐渐浮出一丝涩意:“母亲也说,你身为太子,将来会是尊贵无比的皇帝。 一个女人,若是和皇帝扯上了关系,她的一生就不会再有幸福。 ” 顿了顿,看到玄谙地眼里同样流lou出了涩意,慕禅深吸了口:“那时的我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女人的幸福。 只是答应了父亲不要和你来往过密。 可每每到了夜里,我还是会吹响银哨,等着你来太医院找我。 可是......”说到此,慕禅听了下来,吸了吸鼻,双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可是父亲不在了,你却也同样的消失了。 后来太医院的人议论,我才知道,原来你真的做了皇帝,也真的成了母亲口中那个永远也不要接近地人。 ” “对不起......”玄谙看着慕禅的泪眼,心中酸楚,只要咬了咬牙,将手藏在袖口中握紧了拳头:“因为父皇,你父亲才从死。 那时的我,无法面对你。 ” “我知道。 ”慕禅摇了摇头,柔声道:“诸葛大人告诉过我,你因为内疚,所以才不敢来见我。 ” “那你......”玄谙很是意外,没想到慕禅竟知道个中缘由。 “其实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我早就不怪你了。 ”慕禅抬手将散落在侧脸的发丝拢在耳后,淡淡道:“反而让我觉得,或许你和儿时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是一样的,冰冷地不过是你的外表罢了。 ” “他们都怕我,就你敢波澜无惊的面对我,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真有些与众不同。 ”玄谙扬起嘴角,似是在苦笑,又似在自嘲。 “其实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你就是那个谙哥哥。 ”慕禅却莞尔,掩了掩唇角的笑意:“想来我也太笨了,或许是在太医院闷的太久,好多事情都忘了。 ” 盯着慕禅久违的笑颜,玄谙突然脸色变的有些疑惑:“为什么你要和我你说这些?为了让我放你和沈澈离开,你不用如此大费周折。 ” “我说了这么对,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放弃皇帝的身份好好想想呢。 ”慕禅仿佛是鼓起了勇气,面色有些微微发红,唇瓣轻启:“身为一国之君,你就是母亲口中常常念叨的那种薄情郎,从头到尾,我就算曾经动心,也不过是对你本身,可你毕竟是皇帝,你无法卸去身为皇帝地枷锁和责任,也无法成为我心目中地良人,你懂吗?”说道后来,慕禅面上的红霞已褪,眼角竟挂起了一颗晶莹地泪珠,悬在那里,久久没有低落下来。 摇着头,玄谙觉得眼前的慕禅仿佛不再那样让人无法看清,一颗星也清清朗朗的摆在了面前,不由得心中一颤:“若我不是皇帝呢?” “因为不可能,所以我便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慕禅也随着摇摇头,觉得玄谙的表情让自己有些心软,便别过了眼。 “那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沈澈?”玄谙忍住心头的撕裂感,好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问道。 吐气如兰,慕禅迎着玄谙的目光,眼中似乎闪动着某种异样的情绪,片刻才浅浅道:“你真想知道?” “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只要是你的真心,我会成全你的。 ”玄谙说完这句话,心中仿佛泄了气了一般,中觉得身子有些发软,随即一把坐在了凉亭的扶栏之上,双目紧盯着慕禅的一双薄唇,忐忑之情溢于言表。 ====================================== 晚上还有一章,特此公告。 o(n_n)o~ 卷七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如归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如归去 绿荫如旧,夕阳挽照。 远远看去,凉亭内的景色是如此迷人,可气氛却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大人的时候。 ”慕禅浅浅地扬起了眉梢,并非笑意,却是一种释然自如的表情:“他仿佛就是另一个我,在他的身上,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 一阵晚风拂过,扬起几丝黑发在脸颊边,慕禅轻轻拢了在耳后,恬然一笑:“两个人在一起,并非要轰轰烈烈的感情,只要觉得安心便好。 ” 盯住玄谙的面色,见他并未有所动容,慕禅只好接着又道:“在他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只想安静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很真实。 ” “你为何要回避我的问题?”似是不信,嘴角**了一下,玄谙摇着头逼问慕禅,绛紫的衣袍衬着脸色有些发青:“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到底喜不喜欢他?” “能和大人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慕禅唇角微扬,憧憬般地将眼神飘向了脚下的流水:“你看这潺潺而去的溪水,等汇入了江海,它才算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而我的方向,就是沈大人,和他在一起,就是我的归宿。 ” “是身份问题吗?”玄谙觉得胸口一阵烦闷,生平第二次厌烦了自己身为皇帝,第一次则是因为要和徐荭玉圆房。 “我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虽然不忍心。 慕禅还是强忍着心头地异样,缓缓道出了这句话。 拢起眉头,玄谙聚起目光,并非愤怒,而是不解:“我也可以让你安心,我甚至可以纳你为后,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然后呢?”慕禅有些无奈地一笑:“我并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可能。 可每次一想到,就觉得那不过是个虚幻的梦境罢了。 ” “不是梦境。 只要朕一旨御召……”玄谙拔高了声量。 “重点并非在于你是否能让我做皇后,”慕禅出言打断了玄谙的话,不由得也随之提高了声量:“而是皇后之位是否是我所要的!”顿了顿,看到玄谙闭口不言,慕禅轻移莲步,伸手倚在了凉亭的扶栏之上:“或许其他女人会为此妥协,可对于我。 做什么皇后妃嫔却并非是我要地生活。 从小在太医院长大,每每看到后宫女人的模样,我总是觉得可怜。 我不想让自己也可怜自己,我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地家,真实的郎情妾意,而非君臣妻妾,你明白吗……” 说到此,慕禅回头望向了玄谙。 眼中流lou出了无比的坚强:“或许沈大人没有出现,我会顺着自己儿时的心意,或许会向现实妥协,慢慢的接受怎么做一个皇帝的女人。 可自从沈大人来到太医院的那一天,我地生活就有了其他的可能。 ”摇摇头,慕禅咬了咬牙:“我不想在你面前反复强调沈大人到底好在哪里。 我又为什么愿意终其一生与他相守,我只想让你知道,人的一生早已被注定。 而你我,也早已在先皇驾崩的那一刻,开始有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再过去十年,你会是名留青史的圣明之帝,而我,只会是一个守着家宅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 ” “你就没想过,我是皇帝,我想得到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地?”玄谙鼻端闷闷地哼了哼。 斜睨着慕禅。 似是想要看到她会不会有所顾忌,可看到不过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许。 坚毅如许罢了。 “你我之间原本有过渊源,这也是我酌定离开之前要亲自和你谈一谈的原因。 ”慕禅缓缓坐在了扶栏之上,背后是一片青萌,衬着白衣黑发,显得如此恬淡如云:“今日若得不到你的答复,我便不会跟着沈大人离开,连累他背上欺君罪名。 之后,我也会坦然的接受一切。 不过,那个时候你我之间将只会是君臣之间仅有的关系,过往种种,我会全部忘记。 ” “你是在要挟我么?”苦笑着起身,玄谙走了两步,来到慕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都已经决定离开了,这样地要挟还有用么?” 轻摆额头,慕禅丝毫未惧,迎着玄谙锐利的目光也立起了身:“还是那句话,所有的决定不过在你一念之间罢了。 是留我,还是放我走,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你好好想想,放开所有的身份的枷锁,你想想,你是真的那样舍不得我,还是不肯妥协,不肯接受拒绝罢了……” 说完,看到玄谙的眼神渐渐凝住了,慕禅缓缓转身,绕过了他步下凉亭:“你若想通了,就让诚王来告诉我一声吧,若没有,我也不会强行和沈大人离开。 ” …… 背对着慕禅,玄谙或许根本未曾感觉到她已经离开,只是脑中不停地想着她适才留下的那句话。 身为君王,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拒绝,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和其他人争女人。 因为是皇帝,从来都是所想所得不费周折,哪里会想现在这样若有所失呢? 长长地叹了一声,玄谙一拳击在凉亭的立柱上,“砰”的一声,极为响亮。 “你为什么告诉慕禅,你是真心喜欢她地?”说话间,竟是元景从屋后渡步而出,面色严肃,似是在同情玄谙。 “那有什么用,你也听见了她适才地话吧,除非朕放弃江山,放弃皇位,否则,我便永远不是她所选择的那个良人。 ”玄谙苦笑着摇了摇头,神情颇有些苍凉。 “你是皇帝,并非你所选择。 ”元景步上凉亭,伸手拍了拍玄谙地肩头:“她不愿接受你的身份,你自己却不能背叛你的身份。 ” “她总觉得朕是因为放不下所谓皇帝的威仪而不愿放她离开.” 苦笑几乎溢满了面颊,玄谙望向元景:“她既然这样想,就让她那样想吧。 至少,放她离开,她会幸福得多,也会得到她心中想要的。 ” “你真的原意放弃?”元景似乎不信,挑眉问道。 “一开始,朕放她在内狱司呆着就是期望她能想清楚心中所想,可如今,朕已经得到了答案,再留着她还有什么意思。 ”玄谙舒了口气,不想让元景看到自己的不悦,强颜笑了笑:“去吧,先带她回太医院收拾一下再去内狱司。 不要告诉沈澈朕的决定,朕至少要他提心吊胆地带慕禅离开,那样才会解气。 ”说完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转角处。 知道玄谙心中其实根本就不舍,也知道他放不下的是多年以来挤压在心中的感情,元景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慕禅无法接受成为皇帝的女人,而玄谙又不可能不是皇帝,这样绕来绕去不过是一个死结罢了,无人能解。 ================================== 双更完毕,眼睛好酸痛,休息了............姑娘们晚安吧~ 卷七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先天之疾 从上仪殿回到内狱司已是夜深了。 慕禅轻轻推开窗阑,遥望着沉沉夜幕,似乎在思虑着什么,薄唇轻轻抿起,眉间是怎么也抚不平的一丝担忧。 不知道自己和玄谙的一番倾谈是否会有用,慕禅有些忐忑,盼着元景今夜就能过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正想着就听得小院的墙角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一个白衣身影闪了过来,慕禅赶忙关上窗户过去开门。 来人正是元景,面色有些淡淡的疲惫。 “他怎么说?”慕禅将元景带入屋内,递上了一杯茶盏。 “他?”元景挑眉,听见慕禅直呼玄谙为“他”,不禁摇了摇头:“其实你心中根本就未曾把他当成皇上,又为何要用他的身份来拒绝他呢?” “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呢。”慕禅别过眼,取了头上簪子挑了挑灯烛。 “你总是说后宫妃嫔可怜,你有没有想过,玄谙他其实更可怜。 ”元景盯住慕禅,只想看清她心中所想:“他之所以执着于你不愿放弃,并不仅仅因为你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 “有些话,我不想多说。 ”慕禅抬眼,看着元景为玄谙打抱不平的模样,只觉得有些无奈:“若没有沈大人出现,我或许会愿意留在后宫之中吧。 可事实毕竟已经成为了事实,我也无法舍弃大人对我的真心。 皇上身为天子。 身边总会寻到知己地,却也无关我能操心的了。 ” “既然说不动你,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元景知道多说无益,缓缓道:“明日黄昏你还是按照沈澈所说的时间地点去会合他吧。 其他勿需担心,玄谙既然已经决定让你离开,就不会有所阻拦。 但毕竟沈澈带走你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你们两人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离开。 只有委屈你们了。 出去后避避风头再说吧。 ” “多谢了。 ”慕禅听完元景一席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双目染了些雾气,长长地舒了口气:“若你愿意,可否替我带一句话给他?” “什么话?”元景不解地望着慕禅。 “有些事冥冥中早已注定,勿需强求自然水到渠成。 ”慕禅说完捏过茶盏饮下了一口热茶,似是在抚平心中愧疚。 “也要他能想得开才好。 ”元景也随之叹了叹:“仔细想想,还是沈澈适合你,性子也是一般无二。 就是无趣了些。 ” “我还有好多要向大人学习的,怎会无趣呢?”慕禅伸手替自己和元景斟了茶,心头掠过一丝忧虑,却并未显在面上:“能陪他四处行医就好,也算了了父亲以前的心愿。 ” “慕太医?”元景问。 “父亲总说,有一天若能离开皇宫,他一定会带着母亲行走天下行医布施。 ”橘黄地火苗印在慕禅的双眸之中,闪着微光:“行医者。 志在天下无疾,能替父亲完成心愿,我也不枉身为慕太医之女。 ”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地女子。 ”元景点点头:“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么?” “自然有的。 ”慕禅眨眨眼,心情轻松:“诚王不是喜好游览山水么,总会碰上的。 不过希望那时您身边能有美相伴。 ” “傻丫头。 一个人轻轻松松多好,何须有人在一旁唠叨。 ”元景神色间有些不舍,低声道:“说实话,过几年我会让玄谙下旨给你们自由之身,到时候应该还是能再见的,或许常常回宫来也说不定。 ” “即已离开,何须再返。 ”慕禅勉强一笑:“皇上或许也不会再想看到我和沈大人的。 ” “放心吧,玄谙并非是个小度之人,他会相通的。 ”元景说罢起身,“天色不早了。 明日就是离开之时。 好好休息吧。 ” 慕禅点头,上前推开屋门。 看着元景出去后这才缓缓回身进屋。 存药房。 自从慕禅被关入内狱司,沈澈每日都会亲自前来晒药。 今日黄昏正好又从江南沈园运来一箱药材,沈澈叫来玉竹帮忙一并晒晾。 “师父,最近没见你咯血了,可是根治了?”玉竹拿出两根晒干了的山参,动手研磨起来。 “旧疾不再复发就好,哪里能轻易根治。 ”沈澈淡淡地说了,伸手揉了揉玉竹的脑袋:“别为师父担心了,快磨药吧。 ” “不过自从师父你进了太医院好像身子好了许多。 ”玉竹想了想,又道:“太医院存了好多古方,师父可曾找过有何方法医治?” “先天之疾,勿需忧虑。 ”沈澈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般:“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改变。 ” “上次慕姐姐还问过我呢,她也在替你找方子呢。 ”玉竹挠着头,扁了扁嘴。 “让你莫要多言,你却还是告诉了她。 ”沈澈一叹,略微蹙眉,想起了慕禅总是清然浅笑的模样,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每次江南有药送过来还不是慕姐姐帮忙打理的,哪里能瞒得了她呢。 ”玉竹不乐意了,噘嘴道:“再说慕姐姐也没嫌弃师父。 ” “好了,你认真磨药。 ”无奈地摇摇头,沈澈看着玉竹嘟囔着嘴的模样,却也心头浮上了一丝忧虑。 因为先天之疾,沈澈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妻,也没想过给任何人承诺什么。 可自从遇见了慕禅,那个总是恬然淡笑的女子,仿佛一切困扰都变得轻如云如烟了。 自从上次落崖被慕禅发现咯血,沈澈却也并未隐瞒什么,直接告诉了她自己的先天之疾。 却未曾料到她会就此上心,说一定要帮助自己找到药方治好旧疾。 一开始,沈澈面对慕禅时曾有过胆怯,可慕禅的坚毅却让自己觉得自惭幸亏,所有想来,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两个人既然选择了在一起,就不用理会其他。 ”这是慕禅劝慰自己地话,也是让自己安心的话。 沈澈也觉得有时候想得太多只会更累罢了,不如走一步算一步,人生也并非是人力可以筹划的...... “师父,想什么呢?” 耳畔传来玉竹的叫声,沈澈回神回来:“没什么,明日就要离开,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行礼,这里交给我吧。 ” “师父,你说让我先去城外的客栈等着,这次不直接回沈园么?”玉竹不明白沈澈的安排。 “这次不回沈园了,师父带你去游山玩水可好?”沈澈放下手中药材,走到玉竹身边。 “真地吗?”玉竹的小孩子心性lou了出来,丢下手中药材就蹦了起身,环住沈澈腰际:“师父,那我们去南疆吧,听说那儿好多中原没有的药材,说不定可以治您的先天之疾呢。 ” “恩,随你。 ”沈澈宠溺地揉了揉玉竹的头,想着明日黄昏就要带走慕禅,心中略有些忐忑,不知在元景的帮助下会否能够顺利离开。 ================================== 要结尾了,总有点纠结。 大家有什么意见多去评论区提提,我会采纳的。 卷七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凤钗如碧 一如当初所料,在元景的帮助下,慕禅和沈澈的离开显得特别顺利。 元景将二人送妥到皇城郊外的一家小栈后也称要出宫散散心,说是一并替玄谙搜寻天下美女,免得玄谙寂寞。 慕禅知晓元景不过是玩笑罢了,却还是有些不舍,临走时取了随身带着的一方挑丝锦囊,里面有个求来的平安符,说是保个平安也好。 元景并未拒绝,伸手接过直接揣入了怀中,面对慕禅不知该如何告别,只是向着沈澈使了个眼色,说是有话要说。 两人立在小栈外的一个小坡上,脚下是挑高三丈的一片原野,并无什么人往来。 风过,草浪滚滚,颇有些萧索之意。 “你有什么打算?”元景望着远处不绝于天际的原野,眼神有些飘远了。 “我会带慕禅先回一趟沈园,之后再出发去往南疆。 ”沈澈如实相告,转身看了看元景:“多谢诚王殿下助我二人离开。 ” “本王不是在帮你,只是觉得这样对慕禅好些罢了。 ”元景侧眼,无奈地笑了笑:“希望离开了皇宫,她能真的快乐一些。 ” “我们离开如此顺利,诚王费心了。 ”沈澈此话出自真心,说的时候略微颔首,似是致谢。 “其实聪明如你,应该看得出来一些事情。 ”元景鼻端闷哼了一声,无奈地甩了甩头:“能如此毫无阻拦地离开后宫,仅kao本王。 怕是还做不到。 ” “我明白,对于皇上,同样心有感激。 ”沈澈点点头,表情透彻,丝毫不显的卑微。 “皇上愿意放你二人离开,你应该知道是和原因。”元景很满意沈澈不卑不亢地表现,点头赞同:“只要你好好对慕禅。 他就没有理由强留下你们。 ” “慕禅一心想要追随父亲心愿行医于天下,我会陪着她一路走下去的。 ”沈澈眼神透出一股坚定。 似是在叫元景放心。 “对你,本王很放心。 ”元景点点头,叹了口气:“连皇帝看上的女人都敢坚持不放手,或许,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慕禅那样的玉人儿。 ” “最多两年,我会带着慕禅回到江南的,到那时。 希望还能再见。 ”沈澈不愿多提此事,双手抱拳向元景行了一礼:“今夜过后我会带着慕禅先回江南,就此别过!” 回头望了望小栈,元景缓缓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若有任何需要,就直接将书信送来此间小栈,本王会派人守在此处的。 ” “多谢殿下。 ”沈澈颔首,目送着元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诚王离开了么?”慕禅将东西放妥在客房。 又吩咐玉竹去准备热水,这才出来,却发现只剩下了沈澈一人立在那儿,衣袂扬起在半空中,飘飘摇摇,神思远眺。 回头。 一抹浅笑扬在眉间,沈澈伸开手臂,轻轻揽了慕禅在侧,望着脚下地一片平原,指向南方:“那儿便是沈园的方向,我先带你回家祭拜祖先,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好?” 慕禅仰头,莞尔一笑:“真地离开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真的离开那儿。 ” “宫外或许没有太医院和宫中那样安逸舒适。 可胜在自由自在。 无忧无虑,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怜惜地替慕禅扶了额前散落的发丝。 沈澈的双目沉静的好似一弯碧潭,让人一眼望去就心安了不少。 点点头,慕禅笑了,浅浅的梨涡中仿佛乘了醇酒,双颊微红:“去了沈园,是要见老爷么?” “丑媳妇自然要见公婆地。”沈澈也玩笑了一把,看着慕禅娇俏依人,心中也轻松了不少:“不过家父素来不曾管过我,你也不用太担心什么。 ” “嗯,我们进屋吧,玉竹应该把热水备好了,洗把脸早些休息。 ”慕禅颔首,任由沈澈揽着自己的腰身,一并回到了小栈的客房。 皇城。 第二日一早,玄谙下了一道圣旨,吩咐诸葛云在早朝上宣布,内容不过是从即日起免除太医院当值者“从死”的旧例罢了,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只是司南封上禀说是沈澈称病要回乡休养,太医院人手未免不足。 玄谙便准了让其在教院挑几个可造之材来用。 下了早朝,玄谙说是想上城头去看看,诸葛云赶紧准备了一番。 高高的城墙之上,风也显得愈加大了,日头虽不甚烈,却也有些晒人。 诸葛云命人送来顶账支在上头,玄谙却说不用,让他们统统退下,只想一人独自站一会儿。 诸葛云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吩咐守卫和内侍都退的远远的,自己也退在了一边,不去打扰玄谙。 城头风大,玄谙却丝毫未觉,只是遥遥望着城外方向,紫袍扬在半空,身子却一动也未曾动过。 知道此时慕禅和沈澈已经走远,玄谙心中却并没有什么难受地感觉,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不禁扬起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挂在了脸上。 让她离开,知道她快乐着,自己也会随之心情好起来,玄谙不总算看清了自己对慕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曾经也想过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可仔细想想,若慕禅真的是后宫妃嫔,玄谙不禁又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或许,自己恋上地不过慕禅带给自己的感觉罢了,一种并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的感觉,一种仅限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觉。 而慕禅对自己的感觉也应该是如此罢......玄谙长长的舒了口气。 慕禅临走时的那番话,现在想起来,心中也清明了许多。 就算慕禅曾经对自己有情,却也只是简单的男女之意罢了,若是存于宫廷,却始终敌不过君臣俗礼。 若真是那样,两人之间唯一的真实感觉也会随之消磨地丝毫不剩。 那样,又有何意思呢...... “皇上,适才诚王殿下派人送来书信。 ”诸葛云突然上前来,递上一个信笺:“请皇上过目。 ” 回头取了信笺在手,玄谙轻轻打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江南沈园。 “皇上,还有一样东西,是慕姑娘临走时交给小连子地。 ”诸葛云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呈给了玄谙。 不着痕迹地将信纸放回信笺之中,玄谙有些疑惑地接过那个青色荷包,解开系带,拿出了一支木钗在手。 玄谙认得,这木钗便是当年自己亲手雕刻好送给慕禅的定情信物。 当时慕禅一手将其丢弃,自己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木钗竟还在。 “且留相思,来世续缘......”抚摸着光滑地钗身,玄谙低声吟出了这八个字,心中明了这是慕禅后来才刻上去的,眼中lou出一抹释然,缓缓回头:“走吧,朕累了。 ” “起驾上仪殿——”诸葛云赶紧吆喝了一声,随行伺候的侍卫和内侍又纷纷围拢了过来。 并未将木钗放回青布荷包,玄谙回到上仪殿便找来工具,将木钗上的凤头取了,打磨成了一支碧蝉形状,这才满意地簪入了发中,至此随身携带,未曾取下。 ================================= 有话要说,有话要说啊!!! 喜欢太医大人的童鞋,看到这章就可以当做本文已经结束了。 对皇帝老大不死心的,还可以继续关注哦,后面天使会安排个大逆转情节。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逆转啦,只是比较哈皮的ending!!! 卷七 第一百五十章 清音如故 话说元景自送达慕禅到城外小栈之后就改了方向,直奔北疆大漠。 白衣黑马,一路而行,直到城边驿站才停下,准备用过晚膳后休息一晚再出发,哪知刚进驿站大门,迎面就撞上一人。 “哎哟。 ”那人吃不住疼,一下子就被元景撞到在地。 “小兄弟,对不住了,刚才进门没注意里面有人。 ”元景赶紧是伸手去拉那人,刚握住了对方的手,却觉得有些不对。 仔细打量,此人一身男子装扮,青衣素颜,手却细滑的好似女子柔荑,元景不由得凝住目光,想看清楚他的脸。 “我没事儿。 ”那人目光躲闪,使劲儿想要摆拖元景的手,从地上撑了起身,埋头拍着衣袍上沾的灰尘,却始终不肯抬头。 “小兄弟,你的东西掉了。 ”元景见那人埋头就要迈出驿站大门,故意大声道。 “什么?”一回头,那人正好对上了元景一双颇有些玩味的眼神,吓得又埋下头去,咬了咬唇,瞧着驿站中并没什么人,赶紧走到元景跟前,泄气地道:“诚王殿下,你不会又要送我回家吧。 ” “顾小姐,你还真是喜欢离家出走啊?”挑眉,元景只觉得这顾清音着实有趣,上次遇见是深夜翻墙逃家,这次又遇见,她竟然还女扮男装,不由得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你就笑吧,本小姐不奉陪了。 ”顾清音杏眼圆瞪。 转身就要走。 “诶——”元景可不愿让如此有趣的人早早离开,一把伸手拉住了顾清音地衣袖:“你一个人想去哪里?你没看见那边的角落吗?” “角落?”顾清音蹙眉,向着元景所说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几个獐头鼠目的男子正低头说些什么,偶尔抬眼,正好是看向了自己,眼中lou出一丝凶光。 却又赶紧埋下,似是在掩饰着什么。 “你这样蹩脚的装扮。 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是女子么?”元景故意讽刺道:“走吧,随本王上楼,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说其他的。 ” “你明知那些人图谋不轨,还不带我离开?”顾清音好像是有些怕了,侧了身子,悄悄躲到了元景的身后。 “放心。 此处虽是边城驿站,却还是官家属地。 一会儿本王会吩咐地方,带他们去府衙调查。 ”元景轻蔑地瞧了一眼那两三个小贼,摇摇头,不再理会,一把拉住了顾清音就向驿站二楼地茶铺走去。 反正元景也没说要马上将自己带回家去,清音想想跟着他要安全些,点点头。 并未拒绝,乖乖地跟了上去。 ...... 话说慕禅随着沈澈沿江而下,不过三日就抵达了江南。 因为走的乃是水路,三日不曾上岸,等抵达了沈园所在地江南小镇才下得船来。 垂柳处处,扬花漫漫。 水波荡漾......满眼所见均是未曾接触过的景象,慕禅竟莫名感到一种酸楚之意,双眸浮起了点点雾气。 “怎么了?”在船上颠簸三日,沈澈也显得略有些疲惫,但看着身边的人儿,面上却扬起一丝无比暖意的笑容。 “慕姐姐是害怕了吧。 ”玉竹在一旁偷笑,以为慕禅是害怕去见“公婆”,赶忙劝道:“放心啦,老爷可从来不管师父的,师父在家里才是最大的!” 含羞冲玉竹笑笑。 慕禅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累了。 ” “玉竹。 你去那边车行雇一辆车,我们在此处等着。 ”沈澈摸了摸玉竹的头。 轻声吩咐道。 “知道了师父,慕姐姐,你先坐坐。 ”说罢掏出一张方绢铺在河边一颗大石头上,玉竹将慕禅按在上面坐下,这才转身欢快而去。 “心中有所感么?”沈澈立在慕禅身边,轻轻揽了她地肩头入怀,动作轻柔的好像初夏暖风,也让慕禅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小的时候曾经跟随父母来过一趟江南祭祖,那个时侯还小,只知道这里是父亲的老家。 ”慕禅仰头,望了望沈澈,将头轻轻kao在了他的身上,侧眼看着粼粼波光,不禁舒了口气:“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能重游江南,真是没有想到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本是江南人士,所以回来,自然会觉得惬意许多。 ”沈澈淡淡扬起了唇角:“若你愿意,等我们出去游历累了就回来,呆在此处便不走了,可好?” “嗯。 ”慕禅点点头,脸上有着浓浓的笑意,转头望向蜿蜒而去的河堤,似是累了,只是将头kao在沈澈身上,便没有再说话。 沈澈也只是静静的揽着慕禅,随之眼神飘向远方,清明澄澈。 ...... “你说,这样地日子是真实的么?”静了好半晌,慕禅突然扬起头,水眸中闪着点点雾色。 “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你相依如此。 如今看来,却真有些梦境一般的感觉。 ”沈澈笑着,不由得揽紧了身边的人儿几分。 “那是你我入梦了,还是人生本就如梦呢?”慕禅眨了眨眼,鲜少看到沈澈如此怅然的表情,不由得打趣道。 “管他是梦还是其他,有你在身边就一般无二了。 ”沈澈话一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掩住笑意,轻轻甩了甩额头。 “怎么了?”慕禅不解。 “总觉得情爱之词只是酸腐之言,如今却轮到自己酸腐了,感到好笑罢了。 ”沈澈自嘲地摇了摇头。 “酸腐些才好,不然你在我心目中远远都是玉树一般的人物。 ”慕禅柔声道。 “你若是自比蒹葭,那世上哪里还能有玉树呢?”沈澈舒了口气,缓缓又道:“蒹葭倚玉树不过是世人自扰罢了,两情相悦,若能相守便是大幸。 ”说完将下巴轻轻抵在了慕禅地头上,嗅着发香,沈澈真觉得如梦似幻,不太真实。 “第一次见你,真觉得你是仿佛不是俗世之人呢。 ”慕禅恬然一笑,想起了初见沈澈时的情形。 那样青玉无染的一个男子,那样澄澈如碧潭般的双眸,总觉得并不是属于世俗的。 “第一次见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轻声笑了笑,沈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怎么喜欢在树上看书呢?” “还不是为了给侍儿和成之浩他们......”话到此,慕禅却突然收住了,觉得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一般。 “想起以前,可是有所不舍么?”沈澈盯住慕禅的侧脸,总想抚平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毕竟生活了那些年,有些人有些事,岂是如此容易就淡忘的。 ”慕禅似乎不想让自己的伤感影响情绪,抬眼冲沈澈莞尔一笑:“聚散本是人间常事罢了,放心,我不会多想地。 ” “嗯。 ”沈澈点点头,轻轻抚了抚慕禅耳际地垂丝,笑容清逸。 “师父,车来了,我们走吧!” 远处传来玉竹脆声呼喊,两人相视一笑,沈澈轻轻扶了慕禅起身,一并携手去了车撵。 ================================== 舍不得此文的姑娘可以继续看,当番外看也行,呵呵,其实是我自己舍不得结束,想多码几章过瘾。 卷七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弦动无音 初夏的江南水润的好似一块碧玉,随处可见均是冉冉的扶柳和艳色的花朵。 特别是沈园所在的那一条巷子,长长的青石板路衬着灰灰的高墙,感觉古朴宁静。 一路而行来到沈园的大门前,慕禅望着两扇高高的朱漆大门,略显得有些紧张,手心甚至有细汗渗了出来,不由得抓紧了沈澈的衣袖。 “放心吧,家父年老,也不问世事多年,他不会为难你的。 ”看出了慕禅的情绪有些紧绷,沈澈不由得向慕禅kao近了些,轻声安慰。 “话虽如此,心情也还是有些忐忑呢。 ”慕禅侧眼望了沈澈,双颊有些淡淡的绯红,显得有些羞赧。 “玉竹已经先去通报了,这时候,家父应该在花厅候着,走吧。 ”沈澈伸手轻轻扶了慕禅的手臂,带着她一并进入了沈园大门。 ...... 意料之中,沈老爷对沈澈这个唯一的嫡出儿子很是迁就。 看了慕禅之后就连连说好,张罗着要操办婚事。 沈澈下来和慕禅单独谈了谈,慕禅却有些不愿太过铺张,想着只要祭拜祖先之后在家人面前拜堂就行了,勿需什么大操大办。 沈澈知道慕禅的性子,却怕委屈了她,便劝道:“知道你素来不喜铺张热闹,可婚嫁毕竟乃人生头等大事,我不愿委屈了你。 ” 慕禅却摇了摇头,却还是有些不愿:“能守在你身边已是大幸。 一来我本为孤女,能做主的长辈都不在了。 二来,我俩是悄悄从宫里出来地,如要操办婚事,礼数却也难以周全。 ” “这些我都想过了。 ”沈澈知道慕禅介意自己的身份,替她斟了一杯茶,相对而坐:“我会让父亲通知沈家的老亲。 就说你我已经在京城完过婚了,在沈园开上一席补酒即可。 免得以后走出去别人不认识你这个沈夫人。 ” 听见“沈夫人”三个字。慕禅更是羞得耳根都红到了脖子,埋头在胸口:“谁要做你的夫人......” 沈澈看着眼前娇羞如花的慕禅,心中一动,忍不住打趣起来:“若不是我的夫人,休要让我带你四处游走行医,那样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落得个拐带良家妇女的名声!” 慕禅却也并非普通女子。 害羞归害羞,听沈澈这样一玩笑,忍不住回嘴:“以前在太医院地时候,沈大人可不是这样的呢,如今看来,却是被你骗住了。 ” “那以前我是什么样地?”沈澈盯住慕禅,双目泛起微光,流出点点柔情。 “谦谦君子。 进退有度。 ”慕禅也想起了和沈澈在太医院时候的日子,心中一暖,浅浅笑了起来:“那是对你的印象是又敬,又有些怕呢。 ” “你会怕我么?”沈澈挑眉,甩甩额头,觉得有些好笑。 “你总是冷冰冰的。 成之浩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你的坏话。 ”慕禅掩口捂住嘴唇,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害的我每次见你都有些紧张,生怕做错了事儿,让你生气。 ” “或许我不太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沈澈点点头,眼神中有些怀想:“还好我没有错过了你,还好......” 慕禅听了,只是埋头浅笑,却也并不在接话,心头满是浓浓地暖意。 ...... 没有了慕禅的日子让玄谙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徐相一党被捕获后朝野不稳,人心未定。 再加上元景执意离去云游四方。 玄谙只好凡事亲力亲为,挑选可造之材加以锻炼培养。 正因为忙碌如此。 玄谙脑中才逐渐清明下来,偶尔回想,却也不再执着于慕禅之事。 是夜,诸葛云又拿着满盘子的玉蝶前往上仪殿,劝说玄谙能翻了某位妃嫔的牌子。 “朕说了不用,你且退下吧。 ”玄谙并未理会诸葛云,只是埋头看着手中书卷,淡淡地吩咐道。 “皇上,虽说您正值壮年,可皇家无嗣却也会遭人诟病的啊,您就恢复召幸妃嫔之事吧。 ”诸葛云这样的话也不知劝过多少次了,却总是得到同样的答案。 “现在朝中之事繁杂无章,朕如何有心思在后宫之上?”玄谙丢下书卷,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一旦朕开始召幸妃嫔,她们免不了又会兴风作浪。 如今徐荭玉不在了,有的是人想要接替那个位置。 韦舒兰那厮,有了徐荭玉地前车之鉴,朕绝对不会碰她分毫。 其余的妃嫔,朕更是毫无兴趣。 ” “那皇上您就挑几个喜欢的,封了份位来伺候您啊!”诸葛云眼珠子一转,已经在盘算着如何给玄谙挑选各色美女了。 “三年一次的选秀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未到选秀时候就纳入后宫,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玄谙摇摇头,竟反过来安慰诸葛云:“大不了等三年之后吧,看有没有合适地女子,朕会考虑的。 ” “皇上还是选个皇后吧,后宫之所以有人争宠,无非是瞄准了那个位置无人罢了,要是早些定下来,也免了许多麻烦,还能有人帮您执掌后宫。 ”诸葛云深切地劝道。 “放眼后宫,哪个女子能当此位置?”玄谙挑眉,冷冷一笑。 “可惜,可惜啊......”诸葛云知道玄谙心中始终是放不下离开的慕禅,摇头“啧啧”直叹。 “好了,朕累了,香卿不是每日都要送参茶过来么?怎么今日还不送来?”玄谙岔开了话题。 “早就送来了,皇上您也不让侍卫放行,如今在杂房的灶上热着呢,老奴这就给您端来。 ”诸葛云叹了叹,有些无奈地转身出了寝殿,取拿参茶去了。 被诸葛云一番劝说,玄谙不由得脑中又浮起了慕禅的那张素颜。 缓缓起身,来到窗边,轻轻一推,便lou出了无边夜色。 掏出今日元景派人送来的书信,上面有慕禅和沈澈已经回到沈园的消息。 说是两人已经在筹办,不日就将宴客亲友。 将其随手放在灯烛上点燃,玄谙望着渐渐被烧成灰烬的书信,只是抿了抿唇,有些寥落之色闪过眼眸,随即又恢复如常的冰冷淡漠。 伸手,取下了发间的木钗在手,低首凝视着木钗,唇边还是掩不住有一丝涩意,玄谙长长一叹,拇指轻抚着簪头地那只碧蝉,呆看了好半晌,最后还是将其又簪入了发髻中。 ==================================== 头好痛,眼睛也发胀。 今天下午被采访嘉宾给水了,一个浪荡地女人而已,以为自己是明星啊,还耍大牌,我无语了。 明星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拿自己当会事儿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还耽搁了我码字,讨厌死了。 ps:又是周末了,大家周末愉快哦。 看不下去地姑娘可以当本文已经完结了,主要我舍不得小玄子,想想看怎么给他个交代啊,看我,真是个心软的亲妈哦!!!!! 卷七 第一百五十二章 鸾凤合卺 望着镜中的自己,慕禅微微抿唇,总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美好,有些不太真实。 从皇城离开到沈园,如今已是快一月了,沈老爷子看了黄历,说今日午时便是吉时,要沈澈先带着她祭告祖先,再摆酒宴客。 一大早着了素服拜见先祖,慕禅便回到了沈家专门给她准备的嫁房。 一群嬷嬷和丫鬟围在身边,帮着打理午时拜天地所需的装扮。 耳边净是婆子丫鬟们的溢美之词,还有探问出身来历等的话,慕禅听了却也只是含笑不语,众人当做新娘子害羞,却也不再多问,等替慕禅收拾好穿戴和嘱咐了礼仪之后便统统退下了,只留了个小丫鬟随侍在侧。 慕禅觉得累了,打发小丫鬟在外面守着,自个儿便一个人在房中休息。 只是闭上眼脑中全是莫名的焦躁,只好起身来,取了一盏清茶入腹。 “慕姑娘,前头打发人来了,说是吉时就快到了,该出去了。 ”小丫头敲开了屋门,伸着头进来禀报。 慕禅点点头,取了喜帕将头盖住,随着小丫头和婆子的搀扶一并出了小院。 ...... 一身鲜红的嫁衣让慕禅显得很是出挑,款款而来,即便是看不到脸,却也足够让宾客们屏住了呼吸。 原本慕禅有些紧张,但当柔荑被一只熟悉的手给握住后,心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只是乖乖立在一旁,颔首不语。 沈老爷子先是向着宾客们解释了一下,说是沈澈和慕禅早就在京城完婚,如今回乡祭祖,顺便宴请乡里,但天地高堂还是要拜的。 等吉时一到,喜婆便扯开了嗓子开始报礼。 仪式依照沈澈的吩咐。 很是简略隆重,三拜天地后给沈老爷子敬过孝敬茶便算完毕。 随后丫鬟又扶了慕禅回到嫁房。 就等着晚些时候新郎过来圆房。 临走前沈澈悄声在慕禅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害羞的点了点头,如今独自呆在嫁房,忍不住又想起了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夜,心头忐忑。 临近黄昏的时候,慕禅刚用过糕点果腹,一个婆子突然来敲门。 说是前面送来了贺礼,指名点姓要送来给新娘子。 慕禅心中微微一动,让那婆子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关上门,回头忘了一眼被红布裹得严实的半大匣子,蹙了蹙眉,不知道该不该打开它。 会指名道姓送给自己贺礼地,慕禅脑中除了玄谙,别无他想。 知道他愿意放任自己离开。 便是放下了那段感情,可每每回想起玄谙冷漠的眼神,总觉得那背后是无法填补地孤寂罢了,让自己感到一丝愧意。 伸手,轻轻扯开了红布上的结,桌上lou出一个手掌大的紫檀木匣。 慕禅仔细端详。 发现这匣子竟和当初自己在衡阳院发现的那个匣子一模一样,只是崭新了许多。 拨开外面的小闩,慕禅打开了匣子,里面lou出了一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木钗。 慕禅知道,这便是自己当初离开时交给小连子的凤头钗,可第一眼看去,却有些不明白为何从前钗顶地凤头却变作了一只碧蝉。 捏了木钗在手,慕禅心头一股莫名的感动,似乎有些明白了玄谙的用意。 没有了凤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静卧的碧蝉。 慕禅“呵”出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有些雾气升起。 莫名有些感触,觉得此时此刻,玄谙或许才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换下红衣,只是着了件青色的裙衫,慕禅抿着唇,款款走到梳妆小几前,对着铜镜,轻轻将碧蝉钗别入了发间。 望着镜中的自己,发间木钗虽然朴素,却异常合称,慕禅不禁扬起了唇角,lou出一丝释怀地笑意。 ...... 上仪殿。 玄谙吩咐诸葛云在院中摆了桌小席,独自饮酒赏月。 不一会儿拓冷求见,一身的风尘仆仆,疲色尽lou。 “如何?”玄谙让诸葛云赐了拓冷一杯酒,淡淡的问。 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液,拓冷擦了擦嘴,埋头福礼道:“臣已经贺礼快马送去了沈园,据府内丫鬟说,慕姑娘亲自接了贺礼。 ” “幸苦了,下去休息吧。 ”玄谙并未动色,只是吩咐了一声,便挥了挥手,示意拓冷可以离开了。 眼看着拓冷走开,诸葛云才上前去给玄谙斟酒:“皇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 “诸葛云,”玄谙灌下一杯酒,侧眼瞥了诸葛云一下,起身,丢下句:“宣香卿前来侍寝吧。 ”便一路直直回去了寝殿。 诸葛云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等回神,喜色已经爬满了苍老的面颊,搓着手,赶紧去楚鸾宫宣旨去了。 ...... 是夜,沈园内觥筹交错,新郎官都走了,宾客们似乎还未尽兴,吆喝着闹酒。 而深处沈园后侧的喜房内却静谧如许,红烛微动。 慕禅早已换下一身红妆,素衣素颜地和沈澈相对而坐。 因为饮酒,沈澈面上略有些红晕,眼神清透中染了一丝迷离,眉眼间微微扬着笑意,更显俊逸洒拖。 “累了吧。 ”慕禅含着羞,取出一个汤盅递给沈澈:“这是我让厨房准备的解酒汤,喝了就会舒服些地。 ” “谢谢。 ”沈澈接过了解酒汤,取开盖子便咕嘟地系数灌了入腹。 “慢些喝,小心呛着了。 ”从未见过如此紧张的沈大人,慕禅掩口笑了起来。 “终于舒服些了。 ”擦了唇角的解酒汤,沈澈觉得腹中原本因为酒液渗透而有些难受的感觉消散了不少,起身拿过了龙凤杯,用热茶代替酒,斟满了两杯。 “怎么?”慕禅不解地望着沈澈:“不是要喝合卺酒么,为什么以茶代酒呢?” “酒虽醇香,却过于烈了。 ”沈澈拿起酒杯递给慕禅,面上有着温暖的笑意:“茶却合适许多,虽然清淡如许,却能回味绵长。 ” 慕禅懂了,含笑着轻点额首,上前两步与沈澈交腕,两人一同饮下了“合卺茶”。 只是放下的时候,几滴茶水落在了沈澈的衣襟上,慕禅赶紧掏出手绢擦拭,哪知手腕突然一沉,原来是被沈澈给握住了,下一刻,感觉身子一歪,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拥住了。 吹熄了红烛,喜房内显得有些昏暗,仅有点点月光渗入窗隙,见证着一片含羞初绽的旖旎风光。 ================================= 今日还有一章,下午没更就会在晚上,呵呵,我劲量码快点。 卷七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芜蘅小居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芜蘅小居 五年后,江南小镇一隅。 居于这小镇上的人都知道,在沈园后面的河堤边有一家医馆,名曰“芜蘅”。 馆主便是那在宫里做过太医的沈家少爷所。 不过自两年前开馆时曾lou面过,这些年来就没有人再见过沈少爷,里里外外都是由他的娘子和家徒在打理。 好事之人常会前往打听,却怎么也得不到确切的答复。 医馆中人都口径一致,只说师父云游在外,为世人除疾罢了。 有人却也不信,说是沈少爷染了重病,当年和娘子在外游历时肯定早已客死异乡。 如今沈家人不说,多半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总之留言传来传去,最终谁也没能得到个准信,两年过去,渐渐的,人们也不再议论此事,只是偶尔遇见了馆主娘子,便会问上两句。 …… 医馆后院。 正值盛夏,小镇上显得燥热难挡,可医馆此处却绿意盈盈,清凉无比。 放眼望去,灰墙边植了丛丛翠竹,疏影婆娑,印在顺流而去的小溪上,勾勒了点点阴萌。 一位衣着素雅的女子俏丽在浅溪边,梳着妇人头,黑发间别了一支碧蝉木钗,虽然朴素至极,却透出一股子灵气卓然。 此时她手里拿了本医书,正静静地看着,面色恬静。 “师母,前头一个老婆子非要您亲自给她针灸。 ”说话间一个模样清俊的少年推开小院排门。 向着里头轻声唤了唤。 “玉竹,那位可是陈员外地母亲么?”粉唇亲启,慕禅嫣然抬眼,冲玉竹浅笑了一下,起身放下了医书。 “看她一身富贵之相,多半错不了。 ”玉竹今年正好满十八,身形已经长成了大人摸样。 面容俊朗,只是笑起来还是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lou出一丝稚嫩。 莞尔,慕禅轻轻推了推玉竹的手臂:“瞧你,老人家是会念旧一些,这些年都是我在替他针灸,可并不是信不过你的手艺呢。 ” “师母,我知道,只是不想你又出去见客罢了。 ”玉竹面上浮起一丝焦虑。 握了握手心,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你师父走快两年了吧......”眉间掠过一丝怅然,慕禅抬眼望了望院角的青竹,颇有些感慨之意。 “师母,我知道你从未因为师父的死而困扰过,可碰见了他们,难免又会问长问短,问师父怎么不在医馆了。 我怕你......”说到此,玉竹似乎情绪有些微动,不愿再说下去了。 “天命不可违,用了草药和针灸续命两年,已算上天待你师父不薄了。 ”慕禅展开眉间,似是在劝慰玉竹:“你师父总是说。 与其长受其苦,不如早日归去来得痛快。 他知道我懂,却惟独放不下你。 ” “师母,我明白,我会代替师父好好照顾师母你的?”玉竹咬住唇,点点头。 “只要你愿意早日成家,我便可以带着小沈儿四处云游去了。 ”慕禅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取了针灸匣子,便款款渡步去了医馆前院。 替陈员外地老母亲针灸过后。 慕禅又顺道给几位病患把脉针灸了一番。 当即就见好了不少,惹得诸位乡里纷纷将慕禅唤做“女菩萨”。 慕禅含笑。 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埋头拾掇着针灸匣子,耳际却突然窜入了几个字眼,不由得抬起了头,望向正在说话的两位年轻男子。 “知道么,皇上要带着贵妃娘娘巡视江南呢?”一个蓝衫男子低声道。 “如此隐秘之消息,你怎能知晓?”另一个绿衫男子却不信。 “在下地叔叔在宫里当差,说是皇上出来散心,并未通报各级官员。 ”蓝衫男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说不定皇上就在你我身边咯?”绿衫男子却还是不信,摇头摆手,起身提了刚抓好的药包,说着就要出了医馆。 “诶,你别急着走啊,不信我再给你说说我叔叔是怎么说的……”那蓝衫男子着急,赶紧也提了小厮刚送过来的药包,匆匆追了出去。 “师母,晚饭备好了,收拾一下过去用饭吧。 ” 冷不防玉竹过来了,看到慕禅呆呆望着医馆外的街道,便出言唤了一声。 “嗯,走吧。 ”抬手捋了捋衣袖,慕禅勉强地笑了一下。 “今日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豆腐丸子,我还吩咐下人捞了镇在水井里地绿豆汤,可解暑了。 ”玉竹说着接过慕禅手中的针灸匣子,便往里去了。 用过晚膳,慕禅沐浴了一番,换上一身薄绸夏衣独自坐在院中乘凉。 想起今日早些时候听见那蓝衫男子所言,慕禅蹙了蹙眉,心中忐忑,赶紧随手捏了盏冷茶灌入腹中。 若玄谙真的来江南私巡,他会不会找到自己呢?毕竟紧kao着沈园,稍一打听他便会知道自己就在此处。 可转念一想,已经过去五年的时间了,无论什么都早已物是人非,他未必还记得自己罢…… 脑中思绪辗转,慕禅抿着唇,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忧虑了,只好起身收拾了院中茶具,想着早些回屋休息。 除下轻衫,慕禅独自斜坐在床榻之上,伸手取了簪在发上的木钗,一头黑发随之飘散而下,衬得其面色白皙如玉。 侧眼看了看碧蝉木钗,慕禅将其放在了枕边,吹熄灯烛后才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大早就有雀鸟在小院外叽叽喳喳,反而显得此处更加幽深静谧。 “笃笃笃” 门上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回响在院内。 “谁?” 慕禅刚刚梳洗过,一头秀发还未来得及绾起,赶紧推门出来。 “师母,今日是十五呢,我们去山上的文殊寺给师父烧柱香吧。 ”门开了,正是玉竹一脸笑意立在门外,手里还挽着一个篮子,虽用粗布盖着,却也闻到了阵阵香烛之味。 “亏得你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去给你师父上香,稍等罢,我去换身衣裳就走。 ”慕禅心中一暖,拉了玉竹进屋,让他在院中稍后,转身又回了屋去。 看着慕禅身影婀娜,一头秀发垂直腰际,玉竹一瞬间失了神,缓缓坐下不愿多想什么,只是侧眼看着竹影投映在浅溪之上,有些呆了…… ============================================================ 呃呀,虽然有点晚了,但总算今天双更完毕。 明天上午天使有采访,呵呵是采访coser,只能下午或者晚上更了,特此交代一声。 姑娘们晚安~~~~~~~~~~~~~~~~~~~~~~~ 卷七 第一百五十四章 山中无垢 瑞英十三年,婕妤小主香卿为皇家诞下公主,圣上赐名蕊香,并擢升香卿为四妃之首。 …… 瑞英十六年,圣上携香妃娘娘以及不满三岁的小公主南下私巡,并未通达地方官员。 …… 七月正是盛夏之时,虽然江南之地kao水,却也难以抵挡闷热天气。 正午,小镇上行人稀疏,即便偶尔出现一两个,也是步履匆匆,寻着路边树荫之处而去。 只是路中一辆撵车缓缓而来,马蹄声踏在石板路上,响了一街的“踢踢踏踏”,引来路人侧目。 赶车之人正是拓冷,一脸的悠然自得,却偶尔透出一股子警惕。 一旁是热的直扇扇子的诸葛云,却也不忘四处打量着周围,为的是护着车撵中人的安全。 自然,车撵之中坐的便是玄谙,还有随行而来的香卿和蕊香公主。 “蕊儿,渴不渴?” 一身桃色轻衫,翠色系带将纤腰束得盈盈一握,眉眼间皆是动人的秋水流动……身为四妃之首,又是唯一诞下了皇室后裔的妃嫔,如今的香卿已是今非昔比。 摇了摇头,蕊香又埋头去耍手上的小玩偶,并未说话。 看着女儿如此,香卿蹙了蹙眉,侧眼又望了望正闭眼休息的玄谙,心中有些苦苦的涩意涌上来。 不知为何,蕊香自出生到现在已经快三岁了。 却还是不肯开口说话,每日只喜欢埋头玩儿她的玩偶,无论是谁也无法撬开它地嘴。 原本以为她是先天不能言,可有一次她摔着了,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倒是响亮,众人才知道她并非是哑了。 而是不愿开口说话罢了。 这次香卿能跟着玄谙出来私巡,也全是因为蕊香公主的缘故。 因为宫中太医对公主的病束手无策。 香卿请求玄谙在全国寻访名医,期望有人能让蕊香开口说话。 正好她从诸葛云处知道玄谙要前往江南私巡,便动了心思要跟着前往。 其实玄谙也知道香卿打的什么主意,虽然有些不悦诸葛云走漏消息,但转念一想,若能为蕊香寻得良医也算是机会,便应允了。 之后。 香卿便在后宫妃嫔的羡慕之下,随着御驾南去了。 不过香卿对玄谙的态度心知肚明,晓得他不过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自己随行,所以一路行来并未多话,免得打扰了他地游兴。 …… “公子,前头就是此镇最大的客栈,属下这就去要两间上房。 ”拓冷xian开车帘,对着里面恭敬地说道。 “不用。 前面往右走,一直到里巷,那儿有间小栈,我们去那里暂住。 ”玄谙这才缓缓睁眼,淡淡地吩咐了拓冷一声,却也睁眼没有看香卿一下。 只是伸手揉了揉蕊香地头。 “可是……”拓冷觉得小巷之内不太安全,刚想再问,却被一旁的诸葛云打断了。 “公子每次南下都会在那儿小住,你不用多嘴。 ”说完,诸葛云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直直往前奔去。 …… 文殊寺位于小镇的东南处,斜斜坐落在一片山坳之中。 山上古木参天,溪水潺潺,比之小镇上要清凉舒爽许多,又恰逢十五。 所以熙熙攘攘。 来的百姓倒是不少。 慕禅素衣打扮,手上挽了个小篮子。 用蓝底画布盖主了,里面放了些小点。 乡里都认得她是芜蘅医馆的人,遇上了都会颔首招呼,恭敬地叫上一声“沈夫人”。 旁边就是玉竹也提了个篮子,装的是香烛等物。 一身青袍点了显得俊逸非常,来来往往若有年轻女子,都免不了看上他两眼,含羞窃笑,大胆的也会上前招呼,轻唤上一声“玉竹大夫”。 眼看着玉竹一脸正经地样子,面上却lou出不自然的表情,慕禅忍不住笑着低声道:“以后还是我一人来吧,免得你又觉得羞了。 ” “我不放心师母你一人前来。 ”玉竹摇摇头,摆手拒绝道。 “可姑娘们都喜欢看你,我怕你会一直埋头走路,到时候脖子酸。 ”慕禅打趣儿了玉竹两句,觉得好笑,抬手掩住了唇角。 “反正只是初一十五出来一趟,而且无垢寺并无什么闲杂人等的。 ”玉竹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寺庙走去。 慕禅看着玉竹如此害羞,却也不好再打趣他了,也提了群角,加快步伐向山中小寺走去。 其实山中有两座寺庙,一曰无垢,一曰文殊。 文殊寺据传两百年前曾坐化飞升过一位得道高僧,所以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而无垢寺却隐于文殊寺的后山之中,鲜少有人知晓。 但熟知内情的人才知道,无垢寺原本只是文殊寺的一个偏殿,因为坐化高僧法号“无垢”,后人才单独将此殿修葺一番,供奉山中清幽之处,免得世俗打扰。 而慕禅和玉竹要去的地方正好就是位于文殊寺后山的无垢寺。 随着深入山径,来往香客也随之消失了,偶尔有一两人路过,都是小镇周围地官家亲眷罢了,比之前山要清幽许多。 “师母,好得有此处,师父在此长眠也会清净许多。 ”说起沈澈,玉竹免不了还是浮上一股淡淡的愁色。 慕禅却丝毫未见愁绪,只是淡然一笑:“他喜欢的,我自然知道。 ”说罢,抬袖拭了拭额上渗出的细汗,又提步款款往前走去。 看着慕禅的背影,玉竹有一丝怅然的神色闪过眼眸,抿着唇,不知她是真地放下了师父的离开,还是不肯让自己知道心中所想罢了。 …… 话说诸葛云赶着车去了那巷子深处的客栈,守门的小童却出来说主人去了山中小寺上香。 玄谙略想了想,便吩咐诸葛云将行李放在小栈中安顿下来,自己只带了拓冷,准备去山上寻那主人。 香卿原本也想跟去,奈何玄谙并未开口,只好作罢,静静地带着蕊香跟了诸葛云进那客栈安顿。 拓冷生疑,跟在玄谙身后,忍不住问起了小栈是何来头,玄谙想着路上无趣,便也缓缓将小栈主人之事叙述给了他听。 那小栈并无店招,只是在门口的大叔下挂了一方小牌,名曰“无尘”。 这无尘正是相传两百年在那山中坐化的无垢大师的后人。 无尘本名屠啸天,曾是一个绿林劫匪。 当年无意中劫了易园的镖车,却不想碰上了钉子。 拓冷和诸葛云本是来自易园,人人都是个中高手,那屠啸天不过仗着有几分勇猛便去劫车,自然是自讨苦吃,被诸葛云教训了个够。 屠啸天也是个硬汉子,一次栽了,便再也没干过劫车之事。 想着本为无垢大师出家前亲弟弟的曾孙子,也算是无垢的后人,就干脆带发出家,开了个小栈,取名“无尘”。 诸葛云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散了些银钱给屠啸天,算是入股那无尘小栈。 有这样一段渊源,再加上屠啸天也有着一身本事,可以保得御驾周全,所以偶尔玄谙下来江南,总是会住在此处。 ======================================= 更得有些晚了,确实是刚刚才码完。 今天采访有点中暑了,所以休息了很久,希望没有耽搁姑娘们看文,爬走................... 卷七 第一百五十五章 借炉烹茶 幽幽青烟,袅袅余味,古钟缓鸣,回荡山间。 坐落于山坳后方的无垢寺,寺如其名,虽然未经雕琢,却有种沉静安宁的古朴之美。 因为鲜少有人涉足其中,寺内不过两三个老僧守着,平素里均是吃斋念佛,也不管香油钱是否足量。 不过亏得官家亲眷时常前来祷告,此处香火倒也绵延不绝,虽不似前面那文殊寺一般壮观兴旺,却也足够了。 ...... 立在一方无字碑前,慕禅的神色显得有些清然无欲。 虽然先天之疾并未造成沈澈多大的痛苦,可不断的咯血却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两年前,两人携手回到沈园,他已是病入膏肓。 临走那一月,沈澈带着慕禅住进了无垢寺中。 一个月来无人打扰,两人也渡过了一段温暖安静的时光。 虽然明白沈澈时日无多,可慕禅却把深深的眷恋埋入了心间,总是莞尔以待,不想他离开时还放心不下自己。 直到守在沈澈榻前的最后一刻,慕禅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浅浅含笑,两人双手交握,似乎从未分开。 知道沈澈的离开是一种解拖罢了,可偶尔回想,还是会觉得心上仿佛空了一块什么...... “师母,摆好了,给你。 ”玉竹放好了香案,点了三炷香呈给慕禅。 思绪回转,慕禅面色柔和的点点头。 接过了燃起地香烛,步上前去,拜了三拜,将其cha入了无字碑前面的土内。 ...... 带着拓冷,玄谙步行着一路向着山中而来。 玄谙一身紫袍,加上卓然不俗的气质,惹得香客纷纷侧目。 猜测着这个眼生的公子是何来历。 拓冷则从头到尾紧绷着脸,随时准备保护皇帝安全。 “好了。 放松些。 ”玄谙伸手,拿纸扇敲了敲拓冷的肩头:“这样反而太过引人注目。 ” “公子,此处人来人往,属下建议还是不要进去那文殊寺了。 ”拓冷压底了声音,因为玄谙的提醒,面色倒是放松了不少。 “谁告诉你我要去文殊寺的?”玄谙摇摇头,眉梢一挑。 正好拾阶而上,却转身向文殊寺后面地一条无人小径而去。 “那我们这是去哪里?”拓冷哑然。 “自然是无垢寺也......”难得山中清凉爽然,玄谙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面上一直带着细微地浅笑,大跨步地向后山方向走去。 ...... 上完香,玉竹收拾东西本来要走,可慕禅说想在此多休息休息。 玉竹想想,让她在此散散心也罢。 便去了前院,想借了寺中厨房烧点热水,就着带来的点心将就把午膳一并用了。 玉竹离开,慕禅乐得清静,托腮斜坐在寺中的后院儿。 说是后院儿,不过是一方天然空地而已。 有心人在此立了一方小亭,每次慕禅过来都会小憩片刻,算是静静地陪着沈澈。 不一会儿,玉竹提了个小炉过来了,就在院中起了个小灶烧水。 慕禅也帮着将带来的小点一一摆放在亭中的木桌上。 “对了,今日那无尘也来了。 ”玉竹忙活着,闲话了两句和慕禅听。 “无尘么?”慕禅淡淡地应了一句。 “听说他原本是个匪人,不知怎么的就收手了,还自名无尘,做了俗家弟子。 ”玉竹对杀戮之人都没什么好感。 说道此人时不由得扁了扁嘴。 “不是说他乃无垢大师的后人么?”慕禅对此人也算有过耳闻。 随意接话道。 “谁说自己是大师地后人都可以,但本质却不一样的。”玉竹很不认同。 “你就是太过执着。 ”慕禅扬起唇角。 弧度正好,起身过去立在亭边,舒了口气:“有些事儿,看开一些不是很好么。 ” “不想他那样的人污了大师的名声罢了。 ”玉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扇动小炉内的火焰。 “若已经改过自新,未尝不可呢。 ”慕禅微蹙了蹙眉,不知为何玉竹如此反感那无尘。 “水烧好了。 ”玉竹不想再议论那无尘,用厚布过了路上的水壶提上亭内,灌了满满一壶鲜茶。 慕禅却也不再说此事,取了糕点在手,合着鲜茶开始用膳了。 ...... 其实无尘偶尔才会上来无垢寺,却也是每年他生日的时候。 可巧正在正殿里念经时,一个老僧说有人来访,出来一见,才知道是有时过来江南游玩地那位京城公子。 “公子这次过来准备待多久?” 邀了玄谙在前院里坐下,三人清聊了起来。 “几日罢,随意待待便走。 ”玄谙想起蕊香,便又开口问:“师傅知道此处可有名医?” “名医?”无尘想了想,半晌才道:“芜蘅医馆的沈夫人倒是妙手,公子可以去试试。 ” “芜蘅?”玄谙听见这两个,脸色微变:“你说是沈夫人么?” “恩,沈夫人不常出现,可每每有疑难杂症找她,十有八九都能痊愈的。 ”无尘点点头,面上lou出一丝可惜:“若是沈少爷在,就更没有问题了。 可惜他很久未曾lou面了,却也不知去向。 ” 玄谙听了,虽然有些发愣,却也未曾放在心上。 只是觉得口渴,转身吩咐了拓冷,让他进去讨杯茶喝。 可正好一位老僧出来,被拓冷一问,缓缓道:“刚才沈夫人的弟子来了,将小炉借走,施主若要饮茶,自行前去讨来才行。 ” 拓冷听了,心里埋怨这个小寺竟连个烧水的炉子都没有第二个,只好依言想去那老僧指的位置去借来。 哪知刚走了两步,就被玄谙给叫住了。 “算了,有山泉清水就好,勿需去借了。 ”玄谙面色微微有些异样,却只是转瞬即逝,并未让人察觉。 “山泉也在后山,施主拿个茶壶去接吧。 ”老僧说完转身徐徐离开了。 “让我去吧。 ”无尘说着起身:“那位小兄弟也不熟悉这里地情况,怕找不到路。 ” “劳烦大师了。 ”拓冷抱拳一礼,又回到玄谙身后立着不动。 无尘一走,玄谙紧抿着唇,似乎在想着什么,转头望了望拓冷:“走吧。 ” “这就走么,才刚来?”拓冷有些意外。 “嗯,山中景致不错,想多去走走看看。 ”说着起身,玄谙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条通向后院的小径,神色有些莫名,一挥袖,便匆匆提步而去了。 拓冷自然也不敢独留,赶紧跟了下去。 ...... 话说慕禅和玉竹在后院就着清茶用了些糕点,冷不防那无尘竟过来要小炉,玉竹原本不想理会,可慕禅轻轻在木桌下推了推玉竹的手臂,他只好放下手中糕点,提了小炉帮着送过去。 等到了前院,却一个人也没有,玉竹觉得奇怪,便问了两句。 “那京城公子怎么就走了,老夫也不知道。 ”无尘同样觉得有些奇怪,摇摇头。 “既然如此,我又拿回去用好了。 ”玉竹乐得又想将小炉提回去。 “对了,那公子好像要寻名医,老夫推荐了你们医馆。 ”无尘随意提了提。 “他可有说是何疾病?”玉竹对此倒是很感兴趣。 “没说什么,等老夫回去问问。 ”无尘摇摇头。 “若是什么疑难杂症才带来,普通小疾就别费那功夫了。 ”玉竹看了无尘一眼,丢下这句话便又回后院去了。 知道那京城公子乃是贵客,无尘赶紧也提步往山下寻去。 卷七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安然如故 自昨日从无垢寺回到小栈,玄谙就一直表现的若有所思。 看到玄谙闭门不出,也不说话,诸葛云心中犯了嘀咕,奈何没有跟去无垢寺,自然不知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了拓冷,拓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跟来的香卿自知无趣,也不敢去打扰玄谙什么,寻到厨房熬了汤也只是让诸葛云送过去,自己带了蕊香公主在后院静静呆着。 后来遇见无尘,便向他打听此地可有名医。 第二日,拓冷便接到玄谙的命令出去寻房当地名医,给小公主看看到底是何隐疾。 只是出门时又被玄谙叫到房中密谈了一会儿,等再出去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有些疑惑。 香卿放心不下,知晓拓冷会出去寻医,便来到小栈门边等着,见他出来便迎了上去:“拓冷,劳烦你费心了。 ” “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力的。 ”拓冷恭敬地抱了抱拳,示意香卿放心。 “适才,皇......老爷和你说什么?可是有关蕊儿?”香卿想起适才拓冷被玄谙叫到房中,咬了咬唇,试探着问。 “是,老爷让属下去沈园背后的芜蘅医馆看看,说是那儿或许有良医,顺便拜会一下故人。 ”拓冷不疑有他,直接告诉了香卿。 “沈园......”似是想到了什么,香卿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发青,双手握在广袖中。 僵硬地笑了笑:“你说的医馆,哪里或许真有医术高超之辈也说不定。 ”说完,一转身,便步履匆匆回到小栈去了。 看着香卿表情如此,后知后觉地拓冷才发觉似乎自己不应该多嘴。 虽然慕禅离开已经整整五年,但自从四年半之前玄谙一纸手谕将其放出内狱司,妃嫔之间就偶有议论。 因为慕禅虽然出了内狱司。 圣上却并未交代她的去处。 太医院不见人,存药房不见人。 身为三品夫人,慕禅不可能会凭空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早已出宫去了。 可内命妇出宫,除非是被驱逐,慕禅身为三品夫人的分位,上头没有一纸圣谕下来,她又能出得了高墙环绕的宫闱呢?而随之消失的还有太医院院判。 外姓王爷沈澈。 太医院上头报的是沈澈因病回乡静养,可有一次司南封去到江南,碰巧到沈园探望,沈家地人却说少爷带着夫人云游施医赠药去了。 消息传回内宫,明白人都猜测那沈夫人,多半就是随之一起消失的慕禅。 虽然不合情理,但皇上没开口,众人也只好当做此事不存在。 毕竟慕禅只是个女官。 又不是后宫妃嫔,走了便走了,最多不合礼数罢了,却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地事儿。 再说太后虽然不在了,但沈澈还是顶着个外姓王爷的名头,没人愿意深究什么。 再加上皇上的态度。 明显是默许了两人的离开,所以大家更是不敢多提,都当做宫里早已没了这两人罢了。 刚才说漏了嘴,拓冷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慕禅如今已是沈澈的夫人,皇上也应该早已放下当年之事,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吧。 摇摇头,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这才推门出去了。 回到后院寝屋。 香卿只觉得心口噗通直跳。 赶紧斟了杯冷茶灌入腹中,这才平静了许多。 想起适才拓冷的话。 眉头几乎缠到了一起,斜倚在床榻边,几乎没了力气,只有一种近乎绝望地神情渐渐浮在了面上。 芜蘅医馆。 慕禅大清早便先去了一趟熟悉的药商那儿,备了些药材回医馆。 此时正沐浴了一番,摆了茶盏在内苑中,准备好好休息。 哪知刚坐下,就听见了几声急促的敲门。 在内苑伺候的小丫鬟前去开了门。 来人正是玉竹,说是有要紧的事儿要说。 打发了小丫鬟出去,慕禅将鲜泡好的清茶给其斟了一盏,招呼玉竹过来坐下。 “师母......” “尝尝这茶如何?”玉竹话音未落却已被慕禅打断,面前一杯热茶升起袅袅烟雾,汤色黄亮,很是诱人。 “我真有要紧之事。 ”玉竹神色焦灼,哪里顾得上其他。 “你想说外间传言,皇上到了此处,是吧?”慕禅神色如常,只是眼中掠过一丝黯然。 “师母,你早就知道?”玉竹很是诧异地望着慕禅。 “前日有人在医馆说起过。 ”慕禅拿了茶盏在手,似是嫌太烫,又放回了石桌之上:“昨日在无垢寺,我想无尘所说的那个贵客就是他吧。 ” “你知道为何还如此安然?”玉竹满是不解:“当年师父并未经过皇上允许就私自带了你出宫,如今皇上要是知道你还在此,会不会......” “放心吧,他不会怎么样的。 ”慕禅淡淡打断了玉竹,不想然他胡乱猜测,只好劝道:“其实,当年他是知道此事地,故意放了我们离开。 ” “怎么可能?”玉竹这下彻底糊涂了,眉头锁起,望着慕禅,一脸的不解和疑惑。 “若不是他默许,我和你师父又怎能安然离开皇宫呢?”慕禅轻轻将茶盏堆到玉竹面前:“喝吧,不烫了呢。 ” “师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玉竹看着慕禅神色平静,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不由得起身:“皇上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当然不是,他并不知道我和你师父在此开了医馆。 ”慕禅摇摇头,伸手拉了玉竹坐下:“当年他默许我和你师父出宫,只知道我们会云游四海,赠医施药,并未曾料到我们竟会回到家乡开设医馆。 ” “如此说来,皇上此行,乃是和我们毫无关系的?”玉竹这才放心了一些,缓缓坐下,顺手拿起茶盏灌入了腹中,“既然如此,那我去前院工作了。 ”觉得不解渴,又自顾斟了一盏茶灌下肚,起身抬袖拭了拭唇边湿润,对着慕禅朗朗一笑:“师母你也别担心,好好在此休息,等皇上走了就万事大吉了。 ” 慕禅轻点了下额首,拿过茶盏,却心中有些不太相信。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颇有些忐忑不定。 ==================================+++++++++++++++++++++ 今天成都下雨了,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挺凉爽的,不错。 卷七 第一百五十七章 物是人非 因为天气炎热,老百姓都躲在家中不太出门。 芜蘅医馆也有些冷清,偶尔来两个乡里看病,也只是因为暑气过心,玉竹为其把脉后,再开上两副药就几乎没什么事儿了。 慕禅在内苑休息,玉竹也不好进去打扰,只是寻了些刚晒干的荷叶以及一些竹尖,匀好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准备等会儿午膳时一并带给她,也好泡了水喝消消暑。 眼看着临近午时,玉竹欢喜地将纸包放入药篮里,准备去厨房拿了午膳一并去内苑。 只是刚起身,就听得门口一阵响声。 “请问,掌柜的可在?” 一个小童原本正在打盹儿,听见有病患来了,赶紧睁眼,迈步上前:“公子,可是要问诊?” “你们掌柜的何在?”来人正是拓冷,一身黑衣,在大热天看起来有些滑稽,额上发间也有些汗珠渗出来。 “此处是医馆,只有大夫,却没有掌柜。 ”说话间,玉竹绕过掌柜台子,迎了上去。 当两人一对眼,却同时愣住了半晌。 玉竹当然是认得拓冷的。 虽然在内宫见面的机会不多,可拓冷的样子威武凌厉,和师父沈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小玉竹当时还颇有些崇拜他,虽然五年未曾见过,可拓冷的样子未曾改变什么,一眼就能认出。 可拓冷却有些疑惑了。 这少年看起来略有些面熟,温润俊朗的模样颇也似当年沈澈地风骨气质。 可年纪却小了许多,身型也比沈澈高挑,几乎和自己一般高。 “玉竹哥,不如先招呼客人进来坐吧,外面日头太大了。 ”小童不知怎么回事儿,只好探个头怯声声的叫道。 “你是,玉竹?”拓冷听那小童唤了“玉竹”二字。 很是惊讶,迈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片刻过后才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果然是,想不到竟长这么大了。 ” “小淮,你去备些清茶和糕点,有贵客上门。 ”玉竹淡淡的点了点头,支开了那小童,又转头对着拓冷道:“这边请,我们去侧房说话。 ” “好。 ”拓冷也不想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迈步跟了过去。 ...... 等小童备好茶点退了出去,玉竹才缓缓开口:“拓侍卫,请如实相告,您此行到底是何目的?皇上可是真的来了此处私巡?” “你怎么知道?”拓冷警惕地望着玉竹。 “偶然间听得有人说起罢了,不过大家都不太肯定,只是当做茶余谈资闲聊罢了。 ”玉竹拿起茶盏,示意拓冷用茶。 “不妨告诉你,皇上确实来了此处私巡。 不过却也不必紧张,当初并非专为了你们而来。 ”拓冷也拿起一盏茶,一口灌了进去。 仿佛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玉竹面上终于lou出了一丝笑意:“那就好了。 ”看了一眼拓冷,玉竹又请求道:“拓侍卫,你回去可否不要告诉皇上在此见到了我。 ” 看着玉竹央求的眼神。 拓冷抿住唇,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若不是皇上让我来此处寻,恐怕也找不到你,所以......” “皇上知道芜蘅医馆是我师父开地?”玉竹讶异之色尽显。 “世上还有什么事儿能瞒过圣上么?”拓冷甩了甩额头,似是觉得好笑。 “师母果然说的没错,原来皇上真是默许了他们离开内宫的。 ”玉竹恍然大悟般,心境也放松了不少。 白白担忧了好些年,玉竹此时才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当初离开皇宫是自己不过才十四岁的年纪,稚儿无忧。 随着师父以及慕禅游走名山大川那两年。 也渐渐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了一些当年之事。 后来师父病危,三人回到沈园。 却不愿呆在家中,只是开设了一方芜蘅医馆,继续行医施药,自己也一直以为是要躲避皇上。 若不是师父过早离开人世,他们三人应该会过得悠然自在吧......玉竹不由得又开始怀想了起来。 “玉竹,你在想什么?”拓冷见玉竹面色恍惚,提醒道:“你师父可在医馆中,这次皇上江南私巡还有些要紧的事儿,我奉命过来也是来找他的。 ” 一抹苦涩地笑意爬上脸庞,玉竹眼神有些黯然:“皇上找师父做什么?” “实不相瞒,这次小公主也随着来了。 ”拓冷低声道。 “你是说天生不能言的蕊香公主?”玉竹挑了眉,也猜到了三分,摇头,叹了口气:“你们来晚了,师父两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 “因病去世?”拓冷双目睁大,很是不敢相信,蹙起眉头:“不可能,他在太医院时还好好的,怎么也不像是有病之人。 虽然当年是用告病还乡的理由离开太医院的,可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说辞罢了。 再说他自己不是大夫么,难道就无法医治了?” 眼中仿佛有一层薄雾笼罩,玉竹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头:“师父有先天之疾,常会咯血。 特别是那次掉落山崖之后,就越来越频繁了。 拖了这些年,还是抵不过天意。 ” “是真的,去世了.”听到沈澈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拓冷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太能接受,随意操起一杯茶,灌了入腹。 “你走吧,我不过学了师父一些皮毛之技,蕊香公主地病,我是无能为力的。 ”玉竹说了此话后,眼中掠过一丝异样又埋头下去,只是拓冷没有发现罢了。 “那好吧,打搅了。 ”拓冷叹了叹,起身拍了拍衣袖,抱拳道了声“告辞”,这就转身出去了。 “希望你千万别再来才好......”玉竹看着拓冷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已,摇着头,也随即出了侧房。 ...... 回到无尘小栈,拓冷直接进入了玄谙的寝屋,将今日在芜蘅医馆打听到的情况一一禀明。 听见沈澈去世已经两年了,玄谙略微有些诧异,最后边恢复了如常的冷然,挥了挥手,示意拓冷出去,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儿。 “沈澈,你真地舍得么?” 玄谙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冷然的表情变得有些郁郁,长长地舒了口气,起身来推开窗户,望着窗外杨柳扶疏,日光烈烈,心头却凉的没有一丝热度。 ============================================== 今晚去看变形金刚,呵呵,看了给大家说说感想。 卷七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顿而彻悟 初夏天气炎热,江南却因为多夜雨,一夜过去,清晨倒也舒爽,只是路上都湿漉漉的,一不小心就会沾湿了裙角。 本地女子都会等到日光出来将石板路给晒干了,才打扮出来好串门子。 可是当一方小栈的门徐徐打开时,却闪身出来一个貌美女子。 只见她一身的挑丝裙装,薄施粉黛,面色有些拘谨,手上撑了一把油纸伞,寻着河岸便直接向着芜蘅医馆而去。 此人正是随着玄谙私巡而来的香卿。 昨日,眼看着拓冷回来无尘小栈,香卿便一直在外面候着,等他从玄谙那儿出来就迎了上去,询问可曾打听到当地名医。 拓冷摇头,告诉香卿沈澈已经去世,恐怕难寻名医。 听了拓冷的话,香卿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试探地又多问了句“可曾见过慕禅”,拓冷却摇头,说只有玉竹在守着医馆,倒没见慕禅。 当时宫中传言,慕禅是跟着沈澈私逃出了内宫,香卿却也心头欢喜,至少她知道没了那个女子,玄谙或许会对自己好些。 可五年过去了,除了偶尔临幸自己和其他妃嫔,玄谙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态度,让人难以接近。 好歹仗着自己有了女儿,倒也得了些便宜,可心里深处却总是难以释怀曾经的憧憬和希冀。 此时还有些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飘落,香卿听见油纸伞上地声响。 步子很是缓慢,似是还在想着什么,连裙角也没提起,早已沾湿了一大片。 其实香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一大早就这样跑去芜蘅医馆。 这些年来,心里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慕禅了,那个一走就带走了自己夫君所有情感的人。 虽然从头到尾香卿都明白,慕禅的心思只是放在了沈澈的身上。 可却也改变不了某些事实。 偶尔看到玄谙临窗眺望,香卿也会有种冲动。 想象着慕禅能留在宫中,只要玄谙能为她展开欢颜,也好过冰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五年了,不知还能不能和慕禅相见,即使见面了,又该说些什么呢...... 拽紧了手中的伞柄,询问了路边一个挑夫。 越kao近目的地,香卿就越来越紧张,毕竟,当时若不是自己一时心狠,也不至于让慕禅被关在内狱司思过。 走着走着,绕过一片遍植垂柳地河堤,香卿远远就看到了一方青布幡子,上面写了“芜蘅”两个泼墨大字。 醒目地掩在一方瓦檐之下,随风招展。 等离得那大门有几丈远的时候,香卿却停住了脚步,凝住眼神,心中忐忑。 “吱嘎” 可巧地是,医馆大门此时却自己开了。 一袭雪衣从门后迈步出来,一抬首,正是提了个药篮子的慕禅。 香卿看的分明,下意识猛地转身过去,背对大门,以手捂住心口,却怎么也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慕禅却也看到了立在不远处那棵扶柳下的女子,裙衫华丽,身形婀娜,上身被油纸伞遮住了。 只能瞧到裙角湿了一大片。 虽然不明白为何一大早就有个女子立在医馆门口。 不过因为看着不似熟悉的背影,慕禅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 提了药篮子,直直向沈园而去。 估摸着慕禅应该走得远了,香卿才缓缓地侧过头,一眼望过去只看到那抹浅浅的身影徐徐而去,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她果然是和沈澈一并离开的! 确定了宫内长久以来地传言,香卿仿佛松了一口气。 是的,有些时候,连自己会禁不住的乱想,会不会是玄谙太想得到慕禅,而将她关在了某处,只是无人发觉罢了。 此时再回头想想,香卿不禁为自己的胡乱猜想有些哑然失笑。 见也见过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瞥了一眼,香卿却觉得,除了青衣换做雪衣,慕禅的模样丝毫没有什么变化,素颜上总是染着淡淡的笑意,眸子里也是同样的沉静如许。 想来当时是玄谙默许他们离开的吧。 直到此刻,香卿才渐渐明白了玄谙地用意。 或许,他并不是无情,而是太过深情,以至于宁愿放弃心爱之人,只要她能幸福,一切足矣。 “呵——” 忍不住双眸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香卿有股想要痛哭出来的冲动,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无奈和心酸,突然就那样被释放了一般。 同样是爱,自己爱玄谙,玄谙爱慕禅,何尝又不是一样的呢。 得不到对方的感情,却也无法将自己地感情随意丢弃,随意放弃......只好默默地守在原地,遥遥怀想罢了。 可相比起来,至少自己还是幸福的,至少自己还能守在所爱的身边,为他生儿育女...... 抬袖狠狠地擦了不断涌出泪水的双眼,香卿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完全不像来时那样缓缓而行,迈步匆匆便往无尘小栈回去了。 ...... 等香卿还未走到小栈,远远就看到诸葛云神色焦灼的等在门口,心中掠过一丝不祥,提步就奔了过去。 “主子,您可回来了!”诸葛云看到香卿回来,赶紧一把拉了她,在其耳边低声道:“等下皇上问你话,可千万要小心对答,就说一大早出去散散心。 ” 香卿不知所措地望着诸葛云,还没等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听见小栈内传来玄谙一声怒吼:“香卿呢,难道还没找到人么?” “属下找遍了小栈内,都未曾见到夫人的踪影。 ”拓冷的声音也异常焦急。 “主人,夫人已经回来了。 ”诸葛云高声向着里面喊了喊,又推了一把香卿,示意她赶紧进去。 “砰”的一声门开了,一身紫袍的玄谙立在门内,脸色铁青,伸出一只手指着香卿:“你一大早去了哪里?” “妾身......”香卿下意识地以为玄谙知道她私自去了芜蘅医馆,赶紧摆手辩解道:“妾身看清晨不太燥热,就去到河边散散心罢了,皇......老爷切莫误会。 ” “散心?”玄谙凝住目光,眼神凌厉地好像鹰一般:“你出去了,可曾让人看住蕊儿?” “妾身走的时候,蕊儿还在熟睡中。 ”说罢,香卿突然捂住了嘴唇,水眸透出一股惊恐:“难道蕊儿不见了?” “你这个做母亲地,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玄谙狠狠地一挥袖,给身边地拓冷使了个眼色,就那样直直出了小栈的大门。 诸葛云见玄谙出门,也只得跟上,只是临走前放不下香卿,嘱咐道:“主子就在此候着,万一小姐回来,一定要让客栈地人给属下通报一声。 ”说完,看着神情错愕的香卿,摇了摇头,赶紧纵身跟了出去。 ================================= 嘿嘿,今天值班,码了一章更新~~~~~ 卷七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名为芜蘅 话说慕禅去了一趟沈园,皆因沈老爷的身子出了些状况,所以亲自前往为他针灸,一直忙到临近午膳时才收拾了东西回到芜蘅医馆。 原本沈老爷子要留饭,可慕禅还是一如既往的婉言谢绝了,称医馆事务繁多,怕玉竹一人忙不过来。 其实沈家的人都明白,慕禅不愿呆在沈园,只不过是因为怕触景伤情罢了。 所以沈老爷子也未曾强留,吩咐下人包了许多上好的药材和吃穿用度,专门用车撵将其送回了医馆。 ...... 刚下车,慕禅吩远远就看到河堤边立了个粉衣的小姑娘,不过才三岁左右的身量,半蹲在那儿,凝神望着河面,两只小脚几乎有一半都悬在了外面,很是危险。 左右看了看却并无什么人,慕禅只好放下手中药篮,吩咐随行下人将东西先放进医馆,便一人独自渡步过去。 “小姑娘,你一个人吗?” 慕禅缓缓渡步过去,从侧面看那小女孩,却觉得有些眼熟。 模样清秀中带着一点儿冷傲,水灵灵的一双眼很是明亮,衣裳也不是寻常人家穿的,竟是极好的料子。 这姑娘正是早上悄悄跟着香卿偷跑出来的蕊香,此时有人搭理自己,便转头望着慕禅,摇了摇头,却又觉得好像不对,随即又点了点头。 见女孩儿不说话,慕禅以为她是害怕陌生人。 随即在面上展开一丝暖笑,指着不远处的芜蘅医馆:“外面日头这样大,小姑娘,你若热了就到那医馆来喝杯水,歇歇可好?” 蕊香儿随着慕禅所指地方向望去,也觉得喉头有些发干,睁大一双晶亮的杏眼。 半晌才点了点头,从河堤边跳下来。 “小心些。 ”慕禅见她一动。 身子摇摇晃晃好危险,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家里人呢,小姑娘,你不会是一个人悄悄跑出来玩儿的吧?” 撅着嘴,摇了摇头,蕊香有些害怕地埋着头。 想来这孩子定是走丢了,慕禅四处望了望。 来往之人都是匆匆而去,也不像是小姑娘的家人,只好干脆将其抱了起来,往芜蘅医馆走去。 ...... “咦?这是谁家的孩子?”玉竹正好在大堂内替个老伯诊脉,看到慕禅抱着个三四岁大小的小姑娘进来,赶忙吩咐小童帮忙招呼老伯,用白布擦了擦手走了过去。 “不知道呢,她在外面的河堤上玩耍。 却没跟着个大人在身边。 ”慕禅放下了小姑娘,蹲下与她齐高,笑道:“渴了吧,让这位哥哥给你那些冰镇地绿豆汤来喝,可好?” 听见有绿豆汤,蕊香晶亮的大眼瞬间变得有了光彩。 羞怯地点点头,伸手扯了扯慕禅的衣袖,躲在了她身边,抬眼望着一脸笑意的玉竹。 “这小姑娘,不会是专门来骗绿豆汤吃的吧。 ”玉竹笑笑,伸手点了点蕊香的额间,看来很是喜欢:“如果芜儿在就好了,可以和她一并玩耍呢。 ” “那两个小鬼,得过了祭祀典礼才回来呢。 ”慕禅听了,面上忍不住一暖。 站起身来。 拉了蕊香的手:“走吧,我们先去那儿歇着。 等大哥哥给我们拿绿豆汤喝。 ” 蕊香欢喜地脸上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紧紧拽住慕禅地衣袖不放,很是喜欢她的样子。 不一会儿,玉竹就端了两碗镇在深井里的绿豆汤来,不冰,却凉凉的,入口及化,沁入心扉。 再这样的暑天里,吃上这样一碗,会舒服好半天的时间。 所以当蕊香将小碗吃了空,还眼巴巴地看着慕禅,似是还想要。 “乖,这绿豆汤虽然好喝,可是多喝了却太过寒凉会伤胃,等会儿你家里人来接你走的时候,再给你喝一碗,可好?”慕禅放下小碗,拿出绢帕替蕊香擦了擦唇边挂着的残汤。 想起此事,慕禅赶紧吩咐玉竹安排了个小童守在河堤边上,看来往若有人寻个小姑娘,就带进医馆来。 ...... 此时,从无尘小栈出来寻找蕊香地拓冷和诸葛云已经是焦头烂额,整整花费了两个时辰,却还是没有看到小公主的影子。 玄谙也在小栈里按耐不住,早已只身出来,四处寻找。 想起香卿说早晨的时候去了河堤散心,玄谙觉得有可能蕊香是跟着母亲悄悄出去了,便沿着河堤准备往下找,哪知走着走着,远远就看到一袭青幡在柳叶间招展,“芜蘅”两个大字很是隽秀醒目。 立在河堤边,玄谙看着“芜蘅”二字,不知为何,心头却涌上一股久久未曾体会过的酸楚之意,转身,别过眼,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神思有些飘远了。 ...... “以后我若有了孩子,就给他们取名芜儿和蘅儿。 ”暖阳下,一个约莫六七岁大小的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有着浓浓地憧憬。 “才两个孩子么?”小姑娘身边坐着一个男孩儿,一身华服,正儿八经的撑着一把绢伞,正努力的给小姑娘遮着太阳。 “两个就好了呢,而且要一男一女哦。 ”小姑娘转头望着男孩儿,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汗。 “为什么要叫’芜蘅’呢?”小男孩吸了吸鼻,虽然觉得手举着那伞酸极了,可有小姑娘给自己擦汗,心里却甜甜的。 “爹爹说,‘芜’还有‘蘅’都是香花香草的意思呢,女孩儿就是花,男孩儿就是草,都是香香甜甜的,多好呀。 ”说完,小姑娘明媚一笑,犹如春灿一般,让小男孩儿不由得看呆了。 ...... “芜蘅......” 念叨着这两个字,玄谙唇角扬起,笑意颇有些伤怀之感,缓缓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小童立在河堤边打望,衣衫背上绣着“芜蘅”二字,忍不住上前道:“小兄弟,为何医馆要取名为芜蘅呢?” “这位公子,皆因本馆师父的一双儿女名为芜蘅,所以才得了此名。 ”小童恭敬地答了。 点点头,玄谙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再回头看了一眼芜蘅医馆后,慢慢转身往来时的路去了。 正好此时慕禅出来寻守在河堤边的小童,可见过有人寻找小姑娘,却总觉得心慌慌有些有些忐忑,下意识地侧头,远远就见一袭紫袍在河堤地扶柳之间若隐若现...... 看到慕禅有些呆了地望向远处,那小童只好开口道:“师母,我在这儿等了好久,只有个紫衣公子来此停驻过小半会儿,可看他的模样却不像是来寻人地。 ” “哦”慕禅这才回神过来,拢了拢散在耳边的发丝:“继续守着吧,若再过会儿还是没人过来,你就去趟镇上的府衙,就说有个小姑娘走丢了,让官府张个告示。 ”说完,慕禅忍不住又往那个方向看了看,此时却早已没了紫袍之人的影子,只好按住心头的异样感觉,渡步回了医馆。 ===================================== 嘿嘿,本来晚点才让大家看到我埋藏的无敌小芜蘅的,但是剧情需要提前曝光了,吼吼 卷七 第一百七十章 曾几何时 直到黄昏,守在河堤外的小童却也没能等到有人来寻那小姑娘,只好死了心,准备明日一早就去县衙,让官府去找人。 蕊香在芜蘅医馆倒是过的挺自在,一直跟在慕禅身边进进出出,对着医馆里的一切都好奇的不得了。 慕禅因为思念一双儿女,看着小姑娘喜欢自己,却也并不讨厌,反而欢喜的紧,吩咐厨房做了些好吃的糕点,又找来芜儿的新衣裳给她换了。 只是从头到尾小姑娘一句话也不说,慕禅有些犯难了。 仔细替小姑娘诊脉,又查看了喉颈,并无异样。 慕禅和玉竹都觉得有些疑惑,奈何小姑娘怎么问不开口回答,只好作罢。 入夜了,慕禅又亲自替她沐浴,带在身边一起入睡。 蕊香身为公主,即便是母亲香卿也只是等哄了自己入睡就离开。 如今身边有人陪伴,自然欢喜,双手紧紧抱着慕禅的手臂,不多时便沉沉睡地过去了。 ...... 却说诸葛云和拓冷费尽心力四处寻找,却因为蕊香是公主身份不敢太过张扬。 等到夜幕降临,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无尘小栈。 “属下觉得,应该不会是歹人了绑架小公主。 ”拓冷锁紧眉头,神色有些懊恼。 “这小镇向来治安良好,而且臣等四处打听,也未曾有过女童被掳走的先例。 ”诸葛云擦了擦额头地细汗,侧眼瞧着玄谙一脸铁青。 赶紧也接话道。 “那为何蕊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玄谙也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一脸的疲色,紧蹙着眉,略显得有些焦急。 “砰砰”。 正当三人陷入焦灼之极,玄谙的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诸葛云看了玄谙脸色,点头福礼,这才过去将门打开。 果然是一脸泪痕的香卿立在门外。 “蕊儿有可能一早悄悄跟着臣妾溜出去了。 ”香卿抹了抹泪,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缓缓迈步进入了屋内,突然一把就跪在了玄谙的面前。 “主子,您!”诸葛云赶紧想去扶她,香卿却甩开了手臂。 “你早晨去了何处?”玄谙聚起双目,前倾身子望向下跪的香卿,眼神凌厉地好似要看透了她一般:“难道你去了......” “对!臣妾去了那医馆!”香卿再也无法隐瞒,抬手捂住嘴唇。 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臣妾还见到了慕禅,可她却并未看到臣妾,皇上您大可放心!” “主子,这是宫外,小心些。 ”诸葛云警惕地赶忙来到门外,贴耳在门上听了听,觉得不妥,给拓冷使了个眼色。 示意两人一同去门外守着,也好让香卿和玄谙单独说说话。 等门关上了,玄谙才缓缓起身,渡到香卿面前:“你什么都知道?” “臣妾都知道。 ”香卿抬起脸,一双水眸中含满了泪水:“慕禅消失不见,是皇上将她放出了宫闱。 让她和心爱之人在一起。 臣妾还知道,皇上心里从未放下过对她地牵挂,这次私巡来到江南,恐怕也是为了能见她一面吧。 ” “你错了。 ”玄谙的声音很冷,冷得让人有些发颤:“朕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和慕禅见面。 ” “为什么不呢?”香卿笑得很凄凉:“拓冷说,沈澈都已经死了,难道皇上还认为自己争不过他?” 冷眼看着香卿,玄谙挥了挥袖:“你们女人,总是为了所谓的情爱而固步自封。 可哪里知道,所谓情爱。 最忌讳的便是强求。 ” “皇上。 你认为慕禅对你无意么?”香卿抬眼看着背对自己的玄谙,发现他的背影透着一股无奈和孤寂。 心头一酸:“皇上放不下自己的身份,慕禅放不下自己地追求,你们两人兜兜转转,注定还是要重逢的,不是么?” “朕没想过那些。 ”玄谙淡淡的说着,眼神却闪过了一丝波动。 “皇上亲自去一趟芜蘅医馆吧,蕊儿若是一早悄悄跟着臣妾偷跑出去,一定会沿着河堤去到哪儿的。 ”香卿无奈地吐出这句话,深吸了口:“就算是当做借口。 皇上若是不和慕禅见上一面,就回去了,也不过是更加挂念罢了。 ” 听了香卿的话,玄谙缓缓转头看着她,半晌才叹道:“你变了。 ” 看着玄谙的表情有一丝释然,香卿苦笑道:“是因为臣妾懂了。 当初臣妾太傻,傻到想着在皇上面前落胎就能得到您的怜悯和关心,却也不过是让您找个借口将慕禅保护起来罢了。 直到昨日,臣妾才真的懂了......” “你回去吧,朕会想法子找到蕊香地。 ”玄谙挥了挥手,似是不愿和香卿吐lou心中所想,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老爷?” 看到玄谙出来,诸葛云刚忙上前,一脸的疑惑:“可是要去医馆寻寻?” “您们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玄谙淡淡的嘱咐了这句,便直径出了无尘小栈。 ...... 夜色掩映下,玄谙一袭紫袍在河堤扶柳边匆匆掠过,神色怅然。 等来到芜蘅医馆的门口,玄谙才停下了脚步,只是略作观察,便沿着医馆的矮墙绕到了后院的方向。 蹙着眉,侧耳听着墙内地动静,玄谙仰头望了望墙的高度,脚下一点,便纵身而上,轻易地翻入院内。 看到屋内只有一盏小烛燃着,并无声响,玄谙轻轻上前,推开了屋门一侧的小窗。 果然,蕊儿正安静地躺在慕禅的身边,已经熟睡了,而慕禅也是双目紧闭,似是睡了过去,一身水色的轻衫懒懒沿着床沿流到了地上,勾勒出纤细的身线。 静静地看了小半晌,玄谙才将窗户关上,转身又掠出了小院。 此时正在熟睡中的慕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心头突突直跳,轻轻将身边蕊香的手臂拿开,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衫,下得床来。 推门,立在门口,看着月色皎洁,四下却并无动静,慕禅觉得自己或许太过**,只是刚扭头想回到屋内,鼻端却嗅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味道。 似有如无,淡如龙涎...... 脑中思绪辗转,竟清晰地显出了一个身影,慕禅捂住胸口,突然转身望向了墙边。 难道,他刚才来过? 慕禅止不住心中情绪地突然波动,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抿了抿唇,转身将屋门关上。 将灯烛挑了挑,慕禅悄悄地回到了床榻之上,侧眼看着身旁小姑娘,和记忆中地那张脸仿佛有些重叠了,这才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额头,转身拥住蕊香,又逐渐睡了过去。 ++++++++++++++++++++++++++++++++++++++++++ 今天采访戴爱玲,嘿嘿,蛮喜欢她的呢,期待! 卷七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两终相见 破天荒的,玄谙今日一大早就换下常穿的紫袍,一袭月白的衫子将其衬托的很是清俊朗逸,和寻常那个冷漠如鹰的天子完全是两样不同的感觉。 没有带拓冷和诸葛云,玄谙独自出了无尘小栈,直直沿着河堤,去了那个心里早已无比熟悉的地方。 芜蘅医馆。 “咦,公子很面生呢?可是要求医问药?”一个青衣小药童见一大早就来了病患,赶紧上前招呼,邀了玄谙进入医馆大厅:“可我们医馆才刚刚开馆,大夫还没来呢,公子在这儿坐会儿可好?”说完又殷情的提玄谙斟了杯刚泡开的热茶。 见四下无人,玄谙端坐在待客的扶椅上:“你们馆主在么?”侧眼忘了那茶盏,略蹙了蹙眉。 “馆主?”小童有些意外,摇摇头:“我们馆主两年前就未曾lou面了呢。 ” “那医馆现在是谁在打理?”玄谙淡淡的问。 上下打量了这男子,小童原本不想多言医馆的私务,可又觉得这男子说话间有种不容抗拒的气势,便乖乖答道:“如今是馆主夫人在亲自照看医馆的,夫人医术可高超了呢,什么疑难杂症都是一针灸就能治好的。 可夫人不常来前院,若是公子要问诊,得先看看您是不是有什么难以治愈的顽症才行……” 知道小童说的夫人便是慕禅,也不理他一个人碎碎叨叨的念着。 玄谙扬手挥了挥示意他收嘴,缓缓抬眼:“可否带我去见你们夫人一面?” “这……” 这下子,小童却有些迟疑了。 虽说这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身患重疾地什么病人,可一来就要求见自家老板娘,未免显得有些突兀和奇怪。 “怎么,有何不妥之处么?”玄谙缓缓起身,几乎高出那小童半个肩膀。 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道。 “小的……”小童不知为何,总觉得不敢对视那双如鹰般冷峻的双眸。 只好别开眼,局促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淮,你退下吧!” 正好此时医馆门口传来一声朗朗的叫唤,玄谙转头一瞧,却看到一个年纪颇轻的青袍男子立在门口,容貌俊逸逼人,双眸竟也一如沈澈那般澄澈干净。 玄谙并未认出来人便是五年前跟着沈澈入宫的玉竹。 但玉竹却一眼就瞧出了来者何人,赶紧上前对小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 虽然认出了御驾,玉竹却并不想点破,毕竟这次玄谙出来乃是私巡,相比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于是玉竹面上扬起明媚一笑,上前拱手鞠了一躬:“公子这边请,稍做歇息。 容在下这就去禀明‘沈夫人’”。 特意在“沈夫人”三个上重重地念了出来,玉竹满意地看着玄谙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 原本明白当初皇上是故意放走了师父和师母,但玉竹却也隐约地知道一些当年旧事,自然不愿意皇上对慕禅再抱有什么幻想。 “那就有劳小兄弟了。 ”玄谙点点头,却也心头在猜测着眼前这位年轻男子的身份。 奈何当年在后宫本来就鲜少见过玉竹,如今玉竹早已长成了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汉。 脑海中自然是更加没有印象。 而看刚才那个名唤小淮的药童对这男子的态度,又有些像是管事之人,玄谙心中掠过一丝不悦,不由得胡乱猜想起这男子与慕禅的关系来。 …… 却说玉竹来到内苑门口准备通禀慕禅,却又有些迟疑了。 毕竟前来求见的人是当今皇上,又不可能闭门不见。 但若见了,玉竹心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隐忧。 正好,此时内苑小门竟开了,闪身而出一个粉衫小姑娘,一双晶亮的黑眸望着玉竹。 眨巴眨巴着。 片刻,一弯浅笑挂在了脸颊之上。 可爱之极。 “等等,别摔了。 ”紧接着,一袭水蓝轻衫的慕禅也从门后出来了,面色有些淡淡的潮红,还喘着气:“小家伙,你可真赖皮呢,明明说好被找到就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怎么一溜烟就跑了呢。 ” 抬眼一下就瞧见了愣在门口的玉竹,慕禅赶紧指着粉衫小姑娘:“玉竹,快些帮我拦住她!” 慕禅一说,玉竹就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抱起了蕊香,拖口就道:“师母,皇上来了。 ” 笑容渐渐在面上凝住,慕禅却也只是呆了小片刻,便恢复了如常:“他在哪儿?” “就在前院。 ”玉竹看着慕禅神色有些异样,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酸的。 正埋头在玉竹怀中的蕊香听见二人提及“皇上”二字,也是一呆,片刻,竟“哇哇哇”的哭了出来。 慕禅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将蕊香抱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道:“乖,别哭了,姨不勉强你了就是。 ”说着拍了拍蕊香地后背,替她顺气。 结果慕禅这一安慰,蕊香哭得声音就更大了,甚至有些小小的呢喃夹杂在里面。 慕禅kao的近,自然一下子就听见了,惊异地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大声点儿给姨听听。 ” “蕊儿不要回宫,蕊儿就是不要回宫,那儿好可怕啊!” 蕊香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听慕禅的话,大声了许多,但哭声也越来越嘹亮,使得整个芜蘅医馆都能听见她在边嘶吼,边哭。 “乖啊——”慕禅和玉竹都强压住了对小姑娘话语的惊异。 慕禅更是将她拥在怀里,静静地安抚,不敢再说什么其他。 而玉竹只希望她能哭得小声些,切莫引来了前院候着地玄谙才好。 哪知不过片刻,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果然是玄谙寻声而来了,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小淮。 “对不起,玉竹师父,这位公子硬要闯进来,小的……”小淮喘着粗气,一手勉强地想要拽住玄谙,奈何身型差异太过巨大,只好红着脸赶忙解释自己的失职。 “你是玉竹?”玄谙略聚拢双目,上下打量了玉竹一番,才缓缓点头:“果然是你,没想到如今也是个大人了。 ” “是我又如何!”玉竹扬起下巴,抿起薄唇直视着玄谙。 “果然有你师父当年的风骨,不卑不吭,落落潇洒。 ”玄谙却也对玉竹的反应并不气恼,反而欣赏的点了点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慕禅说。 ”虽然一绕进内苑就看到了立在一边的慕禅以及她怀中抱着的蕊香,玄谙也压住了内心的欣喜和激动,下令般吩咐了玉竹,并示意他将小淮也带走。 玉竹原本有些不愿意,可转过去看向慕禅时,发现她对自己点点头,只用鼻端重重地呼出了口气,这才拉着小淮一并出了内苑。 +++++++++++++++++++++++++++++++++++++++++++++++++++++++++++++++++++++++++++++++++ 码完了,嘿嘿,今天吃地好饱哦,大家早点休息,我也早点休息o(n_n)o 卷七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末章 位于芜蘅医馆后侧的内苑很是凉爽。 绿荫成萌,青竹疏疏,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均是慕禅亲自叫来工匠指点修葺而成,粗略看去,和凉lou阁有些类似,只是没有溪水过境,少了些灵动,却多了些幽深。 此时清晨一过,虽然还有些薄薄的晨雾,但暖阳已是微lou,在绿萌竹影间氤氲起了淡淡的光雾,很是迷朦虚幻的感觉。 内苑庭院中,一袭白衫的玄谙和一袭青衫的慕禅相对而坐,面色都很是恬静。 刚才还哭闹着的蕊香此时已经乖乖地躺在了一角的竹编长椅上,似是睡过去了,脸颊上还挂着泪痕,惹人心疼。 一眼便瞥见了慕禅发间别着的碧蝉木簪,玄谙心头微动:“你还带着那木钗。 ” “鲜少见你穿白色的衫子呢。 ”素手提了鲜开的铜壶,慕禅灌了满满一壶清茶,轻轻摇了摇,再斟上了一小盏推到玄谙的面前,似是不愿提起碧蝉木簪之事,岔开了话。 “你却还是一袭青衫,从未曾变过。 ”玄谙心中明白,轻轻捏起茶盏,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桂香,笑道:“这清心茶自从你离开,我便未曾饮过了,如今还有些怀念。 ” “你若喜欢,走时我便给你包上一些。 ”慕禅轻轻甩了甩额头,似乎是在笑玄谙身为皇上竟还精贵这普通的清心茶。 “一点儿半点儿可不够,得多些。 ”玄谙说着轻啜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那种味道。 清淡。 却回味久香。 ” “如今做了父亲,感觉不一样了。 ”慕禅抬眼看着玄谙,觉得眼前地男子和脑海中那个孤傲冷酷的皇帝有些不一样,双眸中竟有一丝暖意流过。 “真没想到,蕊儿果真偷跑到你这儿来了。 ”玄谙放下茶盏,双目迎着慕禅的眼神对了过去,很是坚定:“更没想到。 她竟开口说话了。 ” “其实我也早该猜到,公主和你长得很像呢。 ”慕禅回首望了一眼熟睡中的蕊香。 浅笑着又回过头来,一颦一笑都柔软的像一株扶柳。 玄谙的眼神变得有些迷朦,微微埋头请甩了甩额首,再抬眼已是清明如许:“慕禅,谢谢你。 ” “我并未做什么。 ”慕禅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昨日我和玉竹都给她诊过脉,确实并未有发现什么可以救治的方法。 刚才她开口说话。 也有可能是突然想通了吧。 毕竟她才三岁左右,还是个未开化地小姑娘呢。 ” “玉竹他......”听见慕禅提起玉竹,玄谙略觉得有些尴尬:“他和沈澈很像。 ” “他们只是模样相似,可脾性却完全不一样呢。 ”慕禅莞尔,抬手掩了掩唇角的笑意。 心中略有些酸酸地,玄谙盯住慕禅,好半晌才道:“说起玉竹,你便有些不一样了。 ” 慕禅回神过来。 抬眼有些意外的望着玄谙,也是呆了半晌,一连串笑声从粉唇里吐lou了出来:“你不会是想歪了吧?” 笑得有些岔气了,慕禅捂住胸口深吸了两口气,面色微微有些绯红,显得很是娇嗔可爱:“天哪。 玉竹虽然已经成人,可在我心目中,他永远都是个孩子呢。 ” 玄谙听了,才一放松,尴尬地笑了笑:“是我多想了。 ” 话说,此时离的内苑围栏不远处,一身青袍的玉竹正站在墙下偷听。 听见慕禅所言,脸色变的有些莫名和异样,抬眼望了望墙上,蹙着没。 神色没落地转身便走了。 不再有心思继续听下去。 ...... 清聊了许久,慕禅和玄谙的面上都有着久违的笑意。 话语间偶尔谈及当初,偶尔谈及儿时印象,都有会心地笑声发出来,回荡在内苑中。 “看来,以后要常来探望你了。 ”玄谙凝住目光,直直望着慕禅,几乎想把她的模样刻印在脑中:“不过五年未见,你却还是一如当初。 ” “心境不变,人就不会变的。 ”慕禅缓缓起身,渡步来到院角的小亭,斜斜坐下,侧头看着青竹隐隐,叹道:“越是用简单的心看待这个世界,就会越快乐吧......” 若有所思般,玄谙点点头也起身来,渡步上了小亭,觉得整个环境似乎变幻到了凉lou阁,意境几乎一模一样,有感道:“有些时候觉得你心无旁骛,看什么事情都太简单,可细细想来,却又是最复杂的。 因为很少人能做到你那样,想要真正的超拖,应该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 “就像沈澈地离世,玉竹伤心了几乎一年,我却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感觉。 ”慕禅眨了眨眼,眼中有着一丝迷离惘然的神情:“与其深受先天之疾的禁锢,还不如早日解拖,也是一种幸福。 ” “你真的爱过沈澈么?”玄谙苦笑着,觉得慕禅谈及沈澈有些太过冷酷了,丝毫不像是一个女人在谈及自己的夫君。 “这个世界并不是除了爱就是恨地。 ”慕禅回首朝玄谙浅浅一笑,抬手扶着小亭的梁柱:“记忆才是最永恒的,他活在我的记忆中,永远也是最美好的样子。 不必老去,也不用忍受痛苦,难道不是更好么?” “那是沈澈刻上去的?”玄谙发现了慕禅抚摸的梁柱上有字迹刻在上面,凝住目光看着,发现那是一阙词。 “嗯,是他亲手刻的。 ”慕禅颔首,转头看着玄谙,笑道:“如今公主也找到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 “你就如此抗拒和我在一起么?”玄谙的表情有些无奈:“即便是你身边已经没了沈澈,却也还是不愿接受我。 ” “你若有空。 可常来芜蘅医馆,我会备好茶等你。 ”慕禅摇摇头,双目清澈,微微有些波澜漾起:“可你只是玄谙,而非当今圣上。 ” “我懂你地意思。 ”玄谙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唇角忍不住扬起:“这可是你说地,往后我要是来了。 你别闭门不见就行了。 ” 轻点了点额首,慕禅含着笑。 提起裙角步下了小亭:“你若得闲,尽管来便是。 也记得偶尔带公主过来,我很喜欢她。 ” “当然,多亏有你,蕊儿才能开口说话。 ”玄谙地声音也轻松了不少,并未执着于要弄明白慕禅现在心中所想,只是觉得未来好像充满了可能。 让他不得不期待。 正在这时,蕊香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缓缓抬眼,一下子看到了玄谙以及立在一侧地慕禅,扁着嘴:“父皇,蕊儿不想回宫去。 ” “乖,那儿是你的家啊。 ”慕禅赶紧上前,轻轻拥住蕊香。 将她快要滴落的泪水拭了过去。 “可蕊儿喜欢和姨呆在这儿呢。 ”蕊香不依,伸手环住了慕禅地腰际。 “以后每个月父皇都带你来看慕禅阿姨,可好?”玄谙也放轻了声音,哄着蕊香。 “真的吗?”含着泪,蕊香两个腮帮子鼓鼓地,勉强点了点头。 玄谙一把抱起蕊香在怀。 冲慕禅道:“我先送蕊香回无尘小栈,改日再来看你。 ” “你不要如此哄骗公主。 ”慕禅凑到玄谙的耳边,压底了声音,有些埋怨玄谙对小姑娘的欺骗。 “我是说真的,每个月,我一定会来看你。 ”玄谙眨了眨眼,竟有一丝童趣流lou眼底:“你先前答应了扫室以待,况且我还是贵客,你总不会反悔吧?” “你......”慕禅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抿住唇。 抬手掩了笑意。 上前推开了门:“你下次来,我会准备好清心茶的。 一定够你吃足一个月,可好?” “好啊,我也不客气。 ”玄谙展开眉眼,笑得从未这样放松和开怀,对这怀里的小公主道:“给慕阿姨挥挥手,我们改日再来此地玩耍。 ” 蕊香欢喜地抬起小手臂,依言朝着慕禅挥了挥手,满脸都是甜甜的笑意,看地慕禅也有些舍不得,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鱼型的玉坠儿系在了蕊香的腰际:“这是姨准备给芜儿的,现在送给你了。 虽比不上宫里的物件名贵,可这玉也是得来不易,一共就造了两个,是一对儿小鱼儿。 另一个我会留给你蘅儿哥哥,以后你也有哥哥了,可以保护你,好么?” 虽然听不太懂慕禅所言,但小蕊香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似乎对玉坠爱不释手,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怎么,想和蕊儿攀亲不成?”玄谙打趣儿道。 “蕊儿在宫里没有同龄人一起玩耍。 而宫里的气氛不言而喻都会有些压抑,可能这便是她一直不愿开口说话的原因吧。 芜儿和蘅儿正好和蕊儿一般大小,以后若真是每个月都能带她过来芜蘅医馆,也算是他们有个伴儿吧。 ”慕禅有些认真地回答了玄谙地趣话。 “谢谢。 ”有些明白了慕禅的深意,玄谙也收起了玩笑,略带严肃的点了点头:“你的‘芜蘅’,下次来希望能见着。 ” “等过了沈园的祭祖典礼他们就会回来,到时候,也有的烦了。 ”说是“烦”,慕禅眼中却透着希冀地神采,看来是极为想念一双儿女。 玄谙将蕊香放了下来,牵了她的手在一旁,又静静地看了看慕禅,这才缓缓转身离开,并未说一句告别的话,就那样步出了芜蘅医馆。 而慕禅也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回到庭院内,看到还残留了半盏茶的杯子,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长长舒了口气,也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一切如常。 又是三年...... 江南小镇人来人往,熟悉芜蘅医馆的人发现,每个月初一,总会有一辆车撵停在医馆前,上面会下来一个冷峻高挑,气宇非凡的男子,身边还跟了一个粉衫小姑娘。 而医馆的沈夫人也总会亲自出来迎接二人。 好事之人猜测,那男子或许就是多年前消失不见的沈家少爷,毕竟从未见过沈夫人如此待客,面上全是洋溢的浓浓笑意。 可见过沈澈的人又说不可能,因为面容完全不一样。 但猜测归猜测,大家除了偶尔闲话之外,却也未曾再打听过关于那个男子地事情了。 而冷清了多年地芜蘅医馆里也每每在这个时候会热闹许多,三个六七岁的小孩儿会在河堤边玩耍着,银铃般地笑声回荡其间,久久不绝于耳。 ================================================== 在大家的强烈期待下,本文结束了。 其实天使喜欢写意犹未尽的结尾,但太心水自己笔下的玄谙,所以又给了他二十二章的戏份,也算让大家都有个满意的结局吧。 最后,感谢一直支持天使码字的姑娘们,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