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诡父》
第一章 没有疾病,全是精神
夜晚八九点,正是江城的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通宵达旦是年轻人的活力和浪漫,不过这份喧嚣并不属于姜礼。
“嘿嘿嘿,要饿死咯。”
姜礼躺在没有褥子,光秃秃的床板上,数着手上仅剩的五十三块钱,一脸惆怅,但却发出欢快的笑声。
今天是自己从精神病院康复出院的第一天,本以为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但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重拳,顺便踢了他的裆——他一整天都没有找到工作。
姜礼原本是警局分析科的一名犯罪侧写师,有着光明的前程,可是在一次工作中遭遇了意外,大脑受到严重创伤,好不容易抢救了过来,却成了一个幻想自己身边全是怪物,时常像鸵鸟一样躲在洗衣机里的疯子,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年。
他的康复是一个奇迹,至少医生是这么说的,尽管他现在依旧有些神经质。
不过很显然,姜礼是一个被奇迹所钟爱的人。
比如今天,姜礼虽然没有找到工作,但是却奇迹般地找到一间月租只要三百的房子。
“一个月只要三百,一室一厅一卫,还包水电,而江城的平均租房价格是三千六七,郊区也得一千五左右,这里虽然不算郊区,但是距离市中心也挺远,大概跟平均价格差了七八倍。”
姜礼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仿佛刚刚的惆怅已经被抛之脑后,并回忆起在找租房的时候遇到房东的情形:
“在招租广告栏边上转悠,说明并没有张贴招租广告,房东并不想太多人知道这间房子的情况。
询问我之前的住地,大概是把我当成了外地来务工的人,房租这么便宜,所以排除宰客。
在我表示钱不够只够付两百五的时候房东没有为难,说明他很迫切地想要把房子租出去。
合同上没有关于长期租住的条例,所以房东应该认为我不会续约,甚至可能估计我住不满一个月,只想赚快钱。”
“这间房子有问题啊,但是也总不能睡桥洞吧。”姜礼换了个姿势,因为木板硌得他的背生疼:
“唉,回警局没办法继续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毕竟没有精神病能做犯罪分析。
那还能去哪呢?电子厂?”
想到这里,姜礼拿起出院的时候医院归还给自己的手机,三年前的老款再加上长时间不使用,让手机已经有比较严重的卡顿,不过他还是成功地找到了同城的板块。
“月嫂好像待遇很好,但是没钱变性,算了。”
“酒吧的气氛组?不会喝酒,跳过。”
“打字员怎么样,啧,感觉对着电脑会想摸鱼。”
看了一圈,都没有适合自己的内容。
姜礼无聊地刷着招聘广告,刷着刷着开始犯了困,突然,一个招租的帖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帖子中的图片内容,竟然和自己现在住的房子一模一样。
发帖时间是一年前,当时的定价是两千二,而页面显示的内容是,该房已被租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姜礼将有关这房子的关键词在网上搜索,搜索出来的第一个内容竟然是来自于一个灵异论坛的帖子。
“某个小区住进来一家来江城打工的人,一个夜晚,因为男人酒后晚归,夫妻二人发生了争执,第二天,房东来收租的时候在客厅发现了血迹,在卧室发现了女人的尸体,而尸体旁则是已经近乎呆滞的小女孩,而男人不见踪影。
三个月后,女孩才渐渐从那种植物人的状态脱离出来,根据女孩提供的线索,男人最后在老家被抓获,但是问起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让女孩被吓傻了,她却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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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发生了案件的屋子却经常发生诡异的事情......”
一个零回复,半年前的帖子如此描述。
姜礼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嘴角逐渐勾起弧度,发出了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怪笑声。
在意识到自己怪笑的时候,楼下的流浪野狗已经发出了求偶的欢快叫声。
姜礼恼羞成怒地锤了锤脑袋:“犯病!又犯病!”
不过,刚刚他的那种兴奋感是发自内心的。
于是,他又根据这个帖子的描述搜索,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年前的新闻,当时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登上了江城新闻的头条,不过遗憾的是,新闻对案件的细节并没有过多描述。
油然而生的激动让他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来到大门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我是那个男人,我刚刚喝完酒回家,妻子还没睡,在客厅等我。”
姜礼睁开眼,坐到了沙发上。
“然后,她和我争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感到很烦躁。”
“这样的争吵不是第一次,嗯,那为什么这次我会失去理智呢?”
“我有外遇了?妻子有外遇?不对,比这更严重才对。”
“女儿?女儿还在现场,我为什么不带走她,啊,对了,我以为她不在家。”
“所以当时应该是这样的,我不想继续争吵,问她女儿去哪里了。”
“女儿去哪里了才会让我失去理智?”
“嗯,对,妻子赌气告诉我她把女儿卖了。”
“我疯狂地质问她,她只是哭,什么也不说。”
“我一怒之下...”
姜礼顺手抄起一边的花瓶,做了个挥击的动作,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笑得十分癫狂。
“然后我意识到我闯祸了,她把女儿卖了,她该死,我这么安慰自己。”
“我想跑,可是把她扔在客厅太醒目了,在过道可以通过客厅的窗户看到里面。”
“所以我要把她搬进卧室。”
“抱着吗?我会沾上血,所以我拖着她,对,抱着腿把她拖进去。”
姜礼从沙发上站起来,仿佛拽着什么并不存在的东西,艰难地走向卧室,然后推开了门。
“卧室里女儿不在,我以为她被卖掉了,所以我并没有...”
姜礼环视一圈,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目光最后锁定在了床底。
“所以我并没有检查床底,随手把妻子扔到了床边的地板上。”
“我并不知道,因为我的随意一扔,女儿在床底,盯着妻子睁大的双眼,盯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很着急,我想逃跑。”
他冲出卧室,跑过客厅,推开了大门,转身关上。
“我经过窗户时忍不住看向了里面,我发现我忘记打扫血迹了。”
“我想清理,但是最后并没有清理,为什么?”
下一刻,姜礼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他和男人犯了一样的错误——他们都没带钥匙出门。
他左右看了看,老宅区的住户都睡得很早,而且楼道里并没有监控。
于是他找了根细铁丝,拧了几下,插进了锁眼,不一会,就把门给捅开了。
姜礼感到很庆幸,还好是老房子,锁芯安全性能很差,不然只能去找房东了。
虽然姜礼没有看过关于这案子的卷宗,但是他却凭借着一个都市传说,硬生生地还原出了当时的情形,这就是他在警局时的工作——侧写。
如果有办案人员在这里,一定会感到震惊,虽然姜礼的还原和事实有一些细微的差距,不过大致上却和男人被捕后的口供一模一样,甚至足以让人怀疑当时姜礼就在案发现场。
在完成了这一切后,姜礼心满意足地躺倒在了床上,长出了一口浊气,脑子空空,只想点根烟,愉悦地度过这段贤者时间。
这会他终于明白了房东为什么这么奇怪,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去和邻居打招呼的时候对方都避如蛇蝎。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通过这么一段,他自己爽了,对于姜礼来说,侧写和推理就是他最大的爱好。
以前在警察局的时候他就被称为犯罪心理学导师,一部分的原因是他业务能力强得离谱,另一部分就是因为他在侧写的时候会巨爽,爽得像是爽了一样。
但是,真的有诡异的事情会发生吗?
对此,姜礼持怀疑态度。
不过想了想,姜礼还是关了灯,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很快来到了凌晨。
嘶——
异物滑动的声音突兀响起。
月光没有窗帘的遮挡,直直地从窗户打进卧室,地面被映得惨白惨白,窗外的树枝抖动着,影子在地面上像是魔鬼的利爪,正渴望着索求什么。
有什么东西好像顺着卧室的门缝渗进来。
咚——咚——
好像有人在撞门?
明明上了锁,可是卧室的门依旧很快被撞开。
那是...一个倒立的女人,她的双腿一直在撞击房门!
她的头发在地上拖得很长,像是一件黑色的晚礼服。
她滑进卧室,直挺挺地立在卧室正中央。
床铺上已经没有了姜礼的身影。
“在哪里呢?”她的声音像是锯木头似的粗糙难听。
她机械地转动身子,寻找着姜礼。
然后,她锁定了一个方向,慢慢靠近床铺。
月光并没有映出她的影子,却隐隐约约能照到漆黑的床底。
凉风从窗外灌进来,床底有什么东西颤了颤。
“找到你咯。”她咯咯咯地笑着,并不着急,好像在进行什么游戏。
她的脑袋反着塞进床底,露出戏谑的笑。
“咦?”
期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并没有在床底发现瑟瑟发抖的人。
床底下的竟然是一桶泡面汤。
刚才被风吹动的,是撕了一半的泡面盖?
人呢?
她的眼底闪烁着茫然。
“找到你咯。”
突然,她的身后响起一道听上去有些病态的声音。
她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看向了卧室门的方向。
门的上方墙角处,一个年轻人手脚撑着两边的墙,背部以上的部分紧紧靠着天花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稳稳地贴在墙上,像一只等待猎物落网的蜘蛛。
而此时,他挂着扭曲笑容,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盯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才是人,可她的心里竟然开始发毛。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刚刚还高高挺起的双腿此时竟然微微弯曲下来。
“提问!”
听到对方开口,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姜礼的声音低沉而带些磁性,宛如魔鬼的低语。
第二章 究极折磨王
什么意思?
女人懵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那我是什么?
“你...是人是鬼?”
女人面色惨白,虽然她本身就面色惨白。
姜礼微微松了松手,从墙角滑下,径直走到女人面前蹲下,一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她散乱的头发,一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笑嘻嘻地开口。
“你说话的声音真的好难听呀,噫嘻嘻嘻嘻。”
霎时间,女人头皮发麻,特别是当她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不仅能碰到自己,竟然还能发出这种阴森诡异的笑声。
这让她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姜礼并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温柔地说:
“不要转移话题哦,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我...我相信。”不知道什么原因,女人此刻好像忘记了双方的立场,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则是姜礼那该死的压迫感。
“为什么?”
为什么?女人的视角中姜礼是倒立的,而根本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是倒立的。
“因为我就是。”女人脱口而出。
“不,你不是。”姜礼摇摇头,目光坚定地否定了女人的看法。
见女人一脸迷惑,他又补充道:“你其实是四次元。”
“四次元?那是什么?”
“简单地说,你升维了。”
见女人依旧不明白,姜礼解释:
“我举个例子,人是三维生物,而蚂蚁是二维生物,蚂蚁的世界没有‘人’这个概念,也意识不到‘人’的存在,但是它们会被人所影响,而你们也是一样的,能影响人,但是人意识不到你们的存在,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好像是。”女人有些不确定。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
“可是。”女人皱起眉头:“你能看到我,更能碰到我,之前我吓跑的那些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你能意识到我的存在。”
姜礼打了个响指:“哈哈哈,没错,所以新问题来了,我和人不一样,也和你不一样,那我是什么。”
“你是...鬼?”
姜礼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好奇地问:“所以,你大半夜来我的房间做什么,难道你不怕见鬼的吗?”
女人感觉自己脑袋要炸了,对啊,自己是来干嘛的?
为什么自己就突然不是鬼了?
面前这年轻人是鬼,我应该怕他吗?
但是我真的有点怕他啊。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姜礼干脆盘腿坐在了女人面前,一只手托着腮,无聊地看着对方。
“你怎么知道?”女人十分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因为我是鬼啊,而且我还知道你是被你老公杀死的。”
姜礼指了指身后的客厅:
“在那边被敲死,然后扔到了卧室里,因为彻底死掉的时候是头朝下,所以现在只能头朝下,真惨,不能穿裙子了。”
想起来了,女人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为什么长久以来自己会对住在这里的人充满恶意,因为这是她死去的地方!
见女人状态好像对味儿了,姜礼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回忆一下,快想起来,你脑袋被砸坏了,满屋子都是你的血,然后随意地被藏起来,你的女儿战栗地盯着你死不瞑目的模样看了一晚上,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啊——”女人尖叫一声,浑身突然充满了怨气,头发无风自动,让姜礼感觉到了来自她的无尽恶意。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断了女人的黑化。
姜礼怒气冲冲地看着女人:“你冲我凶啥,我又不是你老公,我是鬼唉,你怎么酱紫嚣张?”
刚刚自己...是被扇了一巴掌?
没来由的,女人觉得有些委屈。
“对不起。”她下意识地道歉。
“而且你老公已经被抓了,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姜礼挤眉弄眼,活像一个跟邻居分享八卦的老太婆。
“已经被抓了...么。”
女人愣住了,她的复仇怨火刚刚燃起,就被姜礼无情地一把掐灭,莫名感到一阵失落,好像失去了什么支撑她存在下去的东西。
“竟然真的不知道,你这四次元,混得不太行啊。”姜礼的目光中带着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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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见女人似乎陷入了呆滞的状态,姜礼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没别的事就走吧。”
“啊好。”女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突然,姜礼好像想到了什么,快速弯下了身子,这个动作吓得女人往后一退。
姜礼跪在地上,上半身伸进了床底,然后掏出了白天吃完没扔的带了汤的泡面盒,随后自然地放在倒立人的脚底上。
“托住了啊,别撒,出门以后顺便帮我扔了,谢谢。”
说完,姜礼自然地起身躺回了床上。
女人看着注意力已经不在这边的姜礼,犹豫片刻,还是选择默默离开。
她一边解着姜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她的头发编的蝴蝶结,一边像阿三一样用脚顶着泡面汤,慢慢地滑出了姜礼的房间,走的时候还顺便帮姜礼带上了门。
而姜礼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他刚刚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外界的鬼也和精神病院的鬼一样,会不记得自己死的时候的事,并且失去了执念就会像舔狗失去了女神,变得失魂落魄。
事实上,姜礼是在一年前发现自己能看到鬼的。
那时他的病情刚刚有所好转,虽然对当时遭遇的意外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但是却能回忆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和工作,尽管有时候精神状况依然不太正常,却至少可以与人交流。
可是姜礼却发现,自己得身边时常会出现诡异的事情。
睡觉时感觉有人隔着床板跟自己说话,明明关了窗户窗帘却会动,拉屎的时候感觉有人摸自己屁股。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病带来的幻觉,直到他当场逮到那个企图在洗澡的时候偷他内裤的肥胖男鬼。
当然,是在狠狠地揍了对方一顿后姜礼才后知后觉。
毕竟人类是不可能躲到花洒里的。
并且姜礼发现,在对方对自己产生恐惧后,自己的思路竟然变得异常清晰。
许多以前想不通的难题,竟然一下子有了新的理解。
这让他感到兴奋,难道揍鬼能让自己变得更理智?
于是他在精神病院里到处找鬼进行实验,他发现,不仅是恐惧,只要让对方产生了负面情绪,自己的推理能力就能得到提升,并且对对方造成的心理阴影越深,这种提升就越大。
之后的一年间,为了早日出院,姜礼在厕所和鬼比大小,花言巧语把女鬼追到手后就把人家甩了,甚至还告诉生前喜欢特摄片的鬼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总之,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刁钻怎么来,反正能讲道理就讲道理,讲不了道理就动手。
对于这种行为,姜礼美其名曰割韭菜。
直到他发现,以往工作时需要反复根据线索来推理的答案,现在所有可能性会自动出现在脑海里。
于是,他顺利出院了。
不过他出院,最开心的并不是护士大夫,而是精神病院里那些被他迫害的鬼,出院时,姜礼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韭菜们含着泪站在医生护士旁边冲自己挥手。
但是就在刚才,让倒立女人三观重铸以后,姜礼感觉,自己的推理能力,好像已经到极限了。
突然,姜礼的脑子里好像多出来了什么东西。
第三章 满脑子的草
“寄啦寄啦寄啦,脑袋里长草啦!”
等姜礼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自己的脑子里,长了一根草!
准确地说,是什么东西发芽了,不一定是草,可能是大葱,也可能是韭菜。
姜礼的眼睛中泛着泪光,丝毫没有之前玩弄女鬼时的轻松写意。
“呜呜呜这东西会不会引起脑血栓啊?”
但是姜礼的犯病从来不会持续很久,很快,他情绪稳定下来,聪明的智商就又占领高地了。
“不对劲啊,我脑袋里长草,我是怎么看到的?”
姜礼又试了试,闭上眼睛,仔细去感受,果然,本来全黑的视野里又出现了一棵小草,一抖一抖的,看上去颇为骚气,堪称植物界的纯欲天花板。
但是虽然脑子里多了这么个玩意,姜礼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异样,甚至盯着那小草看久了,还感觉神清气爽,心态平和。
“草,精神病院呆久了,看棵草都觉得眉清目秀了?”
姜礼感觉有些不妙,这草有点邪性,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路子。
很快,小草又抖了一下,姜礼十分意外地瞪大了双眼,不过很快又闭上了,毕竟睁开眼睛就看不见草了。
刚刚那一刻,姜礼竟然从小草那里感受到了一道意识。
不是话语,只是一种感觉。
它很渴望来自鬼的负面能量!
它需要这种能量来成长。
姜礼愣愣地看着小草。
难道自己割韭菜会变得更理智更聪明,是这草的功劳?
那这草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脑子里的呢?
他不由得回忆起害自己住进精神病院的那场意外,难道是那个时候...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是突然晕倒的啊,按同事的说法,就是工作的时候突发恶疾,像得了羊癫疯一样倒了下去。
“等等。”
姜礼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刹那间,他好像找到了两者之间某种联系。
一棵草...
突发恶疾...
像是羊癫疯...
“焯!难道我要成慢羊羊了?”
一巴掌拍到大腿上,姜礼咬牙切齿。
虽然慢羊羊的确聪明,但是如果变聪明的代价是变成一只老羊,姜礼是绝对不肯答应的。
不过很快,姜礼又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扯了,骗骗那没什么文化的女鬼升维也就算了,难道自己还真的能降维不成?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棵草一定跟自己的推理能力变强,病情逐渐好转有关,如果贸然想办法除掉它,自己或许会再次失去理智,这样的后果更是难以承受的。
所以最后姜礼还是决定暂时不去管它,反正至少现在这棵草对自己是有好处的,等自己把它研究透了再决定怎么处理会比较好。
不过姜礼还是有些担心,害怕最后小草会长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果可以,我希望长出来一个叫我主人的魔物娘!”
“然后...”
“我就可以...”
“到时候...”
“我每天...”
“不知道魔物娘会不会...”
“唉,想想都...”
姜礼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等到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打了个哈欠,姜礼起身烧水准备泡泡面。
在这种经济条件下,姜礼只能每天吃泡面,并且祈祷在墙角那箱泡面吃完之前,自己能找到工作搞钱,准确地说,应该是支撑到发工资的那天。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要不是租房子花了大头,也不至于...诶?”
突然,姜礼想到了什么。
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房东,却一直是无人接听。
“不接是吧,这次你再不接我今晚就叫那女鬼去和你贴贴,你一睁眼她就在你脸上倒立!”
姜礼气急败坏地诅咒,可能是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房东终于接了。
算你运气好,姜礼恶狠狠地想。
“有...有事?”不知道为什么,房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
“叔啊。”姜礼故作为难:“真不是我找茬,你这房子好像有问题啊,昨天晚上居然,哎哟我都不敢说了,反正怪怪的,能退钱不,我不住了。”
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这点,房东为难地说:“这,这合同都签了,有法律效应的,钱肯定是退不了了啊。”
姜礼心里冷笑,顺便又问候了一句房东已经去世的家人长辈。
“我知道有合同啊,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其实我昨天就听邻居说这房子有古怪,我还不信,问他们他们也说不明白,估计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要不我今天晚上拍个视频发网上让他们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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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一边嗦面一边威胁:“正好帮你宣传宣传?”
“发到网上又能怎么样,我这里可是有合同的。”房东不以为然。
“来,叔,我帮你分析分析哈,其实这是好事儿。
首先呢,你火了,因为视频里面你租的房子是凶宅,好像还闹鬼,大家肯定会好奇真假啊,就会去了解,这一了解,原来确有其事,当地人还都知道。
然后大家就会想知道,房东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房子给租出去。
重点来了,这个时候,我就会买水军,告诉大家,因为房东觉得外地人好骗,都没脑子,再随意发挥一下,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对,你的形象就不仅仅是把凶宅租出去坑人的奸猾房东了咯。
江城这么大,总有些比较冲动的人嘛,往你家门口泼点什么东西,写点什么东西,都很正常啦。”
姜礼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满意地打了个嗝,接着道:
“作为大家泄愤的目标,你帮大家消解了愤怒,叔,功德无量啊,说不定你每天出去游游街示示众,等果断时间咱婶婶就能结元婴了!”
房东为什么不敢把租房信息贴出来,不就是因为本地人都知道这房子是个凶宅砸手里了吗,所以只能骗骗外地人赚点外快。
按理说如果姜礼跟之前那些人一样,受不了不住了其实房东反而高兴,反正钱也不用退,还能快速找下家。
但是如果是把这房子在网上曝光,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且不说还能不能把房子租出去,光是网络上骂他的舆论,想想就足以让人崩溃。
等姜礼说完,他已经开始有点慌了,说话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不过依旧在嘴硬:
“我有合同的,有合同。”
房东没有听懂自己的梗,这让姜礼很伤心,不过当他听到房东说话已经开始出现重复,说明此刻很不自信,便知道十拿九稳了。
“我也没打算违约呀,这是另一回事。”
“那你想怎么样?”见对方油盐不进,不见兔子不撒鹰,房东咬牙试探道。
姜礼爽朗一笑:“其实我这个人呢,是不怎么怕这些东西的,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穷更可怕了嘛,所以呢,只要你降点价格,我住下去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这么便宜的房子不好找嘛。”
“降价...可以商量,你觉得降多少合适呢?”
如果只是降价,他其实也可以接受,反正这房子已经烂在手里了,自己也不敢住,放着也是放着,每个月多多少少有点钱也比没有强。
“放心,叔你知道我叫姜礼嘛,所以我最讲道理了,我也知道你不容易。”
姜礼满心的善解人意,满嘴的仁义道德:
“一年三百吧,不能再低了,再低我良心就过不去了!”
房东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一个月三百变成一年三百?
“你怎么不去抢?!”
“错!是比抢更好!”
图穷匕见。
姜礼想得很简单,如果换个人肯定是花个三百最多住个两三天,反正你想通过这种手段赚快钱欺负老实人,那我逮住你薅羊毛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想坑我钱,那我薅得你能剩一条底裤都算你藏在家里没穿出门!
两人最后讨价还价了许久,迫于姜礼的淫威,房东最终还是签订了不平等条约,300住半年,并叫姜礼去改合同。
可正当姜礼美滋滋地准备出门时,却有敲门声响起。
敲门声停了一会,屋外竟传来撬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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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秦Sir扫六黄(求收藏ya铁铁们)
吱——
伴随刺耳的声音,老旧的防盗门被拉开,一个清洁工打扮,盯着浓重黑眼圈的年轻男子准备进入房间。
两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你找谁?”姜礼端着准备出门扔掉的泡面盒,有些不知所措。
“啊...那什么,我打扫卫生的。”
屋子外的人看到姜礼也是一愣,然后提起手上的塑料桶摇了摇。
姜礼顺着看了过去,桶里没有凶器,确实有抹布刷子之类的工具。
“我没有叫人打扫啊。”
“大学生义务劳动。”
然后,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锁没事吧。”憋了好久,姜礼忍不住问道。
姜礼只剩五十三块钱了,所以他很怕锁芯被玩坏了需要换,毕竟他昨晚已经用铁丝插过一次了。
“我用的钥匙。”黑眼圈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在姜礼面前晃了晃。
“哦。”姜礼点点头:“那我现在能报警了吗?”
“别,哥,我真是清洁工。”
看着姜礼一脸的狐疑,黑眼圈开始向他解释…
五分钟后,姜礼终于勉强相信对方的说辞。
“这么说,房东把钥匙给了你让你打扫,但是忘了告诉你我昨天住进来了对吗?”
黑眼圈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
他用‘如果自己是小偷生孩子必是自己亲弟弟’发誓,终于让姜礼打消了疑虑。
“我昨天已经打扫过了,不用再打扫了,没事的话你先走吧,辛苦你了。”
姜礼准备先去改合同然后找工作,没时间等他再打扫一遍,虽然是白嫖的。
他伸手要和黑眼圈握手,后者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见对方离开,姜礼用纸擦了擦手,微微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扯下一根头发,关门的时候夹在了门缝里,离开了家。
角落里,黑眼圈见姜礼离开,对着手机屏幕开始敲字。
随后将手机揣进裤兜,随手将口袋中的钥匙扔到脚边。
在落地的瞬间,钥匙化作一根细长的铁丝。
......
夜晚,中央公园,姜礼靠在公园的长椅上喝着啤酒,手里夹着已经燃到过滤嘴的烟,任凭凉风吹着。
他将香烟塞回嘴里猛吸了一口,直到觉得味儿受不了了才扔到脚边踩灭。
他没想到现在找工作这么难,自己堂堂警校毕业,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唯一有机会成的侦探事务所,在姜礼为了表现自己出色的业务能力,根据观察指出老板昨晚在夜店鬼混以后,被请了出来。
最后发了一下午传单,吃完一碗麻辣烫以后就只剩下一瓶啤酒和一包烟的钱。
姜礼摸了摸口袋,还剩六十三,点了点头,觉得未来可期。
不过比起打工,姜礼更在意的则是早上的那个黑眼圈。
虽然他的设备很齐全,可是姜礼还是看出来他并不是清洁工,虽然的确不是小偷,可这反而让姜礼感到奇怪。
“和我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摸鼻子,不直视我,手上没有茧子也不粗糙,反而很光滑细嫩,手心出汗也说明他在紧张,究竟是什么人呢?”
姜礼又点燃一根香烟,十块钱的红塔山让三年没抽烟的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问了房东确有其事,而且还是大学生兼职,如果说是真的,面对我的质问紧张倒也说得通,但是哪有大学生黑眼圈这么重?
难道是被酒色掏空身体了?
应该不会,大学男生大都是周伯通,不至于自己把自己玩成这样。
至于熬夜学习...不会真有大学生认真学习吧?”
姜礼想不明白便决定不再纠结,兴许只是自己职业病犯了疑心太重,房东没道理帮他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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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怀念起他过去在警局的日子。
嗯?嗷!——嗯?嗷!——
姜礼猛地抬起头,一脸迷茫。
“完了,幻听了属于是,都能听到警车叫了。”
他以为自己太过想念自己过去的生活产生了幻觉,可却发现并不是。
一辆警车驶来,停在了不远处,下来了三个身穿警服的人,走向了公园深处。
有紧急事件!不然不会拉警报。
姜礼下意识地起身走向警察前往的方向...
“通知法医,伤者已经死亡了,让局里再派点人过来,初步判断是抢劫凶杀,凶手不在现场,我们会维持好现场等待增援。”
两名警察一脸严肃地驱散围观过来的群众,一名警察对着电话正在交代现场情况。
这里是公园其中一个厕所的背面的林荫小道,算是较为偏僻的地方,白天的时候都很少有人过来,更别说晚上。
不过这会倒是围了不少凑热闹的人,正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已经取出了手机拍照。
三名警察围起来的地方,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之中,旁边还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一脸呆滞,凉风吹过,正瑟瑟发抖。
“请各位不要拍照,也不要靠近破坏案发现场。”
三名警察中较为年轻的一个正维持现场秩序,有些手忙脚乱。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秦始皇,出啥事儿了这是?”
他回过头,看见了一个一手拿啤酒,一手正伸进自己口袋摸烟,一脸忧郁,头发随意用皮筋扎起来的颓废男人。
“我焯!礼哥,啥时候出院的?”
被叫做秦始皇的警察先是惊诧,随后一脸惊喜。
“刚出来没多久,好久不见了,你是为数不多来看我的人,我记在心里的。”姜礼笑了笑,有伸手去摸打火机,当然不是自己的口袋。
想起来也有些感叹,自己住院三年,来探望过自己的不是同科室的人,反而是这些刑警。
天才总是遭人嫉妒的,特别是从事同一项工作的人。
姜礼如此想着。
“这会在忙,一会找个地方跟你好好叙叙。”年轻警察冲姜礼笑了笑。
姜礼点点头,很自然地溜到尸体边上。
直到跪着的男人大喊‘你干什么’,三名警察才注意到姜礼正在尸体边上上下其手。
警察们大惊失色。
“礼哥,你这是...”年轻警察欲言又止。
“秦始皇,能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姜礼站起身子,毫不介意地用沾上血污的手点燃了一根烟送进嘴里。
年轻警察想要拒绝,但看到姜礼眼中的兴奋,突然有些恍惚,他记忆中的那个形象逐渐清晰。
于是,他拦住了想要上前制服姜礼的两名警察,并在他们边上耳语了两句,随后两名警察皱着眉头,审视姜礼,但并没有出言呵斥。
“礼哥,别叫我秦始皇了行吗,让我同事听见了不好。”年轻警察一脸苦笑。
姜礼一脸诧异:“不是你说的要效仿秦始皇扫六合,早晚有一天扫遍江城六个区所有的黄色场所,焚妓坑嫖吗?”
“别说了哥,别说了,要不我送你回医院吧。”
年轻警察明明在笑,但说话却咬牙切齿。
姜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顺便看了眼其他两名警察,嗯,生面孔,看来局里人事变动挺大。
“行吧,秦政小老弟,跟我说说吧,怎么回事?”
第五章 你会捡垃圾吃吗?(上推荐了求收藏求追读
“是这样的,刚刚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受伤,有可能危及生命。
正好我们仨值班,就让报案人先联系救护车,然后急忙赶过来。
报案的人是伤...死者的丈夫,他说他们吃完饭出来遛弯,走到这附近死者想要上厕所。
于是死者一个人前往最近的公共厕所,也就是这里,而死者的丈夫则去给死者买小吃,并没有跟过来。
等了很久死者也没有来约定的地方找他,打电话也不接,他有些担心,便过来查看,在厕所外面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最后在这里发现了死者。
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死,应该是在我们过来的途中死亡的。
根据死者丈夫的描述,我们初步判断是抢劫杀人,激情犯罪。”
秦政将自己所知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姜礼。
此刻他也有些感到头疼,激情犯罪是最难破的案子了,因为没有理由,嫌疑人和死者不认识,也没有交集,根本算是无从下手。
姜礼看了眼不远处摆放在花坛上的一盒章鱼丸子,看向身后的两名警察:“两位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小秦没有说漏什么。”
他们俩对视一眼,看起来和善些的警察回答道。
姜礼‘哦’了一声:“尸体你们检查过了吗?”
“暂时没有,确认了死者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以后,我们现在就是保护现场不被破坏,等法医来检查取证。”
秦政摇摇头。
“你们怎么得出抢劫这个结论的?”姜礼吐了口烟,朝草丛淬了一口。
两名警察皱了皱眉头,但没有说什么。
秦政指了指哭泣的男人:“根据死者丈夫的描述,钱包里的钱不见了,所以我们觉得应该是抢劫以后死者呼救,被已经离开的凶手返回杀害。”
姜礼若有所思:“只抢走了钱啊,好嚣张的劫匪。”
“什么意思?”秦政摸摸脑袋,有些奇怪。
“没什么,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
“那监控查了吗?”
“暂时还没来得及。”秦政沉吟片刻,接着道:“而且这片儿我比较熟,中央公园里面的监控并不多,有很多死角,这里就是一处,并且公园的入口不止一处,查监控估计...”
后半句话没说,不过姜礼明白了秦政的意思,查监控无异于大海捞针,几乎不可能找到。
不过,并不影响,从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查监控对姜礼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姜礼走到尸体边上,再次蹲下,掀开了死者的上身衣物:
“我刚刚看了,死者身上不止一处伤口,都在腹部,伤口不深,并不致命,死因是失血过多,可能刺破了脾脏。”
“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想杀害她,所以避开了重要部位,没有造成致命伤?”
秦政顺着姜礼的话往下说。
“我觉得凶手就是为了要她死。”姜礼意味深长地说,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站在姜礼身后,只能看到他侧脸但一直注意着他表情的秦政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姜礼的模样,和他曾经见过的一些变态死刑犯的样子很像。
而姜礼没有注意到秦政的异样,转头看向死者的丈夫。
“哥们,抖这么狠,是生气还是冷啊?”姜礼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者此时正在微微发抖,深秋的夜晚,已经带上一抹寒意,让只穿了件单衣的男人有些不适。
男人没有回答姜礼的话,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注视自己的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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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有机会早日抓到杀害你妻子的凶手。”
姜礼递了根烟,温和地笑着。
男人听见这话,猛地抬头,先是迷茫地看了眼警察,见警察没有反驳姜礼,眼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随后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最近有什么仇人吗?”
“没有。”
“你发现你妻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报了警对吗?”
“是的。”
“你有生活自理能力吗?饿了会吃饭,冷了会穿衣服?”
男人被姜礼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有。”
“你智商正常吗?会不会捡路边的垃圾吃?”
男人一脸不悦,连三名警察都皱起眉头,这问的什么问题。
“你在耍我?”
“很好。”姜礼站起身子,拍拍手:“看来智商没问题。”
“你身上有很淡的消毒水味道,好像还混合了医用酒精,衣服很整洁,头发有不正常弯曲,像是帽子勒的,耳朵上有不太明显勒痕,是戴了一天口罩吧,你在医院工作对吗?”
姜礼仔细地观察男人,时不时还嗅一嗅。
男人有些惊讶,他对姜礼看出自己在医院工作很意外,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所以为什么不先打急救电话呢?”
姜礼后退两步,一边点烟,一边用手肘戳了戳秦政,扬起脑袋,用下巴指了指男人。
“就他了,拷上。”
说话的语气十分随意,好像是在菜市场选菜。
秦政有些懵,确认似的看了看姜礼,见后者神情自若,便要掏出手铐。
和善警察握住秦政的手腕,制止了他,对姜礼微笑:“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因为他智商没问题呀。”姜礼嘿嘿一笑。
智商没问题就是罪犯,所以我们智商都有问题?
警察们不是很能接受。
“请细说。”
姜礼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们都不觉得奇怪的吗?
首先是劫匪,正常情况来说他们作为劫匪应该是心虚的,就像偷情的人,害怕被人发现,所以肯定想要速战速决。
但是劫匪没有抢走死者的钱包,而是等死者掏出现金给他。
另外,死者死亡的地方在厕所后面,如果是逃跑,肯定不可能往这种地方跑,所以是她自愿或者被胁迫过来的,当然,她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往这儿跑,那就是被劫匪在厕所门口蹲点挟持过来的。”
“所以你才说劫匪嚣张?”秦政恍然大悟。
“如果是劫匪,那确实是挺嚣张的,劫持死者绕了这么一大圈,甚至不怕厕所里还有其他人正好发现。”姜礼表示肯定:
“而且死者的伤口很奇怪,并不深,而且伤口附近的皮肤有破损,不太规则,不是锐器造成的,所以我判断并不是凶手不想杀死死者,而是做不到。
因为凶器不是刀,但试问,谁打劫不带把匕首呢?
劫匪不能没有匕首,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不然靠什么威胁,沙包大的拳头吗?
那么问题来了,凶器是什么呢,什么东西能随身携带,不长,不锋利,但是能捅进身体呢?”
姜礼看了眼秦政,仿佛是在考校他。
后者眯着眼睛沉思一会,摇了摇头。
姜礼好像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取出出租屋的尖头钥匙,夹在中指和食指间,随后握拳,像金刚狼的爪子一样。
他猛地挥了一拳。
“把钥匙这样夹住,这样一来,只要出拳的力度足够大,就能达到伤人的效果。”
“这…”警察们没想到,钥匙还有这种用法,他们看姜礼的眼光也开始发生细微的改变。
秦政受到启发,灵光一现:
“那么凶手要么是为了增加找到凶器的难度故意用了钥匙,要么则是突然起的杀心,除了钥匙没什么能用的,如果说是劫匪,不管两个哪个都说不通,因为没必要。”
两名警察也豁然开朗:“这么说起来,抢劫杀人的可能性就确实很低了。”
姜礼看向了男人,后者面无表情,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握成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第六章 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只是想要锦旗
“仅凭这些你就能肯定凶手是死者丈夫?”
“当然不是。”姜礼看了一眼和善警察。
后者从他的眼光中看到了惊诧和...鄙夷?
小老弟,身上两个头怎么一个有用的也没有?
姜礼的目光仿佛在这么说。
“这些只能推断出几乎不可能是抢劫杀人,但凡劫匪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这么劫,不过既然我怀疑他,自然还有其他的理由。”
姜礼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有几个细节让我觉得很可疑,报警的时候死者还是伤者,并没有死。
那么他为什么第一时间拨打的是报警电话,而不是急救电话。
另外,为什么他在医院工作,连最基本的抢救措施也不做,他的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说明他根本没有尝试过要给死者止血。
还有那个。”姜礼指了指花坛上的章鱼丸子:
“老婆都快死了,还先把小吃放好才去查看情况,怕不是提前准备好的贡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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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根本就是他杀了人,事后还想要伪装成抢劫过失杀人。”
“这...”三名警察面面相觑,有些惭愧,事实上这些他们都注意到了,但是却根本没想这么远。
“警官,我是无辜的啊,这只不过是他的推测,怎么能仅仅根据推测就说我是凶手呢,我不可能也没有理由杀我的老婆啊,至于他说的那些,我一时吓懵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应对,这才错过了抢救的时机啊,我对不起我老婆啊...”
男人抬起头看向警察们,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让警察们心里也犯起了难,虽然他们认可姜礼说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可是谁是凶手并不是凭一张嘴说的,需要证据,而且必须是能把人钉死的铁证!
没有证据,就算法庭上人人都知道被告是凶手,他甚至也可以被判无罪。
“要证据?”姜礼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上前两步把男人的领子揪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直视男人的眼睛,一口烟吐在对方脸上:
“那我就给你!
秦政,去周围的小树林找一找,看有没有新动过的土,或者松动的树皮,还有树上,瞧仔细点,另外那个谁,去男厕所里看看,有没有血迹。
实在不行找总队要个金属探测器,就在方圆几十米,一定能找到东西。
我不信一个连这些细节都想不到的人,打扫的作案现场会干净!”
秦政三人本来以为姜礼被说得破防要揍人,正想要上去拦住他,可没想到姜礼竟然让他们去找证据。
他怎么知道能找到证据?
三人对了对眼神,留下一个人看住姜礼和男人,另外两人分头去找姜礼所说的证据。
周围的吃瓜群众离的比较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见两个警察离开现场,都是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怎么走了?”
“好像是那个年轻人说了什么。”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警察要听他的?”
“这谁知道呢。”
随着远方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都赶过来凑热闹,男人的瞳孔微微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姜礼觉得自己脑袋里的草也随之摇动了一下,然后他就楞了一瞬间,不过下一刻,他便一脸激动。
“你很紧张?”
姜礼又凑近一分,他背对群众和警察,只有男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的眼神。
姜礼咧着嘴,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在无声地大笑。
“而且很害怕,你在怕什么?
怕他们找到你藏在树林里的衣服?
还是怕他们找到你清洗手臂时忽略的血迹?
我能感觉到,这是意外,你杀死她完全是个意外,我能察觉到你的情绪。
她的衣服都是新衣服,而你的牛仔裤甚至已经洗到发白。
你的眼袋很重的,皮肤状态很差,看上去甚至像是她的爸爸,你平时压力很大吧。
你的心里窝了一团火,为什么?
是不是她平时看不起你?
你是个失败的人,你做什么都做不好!
她是不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要证明给她看。
你能做大事!天大的事!”
这一切,留下来看守的警察都没有听到,他只看到被拽住的男人突然推开姜礼,想要逃跑。
于是警察二话不说,追上了男人,将对方制服。
还不等他问姜礼出了什么事,秦政便提溜着一件染血的外套走了出来,一脸兴奋。
“找到了,真的有发现!”
而同时,和善警察也挤过人群,郑重地说:“男厕所洗手台的下方有凝固的血迹,只要送去检测一下,就知道是不是跟死者有关。”
男人被死死按住,看不见表情。
除了秦政的另外两名警察,此刻看姜礼的眼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怀疑,取而代之的则是敬佩。
姜礼则依旧站在原地,回味刚才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竟然感受到了男人压在心底的情绪。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让他又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他揉着太阳穴,心想幸好自己犯病只有那个冤种看到。
“礼哥,这怎么回事啊。”秦政问道。
姜礼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找到得这么快,也不知道是警察效率高还是男人太废物。
“今天气温不到十度,这家伙穿这点儿衣服就出来,冻得跟孙子似的抖,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估摸着是杀完人衣服沾上了血,来不及处理,只能藏在附近。
至于厕所洗手池下的血迹,应该是他清洗手臂上沾的血迹时顺着边缘流下去没有注意到。
另外,你看看里面有没有钥匙和纸币。”
秦政闻言怔了一下,随后用带着手套的手伸进了衣服兜。
“神了礼哥,真有。”
姜礼出了口气,幸好这男人蠢,没把作案工具和被‘抢’走的钱直接冲进厕所,这样他说不定还有机会狡辩是抱女人的时候沾上的血,害怕警察怀疑才扔掉的。
“你要的证据。”
姜礼蹲在因为被按倒在地,脸紧紧贴在地上的男人面前。
见男人好像想要说什么。
姜礼温和一笑:“可别跟我扯什么衣服不是你的,钥匙被偷之类的屁话,查一查监控,就知道你进公园的时候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找你描绘的劫匪确实不可能,找你,很简单。”
一时间,男人半张的嘴闭上了,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见男人一副认栽了的样子,秦政给他拷上了手铐,扔到一边,随后兴冲冲地问姜礼:
“礼哥,宝刀未老啊,准备什么时候回警局?”
姜礼无奈地摊摊手:“刚出院就问过领导了,我有精神病史,当不了警察了。”
“呃...”秦政的笑容僵住了。
姜礼借了秦政的笔,在对方的手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这是...”
“我新号码。”姜礼拍了拍秦政的肩膀。
秦政点了点头,一脸唏嘘:“我明白了,我会常联系的。”
可秦政说完这句话,却见姜礼用看脑瘫的眼光看着自己。
“想啥呢,帮我问问领导,能不能给我整个锦旗,顺便给个三五百的奖金。”
第七章 握不住的姜礼
秦政怔怔地看着姜礼:“你很缺钱?”
出于对姜礼的认识,秦政直接忽略了锦旗,快进到三五百块钱。
“很缺,非常缺!”姜礼认真地点头:“领导那边刚跟他吵了一架,我现在去找他不太合适,你可千万别说是我找他要的啊。”
“这不太...”
秦政还想说什么,却见姜礼扔下一句‘那就这样’然后溜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就看见警察把男人制服,然后那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那男的是凶手?”
“那不是她老公吗?”
“那年轻人又是谁啊,为什么和警察这么亲近。”
“不知道啊,那小伙子除了看上去帅点平平无奇啊。”
“但前面的人好像听到是那小伙子破的案。”
“我拍视频发到网上了,说不定能上江城热搜。”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哪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丝毫阻止不了他们指点江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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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说奇怪,此时还有两个人比他们更觉得奇怪。
“小秦,这小子叫什么名字,这么大的本事怎么离开警局了?”
和善警官言语间满是赞许,虽然这案子经姜礼一分析错漏百出,但往往这些小纰漏就是很难发现,而且随着办案过程的延长,破案难度肯定会大大增加,一套流程下来,可能什么证据都不好找了。
本来两人还以为这乱动尸体的邋遢小子是搞破坏,妨碍查案子的。
而刚刚秦政小声的一句‘他是老局长的得意门生’才让他们两人忍住了赶走姜礼的冲动。
不过不管怎么说,姜礼现在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也就是社会闲杂人等,所以实际上他去碰尸体查案子是完全不合规矩的。
“他叫姜礼,以前是分析科的科员,三年前因为意外疯了一段时间,最近刚刚出院。”秦政跟两人解释道。
这么一说,和善警察便明白了姜礼现在为什么不在警局,有精神病史的人自然不可能再进行这项工作了。
“可惜了。”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另一个警察都满是惋惜之色。
“疯了这么久还这么有能力,当时只是个科员?”和善警察觉得有些意外。
他和沉默警察刚调过来不久,对以前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这会他甚至猜想难道江城警局真的这么人才济济?
说起这个,秦政眨了眨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和姜礼的关系一直还行,所以知道姜礼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本来有当科长的机会,但是他拒绝了。”
“拒绝了?”
“他私下跟我说过,当科长要处理很多屁...麻烦事儿,而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分析案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惊讶。
“不过,总感觉他变了不少...”秦政用只有自己能听见小声嘀咕道。
V——5——V——5——
这时,救护车的警报声才从远方传来,秦政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
从自己到达现场,到案子被破,才过了十分钟。
......
在公园里某个无人的角落。
一人,一树,一长椅而已。
姜礼面对老树,从面无表情,到低笑,到大笑,再到仰天狂笑。
“回来了,都回来了!
爽死辣!
芜湖!”
破案让姜礼的大脑分泌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多巴胺,让他只觉得大脑在颤抖,不由得想要舒展身体,整个人向后仰去。
于是,姜礼以几乎下腰的诡异姿势狂笑,而不远处,一个小男孩目睹了全过程。
那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姜礼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管理自己。
气氛有些微妙。
姜礼微微收敛,站直身子,看向小男孩。
“你竟然能看见我?你能帮我找找我的尸体吗?”姜礼一脸诚恳。
紧接着,小男孩挥舞双手,一边‘嘤嘤嘤’一边喊着妈妈跑掉了。
冷静下来后,姜礼咳嗽了两声,一边念叨着‘无事发生’,一边向出租屋走去。
等到姜礼晃晃悠悠地叼着烟到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的运气很好,正好搭上了最后一班地铁。
在进门之前,姜礼低下头查看了一番。
自己留下的头发丝不见了,在出门的时候他特意拽了拽,确定如果不是开门,并不会被风吹走。
也就是说,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有人进过屋子。
“看来是不死心啊。”姜礼笑笑,打开了房门。
他直奔卧室,在确定泡面还在以后松了口气。
反正除了泡面自己什么也没有,现金也带在身上,就算是小偷来了估计都得流眼泪。
也就是刚入冬,如果是过年,说不定小偷还要从隔壁给偷两袋大米送过来,算是劫富济贫。
不过转念一想,姜礼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对方应该不是小偷,既然对方真能和房东搭上线,那就该知道我是个穷逼,而且既然有人住在这儿,再加上早上遇见过我,也不应该再执意搞清洁,我又不是隔壁的姐姐。
难道是房东觉得不甘心,自己过来放了什么东西监视我想找到我的把柄不成?”
姜礼冷笑一声:“就怕我的把柄太大,你握不住!”
随后,他开始搜查,寻找可能存在的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头。
可是忙活了大半天,就差把地板拆开,却还是一无所获。
“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小偷呢?”
姜礼转换思路,他承认他开始害怕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天之内两个可疑人士进到自己家,怎么想怎么离谱。
于是他坐到了床上,开始思考要不要搬家,虽然半年三百他确实舍不得。
在他的屁股接触到床铺的一瞬间,突然发生了异变。
自己脑袋里的草又开始不安分了。
“嗯?它好像在渴望什么东西,就在床上?”
可床上和床下姜礼都找过了,什么都没有。
没有犹豫,姜礼将床和墙壁间拉出了一条缝,眯着眼睛打量,依稀看到有张不大的纸粘在了被床头挡住的墙上。
“什么玩意儿?深夜外卖小广告怎么发到这儿来了。”
他扯下那张纸,却并没有在上面看到电话号码和全彩图片。
这竟然是一张符咒。
上面画着姜礼看不懂的符号,明明是普通的纸,姜礼却恍惚看到字符上有光芒闪烁。
昨天自己也睡了床,小草没有反应,而今天却有了反应,说明符咒是今天才出现的。
一时间他感觉到一丝寒意。
“好阴险的房东,不就坑了你点钱,竟然想要给我下降头?”
霎时间,脑海中一直被姜礼压制的小草,好像到了什么临界点,突然爆发,姜礼还没反应过来,他恍惚看到的那光芒,就被小草完全吸收进了身体。
随后,小草又恢复了老老实实的模样,装作无事发生。
“被吃了?”姜礼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姜礼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
这草...怕不是要长成食人花吧?
第八章 现在的网友玩得这么开?(求求了,支持支持孩子吧)
在小草吸食了来自符咒的光芒以后,好像睡着了一般,姜礼也就不再去管它。
而符纸不复先前的神异,此刻就像孩童的随手涂鸦一般。
虽然姜礼怀疑这是房东在雇人暗害他,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能妄下结论。
思考片刻,姜礼决定先搞清楚这符咒上画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先是用老古董手机搜了一波,果然没有找到有关这方面的内容,于是又进入了万能的贴吧,希望吧友们能给自己解惑。
找了很久,终于在某个修仙吧找到了有关的内容。
其中有一个专门讲符咒的帖子吸引了姜礼的眼球,不过它埋得很深,是座十年前的坟。
燃文
楼主在帖子里讲述了一堆有关符纸的知识,如何出现,如何演变,如何制作。
不过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说明。
这种帖子姜礼已经看了不少,但是这个帖子讲得最详细,虽然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至少姜礼看着觉得像真的。
最骚的是,楼主还在底下写了一句:
更多详细内容私我解答,美女优先。
姜礼点开他的头像,发现他发过不少类似的帖子,什么《和尚和道士不得不说的故事》,点开来看是关于佛经和道义之类的东西。
还有什么《那晚,尼姑庵》,点进去是某个富豪小姐出家后成为一代传奇师太的故事。
以及《秦始皇给我打电话,说我挖了他儿子的坟》,里面的内容竟然是某个盗墓团伙落网的新闻。
而这个帖子的标题是《道士那些不能让人看的东西》,这也是吸引了姜礼的原因。
嗯,很合理。
这个吧友一直发类似标题的帖子,直到五年前才停止,帖子下面很多人都当成编的故事看,几乎没有人当真。
不过虽然标题不正经,但是看内容却又很逼真,这让姜礼有点犹豫。
“算了,哥们当回傻杯吧,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彻底退圈了。”
姜礼先是看了看自己的个人资料,嗯,原来一直设置的女性,那没事了。
随后私信了发帖人,当然,他对真的能得到回复不抱有太大希望。
接下来,姜礼便想要去找其他帖子看看。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他才私信那个发帖人不到一分钟,对方竟然真的回复了。
【小姐姐想知道哪方面的内容呢?】
姜礼稍稍思索:
【我想写一本关于道士捉妖的小说,里面关于符咒上符文的内容我在网上没有找到,正好看到你的帖子,想看看您能不能为我解惑。】
【可以,发张你的照片,穿黑丝的。】
姜礼:???
难怪说女的私信优先...
虽然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不过姜礼还是发了几张自己珍藏多年的狐狸稽照片。
【我焯大手笔666!给个邮箱,马上发给你。】
可能对方也没想到姜礼二话不说就真发了,情绪变得有些亢奋。
姜礼开始有些后悔了,怎么感觉网线对面的人不是很靠得住呢?
【我把算不上秘密的部分发你了,每种符咒的用法都有标注,江湖骗子基本也就是照着这些画的,捉妖谈不上,有的用来避避邪招招财还是不错的。】
【谢谢。】
【我关注你了,你这个...确实顶,要是还有疑惑随便问!】
【...好。】
察觉到对方好像还想说什么,姜礼连忙关掉了贴吧。
随后,他登录了自己的邮箱,第一封邮件里面就是刚刚收到的图片。
做好了被白嫖的准备,姜礼点开了图片,却没想到内容意外的正经。
图片上有十多种符咒的样式,上面画着不同的符文,用途也不一样。
对比着手上的符咒看了一会后,姜礼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用来辟邪的?”
这出乎了他的意料,竟然不是用来害自己的,反而是保护自己的。
姜礼对自己误会房东感到那么一丝丝抱歉,不过还是感到很奇怪,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床头。
“也就是说,有人知道这房子闹鬼,专门过来放置符咒对付它?房东?”
姜礼推敲自己的猜测,摇了摇头:
“不对,那符咒上的光被草吞了,说明上面也有类似于来源于鬼的负面能量的东西,不像是天桥算命的那种货色,应该是真东西。
如果真是房东找的人,那就不可能同意我的要求,被我坑了还要找人帮我驱邪,绝对不是这种奸商能干出来的事儿。”
要么是早上那个很可疑的黑眼圈,要么就是其他人。
姜礼得出这个结论。
不过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但是姜礼估计留下符咒的人也没想到,他想要辟的邪,已经在昨天晚上被自己驯服了,变得人畜无害。
想了想,姜礼找了一张纸,在上面列了几条已知信息:
1:不是房东,且很可能不知情。
2:黑眼圈或是其他人。
3:是个道士。
4:不知道女鬼已经不在了。
他在纸上画了几个问号,觉得毫无头绪。
在精神病院这一年,姜礼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已经麻木了,跟鬼有关的东西压根不考虑合不合理,只考虑有没有可能。
至少在现在看来,自己是没可能找到切入点的,除非留下符咒的人会再次出现,而且能和自己见面。
“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捏,讨厌厌。”
不知怎得,就算不犯病,现在姜礼也会偶尔说出一些犯病的话,不过他自己浑然不觉。
既然没有头绪,姜礼便准备洗洗睡了,反正既然是辟邪的符咒,而且东西也没丢,那对方就不应该对自己有敌意。
顺手保存了‘房中十八式’,也就是符咒图的名字,想来也是那家伙取的名字,虽然用途都是贴在室内趋吉避凶的,这么说也没错。
但明明挺正常的东西,非要整个这种诡异的名字,那家伙也是个人才。
收好了整理思路的笔记,姜礼打算清清邮箱再去洗漱。
三年没用邮箱,邮箱里多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虽然大部分都是广告,但是...
“啊没有但是,原来自己真的没有朋友捏。”
“焯!”
姜礼正打算全部删除,却突然注意到有一封一个月前的邮件并不是广告。
不过发件人姜礼并不认识。
“垂钓人?”
姜礼摸了摸脑袋:“我没在网上钓过鱼,也没在现实当过海王啊,跟垂钓八竿子打不着。”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姜礼还是点开了邮件。
里面只有一个链接和一句话。
【世界的阴暗处有什么,你曾幻想过吗?】
这几个字好像有魔力,让姜礼不由得想起自己过去一年被颠覆的世界观。
鬼使神差地,姜礼点了进去。
随着屏幕陡然变亮,姜礼的瞳孔也跟着收缩。
屏幕跳转的一瞬间,根据多年的经验,他就知道这个网站绝壁有说法。
因为这个网站,它需要VPN!
第九章 清洁工之家
但问题是姜礼没有VPN,而搞VPN需要花钱。
于是他突然不想知道世界的阴暗处有什么了。
可就在他想要退出邮箱的时候,发现这封邮件下面还有一个链接。
“唉?送VPN的吗?那我突然又有兴趣了。”
姜礼一边称赞垂钓人贴心,一边下载了链接中的软件。
软件的图标是一个扫帚,名字叫“清洁工之家”。
看起来像个什么流氓杀毒软件,姜礼暗暗吐槽。
打开软件,姜礼发现刚刚邮件中的网站可以通过这个软件直接进入。
【欢迎光临清洁工之家】——大屏幕上出现这几个字。
姜礼皱着眉头看了老半天,呈地铁手机老爷爷状。
“不会是家政公司的广告吧...”姜礼犹豫着点了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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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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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
苦修人
奇人异士】
姜礼想了想,正好在家里发现了一张符咒,想多了解一点道士,那就选道士吧。
【请设置您的账号密码】
虽然姜礼感觉这东西有点搞,不管怎么看都像个私服游戏,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内容究竟会是什么,便申请了一个账号。
【请设定一个昵称】
“道士和尚驱魔人,好像跟鬼怪有关,那我就叫...”
姜礼输入了【鬼(发了才发现真的违禁)父】
【检测到昵称包含违禁词,无法通过审核】
姜礼眼皮跳了跳,重新输入——【诡父】
【欢迎诡父道长入驻清洁工之家】
终于搞定了,姜礼长出了一口气。
进入主界面,是一个类似于论坛的东西,右上角显示的在线人数不多,但是却很活跃,每次刷新都会有新帖子,而且还有许多单独的聊天室。
百盟书
下方是几个板块的选项。
【诛邪榜】【精彩瞬间】【任务大厅】【个人中心】【商城】
姜礼先点开了个人中心。
【没有任务记录,诛邪榜排行10000+】
“嗯...这APP有点离谱,和掌盟不能说毫不相关,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姜礼又挨个点开了下面的选项。
首先是所谓的诛邪榜。
就是一个类似于积分排行榜的东西。
排名第一的人有十八万积分,第二便只有十万左右,多了近一倍。
“天师?”
姜礼愣了一下,他在小说里看见过这个称呼,虽然不同小说差别很大,但是关于天师的说法基本一致,按理说天师是专属道家分支龙虎山的最高级别称呼,这人就叫天师?
好勾八狂。
不过转念一想,姜礼又失笑道:“一个唬人的恶搞软件,我这么认真干什么?”
随便刷了刷排行榜,姜礼又点开了精彩瞬间,想看看是不是什么游戏的伴生软件,如果有意思,只要不是一刀999那种几十万算小氪的游戏,以后搞到钱了下一个来玩也不是不行。
可是当姜礼随便点开一个热度很高的视频,他的表情就渐渐不对劲了。
视频中,一个和尚浑身金光,赤手空拳打翻了一个面目狰狞的生物,姜礼看不出来那生物是个什么来路,但是隔着屏幕,他也能带给姜礼遇到鬼怪时一样的感觉。
“阿弥陀佛,这是地榜邪祟——嗔鬼,正好被贫僧偶遇,便用刚习得的金刚伏虎拳诛之,希望喜欢的道友们给贫僧点个赞,助贫僧获得更多积分。”
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对着屏幕微笑道。
发布视频的账号ID是【戒律院苦净QAQ】
翻译成比较大众一点的话就是——老铁们,今天给大家整个活,喜欢的不要忘了一键三连,感谢铁汁们的支持!
下面排名靠前的评论都是什么“苦净大师好帅”“伏虎拳恐怖如斯”之类的东西。
姜礼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什么嗔鬼看起来比他在精神病院最不敢招惹的鬼还要恐怖,但是居然被这QAQ活生生干碎了。
“不对劲,确实不对劲。”
姜礼强迫自己冷静,然后点开其他精彩瞬间。
清一色都是揍鬼的内容,只不过有的主角是和尚,有的主角是道士,甚至还有身穿不知道什么教的教袍的西方面孔,反手甩出一个魔法阵,更有穿西装打领带的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根荧光棒,直接凭空变出一个巨大的石人。
“特...特效吧。”姜礼嘴角抽搐地安慰自己,但是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见过鬼,对于鬼怪带来的阴森感和压迫感再熟悉不过,视频能作假,但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不适感并不能作假。
姜礼越刷这些视频越麻木。
深吸一口气,姜礼点开了商城。
“丹药,拳谱,剑法,刀法,恶魔之血...”
他此刻已经不再把清洁工之家当作恶搞软件,所以即使商城里的这些东西的分类、介绍和名称很可笑,他也笑不出来了。
这些东西都需要积分兑换,难怪那位QAQ希望别人给他点赞得积分。
商城里能兑换的东西,最便宜的丹药也要十积分,最贵的则是经文,需要上万分。
而商城的最底下是钱,一积分等于一千块钱。
或许姜礼对那些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没什么概念,但是换算成钱,姜礼就明白积分的价值了。
最便宜的丹药都是一万起步,而且这种丹药的作用仅仅只是加快伤势恢复的速度。
积分能换成钱,但是钱却换不了积分。
想要获得积分,要么是发视频获得一定点赞和热度,要么就是...
姜礼颤抖着点开任务大厅。
【您尚未通过试炼任务,当前清洁工等级为见习】
【请前往指定地点通过试炼任务后可获得接取任务的资格】
【正在检测您的所在地】
【所在地为江城】
【请前往位于江新区白鹿街道7-39号的废弃别墅】
【任务目标:找到废弃别墅中隐藏的秘密,并消灭它】
【是否接受】
姜礼吞了口唾沫。
正愁找不到工作没钱过日子…
点击确定!
第十章 姜礼的立志
姜礼默默记下了地址,在印象中,江新区离这儿不远,但却是个纯纯的郊区。
“搏一搏,会所抱嫩模!”
下定决心,姜礼决定跟着清洁工之家的指引冲一次。
不过,他心里此时其实也有疑问。
垂钓人是谁?为什么知道自己的邮箱?
邮件是一个月前发来的,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出院。
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自己在精神病院的一举一动,很可能早就有人注意到了。
并且一个月前,自己出院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对方便已经肯定自己能出院,说明精神病院肯定也有和清洁工有关的人。
不过自己在对方眼中似乎却并不是很重要,不然不会通过邮件这样的方式来邀请他,如果不是今晚正好需要用邮箱,不知道要过多久这封邮件才会被自己看到。
也就是说,可能在对方看来,自己只是能意识到鬼的存在的可造之才,随手邀请而已。
“神通广大啊。”
姜礼感叹一句,他有预感,以后的生活中的乐趣可能并不仅仅只是推理和破案了。
带着心中的疑惑,姜礼打车来到了地址的所在地。
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地铁的末班车也已经停运。
在姜礼递出那三十的时候,仿佛是少女交出了最珍贵的东西。
“来三十,回三十,三块买馒头当早餐。”
姜礼站在路边,咬了咬牙:
“看在视频的份上我才相信你们的,要是上当了,就算我跪死在老头面前,我也要把你们从天涯海角送进局子!”
当你有一百万的时候,六十块钱可以用来擦屁股,甚至两张十块的叠在一起擦。
而当你只有六十的时候,你却可以为了他确定自己的信仰!
不过姜礼并没有贸然进入别墅,苦净QAQ提到了什么地榜,说明鬼怪也是有等级的,他不清楚自己接触过的鬼怪是什么等级,更不清楚清洁工之家的评级方式。
他可不会什么金刚伏虎拳,虽然钱很重要,也能为了钱承受一定的风险,但是比起命,他宁愿去路边要饭。
他站在别墅前,左右看了看。
很好,一排老旧废弃建筑,就这还新区?就这?
虽然预料到郊区的荒凉,但确实没想到这么荒凉。
不过作为以前警局老局长的门生,他也听说过一些传闻,知道最近十年江城在走下坡路,富豪富得流油,但是他们的钱不会用来建设江城,反而想的是如何割韭菜。
江城有九个区,但是其中三个区都是郊区,十多年前就规划的工程迟迟无法动工。
因此江城外围部分大多是这样的八九十年代废弃建筑区。
“不过居然有人在这儿修了栋别墅,没有山没有水的,钱找不到地方花了属于是。”
往北边看去,姜礼脚下的白鹿街道再过去不远就连上国道了,偏僻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还好有路灯,虽然每隔两三个就坏了一个,好歹有点光。
姜礼并没有急着进入别墅,而先是围着别墅走了一圈,寻找逃生道路。
在他的计划里,至少有一个首选,两个备选,以防意外情况的发生。
聪明人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这是他在分析狡猾的罪犯时得出的结论。
毕竟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不知道鬼怪强度的前提下,有条件的带挺加特林都不为过。
“这里可以翻墙...这里可以从二楼直接跳到草丛里...这里可以钻狗洞...”
姜礼先后确定了几个路线,确定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可以跑路。
深吸一口气,他这才从狗洞钻进院子,找了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翻了进去。
“这是浴室?”
姜礼很震惊。
不是因为他没见过浴室,而是他没见过这么狠的浴室。
一个浴室竟然和自己现在租的房子一样大,估摸着怎么着得有五十平。
不止如此,浴室里没有浴缸,而是一个直径三米多的圆型浴池。
正常来说,浴室和厕所基本上是同一间,最多中间弄块玻璃隔开,但是这栋别墅,浴室就是浴室,完全独立。
池子里没有水,底部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什么人才会在这里洗澡啊,酒池肉林开趴体还差不多。”
虽然看不懂,但是姜礼大受震撼。
有钱人的生活真的很快乐吗?
不!有钱人的快乐根本想象不到!
姜礼没有多做停留,他需要抓紧时间在天亮前找到别墅的秘密。
他暗自立下远大志向,以后有钱了要修个这么大的厕所,拉屎要荡着秋千拉!
在他经过浴室的全身梳妆镜走出浴室时,随意照了一下,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比三年前单纯的帅多了一丝成熟的颓废韵味,满意地笑了笑。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转身离开的一刹那,镜子中的脸慢了半拍,盯着姜礼的后脑勺深深地看了一眼才随着他的动作转了过去...
虽然是夜晚,不过别墅的采光很好,路灯的光线可以照进屋子,再加上姜礼手机的手电,并没有觉得有多黑。
地上的灰尘很厚,偶尔能看到几个底部同样有薄薄灰尘的脚印,让姜礼明白他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一路走来,姜礼算是亲眼见到了何为富有。
之前找逃跑路线的时候姜礼还疑惑,占地面积这么大的别墅,房间得有多少。
房间没有多少,但就是大。
浴室在别墅的背面,逛着逛着,姜礼来到了前厅。
前厅是一个会客大厅,两边各有一个通向二楼的圆型单跑楼梯,和迪士尼中城堡的前厅如出一辙。
不过会客大厅中除了固定的陈设,并没有其他家具。
也不知道是被前主人搬走了还是废弃后被偷了。
这么奢华的设计,家具估计也值不少钱。
两个楼梯的中央挂了一副一人高的油画画像,离地约一点五米,画像的脸部是黑的,但是根据服饰判断,应该是一位女性。
画中的人站在一匹白马边,身后是一条河,脚下是翠绿的草地,看上去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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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主人是女人?如果不是按理说一般都会挂男人或者全家福才对。”
姜礼有些好奇,富婆向来是很有吸引力的。
在一楼姜礼并没有什么发现,他将每间屋子拍了个照,准备前往二楼查看。
如果有怪异的事发生,那么稍后他就可以对着照片看看出现了什么变化。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
由于一楼的会客大厅是开放性设计,大厅的部分天花板就是别墅的屋顶,所以二楼比一楼少了大厅的面积,要小近一半。
二楼只有一条过道,过道的两边则是二楼的房间。
姜礼每一间都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这些房间都只有基本的装修时的陈设。
除了地板和壁纸,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姜礼甚至去敲墙壁和地板,看有没有暗格,但一无所获。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能同时容纳马桶和浴缸的大小。
这让姜礼忍不住再一次痛斥有钱人的奢靡生活。
一路搜索下去并拍摄照片,姜礼终于来到了走廊尽头。
推开门,姜礼发现这间屋子反而没有多厚的灰尘,因为房间并没有窗户,完全封闭。
房间有一个整面墙大的书架,牢牢固定在墙上,不过上面一本书都没有。
姜礼继续从房门的地方开始,围着墙用手敲着。
他并没有指望能和前面的房间有什么区别。
塔塔——
姜礼的脸上涌现惊喜之色。
“空的?”
他继续敲着周围的墙壁,确定了暗格的大小和位置。
随着他用力一按...什么也没有发生。
“有机关?”
姜礼开始摆弄屋子里一切能动的东西,当他无意之中把屋子另一端书架某个部分按进墙壁时,暗格弹了出来。
暗格像是一个小抽屉,并不大,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笔记本。
姜礼翻开看了几页,有些诧异,这竟然是一本日记。
被放到暗格保存起来,说明这份日记一定很重要。
翻阅着日记,姜礼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第十一章 日记
【五月二十日
今天给老婆准备了惊喜,她对房子很满意。
真幸运,能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
五月二十一日
今天和老婆女儿买了很多他们喜欢的东西布置家里。
老婆抱怨房子太偏僻,周围住的人很少,晚上有些阴森。
希望这个项目早点结束,年底就可以换个市区的别墅了。
五月二十二日
老婆说前厅那幅油画不好看,想重新找画师画个全家福。
我联系朋友找了个油画大家,一会接到女儿就去拍照。
五月二十三日
昨天忘了给画师邮寄的地址,今天他给我打了电话。
我告诉他地址以后他说画完还要一段时间,但是明天想过来一趟,我同意了。
五月二十四日
画师来了,说想要买走前厅那幅油画,我没有同意,画师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虽然画师开的价很高,但是我觉得它可能值更多钱,我准备托我的朋友卖出去。
五月二十五日
女儿说她做噩梦了,她说梦到门口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不清脸。
我安慰了她,因为担心她压力太大,亲自送她去上学。
五月二十六日
女儿说她又梦到那个女人了,今天她站到了房间里,比昨天更近了。
还有半个月不到就高考了,我不希望她压力太大影响高考,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她一切正常。
五月二十七日
昨晚我让女儿和妻子睡,我睡客房,我特意叮嘱老婆晚上不要睡着,注意女儿。
今早女儿说那个女人走到床边了,老婆却告诉我昨晚没有什么异样。
我有些担心,联系了另一个心理医生,给女儿的晚自习请了假,老师说临近高考压力很大,让我不要太过担心。
另外,朋友告诉我,他有一个开马场的朋友,很喜欢马,打算买下这幅画,价格是画师开出来的三倍。
五月二十八日
女儿说那个女人在她床边坐了一夜,好像一直在念叨同一句话。
五月二十九日
女儿一晚上没睡,我和妻子陪着她。
我把画卖出去了。
五月三十日
女儿哭着让我买回那幅画,我问她原因,她没有告诉我。
我买回了画,马场老板有些生气,我打算过几天请他吃饭。
五月三十一日
女儿没有做噩梦了,她的精神很好。
我们询问她,她只叫我们放心。
六月一日
女儿在学校晕倒了,老师通知我去学校,她见到我就哭了,紧紧地抱着我,不让我离开。
校医说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很疲惫。
我给她请了假,带她回了家,她很抗拒,没有吃晚饭,很早就睡了。
六月二日
老师说女儿自习课上突然发狂,打伤了同学。
我和妻子很担心她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
我们劝她不参加高考了,明年复读一年,她拒绝了。
六月三日
女儿不见了。
在学校突然不见了,校门口的监控只拍到了她早上进入学校。
教学楼的监控显示午休的时候她一个人离开了教学楼。
六月四日
失踪二十四小时,警察立案了。
寻找了一整天。
未果。
六月五日
通知了家里的亲戚,发动了所有人脉,还是没有找到。
六月六日
我和老婆两天没睡了,老婆整天以泪洗面。
六月七日
昨晚老婆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把她抱进了卧室,独自在书房给能帮上忙朋友打电话,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今早醒来老婆不见了。
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女儿昨晚回家了,她送女儿去高考,具体的事情回来再说。
到我写下这句话为止,老婆没有回来,电话打不通。
六月八日
女儿和老婆都不见了。
六月九日
我要疯了!
六月十日
晚上我听到浴室有声音,在浴室发现了老婆,她穿着衣服泡在水里,目光呆滞。
她还活着,但是对外界的一切已经没有反应了。
医生说她经受了强烈刺激,要住院
六月十一日
我在医院睡着了,我梦到病房门口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脸的女人。
惊醒过来,老婆正盯着我。
见我醒来,她慢慢转动脑袋,盯着天花板。
我叫来医生,医生说她的状态并没有好转。
六月十二日
画师给我打了电话,她问我有没有梦到一个女人。
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以后,他问我女人离我还有多远。
在听到已经进到屋子后,他让我明天去找他
六月十三日
我去找了画师。
他说我的女儿已经没了,要我搬家并烧掉房子。
他说只有这样我才会安全。
但他不跟我透露其他信息。
六月十四日
我梦到女人在我身边坐了一晚上,但是被一个女孩拉走了,我看不见女孩的脸,但是我觉得她很像我的女儿。
六月十五日
妻子被送到精神病院了,我觉得我也要疯了。
六月十六日
画师又给我打电话,他说我有个好女儿,让我赶快搬家。
六月十七日
我没有梦到女人,但是我梦到了女儿,她让我搬走。
六月十八日
我的日记本上出现了字。】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姜礼咬着指甲,琢磨着日记的内容。
通篇就两个字——诡异。
“故事的主角应该是一家三口,从女儿,到母亲,再到写日记的人,先后遇到了灵异事件。
不过母亲的遭遇又和两人不同。
女儿和日记的作者都梦到了一个女人,而母亲则是睡了一觉就失踪了,等人回来就疯了。”
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灰尘,吹了两下,姜礼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吾好梦中杀人?”
姜礼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曹操。
“难道是曹贼惦记上了人家母女?”
不过想了想,姜礼摇摇头,因为日记中写了梦到的是女人,曹操一代枭雄,不至于为了一芯二用就屈尊女装。
跌份儿。
“目前可以确定,梦中的女人,或者说罪魁祸首,跟房子,不,跟画有关系。”
姜礼敏锐地注意到日记里的关键词——油画。
“日记里诡异的地方有很多,一开始是画师想买油画,没买到还很生气,然后当天晚上女儿就开始做噩梦,那么油画和画师跟这异变肯定有关系。
不过画师后面主动联系了男人,告诉他保护自己的方法。”
姜礼在手机上调出记事本,开始列表:
“那么有两种可能,要么画师买画不成恼羞成怒,之后因为某种原因又想要救男人一命。
要么就是画师知道油画有古怪,想要带走画,但是男人不同意,于是画引起了一系列诡异的事,如果是这样,画师为什么不早点出面呢?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画师一定不是一般人,至少他肯定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鬼。
他知道男人会梦到女人,告诉了男人如何破局,但是并不告诉男人原因,他想要隐瞒什么。”
姜礼皱着眉头,整个人的心绪全部投入到思考中:
“男人一开始卖了画,又买了回来,因为女儿哭着要,她为什么要那副画?
买回来的第二天,就正常了?
不对,正常才不对,总感觉有种违和感,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终于没有做了,不应该欣喜若狂地告诉她爹妈吗?
是日记忽略了?
不应该吧,写日记的人应该很爱老婆孩子,她们的情绪都会写在日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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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了一声,姜礼发现了违和感在哪里,他翻到那几页,一字一句地又看了一遍。
“五月三十日和六月一日都对着她爹哭了,一次是买画,另一次仅仅只是见到她爹,中间的五月三十一日却风轻云淡。
几天之内情绪无端大起大落,这并不正常。
并且在三十一号之前她因为老是做噩梦精神状态很差,六月一日更是因此晕倒,唯独三十一日突然精神好起来,感觉就像出现了一个断层。
这两天日记中对女儿的描述和之前刚开始做噩梦的时候描述很相似,他们的女儿应该是个较为依赖父母的人。
第一天仅仅只是梦到房间外站了一个人都要告诉父母,三十号那天反而什么也不说,还让他们不要担心?
如果排除精神分裂和更年期提前,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姜礼在记事本上写下了几个字——五月三十号的,不是他们的女儿。
第十二章 画里是谁
不知不觉,姜礼的脑门渗出一层冷汗。
“如果说五月三十号那个不是她女儿,那就是梦中的那个女人。
鬼能附身吗?
精神病院那帮鬼不会啊,草,一帮废物。”
不过姜礼并没有直接确定结论,作为曾经的警察,他不允许自己如此武断,所以他又写下了几个字——女孩被吓疯了。
精神分裂虽然是一个长期慢性的自我暗示的过程,不太可能突然出现,但是男人的日记是从五月二十号开始的,并不排除女孩可能早就有分裂征兆的可能。
并且姜礼此时面对的是灵异事件,不能以常理揣测,但凡是不确定的,在未经证明之前,都不能排除可能性。
在意识到鬼有可能附身的可能后,姜礼的心出现了一丝躁动,但是这种面对未知威胁的情况下他不能犯病,所以强行压制了这份躁动,强迫自己冷静。
他告诉自己,这次遇到的鬼比精神病院那帮韭菜要可怕,那些韭菜和普通人差不多,但他并没有接触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或许会有危险,必须要谨慎!
事实上,姜礼现在想起来依旧有些后怕,他一直以为鬼都是和精神病院那帮韭菜差不多,并不知道鬼也有强弱之分,所以在出租屋里他根本没考虑过那个倒立的女鬼有可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现在想想,或许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可以说是运气好,倒立女鬼正好是韭菜那一个级别,对姜礼没有丝毫威胁。
拍了拍脸,姜礼让自己清醒起来,去掉脑子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分析。
“然后是女孩的母亲,在女孩失踪以后以泪洗面,这很正常,没有问题。
但是睡着了以后醒来说要送女儿去高考,这就不正常了。
从结果上来看,女孩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并没有出现,但女孩的母亲却说她回来了。
她看到女孩了,并送她去高考,男人给她打电话前应该是这样的情况。
然后女孩的母亲也失踪了。
不过她很快就回来了,出现在了浴室的浴池中。
从男人的描述来看,她是突然出现的。”
姜礼继续分析:
“为什么女人是个例外,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梦到那个女人?”
“或者说。”姜礼捕捉到了什么:“有没有可能,她其实看到女人了,只不过那个女人,变成了女孩的样子?”
越想姜礼越觉得有可能:“所以她说见到了女孩,但是女孩是从哪里出现在她面前的呢?”
“她在学校失踪,学校的监控都没有拍到,然后突然在家里出现?”
姜礼挠挠头:“有传送门不成?
而且男人开始梦到女人惊醒的时候,女孩的母亲在看着他,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女孩的母亲也被附身了?”
线索太少了,而且十分杂乱,这让姜礼感到很头疼。
如果事情刚刚发生,他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仅凭一个日记本,并且又过了这么久,想要有突破还是太难了。
虽然姜礼可以推测出许多可能性,但是缺少佐证,无法一个个排除。
“而且日记还不写完,出现了什么字啊到底,老子早晚有一天杀尽天下断章狗!”
姜礼无能狂怒。
脑海中无数思绪碰撞,但没有产生什么火花便湮灭了。
姜礼站起身子,决定先去查看一下会客大厅中挂的那幅画。
从日记中看,画师并没有将全家福画出来。
想想也是,都妻离子散了,拿个全家福来除了恶心自己好像什么用都没有。
那么会客大厅的那幅油画应该就是日记中提到的原本的油画。
姜礼把手电对准油画照了个遍。
方才他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没想到这幅画是别墅秘密的关键,这会来看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总觉得这油画说不出来的古怪。
“好像胸比刚刚大了?”
姜礼眯着眼,不敢确定,对油画拍了张照片。
毕竟刚才只是随便看了一眼,画里的女孩又不是穿得很赛可惜,而且脸还被涂黑了,并没有引起姜礼的兴趣。
“等一下。”
姜礼想到了什么,拿出日记本,翻到五月二十七日那一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笔趣阁
随后又抬头看向油画。
“马场老板喜欢马才想要买画,但是画里的主角分明是这个女人才对。”
姜礼愣了愣。
他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自己喜欢皮卡丘,那么皮卡丘的独立手办和皮卡丘被小智抱在怀里的手办放在一起,自己会买哪个?
如果马场老板是为了马才买的画,那么画的主角应该是马才对,而不是把马挡住大半的女人。
画里原本没有女人!
姜礼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那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在画上?
砰——
一道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突然传来。
姜礼一惊,毫不犹豫地跑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厕所里的镜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到地上摔碎了,四分五裂。
小心翼翼地蹲到镜子碎片旁边,姜礼捡起一块碎片。
镜子因为长久没有被擦拭,沾了薄薄一层污垢,并不是很明亮,反倒像是古代的铜镜,只能照出个大概。
姜礼放下碎片,起身看向原本挂着镜子的地方。
挂着镜子的地方明显比墙壁其他地方干净,姜礼仔细查看,发现镜子应该是钉死在墙上的,墙上还有几个螺丝孔。
“时间太长生锈腐朽了吗?”
但是螺丝孔除了有些脏,并没有螺丝锈蚀的氧化物沾上的痕迹。
姜礼皱着眉头,拿出先前拍的厕所照片。
除了镜子,并没有其他地方不同。
“鬼?还是自然脱落?”
姜礼带着疑惑,回到了会客大厅,再次看向油画。
他觉得他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但是若有若无,不能确定。
“嗯?”
姜礼眨了眨眼睛,瞪大眼睛仔细观察:
“胸又大了?”
随后,他拿出刚刚才照的照片,仔细对比。
一瞬间,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油画。
“不对,不是胸大了。”
姜礼后退两步,找到了刚才照相的位置和角度,反复对比。
“刚刚她身后有朵露出来的花,现在只能看到一半。
刚刚她脚边有块石头,现在在她脚后跟的位置...”
近大远小,并不是女人的胸变大了,而是她在靠近姜礼!
姜礼得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这女人想要出来!”
第十三章 烧画
这诡异的一幕让姜礼不由得想到曾经看过的盗墓笔记中的情景。
主角团一行被困在一个岩洞中,岩石中有着许多怪物,逐渐逼近他们,比起突然出现的鬼怪,这种缓缓接近却无可奈何的恐怖感无疑更是刺激。
姜礼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油画。
“想想闷油瓶会怎么做。”
印象中闷油瓶好像和这些怪物打起来了?
“那没事了,我是警察,要文明执法。”
姜礼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油画前面,聚精会神地注意这画中女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姜礼很慌,但是实际上他想好了等女人出来以后该如何说服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有些尴尬。
姜礼稍稍放松,琢磨起了原因。
“如果这个女人就是日记中提到的梦里的女人,我好像悟了。”
姜礼摩挲下巴,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华点。
“他们做的梦里,女人都是不动的,或是站在门口,或是坐在床边,但是不停地靠近他们。
如果我每一次看见她,相当于他们做了一次梦,那么虽然她正在靠近我,但是在我观测她的时候,她是不会动的。”
薛定谔的油画?
姜礼轻笑一声。
“那我懂了,只要我盯着你,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干脆席地而坐,直勾勾地盯着油画中的女人。
现在是凌晨两点,只要坐到天亮,试炼任务应该就可以圆满...
不对,任务的要求是找到别墅中的秘密,并消灭祂。
别墅的秘密自然就是眼前这幅薛定谔的油画,但是如何消灭这女人呢?
用火!
姜礼突然想起了画师告诉写日记的人的话,放火烧掉好像就一了百了了。
但是荒郊野岭的,去哪找火呢?
姜礼点了根烟,叹了口气。
这咋办呢,自己的打火机好像忘在家里了,每离开油画一次女人就会往外动一动,更不知道她还要几次才会脱离油画。
且不说在别墅周围能不能找到引火的东西,说不定等到找到火种回来,正好跟她面上基了。
他一脸忧郁地夹住烟吐了一口。
“嗯?”
姜礼愣住了:“我打火机扔家里了烟怎么点着的?”
下一刻,他竟然从包里又摸出一个打火机,正是他刚刚用来点烟的工具。
“卧槽!秦始皇!爹!”
他想起来了,这个打火机是秦政的,当时在公园混秦政的烟抽,顺手把对方的打火机塞包里了。
姜礼手持打火机,恶向胆边生,站起身来一脸淫笑地看着油画。
“小娘子,大官人这就来好好疼爱你。”
这语气和措辞是在精神病院跟一个戴眼镜的闷骚鬼学的,并在姜礼追女鬼的过程中愈发精进,胜利的曙光让姜礼不由得回忆起那段峥嵘岁月,骚话脱口而出。
只要烧掉这幅画,就能通过清洁工之家脱贫致富,实现小康。
江城首富,从烧画开始!
而就在姜礼点燃打火机靠近油画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异变。
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油画中的女人竟然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四肢,逐渐向油画表面逼近。
姜礼面色一变,暗道一声甘霖娘,加快动作,直接冲到油画旁边,想要引燃油画。
然而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烧了数秒,并没有点燃油画,只是让油画的边缘稍稍有些发黑。
一切的恐惧源于火力不足,而姜礼此刻便处于火力不足的情况。
一边是摇摇欲坠的火苗,另一边是迈着僵硬步伐几乎要触碰到油画表面的女人。
姜礼有些紧张,他不确定能附身的女鬼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打不过跑路,从此和清洁工之家无缘,更和一夜暴富无缘。
“来点作用啊!”
姜礼对着打火机怒吼。
就在女人几乎要将手伸出油画的千钧一发之际,终于。
打火机熄灭了。
姜礼一愣,拿起打火机甩了两下。
哒,哒。
点不着了,打火机没油了。
“卧槽!秦始皇!逆子!”
而油画中女人的身形也重新定格。
她身体前倾,伸出双手,仿佛在渴求离开油画。
打火机没油了,女人现在的状态,离开一次肯定就从画里出来了。
烧画的路走不通。
姜礼眉头紧蹙,他这会觉得有些骑虎难下。
虽然女人终究没能出来,但是她现在的状态更像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爆。
不过姜礼也得到一个日记上没有的信息。
——当油画受到威胁时,女人会掀开薛定谔的棺材板。
“麻烦了。”姜礼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看着油画发愁。
现在他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等天亮,把油画拉出去晒太阳,看看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鬼照了太阳就会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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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姜礼靠近油画,尝试把油画从墙上摘下来。
等出了太阳再摘画,说不定将其拿到窗边的过程中女人感受到威胁就会再次掀开薛定谔老爷子的棺材板,人家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
托着油画底部轻轻一抬,果然取下了油画。
姜礼把画放到离东边窗户不远处的地方,防止在太阳升起的缓慢过程中女人诈尸。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再一脚踹过去,让女人反应不过来。
做完这一切,姜礼准备静静等待天亮。
长夜漫漫,姜礼感到一丝寂寞。
于是他重新拿出日记本开始反复推敲,企图从中发现新的线索。
日记本上不合理的其实还有很多,先前被最诡异的部分吸引了注意没有深究。
这会姜礼才重新将这些问题摆在面前,其中最让姜礼想不明白的就是画师的态度。
一开始,画师是让写日记的人烧掉房子。
但是后来又只让他搬家。
还说他有个好女儿。
“画师让男人烧房子后,男人梦到了女孩两次。
第一次女孩拉走了坐在男人床边的女人,第二次女孩叫男人搬家。
而画师也是在男人第一次梦到女孩之后改的口。
虽然日记里没写,但男人应该是把这两次梦告诉了画师的。
画师从中明白了什么,所以做出了不需要烧房子的判断。
也就是说,男人梦到女孩,女人的危险程度就降低了。”
姜礼合上日记本,喃喃道:
“女孩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会和女人一起出现在男人的梦里?
你有个好女儿,说明女孩做了对男人有益的事。
难道仅仅只是将女人拉走吗?
女孩在这个故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又做了什么?”
砰——
又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姜礼猛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次在二楼。
他略作犹豫,将油画拖在地上,一起带上了二楼。
第十四章 我栽了
“又是镜子?”
姜礼感到一阵诧异。
一次是巧合,短期内又出现第二次,便让人怀疑了。
二楼加上书房一共有五个房间。
其他四间都是卧室,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姜礼之前挨个检查过,并没有发现异样。
这次发生镜子碎裂的是二楼过道中间部位的房间中的卫生间。
姜礼拾起一块碎片,和一楼卫生间的镜子一样,都附着了一层有些泛黄的污垢。
而镜子和墙壁的固定处,同样也是螺丝整个从孔里脱落下来。
“有什么联系吗?”
姜礼扶着手边的一人高油画,站在卫生间里默默思考。
手机上手电的光通过镜子反射,光线正巧照到了油画中女人的脸上,姜礼注意到后迅速将光线照向别处。
而沉浸在思考中的姜礼并没有察觉到,原本被涂得漆黑的脸部竟然渐渐能看清轮廓。
他似乎另有发现,捡起一块镜子的碎片,前往另外三件卧室。
因为镜子固定在墙上,且如果破损就会失去价值,所以小偷来光顾也没有偷走镜子。
果然,姜礼稍稍对比碎片,其余的三面镜子都有着层层污垢。
刹那间,姜礼的心中惊雷乍起。
“这些镜子果然有问题。”姜礼一咬牙,直接打碎了剩下三面镜子,随后将镜子碎片全部搜集到了一堆。
因为没有工具,姜礼便用打火机最坚硬的部分敲击镜子,所幸直到打碎最后一面镜子,打火机才彻底散架,寿终正寝。
在这之后,姜礼将二楼先行破碎的镜子碎片拼到一起,确定没有遗失的部分后才将这些碎片混入了另外的那一堆碎片。
然后,姜礼将这些碎片聚集到会客大厅,前往一楼的卫生间,想要重复同样的方法。
整个过程,姜礼都拖着油画,甚至油画充当了小推车的角色,帮助他运送这些碎片。
可是在他来到一楼的卫生间时,突然发现卫生间的镜子是完好的。
姜礼怔住了,明明刚才还是破碎的才对。
除此之外,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和刚才不一样了,
姜礼调出手机中的照片,想要对比一下。
可对比的结果,却让他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姜礼呆呆地看着照片和眼前的景象。
刚刚在进门左手边的洗手台,现在在右边。
刚刚在右手边的马桶,现在在左边。
所有东西都反过来了。
姜礼下意识退了两步。
“画...画呢?”
姜礼两手空空,本来放在门边的油画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让他背脊发寒,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自己被拉进镜子世界了!
他的脑子里闪过这个疯狂的想法。
姜礼脚步虚浮地走向完整的镜子,在镜子中,他看到了画静静地斜靠在卫生间门边,但是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镜子中的画看上去比刚才要妖异,姜礼这才注意到不知大什么时候起,漆黑的部分竟能看见些轮廓。
他死死盯着画中的女人,良久,转身离开。
他先是匆忙来到一楼会客大厅,刚才自己收集的玻璃碎片也不见了。
果然,姜礼叹了口气。
不过让姜礼意外的是,在镜像世界中,竟然还有着另一幅油画,并且这幅画中没有女人,只有一匹骏马。
姜礼在油画前驻足片刻,随后没有停留,急忙前往了二楼。
刚刚明明被自己打碎的镜子,此时竟然都完好无损,而房间内的陈设,不,应该说整间别墅的陈设,全部和姜礼进卫生间之前完全反了过来。
就像是全部被镜像似的翻转了!
姜礼通过其中一面镜子,看到了刚才砸镜子时散架的打火机。
他尝试穿过镜子,但是直到镜子濒临破碎,姜礼也没成功返回现实世界。
姜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镜子中的姜礼也回以一个微笑。
本该如此,镜子的镜像本就和本体一模一样。
姜礼的手撑在镜子两边的墙上,缓缓凑近镜子,双眼直视镜子中的自己。
“是镜子中的我在学镜子外的我,还是镜子外的我在学镜子中的我?”
姜礼歪了歪脑袋,镜子中的姜礼也歪了歪脑袋。
他静静地看着镜子,似乎是想看到镜子中的姜礼做出什么反应。
“哼哼哈哈哈哈。”
姜礼蓦地大笑:
“我又犯病了,镜像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随后,姜礼自嘲似的摇着头,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房间。
而刚刚一直和姜礼做着同样动作的镜像,看着前者的背影,露出晦涩的笑容。
姜礼浑然不觉,晃晃悠悠地来到他进入别墅来到的第一个地方——
大浴室。
“我早该想到的。”
姜礼抚摸着浴室中的那面一人高的全身镜。
镜面光洁如新。
“我终究是迟钝了,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其他的镜子都有一层污垢,唯独浴室的这面镜子,如此干净,我早该想到的。”
“我承认,我栽了。”
听到姜礼的话,镜子里的姜礼镜像竟然倒退了两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姜礼。
欣赏着姜礼惊讶地表情,镜像满意地开口:
“你打碎了我的镜子,我承认,你很聪明,你几乎就要接触到真相了。”
镜像一脸不屑:
“我答应过她不会再肆无忌惮,但是很遗憾,你太聪明了,我不得不这么做。”
见姜礼一步步后退,镜像几乎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绝望。
“你并不在我和她的协议之中,你是个例外,因为你知道了我的存在,知道了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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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却又是个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人,或许比一般人聪明些吧。
说实话,我很意外,因为能触及到我的存在的,不可能会是普通人。
那个该死的画家就不是,他想烧死我,就像现在我想毁掉你一样。”
姜礼低着头看不见脸,一言不发。
镜像似乎十分享受见到姜礼现在的状态,但嘴上还不忘嘲讽,火上浇油:
“你错过了安全逃走的机会,她已经尽力在帮你了。
很多时候,人总是会在十字路口做出错误的选择,她是这样,她妈妈是这样,她爸爸也差点这样,而你,和他们一样,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知道的。”
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到镜像耳边。
“你知道?不!你根本不知道!”
镜像对着镜子猛地一拳砸下,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但姜礼面前的镜子完好无损。
随着现实世界的镜子破碎,镜像的笑容逐渐扭曲:
“就像现在,你又失去了离开的可能,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火候不够。”姜礼的声音不见波澜。
“什么?”镜像皱起眉头,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姜礼还能如此平静。
“我说,你火候不够,我笑起来不会这么难看。”
缓缓地,姜礼抬起头,镜像的表情霎时间变得僵硬。
姜礼微微昂着头,眼角下弯,眼睛弯成月牙,眼皮耷拉着,半眯起双眼,玩味地看着镜像。
他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表情似是在看着被玩弄的猎物。
“你真可怜。”
第十五章 但没有完全栽
一股恶寒顺着后背窜上了镜像的大脑。
姜礼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是被大象注视着的蚂蚁。
这份突如其来的恐惧带来的羞恼,转化成了怒火,让镜像恨不得将姜礼碎尸万端。
“你的桀骜并不能让你脱困,你和她一样,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了。”
镜像冷漠地说,想要用这份冷漠掩盖刚才的失态,在他看来,姜礼此时只不过是死要面子罢了。
“你说的她,就是日记里的女孩吧。”
见镜像不说话,姜礼哂笑道:
“我说了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以为我只是接触到了你的秘密,但实际上在第二面镜子碎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姜礼也不在意镜像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
“先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在日记里,你总是能突然出现,或是突然消失。
我一直怀疑有传送门,当第一面镜子破碎,我便有了个猜想。
镜子就是所谓的传送门,你可以通过镜子去到其他地方。
直到第二面镜子破碎,我才确定我的想法,并且我知道,你通过的就是浴室的这面全身镜,因为只有这面镜子是干净的。
这也是你目前唯一能够往返镜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手段对吗?
所以你很害怕,在我打碎了其他玻璃后继续打碎这面镜子,所以迫不得已将我拉进了镜像世界。
日记中提到的女孩失踪,她的妈妈失踪,其实她们在被发现失踪以前就失踪了,而被观察到失踪的不是她们,而是伪装成她们模样的你,对吗?
并且,如果我没猜错,你在学校失踪,应该也是直接回到了这里吧。”
姜礼轻蔑地说:
“你并不能随意通过任何镜子,你只能通过这别墅中的镜子,或者说,油画所在地方的镜子,所以过去这么久,你依旧游荡在别墅里。
因为油画还在这里,而你压根就是从油画里跑出来的!
那女孩根本不知道,远离了油画,你就被永远封在镜子里了,我猜,在油画被卖掉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在镜子里和女孩说了什么,威胁了她,将画重新买回来的。
可转天你就取而代之了,我原本以为这是附身,可是我后来发现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是附身,你就不可能在学校凭空消失。
可如果不是附身,又解释不了在女孩见到父亲后突然大哭。
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
女孩在镜像世界里发现了什么,导致她突然和你互换了。”
顿了顿,姜礼看着突然沉默了的镜像轻笑一声,继续说:
“一个通道需要两个开口,才能连通它所连接的两个地方,少了其中任意一段,通道就变成了死路。
所以镜子破碎时,即使另一个世界的它依旧完好,也只不过沦为普通的镜子罢了。
我刚才还很好奇,为什么那位画师要让别墅的主人烧掉整栋房子。
如果问题出在画上,那么烧掉画不就可以了吗?
所以我才猜测,那个时候的你虽然依附于画,但并不与画共生,离开它你并不会消失,因为你可以生活在镜子里。
烧房子要毁的不止是画,更是你可能存在的所有角落。
而这个时候,女孩的发现,让画师对你的危险程度评估降低了。
油画里的人,不是你,对吗?”
镜像的脸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他瞪着姜礼,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一些。”
他没有否认,因为没有必要,姜礼既然能得出这个结论,此时再去狡辩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不知道女孩是怎么进入油画的,我只知道油画并不再单单属于你,多了一个能钳制你的人。
你曾经尝试伤害她的父亲,但是被她阻止了。
你不再能够随心所欲地往返两个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画师不再采取进一步措施,因为女孩还在,你就不能恣意妄为。”
两人的角色好像反了过来,即使姜礼处于绝对劣势,却还是让镜像在谈话中处于下风。
“那又如何?”
镜像冷笑:
“以前她还能依靠着油画的力量和我分庭抗礼,但是现在失去了滋补,油画的力量日益削减,她已经没办法阻止我了,能做到的顶多就是让那些无关紧要的镜子碎一碎而已。
你还指望她有余力来救你吗?
如果她能救你,我根本没有机会把你拉进去,亏我一直提防着她,没想到早就外强中干了。”
“所以我说,你真可怜。
你为什么觉得,她能发现的秘密,我不能发现呢?”
姜礼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不理会不明所以的镜像。
镜像死死地盯着姜礼最后消失的拐角,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胸有成竹。
但可惜的是,除了大浴室的这面全身镜只是布满裂纹,其他的镜子全部被姜礼彻底打碎并打包带走了,镜像没有办法通过那些镜子看到姜礼在做什么。
他只能无奈地守在全身镜面前。
过了许久,姜礼依旧没有出现。
镜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连自己都想不到还有其他能出来的办法,他怎么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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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是嘴硬,只要等油画将你蚕食殆尽,我就能彻底解脱了。”
镜像恶狠狠地说。
就在镜像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变矮了。
原本是姜礼模样的镜像,随着身高逐渐变化,外表也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袍,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女人。
“啊?解脱什么?”
姜礼略显轻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正低头惊诧于自身变化的镜像猛地回头,一脸震惊:“你...你怎么...”
“我都说了,她发现得了的秘密我能发现,她发现不了的秘密我也能发现。”
姜礼摊摊手,一副无奈的模样,好像再说‘哥们是个天才,真是苦恼呢’。
镜像越过姜礼,看到了他身边的油画。
油画上没有女人的身影,仅仅只有一匹乖顺的骏马。
“不可能!她人呢?”
镜像想要靠近油画查看,但又忌惮不知道如何脱困的姜礼,只好站在原地,警惕地盯着姜礼。
“我想要弄坏油画,所以她就去那边了。”
镜像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她的表情,所以姜礼并不知道此时它正在瞳孔地震,因为它明白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有多大。
“油画其实也是通道,她过去的同时,我就可以过来了。”
镜像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撩开了头发。
姜礼脸上的轻松消失,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被头发挡住的并不是姜礼想象中的面色苍白的脸,是数不清的,拥挤在一起的,正在哀嚎的脸!
第十六章 其实我完全没有栽
那些脸被缩小,挤在镜像的脸上,不停地蠕动着,有的脸嘴巴一张一合,但却发不出声音,痛苦二字写在了它们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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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的脑子里飘过这几个字。
“本来你的脸也该在其中。”
镜像缓缓开口,它的声音也变了。
仿佛是属于那些脸的主人的声音,被无情地搓捻成一道,这就是现在镜像的声音。
“如果我依旧被困在镜子里面,的确会这样。”姜礼点点头,认可了镜像的话。
这一刻,姜礼知道为什么画里的女人没有脸了,不只是她,还有曾经被镜像害死的人,他们的脸,全部被夺走了。
那些脸上的表情,有悲伤,有怨毒,还有麻木。
脑海中的小草突然晃了晃,这些脸最深处的感情传递到了姜礼心中。
——救救我!
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
这些感情在姜礼心中炸开,无数心绪填满了姜礼,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被来自于那些脸的绝望占据。
遭受着巨大冲击的姜礼面色发白,死死抱着脑袋,跪倒在了地上。
目睹这一幕的镜像愣住了,它不明白为什么姜礼突然自行崩溃了。
它想要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吓人,看一眼就能这么大反应。
“滚呐!”
姜礼大喝一声,一脸凶相,镜像反而被吓了一跳。
脑海中,小草摇摆了起来,侵入了姜礼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被小草吸走。
伴随着大脑的清明,姜礼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一边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姜礼站了起来,调整表情,装作无事发生。
“不过我不可能被困到镜子里了,因为它已经和你无关了。”
姜礼一脸淡然。
你为什么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如此丝滑地接着刚才的话说啊?
镜像目瞪口呆。
“嗯?等等?你说什么,和我无关?什么意思?”
镜像反应过来姜礼说的话,它听不明白,但并不妨碍它觉得不妙。
“字面意思,总而言之,你或许没有发现,你和我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姜礼冲镜像比了个ok的手势,后者先是一怔,为什么姜礼要做这个动作。
可下一秒,它想到了什么,迅速转过身子。
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脸上只能微微看见轮廓的女人悄无声息地从镜像身后满是裂纹的全身镜中伸出了双手,死死地箍住了镜像的肩膀,以一种不容反抗地力道狠狠地拖拽着镜像。
镜像惊恐地大叫:“不可能,你离开油画我怎么会没有察觉!
还有这镜子虽然没有完全破碎,但是你怎么能穿过来,你...”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油画女人拖进了镜像世界。
姜礼吐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镜像无力地挣扎。
女人揉面似的将镜像捏成一团小球,扔在地上一脚踩扁。
镜像好像一块大号的口香糖,牢牢地bia在了地上。
它脸上的脸,被均匀地踩开,分布在了镜像被踩扁的身体上。
姜礼皱起眉头,这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女人将手插入镜像的身体,明明只是一块厚度仅仅不超过两三厘米的饼似的身躯,竟然容纳下了女人的整条手臂。
她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手臂不停地在镜像的躯体中搅拌,而镜像一脸,不,好多脸的骇然和震颤。
终于,女人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抽出手臂抖了抖,她的手上赫然是一张人脸皮。
她将脸皮覆盖到自己的脸上,原本动作僵硬的女人,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充满活力的少女。
“怎...怎么可能!”
镜像身上无数面庞一齐开口,各种各样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话,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可更让镜像大脑颤抖的是,少女只是厌恶地看了它一眼,竟向姜礼半跪下来,俯下身子,好像朝拜君王一般。
“宋娴说你离开了油画什么也不是,好像是真的唉。”
姜礼无视了少女的膜拜,只是看着镜像啧啧称奇,随后打了个响指。
随后,镜像看到了让它如坠冰窖的一幕。
镜像世界中的所有东西,包括它和少女,好像突然降低维度一般,收缩折叠,最后缩聚成一个点,全部被收进了镜像世界的油画之中。
而姜礼身边的油画,也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画中飘散出一股漆黑的烟雾,和镜像世界中的油画融为一体,静静漂浮在空中,然后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
大浴室中的全身镜彻底破碎,碎片散落在地上。
姜礼终于放松下来。
“果然只是个为虎作伥的东西,脱离了油画就和普通的鬼魂差不了太多。”
姜礼点了根烟,坐到浴池边上,默默地复盘。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比普通鬼魂更加高级的鬼,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仅仅只是试炼任务就如此凶险,差点被困在镜像世界不说,还差点真·丢脸,他必须要吸取经验,以后才能更好的成为充满铜臭味的驱邪打工人。
在姜礼离开镜像世界大浴室的时候,其实发生了许多事情。
公园凶杀案中,他意外发现当自己引起对方强烈的情绪波动的时候,通过小草,可以让自己隐约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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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和镜像说了很多话,想要通过对话寻找破局的方法。
当提到镜子作为通道的时候,姜礼捕捉到了那一丝波动,这说明镜像有些动摇,不过仅仅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镜像将话题往镜子上引,说明姜礼并没有触及真正的秘密,镜像依旧抱有侥幸。
而当姜礼隐晦地表示自己找到了油画的秘密,他察觉到镜像有些慌了。
自己正在逐步接近真相,不过镜像依旧想要将姜礼往错误的思路上引。
他告诉姜礼,宋娴,也就是女孩,能依靠油画做的事情很少,而事实却是,油画其实是奴役了镜像的物品,就好像一个封印,它能通过一些交易从油画中获取一些权限,但是又会受到油画的限制。
他必须达到某些条件,才能够脱离这份束缚。
宋娴告诉姜礼,镜像必须要将普通人拉入镜像世界喂养油画,当达到某个阈值,才能重获自由。
在油画流传于世的岁月中,镜像将无数人引入迷途,让他们悄然湮灭在镜像世界中,便好像伥鬼一般,被老虎害死,却还要让更多人被老虎吃掉。
姜礼就是镜像摆脱油画诅咒的最后一条生命。
假如姜礼没能离开镜像世界,镜像就会顶着他的身份,代替他生活下去。
所以镜像才会毫不犹豫毁掉最后一面镜子,想要断绝姜礼的一切生机。
而它自然也没想到,迫害自己许久的始作俑者,此时乖顺地躺在姜礼脑海中的小草旁边,好像一条谄媚的舔狗。
第十七章 不仅没栽,还顺便开了挂
回想起来,能够成功破局,不只是姜礼运气好,小草也功不可没。
姜礼从镜像的态度中确定油画还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的时候,便决定去研究镜像世界中的那幅油画。
他有一点没说错,一个通道确实需要有两个开口,所以两个世界的油画也都必须完整。
再结合自己想要毁坏油画时宋娴不顾一切的想要从油画中出来,姜礼便把其中的奥秘猜得七七八八。
宋娴当初被困在镜像世界时,想来也是猜到油画是关键,不过她肯定没有姜礼想得多,只是单纯想要毁掉油画,所以唯一跟油画建立了联系的镜像才会被油画以某种方式强行拉了回来,宋娴也有机会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相当于镜像和宋娴交换了角色。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日记中宋娴的情绪会大起大落,因为掌控宋娴身体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宋娴没有把这些告诉她爹,估计也是镜像威胁了她,如果暴露的话就把她父母全部杀死之类的。
对于这样的超自然力量,宋娴作为一个依赖父母的乖乖女,自然会对镜像言听计从。
但她不知道,很多时候,乖顺换来的或许不是善意,反而会是恶意的变本加厉。
这也导致了悲剧的产生。
想清楚这一点,姜礼便想要尝试毁掉镜像世界中的油画,看看自己会不会和镜像再交换一次身体。
但他没想到的是,宋娴超出了他的预期,竟然直接占据了油画。
也就是说,此时油画诅咒的人不再是镜像,而变成了宋娴。
所以当宋娴从油画中显露身形的时候,姜礼就改变了计划,他想要让宋娴彻底脱离油画,进入镜像世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宋娴尝试通过破坏镜子来预警姜礼,那么多半对姜礼并没有恶意。
可事态的发展,往往会超出预期。
于是当宋娴从油画中脱离后,顶着一张比黑人还要黑的脸抱着姜礼猛蹭的时候,当事人是懵逼的。
姜礼一边说着‘请自重’,一边将宋娴推开。
但是宋娴没有抗拒,她就好像一只乖巧的猫咪,安静地站在姜礼身边。
姜礼敏锐地察觉到,宋娴并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更像是一只看见了猫薄荷的猫咪,这猫薄荷,正是小草。
小草的秘密越来越多,这让姜礼有些许不安。
不过也是依靠着小草的力量,姜礼竟意外地获得了油画的掌控权。
在宋娴离开了油画后,姜礼感知到了小草想要吞噬油画的渴望,将手放在了油画上,紧接着小草就好像贪婪的饕餮,强行将油画吃干抹净,甚至将油画的灵魂——一个迷你版的油画给吸进了姜礼的脑海。
通过小草边上舔狗似的油画,姜礼才得以和宋娴沟通。
油画能够一定程度上影响被其囊括的现实。
不过宋娴对于油画力量的掌控能力不如镜像,但是镜像的位置又被宋娴占据。
而且镜像依旧被封印在镜像世界,还是必须完成献祭才能解脱。
于是两者间就形成了一个僵局,宋娴不能像之前镜像那样离开油画,但又不想害人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镜像受制于依附于油画的宋娴,不能随心所欲。
所以两者便制定了一条协议,除非是触及到了油画秘密的人,否则镜像不能随意将人拉入镜像空间。
直到姜礼的到来。
在注意到油画臣服于姜礼,准确的说臣服于那株小草之后,宋娴同样对姜礼表示了顺从。
姜礼本想要通过油画直接抹除镜像,但是宋娴乞求姜礼,希望能拿回被镜像夺走的脸,并给自己被蚕食了一半只剩下躯壳的母亲报仇,于是姜礼便制定了计划,让宋娴有机会亲手干掉镜像。
她告诉姜礼,其实她并不完整,因为当初在镜像世界时,自己的脸几乎被镜像夺走,正是因为镜像装作自己的模样想要害她的妈妈,才甘愿成为油画的一部分。
也正是因为不完整,所以靠着油画的力量才能勉强和镜像碰一碰,还要时时刻刻防止镜像重新占据油画。
“日记最后突然出现的字是你通过油画显化给你父亲的吗?”
“是的。”
“你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吗?”
“我的能力不够,不足以显化这么多文字。”
“那你说了什么?”
“爸,我爱你。”
......
姜礼抽完最后一口烟,叹了口气,随手把烟扔到脚边踩灭。
在确定没有遗落的细节后,他打开了清洁工之家,点击了提交任务。
【清洁工之家会安排专业人员进行评估,请等候后续的通知。】
虽然姜礼还是有些郁闷,如果早知道小草这么变态,当时直接把宋娴从现实世界的油画引出来就不会有后续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了。
都怪秦政的打火机突然坏了,秦政真是坏事做尽。
不过好在试炼任务依旧算是顺利完成了,接下来等通知赚积分搞钱就好了。
“呼,下班下班。”
姜礼拍了拍屁股,准备离开着晦气的地方,回到家好好研究那株小草。
本来以为小草只是会让自己变聪明,但是一整天下来,他发现这草并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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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凌晨四点的郊区,好像打不到车...
于是乐观的姜礼只好决定走路回家。
“芜!走路回家正好早上七八点,剩下三十还能吃顿好的,美滋滋。”
贫穷,总是能激发人类的潜力,正如此时的姜礼...
但姜礼在离开时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不远处的一栋路灯照不到的居民楼顶,此时有两人正在下棋。
“阿弥陀佛,张道长,许久不见,对弈一道竟然有如此长进,难得难得。”
“慧易大师过奖了,小道平日清闲,除了教导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便是钻研这下棋,唉,说起我那侄子,便是让我不省心,不提了。”
没有月光和路灯照明,但两人在黑暗中依旧能看清棋盘和棋子,仔细看去,两人的眼睛竟有着细微的金光迸发。
“张道长可是在说张胤小友?贫僧听说张胤小友天资卓绝,日后有望争夺天师传承,为何张道友竟如此怒其不争?”
被叫做慧易的和尚有些好奇。
张道长袖袍一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恨恨地说:“我并未否定他的天赋,相反,我正是因为他天赋如此,才对他大为栽培,可没想到,他前些年竟迷上了东洋的二次元,沉溺于此,玩物丧志,再这样下去,离废了也不远了!”
慧易口诵佛号,不再接话。
两人专心下棋,都是深思熟虑良久,方才落下一子。
终于,张道长展眉一笑,落下最后一子。
五颗黑棋,连成一线。
“慧易大师,看来还是我小胜一筹啊,哈哈哈。”
慧易双手合十,感叹道:“五子棋一道,当真博大精深,我输了。”
收起棋盘,张道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道:“新人提交了任务,试炼结果应该差不多出来了,慧易大师,我们去看看吧。”
“善。”
第十八章 我画呢?
两人没有走楼梯,而是从五层楼高的楼顶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张道长好深厚的内力,莫不是要炼精化气了?”慧易惊叹连连。
张道长摆摆手:“还差得远呢,慧易大师在十住一阶十年磨一剑,如今趋于圆满,下次再见,大师或许便是十行高僧了。”
两人商业互吹,一边向着别墅走去,一边谈论试炼的事宜。
“听闻天师府早年曾偶然寻得一副油画,此画内藏空间,颇有神异,贫僧这次收到联盟的传信,才知道此画竟然被当作试炼的手段,天师府当真是大手笔。”
慧易知道天师府财大气粗,但没想到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连这种奇物都愿意拿出来当作考校新人的手段。
张道长闻言叹了口气:“大师有所不知,此画与其说是神异,不如说是邪异。”
“哦?愿闻其详。”
“慧易大师应该听说过家兄,早年间,家兄不愿继承天师府衣钵,一意孤行要去当什么画家,家里长辈想要劝阻,他竟一个人北上学画。
如果不是这样,如今他必然已经炼精化气,我不如他远矣。
如今他儿子比老子天赋还要好,却沉迷玩物,到现在还只是百日筑基,真是...天杀的二次元。”
张道长长吁短叹,一副怨妇模样,见慧易一脸疑惑,才清了清嗓子往下说:
“咳咳,跑题了。
家兄学成后归来,自成一派,在江城也算小有名气。
前两年,家兄偶然间见到这副油画,虽然疏于修炼,但眼力还在,看出了这幅画的底细,但天机不可泄漏,无法跟当时的主人和盘托出,他们没有沾上因果,告诉他们没有好处。
可谁知道,家兄出高价想要买下这幅画,那主人却起了贪念,觉得这幅画值更多钱,拒绝了家兄。
家兄空有救人之心,但却无救人之力,他们只是普通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
当时家兄和我喝酒时感叹,这或许是他们应有的劫数,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于是这画便得以作祟,害得那家人家破人亡。
只因这画要维持内藏空间就需要从其他地方吸取能量,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最初被这画害死的那鬼提供人命作为血食。
那鬼也不简单,可以自由通过镜子往返内藏空间和现实世界,善于迷惑他人,如果不是自身能力太弱,或许有跻身人榜的可能。”
慧易闻言皱了皱眉头:“如此危险的东西,天师府就放任其恣意妄为?”
张道长笑了笑,道:“大师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
本来家兄在油画惹出祸端之后,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告诉了那主人破解之法,但没想到那家的女儿竟然是极阴之体,天生吸引阴秽,不知怎的,她死后没有被当作血食,反倒是夺去了镜鬼对那画的依附权。
从此,两个鬼谁也奈何不了谁,一个在画里,一个在内藏空间里。
那女孩心肠倒是好,哪怕自己虚弱,也不让镜鬼害人。
那画反而变得没有什么凶险,只要不触及到核心,普通人也不会被画所针对。
于是,天师府干脆把这当作用来试炼新人的手段。”
“阿弥陀佛。”慧易口诵佛号:“这女施主倒是菩萨心肠,不过既然画没有凶险,为何又被当作试炼任务呢?”
你问题好多,一会嫌危险,一会又嫌不危险,秃驴都是事儿逼吗?
心里腹诽,张道长脸上却还是挂着和煦的笑容。
“大师难道忘了试炼任务的要求了吗?”
经张道长一提,慧易这才想起来,自己只看了地点,没有看试炼任务的内容。
他便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试炼要求——
【任务目标:找到废弃别墅中隐藏的秘密,并消灭祂】
慧易仔细看了一遍,有些疑惑:
“刚刚张道长说,这镜鬼都有机会跻身人榜,为何还要求新人消灭它呢?
这是否有些太过强人所难?
加上画本身,或许都能当作人榜靠后的正式任务了吧?”
慧易知道,需要完成试炼任务,就说明这人并不属于清洁工联盟的任何一方势力,毕竟就连有些本事的散修在清洁工联盟都有备案,而这些人都是不需要做试炼任务的。
一般受到联盟的星探部门,也就是垂钓人挖掘的,都是一些异于常人,有些通灵能力的人,他们在过去多半就是些普通人,不可能有能力对付。
让一个普通人完成人榜上哪怕是最后一个任务,无异于是让一个初中生去自制核弹,属于是天方夜谭了。
“哈哈哈,慧易大师有所不知。”
张道长解释道:
“这任务目标只是用来不让新人偷懒用的。
刚刚我也说过了,这画现在已经对普通人没有威胁。
如果任务目标只是在别墅里待够一晚上,就没有试炼的意义了。
只有这么说,这新人才会拼尽全力去破解谜题嘛。”
“那实际的目标是什么?”慧易有些好奇。
“只用做到前半部分就好了,作为普通人,只要调查清楚画的秘密便足够了,画的秘密隐藏得很深,而他甚至都不一定能找到我们留在那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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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慧易双手合十,露出笑容:“那贫僧便放心了。”
张道长见慧易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心里暗暗冷哼一声。
和尚确实都卖相好,不像我们修道的,不在乎这些,看上去邋里邋遢。
“那张道长觉得,这次的新人能顺利完成任务吗?”
慧易听了张道长一番话,对结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能。”张道长摇摇头,斩钉截铁。
慧易有些惊讶:“张道长如此肯定?”
“自然是有道理的。”
张道长徐徐道来:
“如果他发现了油画的秘密,那么等待他的就是镜鬼的谋害,他多半会被拖入内藏空间。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提交任务的,因为内藏空间里没有信号。
所以他要是真的完成了试炼,那么应该是在内藏空间等待我们的救援。”
“原来如此,难怪先前张道长说到了六点要去看看。”慧易恍然大悟,明白了刚见到张道长时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道长点点头,不屑地哼了一声:“既然他提前提交了任务,就说明他根本没有发现油画的秘密,或许只是无头苍蝇似的在里面转了一晚上,便抱着侥幸心理点了提交,要我说,都懒得去看了,肯定是个庸才。”
慧易诵了声佛号:“如果是这样的人,加入清洁工哪怕能学习一些粗浅的法术,或许也很快就会遭难,不过还是去看看再下结论吧。”
“也好。”张道长点点头。
他和慧易想的一样,如果连这样的洞察力都没有,就算有一些修为,也会因为没脑子丢了性命。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别墅的院子,张道长便开始施展法术,想要沟通油画,看看新人做到了什么程度。
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草!我画呢?!”
第十九章 秃驴闭嘴!
“张道长,出什么事了?”
慧易察觉到有些不对,认识张道长这么多年,以对方的养气功夫,就连提到他的侄子都只是长吁短叹,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张道长丢下一句‘我联系不上油画了’,便急匆匆地想要进屋子找油画。
慧易跟在身后,安抚着张道长。
两人是从正门进入的,所以也是直接来到会客大厅外。
推开别墅的正门,一眼过去,本来挂着油画的地方空无一物。
“真不见了。”张道长愣愣地看着那面墙,心里闪过不好的猜想。
“这王八蛋,不会直接把油画带走了吧?”
他直接走近墙壁,想要施展追踪术,寻找油画的去向。
“张道长小心!”慧易大喝。
张道长下意识回头,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哎哟卧槽!”张道长大喊一声,随后抱起一条腿,单脚往后跳了两步。
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那面没了油画的墙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大厅中央竟然有一地的镜子碎片。
“哪个天杀的...”
脱下鞋子,张道长的脚底出现了几条红色的细线。
他已经达到了炼谷化精的境界,寻常攻击难以伤害到他,可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虽然没有被碎片割破皮肤,可那种刺痛依旧是实打实的。
看着张道长暴跳如雷,慧易诵了声佛号,走到对方身边查看。
“大师何故满头青筋?”
“张道长不要说笑。”
“你很想笑?”
“贫僧没有。”
“你脸都憋红了。”
“贫僧只是感到些许燥热。”
“现在快要入冬了。”
“阿弥陀佛。”
“......”
秃驴都蔫坏,张道长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不过张道长并没有和慧易争口舌,当务之急是找到油画,正如慧易所说,这油画再怎么说也是宝物,不能说没有就没有了。
“这地上为何如此多镜子的碎片?”把笑意憋回去后,慧易皱着眉头发问。
“我也不...等等,这镜子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碎了,定是这新人发现了一些秘密,打碎了镜子,可是为什么镜子碎了,镜鬼竟然没有对他出手?”
张道长突然反应过来,喃喃道:
“难道他真的破解了谜题,甚至有能力对付镜鬼不成?”
新人提交了任务,说明对方此时很安全,这让张道长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张道长,先找到油画吧,如此邪异的东西,那位新人应该不至于带走,就算带走,天师府的秘法也不应该一点也联系不到它。”
慧易提醒道,看张道长如此反应,他也有些觉得不对了。
“也是。”张道长点点头,他的神情已经有些凝重了。
张道长带着慧易,先前往了二楼留下线索的地方。
“日记本果然没有了,看来他发现了我们留给他的线索。”
张道长眉头紧锁,他感觉事态有些脱离掌控了,这位新人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转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现。
接着,他又查看了二楼的其他房间,发现所有房间的镜子都被打碎了。
“果然。”慧易道:“大厅中碎片的量很大,看来这位新人打碎了所有镜子。”
“不对,应该还有一面没有打碎。”张道长没有解释,率先离开二楼,前往大浴室。
等慧易追上来的时候,他看见张道长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一面满是裂纹的全身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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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长,这是...”
张道长十分机械地转过脑袋,表情僵硬:“这就是镜鬼现在唯一能穿过的镜子,其他的都被我们封印了,除非是照过这面镜子,不然镜鬼没办法把人拉进内藏空间。”
“那这是...”慧易指了指镜面的裂纹。
“这说明新人真的发现了镜鬼的存在,并且打败了镜鬼。”
“有没有可能是这位新人刚进别墅就顺手打破的?”
慧易的话刚出口,就发现张道长一脸看傻杯的模样,随即一思索,便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愚蠢。
浴室十分空旷,只要进入这里,就会被挂着墙壁正中间的全身镜所照到,换句话说,只要人能看到镜子,那自己就已经被照到了。
而镜鬼自然不可能让人破坏这面镜子,这已经触及了它的底线,就算是宋娴也拦不住它。
除非打败镜鬼,不然不可能破坏这面镜子,这镜子就相当于镜鬼的命。
慧易叹了口气,一转头,便发现了姜礼当垃圾一般垫完屁股随意踢进浴池里的油画。
“张道长,这是不是那幅油画?”
张道长循着慧易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静静躺在池底的油画。
他‘嗷’一嗓子跳进了浴池,将油画翻了个面,随后一脸震惊。
“宋娴不见了!”
“谁?”慧易没听过这个名字。
“和镜鬼争夺油画的女孩。”张道长解释。
“还有其他发现吗?”
“有。”张道长苦涩地说:“画中的灵也没有了,这油画,现在只是一副普通的油画。”
慧易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张道长节哀。”
傻杯秃驴不会说人话!
张道长看着已经成为了凡物的油画,欲哭无泪。
他明白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新人不仅把镜鬼除掉了,还把宋娴除掉了,甚至连油画的器灵给除掉了。
而慧易看似平静,实际上此刻他心里也是十分惊讶。
从张道长的话语中,他明白了油画的不凡,甚至能排进人榜,虽然只是末尾,但也只有修炼到极致的百日筑基的道士或是修炼到极致的十信僧人才有能力应付。
而看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新人对付油画干净利落,应该是碾压的姿态,实力可能已经到达了他和张道长的层次。
而这样的人物,为何在清洁工联盟没有任何备案?
“就连垂钓人也没有看出他的真实实力吗?这位新人,不简单啊。”
慧易感叹似的说道。
而张道长则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在心疼废掉的油画。
“我回去可怎么交代啊。”张道长欲哭无泪,这相当于在他眼皮子底下毁掉了天师府的宝物。
“下次再制定任务,天师府便要慎重了。”慧易挂着笑容,提醒张道长。
张道长细细品味,才品出慧易的意思。
装杯定这么高的任务目标,杯装歪了吧?
张道长看慧易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幽怨起来。
该死的秃驴,能不能闭嘴啊?
而此时的姜礼,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整个人沉浸在完美完成试炼任务,不仅省下了打车费,早餐能吃点好的,而且终于可以开始搞钱大计的喜悦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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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只猫和一条狗
莫约六七点,初冬的街道刚刚开始热闹起来,街上的早餐店却早早就已经开始营业。
姜礼在泡面和早餐店间稍作犹豫,还是选择了后者。
一个煎饼果子,一根油条,一碗豆浆,十多块钱就没了。
递出钞票的时候,姜礼只觉得肉疼,不过想想很快就能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便也就释然了。
见到油画的邪异之后,姜礼对清洁工之家的真实性已经不作怀疑。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试炼任务会不会给积分。
如果真能拿到钱,便不用再这样一块钱掰成两瓣花了。
并且姜礼也觉得清洁工的工作和自己其实挺契合的,到现在姜礼还沉浸在破解油画谜题后深深的满足感之中。
不能当抓犯人,能去抓鬼其实也不错,姜礼愉快地想着。
接过豆浆,姜礼轻轻呡了一口,有些烫。
不过整个人也暖了起来。
保持紧绷一夜后,这会姜礼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完了。”姜礼面色一变。
放松下来之后,之前一直压制的犯病之魂竟然隐隐有觉醒的意思。
他面色潮红,喘着粗气,眼神都有些飘忽。
将早餐打包后,急忙离开早餐店,想要回家。
要犯病回家犯,不能社死!
——这是姜礼脑袋中仅存的理智。
而周围的食客看见姜礼喝了口豆浆居然呈现如此神态,顿时放下了手中准备递到嘴里的豆浆。
“老杨,你今天这豆浆...”
“你豆浆里加什么东西了吗?”
“那年轻人怎么才喝了一口就这样了?”
“里面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面对食客们质疑的眼光,老板有些不知所措,正张口要解释,就听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颤巍巍地举起手。
“老板,刚刚那种豆浆,给我来一份。”
店铺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个上班族。
上班族一瞬间变成了全场的焦点,而他很显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情况,怯怯地低下头,声若蚊蝇:“我...我买回去给我老婆。”
食客们顿时流露意味深长地笑容。
店铺里的气氛顿时活泼了起来。
老板也跟着笑了,今天的豆浆,卖得格外的好...
至于姜礼,他匆忙上楼回家,随手将早餐扔在茶几上,整个人扑到了床上,随后如同尸体般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体一颤。
“噗...嘿嘿...嘿嘿嘿...”
随着他神经质地笑声,他的身躯开始起伏。
他憋了一晚上,终于爆发了...
“噫嘻嘻嘻,他妈的傻杯镜像,哥们干死你!”
他从床上弹起来,对着空气挥拳,带着满足地笑容,肆意地凌虐着自己的假想敌。
“芜!就这,雀食不行啊,我都说雀食不行辣,你是不是尔龙啊,啊?就这就这?雀食是手下败将...”
十分钟后,姜礼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享受着早餐。
仿佛从来没有犯病。
扔掉餐盒,姜礼心满意足,他闭上了眼睛,并不是打算睡觉,而是打算沟通小草,想要进一步对其进行了解。
他总觉得这玩意儿正在成长,或许早在精神病院时它就已经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之中,只是没有发现罢了。
而在对付倒立女鬼的那一晚,它长大了。
这才被姜礼所感知到,并且以后还会继续发生变化。
在那晚之前,姜礼只觉得吸收鬼的负面能量能让他的思维更清晰,洞察力增强。
可在那之后小草出现,自己居然能感知其他人的情绪了。
不止如此,小草甚至能将符咒,将油画的力量全部吸走,这让姜礼意识到,或许小草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加神秘。
姜礼试探性地和小草搭讪,虽然这招他之前在刚刚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并且没有收到丝毫回音,但是他还是想要试试。
因为在小草吞噬油画力量的时候他明显的感知到了小草的渴望。
这么说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姜礼觉得它有着自己的意识。
在姜礼锲而不舍地骚扰下,小草终于不耐烦地晃了晃。
姜礼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能够明白小草的意思——
滚!
随后,不管姜礼再怎么骚扰它,它都不再有丝毫的反应。
“脾气真大。”姜礼不爽地哼了一声。
不过比起小草,油画对待姜礼的态度则可以说是十分顺从。
姜礼仔细观察那老老实实待在小草下方的油画,发现画里的内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笔趣阁
骏马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脸庞,密密麻麻的挤在了画面上。
就如同《呐喊》的N次方,满满当当地塞在同一个画面中,成功地引起了姜礼的生理不适。
他又尝试沟通油画,迅速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它就像一条乖顺的小狗,稍稍逗弄便会摇起尾巴,让姜礼体会到了它的满足。
不过油画和小草似乎并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它传递给姜礼的,只是单纯的情绪,却无法让姜礼清楚地明白它的意图,更别说明明白白地让姜礼滚这类似的高级指令。
“真乖。”姜礼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姜礼竟然听到了一声冷笑。
姜礼下意识看向小草,发现对方依旧一动不动,骄傲地扬起它稚嫩的叶子。
似乎有些傲娇,姜礼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心念一动,油画明白了姜礼的意思,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油画,出现在了姜礼面前。
他睁开眼睛,仔细端详面前有些胆怯的少女。
少女唇红齿白,脸上还存有些许稚气,身上仅仅随意地套着一个袍子,边缘还有着一些破损。
虽然看向姜礼的目光有些躲闪畏惧,但偶尔会闪过崇敬之色,正好被姜礼所捕捉。
这个轻而易举就降伏了油画,还帮助她除掉镜鬼的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可以说是无比的高大。
毕竟在她眼中,油画就如同神魔一般,就连梦魇似的镜鬼在油画面前也只是个弟弟,被害死了还要帮对方数钱。
这也就衬托得姜礼是如此的强大,虽然当事人表示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打工人。
看着眼前眼底深处有着超越了年纪的沧桑的少女,没来由的,姜礼感到一丝心疼。
十八岁,本该是进入大学挥霍青春的年纪,却被迫在油画里和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勾心斗角,如果不是遇到自己,不知道还要继续多少年。
“宋娴。”姜礼注视着少女,欲言又止。
少女一愣,随后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在。”
姜礼神色复杂:
“现在是白天,你...不怕光的吗?”
第二十一章 她比泰森都牛杯
如果鬼不怕光,那就说明就算是白天,床底下可能也会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这是对安全感一词极大的不尊重,同样也是极其不讲武德的表现。
宋娴眨了眨漂亮的二次元大眼睛,似乎也是有些迷茫:
“我...我也不知道,平时白天我是很虚弱的,阳光会让我产生强烈的灼烧感,就算是那家伙也只能通过形成镜像在白天活动,如果显现出本体,同样会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那家伙指的自然是镜鬼。
姜礼颔首,若有所思:“难道是因为油画现在在我身上的缘故?你的力量都来源于油画对吗?”
宋娴点了点头,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这副油画里面,好像还有什么有意识的东西,我的力量就是从它那里得来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大人您吞噬了它之后,我和它的联系就消失了,虽然我依旧可以依附在它身上,但我能感觉到,我现在的力量源泉变成了您,而且我和您的联系比和油画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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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皱起眉头,自己成了宋娴的力量源泉,那她不是史诗级削弱?
而且吞油画的根本是小草,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娴见姜礼皱起了眉头,顿时变得战战兢兢,害怕自己哪句话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一阵惶恐之意传递到姜礼心中,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中好像让宋娴害怕了,便起身拍了拍宋娴的脑袋:
“这也是好事,至少你以后不止能看到晚上的江城了,还有,不用叫我大人,我叫姜礼,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了。”
“嗯嗯。”宋娴乖巧地点点头,如释重负。
宋娴比姜礼矮了一个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姜礼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耳垂微微泛红。
“对了,你想回家吗?”
话锋一转,姜礼问道。
“回家...”宋娴先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而是缓缓地低下脑袋。
“暂时...暂时不想回去,我不想让爸爸见到我这样...”
见状,姜礼叹了口气,安慰了她两句。
他明白,宋娴是不想以这样的姿态重新见到家人,这可比让他们接受宋娴已经死了还要困难。
并且姜礼也没摸清楚小草究竟有什么底细,究竟能做些什么,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没办法让宋娴起死回生的。
晚上起夜的时候女儿从镜子里钻出来给自己一个拥抱,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
“那就先这样吧,你就暂时住在我这儿,等以后时机成熟了,你再去见你爸爸吧。”
姜礼坐回沙发,笑盈盈的,尽量想让宋娴感受到他是一个和善的人,缓解对方内心对自己的敬畏。
无论是宋娴内心对姜礼的敬畏,还是无法面对家人的那道坎,抹平这些都需要时间。
宋娴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看上去十分娇憨。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你把那镜像鬼揉成球踩扁然后把脸撕下来,我差点就相信你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美少女了...姜礼在心中吐槽。
“哦,还有一件事,你和镜像鬼都能穿过镜子对吗?”
姜礼突然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都还没有问,想到这个他都想抽自己一耳光,姜礼啊姜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一心工作,自从在精神病院遇到了那个戴眼镜的死闷骚你就变了,变得关注起女孩子来了,呸,姜礼你真恶心,还有死闷骚,坏事做尽!
宋娴没有犹豫,直接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是的,我们的力量都来自于油画,油画能自主地创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镜子作为最能通灵的东西,常常被油画当作独立空间和现实世界的门户。
不过我和它擅长的方面不太一样,它擅长利用被它害死的人的负面情绪来蛊惑他人,而我擅长的就比较简单。”
宋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我只是单纯地擅长揍人,特别是在油画被大...被姜、姜礼哥哥您吞噬了之后,我这方面的能力得到了极大提升,这才能打过那家伙。”
姜礼不由得想起了当时宋娴将镜像鬼按在地上蹂躏摩擦地场景,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而那,还是在宋娴没有拿回自己的脸,灵魂都还不完整的情况下。
如果是现在状态全开,估计一拳下去就要跪在地上求镜像鬼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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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姜礼对宋娴的评价,而这位弱女子,现在是他姜礼的忠实小迷妹。
不过姜礼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他一直以为镜像世界独立存在,油画只是这个空间的关键,可没想到这个空间根本就是油画创造的,没搞清楚主次了属于是。
听起来这油画比我想的还要变态,而这仅仅只是试炼任务,以后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姜礼对未来的首富之路产生了一丝丝小小的忐忑。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油画再变态,还不是被小草吃了,虽然摸不清楚小草的用途,但是船到桥头必然直,总会有解决方法的。
“那你是待在外面,还是准备回到油画里?”
问完了想知道的问题,姜礼准备睡一会,一宿没睡再加上犯病期的亢奋已经过去,这会他已经开始有些疲惫了。
“我...”宋娴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怎么了,不用顾忌,直接说出来就行了。”姜礼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暖男的笑容。
“我可以待在您身体里的那株小草旁边吗?我感觉在它身边我提升的速度会更快,我想...我想能早点拥有帮助您的力量,不想拖您的后腿。”
宋娴看着脚尖,小声地说着,不时悄悄看一眼姜礼的表情,观察他的反应:
“如果不可...”
“可以啊。”姜礼一副邻家大哥哥对待妹妹撒娇时百依百顺的模样,一边心说女侠你这么猛我姜某人何德何能能让你拖后腿,一边欢快地应允。
宋娴越猛,意味着以后遇到需要动手的情况,自己不用动手就能摆平。
既然你觉得我强,那我也不解释,打起来自己在边上OB,不说话装高手,开开心心轻轻松松把积分拿了,何乐而不为呢?
得到了姜礼的首肯,宋娴开心地返回了姜礼脑海中的空间,这次她并没有进入油画,而是变成了一个动漫小人似的形态,乖乖地坐在小草旁边。
油画好像有些不满,但见到小草只是傲娇地甩了甩叶片,没有管宋娴,它也只好唯唯诺诺地缩在一边。
宋娴就像一只正在吸猫薄荷的猫,在小草身边一脸陶醉。
看到这一幕,姜礼放心地不再观察它们,斜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直到他被手机的提示音吵醒。
第二十二章 大家新年快乐鸭!
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了姜礼。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姜礼瞬间精神了起来,甚至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
他接通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臭小子!怎么提前一个星期出院不告诉我?”
中气十足却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那什么,陈叔,这不是不想麻烦您来接我吗?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婶婶也还好吧?”
姜礼拿着电话,笑得十分谄媚。
“哼。”陈叔冷哼一声:“好不好的你自己不会来看看?”
“唉,刚出院,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住处,想着等过几天再去看看您,没想到劳烦您亲自打电话给我,我这多不好意思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试探着问道:“还在生陈逸轩那小子的气?”
姜礼的笑容渐渐凝固,变得面无表情,但语气依旧带着笑意:“怎么会呢,小轩当时也是无意的,并且当时谁也不知道那东西这么危险,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自从我退休了,人走茶凉,以前那些下属也都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小轩是我儿子,而你是老姜家的独苗,我待你比亲儿子还亲。
我去年查出了癌症,没几年好活了,临死前就想着看你们兄弟俩能和解,如果当时没出那件事,现在在警局,你和小轩都应该成长为中流砥柱,能独当一面了。
本来想等你出院了再好好跟你谈谈,但我没想到你连出院都不告诉我,我今天听老孙说你帮他手下的人破了个案子,我才知道你早就出院了。”
陈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老孙说你跟他吵了一架,因为你没法再继续以前的工作了,我也知道,你是天生的破案苗子,这对你的打击肯定很大,即使这一切只是意外,终归是把你的路给断了。
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让你们两个孩子好好谈谈,能过去便过去了,如果你实在迈不过去这道坎,我也不强求,我只要你知道,在我这儿,不管出什么事儿,我永远把你当儿子看!”
姜礼久久不语。
陈叔没有听见姜礼回话,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今天我和你婶婶买了些你喜欢吃的菜,做了顿饭想给你接风洗尘,如果能来,就尽量来坐坐吧。”
说完,顿了几秒,见姜礼还是不说话,陈叔便也就挂断了电话。
姜礼面无表情向后靠去,整个人像是失了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他并不想面对陈叔,便是因为陈叔的儿子陈逸轩,就是那个间接让他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年的人。
三年前,陈叔还是江城市公安局的局长,而他的儿子陈逸轩和姜礼则都是刚入职不久的刑事部门新人,姜礼在分析科,陈逸轩在行动科。
姜礼天赋异禀,很快在犯罪分析科打出了名声,不过他当时为人高傲,目空一切,虽然屡立功劳,但是人缘并不好,甚至就算是一些领导,暗地里也评价他恃才放旷,对他甚是不喜。
碍于他是陈局长的门生,又确实有着很强的工作能力,才对他一再包容。
而陈逸轩虽然比起姜礼来差了不少,不过也强过大部分刑警,而且继承了陈局长的良好性格,为人豪爽,也懂得人情世故,再加上身为局长的儿子,每次出警却都永远冲在第一个,这也为他赢得了不少的好感。
两人的性格不同,关系却一直很好,因为姜礼的父亲是陈叔的发小,在父母失踪后,陈叔便自愿承担起了抚养姜礼的责任,那一年,姜礼还未开始记事。
所以,他和陈叔实际上也和父子差不多,而陈逸轩和他一起长大,小姜礼一岁,便从小都叫他哥哥。
陈叔曾戏言,以后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刑事部门早晚靠他们哥俩撑起来。
直到那一天。
警察局收到举报,陈逸轩出警回来,带回来了一些非法集会的传销嫌疑犯,将搜查到的一些证物交给了姜礼,让他帮忙分析鉴定。
可没想到,这些人并不简单,聚众也不是为了像警察想的那样非法传销,而是在拜神!
不过当时谁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只当是传销案来办,当姜礼看到小头目笔记中的内容时,只觉得头晕目眩,直直地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精神病院躺平了。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渡过了两年,直到理智开始恢复。
至于那个笔记本,竟然不翼而飞,在姜礼倒下后,存放和研究物证的房间的监控器失效了两秒,等监控恢复正常后,桌子上的笔记本就消失了。
当时姜礼究竟看到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那些被抓的人,在当天晚上也都变得疯疯癫癫,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也成了一桩悬案,被封存在档案室中。
在大半年前,陈叔曾经带着陈逸轩看望姜礼,那时的姜礼已经开始了虐鬼之旅,身体也在逐渐恢复。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陈逸轩,他就整个人开始变得混乱。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如果不是陈逸轩让他来分析证据,自己就不会疯,就不会失去大好的前程,就不会成为一个社会上的废人。
于是在那段时间,他便处于深深的矛盾中。
虽然他知道这并不能全怪陈逸轩,可一想到那天分析科明明还有其他人,他却偏偏将东西给了自己,姜礼就开始幻想,如果那天拿到东西的不是自己,那就不会是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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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轩是信任我才这么做的。”
“可是他的确害你疯掉了。”
姜礼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陈叔,无法面对陈逸轩,更无法迈过心里的那条坎。
所以在他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出院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叔,而是逃避。
时间会抹平一切,他这么告诉自己。
可终究是自欺欺人。
姜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决定去陈叔家赴约,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
而让他下定决心去面对的,是因为他想起了在精神病院时,陈逸轩面对自己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其实陈逸轩并没有错,只不过是自己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姜礼苦笑一声。
看看时间,现在不过才中午一点过,离晚饭时间还早,并不着急。
自己不过睡了五个小时,但却并没有太过疲惫。
“精神还不错,是因为有精神病吗?”姜礼摸摸脑袋,自娱自乐地说。
他打开了清洁工之家,想要看看系统有没有回复。
点开【个人中心】,姜礼眼睛一亮。
【经审核,您的试炼任务成功完成,请携带身份证前往江城市西南二十公里处天师府道教文化发展中心进行实名认证。】
第二十三章 天师府
“天师府道教文化发展中心?”
姜礼乐了,他记得自己高考那会还和陈叔去那烧过香,最后果然没考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如果不烧香会比这还要考得差。陈逸轩曾经这么问过他,然后姜礼就买了一堆学习资料送给马上高三的小老弟。
看了看时间,坐地铁往返也就一个多不到两小时,来得及去陈叔家,姜礼便决定先去天师府认证。
收拾好吃完早餐留下的垃圾,姜礼便匆匆出了门。
走到楼下时发现早上买早餐的铺子围了很多人,嚷嚷着什么‘奸商’,姜礼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时间看热闹,径直往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天师府坐落在江城西南处的一座山上,山有两峰,中间有一个连接两峰的天然桥梁,桥梁中部是一个巨大的峰台,山峰形似一龙一虎,争夺中间的‘明珠’,故而得名龙虎山。
两峰和峰台上各有一座道观,峰台上是天师府的禁地,不对外开放,祭拜主要是在两峰上的道观完成。
人们一般将龙峰上的称为龙殿,将虎峰上的称为虎殿,两座道观求的祈福也不同,龙殿主要是求健康,求平安,求风调雨顺,而虎殿是求姻缘,求事业,求财源广进,当年姜礼就是在虎殿上的香。
姜礼到达龙虎山山下的时候,刚刚过两点。
山下有一个停车场,卖香火卖小吃的小贩都聚集在停车场外,看上去十分热闹,这也是说明天师府的香火很旺,来往的香客很多。
这些小贩卖的香火并不是用来在天师府烧的,而是用来祭拜上山沿途的道家神仙。
在上山的过程中,楼梯边上偶尔会有一些古老的凉亭,供香客休息的同时,也供奉着一些传统的神仙,将从小贩那里买的香火一路烧上去,等到了道观以后在道家始祖和天师府先祖前跪拜,就能心想事成。
当然,也可以在道观买些八百八到八万八不等的香来烧,钱越多自然证明心越诚。
当时姜礼便是拜了一路上山又烧了根八千八的香,高考的时候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这回姜礼并不打算一路拜上去,因为他以后和这些老神仙就可以算是同事了,同事之间谈这些就太生疏了不是。
别人拜神我上梯,别人烧香我点烟。
姜礼就这么晃晃悠悠地顺着山上的楼梯来到了虎殿,大殿上写了玄坛殿三个大字。
姜礼跟着一名负责引导的年轻小道士来到殿中,小道士恭敬地问:
“请问,居士前来是为求签还是为参拜呢?”
“我?”姜礼想了想:“我来应聘。”
“哦。”小道士点点头:“居士可有985大学的毕业证明?”
“嗯?啥玩意?”姜礼懵了。
“如果没有的话,211大学宗教方面专业毕业也是可以的。”小道士礼貌地说道,见姜礼面露难色,便又补了一句:“道教学院毕业我们也是可以考虑的。”
姜礼人麻了。
卷!真他妈卷!
“那什么,我不是应聘当道士的,我是应聘清洁工的。”姜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清洁工?我们不需要啊。”小道士有些疑惑,他并不记得天师府有招聘过清洁工,打扫卫生这方面一直是他们这些小道士负责。
姜礼见小道士满脸问号,便明白了并不是天师府所有人都知道清洁工和鬼的存在,看来就算是负责部门,也只有高层知道这些秘辛。
于是姜礼转变了说法:“请问道长,咱们天师府的负责人在什么地方,可否代我通报一声,就说有清洁工需要实名认证。”
“这...”小道士有些犹豫,来历不清不楚的人随随便便就想要见天师府的那些个日理万机的大佬,不管怎么说都有些逾越规矩了。
“这样吧。”姜礼凑近小道士,低声说:“你帮我通报一下,我见到人以后上一根八百八的香怎么样?”
小道士顿时双眼发亮,这可都是业绩啊。
于是他点了点头,恭敬地笑了笑:“居士稍等片刻,我去寻我的师尊。”
“好。”姜礼微微颔首,同样回以一个微笑。
须臾,一个中年道士便从后厅走来,身后跟着毕恭毕敬的小道士。
中年道士客客气气地跟姜礼打招呼:“居士如何称呼?”
“姜礼。”
“姜居士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和我天师府有缘。”
中年道士哈哈大笑:“我道号青岩,叫我道号就好了,我这便带你去见我师叔。”
姜礼闻言想要双手合十行礼,又觉得在道观做这个动作过于挑衅,但是他又不知道道士都怎么行礼,最后便只好和青岩握了握手。
“劳烦青岩道长了。”
“请跟我来。”青岩的态度十分客气。
小道士在一边欲言又止,悄悄扯了扯青岩的衣角,小声嘀咕:“师父,那香火钱...”
青岩一脸严肃,教训道:“什么香火钱,姜居士来我们天师府上香一律免费。”
姜礼一听,来了兴致:“那我先点个八万八的再随道长过去。”
青岩笑容一滞,静静地看着姜礼,一言不发。
“开个玩笑,道长请带路。”姜礼笑嘻嘻地说。
青岩这才恢复笑容,领着姜礼往道观深处走去。
小道士委屈地留在前殿,和师兄弟们继续招待着殿中的香客。
随着青岩走过玄坛殿的后厅,出了大殿,往天师府的禁地走去。
一路上,青岩介绍着天师府的布局和重要的建筑,时不时还给姜礼科普一下路边的雕塑都是道家的哪些高人神仙。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清洁工的事情,姜礼默默观察,从过桥开始,周围便见不到玄坛殿那些穿青色道袍的小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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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天师府的核心,天师殿,我也只是刚刚够资格去天师殿修道,再往下的小辈是没有资格进入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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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叔姓张,是天师府的嫡系传人,你便叫他张道长就好,他的道号我不便透露,如果他愿意,自然会主动告诉你的,等一会他会亲自接待你。”
“那道长你呢?”姜礼问。
“清洁工的事宜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修为不够,我的师叔也没有向我提及更多的内容。”青岩摇摇头:“一会你听他安排便是。”
姜礼点点头,便不再多问什么。
两人走过桥梁,来到峰台上的道观前。
比起龙殿和虎殿,这道观显得有些朴素,但年月侵蚀留下的古朴感,让姜礼明白,这就叫返璞归真。
青岩让姜礼稍后,正要去通报,就见一个穿着印有干饭龙莉姆睡衣的年轻人抱着头从道观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吼:“老不羞的翻我东西,小心我也学我爹跑路,别逼我和我老婆私奔!”
一个看上去和青岩差不多的道士竟然直接从道观的院子里一跃而起,落在道观外,破口大骂:
“老婆个屁,你居然买这种东西,这么多世家千金你看不上眼,老子以为你是一心修道,没想到天天抱着个气球叫老婆,老子今天就替你爹降了你这逆子!”
姜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扭头问青岩:“道长何故带假路?”
第二十四章 这些道士不正常
“这便是我师叔!”
青岩留下这句话便急忙前去想要阻止那道士。
“师叔,师叔!不要冲动啊!”
他一边拦住张道长,一边转头急迫地询问年轻人:“师弟,你又怎么得罪你叔叔了?”
那年轻人也是有些跳脚:“你问问他,我都这么大了,他还乱翻我衣柜,把我老婆给翻出来,他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张道长吹胡子瞪眼,涨红了脸:“混账!什么老婆,那分明就是个充...唉!家门不幸啊!”
姜礼在一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默默地看他们互相拉扯。
“嗯?这熟悉的黑眼圈...”
突然,姜礼注意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容。
他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年轻人。
“纸片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就是爱情,像你这种老光棍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孽障!”
两人针锋相对,中间强行隔开二人的青岩显得十分尴尬。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昨天中午是不是来过我家?”
姜礼打断了叔慈侄孝的和谐场景,向年轻人问道。
那穿睡衣的年轻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姜礼,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确见过这么一个人。
“啊,你是那个家里闹鬼的穷逼!”年轻人右手握拳锤向向上摊开的左手手心。
为什么突然开始模仿起动漫里的天然呆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姜礼觉得他身上的槽点实在数不清楚,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吐起...
“那张符咒是你留下的吧?”姜礼没有计较‘穷逼’这个词。
“哦,不错嘛,竟然能发现本大人留下的圣物!”年轻人冷笑。
张道士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给老子好好说话。”
年轻人瞪了他一眼,随后一脸的无奈,放弃了中二的说话方式:“嗯对,是我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还不等姜礼回答,他便放肆地笑了起来:“莫非是过于敬仰本...我,想过来当我徒弟?”
“你特么!”道士无情地巴掌又一次甩了过来。
可这次,却被年轻人挡住了。
他的刘海遮住了半边眼睛,微微低头,吊着眼睛注视道士:“同样的招式,你以为第二次还有用吗?”
然后他就被张道长踹翻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
道士收拾完年轻人,看向了姜礼,一脸审视:“你就是诡父?”
“诡父?”年轻人一听这词,便兴奋地抬起了头,可在注意到道士危险的目光后,又很识趣的趴了回去。
“嗯,我就是。”姜礼点点头,尽量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尴尬。
被网友当面叫ID的尴尬,相信许多人都懂。
道士点点头,道:“跟我来。”
青岩道长留了下来,照看倒地不起的年轻人。
“咦?”青岩蹲下时,发现姜礼刚刚站立的地方有两个小坑,那是他刚刚用脚趾头抠出来的三室一厅。
“姜居士好深厚的内力。”青岩惊叹连连。
“你先扶一下我...求求了...”年轻人发出一阵哀鸣。
......
来到天师殿内部,张道长把他带进了偏厅。
这似乎是一个办公室,很难想象现在道士修道的房间里会有电脑、电脑桌和老板椅。
“主厅是我师父闭关的地方,平日里是封着的,便是我也进不去。”道士笑着解释。
姜礼颔首:“久闻张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仙风道骨,名不虚传。”
“久闻是多久?”张道长一听有人恭维自己,便变得乐呵呵的。
“呃...”姜礼眼皮直跳,心说天师府这些道士好像都不正常:“就...挺久了。”
“不错不错。”张道长十分满意:“身份证带了吧?”
“带了。”
姜礼掏出身份证递给张道长,后者接过身份证后打开电脑,熟练地往里面输入信息。
“如果你没有通过试炼任务,清洁工之家就会被远程删除,垂钓人会抹去你关于清洁工的记忆。”张道长随口说着。
姜礼坐到办公室的皮沙发上,庆幸地笑了笑:“那我还挺幸运的。”
“你设置账号的时候选择了道士?你是哪一脉的?”
张道长盯着电脑屏幕,闲聊似的问。
姜礼正要脱口而出‘我随便选的’,又担心张道长知道后会觉得这是对道家的不尊重,便试探着问:“这很重要吗?”
张道长看着姜礼郑重地点点头:“很重要。”
姜礼想了想,选了一个较为稳妥的说法:“如果不是道士会有什么影响吗?。”
“倒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需要录入你的信息。”张道长挑了挑眉毛。
“我并不是道士。”姜礼松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通过试炼任务的,那任务普通人可完不成,个人信息十分关键,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张道长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姜礼的内心。
后者凛然,他怀疑对方有所察觉,担心对方看出自己的秘密,毕竟小说里不少杀人夺宝的情节,他已经PTSD了。
情急之下,他只好瞎扯:“我虽然不是道士,但我师父是道士,所以我觉得我和道士很有渊源。”
“嗯?”张道长感到不解:“那你师父是道士,你为什么不是道士呢?”
“是这样的。”姜礼理了理思路:“我曾经偶遇过一个道长,他救了我一命,说我和他有缘,便教了我一些粗浅法术,但并没有把我收作徒弟,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
至于他老人家,我并不知道他是道士中的哪一脉,他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并且在他教导我一段时间后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反正先扯个大腿抱着,也不至于让人太过小瞧自己。
“世界上能人异士很多,有清洁工没有收录在内的高人也很正常。”
张道长算是认可了姜礼的说法,不过他又问道:
“那你擅长什么?”
“我擅长...”姜礼没有过多思考:“赶尸!”
他刚刚在编造背景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这个说辞,他并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有没有资质学习清洁工之家商城中的那些东西,以后很有可能要靠宋娴给自己当打手,如果有了赶尸人的这个身份,宋娴的存在就不会引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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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张道长一愣,随后大笑:“你师父可能是茅山一脉的,以后你去茅山寻他,说不定能找到他。”
“多谢道长指教。”姜礼一脸惊喜。
随后,张道长交给姜礼一个黑色的小木牌,上面有一个‘清’字。
“行了,你去吧,这就是你清洁工身份的证明,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一会你找青岩领一下掩人耳目用的工作服,对了,这是我的名片。”
姜礼接过张道长的名片,记下了张道长的名字:“张玄笠道长。”
“谢谢道长,以后请多多指教。”
张玄笠满意地含笑点头,等姜礼离开偏厅后,他收敛了笑容,从暗门进入了主厅。
“爹,他很机警,说话滴水不漏,表情也管理得很好,没有什么破绽。
他说他从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那里学会了赶尸,但在茅山,会赶尸的基本都是大人物,近年来也都没有外出云游过,我怀疑他是瞎编的。”
张玄笠冲着一个满头白发,正双目微闭的打坐老道士鞠躬,恭敬地说。
“看不出跟脚?”老道士没有睁眼,不见张嘴,但声音却进入了张玄笠的耳朵。
“看不出来。”张玄笠摇摇头:“但他身上的确有山海绘卷的气息。”
“便再看看吧,不要为难他,稍稍关注些就够了。”
张玄笠点点头,离开了主厅。
老道士缓缓睁眼,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良久才叹了口气:“云游四方的茅山道士,不会是你吧?”
第二十五章 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莫要偷墓碑
姜礼走出天师殿,看到黑眼圈年轻人正坐在地上闭眼打坐,青岩站在他身边,有些担忧地注视着他。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年轻人睁开双眼,大喝道。
听见这玄音,姜礼只觉得先前陈逸轩一事在心里留下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随即,黑眼圈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脸轻松。
青岩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张道长那一脚这么重吗?还要念咒疗伤?”姜礼好奇地问,心里对叔慈侄孝的理解更深了。
“不是,师叔那一脚只是让他气血不畅。”青岩面露不解:“刚刚小师弟不知怎么的,在念诵金光神咒的时候突然走火入魔,这才通过静心神咒来驱散心魔,并非是为了疗伤。”
“这样啊,是我孤陋寡闻了。”姜礼点点头,道家的术法他一窍不通,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在疗伤。
“怎么突然走火入魔?”青岩关切地问黑眼圈。
“我...”黑眼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刚刚念诵金光神咒疏通气血,结果因为刚刚听到这家伙的名字,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一下子岔气了。”
说罢,还幽怨地看了一眼姜礼。
后者有些懵逼,姜礼这个名字很奇怪吗?
转念一想,姜礼才反应过来,黑眼圈是因为诡父两个字走火入魔的,毕竟两个字读音相同,很容易曲解,其实姜礼是个正人君子来的。
于是,姜礼投给他一个看垃圾的眼神。
“焯!这眼神什么意思,来单挑,小爷我重活一世,你必将成为我证道仙帝路上的踏脚石!”黑眼圈当场破防。
“仙帝?”姜礼迷惑地眨眨眼。
青岩捂住脸,似乎不想理黑眼圈:“小师弟有三大爱好——不修道,二次元和看小说。”
“懂了。”姜礼看垃圾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同情。
“你大爷!”黑眼圈像一只斗鸡似的高高跃起。
青岩又适时地拦在两人之间。
在姜礼的退让下,两人终于分开,谁也不搭理谁,青岩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问姜礼:
“师叔可有什么安排?”
姜礼忙着逗弄这中二病,差点忘了正事:“有的,劳烦道长带我去领取清洁工的工作服。”
“不必客气,请随我来。”
说罢,两人丢下黑眼圈,往天师殿后方走去。
黑眼圈狐疑地看着姜礼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径直往偏厅走去,寻找张玄笠。
“二叔,刚刚那小子也加入清洁工了?”
黑眼圈难得有些严肃:“我前两天做保底,正好碰到他,这小子打乱了我的计划,害我差点儿露馅,被迫动用了在清道夫的人脉,改变了一个普通人的记忆,结果忙活大半天发现他住的地方根本没有鬼。
我以为是清洁工之家太久没更新出BUG了,便只留下了一张符咒以作万一,没想到是这小子提前一步处理了鬼魂。
不止如此,这小子居然察觉了我留下的痕迹,刚刚还认出了我,我能感觉到他隐藏得很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查出他的底细了吗?”
张玄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眉梢一挑,自动捕捉了关键词:“你做保底?你没有更新清洁工之家?”
“咳咳。”黑眼圈干咳两声,解释道:“上个月买了个新游戏,刷了一个月老婆的好感度,忘了领任务。”
“你特么!”张玄笠扬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但最后又忍住了,长叹一声,收回了手。
他冷冷地看着黑眼圈:“他身上有茅山传承,精通赶尸,昨晚刚刚通过了我天师府在江城设置的试炼任务,不止通过了山海绘卷的测试,甚至把器灵和其奴役的鬼魂给除掉了。”
“卧槽?”黑眼圈震惊了,天师府刚刚得到那油画,也就是所谓的山海绘卷时,他便在张玄笠的逼迫下尝试过测试,他虽然也察觉到了其秘密,但是最后还是被狡猾的镜鬼给关进了镜像空间,最后依仗金光神咒的神威才得以脱困。
就算如此,他依旧奈何不得泥鳅似的镜鬼,碍于以后还要多次利用这个场景,也并没有毁掉别墅里的镜子,更别说将油画的灵给除掉了,他自衬没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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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清楚地明白姜礼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
他很可能比自己强!
“小胤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张玄笠打起了感情牌,语重心长:
“你爹妈出国周游各国,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和你老爹的隔阂,是因为你才消除的啊,你小时候天资卓绝,教给你的术法你总是很短的时间就能掌握,你的未来是要比你老爹更广阔的啊,有望修炼到炼神还虚,比肩你师祖的层次啊。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沉迷玩物,荒废了好几年,以前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些大派传人,这会都超过你了啊,你十年前便是百日筑基,十年后还没有摸到炼谷化精的门槛,这叫我怎么不担心,怎么对得起你死去...哦他还没死,怎么对得起你爹啊?
你看看,不说那些大派传人,就连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赶尸传人都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人家今年才二十六,就比你大了两岁,你...你真是让我颜面尽失啊!”
黑眼圈张胤低下头,似是有些羞愧,实则正在偷笑。
等哥们觉醒金手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见张胤很是自责的模样,张玄笠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淡淡说了句:“知道错了?既然知道错了便去好好修炼吧,等你什么时候摸到炼谷化精的门槛,我就把你那娃娃还给你,待会我会叫青岩给你安排做些补品,你看你这黑眼圈,哪里有半点修道之人的模样。”
张胤‘哦’了一声,便要走出房间。
可他走到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收回了已经迈出一般的脚步,顿在原地,回头疑惑地看向张玄笠。
“等下,二叔,有个问题。”
张玄笠看着张胤,等着他的下文。
“不对劲啊,二叔你刚刚说他会茅山赶尸术?”
张玄笠点点头。
张胤皱起眉头:“我刚刚念诵静心神咒,他居然问我是不是在疗伤。”
“作为道家弟子,怎么会连静心神咒都不知道?”
张玄笠脸色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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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清洁工的来历
姜礼拎着装工作服的袋子,乘上了返回市中心的地铁。
工作服的样式很普通,和一般保洁阿姨的没什么两样,但是青岩告诉姜礼,这工作服是张玄笠施过术的,可以一定程度上保护穿着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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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厚着脸皮问青岩有没有什么法器给他,后者说就连张玄笠也没有法器,这玩意儿是很珍贵的东西,会制作法器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
核心思想就是你别想了,我们这样的鼠鼠是不配的。
在张玄笠那边实名认证之后,姜礼便有权限使用清洁工之家的所有功能了,除了以前的功能,现在又多了个【资料库】。
【资料库】中按照鬼怪的实力将其分为了几个大类,并列出了相关任务不同等级的榜单。
鬼怪位于哪个榜单是清洁工接取任务时的重要参考。
而姜礼现在的权限只能够接取新秀榜上的任务。
新秀榜发布有任务的鬼怪基本都是给新人练手用的。
按照姜礼的对比推断,倒立女鬼便应该在这新秀榜来找,并且算是比较弱小的那类,精神病院的鬼怪则全部是属于这个范畴。
这些鬼怪被清洁工们归为游魂,它们对常人有些威胁,但除了吓人其实并没有太多本领,顶多让人生病,或是破坏家里的风水。
更高级的便是人榜,再往上还有地榜和天榜。
这些榜单对应了鬼怪,同时也对应了清洁工中的佼佼者。
由于各个大派的修炼道路不同,境界的划分也较为模糊,所以清洁工之家便笼统地按照能对付的鬼怪等级统一地规定清洁工修行者的等级。
以道家来说,百日筑基、炼谷化精、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练虚合道,这就是他们所修行的数个阶段,各家大派也差不多有着类似的划分,在清洁工中,便统一划分为异级,人级,地级,天级。
这样的好处就在于避免了有些成员不清楚其他修炼体系的境界划分,无法清楚地了解其他成员的实力,不过有一些老一辈的修行者还是习惯以传统的方式加以称呼。
天级对应的是炼气化神级别的高人,达到了炼神还虚的,华夏只一人,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老天师,也只有他一人不在这种划分之列。
清洁工之家的资料库显示,老天师已不在天师府多年,四处云游,极少出手,但凡出手,便是对付天榜上的鬼物。
而天榜上的鬼物,甚至能对炼气化神级别的大佬造成极大威胁,所以报酬也是相当的高。
而报酬,则是从清洁工联盟来支出。
姜礼同时了解到,清洁工联盟是五年前才成立的,在过去,各家门派各扫门前雪,只着手对付自家领地中的鬼怪。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二十年前开始,鬼怪的数量开始增多。
各大派都摸不清头脑,以前的平衡也被打破,他们开始出动更多力量来扫除鬼怪。
可扫除的速度竟然比不上鬼怪出现的速度,直到十年前,一个隐世家族直接被突然出现的强大鬼怪灭门,才引起了修行界的恐慌。
以前驱鬼只是为了赚声望修功德,可有可无,现在鬼怪切实威胁到了修行界,让大人物们焦头烂额。
各大派被迫放下过去的成见,有意识地联手对抗鬼怪。
因为鬼怪之间没有联系,各自为战,所以在各大派连手之后,鬼怪们的威胁直线下降。
于是五年前便出现了一个鬼才。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成立一个驱鬼者联盟呢?我可以当茅山队长。”
虽然后半部分被否了,但是这个提议引起了所有门派的重视。
如果存在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联盟,他们的确可以不再勾心斗角计较出力多少和得失,而是把所有驱鬼的任务直接发布在联盟里,完成的人获得报酬,避免了内部斗争或者相互算计,一切都公开化。
事情定下来以后,各家甚至决定将一些珍藏的宝物和不涉及自家核心的修炼书籍送到联盟的公共仓库,作为奖励,这样一来,资源也实现了共有化,同时也能够激励平时没机会接触这些的人更卖力的做任务。
同时,联盟的眼光放向了无门无派的散修或者是有特异功能的人,甚至去西方拉拢拥有特殊力量的教会,法师等等,成功建立了一个以华夏为中心的全球性质的驱鬼组织。
西方有教皇,东方有天师。
这两人,便是公认的超越了天级的世界最强者。
姜礼看着资料库中的这些内容,感到十分震撼。
原来平静生活之下,竟然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并且谁能想到,清洁工联盟的建立,一开始竟然只是源于某个茅山口嗨怪的戏言。
“咦,不对啊,诛邪榜上我的排名不是一万名之后了吗?怎么突然变了。”
姜礼在查看自己的信息时发现,自己此时在【诛邪榜】上的排名变成了三千多:“原来还有这么多人连试炼任务也无法完成吗?这么拉跨的?”
他并不清楚,这是因为张玄笠给他的备注——人榜以下可完成所有清扫。
姜礼搜索了张玄笠的名字,发现他的排名在一千之前。
“人级顶尖。”姜礼念着张玄笠的备注,咋了咋舌。
也就是说,地级天级的人加起来才不到一千人,剩下一万多人都只是人级和异级的人。
“唉?为什么榜单上的都是中文名字,不是说有西方的修炼者吗,难不成西方修炼的人寥寥无几?”
可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错了,他在榜单相关里找到了答案:
“哦,原来这是国服,不是国际服。”
姜礼的评价是:太细了。
不过虽然榜单和任务中心并不包括西方,但是商城里是可以兑换西方的修炼宝物或者修行书籍的。
在完成了试炼任务后,姜礼得到了十积分。
他本想全部用来换钱,买些新衣服,购置些新家具,然后顿顿吃好的。
不过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暂时没有全部兑换,考虑攒些积分以后换取些能用来防身的东西。
或许富裕些了还能尝试弄些修炼的书籍来炼一炼,鬼怪的世界比他想的要危险不少,不能光依靠宋娴,毕竟他也不知道宋娴能保护他到什么时候。
外界的力量总是不如自身来的安心有底气。
“先换个一千块钱试试水。”
姜礼在商城中点击兑换一千元。
【是否使用一积分兑换一千元?】
是!
【请绑定银行卡号。】
“啊这,我银行卡好像在陈叔家来着。”
姜礼工作后后也一直和陈逸轩住在陈叔家,仔细想想,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
这时候,地铁也刚好要到站了。
姜礼收起了手机,准备下地铁,一脸放松。
“那就先去把过去的事情画上句号吧。”
第二十七章 家人
在江城市中心的高档小区,某复式楼里。
一个穿着汗衫,满头花白的富态中年人,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叼着烟斗眯着眼悠闲地哼着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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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蹲着一个围着围裙,手上套着橡胶手套的女人,正修剪着花盆里的绿植。
“爸,你那肺都这样了,还抽烟啊?妈你也不管管。”
高个儿年轻人从厨房走出来,皱着眉头有些不满。
“我能管得了你爸?”中年女人抬起头,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脸的无奈。
“酒是粮**,越喝越年轻,烟是植物魂,越抽越有神,你要是能悟了,应酬场上早就所向披靡了。”
中年人睁开眼,哈哈大笑。
三人正是和姜礼从小生活在一起的陈叔一家。
“你说哥他能来吗?”提起姜礼,陈逸轩有些忐忑。
“不知道。”陈叔摇摇头。
而婶婶却收拾好工具站了起来,十分肯定:“小礼肯定会来的。”
“你就这么了解这小子?”陈叔失笑道:“连我都不敢肯定,经受了这么大挫折,他还愿不愿意面对我们。”
“呵。”婶婶冷笑一声:“你以为小礼跟你似的这么小心眼,年轻的时候被黑车司机宰了,能蹲点一个月把人家的车给扣了,我带大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讲道理,能分是非,那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不怪小轩,等他那股劲儿过了,肯定能想明白。”
陈叔听见这话,胀红了脸,把脑袋别向一边,赌气似的说:“懒得和你说,就会抓着以前那些破事儿记一辈子。”
“记?我记性可不好,所以都写本子上了,你再这么抽烟抽下去,我就在你葬礼上给亲戚朋友们念一念。”婶婶说完,没有看陈叔一眼,便去厨房做菜了。
“你...”气急败坏的陈叔一扭头,却发现婶婶已经离开了,便只好冲正在憋笑的陈逸轩狠狠地瞪眼:“记住...”
他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害怕婶婶听到,便又放低了声音,轻声道:“记住,以后找老婆别找这样的,小心眼!”
陈逸轩憋得很难受,他心想你们二老都差不多,但还是捂着嘴点点头。
......
门外,姜礼已经站了十分钟。
他两手空空,本来想在小区门口买点水果,但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穷逼,买水还行,水果就确实买不起了,想了想,只给自己的小老弟买了点礼物,揣在兜里。
在过去的十分钟,他五次想敲门,其中三次手离门有五厘米,一次摸到了门但没有发出声音,还有一次刚刚举起手便放下了。
虽然他在路上已经想好该如何面对陈叔一家,但是三年的精神病生涯,不知不觉间还是让他和陈叔一家产生了疏离感。
尽管他在这里长大,但是却感觉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姜礼咬咬牙:“丑媳妇总要见...不是,不管了,干了!”
终于下定决心,姜礼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用尽全身力气便要敲门。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砰!
姜礼觉得自己的鼻子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他坐在地上,捂着鼻子抬头,看清了开门的人,带着哭腔骂道:
“陈逸轩,我日你哥!”
陈逸轩提着正准备扔下楼的垃圾,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惊喜,不敢置信地叫道:“哥?”
十分钟后,婶婶摇着头将医疗包收好,放回了洗手间,陈叔啃着猪蹄不说话,陈逸轩一脸歉意地坐在一边,手足无措。
当事人姜礼的鼻孔里塞了两团医用棉球,仰着头,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坐在沙发上发呆。
“哥...”
陈逸轩刚刚开口,便被姜礼挥手打断:“别,我不是你哥,你是我亲哥。”
“开门大吉,开门大吉。”陈叔笑眯眯地拱火。
陈逸轩的目光微微一黯。
四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姜礼入院的事。
坐了一会,一直没人说话,只有婶婶炒菜时铲子和铁锅碰撞的声音传来。
“陈逸轩。”姜礼突然开口。
陈逸轩正在愣神,听见姜礼叫自己,一下子回过神来:“啊?”
姜礼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辣条,随意地扔给对方,道:“哥现在比你高中那会还穷,本来想买点叔婶爱吃的水果,但是小贩不让我削果皮抵账,只能给你买点你从小爱吃的东西了,别嫌弃,敢嫌弃我就自己吃了。”
陈逸轩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工作以后他就没买过辣条,除了父母,只有姜礼知道他的这个小爱好了。
“哥——”他深情地叫道。
“憋回去,别恶心我。”姜礼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如果是小时候,陈逸轩肯定要张牙舞爪地要找姜礼单挑,但是这会,他只觉得开心,甚至巴不得姜礼再揍自己一顿。
陈叔笑吟吟地看着这久违的一幕,拿出烟斗又准备点烟。
姜礼和陈逸轩一看,异口同声地说:“别抽了。”
姜礼白了陈逸轩一眼,认真地跟陈叔说道:“叔你不是都得癌症了吗,还不节制?”
谁知道陈叔早有准备似的,一边点燃烟丝,一边笑道:“谁说我得癌症了,骗你过来罢了。”
“?”姜礼幽幽地看着他,半响,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三年不见,叔您真是宝刀未老。”
“瞎说,大半年前才见过。”陈叔的话刚出口,便闭上了嘴。
因为那一次见面,姜礼和陈逸轩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
“确实,我差点忘了,陈逸轩那次比一年级扒同学裤子被叔您揍的时候哭得还要狠。”姜礼笑着点点头。
见姜礼是这样的反应,父子两人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一时间气氛也温馨了起来。
“小礼,来帮我开下罐头。”婶婶将厨房的门滑开一条缝,叫道。
“来了。”姜礼便乐呵呵,屁颠屁颠地去帮婶婶干活了。
陈叔也站起来,拍了拍陈逸轩:“走,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陈逸轩点点头,笑得像个孩子。
席间,一家人其乐融融,聊着过去两个年轻人的趣事,姜礼想象中的疏离感似乎并没有出现,一切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进门时婶婶从鞋柜里翻出自己的拖鞋,告诉自己,一个月会洗一次的时候,自己对这个家就不再有那种惶恐的感觉了吧。
饭后,姜礼帮婶婶洗完碗,招呼陈逸轩上楼。
婶婶有些担忧,欲言又止,而陈叔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微微地摇摇头。
陈逸轩心里直打鼓,跟着姜礼来到他的房间。
“妈每周会给你收拾一次,更换新的空气清新剂。”陈逸轩笑笑。
姜礼张开双臂,倒向了熟悉的床,在柔软的床上弹了两下,这个人陷进了被子。
“好怀念的感觉。”姜礼满足地说。
陈逸轩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姜礼。
“你知道吗,在医院的时候,我时常会想,如果不是我翻开那个笔记本,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陈逸轩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姜礼看着天花板,并没有注意陈逸轩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但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很庆幸。”
“我很庆幸,是我翻开了它,而不是你。”
第二十八章 想想滴滴师傅会怎么做
姜礼从床上坐,两只手撑在床上,看着陈逸轩,露出温暖的笑容。
“我可不想我的小老弟变成个精神病,本来脑子就不聪明。”
陈逸轩抿着嘴,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我...我以为你会怪我...当时...当时我本来可以交给...交给其他人...但我坚持要给你...我一直睡不好觉...我觉得是,是我害了你。”
他抽泣着,这些年的自责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
姜礼站了起来,从书桌上拿起自己过去尚未拼装完成的高达模型,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我从小就喜欢这种玩具,而你总觉得费时费力,更喜欢玩具枪,想成为惩奸除恶的警察。”
他拍了拍陈逸轩的肩膀:“所以你现在能保护叔叔和婶婶,而我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离开了陈叔的照拂,甚至连工作也很难找到。
其实我一直以自我为中心,除了你和陈叔,警局的所有人我都看不上,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你刚刚进警局的时候,也被刁难过,不过你依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了他们的看法,甚至帮我说话。
我不敢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但是冲动和自暴自弃过后,我发现了,比起自己受伤,我更不愿意受伤的人是你,就因为你叫我哥,当哥的罩着老弟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也不要自责,意外随时都会发生,和你并没有关系,而且我现在恢复得也还不错,生活也很正常。”
除了偶尔犯病和奇怪的交际对象,姜礼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可是...”陈逸轩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顺着他的眼角不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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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回不去警局了,有精神病史的人是不可能当警察的,你以前说过,你最爱的事情就是抽丝剥茧分析案情和推理了,现在却再也没机会了。”
“谁说的。”姜礼撇了撇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专业对口。”
陈逸轩眨眨眼,用袖子擦掉眼泪,哽咽道:“私人侦探?”
姜礼想了想,好像也差不多,便点了点头:“聪明,前两天我刚帮一个失足少女脱离苦海。”
“可是你不是前天才出院吗?”陈逸轩吸了吸鼻子。
“那就是昨天。”姜礼十分肯定。
“......”
然后,两人间陷入了沉默,直到陈逸轩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我在家,什么,好,知道了,我这就过来,先封锁现场,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陈逸轩的表情有些凝重。
“出什么事了?”
姜礼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以前还住在家里的时候,陈逸轩便经常接到电话处理突发情况,看他的表情,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第二殡仪馆那边出事了,几个守灵的人突然发狂,拿着刀劫持了工作人员。”
陈逸轩又变回了姜礼记忆中那个雷厉风行的刑警新秀,起身便要离开房间:
“难得有和你说说心里话的机会,真不凑巧,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聊聊,你先去陪陪爸妈,我今晚不一定能回来。”
姜礼点点头,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只能说一句注意安全。
陈逸轩冲姜礼咧着嘴笑了笑,便出了房间。
很快,外面就传来婶婶的叮嘱声和防盗门关闭的声音。
姜礼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银行卡,也走出了房间,想要和叔叔婶婶寒暄两句便离开。
他加入了清洁工,需要经常出门,和他们住在一起虽然很开心,但是他不好解释自己外出的原因,一两次无所谓,多了肯定会很不方便,权衡下来还是一个人住会比较好。
以后多来陪陪他们就好了,现在看来,陈逸轩也已经成长了,不需要自己在工作上出谋划策,可以放心了。
“走什么?都回家了你还要走哪去?”婶婶佯装生气。
陈叔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以为姜礼刚刚和陈逸轩的谈话并不愉快。
“有事好好说,都是兄弟,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非要离家出走呢?”
姜礼一脸苦笑,知道两人是误会了,便解释道:“叔婶不要担心,我和小轩的关系铁得一...很铁,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不愉快的。
只是我和朋友经营了一个侦探事务所,离这里很远,我在那附近租了房子,工作会比较方便,以后我会常来蹭饭的,放心吧。”
听姜礼这么说,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
陈叔颔首:“既然你已经有了你的事业,我也不多干涉你的决定,你只要记住,你随时回来,你的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
姜礼感动地拥抱了一下陈叔和婶婶,便要离开,穿鞋时抬头带着笑意望着两人:“下次来不会空着手的。”
陈叔和婶婶目送姜礼乘上电梯,这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
“臭小子,我稀罕你的水果?只要你人能来我就高兴了...”
从陈叔家出来,姜礼拆开刚刚从陈逸轩房间里顺的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回头看向顶楼亮着的那户人家,长出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容。
不只是陈逸轩解开了心结,他也彻底放下了这段过去。
刹那间,他觉得念头通达,就连小草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愉悦地晃了晃幼嫩的叶片。
拿回了银行卡,姜礼便准备绑定银行卡,先换点钱救急。
以前生活在陈叔的庇护下,姜礼根本意识不到钱的重要性,每个月的工资都用来买一些电子产品或者书籍,根本没有小金库,刚刚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找了半天,只找到几十块钱。
可姜礼刚刚打开清洁工之家,便发现右上角的【消息】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点开来看竟然是一个紧急任务。
他在资料库里也了解过,当某地有紧急情况发生时,会自动将消息派发给最近的几个清洁工,紧急任务的报酬也会比自己去接的任务来得丰厚,不过相对来说比较随机,清洁工的情报人员并不能第一时间准确判断目标的实力。
“清洁工的情报系统也不知道是怎么运行的,确实牛逼。”
姜礼查看了任务详情,越看表情越古怪,随后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
“这么巧的吗,小老弟。”
【任务详情:江城市第二殡仪馆出现可令普通人精神错乱的游魂,预估为接近人榜实力,请前往清扫,是否接受?】
姜礼嘴角一勾:“这还用说?想想滴滴师傅会怎么做。”
第二十九章 我保护你!
“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冲动。”
拿着喇叭的警官正在安抚歹徒的情绪。
歹徒一共有四个人,此时躲在传达室的死角处,挟持了一个值班的保安和一个刚准备下班的工作人员。
殡仪馆门口围了四五辆警车,刑警支队出动了第一大队下面的三个小队,一边封锁了歹徒可能的逃跑路线,一边积极与其进行谈判。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从远处驶来,在殡仪馆前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下来了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陈逸轩关上驾驶座的车门,一边套上警服,一边带上警帽,径直走向正在喊话的警官。
“头儿,情况怎么样?”
警官表情有些焦急:“谈判专家还没来,武警支队也还在调配,我们至少得稳住半个小时,给他们争取时间。”
陈逸轩点点头,转头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自己的队员。
在姜礼不在的日子里,陈逸轩凭借自己出色的业绩和老局长陈叔的指导,已经晋升为了江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最年轻的小队队长,并经常参与处理重大案件。
一部分队员依着他的指令,迅速开始寻找殡仪馆附近的制高点,观察歹徒的同时可以提前为武警支队的狙击手找到合适的狙击点。
另一部分队员开始联系殡仪馆的负责人,着手调查歹徒的身份,并联系他们的家属来安抚他们的情绪。
剩下的队员原地待命,进一步给歹徒施加压力。
警官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有些恍惚,三年多以前,陈逸轩还仅仅只是他手下的一个队员,没想到这么快便和他平起平坐了。
虽然他知道陈逸轩的父亲是前任局长,但是他却对这样的结果没有丝毫不满,甚至他还觉得陈逸轩的晋升速度过慢,是上面为了不让别人有非议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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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陈逸轩这些年的功绩,足以让他们这些警局老人感到汗颜,对这个年轻人,他们只有四个字:心服口服。
更难能可贵的是,陈逸轩不忘本,就算和他平起平坐,平日里还是会和以前叫他头儿,这样的年轻人,怎么会不让他们喜欢和佩服呢?
在场的另一个队长看到陈逸轩一来便下达了比他们更加周到的命令,也是感慨连连:“老田,这小子可是你带出来的,已经青出于蓝了啊。”
田警官没有因为对方说陈逸轩超过了他而感到气愤,相反的,他以此为荣,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笑着说一句:可惜小陈不会叫你头儿。
这会,喇叭已经交到了陈逸轩手上,三个小队隐隐以他为首。
另一边,姜礼心痛地和出租车司机进行拉扯,最后还是不舍地交出了二十多块钱的打车费。
他耷拉着肩膀,跟个街溜子似的晃晃悠悠靠近了第二殡仪馆。
“为什么我每次要去的地方都是捏妈的郊区,而且还总是没办法坐地铁的情况。”
他哭丧着脸,没有选择靠近殡仪馆的正门,而是选择从后方想办法进入了殡仪馆内部。
这个地方本来有人留守,防止歹徒逃跑,但是留守的人正好是陈逸轩手下的队员,被安排去寻找制高点,而新的人手还没来得及从另外两个小队那里调度过来。
好巧不巧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有个闲杂人等正从殡仪馆后门的厕所窗户翻了进去。
姜礼抽了抽鼻翼,一脸嫌弃地踹了一脚散发恶臭的墩布。
“这个地方都没人守,歹徒逃跑了怎么办?下次见到这小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他以为这是陈逸轩的疏忽,有些不满,不过随即邪魅一笑:
“好在你有你老哥给你擦屁股。”
在出租车上,他进一步了解了这次惹出祸端的游魂。
推测这是殡仪馆内某个尸体的怨灵,并且实力应该不如镜鬼,不过它神出鬼没,让人陷入疯狂和暴戾后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必须要找到它的根源才能解决问题。
不过要从茫茫尸海中找到这个老实等待烤火的尸体中的害群之马,就算是姜礼也是有些头疼。
不过好在任务给出了一个关键信息——织网人在一个月之前便发现了这个游魂的存在,近日突然实力大涨。
织网人就是清洁工的情报部门,调查任务目标和制定任务就是他们的工作。
所以姜礼现在打算溜进档案室寻找相关资料,调查一个月前运进来的尸体是哪些,再去停尸房找线索。
“尸体肯定是早就火化了,只能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东西。”
打定主意,姜礼大摇大摆地坐电梯去往了档案室存在的楼层。
他并不怕监控,因为他可以联系清道夫。
在清洁工联盟中,除了有着神仙手段的驱鬼人,同时有很多不具备这种简单粗暴能力的特殊人才,他们组建了一些功能性的部门,用来协助清洁工完成清扫。
其中最庞大的部门有四个:垂钓人,织网人,清道夫和书画师。
其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团队,但是实用性并不高,姜礼便没有专门研究。
垂钓人就是清洁工星探,织网人是情报部门,清道夫做一些扫尾工作,书画师能给器物画符附魔和开光。
前两个部门服务联盟,后两个部门服务清洁工,拜托他们的时候需要视情况支付一定酬劳,一般是按比例收取一部分任务所得的积分。
在了解到清道夫的存在后,姜礼便想通了当时为什么黑眼圈能买通房东骗自己。
叮——
清脆的电梯声响起,姜礼缓缓走出电梯,心态发生了一丝变化。
过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每隔一段距离设立的安全通道标识散发着幽幽绿光,整个空间静悄悄的,姜礼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过道里的观景绿植在微弱的绿光下如同正竭力爬出深渊,张牙舞爪的厉鬼。
刚刚在一楼还能有警车的灯光晃进来,而这层楼黑压压的,虽然姜礼知道这游魂还不如镜鬼,但是总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停尸和火化的地方并不在这里,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殡仪馆。
姜礼闭上眼,心念一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宋娴已经俏生生地出现在了身边。
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睫毛扑簌扑簌的,一脸疑惑地问:
“大...姜礼哥哥,我们这是在哪?”
姜礼一把抓住宋娴纤柔的小手,后者一颤,下意识想要挣脱,但是最终却还是任由对方握住自己的手,低下头不敢看他。
而姜礼也没有看她,而是看向过道尽头,淡然一笑:
“我们在殡仪馆,我怕你一个人害怕,所以叫你出来,我好陪着你。”
………
PS.感谢Pokemon丶耿鬼的打赏,以及霜月菜花子给姜礼送的两个刀片~
第三十章 消失的档案
宋娴听到这话,竟有难为情。
他...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们明明才刚刚认识...
宋娴慌乱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任由姜礼牵着自己慢慢走着。
而姜礼则是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战胜恐惧最好的方法不是面对恐惧,而是找个爹。
借着手机的电筒来到档案室外,姜礼拧了拧把手,发现门被上了锁,他低头看了看,附近也没有细铁丝,于是,他笑眯眯地看向了宋娴。
“小娴呐...”
小娴!他叫我小娴!
“这个门我打不开哎,帮我开一下行不。”
宋娴抬头,干劲十足,拍着胸脯道:“放心,交给我了。”
说罢,宋娴把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嗒!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
姜礼定睛一看,断成两截的锁舌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合理吗?
姜礼看着自己牵着宋娴的手,默默地放开。
“不错,帮大忙了。”
他一边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一边庆幸躺在地上的不是自己的左手。
得到了夸奖的宋娴开心得像是一个得到了梦寐以求玩具的孩子,露出了纯真而满足的笑容。
被宋娴捏过的核桃还补脑吗?姜礼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快速摇摇头,甩掉脑子里的奇怪想法,走进了档案室。
档案室很大,存储着殡仪馆经手过的所有死者的资料,并按照年份归纳得整整齐齐。
姜礼没有尝试打开档案室的电脑,这里的电脑不用想,肯定是需要管理员密码的,并且资料也是从这些档案中录入的,不会有什么差别。
于是,姜礼便开始在柜架上寻找着一个月前的档案。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嗯?”
姜礼准备把一个月前,一年内的档案全部收集起来,却发现少了一份。
“三十号去哪了?”
姜礼怀疑,这份消失的档案可能就跟这游魂有关。
他想要看看,会不会是档案放错了地方,便顺着编号往下找,可找着找着,他发现了不对劲。
少的竟然不止有一份档案。
“五十一号没有,八十九号没有,九十三,在上个月的八号,十九号,还有...”
姜礼一直找下去,最终发现,直到一年前为止,竟然少了四十九份档案!
并且少了的档案的编号没有丝毫规律,这让姜礼感到一筹莫展。
他坐在地上,咬着指甲,表情有些困惑。
宋娴不知道姜礼在干什么,也不敢问,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乖巧地等待姜礼的吩咐。
漫长的时间过去,姜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他又把目光放在了最近一个月的档案上,果然,这部分的档案也少了好几份。
但是一年前的档案,则并没有缺失。
姜礼招呼宋娴离开了档案室,将已经没了作用的门虚掩上,前往了同一层楼的人事部门。
宋娴如法炮制,又一次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上了锁的门。
他寻找着人事资料。
“入职时间...一年前...”
姜礼翻找着第二殡仪馆的档案室的人员资料,很快,他抽出了其中一份档案。
“正好一年。”姜礼笑了笑,很快,又沉着脸摇摇头。
“不对,不是他,刚入职的人不可能瞒过其他档案室的工作人员,一定是资历非常深的那种。”
他又去搜查其他的资料,终于找出几份比较适合自己心里预期的人选。
将这些人的资料拍了照后,他有了进一步的猜想。
他将资料整理好,放回远处,再次返回档案室。
这回他并没有只注重于档案上标注的年份,而是详细将一年前的档案和一年内的进行对比。
在姜礼进行这项枯燥的工作室,楼下传来喧闹声,他担心楼下的人会发现他,便让宋娴代替他去窗户边上查看。
宋娴是鬼,普通人看不见她。
“楼下有好多警察,围着四个人,他们好像被抓了。”
姜礼点点头,继续查看手中的档案。
而宋娴,虽然被困在油画里很长时间,但心智依旧保持着高三应考生的水平,见状有些担心。
“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有这么多警察啊?”她询问姜礼,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警察,只有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在电视上看到这种场面。
“殡仪馆里有个鬼,能影响普通人的心智,这四个人就是被它坑了,劫持了几个无辜的人,这些警察就是来抓他们的。”姜礼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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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宋娴捂着小嘴,好像有些被吓到了:“这个殡仪馆里有鬼?”
姜礼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受惊小鹿似的美少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他叹了口气:“你同学有没有夸过你很呆萌很可爱?”
宋娴皱着好看的眉头,似乎正在回忆。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看着姜礼。
“呵呵,刚知道。”姜礼无奈地摇摇头,又低下头去看档案。
宋娴看向姜礼目光中的敬佩,又深了一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下的警察也都离开,殡仪馆里真正意义上的只剩下姜礼一个活人。
在无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殡仪馆的负一楼,存储尸体的地方,又淡淡的黑雾溢出。
这黑雾愈发浓烈,而此时因为绑架事件,无人值班的监控室中,监控器传输画面的大屏幕上开始出现雪花。
信号似乎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嘶——嘶——
画面越来越不清晰,在画面被切断的前一刻,似乎拍到停尸房的某一格冰柜,突然动了。
而这一切,姜礼浑然不觉。
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如同章鱼似的,伸出触手,沿着停尸房紧锁的门缝爬了出来。
然后,它顺着安全通道,一级一级地攀爬楼梯,似乎在追寻着什么。
它的动作很慢,但是移动的速度却很快。
很快,它就来到姜礼所在的楼层。
触手将安全通道的安全门推开一条缝,顺着缝隙钻入过道。
它完美地融入了黑暗,仿佛就此消失...
与此同时,姜礼将最后一份档案塞回了柜架。
“我明白了。”姜礼长出一口气,对宋娴说:“我们去停尸房。”
话音刚落,姜礼便感觉,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暴戾气息。
第三十一章 当场逮捕
姜礼的眼睛在一瞬间变红,突然很想破坏什么东西。
他看向了一边掰着手指的宋娴,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朝着她好看的脸蛋挥上它一拳。
这份冲动就像滴入清水的一滴墨汁,迅速将他的思绪尽数侵蚀。
姜礼面目狰狞,几乎要付诸行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草微微晃了晃。
一道理智的声音在姜礼耳边炸响——
“不要!我打不过她!会被她干死的!”
刹那间,已经融入了空气的黑雾,如潮水般褪去。
姜礼的双眼瞬间清明,理智重新回到了身体中。
他察觉到,贴身的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完全被冷汗浸湿。
姜礼阴沉着脸,喘着粗气:“特么的殡仪鬼怪欺我老无力!”
宋娴一脸懵懂地看着姜礼,丝毫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姜礼哥哥?”
“你没感觉到?”姜礼有些惊讶。
宋娴摇摇头,姜礼则开始自我检讨。
他有些低估这只游魂了,甚至差点让他着道,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欲,现在已经可以和那个锁舌一样断在地上了。
“没事,走,我们去停尸房。”姜礼咬牙切齿,恼羞成怒。
今天都他妈别想好!
宋娴‘哦’了一声,跟上了姜礼。
姜礼并没有坐电梯,他担心这狡猾的游魂会动什么手脚,让电梯门打不开或者自由落体。
他从安全通道直接冲向停尸房,一脚踹向上了锁的安全门。
然后,被反作用力弹到地上的他爬起来,让宋娴开门。
宋娴轻轻握住挂在门上的拇指粗细的合金制U型锁,轻轻一掰,U型锁便像是旺旺碎冰冰一般断成两截。
姜礼一脚踹开门,冲着停尸房大喊:
“你有本事勾引我,你有本事出来啊!”
回声在全封闭的停尸房中回荡,但并没有出现回应。
宋娴搓着小手,缩成一团:“姜礼哥哥,这里面好冷。”
姜礼皱起眉头:“你还怕冷?”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身体里面待久了,我现在的身体是温暖的,就像正常人一样。”
宋娴冲手心哈着气,有些不好意思。
姜礼挑了下眉,不说他都没注意,握住宋娴小手的时候,好像的确是温的,不像精神病院那帮鬼,尿出来的都跟液氮似的。
回头再研究吧,姜礼心想,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他随即看向停尸房,停尸房内除了三面墙上存放尸体的推拉冰柜,还有好几个合金制的方架。
方架上这会并没有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他径直走向冰柜,随意抽开一个柜子,检查尸体脚趾上挂着的标有尸体信息的金属吊牌。
看完一个,他就将冰柜推回去,拉出下一个。
姜礼忙里偷闲,一边检查吊牌,一边推测死亡原因。
“脸部进行过缝合填充,被重击致死或者车祸。”
“皮肤大面积溃烂化脓发生感染,烧伤或者接触强酸强碱。”
“软趴趴的,全身骨头都碎了,摔死的。”
宋娴伸出手指点了点姜礼的后背,有些迟疑:“这样对死者会不会不太尊敬。”
姜礼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
“这位可怜的人儿身上全是暗紫色的尸斑,舌头无法收回口腔,像是窒息而死,愿主保佑这可怜的灵魂。”
宋娴:“......”
“咦?”
终于,姜礼找到了他想要找的尸体。
他将尸体抽了出来,放到了方架上,然后继续寻找。
花费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姜礼终于检查完所有的尸体。
此时方架上静静地躺了三具尸体。
“宋娴,揍他们!”
姜礼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跃跃欲试。
“啊?”宋娴有些担心,她担心姜礼是个变态。
“没事,信我的,揍他们!”姜礼拍了拍宋娴的肩膀,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宋娴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尸体,本能地有些抗拒接触这些东西。
可是,毕竟是姜礼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腮帮子微微鼓起,仿佛在给自己加油。
“对不起!”
嘴上说着对不起,宋娴却毫不留情地挥出拳头。
眼看拳头就要轰在尸体的脸上,姜礼睁大眼睛,仿佛要亲眼见证这一时刻。
可就在宋娴的小粉拳几乎已经接触到尸体的时候,一道黑雾从三具尸体的鼻孔中钻出,挡住了宋娴的攻击,随后汇聚在一起,渐渐化作一个人形。
黑雾面容凶厉,恶狠狠地盯着姜礼,声音如同金属划过黑板:
“你找死!”
姜礼好像有些失望,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沉不住气。
他冷笑一声:“你个寄生虫,跟特么个蛆一样住在尸体里,真是恶心睡屁股,恶心到屁股里面了。”
说完,姜礼后退一步,示意宋娴动手。
黑雾发出一声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尖啸,便要冲向姜礼。
而宋娴如同鬼魅一般挡在黑雾面前,她面若寒霜,看着黑雾充满敌意,不屑地说:
“你也配让姜礼哥哥出手?”
姜礼躲在宋娴身后点点头,道貌岸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你也配让我出手?”
黑雾张嘴怒喝,露出两颗獠牙,同时右手挥出,打向宋娴面门。
宋娴轻松抓住黑雾的拳头,微微一握,黑雾的右手竟然直接崩碎。
黑雾阴沉着脸,掉在地上的手臂化作一团黑烟,重新回到黑雾的右手断臂处,再次变成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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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黑雾断肢重生,宋娴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不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吗?
但姜礼却敏锐地注意到,黑雾的右手似乎...没有左手那么黑。
换句话说,不是那么凝实了。
于是他连忙道:“宋娴,狠狠揍他,他虽然能恢复,但是会变弱!”
听到姜礼的话,宋娴也发现了黑雾状态似乎不如刚刚了,于是又再次充满信心。
黑雾瞪了姜礼一眼,想要越过宋娴直取姜礼狗头。
而宋娴,依然拦下了他。
紧接着,黑雾欧拉欧拉欧拉。
宋娴木大木大木大。
在黑雾的攻势出现了迟缓的一瞬间,宋娴抓住了机会。
然后,宋娴欧拉欧拉欧拉。
黑雾打咩打咩打咩。
直到黑雾四肢残缺。
但转眼间,它又再次恢复原状,只不过这次它气若游丝,变得十分虚弱。
姜礼瞅准了机会,一把捏住了黑雾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宋娴见黑雾已经没有了威胁,乖乖地站在姜礼身边,一边警惕黑雾,一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小手。
“吃百家饭长大的东西,确实挺特殊哈。”
姜礼嘲讽地说。
而黑雾此刻已经非常虚弱,几乎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它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姜礼。
“可惜眼神不能杀人。”
姜礼咧咧嘴,歪着头看向方架上的尸体:
“这些尸体在这放了多久了?”
黑雾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姜礼便打断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你还寄生在人家身上,呸,下贱。”
说完,它任由早就迫不及待的小草要将黑雾吸食殆尽。
姜礼的手像是一个吸尘器,黑雾几乎被压缩成一道黑线,迅速地被吸入姜礼的身体。
黑雾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骂姜礼精神病,问了问题又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被什么东西抽取。
你压根只是想弄死我,黑雾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终于悟了。
而在黑雾彻底消散,姜礼张开的左手缓缓握拳的一刹那,他的身后传来一道惊呼:
“卧槽!”
第三十二章 原来你也是绅士
“我这么大一个游魂呢?”
杀猪般的声音从张胤的嘴里传来。
“你怎么在这儿?”姜礼皱起眉头,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秘密可能会暴露。
可能察觉到姜礼不对劲的人有很多,但是很明显张胤不在其中。
“你先别管,你先回答我,这么大个游魂,就这么被你给吸了?!”
张胤刚刚到停尸房门口,就看见了姜礼提着黑雾邪笑的一幕,本来他只是以为姜礼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可没想到接下来姜礼竟然直接把黑雾从左手吸进了身体。
不等姜礼想好怎么解释,张胤便低下头,用手捂住半边脸,发出了笑声。
“呵呵呵,我早该想到,你不是茅山传人...”
他猛地抬起头,另一只手指向姜礼,厉声道:
“而是域外邪魔!”
姜礼满脸黑线:“我不是域外邪魔,我是郊区邪魔。”
“哼,竟然真的敢承认,快说,你修炼的是什么魔功?”
张胤义正言辞,同时悄悄把因为用手挡住半边脸而压住的戳到眼睛的头发扒开。
我真特么服了...姜礼内心一万匹草泥马跑过。
“这是赶尸的秘法,哪里是什么魔功,别尬黑好吗?”
“秘法?可你不是...”张胤说了一半,想到了二叔张玄笠的话,便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不是什么?”姜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可你不是只会赶尸吗?”张胤改口。
姜礼点点头:“我是赶尸啊,但是尸体这么可爱,哪能又要让尸体跑,又不给尸体吃草呢,这不是在搜集口粮吗?”
说着,姜礼把看见张胤后躲在自己身后只露出半边脑袋的宋娴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是...尸体?这不也是游魂吗?虽然比刚刚那个游魂强不少。”
张胤将信将疑。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师父传授给我的赶尸术就是这样,尸体这么恶心,还会发臭,狗都不赶。”姜礼耸耸肩,反正遇到解释不了的问题就甩给这位虚构的师父就好了。
都是大佬的事情,他不清楚很正常。
“和我印象中的赶尸术不太一样,那些家伙的赶尸术,不仅是驱使那种一跳一跳的僵尸,为了加强联系和羁绊,晚上还要抱着睡觉,恶心得不行,我听说他们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把床单上的蛆虫给清理一遍。”
如果真正的赶尸人听到张胤的话肯定是要和他拼命的,因为真正的僵尸是不腐不坏的,根本没有张胤说的这么夸张,而且他们也不抱着僵尸睡觉。
张胤小心翼翼地靠近宋娴,仔细观察。
“哪抓的?”他有些兴奋地问姜礼:“我也想要一个这种的。”
姜礼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惊恐,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将宋娴往身后护着,嫌恶地看着张胤:“你混孙吧的?”
“嗯?”张胤疑惑地看着姜礼。
“没事。”姜礼摇了摇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了吗?”
“我来做任务啊,刚刚接的顺风单,没想到你已经先我一步完成了。”张胤打了个哈欠:
“其实我现在应该在家里刷我老婆们的好感度的,但是因为上个月一个任务也没有做,所以要出来做保底。”
“保底?”姜礼没听过这个说法。
“就是清洁工每个月需要完成的任务定额,一般来说像我这种混吃等死的做一单保底就好了,如果你想往上冲,不止你的实力境界要跟上,同时也要完成评选规定的任务定额,不然就算你已经是人级的实力,还是没办法领取人级的任务。”
张胤解释过后很不爽地看着姜礼:
“本来我昨天去你家就是为了完成保底不至于被开除的,结果织网人那帮家伙说你提前清扫了那里的游魂,导致我的任务被判定无效,所以今天又被我二叔赶出来做任务,没想到好不容易捡一个顺风单,又被你先一步完成,我都怀疑我俩是不是命里犯冲了。”
姜礼点点头,随即又好奇地问:“可是我不是已经接过了吗,你为什么还能接。”
“这种紧急发布的任务,一般都是短时间内会引发严重后果的鬼怪,所以为了防止有人接了任务却完不成,白白耽误了时机,允许多人接单,谁先完成了算谁的。”
“那如果有人冒充真正做事的人提交了任务呢?”姜礼又问。
“别把织网人当白痴,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联盟早就运行不下去了。”张胤哈哈大笑。
姜礼这才放下心来。
说完,张胤又好奇地看向看起来有些怕生,一脸娇羞躲在姜礼身后的宋娴。
“对了,我说,这是你的设定吗?”
“什么设定?”姜礼听了张胤耐心的解释,又得知自己无意中劫了对方两次胡,此时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就是,我听说有些赶尸人会对自己的本命僵尸施一些术,赋予它们一些自己设定的性格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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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胤心里好奇,难道姜礼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是个和自己一样喜欢养成和捏人的大变态?
啊不是,大绅士。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师父传授给我的赶尸术不是那种粗浅的类型,而是和游魂建立羁绊,不存在从属关系,平时在家,我们都是兄妹相称,这是她的自主意识,她有自己的感情,请你不要物化女性,你能理解吗?”
姜礼突然有点脑壳疼。
“嗯嗯,兄妹,我理解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张胤爽朗阳光的笑容下,究竟有多少龌龊,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礼扶额,你的理解或许有什么问题...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张胤,天师府第四十九代传人。”
张胤伸出手。
有没有可能天师府就传到四十九代了...姜礼对天师府的未来深表担忧。
稍作犹豫,姜礼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他们上次握手还是在上一次,当然,这一次他们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身份,算是两人第一次认识,自然更加正式。
“还有你,小妹妹,刚刚我以为你只是工具人,真是对不起。”
张胤对着宋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
宋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仍然拽着姜礼的袖口,躲在他背后。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只游魂的,这种靠吸食尸体怨念壮大的游魂,往往会附在尸体上,而正好这里是殡仪馆,这么多尸体,按你说要找到他附身的尸体应该十分困难,可任务发布到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你就已经完成了,在我看来几乎不可思议。”
张胤有些好奇地问。
而姜礼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他想看看自己和专业的清洁工相比,差距究竟有多大。
“我天师府善雷法...”
张胤一脸傲然,姜礼满脸期待。
“所以,只要每具尸体劈一下,总是能找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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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可能的真相
看着一脸骄傲的张胤,姜礼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他现在只想知道,明明自己才是精神病患者,为什么最近遇见的人还可以比自己更加不正常。
他叹了口气,跟张胤叙述自己是如何找到这游魂的。
“你还记得任务详情中说织网人一个月前就发现了这个游魂吗?”
“啊?”张胤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半天,然后收起手机,坚定地点头:“我记得。”
你特么根本没看吧!
姜礼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无意间就保持了JOJO立的张胤,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他还很弱小,但他的成长速度很惊人,一个月间就能对普通人产生强烈的负面影响,所以我先去了档案室,查看近一个月有没有可以的尸体曾经在这里火化过。
一开始我怀疑它是某个死者强烈的怨念化作的游魂,直到我在档案室发现了很古怪的事。
有许多档案都不翼而飞了,而一年前的档案却都很完整,并且按着序号整齐排列。
我对比了很长时间,发现一年前的档案包括了一些身份未知,被送到这里火化埋葬的尸体,但一年内,却没有这样的尸体。
所以我怀疑,这些不见的档案,都是属于这些身份未知的死者,并且在一个月内,丢失的档案数量增加了很多。
于是我猜测,游魂和这些消失的档案有很大关联。
我来到停尸房,检查了所有的尸体,真的找到了三具没有铭牌的尸体,在我尝试用秘法调查这些尸体的时候,那游魂就出现了。
而且这游魂在三具尸体上都有分身,最后汇聚在一起才成为完整的游魂。”
听完姜礼的叙述,张胤难得的露出沉思之色,半响,他突然问姜礼:
“你能推测出这三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吗?”
姜礼看了看方架上的尸体,摇了摇头:“经过冰柜冷冻,除非通过专业的仪器进行检查,否则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法医,也几乎不可能用肉眼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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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就很奇怪。”张胤走到方架旁,一脸的疑惑:
“按理说这种游魂需要怨念作为养料,而一般殡仪馆的尸体都是很着急火化的,在停尸房最多存放个一两天,而且他们不在自己死去的地点,按理说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怨念,刚刚听你一说,我才有了个推测。”
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姜礼懂的确实不多,便也是十分好奇。
“我猜测你说的那些没有档案的身份不明的尸体,会在这里放置很长时间,这才给了这偶然诞生的游魂可乘之机。”
听完张胤的推测,姜礼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合理。
“可是按理说这种身份不明的尸体应该是第一时间就火化才对,在这里放着又不会有人给殡仪馆钱,没必要占用资源。”
张胤认可姜礼的说法,因为他也觉得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理由能够解释为什么会出现游魂。
“这就是问题所在,为什么这些尸体的档案会消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存放这么长时间,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或许以后这里还会出现更多的游魂,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听了张胤的话,姜礼突然想起了一个不好的回忆。
“或许,我知道是为什么了。”姜礼的神情不太自然。
“哦?你又有什么发现?”
张胤很惊讶,为什么有人的脑子能比自己还好用,自己才应该是天选之人,被全世界嫉妒,和世界为敌的那个命中注定的救世主才对。
弔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
姜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并不是我的发现,而是我以前遇见过的一个真实的案例。
我以前当过警察,曾经参与处理过一个案子。
当时有一个犯罪团伙,专门跑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做生意。
穷山恶水出刁民,有很多没有文化,又与世隔绝的地方的人,丝毫没有道德准则,更没有为人的底线,他们不仅会敲诈沿途的过路人,甚至还会谋财害命。
那个团队的人便经常去那种地方,他们的生意就是低价购买那些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或是被绑架的人。
活的人就把器官卖到黑市,尸体就卖给一些喜欢收藏这类东西的人或是需要用尸体做实验的人手上。
一买一卖就是暴利,最后他们落网的原因是因为嫌货源太少,自己倒卖人口,这才被抓获,但是由于交易通过外网,很难顺藤摸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张胤的表情这会也变得有些难看。
“所以你怀疑,这个殡仪馆里有人倒卖尸体?”
姜礼点了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尸体会在这里存放很久,因为寻找买家需要时间。”
“可是那些档案定期需要检查,这么做不怕被发现吗?”
姜礼拿出手机,把自己在人事部拍的照给张胤看:“所以我锁定了几个满足条件的内部人员,只有他们有可能在其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档案动些手脚。”
张胤此时非常严肃:“这是很重要的资料,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把这几张照片发给我,我回去会向二叔报告这件事,并请织网人调查。”
“你怎么突然这么有正义感。”姜礼有些诧异。
“其实也不是,只是如果这件事属实,那么靠着这个功劳,这个月,不,下个月我都可以不用做保底了,我就可以安心在家和老婆们玩耍了。”张胤笑得很幸福。
好吧,误会你了。
姜礼收回了自己夸张胤有正义感的话。
“当然,我也不会忘了你的。”张胤拍了拍姜礼的肩膀:“这功劳有你一份。”
姜礼想了想,拒绝了张胤的提议,他不像张胤家大业大还有靠山,他孑然一人,他总觉得,凭几个档案室的员工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些尸体卖出去,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当然,这种秘密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他可经不起对方的报复,而且被张玄笠注意到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并不确定如果太过亲近,对方会不会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
“不用了,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也想不到这一点,这功劳是你应得的。”
姜礼摆摆手,很大方地把功劳推到了张胤头上。
“呜呜呜,姜礼,你真好,我之前一直误会你了,其实你是个好人!”
张胤十分感动,他为之前觉得姜礼是个变态而感到愧疚。
“这样吧,我以后在地球证道仙帝的时候,封你当漂亮国的藩王怎么样。”
见姜礼不为所动,张胤有些急了:
“我很少看好别人的,你不当就是不给我面子!”
呵呵,姜礼在心里冷笑。
我才不想开车出去被爆头呢...
第三十四章 跳进大坑
姜礼和张胤又随便掰扯了几句各自的爱好,宋娴则在一边懵懂地看着两人眉飞色舞。
她不明白脑垫波和平板垫脑为什么能让顶着一对浓浓黑眼圈的张胤笑得如此开心。
只当两人是在谈论什么高深的东西。
直到方架上的三具尸体温度渐渐趋于常温,开始散发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姜礼才招呼张胤一起离开。
两人合力将尸体放回原本的冰柜,这才离开了停尸房。
“总之,很感谢你给我解答了这么多问题。”
经过交流,姜礼对张胤已经没有这么抵触了,除了他随时随地的中二行为让姜礼有些无语,其他的确实满足一个大派传人的基本素质。
“客气了不是,都寄吧哥们。”张胤大大咧咧的和姜礼勾肩搭背。
两人一鬼在殡仪馆后门处挥手道别。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不要回头!”张胤一脸深情。
姜礼已经适应了他的风格,满脸认真:“宫崎骏老爷子知道了会砍人的。”
告别了张胤,宋娴这才敢小心翼翼地问:“刚刚那个人好奇怪,是姜礼哥哥你的朋友吗?”
“大概不算朋友吧,至少我能明显地感觉他好几次想套我的话,该怎么说呢,或许算是以后会经常打交道的社交牛逼症吧。”姜礼耸耸肩。
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张胤出现的时间太巧了,甚至可以说让他产生了一种很明显的被监视的感觉。
张玄笠对自己捏造出来的身份看上去并不是很认可。
而且在张胤开口说话前,姜礼甚至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说明张胤虽然很不着调,但是至少现在比姜礼要强。
虽然最后看上去是一派和谐,不过两人心里究竟各自打着什么小算盘,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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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敌人吗?”宋娴幽幽地问,她的眼神此刻有些凶厉。
姜礼温柔地笑了笑,安抚道:“不用紧张,至少现在还不是,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宋娴这才乖巧地‘嗯’了一声,然后悄悄挨近了一点姜礼。
而姜礼并没有注意到宋娴的小动作,他此刻在考虑其他的问题。
看来计划要改变一下了,或许首富之路可以往后稍一稍,必须得先把自己的力量给提升起来。
姜礼产生了一丝紧迫感,他不确定天师府现在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更不确定如果小草暴露了会不会引起他人的觊觎,毕竟不管怎么想,能吞噬鬼怪并且还有着灵性的东西肯定非常珍贵,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是既然已经进了自己的口袋,无论怎样都已经姓姜了,不可能随便交出去。
它已经是自己的形状了!
但是清洁工联盟无比复杂,光是一个织网人在姜礼眼中已经是能够洞悉万物的存在了,再加上联盟的势力甚至已经蔓延到了西方,想要跑路自然是不可能了。
所以在暴露之前,他至少要有着能够比肩张玄笠的力量,这样才有平等对话的资本。
虽然依照宋娴的说法,只要在小草身边就能成长,但是这个成长究竟能到个什么地步,暂时也是个未知数。
目前宋娴肯定能给予自己很大帮助,但是姜礼也不能就此懈怠,他必须在赶尸人这个身份被识破之前壮大自身。
但是该怎么变强呢?
姜礼有些头疼,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具备修炼的天赋,如果自己是个废灵根,那一切都是空谈。
“回去先从商城里找点什么秘籍之类的试一试吧。”姜礼作出了下一步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除了基本的生活所需,每一分积分就都要花在刀刃上,不能和以前的想法一样全部换成钱,当成赚钱的手段了。
想到这里,姜礼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跳了个大坑呢?”
他稍稍有些后悔,总感觉加入清洁工的决定将自己引向了一条不归路,本来一开始只是冲着钱去的,但是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却发现现在的主要矛盾已经不是吃饭了,而是自己的人生安全。
最骚的是,这种威胁还不是来源于鬼怪,而是人类。
三叔说得好,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现在姜礼算是悟了。
不过好在姜礼也并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玉玉症患者,而是一个非常精神的精神病患者,所以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当然是眼下的问题更为重要。
“先定下一个小目标,我要打十个天师!”
姜礼的志向从这一刻开始,从拉屎要荡着秋千变成了更加高远的内容。
他相信,这是自己的一小步,却是清洁工的一大步!
姜礼看了看时间。
很好,又过了十一点,又不能坐地铁。
于是他只好含着泪用积分换了一千块钱到银行卡上,他身上的钱现在连路费都不够了。
“年少不知分珍贵啊。”
姜礼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在有两次把积分换钱的念头时,一次忘了银行卡号,一次没有在刚刚拿到银行卡的时候就花掉所有的积分。
不一会,自己就收到了短信,显示一千块钱已经到账。
有了钱,他也有了一点底气,至少以后生活是不用发愁了,反正自己就一个人,一人温饱,全家不饿,至于宋娴就更好养,连饭都不用吃,只用扔到小草边上就好了。
只是...
姜礼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娴的穿着,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穿着,就一个破袍子,看上去衣衫褴褛的,非常寒酸,埋没了她的颜值。
迎着姜礼略带审视的目光,宋娴有些脸红,她不知道姜礼为什么盯着自己身上一直看,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你刚刚听了我们的谈话,应该知道我的工作就是对付鬼怪吧?你有没有情绪?”
姜礼温和地问。
“情绪?”宋娴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就是心里有没有抵触?毕竟...”姜礼没有说出后半句——毕竟你也和它们一样。
“没有。”宋娴有些低落地摇摇头,她明白姜礼的意思:
“说实话,我很讨厌我现在的样子,但是我没有能力去改变,我能做的只是按照我的直觉来做事,我觉得我不该害人,所以我一直在阻止家里的那家伙,我觉得你是救了我的恩人,同样也是好人,所以我愿意听你的话,尽我的全力帮助你。”
姜礼欣慰的点点头,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只有宋娴这个温暖的大腿能让自己抱一抱了。
“很好,现在有一件事请需要你的帮助。”
宋娴认真地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不管什么事!”
姜礼兴奋地笑了起来:
“明天我去给你买新衣服和化妆品,你以后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打架!”
第三十五章 自我攻略!
宋娴以为自己听错了,杏目圆睁。
“你这袍子太难看了,所以我想给你买几件新衣服穿,不过我现在只有一千块钱了,肯定买不了太贵的,你以前住别墅,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希望你别嫌弃。”
姜礼真诚地说。
原来他盯着我的身上看,是想给我买衣服...宋娴有些感动,眼前这个随性而不做作的男人,和她以前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些爱出风头的小男生一点都不一样。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爸爸,除了他以外,从来没有男人对她这么好了,她突然很想见爸爸一面。
“谢谢...”宋娴明明在笑,可眼睛中却噙满泪水。
姜礼怀疑宋娴误会了什么,而且有确凿的证据。
其实他只是听张胤说茅山的赶尸人控制的僵尸都很恶心,所以一看到宋娴脏兮兮的样子就会联想到她在自己面前无聊了抓脸上的蛆虫玩的场景。
这让姜礼无法接受。
不过,姜礼也不打算解释,既然宋娴误会了,也无所谓,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往好的方向误会了,那么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才能进一步提升对方的好感度,让自己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这段时间能稳稳抱住这条大长腿呢?
姜礼忧郁地看着远方,轻轻抚摸着宋娴的脑袋,语重心长:“以后的日子,就是我们俩相依为命了,我不想看到你过得哪怕有一点不好,虽然比不上你过去的锦衣玉食,但是只要是我有的,愿意全部给你!”
宋娴痴痴地望着姜礼的侧脸,因为在油画中和镜鬼博弈许久而沉睡的少女心,正逐渐苏醒。
她死死抿着嘴,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坚定地摇着头:“除了...除了爸爸,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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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姜礼趁着宋娴低下头擦眼泪的时候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顿时信心倍增。
拿下!
不过姜礼并不是那种会欺骗他人感情的渣男,至少他自己觉得不是。
他本来就打算对宋娴好,无论是出于她被鬼害得家破人亡,甘愿化为鬼怪的同情,还是出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要靠她罩着自己的仰仗,姜礼都觉得应该这么做。
只不过既然宋娴自己脑补了一些剧情,那也乐得顺水推舟,反正他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一人一鬼的关系并不仅仅局限于用小草维系的利益关系。
真感情之间谈利益就落了俗套了,多伤感情啊。
“对了,我给你买衣服的话,你应该能穿吧?”
姜礼突然发现一个华点,要是买来穿不了就乐子大了,如果被张胤发现自己偷偷藏了女装,多半又会叉着腰拍着自己肩膀高兴地说一句‘同道中人’。
故有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今有姜礼张胤偷偷女装?
怎么想都觉得难以接受,鬼知道这位天师府第四十九代传人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奇怪癖好。
哦,不对,鬼也不知道。
“应该可以吧,按理说我只是鬼魂,需要废很大功夫才能对人类世界造成影响,但是我这两天在神树大人身边收获很大,越来越有过去做人的感觉了,不然我也不会有现在和常人无异的体温,所以我刚刚才能轻易地破坏门锁。”
宋娴揉着湿润的眼角说道,她这会眼眶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神树大人?”姜礼有些诧异,宋娴说的该不会是小草吧。
“是它让我这么叫的。”宋娴啄木鸟似的点点头:“它能向我传达它准确的意念,这一点连那幅画也做不到。”
神树...姜礼摩挲下巴,有些失望。
原来它长大了是树啊...不是魔物娘...
“既然可以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那普通人不会能看见你吧?”
仔细想想,好像宋娴被召唤出来的时候,姜礼的身边好像没有普通人存在过,宋娴唯一见到普通人的一次就是先前观察殡仪馆外警察动向的时候,当时也不知道警察们是没看到还是没有注意到。
普通人能不能看到现在的宋娴直接关系到以后姜礼还能不能随时将宋娴召唤出来,这很重要。
“我不知道。”宋娴老老实实地说。
“没关系。”姜礼拍拍宋娴的脑袋:“有位伟人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试试就知道了。”
......
深夜,家家户户早已熄灯睡觉,整个老城区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野狗们趁着早晨清洁车来收垃圾前,在垃圾桶旁大快朵颐。
不时发出低沉的犬吠。
一个带着眼镜,穿着西装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着S线。
他刚刚参加完公司的应酬,为了省钱,他选择沿着横穿了江城的灵江边走回家。
“等再攒两年钱,就够交市区的首付了。”男人打着酒嗝,双眼迷离。
如果是深冬,他喝得如此酩酊大醉倒在路边,不要两个小时,他就会成为朱门酒肉臭里的那个冻死骨。
昏暗的路灯只能微微照清路面,让他不至于踩到异物滑倒。
就在男人离家还有不到两百米的时候,他听见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传来异响。
他好奇地走近小巷,看到一个把头发束起的年轻人正在自言自语。
看到男人后,年轻人似乎很惊讶。
随后年轻人说了句什么,朝他指了指。
男人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因为喝了太多酒,不管如何努力他都无法聚集精神。
突然,他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酒意都清醒了一些。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年轻人朝他站着的方向说了句:“好了,我们回家吧。”
男人愣住了,因为他酒意的消退,他看清了年轻人的脸。
那张脸看上去有些阴柔,十分精致俊秀,男人的酒意清醒了大半。
男人以为年轻人是在叫自己跟他回家,一时间心花怒放,便要上前抱住年轻人。
他一直没敢告诉自己的女朋友,很早以前自己就对她没感觉了。
现在面前的年轻人,让他觉得是上天的馈赠。
察觉到对面的男人正一脸娇羞地看着自己,姜礼懵了,站在男人身边的宋娴也懵了。
当发现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姜礼吓得扭头就跑。
在这一瞬间,姜礼发现三叔还是错了。
比鬼神更可怕的,不是人心,而是一个盯上了直男的男酮...
第三十六章 第一步——水
姜礼将门关上,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惊魂未定,生平第一次遇到男酮,让他十分后怕。
为了防止被追上,姜礼甚至在楼下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蹲了十分钟,确定对方没有追来以后才放心地上楼。
宋娴已经在跑路的时候被暴风吸入了,现在正在吸猫薄荷,在确认普通人看不到她以后姜礼虽然暂时放下心,但也不打算随意再将她召唤出来。
巨大的心理阴影让姜礼的情绪产生剧烈的波动。
他捂着脑袋,显得有些烦躁,总感觉心中有团郁气想要释放出来。
姜礼一边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一边不由自主地咧开嘴,发出诡异的笑声,脑子里蹦出各种疯狂的想法。
干脆把天师府炸了拉倒,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够知道小草的秘密了...
猛地甩了甩脑袋,姜礼驱散了这类似的想法,他起身来到卫生间,将花洒直接对准自己,放出冷水顺着脑袋淋下。
在冷水中站了十分钟,姜礼才关上水阀,喘着粗气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目光凝重,他感觉自己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倒不是说自己受到的影响变恶劣了,只是最近犯病的频率实在有些高。
姜礼叹了口气,刚刚出院两三天,犯病的次数比在精神病院一个月还要多。
但他也是人,无法彻底掌控自己的情绪变化,或许看到鬼怪他还能控制控制,但是面对一个朝自己A过来的男酮,他实在蚌埠住了。
姜礼自嘲地笑了笑,本来以为出院前一个多月自己几乎没有犯病是因为康复了,结果没想到自己只是习惯了和鬼怪相处的时光,没想到刚刚出院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病情复发。
但是对于自己的病情,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克制自己情绪的波动,让自己不至于失控。
“焯...这冰冷的世界...”姜礼打了个寒战。
入冬的时节洗了个冷水澡,让他怀疑自己明天可能会感冒。
他将衣服脱掉,重新打开水阀,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伴随着身体逐渐不在僵硬发抖,姜礼也开始复盘今天的收获。
首先是加入了清洁工,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又成功地完成了第一个正式任务,并且因为张胤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暂时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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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如果不是最后的实验找错了目标,这一天过的十分充实且有意义。
洗过澡之后,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擦拭过身体以后,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连头发也没有吹,便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我明天还得买一套褥子...这是姜礼睡着前的最后意识。
......
隔天。
姜礼睡了个自然醒,一觉睡到了天亮,中间连梦也没有做。
睁开眼,姜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清洁工之家,查看任务是否通过了审批。
【经审核,您的任务成功完成,请进入个人中心查看您所获得的奖励】
“好家伙,一百积分,比试炼任务多了这么多?”
姜礼咋舌,虽然他知道这种紧急发布的临时任务一般报酬是会比较丰厚,但是确实没想到居然会多了这么多。
如果换算成钱,就相当于一次性赚了十万块钱。
而且按照一般发布任务的悬赏来看,这种等级的任务一般给五十积分都是顶天了,这相当于直接翻了个番。
姜礼看了看商城中的东西,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压根不知道如果想要尝试修炼该兑换些什么东西。
“看起来很厉害的东西都买不起,但是便宜的看起来又都很捞…”
姜礼划着屏幕,有些为难。
“哦对了,这不是有个论坛吗,看看里面有没有讲这方面知识的帖子。”
姜礼突然想到,清洁工之家的主页就是一个供大家相互讨论的地方,与其自己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还不如看看大家都是怎么修炼的。
不过让姜礼感到惊讶的是,帖子的内容都是清一色交流任务经验的,或者说提升清洁工等级的经验贴,虽然都是干货,但不是姜礼想要的。
但是仔细一想,姜礼也就明白了原因,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如何修炼都是不需要再讨论的东西,毕竟加入清洁工的最低门槛就是异级。
也就是说,得先入了门,并且有一定的积累和实力,才有资格去尝试试炼任务,而完成了试炼任务,才有资格加入清洁工。
没修炼过的人,除了姜礼这种异类,几乎不可能完成试炼任务,也就没有了加入清洁工的资格。
所以自然不会有人还在论坛里讨论怎么开始修炼,就像不会有人在高数群里问:各位大佬,一加一等于几啊?
没有加入清洁工的人就算有清洁工之家也没有发帖权限,有发帖权限的人不屑于问这种低级问题。
这就陷入了死循环。
唯一的办法就是姜礼自己发个帖子来问。
可是,直接发帖子问的话姜礼又担心被天师府的人正好看到,暴露自己啥也不是的真相。
想了想,姜礼觉得问还是得问,但是不能明着问,得换个角度。
不一会,他就编辑出了一个帖子。
【交流贴:大家刚刚开始修炼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楼主刚刚加入清洁工,在得知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同道之人之后才明白吾道不孤,十分遗憾没有早点有机会认识大家。
楼主过去一直是井底之蛙,闭门造车,夜郎自大,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奇妙的修行体系,所以很好奇每个体系都是怎么从普通人变成修行者的,想要学习学习。
本贴旨在互相交流学习,同时也是小萌新混个脸熟,希望大家不吝赐教。】
然后姜礼配了一个喜多川海梦的卖萌图。
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便点击了发送。
【您的帖子已经成功通过审核,成功发送。】
姜礼从主页刷到了自己的帖子,其他帖子的配图基本都是书籍或者鬼怪资料,自己的配图鹤立鸡群,十分醒目。
他很满意,于是静静等待着有人回复。
“希望一百零九积分够用…”
姜礼看着自己仅剩的积分,祈祷着这些积分足够兑换自己需要修炼的资源。
很快,清洁工之家出现了第一个信息弹窗。
【灵虚道人:各家修炼的方法从不外传】
姜礼顿时面如死灰。
第三十七章 沙雕网友
姜礼有些绝望,难道唯一的希望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他突然想起了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虽然自己喜欢看皇叔,但是不想当皇叔啊。
可还不等姜礼高呼天妒英才,第二个回复就弹了出来。
【灵虚道人:是以前的规矩了,现在提倡多多学习其他体系的长处,以便多些手段对付诡谲多变的鬼怪。】
“呃…”姜礼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原来这位是断句小天才。
一边腹诽,姜礼一边回复:
【诡父:请问道长了解多少呢?】
【灵虚道长:我不赞成这个提倡。】
那你说你妈呢?
【太极接化发:+3。】
姜礼:???
修仙之人为何都如此不正经?
太极接化发的回复似乎引起了什么奇怪的反应,底下出现了一堆+3,甚至还有更过分的。
【峨眉山第一小仙女:加油必神,陆地神仙!】
【辣个男人:全体起立,楼主牛逼!】
【羽扇纶巾:子曰:鲁迅说得对。】
姜礼看着楼越来越歪,准备放弃论坛这个途径来了解如何修炼。
正当他准备退出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个正常的回复。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你准备同时修炼多个体系?】
虽然这个ID的槽点很足,但是姜礼依旧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好像生怕这个回复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赶快回复道:
【诡父:是的,我的师父并没有跟我详细介绍过修炼的原理,我一直是依葫芦画瓢,而且他老人家很早之前就外出云游了,至今未归,所以想来请教万能的网友。】
很快,便得到了回复。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各大派无非分为两类,外炼和内修,外炼则体魄强横,诸邪不侵,内修则感应天地,挟神异而行。】
姜礼细细品味:“懂了,战士和法师。”
然后在手机上敲字:
【诡父:请细嗦。】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清洁工大多是内修,因为强劲的体魄练到极致,也只能对付人,而鬼怪非蛮力可以对付,所以如果你要修第二条路,那外炼的意义不大。
而内修,虽然体系不同,但殊途同归,最后都是为了超越凡人层次,羽化登仙,虽然千年来没有人达到过这种境界,但是超凡脱俗之人却不在少数,也只有会运用天地之力,才能对付邪异。
而作为入门的标准,就是修出一口天地灵气,先让身体进行蜕变,彻底脱离凡人层次,才能更好地感应天地。
这一点你的师父应该跟你说过,对了,你现在修的是什么?】
姜礼‘啧’了一声,想了想,还是用了跟张玄笠一样的说辞。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赶尸人?这个体系我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有些特殊,赶尸人的实力在于操控的僵尸,僵尸越强,他们的实力也越强,但如果脱离了僵尸,他们本身也就比普通人稍强一些。
你能意识到加强自己的短板是好事,如果赶尸人本身也有着相当的实力,那这个体系的确算是最强的体系之一了,现在有这个机会,是该好好学习其他体系的修炼方法。
我是修道的,可以把我的修炼方法告诉你,不过修行自古以来都是靠个人的,就算你知道修炼的方法,如果自身没有天份和悟性,再努力也没有用,反之也是一样,资质和努力缺一不可,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倒在这条路上的天资卓绝之辈数不胜数…】
姜礼看到这段文字,顿时觉得豪气云天:“没想到我姜某人看了这么多年玄幻小说,这种情节还真的发生在我身边了!”
就在他准备回复这位大佬,进一步了解的时候,有人抢先回复了。
【乐子人:我还以为下雨了,原来是你给大伙整无语了。】
姜礼看见这句话,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
什么意思,这个被世界背叛的男人不会是在逗我吧。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尔等蝼蚁安知鸿鹄之志?】
【乐子人:纯纯小丑,多大了讲话还一股这么冲的味儿,建议左转去中二吧嗷。】
接着,乐子人又直接回复姜礼:
【乐子人:哪有他说的这么玄乎,虽然他大部分说的都是对的,但我并不认可,因为我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
姜礼擦了擦不存在但是又能感觉到的额头的汗,想要鼓掌。
这位好像不是乐子人,而是纯寄吧杠精。
不过他还是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询问原由。
【乐子人:他说了这一大堆,你只用知道修炼很难就够了,其他的都是废话。
至于具体的修炼方法,说起来是很简单的,不管你修炼什么体系,都要先练出天地灵气,因为这是内修的根本,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这股灵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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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练出来,你就踏入了修炼的门槛,然后才有机会达到异级。】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呵。】
姜礼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诡父:也就是说,就算练出天地灵气,也不一定踏入异级?】
这回乐子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有另一个人回复:
【暖心大哥哥:是的呢,你看过小说吗,你就把练出天地灵气理解成先天就好了,普通人是后天,练出灵气以后进入先天,然后才能修炼各大体系。】
“哦这样。”姜礼点点头。
没想到天地灵气是所有体系的最基本,而赶尸人则正好是个例外,因为他们是靠外物,自身并不怎么修炼。
算是无心插柳了,如果不是这个例外,他练修炼最基本的知识都不懂,肯定会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来的。
【诡父:那各位大佬,天地灵气要怎么练呢?】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他: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放在以前只能先修体魄,诵经静心一月,然后辟谷七天,在生死之间抓住那一缕契机。
但是现在不用了,因为有了神农架提供的引气丹,只要吃下去就能自动激发身体的潜能,但是能不能掌控那缕在体内乱窜的灵气就另说了。】
“引气丹?”
姜礼打开商城,果然在底层发现了这个东西。
之前他就隐约记得看到过一次,看名字还以为和补气丹还有气血丹一样,都是用来疗伤的。
不过和他想的不同,引气丹能直接压榨出使用者的潜力,看用途应该是类似光荣弹的东西。
这东西用来修炼?自己不会歇逼吧?
姜礼持怀疑态度,而且这东西贼贵,一枚就是五十积分,如果不是正好完成了一个紧急任务,积分绝对是不够的。
他返回自己的帖子,问道:
【诡父:大佬们,我找到了,这东西吃下去就行了吗?】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这是最简便的方法,避免了长时间的苦修,不过想要走捷径,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如果没有顺利练出天地灵气,这个方法就不能再用了,而且你还要修养很长时间,之后再用传统的方法按部就班。】
【暖心大哥哥:建议不要这样呢,风险太大了,我以前有个师弟就是偷懒吃了一枚引气丹,结果失败以后在床上躺了一周,听说后来因为副作用阳痿了,和女朋友都分手了呢,嘻嘻嘻。】
暖心大哥哥?腹黑大÷!
姜礼忍不住吐槽。
不过现在争分夺秒,肯定没时间花那么长时间做准备工作了。
他要尽快强大自身,所以还是决定走引气丹这条路。
涉及严肃的事情,乐子人没有再混不吝,而是分享了自己当时练气的经验,他走的是传统路子,但是因为是在生死之间,所以实际上的危险程度更甚。
暖心大哥哥和背叛男也各自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虽然都是沙雕网友,但是姜礼还是有些感动,上一次被人关心和指导还是上一次了。
【诡父:铁汁们我去了,后续晚点再继续更新!】
帖子里又出现了长长的回复来给姜礼加油,原来刚刚很多人都是在潜水。
【灵虚道人:希望你能】
【太极接化发:记住,要骗,要偷袭!】
【峨眉山第一小仙女:诡父哥必神!】
【辣个男人:诡父哥17枚引气丹,我不信能秒他!】
【羽扇纶巾:牛顿曰:壮士一去兮必复还!】
【来不及吃早餐:我又来晚了?】
【灵虚道人:成功!】
PS.感谢书友艾勒V流的1500币打赏和好肥肥欧布兄的500点币打赏,正好作者币瘾犯了,爱你们。
第三十八章 快递员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姜礼没有怀疑网友们欺骗自己,他觉得能加入清洁工的都是像自己这样的人中龙凤,不屑于这样的恶趣味。
而且既然是一个联盟,这种重要的事情,欺骗新人的行为肯定不被允许的。
所以他直接在商城兑换了一枚引气丹,准备尝试迈入修炼的门槛。
至于成功与否,就只能尽人事,已待天命了。
【您兑换的引气丹将联系最近的库存地发货,预计今天内到达,请注意查收,单号请点击详情查看。】
做完这一切,姜礼松了一口气,决定先吃点东西,然后去附近的商场买些必需用品和宋娴的衣服。
“一千也不知道够不够...”
姜礼心里有些没底,但是又实在不愿意多花哪怕一点积分。
钱可以用积分买,但是积分只能做任务领取,重要程度自然不同。
深思熟虑良久,姜礼决定,如果钱够的话就算了,不够的话就找陈逸轩白嫖,啊不对,应该是借。
花小老弟的钱给女孩子买衣服,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大不了以后他结婚了包个大红包,问题不大。”姜礼美滋滋地想着。
......
天师府。
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道袍一尘不染的道士敲开了张玄笠的门。
道士走进屋子,恭敬地朝张玄笠行了个礼,说道:
“师父,总部那边来订单了,让把仓库里的引气丹送到城区里面。”
“引气丹?”正磕着瓜子的张玄笠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灰拍掉。
“城区里哪里有修行者啊,确认地址没有发错?”
道士摇摇头:“没有错,就是城区,我是来找您拿仓库钥匙的,闪送的小哥应该快到了。”
张玄笠有些疑惑,可随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收货人的名字是不是叫诡父?”
道士点点头:“是的,您怎么知道的?”
张玄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掏出钥匙给他,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见张玄笠没说,道士也不多问,默默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而张玄笠却没了嗑瓜子的心情,他想不清楚,姜礼要引气丹来做什么。
引气丹无非有两个作用,一个是作为修行入门练出天地灵气的捷径,一个是弹尽粮绝的时候激发自身潜力的保命丹。
不管作为哪个,都算得上是一剂猛药,操作不当都会有着严重的副作用。
如今清洁工联盟对修为弱的人都是很友好的,任务就算难以完成,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能加入清洁工的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也不会用它来修炼天地灵气,所以兑换引气丹的人一直很少。
按理说姜礼作为自己评价为“人级一下可完成所有清扫”的狠人,应该用不到这又贵又不实用的玩意儿才对。
“对了,他是赶尸人,难道他想修炼第二种体系?”张玄笠有些惊讶于自己的猜测。
在联盟成立的初期,的确有很多不满足于现状的修行者尝试辅修第二种体系,但是能成功的人很少,因为各体系之间也存在着相吸相斥,不仅融合困难,如果没找对正确的目标,还容易毁坏原本体系的根基,得不偿失。
百盟书
赶尸人不修炼天地灵气,而是通过血咒来和僵尸建立联系,所以需要引气丹用来辅助也是合理的。
张玄笠沉思片刻,起身前往张胤的房间。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张胤趴在床上在看刘备。
张玄笠脸一黑:“小兔崽子,不是说了要好好修炼吗,怎么又在看这种东西?”
张胤面不改色地将刘备合起,义正言辞:
“二叔此言差矣,我这是在红尘炼心,修道之人应该要看破红尘,可如果我不曾先经历红尘,又如何看破呢?
纸上谈兵只是虚妄,不亲身体验,又如何敢妄言超脱于凡人?
看似我玩物丧志,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呢?”
张胤叹了一口气,接着道:
“二叔,你着相了。”
张玄笠深吸了一气,战术后仰,竟意外地觉得张胤说得很有道理。
可张胤用手想要悄悄挡住的书名将张玄笠拉回了现实——
回复术士的重启人生。
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张玄笠以为张胤开窍了,甚至开始钻研起了西方术士的体系,他甚至还有些欣慰,可当他翻开书来看的时候,却发现内容不堪入目。
那天出去参加漫展,美其名曰下山历练的张胤回到家后,哭得很惨很惨…
反应过来张胤是在瞎扯的张玄笠,朝着对方的脑袋就是几个大巴掌呼了上去。
“让你学那些秃驴说话!让你学!让你学!”
张胤抱着脑袋呲牙咧嘴:“二叔,你这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
打完张胤一顿,张玄笠心里舒服了不少,哼了一声:“昨天不是说要去做保底吗?情况怎么样了?”
“别提了,去晚一步。”
张胤摆摆手,懒散地躺在床上。
张玄笠一见张胤这副懒狗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地问道:“什么叫去晚一步。”
“本来遇上个临时发布的紧急任务,以为能捡便宜,结果你猜我遇到谁了?”
张胤露出神秘的微笑。
张玄笠脸色一沉,缓缓抬起了手。
张胤吞了口唾沫,赔笑道:“我不卖关子了,我遇到姜礼了,就是那个连净心神咒都不懂的道士。”
张玄笠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二叔你可能真错怪人家了,虽然他连最基本的净心神咒都听不出来,但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赶尸人。”
“哦?”张玄笠挑挑眉:“此话怎讲?”
“我亲眼看到他出手了,他手下真的有一只很强大的游魂,虽然比我差了一点。”
“嗯…”张玄笠点了点头,随后猛地回过神:
“你说什么?游魂?不是僵尸?!”
张胤愣了愣,不明白自己二叔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张玄笠有些不淡定了,做到床边,一脸严肃,认真地盯着张胤的眼睛。
“你确定是游魂?”
张胤回想了一下,确认宋娴是游魂,而且还是自主意识很强的那种。
“游魂和僵尸我还是分的清楚的,我很确定。”
然后,张玄笠便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床边,陷入了深思。
张胤见二叔没走,也不好意思继续看书,同时,他也好奇为什么张玄笠会这样,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叔,怎么了吗?”
张玄笠冷笑了一声:“这小子,根本不是赶尸人!”
第三十九章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张玄笠显得有些懊恼,似乎是觉得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真相而感到有些丢脸:
“或者说,他并不是如今修行界公认的赶尸人,呵,我早就看出他有问题,可没想到问题居然这么大。”
“啥问题啊?”
在张胤心里,姜礼刚刚和他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至少自己的梗对方都能接上,是难得能和他对上电波的人,所以现在听到张玄笠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秘密,也是十分好奇。
“唉。”张玄笠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亏你还是天师府的嫡系传人,这也看不出来吗?
我问问你,你什么时候见过赶尸人操控的不是僵尸,而是游魂?”
张胤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印象里真的没有。
顺着张玄笠的思路想下去,他这会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那他不是赶尸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谎报呢?”张胤有些迟疑地说。
“他想藏拙。”张玄笠十分自信。
那种我早已看透一切的姿态,莫名让张胤感到信服。
“藏拙?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啊。”
“哼。”张玄笠冷笑:“别说是你,就连我一开始也没有看出来。”
见张胤还是不明白的样子,张玄笠既是有些沾沾自喜,又是有些怒其不争,仔细地解释道:
“你可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其实茅山的赶尸术也只是残品,不是原本的赶尸术。
传说最开始,赶尸术本来叫驭鬼术,根本不是用来操控僵尸的,而是操控鬼魂,驭鬼者通过咒术和鬼魂建立联系,从而操控鬼魂来进行战斗,这一点和西方的御兽师有些类似。
能够操控鬼魂的驭鬼术比起现在的赶尸术,优点就在于鬼魂不仅更加灵活,而且还有着灵智,能更好地按照赶尸人的指令做事,并且可塑性也比僵尸强得多,上限极高。
不过也相对的,门槛也更高,所以能修成的人极少。
后来,有一个老前辈,简化了驭鬼术,变得人人都能修炼,操控的对象也从需要机缘和实力才能找到的鬼魂,变成了所有尸体都能制成的僵尸。
天分资质不高的人,大多都开始修炼这种简化版的驭鬼术,结果导致完整的驭鬼术渐渐在时间长河中失传。
按照你的说法来看,姜礼所用的就是最完整的驭鬼术!”
张玄笠眼神发亮:
“难怪,难怪他能通过试炼任务,毁掉山海绘卷,因为他是最正宗的驭鬼者,拥有强大的鬼魂来当打手。
虽然只是游魂,但是其实力肯定远远强于普通游魂,估计和恶鬼也只有一线之差!”
随后,他笑了笑:“他错就错在对修行界的认识实在太少,误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瞒过我,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他掌握的就是完整版的驭鬼术。
不过,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瞒我这么久,也算不错了,这份心机已经能甩你几条街了。”
张玄笠抚须长笑,对张胤说着,明面上是在夸姜礼,实际上是在夸自己。
小子,姜还是老的辣。
他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在你面前才表现得如此谦卑,因为他不想让人看出来他其实很强?”
张胤仔细想了想姜礼,觉得他不像这样的人。
不过听二叔分析一通,张胤开始怀疑,如果就连他和自己打交道的表现也是装出来的呢?
顿时,一股寒意窜上张胤的脊梁,他感受到了现实社会的人心险恶。
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死宅,继承家业以后每天闭关和老婆玩好了,张胤暗暗做下决定。
刚刚交到的朋友居然疑似是个老银币,这让他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能瞒过织网人的情报系统和垂钓人的暗中调查,我越来越想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了,居然敢让一个身怀驭鬼术的异级徒弟满世界乱跑。”
张玄笠已经确定,姜礼的师父必然存在,不然他不可能学会驭鬼术,而且他师父的实力一定非常可怕,不然不可能瞒过联盟的调查。
当然,就算除开姜礼的师父,姜礼本身在他心中地位也得到了极大提升。
普通人虽然都有机会修炼残缺版的赶尸术,但是也要经历重重磨难,而姜礼这么年轻,就修成了驭鬼术,光是天资,放在过去那些群星荟萃的年代也能名列前茅。
反观自己的侄子,虽然天资不差,但总是沉迷纸片人,甚至前段时间还大半夜站在屋顶念叨什么‘经天,纬地,终结古今未来敌,我为后人开生路’,气得张玄笠直接提着拖鞋满龙虎山追着他揍。
人比人气死人,现在张玄笠怎么看张胤怎么不顺眼。
“你怎么这么废物啊?”张玄笠幽幽地问了一句。
张胤一瞪眼,就要反驳,说自己乃仙帝转世,不日就能重回巅峰。
可一想到数年前自己曾突发奇想,告诉二叔自己其实是活出了第二世的神王,然后被张玄笠怀疑被夺舍,贴满了符,绑在天师殿外晒了三天太阳,就硬生生把话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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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废物。”他挤出了这句话。
张玄笠失望地摇头,冷冷地看着张胤:
“告诉你一件事,姜礼刚刚从商城里兑换了一枚引气丹,似乎是想要练出天地灵气,修炼第二种体系,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就能补上作为驭鬼者本体孱弱的短板,到那个时候,所谓的大派天才们就该头疼了。”
张胤眨了眨眼:“我觉得还好啊。”
张玄笠张了张嘴,还是没忍心说出那句话。
在我这里,你和天才二字早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不过张胤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从初二那年开始,修行对他来说就已经可有可无了,丝毫没有过去那种锐气,满脑子都是纸片人老婆。
红尘炼心一途,一开始张胤就已经败北了。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离他远点,心思这么深沉,肯定心理阴暗,我这样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可是会被吃干抹净的。”张胤有些担心。
自动忽略了张胤诡异到极点的形容词,张玄笠一巴掌呼过去:“我发现你特么是真虎啊,这可是正统的驭鬼术传人,不比我们天师府的符道和雷法弱,寻常人巴不得和这样的人结下善缘。
你是他刚刚出道结识的人,如果你和他搞好关系,他的师父因为你们的关系而与我们天师府亲近,成为我们的助力,我们在联盟里的地位会比现在还要高。
还有,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茅山的人,对于完整的驭鬼术,他们肯定会势在必得,如果做出了什么伤害姜礼的事情,被他师父知道了,撇开茅山不谈,发现了这个秘密的我们,肯定免不了一堆麻烦。
虽然我们天师府不怕事,但是也不想惹上无妄之灾。”
“道理我都懂,可是...”张胤有些为难:“可是我是男的啊,和他搞关系什么的,不好吧?”
“你特么到底一天在想些什么?”强撑着高人风范的张玄笠终于破防了,按住张胤狠狠的揍了一顿,惨叫声传遍了天师府。
张玄笠的亲传弟子们闻声来到张胤院子外,似乎在犹豫需不需要进来拉架。
“小师弟怎么又惹师父不高兴了?”
“不知道,每次原因都不一样。”
“而且千奇百怪。”
“小师弟着实让人猜不透。”
“青岩师兄呢?让他来劝劝师父?虽然他不是师父的弟子,但是比我们还受看重,应该能劝住吧?”
“青岩师兄?我刚刚遇到他了,叫他一起来,他拒绝了,还说了一句话。”
“青岩师兄怎么说?”
“他说他习以为常了,小师弟有时候确实该揍,让我们别操心。”
“啊这样啊,青岩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们撤吧。”
“撤!”
众人达成共识,自己的师父只是在替天行道。
十分钟后,房间内,张玄笠在床上盘坐,闭目养神,而张胤哼哼唧唧地念诵金光神咒疗伤。
“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修炼,我会叫青岩每天送饭菜过来,等什么时候你摸到炼谷化精的门槛,我再离开。”
张玄笠淡淡地说。
而张胤听到这话,仿佛落入无底深渊,心里对姜礼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彻底崩碎。
不过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脱身的办法。
本来想留到保底警告的时候用来装逼的,但你却苦苦相逼,算了,我不装了,我摊牌啦。
“二叔,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
张胤站了起来,难得的一脸正经。
“哦?”张玄笠微微睁了睁眼睛:“如果是想找理由把我支走,那就大可不必了,除非你爹死外面了,要我们去奔丧,那就另说,其他不管发生什么事,说守着你,就守着你,懂?”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虽然昨天我的保底被姜礼抢先完成,但是经过我的严密调查,我似乎发现了第二殡仪馆出现了强大游魂的真相。”
张胤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心里却十分自信,这个结论一定能将张玄笠支开,这是阳谋,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似乎有人在倒卖殡仪馆的身份未知的尸体,在寻找买家的过程中,让长时间存放的尸体产生了浓重的怨气。”
果然,张玄笠陡然睁开眼,脸色不太好看:“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告诉我?”
“昨天晚上回来看你院子的灯都关了,想着你都睡了,就不打扰你,今天再告诉你,没想到我刚醒你就来了。”
张胤面露担忧之色:
“二叔啊,你可得赶快叫人仔仔细细地调查一遍啊,如果情况属实,不解决这个源头,以后很可能诞生更多新的游魂祸乱人间呐。”
第四十章 独立宣言
虽然张胤有些心虚,觉得对不起姜礼,毕竟这个疑点是他发现的。
但是既然姜礼说了把功劳让给自己,自己也许诺了让他当漂亮国的藩王,那在自己确实需要这个功劳来逃避工作的情况下,也就不推辞了,反正以后能补偿姜礼的机会多得是。
“你是怎么发现的?”张玄笠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张胤。
张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当即将姜礼的推断告诉了张玄笠。
张玄笠听完先是一阵沉默,随后语气十分平静地说:
“是姜礼发现的吧?”
张胤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僵硬:“你...你怎么知道。”
“首先,你大学毕业就躺在家里像个四肢退化的植物人,那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有动脑子的时候,就连藏点违禁物品都能被我随便找到,我觉得推测或者发现真相这一类的词语这辈子应该是和你无缘了。”
张玄笠捂住心脏的部位,五官扭曲:
“其次,你特么抄答案都能抄歪是吧?啊?
你什么时候协助警察参与破案了?
你要真参与破案那牢里的人不都全部成冤枉的了吗?”
张胤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哪里出了问题了,他为了防止张玄笠看出破绽,所以把姜礼的话原封不动地背了下来,刚刚说的时候也没过脑子,一开头直接就说以前见过一个倒卖尸体的案子...
这无异于考试的时候抄答案直接就把名字抄了上去,或者明明是起点孤儿院的孤儿,写作文的时候非要写个《我的区长父亲》。
张玄笠感到心痛,既是因为张胤窃取别人的功劳,更是因为他没想到张胤居然还这么蠢。
尽管张胤极力解释,是姜礼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将功劳让给了自己,可是很快,惨叫声依旧飘荡在了天师府的上空,久久盘旋不愿离去...
......
另一边,正在愉悦嗦粉的姜礼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形象在张胤的助攻下,在张玄笠心中已经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拔高。
如果他在现场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一定会十分震惊。
原来我居然是这么想的!
原来我抱大腿的行为居然是藏拙!
原来我居然是天才!
不过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的姜礼,依旧沉浸在深深的紧迫感之中。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只有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修建能荡秋千拉屎的厕所,任重而道远啊。”
姜礼嗦完最后一口汤,打了个嗝,满脸愁容。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显示引气丹已经发货了,闪送小哥两小时内就能送到。
算了算时间,姜礼还来得及去消费一把。
用手机扫码付过早餐钱以后,姜礼一边擦嘴,一边悠闲地点了根烟,晃晃悠悠往几百米外的商场走去。
三年没进过商场,姜礼微微有点紧张。
俗话说的好,穷惯了的人,来到人多的地方总是会没有底气。
姜礼也不例外,他抽烟的手,微微颤抖。
以前的他是月光族,每次发工资就直奔商场买电子设备或者各种书籍,然后剩下的日子除了上班就是和陈叔在家下象棋,因为没钱出去玩,虽然除了陈逸轩,也没人跟他玩就是了。
没来由的,他开始想念精神病院的韭菜们了,他们脾气很好,怎么迫害都不生气,特别是最闷骚的那个眼镜鬼,带领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说他隐约记得自己是因为生前脚踏两条船被女朋友剖腹而死的。
顺带一提,追到女鬼以后抛弃对方让对方产生怨念也是闷骚眼镜的主意,不得不说效果很好,此后一个月姜礼都没再犯病。
姜礼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进了商场,先是直奔床上用品区,买了两床便宜的被子和一套床单被套,至于为什么买两床被子,主要是因为床垫有点小贵,所以想了想还是垫被子划算。
填好收货地址以后,只要等稍后商场派人送就好了,倒是很方便。
然后姜礼叫出了宋娴,准备让她自己去挑衣服。
之前实验过,普通人看不到宋娴,所以就算商场里突然出现一个套了个像麻袋一样袍子的美少女,周围人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预算大概还剩个七八百,控制一下哈。”
姜礼算了算,留个一百块钱吃饭就够了,足够撑个一周,先前心心念念的大餐只能等到把自身的实力提升上来再说了。
实在太馋去陈叔家里蹭饭就好了。
白嫖是一种人生态度,听懂掌声。
宋娴见姜礼真的把自己带来商场,一下子有些惊喜。
“以前我总是和妈妈来逛商场,虽然这个商场很小,比不上那个时候,但还是让我回忆起了那段时光。”宋娴笑得很甜。
“你先去挑挑看,我就在那边的休息区坐着等你,我一个男人进女装店总觉得怪怪的。”姜礼被宋娴的笑容感染,这会暂时忘记了烦恼,心情也是十分轻松。
“嗯嗯。”宋娴点点头,眼底有一丝小小的失落,不过被她很好的掩饰住,随后便独自一人去逛商场了。
姜礼在休息区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地等待。
五分钟,姜礼在椅子上换了十个坐姿。
“好慢哦...”姜礼无聊地看着商场的天花板,开始渐渐理解为什么好多人不喜欢陪女孩子逛街。
姜礼像个多动症患者一样,左顾右盼,终于,他的目光在某个瞬间停滞了。
那是一家体验店,里面有很多人正在把玩最新的电子设备。
“老婆,我想...”
中年男人谄媚地看着旁边满脸不耐烦,提着几个购物袋,妆容精致的女人。
“你想个屁。”女人打断男人说了一半的话:“半年前你就买了张什么卡,说好了一年内不买电子设备了,这才过了多久,买这东西花这么多钱,不过日子了?”
“显卡。”男人的笑容逐渐消退,纠正了老婆的话,缓缓放下手里最新款的平板电脑,眼神中有一丝不舍。
体验店里大多是男性,中年男人求而不得,年轻男性则多半是陪女朋友来买新手机,营业员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本来男性才是电子设备的受众大头,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营业员们往往都是向店里的女性推销。
因为对于男性来说,有的人了解得说不定比营业员还多,再加上有女朋友的男人几乎不管钱,所以营业员只要负责把女性顾客招待好就行了。
“唉,店长,门口那小子怎么回事,在那看半天了,也不进来,要不要叫人去接待一下。”
闲下来的营业员注意到了门口那个站了半天的人。
店长顺着营业员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那个表情十分丰富的年轻人,他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时而义愤填膺。
“不用管他。”店长摇摇头:“他的穿着很普通,不像是能够购买高端设备的消费者,如果他进来再找人接待,如果只是站在那里看,只要不影响我们做生意,那就随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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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的店长...唉等等,他进来了。”
营业员刚要离开,就看到那名年轻人走进了体验店,咳嗽了两声,似乎要说什么。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哈,我宣布个事儿!”
姜礼本来想进来看看最新的电子设备,消磨时间,却发现不过短短三年,如今来逛体验店的情侣中男性地位居然直线降低。
那种卑微,那种谄媚,看得姜礼手脚发冷,浑身发抖。
体验店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姜礼。
只见姜礼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嘿Siri!”
“我在。”所有设备几乎同时发出声音。
“播放分手快乐!”
下一秒,体验店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歌声。
店长大惊失色,顾客们更是刚刚反应过来,有愠怒的,有暗爽的,也有忍不住笑出声的。
而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刚刚发表了重要讲话的年轻人早已经不见了,空气中只剩下了梁静茹甜美的歌声......
第四十一章 变态有什么错?
挑好了衣服的宋娴走出了店铺,准备带姜礼过来付钱。
但是这会她的脸有些红,因为她后知后觉,产生了极大的困扰。
由于自己没办法和店员沟通,所以必须要让姜礼来当中间人。
但是这样就会出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必须告诉姜礼自己的尺码,然后姜礼再把相关的信息告诉店员,让对方去寻找合适的衣服。
衣服裤子都还好,毕竟身高和体重算不得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可是内衣的尺码...
想到这里,宋娴捂住了脸,蹲在地上,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咦?你蹲在这里干吗,不舒服吗?”
紧闭双眼,觉得难为情的宋娴,突然听见耳朵边上姜礼的声音。
她拿开双手,看到姜礼正蹲在自己面前,满脸好奇地打量自己。
“哎哟,你脸红辣?”
姜礼用手背试了试宋娴的脑门:“没发烧啊。”
可试过后他才想起来,好像也没听说过鬼会发烧的。
“啊,没事啦。”宋娴红着脸站起来,两根食指羞怯地打着圈圈。
“挑好了?”
姜礼不知道为什么宋娴这么爱脸红,只当她过于感性,也就没有太在意。
“嗯嗯。”宋娴点头,目光时不时看向姜礼,又迅速挪开。
姜礼‘哦’了一声,便要去买回宋娴看上的衣服,他这会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签收引气丹修仙了:“走吧,我去付钱。”
“诶等等。”宋娴一把拽住姜礼的袖子。
“怎么了?”姜礼回头,有些奇怪。
“那个...嗯,没事。”宋娴终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姜礼摇摇头,愈发觉得陪女孩子逛街是一种折磨。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商场里,姜礼察觉到宋娴的步伐意外的有些慢,但也没有催促,只是也放缓了脚步,确保宋娴能跟上。
“到了。”宋娴指了指其中一间商铺。
姜礼看了一眼招牌,欣慰地点点头,心里感叹宋娴当真是贴心。
考虑到姜礼的经济实力,宋娴选的是非常平价的潮牌,衣服裤子都是不到两三百那种。
在宋娴的带领下,姜礼找到了她挑选的衣服。
“就一套就够了吗,不用换洗?”姜礼有些意外,这种价格宋娴完全够再买一套的。
“够了。”宋娴笑了笑:“普通的衣服穿到我身上后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物质形态,和我融为一体,可以被我的身体记忆,就算脏了或者被破坏,也能复制出新的。”
听到这话,姜礼双眼发光。
也就是说,只要穿过的衣服种类越多,就可以随时变装?
卧槽!太牛辣!
看来以后的远大志向可以多加一条——解锁宋娴的所有服饰风格!
宋娴挑选的衣服倒是比较普通,就是一件一字肩款的白色上衣和一条紧身牛仔裤,鞋子店里也有,宋娴选了一双尖头的黑色小高跟鞋。
姜礼满意地点点头,穿高跟鞋踢人附带真实伤害,看来宋娴是把以后要帮自己打架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不错,那就这些了?”姜礼算了算,比自己预算还少了一些。
“嗯...还有内衣。”宋娴低下头,最后两个字姜礼几乎没有听清。
“啥玩意儿?雷伊?你也玩赛尔号?”姜礼有些兴奋。
“不是,我是说内衣。”宋娴提高了音量,又说了一遍。
“哦,内衣啊。”姜礼有些失望。
付过钱,姜礼提着购物袋,跟着宋娴到了对面的内衣店。
宋娴看着自己的脚尖,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终于下定决心,告诉姜礼自己的尺码。
“姜礼哥...”
可话还没说完,姜礼就叫来了店员:“你好,要一套75C的无肩带内衣和胖次,普通点就好,不要太过花里胡哨。”
宋娴石化在了原地。
竟然丝毫不差!
“先生是帮女朋友买吗?”店员挂着职业微笑。
听到店员的话,身后的宋娴下意识看向了姜礼。
“不啊。”姜礼摆摆手:“我买回去女装。”
店员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微笑僵住了:“先生你是你认真的?”
姜礼将手里的购物袋提高到店员面前:“是啊,你看,衣服都买好了。”
“咳咳。”店员傻了眼,可仅仅一瞬间,又挂上了微笑:
“那什么,不用女装得这么彻底吧?”
姜礼嘿嘿一笑:“我还网购了义乳。”
店员消化了半天,伸出大拇指:“牛逼。”
然后,店员就转身去帮姜礼找内衣了。
宋娴表情僵硬:“姜礼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
姜礼一脸自豪:“这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我以前当警察的时候作为一名专业的犯罪分析小天才,兼法医出身的前警局局长得意门生,可以说是阅尸无数,别说只是简单的内衣尺码,就算是...算了,你还小,就不说了。”
宋娴单手捂脸,不过这会脸上不是红晕,而是黑线。
“那你为什么要说是自己穿啊?”
“因为我觉得不管是说帮谁买都很奇怪吧?”
姜礼其实思考过,不管说是帮妈妈姐姐妹妹买其实都很奇怪,至于说帮女朋友买就更不可能,因为宋娴就在边上,如果跟店员这么说,很容易引起宋娴的反感。
自己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抱宋娴的大腿,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和自己翻脸,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对方心存芥蒂,确实是得不偿失。
他都已经预见到如果自己说是买给女朋友的,宋娴估计会用小粉拳狠狠锤他胸口,一边大喊‘我把你当恩人你却想当我男朋友’,一边送自己去见玉皇大帝。
想想就哈人。
宋娴不知道姜礼的想法,只觉得他的脑回路很神奇:“可是,你说自己穿不是更奇怪吗?别人会以为你是变态的吧?”
姜礼不以为然,微微抬起下巴,一脸睥睨之色:
“男人变态点,有什么错?”
宋娴双手捂脸。
你为什么可以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并且还满脸自豪?
很快,眼神复杂的店员就拿来几套合适的内衣。
“先生,您看看。”
姜礼根据宋娴的目光选了其中一套:“就这个吧,打包。”
“好的,请稍等。”
在宋娴的服装问题解决之后,姜礼去床上用品区通知了商家送货,先前已经和老板谈妥了,送货的时候姜礼能蹭车回家。
宋娴也想白天能多在外面逛逛,因此没有回到小草身边。
姜礼坐在面包车副驾驶,宋娴坐在后座,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兄弟抽烟不。”姜礼递给司机一根烟。
后者接过烟,露出质朴的笑容:“哥客气了。”
“哎呀,哪有,我才是不好意思,就两床被子和两套被套,连床垫都没买,还麻烦你们给送货。”
姜礼手肘搭在摇下了窗户的窗沿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司机回想起当时姜礼和老板据理力争的市井模样,心说你才没有不好意思。
面包车改装过,最后排的椅子被拆掉了,后备箱的容量直接扩大了一倍多不止,除了姜礼购买的物品,还有一些其他要送的货。
“那哥我先送你到你家,然后再去送其他的。”
“行。”姜礼笑眯眯地点头。
面包车发动,驶出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姜礼哼着小曲,一副悠闲模样。
白嫖的车坐着就是爽。
就在姜礼思索着如何练天地灵气的时候,司机突然问:“哥你是不是最近才搬到那的?”
姜礼有些惊讶,这你都知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
司机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才说道:“我就住那附近,你给的那个地址,那房子,说句不该说的哈,有点邪门。”
“哦?细说。”姜礼眨眨眼,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就,就是,怎么说呢,这个东西吧,有点迷信,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住的那里以前死过人,你找以前的新闻都能找到,然后就听说住在那的人都会遇到一些解释不了的事情,老人家们都说那房子闹鬼,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就当个故事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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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内心很纠结,其实自己所说的已经是淡化了很多的内容了,自己听到的故事更吓人,说是半夜有女鬼会敲门,有人躲在床底,结果被倒立的女鬼逮了个正着,病了好几天。
如果不是姜礼给他发烟,他肯定是不会提醒姜礼的。
他这会也担心,怕姜礼觉得自己故意吓他翻脸。
而姜礼听了司机的话其实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件事传这么广,房东罪加一等。
不过一想到司机谈虎色变的鬼这会就有一位坐在后座,姜礼就想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宋娴,发现她也是一脸尴尬。
姜礼更想笑了。
“我没遇到过。”他耸耸肩,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姜礼接着又说道。
司机好奇地看了一眼姜礼,只见后者悠悠说了一句:
“你看过聊斋吗?”
司机满脸疑惑的表情。
“在下人送外号小宁采臣。”
第四十二章 天地灵气就这?
司机握住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面包车抖了一下,宋娴也跟着车抖了一下,只有姜礼稳如泰山。
感觉到姜礼不太正常的司机一路无话,姜礼也乐得清净,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到了。”终于,司机一脚急刹车,面包车稳稳地停下。
而姜礼正叼着烟,准备吐出烟雾,整个人因为急刹车猛地往前一顿。
“咳咳咳!”姜礼像是被鱼刺卡住喉咙,脊背弓成虾米,剧烈地咳嗽。
“怎么了哥,没事吧?”司机被吓到了,心说怎么刹个车像是要孕吐了一样。
他拍着姜礼的背,替姜礼顺气。
良久,姜礼冲车窗外吐了口唾沫,靠到了靠背上喘着粗气,眼圈微微有些泛红,嘴角还挂着拉丝的唾液。
“你这是...”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姜礼抽了两张车上的纸,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
“我刚刚好像把烟头吞下去了...”
司机:“......”
十分钟后。
姜礼喝了杯水,瘫倒在了沙发上。
为了表达歉意,司机不仅直接帮姜礼把东西搬到了屋子门口,还给他重新买了包烟。
姜礼本来想要给他倒杯水喝,但是司机死活不愿意进门,好像确实对那则都市传闻十分在意,姜礼便只好作罢。
闪送的小哥早就到了,快递被放到了门口的牛奶箱里,打发宋娴先去洗澡然后试衣服后,姜礼拆开了快递盒。
“这是...丹?”姜礼有些傻眼。
在他的印象里,玄幻小说里的仙丹都是指甲盖大小的珠子似的球形,但是面前的这引气丹竟然有拳头这么大。
“这特么真的不是狮子头?”姜礼看得一阵胃疼。
一想到要一口气吞掉这么个玩意儿,再加上刚刚才吞了一个燃着的烟头,姜礼就觉得喉咙难受。
“我可是做核酸都会想吐的那种类型啊...”他呲牙咧嘴。
虽然早就知道修仙路上一定会非常坎坷,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如此可怕的考验,自己竟然因为不够变态而和清洁工们格格不入。
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姜礼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发狠似的双手托住引气丹,像塞灯泡似的往嘴里送。
“干了,奥里给!”
引气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的,但散发出一种雨季的青草香,混合着泥土和不知名草药的苦涩和辛辣味道,一股脑地在姜礼脑子里迸发出来。
如果硬要形容,就好像山野乡间,路边随处可见的裹着未完全消化的牛粪一般。
姜礼的表情像是一个红脸的吐舌流汗黄豆,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吃这玩意儿比生吃芥末还狠。
不过好在引气丹内部并不紧实,姜礼含在嘴里抿了几下便有缩小的趋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将其勉强吞下。
吨——
引气丹成功顺着姜礼的喉咙滑下,吞咽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感觉到重物落进自己的胃,姜礼长出了一口气。
可还不等他稍稍放松,便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仅仅一瞬间,姜礼的四肢百骸仿佛要涌现无穷无尽的力量,但他明确地感觉到,这股力量不是来自于引气丹,而是来源于自身。
他甚至产生了现在的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错觉。
但姜礼没有因为这种变化而感到兴奋,相反的,他有些惊恐。
因为他明白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这表明自己的身体正在超负荷!
对生物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细胞内有一个储存能量的结构,叫做线粒体,它有计划性释放的能量维持了生物体的日常生活。
而当生物体重病将死的时候,线粒体就会完全释放本来应该储存的所有能量,让人重新精神起来,忘掉伤痛,产生一种身体恢复了的错觉,等到这部分能量全部消耗完毕,这个人就离死不远了。
这也就是常说的回光返照。
虽然姜礼现在正在做的并不是那么科学的事,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不能练出天地灵气,那么这种用引气丹强行压榨出潜能的行为就是作死,等这股劲儿过去,自己就会油尽灯枯。
“该死的,不是说就算失败了顶多修养一段时间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姜礼的脸色很难看。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就在他思考的这短短的几秒钟,这种力量越来越强的感觉不减反增,这说明引气丹不把他榨干根本不会罢休。
“还能更糟吗...”姜礼的额头冒出冷汗,死死地咬着牙,抑制着内心的不安和一拳把防盗门干碎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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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更糟哦...不如去市中心大闹一场,来个无差别屠杀怎么样?】
姜礼脸色一变,因为压力很大,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开始犯病了,甚至这次能直接听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说话。
“你他妈闭嘴啊!”姜礼怒喝一声。
果然,在又听到两声轻笑后,那道声音消失了。
可这并没有让姜礼稍稍感觉到轻松,因为那种身体膨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好像不将这股力量发泄出去,自己就要爆炸了似的。
“冷静...冷静...”姜礼强行沉下心来,回忆沙雕网友们给自己提供的经验。
他闭上眼睛,开始幻想自己体内的景象,达到内视的效果。
他观看过的被解剖的尸体很多,想象起来事半功倍,再加上不止一次偷窥小草的长势,很快,他就领悟了要点,视野里自己的五脏六腑逐渐清晰。
很快,姜礼就看清了自己体内此时的状况——
自己的体内赤红一片,散发着血光,旺盛的血气挟带着滚烫的气浪扑面而来,让姜礼感受到明显的灼烧感。
姜礼做出了判断:离死不远了。
他想要改变这个十分不妙的局面,如果被自己榨干玩死,古往今来也就他姜礼独一份了,属实没有排面。
他想起乐子人的话:
【找到最显眼的那束四处乱窜的光,在它每运转一圈到达心脏附近的时候引导它从心脏进入头部,那里是灵台,是这股力量蜕变成天地灵气的地方。】
终于,姜礼发现了在两个肾之间左右横跳的红得有些发黑的光。
“捏妈,这不正经的下贱玩意儿能练成天地灵气?”姜礼发出了质疑。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不信任,红光跳得愈发起劲,让姜礼产生了一股原始的冲动。
“停!我说停停!”姜礼焦急地大喊。
他尝试接触红光,可没想到对方就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死孩子,离开了肾,四处乱跑。
姜礼感觉身体愈发肿胀,心情也逐渐跌入谷底。
终于,红光靠近了心脏,似乎有些犹豫,姜礼恨不得拽着它一把扔过去。
“进去啊!”
第一次,失败...
红光窜到了胃部,姜礼感觉胃酸一阵翻滚,似乎下一秒就要反上喉咙...
第二次,失败...
红光窜到了大肠,姜礼忍不住想要一泻千里,好在他稳稳提住了肛...
第三次,失败...
红光窜到了肺部,姜礼觉得呼吸困难,呼出的空气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姜礼不断尝试,不断失败,他不记得自己尝试了多少次,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力量充盈的感觉依旧在增强。
或许是玩累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礼终于成功将红光引导进入了心脏,而那道红光,也随着血液,一齐被送往了大脑。
姜礼此时已经麻木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成功了,下意识地寻找红光跑去了哪里。
看了一圈,姜礼也没有找到红光。
“完了,不见了,要歇逼了...”他一阵绝望。
突然,那种身体快要爆炸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消退,体内群魔乱舞的景象逐渐恢复了正常,五脏六腑闪烁着的赤红光芒也都悄然内敛。
“怎么回事?”姜礼心里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种逐渐加重的虚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的思维。
“对了,灵台。”
姜礼有了猜想,难道自己无意中成功了?
他开始想象自己的脑海,这次并不像刚刚内视那样困难,很快就看到了小草和油画,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观察小草好像就是所谓的内视。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让他气得想要吐血的一幕。
刚刚几乎要把自己玩死的红光,此时正像一条舔狗似的萦绕在小草身边。
黑红色光芒逐渐消减内敛,每绕着小草旋转一圈,黑色就加重一分,很快,红光就慢慢蜕变成了一道纯黑色的气体,慢慢沉到小草根部,众星捧月似的将小草拱卫在正中间。
小草似乎十分惬意,叶片轻轻地晃了晃。
油画也想要靠近小草,可稍微一靠近,黑气就化作一条疯狗,冲油画呲牙咧嘴,然后油画就自觉地缩到角落,瑟瑟发抖。
黑气安心地化作一团迷雾,包裹着小草,衬托地后者愈发神秘和高贵。
姜礼满脑子就一句话:
“果然是个馋别人身子的下贱玩意儿!”
第四十三章 俺是种田滴
姜礼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天地灵气投入了小草的怀抱,心里十分痛苦,在这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纯爱党。
“呜呜呜,燕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岳云鹏的大脸在姜礼脑海里逐渐清晰。
姜礼尝试沟通自己的灵气,意外地发现灵气竟然变得听话许多。
虽然看上去不太情愿,但是小草微微动了动叶片,它就乖乖的任凭姜礼揉捏。
姜礼悟了。
小草才是那个隐藏的大腿,其余的都是臭鱼烂虾,宋娴除外,她是贴心小棉袄。
“要施肥不?”姜礼笑得很谄媚。
小草没搭理他,只是晃了晃,一道意识传递给了姜礼: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姜礼没有不满,相反的,十分高兴。
“上次你对我只说了一个‘滚’,今天却说了八个字,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了捏。”
天地灵气离姜礼远了些,似乎对这种舔狗行为颇为不齿,油画作为地位最低的团欺,依旧瑟瑟发抖。
退出了内视的状态,姜礼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站了起来,体会自身的变化。
“卧槽。”姜礼惊了。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理解,自己竟然能像超体里那样看到植物中和空气中流动的灵气,并且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的灵气还会自动朝着自己聚集过来。
随后,姜礼闭上眼睛细细感悟,按照乐子人说的,让灵台的天地灵气在四肢流动,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竟然发现身体竟然包裹了一层黑气,并且能按照自己的意图往身体的某个部位汇聚。
他皱了皱眉头:“不对劲啊,按理说最多觉得能量充盈才对,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我这是...侧漏了?”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姜礼确实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不止产生了能沟通自然的玄妙感受,肉体更是充满了力量。
他让黑气聚集在双腿,随意地跳了跳,发现自己竟然比过去跳高的极限高度还要高不少,脑袋甚至要碰到天花板了。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姜礼终于确定这不是错觉,自己的体能确实也变强了。
他甚至出现了一个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古代说猛将能以一挡百,并不是夸张,而是因为古武其实就是一种修仙?
紧接着,他又尝试让黑气覆盖双眼,然后他发现自己不仅能够跟清晰地看见灵气流动,他的视力也得到了极大提升,居然还可以变焦,只要注意力集中,甚至能看到对面单元家小孩在日记本上写的日记。
“爸爸好久好久不在家,王叔叔每天来帮妈妈做饭,还要帮妈妈按摩,对我也很好,如果王叔叔是我的爸爸就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看着小孩的作文,一脸的不理解:“哄堂大孝了。”
他非常满意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获得的收获,拿起手机,准备再找沙雕网友们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他打开锁屏的一瞬间,愣住了。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自己拆快递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那时候正好五点半,到现在为止,才过了五分钟?
去掉自己心理建设的时间和吞下引气丹的时间还有结束后这么长的时间,在意识中这么长的过程,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完成了?
以前观察小草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看时间,难道内视的时候,不管多久,在外界也仅仅是一瞬间?
想不清楚原因,姜礼只好把内视归结成打游戏下本打开设置的时候游戏会暂停这样的设定。
“也就是说,以后如果有需要长时间思考的时候可以边内视边思考。”
姜礼眸子一亮,这不是魔改版的福尔摩斯思维殿堂吗,太BUG了吧?
未来可期!
就在这时,裹着浴巾的宋娴从卫生间出来了。
洗过澡之后的宋娴不再是邋里邋遢的模样,脸上也不再有黑印子,皮肤雪白雪白,粉粉嫩嫩的,看上去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如果凑近些,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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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哥哥,刚刚你有和我说话吗?”宋娴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好奇的模样。
她刚刚好像听到姜礼大喊大叫,喊着‘闭嘴’之类的字眼。
姜礼摇摇头:“没有啊,自言自语,对了,水温怎么样。”
宋娴开心地笑了笑:“很合适,我好长时间没有洗澡了,真的很舒服呢。”
仔细算算,被封进油画以后,宋娴应该就没有洗澡的机会了。
“那就好,对了,你说你好久没洗澡了,冒昧地问一下,你洗完的水是什么颜色的啊?”姜礼下意识问了出来。
然后,气氛似乎凝固了,空气之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宋娴精致的小脸慢慢胀红,小嘴撅了起来,满脸委屈地躲进了里屋。
姜礼反应过来说错了话,伸手想要挽留,却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特么的,都怪秦始皇,坏事做尽!”姜礼很自觉地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而此时,远在警局的秦政打了个喷嚏...
卧室里,宋娴穿着新衣服,趴在已经被姜礼铺好的床上嘤嘤嘤地抽泣,既是羞愤,又是委屈。
明明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给姜礼看,奈何姜礼不会说话。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姜礼温柔的声音。
“不要!”宋娴抹抹眼泪:“我没有穿衣服!”
门外那边沉默了一下:“还有这种好事?”
随后,姜礼推开了门。
宋娴娇嗔了一声,躲进了被子。
其实姜礼早就已经在门外已经用灵气覆盖双眼,观察宋娴的动向,根据灵气的流动,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宋娴的身形在他眼里就像热成像一样清晰可见。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看到一个人形光团,看不到模样。
姜礼是在确定宋娴有换上衣服之后才推门进来的,他可是正人君子,从来不会趁人之危。
“我刚刚开玩笑的,我知道女孩子的洗澡水肯定都是粉色的,我故意逗你的。”
姜礼坐到床边,乐呵呵地说了一大堆话哄着宋娴。
宋娴终究只是刚刚成年的少女,哪里听到过这些话,一时间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姜礼。
“帮我个忙?”姜礼见火候差不多了,试探着问道。
“什么忙?”宋娴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练出了黑气的姜礼此时十分膨胀,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带些痞气的笑。
“用力打我一拳!”
......
晚上九点过,正是清洁工论坛最为热闹的时候。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或在休息,或在修炼,再晚一些,大家又都要出去做任务赚积分。
只有这个点,大部分人都闲下来,有时间在论坛水水帖子,或是去【精彩时刻】看大佬们暴打鬼怪的视频。
姜礼的帖子下面此时仍然有人在讨论。
【峨眉山第一小仙女:这么久了楼主还没回来,不会真的开始练天地灵气了吧?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暖心大哥哥:凡事往好的方向想嘛,兴许已经身死道消了呢?】
【乐子人:好死,开香槟咯!】
【羽扇纶巾:拿破仑曰:善恶终有报。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多恶意啊?】
【暖心大哥哥:我开玩笑的啦。】
【乐子人:我真的开了香槟...】
帖子又沉了...
过了一会,突然有人想起了什么。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对了,有人告诉他引气丹的正确用量吗?】
【灵虚道人:他应该会看】
过了许久。
【灵虚道人:商城的说明吧?】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可是当时他不是听了我们说的就直接兑换了吗,我记得当时大家好像都没有想起这茬。】
【太极接化发:+3。】
【暖心大哥哥:应该...不至于吧。】
【辣个男人:谁知道他住哪,叫个人去开下门。】
【峨眉山第一小仙女:不...不知道啊。】
【羽扇纶巾:孟子曰:啊这。】
【乐子人:好死,开香槟咯!】
而就在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准备联系客服,发消息警告姜礼引气丹存在用量限额的时候,正主终于出现了。
【诡父:大伙们晚上好,我来更新后续了,刚刚被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冲晕过去了,睡了三个多小时,现在才醒过来,你们聊了这么多了啊?】
......
PS.感谢书友艾勒V流的六百点币打赏,作者又有码字的动力了捏~
第四十四章 是修仙废物捏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你收到引气丹了吗?】
【诡父:收到了啊,已经吃饱饱了。】
【峨眉山第一小仙女:我就说嘛,他肯定看了说明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引气丹的用量就直接吃下去嘛,毕竟这么大一个。】
【暖心大哥哥:还好还好。】
【乐子人:可惜可惜。】
【太极接化发:+3+3。】
姜礼看着几个网友的话,有些懵圈,什么玩意儿?
他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
【诡父:说明?用量?】
帖子下面陷入了沉默,半响,才有人回复。
【乐子人:如果你不知道引气丹有正确用量,那我希望它是真的,如果你真的整个吞了下去,那我更希望它是真的。】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也就是说你真的没有看说明书,整个吞下去了?】
【诡父:是啊,不是这么吃的吗,没人告诉我啊...】
【暖心大哥哥:赶快联系客服,让最近的清洁工中心派人来救你!一口气吃掉一枚引气丹,你的身体会超负荷的,再晚一点可能会死的!】
【乐子人:确实,抓紧时间吧,要寄了。】
姜礼愣愣地看着屏幕,原来引气丹不是一次吃完的?
【诡父:晚了...我五点过就吃了。】
参与聊天的众人看着这几个字呆住了,他们都是各自门派的修仙者,都是按着师父的指引,用常规的方式修炼的,引气丹他们没吃过,但是见过。
如果只是用来走捷径修炼天地灵气,指甲盖这么一块就够了。
就算是遇到险境用来拼死一搏,最多也就是咬上一口,如果整个吞下去,还不等背水一战,可能人就被榨干了。
而这个诡父,仅仅只是炼天地灵气就将整个引气丹全部吃掉,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死,足以颠覆他们以往的观念。
【峨眉山第一小仙女:吃完以后没有什么异样吗?】
姜礼想了想,不能说没有异样吧,只能说差点歇逼。
【诡父:我差点死了。】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或许是兑换引气丹的人过少,导致存放太久药效变弱了吧,没关系,人没事就好,等你修养一段时间再走传统的路子,耽误不了多久的。】
【乐子人:也就多个一年半载,不碍事。】
众人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背叛男的说法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畴里面,不然吃掉整枚引气丹屁事没有,无异于普通人把百草枯当水喝,直接动摇了他们的道心。
而且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姜礼练天地灵气也失败了,毕竟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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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们中地位稍微高些的,已经开始考虑向神农架那边建议,引气丹不要做成这么大的,虽然跟材料配比有很大关系,但是分成小丹应该影响并不大。
【诡父:还走啥传统路子,我已经把天地灵气练出来了啊。】
众人无言,觉得这个世界变了,变得他们不认识了...
【诡父: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姜礼见帖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些疑惑。
【暖心大哥哥:也就是说,引气丹药效没问题?】
【灵虚道人:你的灵气是什么样的?】
灵虚道人惊讶到甚至一次性发完了一句话,他怀疑姜礼练出来的并不是天地灵气,只是因为没有见过,所以误会了。
他们还是不能接受这种情况下姜礼不仅没死,甚至还成功了。
这就好像研究了许多年核弹的一个老学者,发现刚来研究所的本科生不仅把铀当糖吃,反手还来了个手搓核弹。
这核理吗?
【诡父:和你们说的一样啊,内视后是一道光,然后将它从心脏引导到灵台以后转了几圈,就变成一道雾气了,应该符合的吧。】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符合倒是符合,只是你的经历有些曲折...】
【乐子人:什么颜色的?】
乐子人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众人都提起了兴趣,他们好奇姜礼练出了什么样的天地灵气。
【诡父:难道灵气的颜色还分高低贵贱?】
姜礼没有直接说自己的灵气是什么颜色的,他不了解,所以不知道颜色有什么忌讳,担心说出来以后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这么多讨论,姜礼觉得最可靠的还是这个背叛男,虽然说话总带着一种风轻云淡的孤傲,但是他给的信息也是最足的,所以他希望先听听背叛男的说法。
果然,又是背叛男发言。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天地灵气的确有高下之分,不同颜色意味着上限和同境界能发挥的力量不同,相同颜色的灵气则以纯度和凝练程度分强弱和上限,这种颜色来自于你本身,难以发生变化。
按照修行界大部分的情况来说,大抵分为五等,黑色为最次,上限也最低,到人级也就到头了,灰色次之,可修炼到地级,然后是白色,极限一般到天级,再然后是金色,当然,这离我们太过遥远,至于至高的紫色,只存在于古籍传说之中。
不过听说天师府的老天师就是金色灵气,不仅超脱了凡人能到达的顶端,甚至开始寻找更进一步的道路,而十年前,天师府又出现了一个金色灵气的天才,修行界都称他一声小天师,当时一门双仙,是修行界的一段佳话,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小天师逐渐沉寂,近年来没再听到消息。】
姜礼摸了摸脑袋,有些难以置信,张胤那个中二癌晚期居然是这样的狠人?
不过自己虽然练出了天地灵气,但却是个最次的,属实丢脸,本来还想在网友面前装一波的,现在突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姜礼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因为他又仔细想了想,背叛男说灵气的颜色很难发生变化,可他明明记得当时自己的灵气是红到发黑的颜色,可是在绕着小草转了几圈后方才逐渐变成全黑。
不过稍作犹豫,他还是实话实说:
【诡父:这样啊,我是黑色的,好像是最弱的那种。】
众人看到这句话,被打击的道心也稍稍舒服了一些,虽然这个诡父是个神人,但是修炼天赋好像并不怎么样。
于是他们七嘴八舌地安慰起姜礼。
【峨眉山第一小仙女:没事啦,就算是黑色灵气,也算是踏上修仙的路了。】
【乐子人:吃了整枚引气丹没死,已经能拿出去吹牛了。】
【暖心大哥哥:加油!】
可姜礼没管这些话,而是继续向背叛男请教:
【诡父:对了,你刚刚说大部分,那也就是说这种级别的划分并不能一概而论,也有特例?】
很快,背叛男回复道: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是的,也有特殊情况,有一些灵气非常特殊,是带有特质的,这种灵气就不在这种划分之中,强弱也没有标准。】
【诡父:可否举个例子?】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比如三国时期的吕温侯,他以武入道,传闻他的灵气就是很特殊的土黄色,所以每每挥动方天画戟,力道都雷霆万钧,仿佛挟山河之力而动,整个三国武将,没有一合之敌,但也因为凡俗之躯没办法承载这种伟力,虚弱之时被小人暗害,英雄一世,死的时候却十分狼狈。
还有汉武帝时期封狼居胥的冠军侯霍去病,世人只知道他习武率军扫荡西域,但却不知他同样研习卜算一道,每每出兵总是占尽天时地利,他的灵气虚无缥缈,没有颜色,可融万物,可知天地,只可惜算尽天机却也被天机反噬,英年早逝。】
姜礼咋舌,这番言论完全颠覆了自己对历史的看法,不过换个角度想,古往今来确实不存在这么多天命加身的气运之子,有的只是窃取天机的修道者,而且这种特殊的灵气持有者还往往会暴毙。
有得到就会有牺牲。
【诡父:还有其他颜色吗?比如红色啊,绿色啊什么的?】
背叛男这次很久没说话,就在姜礼以为他下线的时候,他终于回复道: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绿色倒是没听说过,不过红色确实有,这是种不祥的颜色。】
【诡父:不祥?晚年会全身长满红毛?】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不,红色灵气的人,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善终的。】
姜礼的手抖了抖,不过旋即就轻松地笑了:“吓唬谁呢,霍去病和吕布不也死得很年轻嘛,不都是没有善终吗?”
可背叛男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最有名的红色灵气拥有者是战国时期的人屠——武安君白起,他的灵气红到发紫,一生未尝一败,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坑杀无数平民,因为红色的灵气会带来暴戾和杀戮,他被秦襄王赐死后,三魂七魄被方士封印,肉身不坏,但却永世不得超生。
不止如此,他的后代从未再有过有名望的人,这意味着他的功绩所带来的气运也随着他的死亡被封印。
红色灵气的人,虽然活着的时候鬼神俱惊,但是一生灾厄为伴,将死之时,不仅自己不得善终,更是会牵连关系亲密的人,是会带来不祥的一种灵气!】
姜礼颤抖着打出几个字,问出了此时心里最大的疑惑。
【诡父:有没有一种可能,内视看到的光是一种颜色,但是它化作的天地灵气却是另一种颜色?】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绝无可能,我的灵气是白色的,所以当初引导的时候,就算是光也是白色的。】
【乐子人:虽然不想认可,但他说的确实是对的。】
【暖心大哥哥: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那修行界的准则早就颠覆了。】
【诡父:没有啊,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和大家探讨一下,没想到是我见识浅薄了,拿出来反而是徒增笑柄捏。】
虽然在论坛姜礼的话俏皮而不失可爱,但在现实中...
姜礼瞳孔地震,表情如丧考妣,想点根烟冷静一下,但是剧烈颤抖甚至有些痉挛的手送了几次也没有把烟送到嘴里。
“完了,离死不远了!”
姜礼痴傻地笑道:
“白起红到发紫下场已经这么惨了,我特么直接红成黑色了!”
第四十五章 被薅羊毛了
姜礼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硬要举个例子,就像是和网友面基,本来以为对方长相一般,但没想到见了面之后倾国倾城,并且对自己还很有好感,而吃完饭看完电影准备再深入了解一番的时候,对方却说自己有艾滋。
嘶......
骑虎难下!
“让我先捋一捋,嗯,天地灵气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不存在变成其他颜色,也就是说,我的天地灵气是红得好像是黑色,而不是黑色。”
姜礼仔细梳理着:
“白起的灵气红成紫色,所以他没有善终,而我,红成黑色,有没有一种可能,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其实这是一种祥瑞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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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父母失踪,疯了三年,穷困潦倒,每天和鬼怪打交道。
非常符合这个设定,毕竟还有这么多人连饭都没得吃,甚至浑身疾病,而我,不止有一颗充满智慧的大脑,还有如此精致俊秀的容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幸运呢?”
姜礼说着说着,由衷地笑了,可笑容仅仅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他便抓起手边的水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焯!”
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那一天,江城再一次陷入尴尬...
帖子下,众人吃完了瓜,准备撤退,可诡父再一次发言。
【诡父:我想问一下各位,练出了天地灵气以后,下一步该怎么修炼呢?】
姜礼含着泪打出这段话,虽然说红色灵气代表不祥,但那也是以后的事,至少白起生前还是挺猛的,甚至到了现在也被誉为军神。
如果只是因为害怕这个诅咒就逃避,那么不用等到善终,说不定就死在哪个鬼怪的裙子底下,或者栽在发现了自己身上秘密的心怀不轨之人手中。
所以,路还是要继续走的,仙还是要继续修的。
如果可以,姜礼还是希望自己能继续苟活的。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如果你没办法从自己的门派得到好的功法,那就从商城兑换一本契合自己的功法修炼吧。
我建议找一本合适的道家功法,因为你是赶尸人,和道教应该比较契合。
不过好的功法需要很多积分,我建议你只兑换修炼到人级的部分,这样会便宜不少。
对了,每个门派的境界划分不同,如果是道家,你需要的寻找的是从百日筑基到炼谷化精的部分。】
“卧槽,太贴心了,背叛哥永远滴神!”姜礼由衷地称赞,对方甚至细心到了这种地步。
背叛哥这人能处!
当然,其他网友也有不同的意见,有建议他修太极的,有建议他修剑法的,也有建议他修佛的。
姜礼自然知道他们推荐的修行体系多半是他们所属的体系,所以也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小小的求助帖下,竟同时出现了各个门派的卧龙凤雏。”
不过姜礼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采纳背叛哥的意见。
原因有两点:首先,背叛哥看起来明显比其他人靠谱,以后有不懂的问题还可以私信他解答。
其次,现在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其实是天师府,姜礼看不透张玄笠,更别说张玄笠背后的大佬,目前来说不清楚对方的态度。
而天师府是道门,所以自己多了解些道门的手段并不为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过也有缺点,那就是自己如果没学透,如果未来翻脸,自己很可能反过来被天师府抓到弱点。
“既然决定好了要走这条路,就不存在得过且过,自然是要做到极致的,不给他们抓住弱点就好了。”
打定主意,姜礼又在帖子底下和他们掰扯了几句,私下加上了背叛哥的好友,便准备去商城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道家功法。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既然你的灵气是黑色的,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你的尽头也就是人级了。
如果你的灵气更高级些,我会建议你随便选个能凑合用的,因为道家功法,从炼谷化精开始每提升一个境界,就能夺天地造化,重塑一遍过去的道基。
但是炼谷化精就是你能到达的巅峰,也就是说,对你来说,没有第二次机会重塑了,而作为你修行的终点,在这个境界的实力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建议你如果有条件,选至少一千积分以上的功法。
功法越强,你在人级的上限也就越高。】
背叛哥通过好友后在私聊中发给了姜礼一些干货,看得姜礼十分感动。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的性别设置都是男性,姜礼甚至怀疑背叛哥爱上自己了。
他下意识忽略了对方是男酮的可能性,因为他受过很严重的伤...
【诡父:感激不尽!如果以后遇到修行上的困难,我可以找你吗?】
很快,背叛哥回复道: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当然可以,只要我看到就会回复,能看到清洁工里有新鲜血液并有机会帮助其成长,同时也是我的荣幸,我的愿望就是世界和平。
好了,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我要出任务了,常联系吧。】
说完,背叛哥的头像就变黑了。
姜礼退出了聊天框,打开了商城。
他倒是不准备按照背叛哥的说法去兑换上千积分的功法。
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是红色灵气,虽然背叛哥只说这种带特质的灵气十分罕见,没有提到上限的问题,但是姜礼觉得以特殊程度和自己红到发黑的灵气质量,不至于只能练到人级。
先换本便宜的凑合用,等到人级了,能做更高级的任务,财大气粗的时候,再换本牛逼的重塑道基就行了。
“让我看看,嗯,从一百到三千,好像都换不起...”
他再次庆幸没有把积分全部兑换成钱。
“试炼任务十个积分,临时任务一百积分,花了一积分换钱,花了五十积分换引气丹,那我现在应该还剩五十...嗯?三十九?我还有二十积分哪去了?”
姜礼看到商城上显示自己只剩三十九积分,整个人懵了,换算成钱币,不到一天就有两万块钱不翼而飞了?
这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右上角的信息图标有一个小红点,姜礼点开后看到了一条未读消息,正是自己被宋娴揍晕的那段时间发过来的。
【您委托清道夫消除江城市第二殡仪馆的监控记录的扫尾工作已经顺利完成,系统已自动扣除任务所得百分之二十的报酬,感谢您的使用。】
姜礼呆呆地看着这条消息,仿佛心在滴血。
“好冰冷的文字......”
第四十六章 这座城,多了一个噶韭菜的人...
“这抽成也太高了吧,本来以为半成顶天了,没想到居然收了两成,捏妈的奸商。”
姜礼义愤填膺,但他忽略了他委托清道夫做的事情难度本身就不低,如果仅仅只是打扫现场之类的,估计要不了这么多积分。
但是覆盖监控内容,技术难度高不说,风险还很大。
姜礼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又没办法收回这些积分,还是想想怎么多赚点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选上几个暂定的目标功法,然后大致估计一下预算,再去接任务赚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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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进入了商城的功法专区,筛选出百日筑基到炼谷化精部分的高评分道家功法,将价格选择为从低到高,依次看下去。
“清净观光法,五百点积分,嗯,打坐就能变强,修心,好像挺适合我这样无欲无求的淡泊雅士,评分九点五分,大多都是好评,看看。”
姜礼看到的第一个就是修生养性类型的功法,按照介绍来说修炼到极致能让人处变不惊,不为外物所动,发起的攻击能让人如沐春风,放弃反抗的欲望。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于网络二手购物平台的淘金者,姜礼明白,买东西就是要看评论,而且要专门看差评和中评,往往这种评论才会更加中肯。
但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门功法地下居然找不到差评,就连中评也屈指可数,最多就是吐槽一下上限有点低。
他本来感觉挺满意,但是进入评论区看到具体评论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了。
【五星好评,强不强的还是其次,我的心态确实变好了,前几天排到张嘉文,被他一个QR吃了三波兵我都没有生气,甚至还想问他够不够。】
【五星好评,自从开始修这门功法,我满脑子都是大道和成仙,就连女朋友穿上新买的内衣在我面前跳舞我也不为所动,甚至想笑,我准备过两天就挥剑断了烦恼根,一心求道,呵,女人只会影响我修仙的速度。】
【三星中评,强推清净观光法,我一朝顿悟,高考的时候交了白卷,觉得自己离大道更近了一步,至于为什么不是五星,因为我爹打我的时候有点疼。】
姜礼随便翻了几个评论,觉得血压高了起来。
“魔功!绝对是魔功!不能修!”他觉得胯下一凉,关掉了这个页面。
“嗯?这个怎么样,小神周天术,六百点积分,用意念搬运灵台的天地灵气,锻炼灵气强度,有一说一,脑补一道我还是有自信的。”
姜礼照例打开评论区,看了第一个评论就关掉了。
【五星好评,现在我已经不和朋友来往了,天天和我练出来的天地灵气打三国杀,不用社交的生活我爱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定期要看心理医生,上次他给我师父说我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姜礼否掉了这门功法,虽然知道多半是这位仁兄修炼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但是他不想冒哪怕一点病情加重的风险。
结果姜礼看来看去,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功法。
效果好的太贵,得上千积分,太便宜的又太次,在中间的就是那种能从评论区看出来有奇怪副作用的,姜礼也不敢选。
姜礼犹豫了一下,将筛选中的评分区间给去掉了。
他想看看,有没有便宜但是效果很猛的,哪怕有点副作用也可以稍稍忍受。
让他惊喜的是,关掉了高评分筛选以后,功法的总量多了近三倍。
“这么大的基数,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姜礼干脆换了个姿势,躺在了床上,慢慢地翻找。
“斩我道法,斩去自身情感,修无情大道,不至于不至于...
通神双修法,我姜礼严于律己,不合适不合适...
混元形意拳,啊这,好像在哪里听过,听这名字就打不过现代搏击,算了算了...
日之呼吸,啊?什么玩意儿,哦,地级的网友自创的,那没事了,怪不得这么便宜,下次介绍他和张胤认识认识,略过略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礼终于快要翻到了底。
可是评分低自然有评分低的原因,除开那些很拉跨的功法,效果能看得过去的那些,它们的特质已经不能用副作用来形容了,已经可以说是反噬了。
而且姜礼注意到,看了这么多,并没有道家非常核心的内容,比如茅山的赶尸术,天师府的雷法和符法都没有。
“看来也并不是完全公开,能拿到台面上来的果然不是涉及到各家核心的东西。”
姜礼皱着眉头,也就是说,在商城里其实并没有办法能接触到道家功法最核心的部分,就算是最顶级的功法,也不一定能够和他们藏私的那些碰一碰。
而既然最讲究道法自然的道家都是如此,就更不用说其他门派了。
他一边思索,一边往下滑,突然,一部功法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通灵噬煞术?这名字一看就和鬼怪有关啊。”
说实话,这功法看名字并不像是道家的。
道家功法,不管是高端的还是垃圾的,无论内容怎么样,至少名字都带些仙韵,猫抓蚯蚓的内容都能取个龙争虎斗的名字,反正就是要给人一种逼格很高的感觉。
但是这通灵噬煞术,仅仅五个字却透露着一股子邪异,带来一种肃杀的氛围,并不像是道士的品味。
姜礼好奇地点进去,却发现几乎没有人兑换过这门功法,就连介绍都不是官方写的,倒像是私人上传的。
【此功法是我偶然得之于一个上古大墓,曾尝试修炼,实力于一段时间内暴涨,其中法门与道门多处暗合,故怀疑其为某个道门巨擘开创,然,修炼此功法需要以鬼为引,吞噬阴邪之气反哺自身,修炼者恐将遭其反噬,长此以往,不得善终,若非急需求于精进,不宜修炼。】
功法下面也只有几个评论,而且还都是差评,说根本练不成,吞噬低级的鬼怪几乎没有效果。
姜礼看完了这些内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几乎没有人兑换这门功法,而且兑换了的人也练不成。
因为这门功法若是放在过去,恐怕可以称得上一句邪功。
这种功法和小说里吞食普通人精气血液壮大自身的那种魔道很相似,只不过对象从人变成了鬼,虽然道家现在也很开放,但是这种掠夺反哺,以战养战的修炼方式,心中多少还是会有抵触,并不符合道士的理念。
并且就算兑换下来修炼,因为自身能力问题,低级的鬼怪能打过但是效率极低,高级的又因为修为没有精进所以打不过,根本就是死循环。
而上传这个功法的人,估计本身是个很牛逼的大佬,毕竟上古大墓别说带出东西,一般人就连找都找不到,这种人物起步可能就是人级地级甚至还要往上的鬼怪,所以实力才能暴涨。
但是一般的清洁工,需要在商城找功法的要么就是不满足于本身门派的功法的专业人士,要么就是野生的异于常人的被垂钓人发掘的人。
前者不需要专门找这种功法修炼,他们肯定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而后者则是连门槛都摸不着,所以压根就练不成。
所以这种门槛高,会被阴气反噬,还不符合正派修仙者核心价值观的功法,自然无人问津。
然而姜礼却是十分心动,因为从在精神病院开始,他就靠着迫害鬼怪,用他们的怨念来让自己的病情逐渐好转,而且小草也十分渴望吞噬鬼怪的力量壮大自身。
可以说,姜礼能正常地躺在这里逛商城,就是因为他早就靠着这种割韭菜的资本家方式活着。
而且有宋娴在,自己起步就能从高级些的鬼怪开始,也不存在水磨工夫。
至于所谓的反噬,姜礼就更不在乎了,红到发黑的灵气,你反噬得再狠一点说不定还能负负得正呢。
这种巧合,甚至让姜礼觉得这本功法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看着通灵噬煞术的标价,全款五千点积分,入门开始到炼谷化精需要三百点积分,自己需要先赚取二百五十点左右的积分才可以兑换。
而且要尽快攒够这么多积分。
姜礼叹了口气,接下来几天估计晚上都不能好好睡一觉了。
啪——
“啊!”
听到了姜礼的惨叫,屋外打扫卫生的宋娴猛地推开门,一脸关切:“姜礼哥哥,你怎么了?”
姜礼从床上坐了起来,揉揉眼睛。
“手机掉下来角砸我眼睛了,我怀疑我的反噬提前开始了...”
第四十七章 有内鬼!
江城,南安区,某住宅小区。
男人悠悠醒来,睡眼惺忪地摸了摸身边,什么也没有摸到。
“唔...老婆...老婆?”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他晚上参加了公司的聚餐,喝了很多酒,回家以后倒头便睡,印象里自己好像吐了,至于到底吐没吐则是已经记不清了。
男人觉得脑袋很疼,喉咙很干。
他想喝水,但是床头柜上的杯子是空的。
他一只手扶着脑袋,另一只手撑着床艰难地坐了起来。
“喝太多酒了...老婆?”
他借着月光看向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三。
“人呢?”
男人将床头灯打开,两只手使劲揉了揉脸,随后摁着太阳穴下床穿上了拖鞋。
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的眼睛这会应该有些浮肿。
他打着哈欠,走出了卧室,想看看自己的老婆为什么大半夜不在房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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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夜了吗?”
他推开卧室门,步子有些不稳,酒精的作用似乎还没有消退。
咚咚咚咚咚——
一阵切菜的声音传进男人的耳朵,客厅的窗户没关,凉风灌进了屋子,让男人稍微清醒了些。
他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大声道:“老婆,是你吗?”
但是并没有回复。
男人摇了摇头,先去关上了窗户,他接触窗沿时发现窗台上有奇怪的水渍。
随手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他奇怪地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窗外。
他并不记得回来的时候下雨了,而且外面的地上也是干的。
咚咚咚咚咚——
切菜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男人顾不上这水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厨房,但厨房的灯并没有打开。
“老婆,你大半夜的搞什么?”
男人走到厨房门口,看见一个人影正在灶台前忙活着什么。
那身影男人很熟悉,正是自己的老婆。
他打开厨房的灯,一脸不满地开口:“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那道身影顿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
“我饿了...我好久没吃饭了...”
女人委屈地说着。
听见女人有些胆怯的声音,男人一下子就心软了,走上前去要抱住她。
“晚饭又没吃?跟你说了多少次,就算我不在家,你也要...”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脚步也停住,满脸的不敢置信。
因为他靠近女人的缘故,才终于看清了先前被女人挡住的灶台上的景象——
切菜的案板仿佛被野兽撕扯过,到处都是被劈砍的痕迹,几乎要支离破碎。
案板的两边是同样饱受摧残的两把菜刀,刀刃坑坑洼洼,像是劈砍过石头一样。
而案板上是已经剁成了肉末的生羊肉,案板上甚至还残留着血水。
女人正抓着肉末往嘴里塞,嘴角还粘黏着没有吞进嘴里的残渣。
生羊肉的腥膻味儿冲上男人的大脑,眼睛里只剩下女人狼吞虎咽的模样,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老婆,你这是...”
“我饿,我饿啊!”女人尖叫道,抓起菜刀,猛地转过脑袋。
她舔着嘴唇,看着男人,如同看着珍馐美味:
“我好久好久没有吃饭了,呜呜,我真的好饿...不够,不够啊,你不是我老公吗,肯定愿意喂饱我的吧,你肯定愿意对不对?冰箱里肉不够了...”
“我我我,我去买,我这就去!”
男人的酒意完全消失了,颤抖着退后,却踩到了厨房门边的扫帚,一下子滑倒,坐到了地上,可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语无伦次地一个劲儿说:
“我现在就去,你不要乱来,我这就去买肉。”
“不够,不够,这些肉不好吃,一点儿也不好吃!”
女人拿着菜刀向男人一步步逼近,终于,男人紧绷着的精神在某个阈值崩坏了,他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而女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缓缓地蹲在男人面前,用菜刀在他脸上轻轻划过。
她一边笑着,一边流下眼泪。
“哈哈哈,你们的感情真好,用上你的眼泪,晚餐就不用加盐了!”
女人举起菜刀,朝着男人的脖子就要劈下。
突然,门铃响了。
菜刀稳稳地顿在了离男人脖子一公分的距离。
女人皱了皱眉头,她不想被人打扰。
可是该死的门铃一直响个不停,搞得她很心烦。
她放下菜刀,用自来水洗了把脸,对着厨房滑动门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用手捏出了一个面带微笑的表情,随后走向了玄关。
女人打开了防盗门,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人,正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的时候,低头却看到了一个手中拿着铁丝,准备撬锁的年轻男子。
“哎呀...”年轻男子惊呼了一声,随后若无其事地将铁丝揣进口袋,站起来和女人热情地打招呼。
“晚上好呀,我是新搬来的,住你家楼上,寻思给新邻居们打个招呼,没打扰到你们吧。”
女人嘴角抽了抽,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举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你说呢?”
年轻男子挠了挠脑袋:“你不也没睡嘛,赶巧了不是。”
“我是被你吵醒的!”
女人语气中带着些愠怒。
年轻男子没有理会她,自来熟地伸进个脑袋,左右看了看:“你老公在家吗?不在的话我进来坐坐?”
“你什么意思?”女人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别急嘛。”年轻男子嬉皮笑脸地收回脑袋,摆了摆手:“都是邻居,不要这么大火气嘛。”
女人刚准备开口骂这个骚扰良家妇女的不要脸的家伙,表情却一下子凝固了。
因为她看到从不远处的安全通道里,走过来一个美得不太正常的女孩。
冰肌玉骨,眉眼如画,女人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女孩的美。
而她表情凝固并不只是因为女孩很美,而是她看出来女孩是自己的同类。
女孩也不是人!并且比自己强很多,甚至能够不依靠附身,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
女孩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年轻男子身后站定,双目微垂,并不看女人或是年轻男人。
女人明白,女孩缠上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了。
这会儿她也懒得和面前的男子争论了,在她看来,这不知死活的男子注定没有好下场了,他多半要变成女孩的猎物!
女人略带怜悯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嘴角勾起一道嘲弄的弧度。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就请你离开吧,好自为之。”
女人意味深长地对一脸懵懂的男子说道,随后递给女孩一个善意的眼神,就要关上门。
而就在门即将要关上的时候,一只手却从门缝稳稳地卡住了门。
女人以为男子不死心,便想让他吃点苦头,表情发狠地将门拉开一点,下一秒狠狠砸向那只手。
而在门和手接触的那一瞬间,仿佛撞到了什么重物,门框甚至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痕,可那只手依然纹丝不动。
那只手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靠在门上的女人便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推翻在地。
她晕乎乎地抬起头,发现那只手的主人竟然不是男子,而是本该对付男子的女孩!
她向女孩投去不解的眼神,而对方却只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乖顺地站到了男子身后。
男子慢条斯理地走到女人面前蹲下,替她扒了扒略显凌乱的头发,偏着脑袋,面无表情地问:
“我允许你关门了吗?”
第四十八章 哈哈哈笑死了今天情人节居然这么多人看小说
“你们是什么人?”女人跌坐在地,目光不停地在年轻男子和女孩之间来回扫视。
她就算再迟钝,现在也看出来,女孩不仅跟面前这个男子是一伙儿的,甚至居然还听从这个男子的话。
她不明白,人和鬼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我叫姜礼,是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但是看上去你不是很想讲道理,所以没办法,只能来硬的了。”
姜礼笑了笑,回头给宋娴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走进屋子,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我不明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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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慌了阵脚,口不择言,虽然话语强硬,但是语气中带着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
姜礼似是觉得无趣,瘪了瘪嘴,‘嗯’了一声,替女人拨开头发的手顺着女人的脸颊滑下,食指微曲,勾起了女人的下巴。
女人的眼神中有闪躲,有惊惧,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力气反抗。
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礼的手上竟然升腾起微微的黑色雾气,女人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经受着灼烧,疼痛难忍,竟忍不住嘤咛出声。
“我在和你好好说话,你却把我当傻子糊弄,你能看见她,然后告诉我你是普通人?我看你是真不知道什么叫黑手!”
“我我我,我错了!这是意外,我没想害人!”
女人要吓哭了,她知道自己遇上狠茬了,她曾亲眼见过这种身体冒出雾气的人一巴掌拍死了她的一个好友,她终于意识到,姜礼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仙人!
“老实点,把你最近吃过的人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姜礼看着面前的女人,愉悦地感受着对方的恐惧。
这是他特意挑选的任务目标,不算强大,但是怨念很足,不仅能作为小草的养料,也能给他提供检验天地灵气的强度的机会。
现在看来,灵气的效果很不错,竟然直接压制住了对方。
其实当姜礼看到这只游魂的介绍的时候都惊了,一个被淹死的饿死鬼,不仅能拉人下水附身,还是个食人魔,当时他就忍不住吐槽道:你特么搁这儿叠BUFF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它的怨气才高过正常水准。
姜礼大概估计了一下,眼前的BUFF鬼似乎比殡仪馆的黑雾鬼要弱上一线,虽然黑雾鬼还未成长完毕,可毕竟诞生在殡仪馆,挟死者尸体而生,以死者怨念为食,以存粹程度来说强过BUFF鬼。
而强大如此的黑雾鬼用尽全力也只是让宋娴手有些发麻。
练出灵气后,自身实力的增强也让姜礼对自己抱住的大腿的粗细程度也有了新的认识,他这会儿只觉得安全感满满。
想到这里,姜礼满意地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BUFF鬼。
那眼神让BUFF鬼感到深深的绝望,虽然没有照过镜子,但是它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眼神,和她打算吃掉男人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时,宋娴从厨房走了出来,拎着一个已经大小便失禁的昏迷了的男人,姜礼用手捂着鼻子:
“拿走拿走,味儿太冲了。”
宋娴便‘哦’了一声,拎着男人走进了里屋,随手扔在床上。
女人看着宋娴言听计从的样子,更绝望了,她先前本来就是因为宋娴的突然出现,如临大敌,才选择关门将姜礼轰走了事,而不是骗进来吃掉的,可到头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我...我从来不吃人啊,我其实只是来化缘的。”
女人艰难地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哦?哈哈,还是个信佛的鬼啊,你这可不是化缘,人和鬼哪来的缘分呢,你这是明抢。”
姜礼缓缓地站起来,勾起女人下巴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下巴,随着姜礼的缓慢站立,女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提起,双脚悬空。
此时姜礼手上的黑气如同火焰般摇曳,女人仿佛从中看到一只狰狞的野兽。
“不要以为你附身到普通人身上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听说过叫花鸡吗?”
姜礼肆意地狞笑着。
“叫...叫花鸡?”女人还未反应过来,整个身体竟然都被黑气包裹。
这会儿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叫花鸡了。
姜礼身上的黑气是火,女人的躯体是泥土,而自己,是被炙烤的全鸡!
“啊——”
女人痛苦地嘶吼,声音逐渐变得凄厉,姜礼没有犹豫,先是关上了防盗门,随后将女人提到了厕所去烤。
万一让邻居听到女人叫得这么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其次,说不定还以为那大小便失禁的男人有多猛呢。
不能给他尝到甜头!
就在姜礼进入厕所的一瞬间,女人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而她的身体里钻出一个腹大如斗,但四肢细长,浑身灰白的怪物。
那怪物四肢并用,迅速地爬出厕所,拖在地上的肚子划出一道水痕,它企图从客厅的窗户溜走。
而姜礼,不紧不慢的放下女人,并没有追出来的意思。
BUFF鬼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姜礼奚落似的目光。
它虽然不理解姜礼表情的含义,但此时也来不及深思,只是一门心思咬着牙想要逃出这个炼狱般的地方。
可就在离窗台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眼看就要打开希望的大门的时候,它突然感到一股巨力袭来。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它整个人竟然像口香糖一样粘在了墙上,腹部已然破了个洞,被女人吃掉的生肉竟然出现在它的胃袋里,此时混着腥臭的液体顺着墙壁往下滑落。
它愣愣地抬头,看到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孩正用餐巾纸擦拭高跟鞋,用一种嫌恶的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
姜礼慢悠悠地从厕所走了出来,叼着一根烟,随手将它从墙上撕了下来,扔在地上用脚踩住。
随后,姜礼取出嘴里抽了一半的香烟,在它的脑袋上捻熄,一脸笑意。
BUFF鬼没有心情关注脸上灼烧的痛,在这一瞬间,它只觉得面前男人的笑容比恶魔还要可憎。
眼睁睁看着姜礼用手覆盖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身体里就有什么东西要朝外飞去,它想要阻止,但终究是无能为力,只能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一点点虚弱,一点点消失。
如果我今晚不出来就好了...
它后悔地想着。
“唔,感情丰富起来了,现在不止有恐惧,还有悔恨。”
姜礼敏锐地察觉到了BUFF鬼内心深处因为自己所出现的剧烈情感变化:
“对了,太对了,虽然最好的食材不需要过于复杂的烹饪手段,但是调味品也是必不可少的,就像盐,就像香料,越丰富层次也就越鲜明。”
听着姜礼的欢声笑语,BUFF鬼竟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
对了,刚刚想要吃掉那个男人的时候,自己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原来自己是要被吃掉了吗?
它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伴随着自嘲的情绪,它终于失去了意识。
吸收完BUFF鬼的力量,姜礼内视看了一眼小草,而后者满意地晃了晃叶片,似乎是在说:本王很中意你哦。
于是,姜礼便拍了几句马屁,开心地退出了内视空间。
随后,他联系清道夫扫尾,招呼宋娴前往下一个任务。
“如果只是打扫卫生和复原一下,应该要不了这么多积分吧。”
姜礼压制住内心深深地不安,如此安慰自己。
第四十九章 如此佳节,作者还是孤独码字捏
姜礼和宋娴走出小区,想要前往下一个任务点。
可在出了小区门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街道上的灯竟然全灭了,不仅路上空无一人,就连进小区前路边停满的汽车也都消失了。
方圆可见的数百米,仿佛突然变成了无人区。
这里不是CBD,而是住宅区,街道两边还有许多的商铺。
按理来说夜晚就算不热闹,却也不可能会见不到人迹。
姜礼很快注意到了一副诡异的景象——本是月牙状的月亮,此时已经变成了一轮散发着妖异红光的满月。
“怎么回事,宋娴,离我近些。”
姜礼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想要找个大腿抱一抱。
可他并没有听到宋娴回应的声音。
他转过头,在小区里还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宋娴竟然不见了。
姜礼大惊失色,可还不等作出反应,便听见一道悠远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远远的,一列古怪的队伍正从街道上缓缓走过,粗略地看了看,大概有数百人之多。
姜礼后退了两步,脚底有微微的黑光升起,他警惕地注视着那一行人,准备随时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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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疑自己无意之中被拖入了另一个世界,就好像曾经被镜像鬼拖入油画的内藏空间一样。
不知不觉间,姜礼的后背冒出冷汗,神情有些焦急。
他对眼前的现状毫无头绪,未知带给他极大的危机感。
那队人逐渐逼近,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像姜礼想象中的那样,如同丧尸围城般地朝自己围攻过来,而是没看到他似的,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为首的人举着一道破烂的旗帜,只有几片残缺的碎布,摇摇欲坠地挂在旗杆上,无风自动地飘曳着,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队伍中的人穿着破烂的甲胄,深邃的黑色不知道是甲胄本身的颜色还是血迹干涸后留下的痕迹,腰间别着斑驳的青铜古剑,背后背着制式长戟,带着肃杀之气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队伍的正中间是一辆青铜战车,但是战车上空空如也。
拉着战车的四只马匹同样身披铠甲,露出眼睛的部分却是一片漆黑,看不到被铠甲覆盖下的模样,只能看到附着着泥泞的白骨马腿,坚定不移地踏向地面。
姜礼壮着胆子,离队伍近了些,想要观察这些人的模样。
可让他震惊的是,这些甲胄覆盖下的人,如同干尸一般,皮肤紧紧贴合在骨头上,破败灰白,不仔细些看,就好像一堆白骨似的。
“这是...正在行军的古代军队?”姜礼直直的盯着这支队伍,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知道这支军队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突然,正在行军的军队停了下来,姜礼以为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吓得瞬间就准备跑路。
可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就出现了让姜礼震惊的一幕——
只见为首的举旗士卒将旗帜插入了柏油马路,朝着自己站着的方向半跪下来,随后,所有士卒全部转向,面朝自己半跪,低下头,仿佛在朝着自己行礼。
四匹白骨马均是发出一道凄厉的嘶鸣,紧接着弯曲四条腿,像是在迎接即将登上战车的尊贵之人。
姜礼被震慑住了,因为这些人跪下时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连低头的角度也近乎一致,这说明这支军队的纪律十分严明。
而这样的军队,姜礼只在现代看到过。
不知道为什么,姜礼看到这些下跪的士卒,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情,似乎本该如此。
他们是在跪自己,而见到自己的人,本该跪拜!
鬼使神差地,姜礼无视了心中的不安,着魔一般走向了青铜战车。
他一步一步踏上战车,发现战车的中央,插着一柄近一米的青铜长剑。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姜礼握住剑,用力拔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跪下的士卒全部站了起来,将背后的长戟用力杵向地面,发出整齐的声音,整支队伍如同有了魂一般。
号角声响起,姜礼提起青铜长剑,望前方一指,高喝道:
“扫平一切!”
黑色灵气从姜礼背后升腾而起,如同滔天魔焰,映衬得姜礼宛如魔神一般。
所有士卒如同受到了感染,用嘶哑的声音齐声吼道:“扫平一切!”
姜礼抬了抬头,看向猩红的圆月,露出沉醉的神情。
“扫平一切!”
......
“别扫了,我已经打扫过了,该起床啦!”
软糯甜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姜礼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鼓着腮帮子的宋娴。
“唉?我马呢?”
姜礼一脸迷茫。
“你哪来的马?”宋娴眨眨眼,奇怪地反问。
姜礼一下子变了脸:“怎么说话的?”
宋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去帮姜礼倒水。
姜礼揉了揉脑袋,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在处理过BUFF鬼之后,姜礼又和宋娴跑去做了两单上门服务,直接迫害超度一条龙。
一个晚上做了三个任务,姜礼有些疲惫,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将宋娴送到小草边上吸猫薄荷就倒头睡着了。
“刚刚是做梦啊,好真实...”
姜礼对梦境中的一切还记忆犹新,他只能把这归结为自己太过劳累产生的情况。
“淦,知道自己下场比白起还惨以后还真就以为自己是将军了,咋可能呢?”
回想梦里的细节,姜礼老脸一红,特别是想到自己居然当着那么多人,哦不,那么多鬼的面喊这么羞耻的口号,自己的脚趾头就想当挖掘机。
“张胤害人不浅,秦政坏事做尽!”
姜礼的背锅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想都不用想,能做出如此中二的梦,除了是因为受到张胤的影响,想不到第二个原因了。
接过宋娴递来的水,姜礼直接暴风吸入。
“刚刚你说梦话了,说的什么扫平一切,是什么意思呀?”宋娴好奇地问。
“没事,我梦到我在学习怎么开挖掘机。”
姜礼随口扯道,随后,问宋娴:
“你有一天多没有回去了吧,不会有影响吗?”
提起这个,宋娴就一脸幽怨:“你还说呢,昨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了,根本不管我。”
那表情,活像是看到丈夫晚归后倒头就睡,一脸失望的小娇妻。
“嗯,怪我,你去休息一下吧,晚上还要出去。”
姜礼放下水杯,安抚道。
宋娴似乎有些不太情愿:“晚上还要去做任务啊,可是昨天不是才做了三个吗?”
“没办法。”姜礼叹了口气:“积分不够啊,昨天三个任务加在一起还不到两百积分,还要付给清道夫几十点,我需要尽快攒够积分来提升我的实力,我可不想要一直靠你的力量,偶尔也让我护着护着你不好吗?”
姜礼倒是没有隐瞒宋娴这些清洁工中具体的事情,一是因为建立信任最好的办法就是坦诚相见,二是因为有那么多情况要依靠宋娴,瞒也瞒不住,还不如和盘托出,省得麻烦。
而宋娴听着姜礼直白的话,小脸蛋一下子就红了,声若蚊蝇:“嗯,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养精蓄锐了。”
说罢,她便被姜礼送到了小草边上。
宋娴好奇地看了看姜礼跟她提过的黑气,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而黑气似乎有些高冷,虽然没有明显抗拒,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姜礼并没有看他们的情况,而是打开了清洁工之家。
“昨天晚上三个任务,收获了一百八十四分,只有BUFF鬼用到了清洁工,专门问了一下,还是需要给出百分之二十的报酬,也就是说昨天的收入也就一百五十分出头,加上我本身有的三十九分,还差一百一十分左右。”
姜礼琢磨着:
“可是昨天吃掉那三只游魂以后,小草告诉我这种等级的已经没用了,如果不能做任务的同时给它找口粮,好像总感觉有点亏。”
小草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一开始只用恶心一下那些低级游魂,从油画开始就要开始吞噬游魂,镜像鬼,黑雾鬼,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三只鬼,小草已经吃了五只了,而现在,它又想吃更高级的鬼。
“再高级些,就是宋娴那种等级的了吧。”
姜礼有些担心,虽然可以接到这种等级的任务,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摆平。
而且他还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按理说自己刚刚练出天地灵气,也就是堪堪达到异级的水平,但是昨天自己能按着BUFF鬼揍,稍微对比一下,感觉碰到黑雾鬼也有很大机会完胜,虽然知道每个境界也有强弱之分,可是他总感觉自己强得似乎有些不正常。
“算了,不管了,先赚积分换功法,等功法到手,了解晋升的原理之后,就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第五十章 大家元宵节快乐!昨天累坏了吧,多吃点元宵补一补哈
看着【任务大厅】中同城的各种任务,姜礼果断下滑,找到异级任务中最高难度的那部分。
他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似的,挑挑拣拣,最后选择了一个奖励一百五十积分的任务。
【在江城西定区有一所废弃学校,近日出现一只强大游魂,疑似接近人级,请前往清扫。注:该游魂疑似操控大量异级初阶游魂,请小心应对。】
“果然,这种难度稍微高些的任务都在郊区。”
姜礼忍不住吐槽,自己住在郊区和市区的城乡结合部就算了,做个任务还总是往郊区跑。
不过想想也是,人越多的地方阳气就越重,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肯定是郊区出现强大鬼怪的概率要大得多。
看了看时间,现在刚过下午一点,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
思来想去,姜礼决定出门溜溜弯。
可正当他洗漱过后准备先泡碗泡面吃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没有了爹和妈~你们每个都没有家~没有亲友帮助你~孤苦伶丁怕不怕~啊嘿嘿嘿嘿~啊哈哈哈哈~”
姜礼正在刷牙,看了看,是一个未知来电。
他顺手接起电话,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开口:
“喂,哪位啊?”
“礼哥,我啊,秦政。”
“哦,背锅...秦始皇啊,怎么想起突然给我呃咳咳咳!”
秦政听着电话那边突然传来剧烈咳嗽的声音,有些担心:“礼哥,怎么了,没事吧?”
电话那头一阵水龙头流水的声音,随后听见姜礼的呕吐声。
好半天,电话那头才传来姜礼如释重负的声音:
“啊,没事儿,喝了口牙膏水,有点哕。”
“......没事就好。”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姜礼偏着头,夹着手机,两只手往泡面里挤着调料包。
秦政的声音有些无奈:“礼哥,不是你让我给你申请的奖金吗,你的编制还在,虽然没办法官复原职,但是我和领导沟通以后还是给你争取到了奖金,以补贴的方式发放,有一千呢,这不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嘛。”
姜礼挤调料包的手停住了,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面前的泡面索然无味。
“说实话,有点感动,可惜我是男的,不然我愿意嫁给你。”
听到姜礼带着颤音的话,秦政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的姜礼变了,变得他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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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印象中,以前的姜礼只在乎工作,非常的高冷,只有和陈逸轩说话或者喝完酒才会偶尔露出笑容。
这种冰山美人又多智而近妖的人设曾让刚入职的秦政十分崇拜。
难以想象,这种话会从姜礼的嘴里说出来,说一句人设崩塌也不为过。
莫不是医生给用错药了?还是病其实没好?秦政心里犯嘀咕。
由于姜礼第一次跟他开这种玩笑,让秦政不由得产生联想,阴柔俊秀的姜礼如果穿上女装,似乎也不是不...
草!停止你的想法!
秦政坚定地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
“礼哥,你什么时候来警局领奖金啊,或者告诉我卡号,把钱给你打过去也行。”
姜礼想了想,正好到晚上的这段时间找不到事情做,干脆就去警局见见老熟人们也不错,虽然当时关系并不是多亲密,不过那么久不见了,就算以前有些小矛盾,也随着时间变成怀念了。
“唔,我来警局一趟吧,正好最近挺闲的。”
“行,正好晚上约上以前和你关系还不错的弟兄们吃顿饭。”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我就过来。”
挂掉电话,姜礼不由得开始追忆以前当警察的那段岁月。
“除了被同事孤立,被领导穿小鞋,被人匿名投诉,被刻意刁难,经常被扣工资以外,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呐。”
姜礼发自内心地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他突然不想去警局了。
......
“小秦,今晚出去喝酒吗?”
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警察走到正在录资料的秦政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政回头笑了笑:“路哥啊,我今天就不去了,我约了以前同组的同事一起吃饭,晚点的时候礼哥要来。”
“姜礼?”路警官有些惊讶,随后感兴趣地问:“他能官复原职了?”
当时姜礼在公园不到十分钟就破了一起杀人案的时候他和另一个警察也在场,对姜礼的印象非常深刻,也很有好感。
“复啥啊,陆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他痊愈了,但是有精神病史,肯定是不可能再当警察的了,只是因为他编制还在,当时又协助成功破案,我向领导给他申请了一份补贴,他一会过来签字。”
秦政解释道。
当时在场的另一个警察听到两人的谈话,也凑了上来,板着一张脸,显得有些严肃,但是话语间也是对姜礼的推崇: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跟在师父后面打下手,人与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他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姜礼只是简单地检查了尸体的伤口就推断出了凶器,这让当了十几年警察的他都有些汗颜。
“哈哈,看来吴哥对他印象也不错,干脆一会一块儿吧,我介绍你们给他认识。”
秦政见姜礼用实力得到了两位同事的认可,心里也是非常高兴。
“好啊。”
陆警官和吴警官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也不担心会尴尬,反正酒过三巡,怎么着也熟络起来了。
秦政看了看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人,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谭队一起吗?”
谭队长抬头瞥了秦政一眼:“我就算了,你们老朋友聚会,我去做什么,你们说的那个人我又不认识,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警官和吴警官对视一眼,都是有些尴尬,如果这么说,他们俩也不认识姜礼,属于是瞎凑热闹了。
秦政安抚两人:“没事儿,礼哥他很好相处的,你们不是也很喜欢研究案子吗,正好,以前他老研究这些,你们肯定有共同话题的,而且当年礼哥老照顾我,现在我又是受两位老大哥照顾,那就都是自家兄弟,不存在的。”
两位警官笑着点点头,秦政算是给他俩解围了。
而谭队长冷笑了一声:“聚会是可以的,但是最好不要和其他科室的人走得太近了,当警察最忌讳拉帮结派了。”
无端被扣了顶帽子,饶是秦政这样的老好人也是有些来脾气了:
“谭队,和以前的同事吃个饭,没这么严重吧?”
谭队长将整理好的资料塞进公文包,随后长出一口气,靠在靠椅上,道:
“我只是提醒你,听不听是你的事。
我听说过你们说的那个人,他以前不就是不爱听领导的话,处处被针对吗?
不过听说他混得也不差,因为人家有一个局长干爹,可我们呢?
我们什么也没有,就算是被穿小鞋,除了回家跟媳妇儿哭,又能怎么样呢?”
他嘲讽似的笑了笑。
秦政皱起眉头,他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谭队长对姜礼很不满。
虽然谭队长平时说话就有些阴阳怪气,但是也还能忍受,可这次却让秦政感觉到极大的不适。
按理说两人根本不认识,谭队长调来的时候姜礼已经入院治疗了,肯定没有什么交集,更不存在什么仇怨。
可是秦政回想一番,突然想到从那天晚上遇到姜礼以后,他和陆警官还有吴警官就经常在办公室里谈论起姜礼。
三人对其都十分推崇,甚至陆警官有次还一脸感叹,说可惜我们科室没有这样的能人。
想来可能是姜礼让谭队长觉得自己在下属心中的形象受到了挑战,亦或者是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却不如一个年轻后辈而产生的心理不平衡。
这并不是在恶心他们三人,而是冲着姜礼去的。
正当秦政头疼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呼声:
“卧槽,别抢,我说了马上抽完,咱们局子什么时候禁烟了啊?”
第五十一章 一会要出去恰饭,两章一起发了哈
秦政看了两人一眼,三人都是有些狐疑。
“这声音...”
三人起身走出办公室,正好看到姜礼正在楼道跟门卫大爷拉扯。
“哎哟李大爷,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那么固执呐。”
姜礼仗着自己高,将烟举高,踮着脚猛嘬,而门卫想够却够不着,有些气急败坏:
“没看到那边贴的禁止吸烟吗?你最好乖乖听话,小姜,想清楚这是哪,你清楚什么叫寻衅滋事的。”
“瞎说,那你怎么不说标语下面个带烟灰缸的垃圾桶呢。”
姜礼笑嘻嘻地和李大爷打太极:
“再说了,这不是你寻我的衅吗,这次就不逮捕你了,下不为例哈。”
“你这小子!”李大爷被气乐了,干脆就看着姜礼抽,顺手抽出警棍抽在姜礼屁股上。
后者揉揉屁股,不以为然。
因为他在注意到李大爷动作的一瞬间就在屁股处聚集了黑气。
——李大爷的攻击未能击穿敌人的护甲。
姜礼跟于谦似的一口把烟抽完,然后扔掉烟头,走到李大爷身边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李大爷猝不及防,愣了一瞬,随后欣慰地笑了笑:“怎么,好久不见想我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皮还这么多愁善感的,唉,没事了就好。”
“不是。”
抱住李大爷的姜礼有些艰难地开口:
“抽太急了,有点抽闷了,这会儿头晕...”
李大爷的笑容凝固,下一秒直接将姜礼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躲在不远处门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三人组面面相觑。
“那个...是他吧?”
“是...”
“我怎么感觉和那天有点不一样...好像...”
“更精神了?”
“对...”
“小秦不是说他很高冷来的吗?”
“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坐在地上深呼吸的姜礼终于缓了过来,对着李大爷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渣男,转头就看到了三人组。
“哎哟!秦始皇!我来辣!”
姜礼站起来开心地叫道。
周围几个办公室的人听到声音也都探出头来看是怎么回事,姜礼义正言辞地对他们说:“都看什么,江城公安支队日常行为准则第一百二十八条,上班时间不允许以任何理由无所事事,擅离职守,严重者扣除当月奖金,都忘了吗?”
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变了脸色,一边退回自己的岗位,一边疑惑这难道是上级派下来视察工作的人不成?
姜礼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秦政迎去。
“没想到你居然把日常行为准则全背下来了。”秦政尴尬一笑。
“以前被扣麻了,久病成医。”姜礼耸耸肩。
原来如此,三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感觉姜礼的形象正在一步步跑偏。
姜礼对陆警官和吴警官点头致意,后者也回以善意的微笑。
四人一起回到秦政的办公室。
“谭队,我介绍一下,这就是以前分析科的风云人物姜礼,礼哥,这是我顶头上司,谭队,这两位你见过,那天和我一起出警的两位老大哥,这位是陆哥,这位是吴哥,我经常受他们的照顾。”
秦政热情地介绍。
“哦哦,你们好,我以前和秦政关系挺好的,你们叫我小姜就行。”
既然是秦政的同事和上司,姜礼就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心态,想给秦政长长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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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这位同志麻烦收敛一些,尽量不要妨碍公务,被人看到了不好。”谭队长冲姜礼点点头,可说的话却不冷不热。
姜礼皱了皱眉头,看向了秦政和另外两人,他们带着歉意笑了笑。
这突如其来的针对让姜礼摸不着头脑,自己也没见过这家伙啊,怎么感觉他看自己很不爽的样子。
“应该的,应该的。”姜礼礼貌回应道。
毕竟是秦政的上司,要是阴阳怪气他两句自己是舒服了,以后秦政可不好做人。
秦政见气氛有些尴尬,拿出了文件:“礼哥,奖金给你申请到了,你签个字就行了,领导已经签过字了,就可以去财务领钱了。”
姜礼点点头,有些激动,这是他在警局第一次签字不是因为扣钱。
“咦?”
姜礼看到领导的签字,有些惊讶:
“老杜?他升职了?”
本来以为是自己的老领导,却没想到给自己审批的居然是当时一个关系不错的前辈。
“是的,你入院不久他就升了,现在是我们部门的领导,当时我们还去医院看过你,但是你那时候还神志不清,肯定没印象了。”
秦政解释道。
“哦这样,确实没印象了,我就说,我那领导哪有这么好说话,原来是老杜啊,难怪。”
姜礼点点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谭队长看似正在做自己的事,但看着三个下属和一个外人如此亲密,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秦政就算了,人家本来就认识,你们两个老油子跟着凑什么热闹,还问什么探案经验,我在这儿坐了两年也不见你们问我一句。
咚咚。
有人敲了敲门,咳嗽了一声。
谭队长首先反应过来,看向了门口,叫了一声:“杜科长?”
一个身穿警服,面容坚毅的人正看着有些嘈杂的办公室,看不出喜怒。
谭队长双眼放光,这正是他们部门的领导,杜远松,平日里不苟言笑不说,还最喜欢下来抽查办公纪律的问题,一言不合就要扣奖金。
哼,让你们不听我的,这个月你们三个人一个也别想领奖金了。
就在他以为杜远松的面无表情是因为处在爆发边缘的时候,就出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唉?杜哥?臂章上怎么三颗星了啊,我就说,我们杜哥天赋异禀,只要找个升职器这么一坐,这不直接起飞?”
姜礼略带调侃地和杜远松打着招呼。
后者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好歹是我给你发的奖金,怎么讲话这么难听。”
姜礼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啥时候送我一件,一级警司,穿在身上也太有面子了。”
杜远松单手扶额,以前姜礼就是说话尖酸刻薄的那种类型,不过好在有着高冷人设,大家最多也就当有能力的人自傲的表现。
没想到他住了三年院不仅没改掉这个毛病,甚至变本加厉,没有高冷的语气作为辅助,怎么听怎么像是阴阳怪气。
“你就别开玩笑了,警察的警服怎么可能随便送人,这是荣誉,对我来说就像老婆一样,你会把你老婆送人吗?”
杜远松下意识开始说教,却也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这让熟悉他的人都有些惊讶,他们什么时候见杜科长这样过?
“那把你前妻送给我,三级警司,也勉勉强强。”姜礼翻了个白眼。
杜远松满脸黑线,一时有些语塞。
“秦政,把文件拿过来,作废了。”
秦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屁颠屁颠地就把文件给杜远松递过去。
姜礼急了,一把抱住杜远松:“别,杜哥,开玩笑的,都科长了,哪能朝令夕改呢,我有没有奖金无所谓,关键是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杜远松这才罢休。
一边等着看笑话的谭队长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那真的是杜科长吗,说好的不苟言笑呢,说好的赏罚分明呢,说好的最看不惯上班时间无所事事呢,为什么我似乎如此格格不入,这真的是我的下属们吗?
“对了杜科长,一会我们以前几个和礼哥关系不错的老同事约了饭,要不一起?”秦政见气氛不错,提议道。
杜远松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不说姜礼,那些老同事也好久没聚过了,正好有这个难得的机会。”
陆警官和吴警官都是有些惊喜,能和领导吃饭的机会可不多,特别还是这种并非是应酬性质的,而是老朋友聚会的类型,就更容易拉近关系了。
谭队长看着那两个傻人有傻福的下属,有些眼红。
“你们一起吧?”姜礼看着陆警官和吴警官笑了笑,不知道秦政已经提前叫过他们了,只是觉得这两位警察给自己的感观不错,再加上他知道杜远松在的饭局对普通警员来说意味着什么,便想做个顺水人情。
“好!”两人欣喜地点头。
见姜礼没看自己一眼,谭队长有点急,而杜远松和姜礼叙旧,也压根没理自己的意思。
“谭队长。”
秦政叫了一声,谭队长心里称赞秦政懂事,表面却不动声色:“嗯?”
可秦政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几乎要抓狂。
“您刚刚说不喜欢这种饭局的吧,你看,今天正好到我们组值班,只能麻烦您了。”
迎着杜远松审视的目光,谭队长只能欲哭无泪,牙齿掉了往肚里咽,强颜欢笑地说:
“嗯,我知道了,好好招待杜科长。”
第五十二章 突然好想写刘备…
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一开始,众人看到杜远松也在,多少显得有些拘谨,可在姜礼主动推动起气氛和杜远松带头玩起行酒令之后,众人都放松下来,单纯把这次聚会当作是老友间的聚会,不再参杂其他东西。
酒至酣处,姜礼借口上厕所,来到酒店阳台抽烟。
杜远松紧随其后,斜靠在阳台石雕护栏上。
姜礼发了支烟给他:“硬玉溪,别嫌弃哈,抽不起华子。”
杜远松将掏了一半的华子收了回去,接过来点上:“你变了许多。”
不等姜礼开口,他便接着说:“现在更有意思了,说实话,以前只是觉得你很有才能,对你更多的是欣赏,但现在觉得你更像一个好朋友。”
“人都是会变的,这三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但凡是人,终归是脱离不了群体的,如果不做些取舍和改变,我当初的境遇就是最终的下场。”
姜礼笑了笑,虽然喝了许多酒,但眸子依旧明亮。
“这么说,现在的你不是真实的你,只是你为了融入其他人而做出的改变?”
杜远松饶有兴致。
姜礼摇摇头:“现在的我也是真实的我,三年前的我也是真实的我,我做人做事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这么做,不会为他人而改变。
我当警察的时候遇到过很多案子,有卧底为了不暴露而杀了人,但这同样是犯罪,也有劫匪偶然救了别人一命,也是做好事,那他们真实的样子是什么,很难判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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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地看着杜远松:“毕竟一个人究竟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或许除了本人,永远没有人会知道。
对这个人的评价,只能根据他一辈子做了什么,等他死了才能盖棺定论,除此之外的其他揣测,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这次和大家见面,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大家似乎对我的感观比过去要强不少,这不就挺好的吗,至少现在的我挺受欢迎,皆大欢喜。
所以我看一个人,不会去考虑他是真矜持还是假清高,也不管他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我只关心他做了什么事。”
杜远松有些发愣,下意识地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以前就很照顾我,这次又为我争取到了奖金,不管是出于什么,反正是对我好,那对我来说肯定就是好人咯。”姜礼摊了摊手。
“真双标啊。”杜远松说着,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回答。
“真的有不双标的人吗?那一定是圣人吧。”
姜礼吐出烟雾,深邃地看向远方。
江城市中心,万家灯火,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每一处角落。
杜远松释然地笑了笑,突然间懂了面前的年轻人...
很快,姜礼和杜远松再次走进包房,姜礼敬了所有人一杯酒:
“好久不见了,感谢大家还能记得我,也感谢大家在我入院的时候来看我,虽然我那个时候可能没有印象,但是还是很感动,多的就不说了,我干了。”
姜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一阵叫好,秦政甚至还笑盈盈地给姜礼拍了张照。
“这顿算我的,我一会还有些事儿,后续的活动就交给秦政了。”
姜礼露出一个晦涩的笑容:
“他以前负责扫黄这块,放心,哪些地方干净他门儿清,准没错。”
众人看向姜礼身边的杜远松,见后者只是摸了摸鼻子,当作什么都没听见,顿时纷纷欢呼了起来。
姜礼跟秦政对了个眼神,跟杜远松打了个招呼,悄悄退出了包间。
他付过钱,走上了街,摸出了回来的时候杜远松塞给他的华子。
“呼。”姜礼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还是华子润嗓子啊。”
不过旋即又有些肉疼:“一顿饭快一千,奖金白拿,这种生活太糜烂了!”
但他脸上的笑容证明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
西定区,被废弃的江城市第十四小学校外。
“真的要去吗?”
一个带着帽子的胖子扛着摄影机,有些犹豫地小声问道。
“废话,现在这状况不容乐观,必须得下点猛药才行。”
正坐在轿车副驾驶对着镜子化妆的女人表情也是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坚定地说道。
一个高瘦男人从后备箱里扛出收音设备和打光设备,一脸复杂地说:“可是我听说这个地方真的不太干净。”
“蓉姐,太拼了吧?”胖子似乎还想劝女人。
被叫做蓉姐的女人咬了咬银牙:“没办法,户外直播的蛋糕被分得差不多了,必须另辟蹊径,找些噱头才能吸引到流量。”
“这可不是噱不噱头的问题。”高瘦男人叹了口气:“你选中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查过了,真的有人在这里...见到过那些东西。”
“哼,那怎么办,就等着被饿死?”蓉姐冷哼一声,随后也不知道是说给他俩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再说了,都市传说那么多,有几个是真的,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高瘦男人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是露出没办法的表情。
他们是一个户外直播的团队,以前做些景点的户外打卡,收入勉勉强强,但最近突然出现了一个主打灵异直播的团队,一下子把平台户外直播板块的流量全部都抢走了。
三人的收入折半都不止,甚至已经快不够工作室的租金了,所以再三考虑下,三人决定转型,也来做这种类型的户外直播。
他们研究了一个星期那个团队的直播风格,终于感觉找到了流量密码,在今天决定实施第一次灵异直播。
蓉姐画好了妆,高瘦男架好设备,胖子打开了摄影机。
画面实时传输到了直播平台,然后蓉姐再用手机和观众进行互动。
“直播间的家人们大家晚上好,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距离十二点整还有半个小时。
我已经一周没有进行过直播了,很多小伙伴都好奇我是不是退出直播圈了,甚至还有小伙伴私信我,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告诉大家今天会有惊喜。
相信大家已经发现了,今天直播间的标题是鬼校探秘,来,大家看我的背后。”
蓉姐稍微后退了些,胖子将摄影机对准了废弃小学,直播画面中只剩下了带着荒败气息的学校大门。
门上挂着的字都掉了几个,传达室外杂草丛生,水泥路面到处坑坑洼洼,锈蚀的铁栅栏被光线一照,呈现暗红色泽,那铁锈的痕迹如果不凑近看,更像是殷红的鲜血一般。
画面中的学校无处不透露出诡秘阴森的氛围。
“这就是本次直播要探秘的地方,江城市第十四小学,传说这所学校废弃了二十年,近几年经常有路过的人无端误入里面,据侥幸逃出来的人所说,他发现学校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当我们询问具体情况的时候,他却讳莫如深。
那么学校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就让我们一起进入其中一探究竟吧!”
蓉姐找着提前写好的稿子,声情并茂地说着。
直播间的人气很快就上来了,有蓉姐的老粉丝,也有被标题吸引进来的路人。
【卧槽,最近都流行这种直播吗?】
【蓉姐以前不是播景区的吗,也转型了?】
【灵异直播的潮流太猛了,估计这些小主播再不转型就要饿死了吧。】
【纯路人,主播身材好好。】
【蓉蓉十年老粉不请自来。】
看着比平时热闹好几倍的弹幕区,蓉姐喜上眉梢,这才过了多久,收到的礼物就够以往一整天的直播了。
她给另外两人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好像在说:怎么样,这个决定没错吧?
高瘦男和胖子看蓉姐的表情,便知道收获喜人,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弹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堆警告。
【主播后面有人在靠近!】
【危!】
【蓉蓉快看后面啊!】
蓉姐低下头想和弹幕先互动一番,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猛地一回头,正好看到了一个晃晃悠悠的年轻男人。
“大晚上的拍啥呢?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内容吗?”
第五十三章 关于今天想不到骚话了所以取了正常标题这档事
“你是谁?”
蓉姐先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还没进入学校就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对方是人。
“一个兴趣使然的侦探?”姜礼笑着点上烟。
“快灭了!”蓉姐着急地叫道:“我们在直播,平台不允许播放抽烟的画面,会被超管封直播间的。”
“所以呢?”姜礼挑了挑眉:“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蓉姐见和姜礼说不通,只好让胖子把摄影机对着别处。
直播间倒是还没封,不过水友们显然对姜礼的出现很感兴趣。
【是蓉姐团队的新成员吗?】
【居然还有剧情,有意思。】
【新成员演技不错,好评。】
【上来就抽烟,是在模仿康斯坦丁吗,别说,还挺帅。】
【都别吵,他是我芜湖男酮的,我要嗦他牛至!】
姜礼冲三人摆了摆手:“快回家吧,在这种地方直播不如进厂打螺丝。”
说完,姜礼熟练地从围栏翻进了学校,一看小时候就没少逃学。
蓉姐生气地跺了跺脚,随后向两名搭档使了个眼色,便想要跟上去。
他们是不会放弃翻红的机会的,特别是姜礼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让三人对学校的恐惧感无形之中几乎清零。
姜礼进入了学校,思索着该从哪里看起。
“有个游魂头子,手下可能还有一帮低级游魂,先自己看看吧,等需要宋娴的时候再把她叫出来,如果能处理的话就让她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打定主意,姜礼径直走向了学校的综合楼。
学校共有四栋大楼。
站在大门处,正对面就是综合楼,也是最中心的建筑,综合楼左右两边及后面则是三栋教学楼,被四栋大楼围着的是学校操场,角落还有食堂以及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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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没有宿舍楼,说明这所学校并不是寄宿制的。
姜礼查过资料,这所学校以及周围的学区房二十年前被纳入改造区,整体全部搬迁,导致这块区域现在基本属于无人区。
不过和江新区一样,因为没钱,所以改造计划迟迟无法动工,导致人搬走了,房子却完整留了下来。
这片区域连路灯都没有,比江新区还要荒芜。
姜礼掏出提前买好的手电,照亮了所行的道路。
“别说,小阴风一阵一阵的。”姜礼打了个冷战。
随处可见的建筑用泥沙和建筑斑驳的墙壁,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子阴森。
再加上寂静的环境,姜礼感觉正行走在一个无人的世界。
综合楼的大门是一扇双开的厚重玻璃门,两个把手间挂着一根粗长的锁链。
姜礼手上包裹着黑气,握着锁链用力拽了拽,发现锁链纹丝不动。
他皱着眉头,犹豫要不要叫宋娴出来,不过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窗户翻进去。
如果不是必须的情况,姜礼并不想任何事情都依靠宋娴,总是吃软饭会让自己失去进取之心,这不是他想要的。
嗒!
姜礼稳稳落进厕所。
“嘶!没有小便池!是女厕所!说起来,为什么我挑中的窗户跳进来永远是厕所?”
他摸摸头,准备进入综合楼一楼的楼道。
吱——
就在姜礼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到女厕所最里面隔间的门露出了一个门缝。
可自己明明记得,进来的时候所有隔间的门都是紧紧闭合的,而且明明没有风,为什么门会动?
姜礼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靠近最里面的隔间。
随后猛地握住把手,用力一拉:
“Surprise!”
可厕所里空无一物,蹲坑被泥沙堵住,地面上附着着乌黑色的污渍,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咯咯咯咯咯。”
姜礼脑袋上方突然传来诡异的笑声。
一时间,头皮发麻。姜礼倒退一步看向头顶。
一只长头发的女鬼倒挂在天花板上,嘴角裂到耳垂,正直直地盯着姜礼。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姜礼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往下拽。
女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礼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两只手蒸腾着浓浓黑气,如同钳子似的牢牢锁住了自己。
她想不明白,自己只是见到这个人类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为什么他能看到自己,为什么自己突然就遭殃了。
这只能说明,他急了!
可女鬼压根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遇到了这种诡异的情况,第一时间为什么想的不是逃跑,而是想吓鬼一跳。
“快说!你说不说!”
姜礼因为不仅没有吓到女鬼,反而被吓了一跳觉得很没有面子,武松打虎似的将女鬼摁在地下,掐住了脖子。
“我...我说什么?”
女鬼欲哭无泪,她只是这个学校最低级的鬼,为什么要面对这些。
“你还不说!大胆妖孽!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姜礼见女鬼死不悔改,当即就想吞噬掉她。
“我说什么你倒是问啊!”
姜礼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压根什么都没有问。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审视自身。
自己刚刚好像破防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破防了?
有点不对劲。
姜礼皱着眉头看着身下的女鬼:“两个问题,答完了放你一马。”
女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跟个精神病似的,情绪转换这么快,但还是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第一,你的老大在哪,第二,这里是不是有能影响人心智的东西?”
“老大?你是说校长?校长应该在校长室。”
女鬼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至于影响心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完,姜礼有些疑惑,如果不是有能影响心智的东西,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暴躁。
不过他暂时放下了心里的疑惑,点了点头,接着问:“校长室在哪?”
“五...五楼。”女鬼战战兢兢。
“行,在我回来前,你就待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姜礼警告她。
他确实没有吞噬女鬼,一是因为答应了对方,二是因为这种等级的游魂已经没办法满足小草了,如同鸡肋一般,也就没必要为难她了。
只要找出领头的干碎,底下的小喽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毕竟任务目标是领头的游魂,如果真要将所有游魂赶尽杀绝,姜礼也该累死了。
这种等级的游魂,最多对普通人造成一些负面影响,无法造成伤害,再加上附近又是无人区,也基本不会有人来,所以并不需要太担心。
想到没人会来,姜礼突然想到了一个麻烦。
他走到窗边向外窥伺,看到直播三人组此时才将所有设备从围栏外送进学校,似乎没有听自己的劝告,还是致意要进来。
姜礼‘啧’了一声,觉得有些麻烦。
他不确定这三个人乱跑会不会遇到危险,自己要做正事,不可能给他们当保姆,如果出现意外,他并不能保证能救下他们三人。
眼珠子一转,姜礼想到了办法。
他转头看向泪眼婆娑的女鬼,如同诱骗无知少女的怪大叔一样,温柔地说:
“交给你一个任务,把外面三个人吓走,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不伤害他们三个人就行了。”
第五十四章 危!
“吓人?”
女鬼疑惑地看着姜礼:
“怎么吓?我刚刚是第一次吓人,没有用啊...”
姜礼恨铁不成钢:“做鬼连吓人都不会吗?你也太失败了吧?”
“就像刚刚那样就足够了,突然动了的门,诡异的声响,总之能破坏他们的安全感,让他们感觉学校里还有其他看不到的东西就可以了。”
“哦。”女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礼又看了一眼直播三人组,随后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综合楼里没有电梯,所以姜礼只能爬楼梯。
楼梯上堆满了建筑垃圾,姜礼猜测,当初搬迁的时候或许许多设施都被拆除了。
墙壁上并没有瓷砖,但是有贴过瓷砖的痕迹,毛坯似的墙上布满了坑洞,不知道是本就如此,还是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楼...二楼...三楼...
一直来到三楼,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发生。
如此地平静反而让姜礼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是说它手下有很多低级游魂吗,可是到现在也只见到一只。
就在姜礼有些不解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同学,你找谁?”
姜礼瞳孔一缩,声音离自己很近!
他强忍住回头的冲动,猛地往上跨了几级台阶,这才背靠着墙回过头来,防止回头的瞬间受到攻击来不及躲避。
一个穿着教师制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甚至姜礼怀疑对方已经跟了自己一段时间。
“你是谁?”姜礼沉声问道。
可男人表情呆滞,只是重复着先前的话:“同学,你找谁?”
姜礼见男人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便干脆说道:“我找校长。”
听到了姜礼的话,男人没有再出声,只是机械地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经过一脸警惕的姜礼的时候,他也没有停留,只是微微避开姜礼,像是机器人带路似的引着姜礼往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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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礼没有跟上,他还站在四楼的楼梯口回头看向姜礼。
“同学,跟我来。”
苍白的皮肤,空洞的眼神,好像纸扎的人偶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可姜礼也并不是一般人,他反而好奇地打量着男人,晦涩难明地笑了笑:“好啊,麻烦老师了。”
随后跟上了男人。
四楼,还是什么也没有,但知道为何,这里的墙壁颜色变了,不再像一楼到三楼似的看上去只是涂了一层瓷粉,有的地方还能看到水泥的颜色,被瓷粉覆盖的地方也脏兮兮的。
四楼的墙壁如同刚刚粉刷过似的,十分雪白。
并且楼下的所有房间门都是紧紧闭合的,唯独四楼,竟然全部是打开的。
姜礼不动声色地离开楼梯,想要整层楼全部看一遍。
他一边注视男人,一边朝着楼道的其中一端缓缓走去。
而男人也没有干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楼梯上背对姜礼。
等姜礼又往前走了两步,再回头看向楼梯口时,男人竟然不见了。
“同学,请不要乱跑。”
耳边吹过一阵凉风,姜礼双拳一瞬间握紧。
什么时候?
男人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姜礼抑制住脸上的惊愕,回头笑道:“我第一次来咱学校,想到处参观参观。”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男人僵硬地笑了一下。
随后,男人又越过姜礼,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姜礼双眼微眯,跟上了男人。
同时,他心里思索着男人的话:什么叫以后有的是机会?
难道,他想把我留在这里?
吱——
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从背后不远处响起。
姜礼下意识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声音的来源是自己刚刚查看过的一个房间。
姜礼敏锐的注意到,椅子摆放的地方和刚才不一样了。
还有东西!
他默默扫视了一眼周围,没有再说什么,跟上了男人。
此时男人已经在楼梯上等着他了,明明是背对姜礼,却好像知道他的方位似的,在姜礼靠近的同时,他便继续向上走去。
姜礼跟着男人继续上楼。
从四层到五层的楼梯中段开始,墙壁的颜色又渐变成了深红色,像是墙上被泼了鲜血似的,甚至让姜礼感觉其正在流动。
姜礼快步往上走去,男人也加快速度,两人间始终搁着一段固定的距离。
“不会是跟空间有关的能力吧?”姜礼在心里猜测男人的能力。
几次突然出现,并且怎么追也追不上,让姜礼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些棘手。
不是说那校长手下只不过是一堆低级游魂吗,难道这就是伪装的校长?
姜礼压制住内心出现的无数猜想,放弃了超过男人的尝试,放慢了脚步,默默跟着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姜礼总感觉四层到五层的楼梯格外难走,明明眼看五楼离自己不到十米,但是走了好几步,却只感觉靠近了一点。
鬼打墙?
姜礼对前方的男人愈发忌惮,开始感觉这个任务的难度和走向开始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控...
......
“啊!”
综合楼一楼,女人的尖叫声回响在空旷的楼道。
蓉姐直接脱掉了高跟鞋,赤脚在楼道中狂奔,身后的胖子和高瘦男扛着设备也是一脸惊骇。
三人躲进了尽头的厕所,双腿都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刚刚那个是假的吧?】
【道...道具吧?】
【卧槽吓死我了,正打着胶呢,嗞我一脸。】
可现在的蓉姐已经没了看弹幕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诡异之事。
三人从姜礼没有发现的开启的侧门进入了综合楼,可没有发现姜礼的踪迹,这个时候三人的头脑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对这个废弃的学校重新升起了恐惧。
不知怎么的,胖子突然问了一句:“刚刚那小子会不会不是人啊,会不会是这个学校里专门骗我们进来的那种东西。”
这话一出口,三人都觉得后背发凉。
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的文印室突然发出了响声。
三人对视一眼,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让他们忍不住想去查看。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姜礼躲起来吓他们,可等到他们走进文印室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发出了异响的是一台破旧的打印机,此时正一张一张地往外吐着白纸。
“不是废弃了吗?怎么还有电?”
高瘦男看上去很瘦弱,但是胆子似乎挺大,看了眼穿着高跟鞋几乎站不稳的蓉姐和不停吞口水的胖子,狠了狠心,走近了那台打印机。
他拿起打印机吐出的白纸,对着灯光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应该是刚刚那小子进来打开的,故弄玄虚。”高瘦男安慰两人。
可两人听了他的话并没有显得轻松,反而脸色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恐惧。
蓉姐指着打印机的方向,看着高瘦男,似乎要说什么,可长了半天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高瘦男受两人感染,一点一点地转过头,重新看向那台打印机。
打印机吐出来的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是白纸,上面有什么东西正越来越清晰。
高瘦男僵硬地后退,胖子的摄影机对准了那叠白纸,上万水友屏气凝息,无数人的注意力落在了白纸上。
打印机每吐出一张纸上面的图像就越清晰一分,直到打印机突然断电,最后一张纸吐了一半,卡在打印机中。
随后,像受到什么力量的撕扯一半,纸张被硬生生从打印机中拉了出来。
一个嘴角裂到了耳垂的鬼脸,对着三人和镜头露出鬼魅的笑。
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摄影机猛地对准了一边的影印设备。
因为他猛然间意识到,这个文印室里没有电脑,打印机连接的是角落里那台半人高的影印机!
可随着胖子的动作,高瘦男扛着的灯光设备突然出现了故障,在一瞬间熄灭,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影印机控制界面的微弱灯光。
三人不敢呼吸,下一瞬,影印机似乎被什么东西关闭,在灯光消失的那一刹那,一个人形的轮廓出现在了三人眼中。
“啊!”
蓉姐先崩溃了,冲出文印室,朝远离这里的方向狂奔,跑了没几步高跟鞋就掉了一只,于是她干脆脱掉另一只鞋,也不管地上有没有尖锐的东西,一门心思想要逃出这里。
此刻在厕所喘着粗气的三人有些后怕,开始后悔来这里找刺激。
“就...就从这个窗户翻出去吧?”
蓉姐面无血色,一句话说了三四次才勉强说完。
高瘦男和胖子这会也没心思责怪蓉姐一意孤行,见状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就在三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时候,最里侧的门突然被推开。
三人只感觉头皮发麻,气血上涌,看向了被推开的隔间。
一个小男孩扒在门边,冷漠地看着三人。
明明小小年纪,可他看上去却一脸厌世,整个脸耷拉着。
“你们是误入这里的人吗?这里很危险,我带你们出去吧?”
三人长出一口气,可算看到活人了。
“小朋友,麻烦你带我们出去吧。”蓉姐强挤出一个笑容。
而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的三人都没有想,或者说不愿去想,为什么一个小男孩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周围没有一点人烟的地方。
小男孩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厕所,三人紧随其后,只想离开这里。
没有任何人,包括蓉姐,再去关心直播,所以,他们也没有看到此时的弹幕。
【主播演技好逼真啊,就像真的有个人一样。】
第五十五章 危!校长!危!
“同学,到了。”
男人站在一间挂有校长室标牌的房间门口,对姜礼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礼点点头,进入了房间。
他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从四楼走到五楼,总共用了近十分钟时间。
在示威么?姜礼在心里冷笑。
砰!
门被关上,但姜礼没有回头,径直走向沙发坐下。
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坐在老板椅上肉山似的肥胖秃头油腻男吸引。
“叔叔?”姜礼忍不住试探着叫道,满脑子都是蒙古上单。
校长咧开嘴,脸上的肉被挤到了一起。
“同学?找我有事吗?”
姜礼点了根烟,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没啥事儿,唠唠嗑。”
“同学,小学生不能抽烟哦。”
校长的笑容更灿烂了。
姜礼也乐了:“我看上去这么年轻吗?”
“同——学——”
校长拖着声音,笑容愈来愈扭曲,但两只藏在肥肉中的小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知道了。”
姜礼耸耸肩,将烟头捻熄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校长的表情稍有缓和,正准备开口,便看到姜礼拿着烟灰缸猛地冲来。
“才抽了一半,太可惜了,别浪费,给我吃下去吧!”
校长被一股巨力冲击,烟灰缸直接在他脸上被拍碎,玻璃碴刺入了他的肥肉,流出令人作呕的黄色油脂。
他整个人后倾,倒在地上。
“同学...”
校长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阴恻恻地说道:
“你被开除了。”
下一刻,校长像是泄了气一般的气球,整个身体下沉,全身的肥肉几乎在一瞬间液化,朝着姜礼站立的地方蔓延。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姜礼身后,将他架住,肥肉如同浪潮般席卷而来,没过了两人的双腿,并朝着两人的脑袋攀附上去。
可姜礼似乎并不慌乱,反而用双手握住了男人架住自己的手臂。
“你之前一直在避免和我的接触,我们之间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但是现在,你被我抓住了。”
姜礼笑了,笑容有些阴冷。
男人本就不丰富的表情显得更加木讷,呆呆地看着姜礼的后脑勺。
肥肉附骨之蛆似的没过两人头顶,似乎要将两人一起吞噬。
“同学,老老实实被我吃掉吧,进了我的胃袋,连渣子也剩不下来的。”
校长挂在肥肉上一上一下的两个眼球下翻,嘴巴却在头顶蠕动,话语间满是残忍。
可下一秒,肥肉竟然开始融化,像是蜡油似的开始往下滴落。
校长一愣,一股灼烧的剧痛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滴落在地上的油脂变成了乌黑色的物质,肥肉像是见到了火焰的冰雪,从姜礼身上飞快地褪去。
重新化作人形的校长瘦了一圈,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姜礼。
黑气包裹住了姜礼的整个身躯,油脂并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而是被黑气灼烧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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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住姜礼的男人表情痛苦,接触姜礼的双臂燃起浓浓白烟。
望着双手撑在地上,癞蛤蟆似的校长,姜礼露出和他之前几乎一样的笑容。
只不过校长的笑容只让人觉得恶心和恶寒。
而姜礼的笑容,却让人感觉被阴狠的毒蛇盯上,整个人被恐惧所笼罩。
姜礼舔了舔嘴唇,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妈的,兴奋起来了。”
话音未落,男人便觉得自己的双手像是被钳子钳住一般,一道不容抵抗的力量撕扯着他的双手。
男人双脚悬空,姜礼反握住他的双臂,狠狠摔向校长。
在姜礼脱手的一瞬间,男人似乎终于挣脱了束缚,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姜礼和校长之间。
校长狰狞的笑着,似乎已经预见到吃过亏的男人会在瞬间结束姜礼的生命。
可校长的笑容只停留在脸上一瞬,整个人便如石雕般凝固。
因为姜礼如同突然暴起的野兽,以左腿为支点,腰部狠狠地一拧,带动右腿猛地扫向身后。
附着着黑气的右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速度之快,仿佛划破了空气。
破空声还未传到校长的耳朵里,就见到男人被姜礼的鞭腿一下子扫飞,炮弹似的撞在墙上。
在他的视角里,姜礼预判了男人的动作,提前向空无一物的身后扫去,随后男人出现在那里,完完整整地吃下了姜礼全力一击。
男人就像是特意出来接了姜礼一脚!
从男人消失到被姜礼一脚踢飞,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校长惊得下巴几乎要落到地上。
怎么可能!自己和男人的组合本该是无敌的!
“特么男酮是吧,次次从背后出来,我真是杀你妈了!”
姜礼对着将墙壁撞出了深坑,此时气若游丝的男人破口大骂。
随后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跃而起,下一刻,校长扑空,但顺势整个人包裹住男人,朝着门外逃去。
姜礼稳稳落在办公桌上,看着史莱姆似的校长,嘴角微微挑起,追逐校长出了校长室大门。
其实姜礼也有些疑惑,自己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被校长肥肉包裹的时候,他本来只是想用黑气拖住,叫出宋娴当帮手,可是全力催动黑气的那一瞬,姜礼竟觉得自己比起刚练出黑气时的力量强了数倍不止。
他有种感觉,不需要宋娴自己也能处理这两个贵物。
姜礼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全力之下,竟然先后轻松地解决了感知中比黑雾鬼强许多的游魂。
并且姜礼也确定,任务的确出现了问题,异级顶尖的游魂不止一个!
难道是吞噬了那三只游魂后,小草得到了很大提升的同时也反哺给了自己?
姜礼脑子里思考着这些问题,脚下的速度却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综合楼五楼的景象已经完全变化。
墙壁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变成了和一到三楼一样的破败模样。
看来是两只游魂被姜礼逼得落荒而逃,让这里脱离了他们的影响,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五楼到四楼的楼梯也不像之前那样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跑到三楼的时候,眼看姜礼就要抓到变成了肉球的校长,而后者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一弹,从楼道的窗户飞向了操场。
嘣!
姜礼没来得及减速,撞在了过道的墙上,上半身露出墙壁伸出综合楼,悬空挂在墙壁中间,整个人被卡住,动弹不得。
“呸!呸!”
姜礼吐出嘴里的沙子,甩了甩脑袋,将头发里的灰尘甩去,虽然满脸鲜血,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实际上只是蹭破了一些皮,黑气完全覆盖下,并没有让姜礼受到多少伤害。
“这就是吞噬了三个中级游魂给我带来的提升吗?呵呵哈哈哈...”
姜礼卡在墙壁间,远远看着跑进了最远方那栋教学楼的两只顶级游魂,舔着嘴角的鲜血,目光中闪烁着贪婪。
他双手从综合楼外壁撑住墙,黑气暴涨,一点一点地将身体从墙壁中扯出来。
咚!
姜礼跌落下十米的高空,骨骼和地面的剧烈碰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可他仿佛一点疼痛也没有,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拧了拧脖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姜礼抹了抹眼睛,想让视线变得清晰些。
随后他双手捂住脸,全身因为兴奋而剧烈颤抖。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我都不知道...”
“我原来这么厉害呢...”
“而且马上,还会更厉害!”
姜礼用力拍了拍脸,仿佛想尝试冷静下来,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覆盖住了双眼的血污,让他此时看到的世界,尽数被染成了红色!
第五十六章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姜礼本来有一肚子的疑惑,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满脑子只想追上那两只顶级游魂,然后吃掉他们。
“跑得掉吗?”
姜礼锁定了最远处,和自己相隔了一个操场的教学楼,品尝着口腔中自己鲜血的腥甜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燃烧着渴望。
他弓着身子,像一只猫似的,身体向前倾斜,和地面的角度超出人类的极限。
下一秒,姜礼腿部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猛地一蹬,整个人火箭似的弹射出去,只留下右脚蹬地而产生的一个深坑。
深坑不大,但周围的裂纹却延绵数米。
全力之下,他竟然踏破了水泥地面。
直径两百多米的操场,姜礼只用了不到七秒便跑过,速度赫然突破了百公里每小时!
包裹着黑气的拳头被姜礼奋力一挥,轰击在了教学楼的铁门上。
咚!
铁门应声被崩开。
和水泥墙壁相连的门轴处彻底崩碎,石块飞溅,姜礼的眼睛像是变成了高速摄影机,甚至能看到这些碎粒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从眼前飘过。
“宋娴!”
姜礼将宋娴叫出,背对着她,看着漆黑的楼道一字一句地说:
“守好楼下,一个也不要放跑。”
姜礼此时全身戾气达到巅峰,把晕晕乎乎的宋娴都吓了一跳,她明显的感觉到现在的姜礼和之前几乎判若两人,不只是力量,更包括气势和心态。
宋娴虽然奇怪于姜礼现在的状态,可只要是姜礼说的话,她就会坚决执行,因此只是‘嗯’了一声,便警惕地守在楼下。
残存的理智告诉姜礼,校长和男人会往这里跑,说明这里还有更多游魂。
不过这会对自己的实力抱有高度自信甚至到了膨胀地步的他,根本不在乎还有多少低级游魂聚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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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现在只想打死这里的所有鬼,或者被鬼打死。
挂着残忍的笑容,姜礼粗重地喘着气,一步一步朝教学楼深处走去。
可让姜礼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不等他一层楼一层楼地找上去,便看到校长变成的肉球在一楼和二楼之间楼梯的拐角处窥伺自己。
“准备好了吗,校——长——”
姜礼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神情扭曲到了极致。
这样的状态让校长都有些胆寒,姜礼的身上竟然散发着让他畏惧的上位者气息。
肉球顶端的嘴巴咬了咬牙,朝着楼上弹去。
姜礼不屑地嗤笑一声,也不着急追上去,而是悠闲地一级一级台阶地往上走,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
校长在每一层拐角都会停留,确定姜礼跟了上来,不过他每次看到姜礼,都觉得压迫感又深了一分。
可奇怪的是,他依旧乐此不疲地重复这个行动,好像只要姜礼跟着他上了楼,事情就会出现什么变化似的。
“好棒的味道。”姜礼站在顶楼深吸一口气,露出享受的表情:“好纯粹的恐惧气息。”
楼道尽头的校长看到姜礼的眼神玩味地看向自己,臃肿的躯体忍不住一颤,躲进了其中一扇门。
姜礼的眼睛附着黑气,看向了校长躲进的那个尽头的房间,脸上不可一世的嚣张毫不收敛,眼底的贪婪不加掩饰。
——一个房间里,全是游魂!
大大小小的能量光团,竟然有数十个。
其中最亮的两个光团属于校长和男人,除此之外,再没有比他们更强的存在。
嗒,嗒,嗒。
姜礼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回响着。
终于,尽头的那扇门被姜礼所推开。
而姜礼的表情却突然一愣。
这是一间不大的教室。
三四十个孩子,穿着校服端正地坐在课桌前,直直地盯着姜礼。
校长和男人此时似乎得到了恢复,面色和蔼地坐在最后一排,就像是正在听公开课的学校领导。
“我...我不知道...”
姜礼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了右手边的讲台。
蓉姐神色惊恐,不断地重复着‘我不知道’。
而教师的另一边,是神情呆滞的胖子和高瘦男,他们跌坐在地,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蓉姐头发散乱,妆容因为泪水而被弄花,表情在被毁掉的妆容衬托下显得有些令人惊悚。
“可你是老师,这是你的工作,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一个小男孩站了起来,一脸冷淡地向蓉姐提出质疑。
“我不是老师,我不是!”
蓉姐甚至没有注意到姜礼,依旧沉浸在刚刚经受的恐惧中,疯狂地摇着头,像是进入了某种癫狂的情绪。
小男孩遗憾地摇摇头:“你不合格。”
随后,他看向了最后一排的校长:“这个老师,也必须被开除。”
校长冲小男孩点点头,姜礼分明从校长的眼神中看到了敬畏,随后,校长走向蓉姐,故技重施,变成一座肉山,直接将蓉姐吞噬。
不到十秒,蓉姐就被校长吐了出来,变得和胖子和高瘦男一样,倒在角落,虽睁着眼睛,可是却表情呆滞,像丢了魂似的。
整个过程,姜礼都冷眼旁观。
以他现在的状态,脑子里根本没有出现救人这个念头。
自己早就提醒过他们三个人,这里很危险,甚至还安排那个女鬼吓跑他们,但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听自己的,女鬼也并没有完成任务。
都为他们三人做了这么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是成年人,那就自然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姜礼没有义务去给他们当保姆。
相比之下,他更好奇为什么校长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居然不再害怕自己了,同时也想看看,如果之前没有反抗成功,从而被校长吞噬,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不过看那三人的状态,似乎下场并不乐观。
“你是新来的老师吗,请开始讲课吧。”
小男孩冷冷地看着姜礼。
姜礼想马上动手吞掉校长和男人,可他并没有忽略校长对小男孩马首是瞻的态度,他几乎可以确定,小男孩就是校长的主心骨。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姜礼,现在心里可能已经开始骂娘了,傻杯织网人,傻杯清洁工,情报系统做得像屎一样,不会发布任务就不要发布,这特么不止有两个顶级游魂,甚至还藏着一个更比他俩更恐怖的家伙。
可对于现在的姜礼,满脑子就一句话:
这小男孩更是个重量级,吃下去绝对大补!
对于这样的大宝贝,姜礼也不介意陪他玩一玩过家家。
“那么...”
姜礼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露出森白的牙齿,皮笑肉不笑:
“在讲课之前,是不是要先回答你什么问题呢?
答案让你满意才能讲课,不满意就要被校长开除?”
小男孩明显被姜礼的抢答打乱了节奏,本就一脸冷漠厌世的脸,眉头更是皱成了一团:
“是的,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让我满意了才能开始讲课。”
“那么问题是?”
小男孩叹了口气,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当两个学生找老师告状,都说对方欺负自己,老师该如何判断?”
姜礼指了指角落里的三人:“我猜他们都没有给出让你满意的答案?”
小男孩点点头,遗憾地摇着脑袋:“他们都没办法,并不是合格的老师。”
“我觉得我也不是合格的老师。”
姜礼站上了讲台,双手撑在讲桌上,认真的看着小男孩:
“因为我会让他们当着我的面打一架!”
小男孩听到这个回答,愣住了,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姜礼忍不住笑出声:
“打赢的那个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欺负对方的人,我都会惩罚他。
如果本来就是欺负对方的人,那么我没有判断错,如果不是,说明他有能力反抗,但是甘愿被欺负,这样助长不正之风的人你不觉得更可恨吗,那他就更该受罚!”
小男孩整个人呆住了,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
PS.感谢书友Z家小智,书友2021…6568,2018…2927,傀儡者Ture,山河故人丿,这是小仙女,真新20170817,朱朱朱朱朱鼓励,某不知名的J先生,书友2021…6875的打赏,这几天没有看后台,不好意思。
另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五就上架了,可能需要大家看看视频养活我了,呜呜呜…这周免费我尽量多写点吧,另外还得攒存稿,准备上架来个5-10章爆发,至于究竟多少,看成绩吧…
第五十七章 前奏
疯子!
这是小男孩对姜礼最为直观的认识。
这是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吗?
“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姜礼脑袋下垂,吊着眼直视小男孩:
“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就是你对吗?”
小男孩从姜礼的给出的答案中回过神来,点点头:“是的,就是我。”
“这些家伙...”
姜礼指了指呆若木鸡的小学生们和校长与男人:
“是被你报复的人?”
小男孩摇摇头:“我没有报复任何人,我恨自己太过软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反抗过,至于他们,只是我随手做的玩具。”
“玩具?”姜礼觉得很有意思:“用人做的?”
“不,是用周围的鬼。”小男孩老老实实地说。
“这么说,你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姜礼的笑容愈发灿烂。
可小男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地说:
“能打败我最得意的两个玩具,你很出色,让我忍不住想破例把人类做成我的玩具。”
“可你知不知道,我同样想把你吃掉呢...”
姜礼对一众游魂危险的眼神视若无物:
“爱玩过家家的小弟弟~”
小男孩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姜礼并不是一般人,可没想到对方居然玩得这么变态。
“如你所说,不该助长不正之风,我会反抗的。”
小男孩认真地说道。
“啧啧啧,一点也不幽默,我不太喜欢很丧的小孩。”
姜礼说完,一人一鬼相视无语。
下一秒,后排的男人凭空消失。
可心态出现巨大改变的姜礼实力同样暴涨,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惊讶于男人的能力。
被黑雾覆盖的双眼轻松捕捉了男人灵气的轨迹。
他双手离开了讲桌,往后退了一小步。
而正是这一小步,却正好躲过了男人从天而降的一击。
男人本来头朝下,伸出双手想要扼住姜礼的喉咙,却没想到扑了空。
倒转的视线中,男人看到姜礼正在张狂地笑,随后便觉得脑袋一震,眼前一黑。
他整个人被姜礼倒插进了水泥讲台!
“既然我是新老师,旧老师就可以开除了。”
姜礼挑衅地看着小男孩,单手捏住男人的双腿脚踝,随后朝着男人脊柱部位用力一踢。
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咔嚓声,男人被折成两端。
姜礼松开手,男人的下半身便无力地垂落在地。
“你的玩具坏了。”姜礼嘻嘻嘻地笑着:“而且修不好了。”
小男孩用余光瞥了一眼无法行动的男人,似乎觉得有些可惜:
“我可是照着我那只会看学生家庭出身的班主任做了好久的...”
话音刚落,小男孩就觉得耳边有风掠过,可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知道没有威胁。
他转过头,看着被姜礼整个塞入了课桌抽屉的校长,有些无奈:
“这是把我开除和将我自杀死在这间教室的事情压下来的校长,我也废了很大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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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得意的玩具却是害你最惨的人?”
姜礼哈哈大笑,眼泪都流了出来:“太有意思了!”
小男孩看着姜礼捧腹大笑,几乎弓成虾米的样子感到有些迷惑,他压根看不透面前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班主任对出身好的孩子慈眉善目,对出身不好的孩子尖酸刻薄,所以我没有赋予他表情。”
小男孩解释:
“校长只在乎学校名誉和名利,所以我让他成为了肥蛆似的恶心东西。
我对我的作品其实还挺自豪的...”
他的表情有些可惜。
校长被姜礼特意留在抽屉外的眼球呆呆地看着小男孩,有泪水在其中打转。
“可现在看来,确实是垃圾。”
小男孩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失望。
其他游魂看到他们中最强的校长和班主任被姜礼轻描淡写地用最残忍的方式解决,心里都升起了恐惧,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你想怎么把我做成玩具呢?小朋友...”
姜礼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冲小男孩冷笑。
小男孩歪着脑袋,看姜礼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除了一张冷漠的厌世脸,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下一秒,姜礼便觉得背部一阵剧痛,像是受到了重击。
被偷袭的姜礼失去重心,双手撑地,半跪在了小男孩面前。
等姜礼再抬头的时候,小男孩正一脸淡漠地低头俯视着自己,他的眸子发生了一些变化,本来漆黑的眼瞳颜色逐渐变淡,只能微微看到一个轮廓,整双眼睛粗略看去,竟然只剩下眼白。
而他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四条粗长的触手,闪烁着紫光,像是会呼吸一般。
姜礼身后的地板,则有一个透到楼下的大洞——那是刚才触手击穿地板留下的痕迹!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嘿嘿嘿。”姜礼吐出一口血,方才的攻击似乎伤到了他的内脏。
小男孩蹲下身子:“感觉怎么样?我第一次用人类做玩具,可能尝试的过程会有些痛苦。”
砰!
又是一条触手,从姜礼的下颌处直接将其击飞。
姜礼胸部以上的部分深深嵌入了天花板,双腿无力地垂下。
“坏掉了么?”
小男孩缓缓靠近姜礼。
而触手像是美杜莎的头发似的,在空中挥舞,一众低级游魂奋力闪躲,来不及闪躲的则在触碰到触手的一瞬间爆裂开来。
而此时的姜礼正愣愣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从乌云中探出的一轮圆月。
“今天是满月啊...”
姜礼喃喃,似乎忘记了小男孩的存在,也忘了被爆杀的深深失落。
他的脑袋上出现了多处伤痕,先前在综合楼本来结痂的伤口也在剧烈碰撞中被撕裂。
可姜礼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呆呆地看着月亮,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出现。
但是不管姜礼怎么努力,却始终想不起来那些东西。
索性,他不再去想,而是更加专注地盯着那轮月亮。
额头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整张脸,也顺着眼角流入眼睑。
姜礼的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的看着满月。
视野再次变红,本来散发幽冷白光的月亮,此刻在姜礼的眼中成为了殷红色。
姜礼张了张嘴,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
随后,他被卡住的双臂强行扭转了一个弧度,骨骼随着扭转的角度发出阵阵爆裂声。
包裹着黑气的双手轻松地洞穿了阻碍,扩大了卡住自己的洞,随后摁住顶层天台的地面,一点一点地将身体托到了天台之上。
小男孩沉着脸仰视脱离了束缚的姜礼,四条触手穿入天花板,破开一个大洞,随后攀附着洞口边缘来到了天台。
可姜礼背对着他,两只手臂无力地垂在身边,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你不会被撞傻了吧?”小男孩冷冷地说。
姜礼听到声音回过头,无神的被红色覆盖的双眼让小男孩愣了一瞬。
“啊,我没事。”
姜礼动了动肩,两只手臂以不正常的柔软度晃了晃。
“但是放松下来以后,发现骨头全部碎了。”
姜礼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小男孩对刚才疯子似的姜礼神态自若,可此时面对一脸平静的姜礼,心里却升起不安。
他没有说话,四条触手猛地拍击而下,将姜礼砸入地面,摔到了教室中。
巨大的撞击声引起了楼下宋娴的注意,她有些担心地仰望楼顶,犹豫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管了,还是姜礼哥哥更重要!”
宋娴咬了咬牙,往楼上冲去。
而此时的顶楼,冲撞产生的灰尘徐徐散去,小男孩用几乎全白的双眼注视着姜礼跌落的位置。
终于,他看清了此时教室内的景象。
倒插进地面的班主任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讲台上的深坑。
而姜礼,此时正撕咬着校长的躯体,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正被姜礼贪婪地吞下。
见小男孩发现了自己,他几口将校长吞噬殆尽,朝着表情凝重的小男孩舔了舔嘴唇。
“手用不了了,只能用这种有些恶心的方式了,不过,效果不错。”
姜礼的手臂中像是有无数虫子像穿出体外,皮肤诡异地鼓动着。
很快,刚刚还已经几乎完全变形的一双手臂恢复了原状。
姜礼握了握拳,满意地笑了笑:
“那么,开始下一个回合?”
第五十八章 今日无文案
小男孩的脸色不太好看,在他的设想中,其实第一击下去姜礼就该失去行动能力了。
他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双手骨骼全碎还能面不改色,难道他不会痛的吗?
“希望你不是在虚张声势!”
小男孩面目狰狞地俯冲而下,四条硕大的触手朝着姜礼四肢刺去。
而完全恢复的姜礼在刹那间就躲开了意图将他废掉的攻击,欺身撞进了小男孩的怀里。
姜礼的躯体像钢铁一般坚硬,直接将小男孩撞到了教室的另一端,满屋都是被冲击扬起的烟尘。
巨大的声响让蓉姐三人陡然惊醒,看着满身是血的姜礼一脸惊恐。
姜礼冷漠地瞥了一眼,咳嗽两声,啐出一口血沫。
“校长死了的缘故么。”
突然醒来的三人让姜礼有些烦躁,他虽然可以对他们见死不救,但如果因为自己战斗的余波导致三人死掉,却是他不能接受的。
急促的奔跑声由远至近。
宋娴冲进了教室,一脸担忧地看着姜礼:
“姜礼哥哥,你怎么了?”
随后,她突然像察觉到威胁炸了毛的小猫,猛地看向了被灰尘笼罩的地方,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比她要强许多的怪物,如果是还在画里的自己碰上那怪物,多半撑不过一个照面。
她暗自掂量自己现在的实力,得出了让她绝望的结论——
差得太远!
如果说在画里的自己连对方有多可怕都看不出来,那现在的自己最多只能大致感觉到这份恐怖,但根本没有实力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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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此强大的对手,姜礼却把他击飞了!
虽然姜礼现在看上去十分狼狈,可宋娴还是能确定,姜礼有着能面对对方的力量。
原来在自己面前装得很弱小,只是为了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没用吧...
宋娴表情复杂地看向姜礼。
而姜礼并没有注意到宋娴的异样,更不知道她的脑补,只是警惕地注视着那团烟雾,被黑气覆盖的双眼能看到小男孩的能量不减反增,那光团甚至让姜礼觉得有些刺眼。
他没有回答宋娴,只是指向了蓉姐他们三人:“把他们带走,之后再视情况决定跑还是回来。”
宋娴张张嘴,想要拒绝,但看到姜礼眼中的斗志和死死咬住的牙,将话又咽了回去。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坚持住啊!”
嗒,嗒。
小男孩从灰尘中走出来,校服上出现了许多破损。
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疑惑:“你明明只有游魂级的实力,却能爆发出恶鬼级的力量?”
姜礼默不作声,并没有解释什么。
倒不是想装高手,而是这确实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
“快!”
他催促宋娴。
宋娴抿着嘴,跑到了三人组边上,一只手拎起胖子,另一只手抓着蓉姐和高瘦男的衣领。
三人被提起来后突然开始挣扎,像受惊的雏鸟似的。
宋娴提起他们互相一撞,三人就又被撞晕了过去。
她掠过姜礼面前,留下了一句:“等我。”
随后便跑出了教室,朝楼下奔去。
“你的手下倒是比我那两个玩具更优秀。”
小男孩没有阻止,只是有些羡慕地说着。
“她并不是我的手下,更不是我的玩具,而是我的朋友。”
姜礼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嗤笑着说:
“当然,像你这样总是被孤立的家伙,或许并没有朋友,很难理解吧?”
“所以说我不太喜欢你。”小男孩叹了口气。
“我也不喜欢你。”姜礼眯着眼:“因为三次元炼铜必...”
话还没说完,姜礼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了小男孩身后,朝着小男孩毫无防备的后脑一脚踢去。
“死!”
咚!
小男孩的脑袋歪斜,颈部不正常地弯曲,似乎下一秒就要断裂。
可小男孩却稳稳地站在原地,身体笔直,就连脚步也没有动一下。
他的脑袋缓缓扭向身后。
“能爆发恶鬼级的力量,但还是无法打败真正的恶鬼啊。”
他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姜礼:
“你面对的不止是我,而是方圆几公里,被我吞噬的所有鬼怪!”
小男孩的拳头轻飘飘地挥出,姜礼不用慢放也能清晰地看到运行的轨迹。
但是...躲不开!
姜礼瞪大了眼,一点一点地看着拳头在眼中放大。
最后终于印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稍微一顿,姜礼身上升腾着的黑气便像是被飓风席卷似的冲散。
紧接着,姜礼感觉到一股不容反抗的巨力袭来,整个人朝着后方飞了出去。
轰——
等姜礼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了操场上。
刚刚的一刹那,自己竟然撞碎了教学楼顶楼的整面墙壁,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小男孩此时正站在塌了一半的顶楼废墟中注视着姜礼,背后的四条触手已经被收了回去。
“还以为那玩意儿是他的依仗,想不到还不如他的一拳...”
姜礼全身剧痛,好像一身的骨头都断了似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靠着校长和班主任的能量,姜礼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甚至气势更加强盛。
本以为能和小男孩碰一碰,可没想到之前的攻击,只是小男孩的玩闹,甚至刚刚那一拳都不知道对方出了几分力。
这怎么打?
没法打!
浓浓的挫败感几乎要将他的斗志淹没。
他连咒骂织网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干脆躺在原地摆烂。
“姜礼哥哥!”
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很快,宋娴这才刚到楼下。
她随手扔下三人,眼中噙着热泪朝姜礼狂奔而来。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姜礼的时候,姜礼却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她送到了小草身边。
宋娴眼中的景象霎时间变幻,等她反应过来以后发狂似的猛击看不见的壁障,想要离开这里,去到姜礼身边。
可她的努力全是无用功,最后只能无力地、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喃喃地念叨着姜礼的名字。
姜礼做完这一切,脱力似的躺了回去,放松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转瞬间表情又有些不对劲。
“好像不对,我死了宋娴好像也跑不掉...”
“卧槽,那为什么不用最后的力气跑路!”
他此刻的表情心如死灰,一脸的痛心疾首。
而内视空间里,小草动了动叶片。
它的叶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两片竟然变成了三片。
油画感应到小草在叫它,兴奋地跑到了小草身边。
可在理解到小草的意思过后,油画却如同怯战蜥蜴,缩到了角落。
而小草的态度却十分坚决,意识传递给了油画:
“跟在我身边得了这么多好处,用到你的时候就不愿意出力?
你昨天恢复了一部分力量吧,甚至还泄露出了一些气息?”
油画人性化地扭来扭去,像是一个正在疯狂摇头的人。
“哼,你瞒不过我。
如果我告诉你,他感悟到你泄露出的气息,不仅登上了那辆战车,还拔起了那把剑呢?”
油画的动作僵住了,随后往前跳了两步,似乎在向小草确认着什么。
“我还不屑于骗你,对了,外面那个小家伙打个半死带进来,对他有用。”
得到小草肯定的答案,油画似乎欢欣雀跃,下一秒消失在了姜礼的内视空间之中。
而小草看着背对自己,失魂落魄的宋娴,满意地晃了晃叶片。
内视空间外。
小男孩一步步走向姜礼,安慰着对方。
“不会痛的,或许...还是会有一些吧?”
他露出天真而纯真的笑容:
“不过你放心,不会持续很久。”
下一句话是不是还要问我1000-7等于多少...
姜礼想着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小男孩的一拳让他脱离了疯狂的状态,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被揍而稳定了病情。
可说完了话的小男孩却并没有靠近他,而是警惕地看着他的后方。
姜礼疑惑地艰难扭动着身体往后方看去,竟看到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军队!
第五十九章 很喜欢慎的一句话:能群殴何必单挑呢?
天空以姜礼所处的地方出现了分界。
小男孩那边是正常的颜色,另一边,则红月当空,将天色染上一层殷红。
肃穆的军队在姜礼身后一字排开。
破旧的黑色盔甲和嘶鸣着的四匹白骨战马让姜礼感觉有些眼熟。
“这...这是梦里的...”
姜礼瞪大眼睛,一脸震惊,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又一脸平静地躺了回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寄了...”
“你们是谁?”
小男孩比起现在的姜礼,眼光更为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些士兵的任何一个,都有着媲美恶鬼的战力。
他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十分惊骇。
自己吞噬了半个西定区的鬼怪,才堪堪成长为顶级恶鬼,摸到晋升为厉鬼的门槛,可这突然出现的军队,虽然单个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数百个恶鬼级的战力,还是让他有些发怵。
他比姜礼看得更清楚。
就在刚刚,姜礼的脑袋里突然飘出了一张画卷,随后绽放出暗红色的光芒,这支军队便凭空出现。
他几乎百分百确定,这支军队和姜礼有很大关系。
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明是姜礼摇的人,他自己看到后反而一脸震惊。
而随后姜礼一脸平静地躺回去,甚至不看自己一眼,更表明了对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愤恨地看着姜礼,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扫...平...”
“扫...平...”
举旗的士兵将旗帜插入地面,拔出了青铜佩剑,指向小男孩。
“扫平...一切!”
他嘶吼着,腐朽的声音却似乎带着魔力。
整支军队战意高昂,排成整齐的阵列,高喊着口号。
“扫平一切!”
而当事人姜礼,此时已经捂住了脸,在地上扭得像一条蛆。
“如果我有罪,那么应该下地狱,而不是让我经历这些!”
姜礼听着自己梦中的中二言论正在耳边不停重复,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累了...毁灭吧...”
小男孩如临大敌,他意识到,这些士兵不是完整的恶鬼,他们没有灵魂,是依靠着生前的执念化成的鬼,没有自己的意识。
虽然他们没有意识,单个实力相较他而言很弱小,但是如此庞大的数量,还悍不畏死,还是足以让他感到胆寒。
架着盾牌的士兵顶在最前面,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长戟从盾牌缝隙间伸出,直指小男孩,最后排的弓箭手此刻也瞄准了他的脑袋,随时准备放箭。
整齐的脚步声像是踏在姜礼的心上,每踏一步,姜礼体内的热血便沸腾一分。
随着军队的前进,天空红色的部分逐渐朝着正常的部分侵蚀而去。
天空,因为这支军队而变色!
两名士兵将姜礼抬上了青铜战车。
这会儿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没死,并惊讶地看着身边的一切。
“都...都是真的?哪来的这是?”
但姜礼因为剧痛而一抽一抽的表情,落在小男孩眼里,认为这无疑是姜礼在挑衅自己。
触手从小男孩身后探出,猛地抽向盾牌,但却只是让军队的脚步一缓。
举着盾牌的士兵一顿,化解了这份力量,随后继续朝前方走去。
姜礼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自己刚刚被触手抽飞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小男孩阴沉着脸,干脆冲向了愈发逼近自己的黑色军队。
咚!
他打在盾牌上,前列的士兵全被这股力量掀翻在地。
一拳,将坚不可摧的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
可这些士兵仿佛没有痛觉,站起来朝着小男孩围杀而去。
小男孩像一尊魔神,在数十人的围攻下厮杀。
一时间,剑光缭乱,嘶杀声轰鸣,小男孩每发起一次攻击,便出现一道爆裂声,随后倒下数个士兵。
虽然小男孩单体作战能力强过所有士兵,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渐渐的,他的身体出现了伤痕。
有士兵瞅准机会,一剑劈下了他身后的其中一条触手。
“啊!”
小男孩发出凄厉的惨叫,可还是挡住了暗处刺来的一剑,一脚将偷袭的人踹了出去。
随着时间流逝,被小男孩打倒过的士兵,不知为何又恢复了状态,顶替受伤的士兵加入战场。
面对这样的车轮战,小男孩的表情逐渐绝望。
姜礼看着如此惨烈的战斗,忍不住代入自己。
【姜礼一拳打在盾牌上,反手被一剑捅死,屏幕上出现一个死字,结束。】
“嗯?不对,怎么感觉我现在像个反派一样?”
姜礼细品,觉得只身面对大军的小男孩反倒像是一个英雄,而自己坐在这里看他死命挣扎,饮恨而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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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该说不说,这种感觉的确不错。”
姜礼随手拔出战车上的青铜长剑,指向了小男孩,厉声道:
“给我杀!”
受到了姜礼的激励,整支军队散发出比刚才还要猛烈的戾气,气势节节拔高,甚至实力强大些的竟然开始出现了配合。
而这样的变化对于小男孩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越来越疲劳,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终于,他精疲力竭,被几个手持长戟的士兵挑起,祭旗似的将小男孩的血液撒向旗帜,发出了胜利的嘶吼。
姜礼也激动地站起身来,虽然不知道这支军队是从哪里出现的,可是无疑让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他也想大吼,似乎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情绪。
可他张开嘴,却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上涌,随后便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战车上,不省人事。
士兵将姜礼小心地放在地面上,随后架着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走向了不远处飘着的那张姜礼一直没有注意的画卷。
随后,画卷飘进了姜礼的脑袋。
整个世界重回了寂静。
除了坑坑洼洼的地面和教学楼顶层的缺口,什么也没有留下。
小男孩的玩具们见势不妙早就作鸟兽散了,没有一只游魂敢靠近姜礼。
突然,姜礼口袋中有一样东西发出幽幽的光亮。
很快,一个衣衫褴褛,一脸苦相,看上去和乞丐似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姜礼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
乞丐赤着脚,严肃地扫视周围的清净。
“有大量恶鬼的气息残留,其中甚至还有顶级恶鬼存在,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向全身是伤的姜礼,十分惊讶:“严重的地方骨骼尽碎,就算是相对完好的地方也有着内伤,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摇着头,背上姜礼,离开了这里。
“救活他再说吧。”
天蒙蒙亮。
被宋娴随手扔在教学楼楼下的三人悠悠醒来。
蓉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睡在这里?”
高瘦男和胖子一脸懵懂,似乎还没睡醒。
“对了,摄影机,摄影机不能丢了。”
胖子拍了拍脑袋,去找丢失的摄影机。
蓉姐和高瘦男相视无言。
“你还记得吗?”蓉姐问。
高瘦男皱着眉头,认真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们从厕所出来,跟着那个小男孩走,走着走着...我好像晕倒了,醒过来就在这里了,你呢?”
“我也只记得这些...奇怪。”
“找到了!”胖子在操场上找到了摄影机:“没摔坏!”
蓉姐松了一口气。
她掏出了手机,想看看昨晚三人突然晕倒,直播是不是凉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直播不仅没凉,竟然还冲上了热度榜第一。
蓉姐先是一惊,随后露出狂喜之色,翻看着昨晚的弹幕记录。
【卧槽这特效怎么做的啊?那人怎么从六楼摔下来还能动啊,我还看见他飘在空中,好像还在空中站起来了!】
【不会是用炸药了吧,那楼嘣一下就炸出这么大一个缺口,太夸张了!】
【不过主播的专业性还有待提升,我说怎么直接就上楼了,没想到是准备特效去了,我本来都准备走了。】
蓉姐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僵硬,她将手机递给两人。
两人看完,也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昨天...上楼了?”
蓉姐的声音很小,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
第六十章 老银币和千层饼
好疼...
脑袋好胀...
姜礼的眼睛微微睁开。
他迷茫地看着身边的景象,有些发懵。
“我穿越了?”
姜礼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古色古香的厢房,有些疑惑。
不应该啊。
最后那下应该是内脏受到严重冲击导致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才对啊。
难道是失血过多,死了?
姜礼想尝试内视,但是失败了。
“不会吧...”
他有些害怕,虽然连鬼都遇上这么多,就算穿越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自己如果真的死了,难保不会有人动自己的手机,清洁工的秘密倒是不重要,但是浏览器里面的记录自己可一点没删呢。
姜礼想坐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是却发现浑身酸胀,竟有些使不上力气。
他艰难地坐起身子,低头查看自身状况,惊讶地发现自己浑身竟然被缠满了绷带。
“卧槽!中国古代的房间陈设,结果穿成了木乃伊,这是什么究极缝合的世界观!”
他抬起双手,看着手上绑着的固定用的竹板,有些发懵。
就在这时,一个乞丐推门进来。
姜礼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是穿越成为了刚被废掉的苏乞儿,合理。
谁知,乞丐身后还跟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张玄...张道长?还有张胤?”姜礼有些惊讶,自己没有穿越?
不过他念头微动,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大概是被龙虎山救了吧。
但是旋即又有些担心,自己的秘密应该没有被张玄笠发现吧?
看到醒过来的姜礼,张胤松了一口气:“可算是醒了。”
而张玄笠轻捻胡须,若有所思。
乞丐则坐到房间正中央的小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哦。”姜礼点了点头,期待着乞丐下面的话。
“哦?哦就完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乞丐见姜礼的反应如此冷淡,气得放下茶杯:
“如果不是我正巧接收到令牌发出的求救信号,你就死了!”
姜礼疑惑地看向张玄笠。
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张玄笠见乞丐有些生气,给姜礼解释道:
“这位是苦修人洪天师傅,你濒死的时候,清洁工的令牌会自动给最近的清洁工发送求救信号,洪天师傅正在江城游历,恰好救下了你。”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洪天师傅是地级清洁工。”
姜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朝洪天抱了抱拳,感激地说。
“多亏洪天师傅了。”
洪天点点头,给姜礼也倒了一杯茶。
姜礼接过茶,喝了下去,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
能感觉到,对方生气是因为担心自己,再加上又救了自己,心中对这位苦修人很有好感。
“对了,听洪天师傅说,在救到你的地方发现了许多恶鬼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玄笠见姜礼放松下来,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恶鬼相当于人级的清洁工。”
张胤站在角落,好奇地看着姜礼,而洪天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礼见张玄笠是这样的态度,顿时放下心来。
看来他多半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
不过也不排除故意装成这样,为了保险起见,姜礼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我一个刚加入清洁工的新人,如果真对上恶鬼,除了死还有其他可能吗,应该是洪天师傅看错了吧?”
姜礼笑着说。
谁知,张玄笠久久不语,目光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看得姜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终于,他冷笑着说:“你以为我真的没看出来?”
姜礼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看出什么来了?”
“哼,我猜,你师父给你留了什么保命的底牌吧?”
张玄笠摸着胡须,一脸得意地说着,同时观察姜礼的反应。
姜礼愣住了。
这个猜测和真实情况不能说毫不相关,只能说完全错误。
都不知道你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这样的反应在张玄笠心里代表的含义就是——姜礼惊呆了,没想到自己想要隐藏的秘密被发现了。
这样的反应让张玄笠心里暗爽,戳穿他人秘密的快感让他被张胤每日折磨的心灵得到了极大抚慰。
“这...张道长,这从何说起啊?”
姜礼尬笑着问,此时,他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难道张玄笠真的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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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藏拙是好事,不过也千万不要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你能瞒得过张胤这样的一根筋,却如何瞒过我这样的老江湖呢?”
张玄笠大笑: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师父恐怕至少是地级强者吧?而你们这一脉,也根本不是赶尸人,而是驭鬼者!”
姜礼震惊地看着张玄笠。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而这样的表情落在张玄笠眼里,则是证明自己猜对了。
不过姜礼反应过来了,张玄笠确实察觉到自己身上有秘密,不过推测出来的结论却是完全错误的。
而看张玄笠的神情,这什么劳什子驭鬼者,好像是比赶尸人更牛逼的东西。
“何...何以见得?”
姜礼僵硬地开口,他需要多套点情报。
既然张玄笠这么推测,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要能套出关于驭鬼者的信息,就能顺坡下驴,将计就计。
这样就能,让张玄笠对自己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在第一层,而自以为在第二层。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其实自己是在第五层!
你以为你看透了我,实际上我早就看透了你的看透!
“你错就错在根本不了解自己修炼的体系,不过这也不怪你,估计是你的师父故意误导了你,让你以为你修炼的是赶尸术。
如果不是你偶遇了张胤,让他看到你操控的并非是僵尸,而是游魂,连我也差点被你骗过去。”
姜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胤果然是你派来跟踪调查我的。
张玄笠则以为姜礼在认真思考自己的分析,心里更是得意,接着道:
“赶尸术脱胎于驭鬼术,但驭鬼术更加高级,上限更高,是足以媲美我天师府雷法和符法的一种修炼法门。
我本以为同为聪明人,你会主动告诉我,没想到还是要我亲自来说,唉,年轻人还是太过气盛啊。”
张玄笠叹着气摇摇头。
姜礼心中腹诽,看你的样子明明很想在我面前装逼吧。
不过听了张玄笠的话,他想明白了事情的关节。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这番推测确实不无道理。
但可惜的是,姜礼并不符合常理。
“没想到还是被张道长你看出来了,唉,虽然家师嘱托我,一个人在外闯荡要学会示弱,但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你。
不过就算我师父知道这个秘密被你发现了,想来也不会怪我。
毕竟我初出茅庐,自然是比不过混迹江湖多年,经验丰富的张道长。
这也给我提了个醒,以后要更加谨慎,如果发现秘密的不是张道长这样的高人,而是心怀恶意的小人,我就危险了。
我先代家师多谢张道长指教了。”
姜礼脸色复杂,做出似乎不想承认,但铁证如山,不得不承认的姿态。
这番话让张玄笠也很受用,从能力到人品,被姜礼从上到下舔了个遍。
“没错,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驭鬼之术,也就是我们天师府,换了其他人,你多半就危险了。
你师父也是,怎么就放心你一个人怀揣如此重宝闯荡江湖呢?
以后如果遇到困难,大可以来找我,我们天师府虽然不大,但是护下你还是绰绰有余。”
张玄笠一句话,拉近了姜礼和天师府的距离。
姜礼也很配合地露出感激之色。
一老一少两个老银币相视一笑,脑子里出现了同一句话:
这傻子的话真好套!
第六十一章 我好喜欢Leafy哦...
两个各怀鬼胎,都是看着对方热情地笑着。
“既然话都说开了,不妨干脆告诉我们真实的情况吧。”
张玄笠见火候差不多,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姜礼点点头:“既然我和张道长如此投缘,我便实话实说了吧。
我去第十四小学其实是因为接了一个任务。
一开始,我本来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异级任务,虽然情报里说最终目标是异级顶尖的游魂,但我并不太担心,倒不如说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接下的任务。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情况并没有任务描述的这么简单。
我竟然见到了两只顶级游魂。”
“两只?”张胤忍不住惊讶地开口,他扪心自问,如果不用雷法这种压箱底的大杀招,他最多只能对付一只顶级游魂。
另外三人看了一眼张胤,似乎奇怪他为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继续说。”张玄笠示意姜礼继续。
“在我清扫完这两只顶级游魂以后,又蹦出来一个小屁孩,他说我弄坏了他的玩具,作为补偿,要把我做成玩具。
我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只当作是游魂界的萌新,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是在我逗他的时候,他却突然爆发出极其恐怖的实力,一拳就让我失去了战斗力。”
说到这里,姜礼有些悻悻然:“谁知道一个小屁孩这么猛,我根本没有防备,如你们所见,一下子我就成这样了。”
洪天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突然开口问道:
“你怎么逗他的?”
姜礼‘呃’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当着他的面弄死了那两只顶级游魂,然后嘲笑他没朋友。”
三人包括张胤,看他的眼神一下子都有些不对劲了。
张玄笠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之前找过垂钓人询问过关于你的情况,他们说你在精神病院待过一段时间?你是...还没完全痊愈?”
“不啊,那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其实我是在精神病院修炼。”
姜礼羞涩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上去一脸单纯。
众人都是缓缓点了点头,心说我信你个鬼,精神病院全是病人,又没有鬼怪,有什么好修炼的。
不过他们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那孩子应当就是恶鬼了。”洪天再次开口:“他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
姜礼装作仔细回想的样子,随后认真地说:
“他说他吞噬了半个西定区的鬼怪。”
话音刚落,洪天和张玄笠变了脸色,张胤倒是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
洪天阴沉着脸问:“他动手的时候,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姜礼这回倒是真的认真开始回忆:“我记得是白色的,微微能看到些瞳仁的轮廓,不过粗略看上去几乎全白。”
“恶鬼...巅峰,甚至摸到了厉鬼的门槛么。”洪天恨恨地说。
张玄笠则怒斥道:
“织网人这些家伙真是越来越懈怠了,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没有发现!”
姜礼眨了眨眼:“我不太明白,白色的眼睛代表什么吗?”
洪天一脸沉思之色,张玄笠则跟姜礼解释:
“你还没有晋升为人级,因此本来没必要知道,其实鬼怪和人类修士一样,也分品级,游魂,恶鬼,厉鬼,凶鬼,分别对应异级到天级,其中恶鬼变为厉鬼的标志就是,催动灵气的时候,眼睛会变成全白。
而厉鬼往凶鬼晋升的过程中,眼球又会从外围到中心逐渐变黑,眼球全黑,就说明晋升到了凶鬼。
你说他动手的时候几乎全白,说明他距离厉鬼境也就一步之遥。”
“原来如此。”姜礼点了点头,难怪自己差这么远,原来换成人类来看,对方都快地级了。
不过自己刚刚练出天地灵气,连筑基都不是,能逃过一劫已经很令他满意了。
虽然张玄笠一直以为他是异级巅峰,但实际上他才刚练出天地灵气,不管怎么说,这也过于超出常理了,所以姜礼也并不打算说出来,免得引来更多麻烦。
此时,张胤好像想到了什么。
“对了二叔,前几个月好像有织网人来过天师府,不过那时候你不在,我正好在玄坛殿那边,遇上了他,他让我转告你说西定区那边最近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让你多关注一下来着。”
他赔着笑说道。
张玄笠回头,默默地看着张胤,那平静的表情看得张胤有些害怕。
“二...二叔?”
张胤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句。
“为什么现在才说?”张玄笠淡淡地问。
“因为现在才想起来...”张胤尴尬地笑着。
“那你为什么会在玄坛殿?”张玄笠似乎在明知故问。
“就...就和以前一样,缺钱了,去功德箱里拿点...”
张玄笠看上去想要发作,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当着姜礼和洪天的面,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会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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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让洪天有些尴尬,而姜礼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见状甚至还有些失望,怎么没打起来啊?
“那你是怎么脱险的呢?就我所知,你的实力大概也处在人级巅峰,以你的能力能够清扫两只顶级游魂,但是想面对恶鬼,还是为时过早,所以我和洪天师傅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仅仅只是受了重伤。”
姜礼刚刚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内容,其实一边也想着说辞。
他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我也有些疑惑,不过刚刚听张道长说的话,我大概有了些头绪。
在我的印象里,家师不仅修为高深,而且智慧超群,凡事总是会提前算三步,还要留两分余地,很难想象他会让我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独自来闯荡。
所以我估计,大概是我师父提前猜到我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保护措施吧。”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洪天有些诧异。
“是的。”姜礼坦然地承认:“那个时候我已经晕过去了,再醒来就已经被您救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
不过您说在哪里发现了许多恶鬼的气息,大概除了那个小屁孩,其他的恶鬼就是我师父留在我身边的保命底牌吧。
但我也只是猜测,并不排除当时可能有其他情况。”
姜礼见两人听了自己的话,均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虽然他说只是猜测,但是结合驭鬼者这个马甲,这两个人多半会越想越肯定。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点破和肯定,一是因为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之后,会显得这位虚构的师父逼格更高,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这也是姜礼挖的一个坑。
他的目的是要让两人知道,这位虚构出来的师父对自己十分重视,甚至留给他许多恶鬼当保镖,而且这个人又是个很谨慎,很聪明的人,保镖的事情甚至连姜礼都不知道。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个人是行事让人捉摸不透的大佬,不仅算无遗策,而且实力强大,随便一个手段就是大量恶鬼起手。
这就给张玄笠和洪天的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
姜礼背后有一个大佬,并且十分重视他,而以他们的水平根本无法看透对方的想法。
如果对姜礼有不轨之心,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面对这位神秘的大佬,能不能承受姜礼身上更多他可能留下的未知的后手。
遇上恶鬼就摇出了一帮恶鬼当打手,谁知道如果洪天想干坏事,会不会出现一群厉鬼来围殴他。
这是姜礼对自己的保护,同时也是一种威慑。
有些事情全部说出来的效果或许并不如说一半,剩下的一半让别人自己去猜。
这种方法对张胤可能没啥用,他不会想这么多,但对洪天和张玄笠这样的老江湖就是一用一个准。
越是知道的多,想的就越多,再加上姜礼神秘的背景,他们自然会往对姜礼有利的方向去脑补。
压根就不用怀疑,姜礼透露一个尾巴,他们完全能脑补出一头大象。
如果他们还要更深入的问一些姜礼不想说的事情,他也可以将皮球踢走:“我也不知道,不如两位去问我师父吧。”
而姜礼,从头到尾只用当一朵可爱的小白莲花就足够了。
第六十二章 讨价还价怎么说,讨价还价
“原来如此,尊师确实是高人啊。”
张玄笠由衷感叹道。
洪天也赞许地点点头,神秘的师尊,以及和他们说话时不卑不亢的谈吐,再加上有边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正在傻笑着的张胤作对比,让他对姜礼留下了一个很不错的印象。
“没想到在龙虎山的辖区内,居然出现了这样严重的疏漏,如果不是你身怀保命底牌,换做异级的清洁工接到这个任务,后果多半不堪设想。”
张玄笠想到这件事就有些头疼:
“清洁工联盟成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失误,如果传了出去,大派的人还好,那些散修多半会对我们失去信心啊,这可如何是好。”
姜礼细品,立即就明白了张玄笠的意思:
“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个小屁孩和那两个顶级游魂没关系,有可能刚好路过?”
张玄笠见姜礼很上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也是越看姜礼越顺眼。
“不过。”
姜礼狡黠地笑了笑:
“我现在受了伤,脑子有点混乱,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哪个说法是真实情况了,不如张道长帮我拿拿主意怎么样?对了,听说天师府对清洁工的奖励发放也能说上两句话吧?”
张玄笠笑容一僵。
你这已经不是上道了,你这是太上道了!
“两只顶级游魂,两倍?”
张玄笠试探着问。
姜礼摇了摇头:“还有一只厉鬼呢!”
“准厉鬼,准厉鬼,本质上还是恶鬼啊。”张玄笠笑呵呵地纠正。
“那按人级最高任务的标准来?”
张玄笠觉得有点牙疼,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你想要我还想要呢。
“那也得完成不是,虽然你能逃过一劫已经实属不易,但是一切还是得按规矩来的。”
他安抚姜礼,希望能讲讲道理,打消姜礼的土匪想法。
而姜礼不乐意了,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敲诈机会,必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放过,要怪就怪张胤暴露了这是你们天师府的疏忽,还扯什么清洁工受不受信任,分明就是你们天师府的名誉会受到影响才对。
于是,他干脆不演了:“虽然我当时晕了过去,但是我师父给我的底牌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样吧,张道长大可以找人去西定区,哦不,整个江城全部找一遍,如果能找到学校那只恶鬼,我连任务本身的奖励都可以放弃。”
姜礼还确实有恃无恐,虽然不知道军队是从哪来的,但是他亲眼看见小男孩被挑起,血溅当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张玄笠一凛,这小子果然还有隐瞒,他分明就知道那恶鬼的下场。
要不是涉及到切身利益,估计一句不知道就给他敷衍过去了。
同时他也对姜礼背后的大佬更重视了,依着姜礼的说法,那只恶鬼多半是死得透透的了,而这一切依靠的却仅仅是大佬随手布置的一道后手。
洪天失笑道:“玄笠,就按他说的办吧,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天师府的疏漏,如果你实在担心被你爹教训,一会我去和他说便是。”
姜礼感激地看向洪天,心想这乞丐能处。
张玄笠见连洪天都开了口,便也就顺着台阶下了:“既然洪天师傅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说完还不忘教训姜礼两句:“你这小子,还真是得理不饶人,也罢,我张玄笠很少看好年轻人,本来也想好好栽培栽培你,便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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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脑子突然有点乱,说话有点拎不清了,其实也就是发发牢骚,我不想给张道长添麻烦呀,你看,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我这,我这怎么好意思呢,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姜礼连忙道,如果不是他笑得已经合不拢嘴了,而且打死也不说一句‘要不就算了’,张玄笠差点就信了。
“你倒是得了便宜不忘卖乖,行了,我话都说出来了,肯定不会反悔的。”
张玄笠无奈地摇摇头,几乎要被气笑了。
“那就多谢张道长了,真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姜礼脸不红心不跳。
见状,张胤眼睛一亮:“二叔,把爷爷的拂尘借我用用。”
“你又要干嘛?”张玄笠不耐烦地回头。
“我也去找只准厉鬼,哦不,恶鬼练练手,最近缺钱了。”
他兴奋地看着张玄笠。
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句‘滚’和张玄笠的一记鞭腿。
“啊!”
一声惨叫,张胤从窗户飞了出去。
天师殿外,又聚集了几个道士,围着晕倒的张胤发愁。
“师弟又怎么了?”
“不知道啊,惹怒师父了吧。”
“要管吗?”
“想想青岩师兄的话。”
“那撤?”
“撤!”
屋里木乃伊似的姜礼啧啧称奇:“这体格练佛教的金钟罩铁布衫不是事半功倍?”
张玄笠冷笑一声:“这小兔崽子前两年还真的专门换来练过,就是怕被我揍。”
“结果呢?”
姜礼有些好奇。
“老子炼谷化精巅峰,他只是百日筑基。”张玄笠淡淡地说道。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姜礼肃然地点点头:“懂了。”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室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对了,听说你正在尝试修炼第二种体系?”
张玄笠坐到了圆桌旁,先给洪天蓄了些茶水,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姜礼下意识想装傻:“没有啊。”
“你啊你,对我还是不信任啊,不过我也不怪你,在如此危险的世界闯荡,确实该小心些。”
张玄笠似是觉得有些遗憾:
“你兑换的引气丹就是从天师府的仓库发出去的。”
姜礼愣了愣,便也就实话实说了。
“道歉了,张道长,一直都是一个人,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不习惯太过信任他人。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在尝试修炼道家的练气法门。”
“哦?修炼到什么地步了?正好我和洪天师傅都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我们。”他笑道。
而洪天也是友善地冲姜礼颔首。
其实他刚才的话也并不是说笑,他的确很看好姜礼这个驭鬼术传人,再加上知道他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师父,很自然地想着拉拢他。
而姜礼心中却有些疑惑,什么情况,难道自己编造的背景真的让对方对自己产生了好感,想拉拢自己不成?
那如果以后要是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编的,那还不气死?
不过姜礼也没再想太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现在先吃个饱饱的再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实不相瞒,刚刚练出了天地灵气。”
“这么快。”张玄笠有些惊讶:“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收到引气丹应该还不到两天吧。”
姜礼想了想,好像确实没错,于是坦然点点头。
“不错,的确是可造之才,你的灵气是什么颜色。”
“黑色。”
张玄笠笑容一滞,和洪天对视一眼,后者也是觉得有些可惜,叹了口气。
不过旋即,张玄笠就恢复笑容,安慰姜礼:“没关系,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到不了化谷炼精,在到达这个境界的巅峰之前,上限其实不重要。”
得知姜礼练的是道家法门,他很自然的用了道家练气体系的境界划分。
至于灵气强弱问题,肯定不是像他说的这么简单,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姜礼,不至于让他太过沮丧才这么说的。
“有合适的功法了吗?”
张玄笠笑吟吟地问,如果没有,他不介意让姜礼修习龙虎山的秘术,以此拉拢姜礼,就算拉拢不了,也能向他的师父表达龙虎山的善意,结一段香火情。
“有,我看中了一部叫做通灵噬煞术的功法。”
可没想到话音刚落,张玄笠和洪天的表情都变了。
第六十三章 逼道万古如长夜
“怎么了?这部功法有什么问题吗?”
姜礼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选这部功法?”张玄笠一脸严肃地开口。
“我感觉挺契合我的。”
既然张玄笠和洪天都有指点自己的意思,姜礼干脆就不再隐瞒什么,毕竟功法的选择很重要,有内行帮着参考肯定会好上不少。
就像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陈叔和婶婶都不懂,给填了个公安大学,不然学个土木去当盗墓贼多香啊。
“可你知不知道,那是一部魔功,虽然内核是我道家的练气法门,但却是走了邪路。
传统的道家法门是窃取天机,和天地争一丝气运。
这通灵噬煞术虽然也是争气运,但对象不是天地,而是鬼怪邪魔,说到底,是窃取他人争来的气运。
这气运不是自己辛苦修来的,与自身不匹配不说,还因为来源复杂,这些修为就像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十分的脆弱,看上去恢弘强大,但是遇到真正的强者,一碰就碎。
不止如此,他人的气运带有他人的印记,如果不去花时间打磨,还很可能反噬自身,得不偿失啊。”
张玄笠苦口婆心地规劝姜礼:
“不如你改为修习我天师府的秘术吧,雷法,符法,金光法咒,但凡学会一样,你在同境界就是顶级存在。”
姜礼有些意动,但想了想,还是觉得通灵噬煞术更适合自己。
按照张玄笠的说法进行对比,其实自己在第十四小学吸取校长和班主任力量的过程似乎和通灵噬煞术的核心很相似。
而他并没有受到反噬,自己犯病的时候还没有吞噬这两只顶级游魂,所以应当关系不大。
他也清楚自己变强的原因。
自己吞噬的游魂力量其实并不是直接加强己身,而是先送给了小草,然后小草再将力量反哺给了自己。
虽然不知道小草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姜礼几乎可以确定,小草有着能将这种驳杂的力量精纯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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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张玄笠说的这些弊端其实对于姜礼来说并不存在。
比起苦修,他更愿意白嫖。
正当他想好说辞准备开口的时候,洪天却先轻啧了一声。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洪天师傅请说。”张玄笠恭敬地说。
洪天沉吟片刻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对于他来说,或许并不是问题。
首先,他主修的便是驭鬼术,平日里总是和鬼怪打交道,对鬼怪的理解或许强过大部分人,这方面的认识是不能单用修为境界来衡量的。
所以说,他或许能克服这个困难,精纯这些看上去驳杂,但处理好了修炼会事半功倍的庞大力量。
其次,他拥有的只是黑色灵气,如果自己苦修,或许一辈子也无法突破人级的桎梏,但如果修炼通灵噬煞术,掠夺鬼怪修为,如果有人帮他降伏地级乃至天级的鬼怪,说不定能打破天赋带来的限制也不一定。
再加上他师父对他如此看重,就算出了什么连我们也没有办法的问题,他师父应该也有办法解决。
就算是最糟糕的情况,修炼这部功法确实没用,可能修成驭鬼术的人,哪个不是天资卓绝之辈,到时候转修传统的功法也为时不晚。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最后怎么抉择还是要看姜礼本人。”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连手掌都被包上了,姜礼都想给洪天竖大拇指了。
洪天大佬什么来头啊,哦,专业助攻啊,那没事了。
张玄笠仔细思索着洪天的话,想了想,也是觉得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道:
“洪天师傅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就是两个选择,你可以继续选择通灵噬煞术,也可以选择我天师府的秘法,如果你选后者,也不用担心必须要加入天师府,对不起你师父,我说过了我有意栽培你,你只需要把天师府同样当作你可以依靠的力量,和我们保持好友间的关系就足够了。”
姜礼装作仔细考虑的模样,良久,方才叹了口气。
“我还是想试试。”
他扭头看向窗外,话语间带着一丝沧桑和落寞:
“其实张道长安慰我的话,我知道是源于善意,但是对于我来说,我需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认可。”
张玄笠看上去有些尴尬,又有些惋惜。
“黑色灵气的上限就摆在那里,是什么样我心里也清楚,可我不甘心啊。
有天赋的人做什么都水到渠成,没有天赋的人却求而不得。
都说人生而公平,但光是天赋和出身就足以将人分成两个世界。
方才听了洪天师傅的话我才幡然醒悟,我要的不是将人级定为我的最终目标,我要看的应该是最顶端的景色!
张道长你也说了,修道之人,是要与天争,与地争,可我如果看到的不是天地,而只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那还何谈成就呢?
如果失去了进取之心,岂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走了邪路,只求四平八稳,如何去争那一丝气运,只求眼前苟且,又何谈超凡脱俗?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我又如何能放弃,就算放弃,以后早晚也一定会追悔莫及!”
他缓缓地看向张玄笠和洪天,眼中满是坚定和锋锐,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打破自古以来的桎梏,我想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看着心中有着鸿鹄之志,志存高远,如同刚出鞘的锋锐宝剑似的姜礼,张玄笠和洪天都被他的心境所震撼了。
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天生的道骨,天生的仙苗吗?
哪怕身为凡人之躯,也要试于比肩神明!
“真该让张胤好好看看,这才是一颗坚固无暇的道心呐!”
张玄笠喃喃道。
而姜礼心中却默默念叨了一句:还就那个拿捏!
半响,张玄笠才回过神来,由衷地说了一句:“论修为,你不如我,论进取之心,我不如你!”
下一秒,张玄笠只觉得福至心灵,微微闭上了眼。
姜礼先是有些疑惑,随后却一脸惊讶。
只见张玄笠浑身蒸腾起幽幽白气,一时间,房间里异象骤起,静心去听,似乎有琴音袅袅。
姜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涌入肺腑,身上的伤势似乎都好转了些,不再这么疼痛。
“洪天师傅,这是?”
姜礼询问洪天,而后者满脸笑意地看着姜礼:
“姜礼,你真的很不错,或许以后,你就算在天师府横着走,也没有谁能说一句你的不是了。”
“什么意思?”姜礼愈发迷惑了。
洪天又看向闭眼不动的张玄笠,悠悠道:
“玄笠早就摸到了炼精化气的门槛,可迟迟捕捉不到那一缕契机,修道之人讲究缘法,如果没有缘,或许一辈子都只能在一个境界蹉跎。
据我所知,玄笠已经在这道门槛待了十年了。
而你刚刚的话似乎让他有所明悟,抓住了那一缕契机。
他现在正在悟道,常人一生难得一次,他积蓄多年,终于要爆发了。
等过一会他睁开眼,天师府就要再多一位地级存在了。”
姜礼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卧槽,真的假的,这么夸张,自己随便装逼刷好感的话,竟然直接让张玄笠悟道了?
一个穿着水洗发白的道袍的老人察觉到这边的异动,出现在了屋顶,而整个天师府内除了洪天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没有任何人感觉到异样。
老人点了点头,下一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是别人,正是张玄笠的师父,同时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洒然一笑,再次闭上眼,进入了打坐的状态。
屋内,洪天和姜礼盯着张玄笠。
良久,张玄笠睁开了眼,双目中的精芒似乎要化作实体,刺得姜礼有些睁不开眼。
张玄笠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姜礼,淡淡地微笑。
“听了你的话有所感悟,我踏入炼精化气镜了。”
第六十四章 虽然他一无是处,但好像真的是天才
姜礼傻了,他很想问一句,这真的合理吗?
悟道这种东西,真实存在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因为我用来装逼说的话当场就悟道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张玄笠,强挤出笑容:“那还真是恭喜张道长了。”
张玄笠哈哈大笑,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郁气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了。
“好,好啊,我还说以后要好好栽培你,没想到反倒是你先送了我一份大礼,不错,真不错啊!”
张玄笠这会是越看姜礼越顺眼。
驭鬼术传人,神秘且强大的背景,不可估量的潜力,坚毅的求道之心,以及一往无前的强者心态,这一切都让张玄笠觉得姜礼日后必成大器。
不过姜礼的存在却也的确让张玄笠心里有点不得劲,因为这就像是别人的孩子,再优秀也不是自己的,并且每每想到,总忍不住要拿自家孩子作对比。
可是自家孩子...什么玩意儿?
“好了,我们便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和姜礼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张玄笠便和洪天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承了你这么大的人情,功法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去将通灵噬煞术完整的原本给你借来,我和那家伙也算有些情谊,想来不会拒绝我的。
这几天你就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如果我不在,找青岩或者张胤都可以,我会告诉其他人,你是我天师府的贵客,你在山上随意走动也不会有人拦你的。”
姜礼听后,喜形于色,突然觉得张玄笠的悟道并不是这么让他不平衡了,同时,这让姜礼对好人有好报一词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以后一定要多装逼,不仅要装逼,还要装大逼,装善逼,要装能造福他人的绝世好逼!
“多谢张道长费心了。”
张玄笠和洪天离开后,姜礼再次开始尝试内视。
但依旧失败了。
他又尝试催动灵气,可除了让肌肉和筋脉更加疼痛,丝毫没有作用。
“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姜礼有些疑惑,同时还有些焦急。
他担心自己失去了力量,变成一个普通人,那么从此以后就算是废了。
又经过了几次尝试,姜礼开始有些疲惫。
“算了,先养伤吧,说不定只是因为伤得太重了。”
他安慰自己。
之后,他便开始反思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姜礼是一个习惯将所有事情提前规划好的人,不过最近的事情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这让他少了些许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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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奇怪的,他并不反感这样的生活,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变得有趣了不少,因为他永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样的心态变化再加上初入诡异世界实力得到提升,让他产生了松懈,不再去提前做好准备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学校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同样也是一个教训。
他太过相信清洁工的能力,忽略了凡事总会有意外,如果不提前有准备,这次算是运气好死里逃生,可下一次呢?
“以后做事之前必须提前最好最坏的打算,不能因为有所依仗就放松了警惕,有些人就算是面对实力低于自己的对手,都可能会翻车,更别说我只是刚刚练出天地灵气,严格来说连异级也算不上。”
姜礼自言自语地总结着这次教训:
“还有,必须想办法找到痊愈的方法了,不能再拖下去想着时间长了就会好转,这次突然陷入疯狂,让我失去了理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感觉自己有思考的能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去思考,满脑子都是破坏。
至于那支军队,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虽然总感觉他们和我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完全没有头绪,为什么会梦到他们,他们又为什么会出现,一点线索都没有。
尽管这次是他们出现帮了我,姑且可以算作我的底牌,但是我对他们一点了解都没有,总的来说,还是不太可靠,以后判断自己和敌人的实力对比的时候,不能把他们算在里面。
还有宋娴,我一直太过依赖她,但忘了其实她也只是个孩子,而且也有着极限,并不是万能的,现在只希望她在小草身边能加快成长的脚步,至少也要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才行,这次如果不是运气好,估计就要和我一起死了。
最后就是小草了,随着我接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就越觉得它有些过于神秘了,甚至我都怀疑那支军队多半也和它有关系,就不知道这么一个神秘的东西在我身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想着想着,姜礼不知不觉间沉沉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无论是身体的虚弱还是最近越来越多的迷雾,都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让他有一种虚幻的感觉,总觉得出院以后的日子太过不真实,让他这个二十多年的坚定的唯物主义支持者都有些费解。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张胤来给他送饭才叫醒了他。
“姜礼,吃饭了。”
张胤不客气地晃着他的肩膀。
“唔...你来干什么?”
最近不规律的作息让姜礼很久没有睡过好觉,这会儿被张胤吵醒的他显得有些不耐烦。
“给你送饭啊,我二叔不知道抽什么风,说什么可惜和你年岁相差太大,不然非要和你结拜不可,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的遗憾,恶心死了。
这就算了,他还让我来照顾你,我那边游戏还没打完呢,烦死了,你快点吃,吃完我好回去接着玩。”
张胤一脸晦气地发着牢骚,想也不用想,肯定又被张玄笠教育了一顿。
姜礼打了个哈欠,睡了一下午,他觉得这会儿精神不少。
“那感情好,以后各论各的,我叫你小老弟,你叫我表叔,多好。”
“爬爬爬。”张胤取出一个小桌板,架在了姜礼面前,随后将餐盒放上去,坐到了小圆桌边上。
“我二叔咋回事儿啊,他以前挺装逼的,对小辈很少这么看重的,到底看上你哪了?”张胤托着腮,好像很费解。
姜礼在家几乎天天吃泡面,最多下楼嗦碗粉或者吃笼饺子,很少有机会吃正经饭菜,再加上这会儿正在养伤,食指大动,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饭,随口道:
“我说了几句话,你二叔有所感悟,当场悟道晋升了。”
他就喜欢和张胤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用费脑子考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姜礼本以为张胤会很吃惊,可没想到张胤似乎更疑惑了:
“就这?想不明白...”
“就这?我听洪天师傅说悟道可是很难得的,一般人一辈子都不一定有一次机会能悟道,怎么到你嘴里像是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不值钱。”
姜礼嘴里塞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道。
“因为悟道很简单啊,比我刷老婆好感度还简单,没想到二叔最困扰的是找不到晋升的契机,早知道就指点指点他了,说不定还能放我一年半载的假。”
张胤的语气中带了些懊恼,似乎越想越气:“特么的,为什么我老是慢你一步,总是被你截胡,我怀疑我俩命格反冲。”
姜礼没当回事儿,只当作张胤中二病犯了,又在说大话。
“那你悟一个我看看?”
张胤点点头:“你等我酝酿一下。”
随后,他闭上了眼睛,姜礼看了一眼,便专心干饭。
可吃着吃着,他觉得不对劲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他扭头看向张胤,下一秒,战术后仰:“真的假的?”
第六十五章 加个群,有钱一起赚
张胤真的悟道了,而且,他满身金光,宝相庄严,金色的天地灵气在他身下化作一只麒麟似的瑞兽,正欢快地摇头晃脑。
依稀记得,张玄笠当时也没有引起这样的异象。
看到此时张胤的模样,姜礼都不敢在他身边点烟,担心弹烟灰的时候给他舍利子烫出来。
不过很快,张胤就睁开了眼,所有异象逐渐虚化消失。
“你晋升了?”姜礼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胤。
而后者只是摇了摇头,耸耸肩道:“我想晋级随随便便都可以,但其实我一直都在压制自己,不管是悟道的冲动还是破境的冲动,我都在努力抗拒。”
姜礼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想稳固凝练自己的修为,以便日后达到更高的上限?”
张胤神秘地笑了笑:“没这么复杂,其实我只是想在百日筑基这一个境界混吃等死,有一句话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同理,只要我足够弱小,我需要做的事情就会很简单,我二叔也不会强迫我去做更麻烦的事,我才有足够的时间打游戏。”
姜礼脸上刚刚升起一丝敬佩之意,听到张胤的话,要说的话被硬生生吞了回去,满脸黑线。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二叔这么想揍你了,想都不用想,这件事你肯定是瞒着你二叔的吧。”
“那不是废话,这种事情我二叔当然不知道,不然我早就被他吊起来抽了。”张胤嗤笑着,似乎在嘲讽姜礼这种事情还用想,不过下一秒,他的表情就不对起来了:
“等等,你不会打算告诉他吧?我可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
“现在倒是不至于告诉他。”
“那就好。”张胤松了口气。
可姜礼悠悠地接着说:“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焯!卑鄙小人,背信弃义!”张胤义正言辞地指着姜礼斥责。
姜礼扒完了最后一口饭,打了个嗝,翻着白眼道:
“谁答应你帮你保守秘密了,没有承诺过怎么能叫背信弃义呢?
你以后欠我一个人情,记住了哈。”
说完,他贱兮兮地笑着。
张胤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冰冷,对他充满了恶意。
可又能怎么样呢,他也只能咬着牙,做好委曲求全的准备。
姜礼在内心默默说了句:张道长,你的侄子很不错,但以后是我的工具人了!
他心里充满了快感,这又何尝不是一种NTR呢?
接下来几天,张胤每天不用张玄笠提醒,也能主动腾出时间照顾姜礼的起居。
这让张玄笠都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欣慰。
“胤儿懂事了,看来和优秀的人待久了,他也变得学会积极生活了。”
经过了三天的修养,姜礼已经能自己下地走动了。
期间他尝试过几次内视,但都以失败告终,但好在最后一次失败前他似乎听到了宋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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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娴告诉姜礼,是小草在姜礼昏迷期间暂时封闭了姜礼的内视空间和外界的联系,防止有外人窥伺到他的秘密,并告诉姜礼,现在空间内的情况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不过等过几天小草腾出手来,就会开启空间,让姜礼恢复力量。
这下姜礼终于放下心来,高兴得甚至没有再捉弄张胤。
“你去玩游戏吧,我现在行动暂时是没有问题了,我准备一个人在山上逛逛。”
张胤听到这话,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几天他忍辱负重,早就受够了,本来准备今天破罐子破摔,彻底摆烂,做好被张玄笠鞭挞的准备决心和姜礼摊牌,反抗他的暴政。
可没想到姜礼却突然转性了,这让他写了一整晚的小作文失去了用武之地,让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那你记得别靠近天师殿的主殿,那是我亲爷爷闭关的地方,我都好些年没见到他了,我二叔平时都不让我靠近,你可千万别打扰了他。”交代过后,张胤便开心地蹦蹦跳跳着离开了。
姜礼虽然因为被小草暂时隔绝了力量而不能察觉到张胤内心的真实情绪,但是张胤的表情却也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小伙纸受害匪浅呐,姜礼默默地想着。
打发走了张胤,姜礼一瘸一拐地开始游山。
他先是跑去玄坛殿,找了个香客,装成神棍骗了半包烟,随后叼着烟在龙虎山上闲逛。
周围的香客看着缠满绷带的姜礼,纷纷侧目而视,姜礼被看得烦了,便直接大声说道:
“卧槽,天师府真是神了,我被八辆车连环相撞,虽然捡了一条命,但是医生都说我这辈子多半也就是个植物人了,没想到我家里人前两天来上了柱盘龙香,真给我盘活了!这不,我刚能走动,就亲自来还愿了!”
香客们将信将疑,直到有一位耄耋老者,杵着拐杖老泪纵横:
“早就听说天师府真的有神仙,我家孙子前不久考上了省状元,我也是来还愿的啊!”
来这里祈愿的香客,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这会见又有一个老者这么说,纷纷开始回忆自己开始来这里上香后发生过的好事。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对了,我想起来了,上周来祈愿之后,我没几天就转正了,这么一想,确实灵验啊。”
“没错,去年我来求过一次姻缘,没想到今年就找到了对象,现在已经准备结婚了。”
“这么说,我下个月出国留学的事儿也稳了?”
“那还用说,我华夏大地不养闲神,上下五千年这么多神呢,香火旺盛的还不就几家?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师府确实就是灵啊。”
“啥也别说了,快走吧,今天这人这么多,说不定一会要排队呢!”
姜礼见没人再注意自己,冷笑着摇摇头:“真是愚昧呐,啥玩意儿都要和这些神神鬼鬼的联系起来,要是烧香能解决问题,干脆啥也别干了,许个愿天上就能掉馅饼。”
他明白其中的道理,说话的都是运气好的,时间正好对上的人,而祈愿后没有应验的人则往往不说话。
幸存者偏差再加上周围人的煽动,很容易就让人将本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到这方面去,祈愿后遇上好事的人总是热衷于给这件事情找解释,而没祈愿过的人则是为了求一个心理安慰。
至于姜礼,他就是祈愿以后没有应验的那类人,再加上本就只信自己,只信努力才有回报,所以才能做到人间清醒。
这也是为什么封建社会不管东西方的帝国王朝喜欢弄个什么国教来支持自己,还不是那时候的人没念过什么书,用这种方法好骗,相当于给那些深陷苦海里的人画大饼。
那些得到了福报的人会更推崇当时的帝国王朝,而没有应验的人则是觉得自己心不诚,更加努力地做牛做马,希望有朝一日一鸣惊人。
可以说用宗教来安抚民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屡试不爽的。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刚才那个老泪纵横的耄耋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礼疑惑地回过头,只见老者先是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才小声道:
“小兄弟,你也是天师府找来的托?怎么没见过你啊,要不加个群,有钱一起赚?”
姜礼抽了抽嘴角,心说这天师府真不地道啊,这也能找托?
他摆了摆手:“我不是托,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仙人。”
看着姜礼远去的背影,老者嗤之以鼻:“骗谁呢,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什么仙人呢。”
可下一秒,老者便一脸惊骇。
姜礼缓缓离去的身形,竟然当着他的面凭空消失了!
老者嘴唇颤抖:
“难道...天师府真的有神仙?”
第六十六章 肘,咱钻小竹林去
“哎哟~”
姜礼在坑里疼得呲牙咧嘴,也不知道天师府的路为什么要铺的这么窄,刚才他一个不留神,踩滑了,顺着路边的坡差点滚下了山。
“卧槽,好像把脚给扭了,雪上加霜了属于是。”
正当姜礼头疼怎么叫张胤来救自己的时候,不远处密不透风的竹林里突然伸出了一个脑袋,看见姜礼后一脸喜色。
“姜居士?”
姜礼望着那张陌生的脸,一边平复脸上戴着的痛苦面具,一边奇怪地问道:
“我们见过?”
对方整个人从竹林里钻了出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竹叶,来到姜礼身边想要将他扶起。
姜礼看清了他的模样。
莫约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青色道袍,皮肤带着些病态的白,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我是青竹,是张胤的师兄。”
“师兄?”姜礼在青竹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张胤怎么看都比你大吧?”
青竹不好意思地笑笑:“按年龄来说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中最小的,但是师兄弟间只看入门时间长短,我从小就是被师父养大的,入门时间比好些师弟长,所以在亲传弟子中排老三,他们都叫我师兄。”
青竹是张玄笠的三弟子,姜礼默默记了下来。
“原来如此,那青竹道长是怎么认识我的?”
“不用叫道长,姜居士叫我青竹就行了。”青竹用食指挠了挠脸,似乎姜礼的敬称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那天你被送来的时候是我给你处理的伤口,也是我用天师府的符法为你疗伤,不然以姜居士你的伤势,估计十天半月也不一定醒的过来。”
姜礼一怔,原来不是张玄笠或者洪天给自己疗伤的,至于张胤,他倒是从来没想过有这个可能性。
“我还以为是张道长给我疗伤的呢,没想到是多亏了你,一直没有给你道谢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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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带着歉意道。
青竹急忙摆手:“姜居士言重了,都是举手之劳,至于为什么不是师父亲自给你疗伤,并不是不重视你,而是师父擅长雷法这类攻伐之术,不擅长符法。
而我,除了闭关的师爷和游历多年的师祖,暂时忝居天师府符法第一。”
青竹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总是一副很谦虚的模样,但是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还是带着一股自豪。
姜礼眨眨眼:“你师父不擅长符法是怎么教你的?”
“这个...”青竹尴尬地笑了笑:“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至于实在有费解之处,我一般都是寻找师爷指点迷津。”
姜礼这才明白,好家伙,张玄笠这不就是经典甩手掌柜行为嘛。
“那你为何在这儿呢?”
姜礼有些好奇,很难想象,自己随便摔一跤就能遇上一个符法第一。
“这里是我的道场,我正在给清洁工做些附魔的工作,正好听见有人惨叫,这才出来看看,没想到遇上了姜居士。”青竹解释道。
“清洁工?你也是清洁工的人?”
姜礼觉得很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正常,张胤这样的懒狗都能是清洁工,天师府作为一个清洁工据点,有其他成员再正常不过。
“没错,但是因为我不喜争斗,喜欢研究符法,所以只做些后勤工作,姜居士应该听说过书画师吧,我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江城唯一一个书画师。”
“书画师?”姜礼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部门。
不过平日里自己用的最多的还是清道夫,对书画师倒是没什么了解。
没想到江城唯一一个书画师就在天师府,想到这里,他对书画师的工作也是产生了兴趣。
“我可以去你的道场看看吗?”
青竹没有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师父交代过,除了几个禁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说起来,师父能晋升炼精化气还多亏了姜居士呢,我们几个弟子对您也颇为感激。”
姜礼被青竹一口一个姜居士叫得有些不自在:“既然你让我叫你青竹,那你也别叫我姜居士了,怪别扭的,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姜礼就行。”
“好的。”青竹腼腆地微笑着。
说完,他就要搀扶着姜礼朝竹林深处走去。
可姜礼的右脚刚刚被扭到了,刚一沾地就觉得一阵剧痛。
青竹注意到姜礼的异样,连忙蹲下来查看。
“姜居...姜礼,你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他抬头看向姜礼。
后者苦笑一下:“我大概能感觉到。”
“没关系,小问题。”
青竹从身上掏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指尖出现一抹白芒,随后便朝着符纸上画去。
他画符时快到出现了残影,暂时失去了黑气的姜礼都没看清他手上的动作,只觉得两秒钟都没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符纸就完成了。
青竹将符纸从正中间一划,符纸竟然凭空燃烧起来,然后姜礼便觉得脚踝处突然一阵清凉,肿块渐渐消了下去。
很快,姜礼便再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看向青竹的眼神充满了钦佩:“神了!这就是天师府符法第一的实力吗,爱了爱了。”
青竹耳垂有些发红,似乎姜礼过于夸张的夸赞让他有些害羞。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姜礼则是自来熟地钩住了青竹的肩膀,表情有些迫不及待:
“这符法也太神了,我现在对你的道场和书画师的工作更加好奇了。”
青竹好像对这种亲密的接触觉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任由姜礼这样挟着自己,两人有说有笑地进入了竹林。
“我去,这么大?”
进入竹林的姜礼惊呆了,没想到从外面看上去密密麻麻的竹林,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一座小院落,前方是一大片空地,大概有一个足球场这么大。
这让他有种‘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
“世外桃源呐。”
“过奖了,其实每个师兄弟的道场都差不多大的,而且我不修攻伐之术,其实严格来说这还算比较小的了。”青竹谦逊的解释。
当然,这也跟个人修养和性格有关,如果换做秘密暴露前的张胤,多半会说一句:没见过世面,这顶多算是本仙帝的小菜园罢了。
空地上有一个数十米见方,四周没有墙壁,只有四根柱子支撑起顶棚的一个亭子。
亭子里有好几个石台,此时一半石台上摆放着许多器具。
“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吗?”姜礼走进亭子,随手拿起一把精钢长剑掂了掂,感觉不如青铜战车上那柄青铜长剑。
青竹紧随其后,道:“没错,这些就是我这个月的份额。”
“这么多,弄得完吗?”
姜礼把玩着那把长剑,心说就是这些东西动辄就是几百积分,太夸张了。
“唔,应该没问题,虽然会有点累就是了,不过书画师过于稀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哦?”姜礼从青竹的话里嗅到了商机:“书画师如此稀少,待遇应该很不错吧?”
见青竹有些懵懂,姜礼干脆点破:
“怎么说呢,就是赚的积分应该很多吧?”
“哦,你说这个啊,没错,这些东西本身不太值钱,但是经过书画师加持以后虽然比不上法器,但是也有些许神异,加工这些东西,书画师有百分之二十的抽成,还算可观。”
青竹点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礼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也就是说,加工一把法器能赚好几十上百积分,而且一点风险都没有。
太对了,技术活就是比干苦力来钱快啊!
想到这里,姜礼两眼放光,看着青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许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第六十七章 乌鸦坐飞机!
青竹面对目光灼灼的姜礼,总觉得灵魂出现了一丝悸动。
他的眼神...有点吓人。
“这个...符法的天赋,看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可以试一试。”
“怎么试?”姜礼有些迫不及待。
青竹微微一笑:“请跟我来。”
说完,他便引着姜礼朝着他的院落走去。
姜礼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地说:“对了,我因为受伤的缘故,暂时运行不了天地灵气,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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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摇摇头:“放心吧,只是测试天赋,用不上灵气的。”
这下子姜礼才放下心来,不过也对青竹说的测试有些感兴趣。
据他所知,不管修炼什么都需要用到灵气,而符法的天赋却不以灵气作为准则,不免让他有些好奇。
姜礼跟随青竹走进了他修炼时的静室,房间很空旷,除了正中间一个打坐用的蒲团和角落挂着的一张装裱过的空白画卷外没有其他东西。
青竹领着姜礼来到那张空白画卷前。
“这就是用来测试符法天赋的东西了,符法和雷法这样的攻伐之术不同,更加诡谲多变,主要看的是人的精神力,至于灵气,只是用来附着施法人镌刻在符纸时用到的精神力的媒介而已。”
姜礼了然:“那我应该怎么做?”
“看着它就行了。”青竹指向空白画卷。
“就这么简单?”
看到青竹微微颔首后,姜礼便照着他说的看向了空白画卷。
一开始姜礼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很快,一股困意便涌上了心头。
他强撑着忍不住闭合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画卷。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青竹诧异的目光。
“奇怪,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他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疑惑地说道。
这幅画卷是青竹的师爷给他的,是在他入门前用来打磨他精神力用的。
一开始,青竹只是看它一眼就会产生困意,并在梦中看到许多杂乱的线条。
师爷告诉他,这叫做观想,等他什么时候能看到身临其境一般真实的景象,说明精神力达标了,才可以算作入门。
渐渐的,他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物体,直至能清楚地看到具体的景象。
这个过程,他用了整整一年,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得到了师爷的盛赞。
这画卷颇为神异,在被观想的时候画卷上还会出现观想者脑海里的画面,在青竹的精神力突破人级,几乎能算作目前为止的巅峰的时候,画卷上出现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水画。
师爷知道后特意测试了他的精神力,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他的精神力虽然初入人级,但其强度已经可以比肩一般修精神力的修炼体系中的人级中品。
自此以后,他也成为了地级以下天师府符法第一人。
所以对于姜礼竟然撑了这么久,他感到无比吃惊。
可人类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姜礼虽然不当人,但是终归还是人类。
他撑了将近十分钟,终于还是撑不住了,闭上了眼,像是梦游似的站在画卷面前晃晃悠悠,但就是不倒。
“难道姜礼他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
青竹似是有些激动。
他生性谦逊,不争不抢,并没有因为看到了姜礼的潜力而心生嫉妒,反而产生了一种吾道不孤的喜悦之情。
“现在就看他能梦到什么了,至少他现在的精神力已经能和观想了一年多的我差不多了。”
而此时的姜礼,则正在梦境中一脸懵逼。
“嘶,这是什么诡异的上帝视角。”
他上一秒还觉得困得受不了,忍不住闭上了眼,下一秒就睁开了眼,觉得精神得一比,只是奇怪的是,他现在似乎并不能算作是人,因为他除了能看到听到,并不能做出任何动作,甚至压根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我悟了,这是道家的阳神,或者说元神出窍。”
姜礼俯视着脚下的大地和山脉江河,恍然大悟,这是小说里的经典设定,一般来说,文学源于现实,就算叫法不一样,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懂了,这就去找一个被退婚的少年夺舍,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他自娱自乐地想着。
突然,一道道整齐的号角声将他拉回来眼前的现实。
“唉?那座山上好像有人?”
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山脉中最高的那座山峰上攒动,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爬上这座粗略估计得有近千米的陡峭山峰上的。
姜礼凝神注视着那座山峰,想要看清那边的景象。
下一刻,他惊奇地发现,随着自己的心意,上帝视角也逐渐拉近了。
“原来是这么用的,世界聚焦于你,乌鸦坐飞机!”
视角快速拉近。
姜礼也看清了山峰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无数穿着兽皮,皮肤黝黑的人正在跪拜一棵参天大树,并高呼着姜礼听不懂的语言。
树前有好几个戴着兽骨面具的人,应当是祭司,一边献上不知名野兽的尸体作为祭品,一边用姜礼不认识的乐器奏响奇异的旋律。
“古代先民祭祀?祭拜一棵树?”
姜礼看不出那是什么树,对其唯一的认识和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字——大!
这一颗树有百米高,竟占去了山峰顶端一半多的大小,剩下数千人挤在剩下的部分。
“咦?那是什么?”
姜礼注意到树下除了牛羊,还围了一堆黑压压的东西。
随着视角再次拉近,姜礼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堆人头!
姜礼见过的尸体不算少,但光是人头堆了这么多,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震撼。
这种规模,比文献里描述的京观还要夸张。
人头有新鲜的,有干枯的,甚至还有已经化作白骨的。
这说明这样的祭祀并不是第一次,这些人头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虽然知道蒙昧时期的祭祀非常残忍,很多时候祭品是人类,但这样的景象还是让姜礼感觉到明显的生理不适。
“这特么祭祀的究竟是什么邪神啊,太夸张了吧?”
姜礼没有实体,所以就算是视角拉得过大,人头都要塞到他脸上了,也只是感觉恶心,但是却吐不出来。
很快,祭祀结束,其中一个带着兽骨面具的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满是伤痕,显得十分狰狞的脸。
他先是朝大树跪下,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了什么,随后走向了大树,踩着那些人头朝树上爬去。
他爬树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整个人就没入了树冠,看不到身影。
姜礼默默地凝视着他消失的地方。
那些来祭拜的先民,包括所有祭司,则全都趴伏在地,不敢抬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爬上大树的祭司从大树的最顶部伸出了半个身子。
他好像经历了什么,满身伤口,但他的表情却十分喜悦。
他朝着天空嘶吼着,随后,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芒,整个人竟然被赤红色的气息包裹。
那赤红色的气息像一团浓浓火焰直冲天穹,似乎是要将天空烧出一个洞!
而姜礼此时一脸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死死停留在那赤红色的气息上。
“红色...红色的灵气?”
“他们来祭拜,是为了红色灵气?”
大树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姜礼觉得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窥伺!
“焯!”
姜礼大喝一声,猛地睁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一身冷汗,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
他喘着粗气,瞪大眼睛,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情景中挣脱出来。
“太真实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才想问是怎么回事呢?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身后传来青竹欲哭无泪地声音:
“画怎么成这样了?”
姜礼看向了空白画卷。
此时的画卷,像是被刀剑劈砍过似的,残破不堪,几乎可以说是一张废纸。
第六十八章 我会负责的
青竹失魂落魄地跪在空白画卷前,眼神空洞,似乎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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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空白画卷的确很宝贵。
在如今这样的年代,凡是能用来辅助修炼的东西,不管是哪方面的东西,都十分宝贵。
而就是这样一个伴随了青竹迄今为止大半辈子的画卷。
就因为被姜礼用了一次,竟然就这么毁了。
如果是姜礼,或许会拍着手夸上一句:好一个贞洁烈卷。
但青竹不是姜礼,脑回路不会这么清奇,他只会觉得人生变得黑暗了不少。
“啊...我就感觉做了个梦,看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对了,我看到了只霸王龙来着...”
姜礼并没有说出真实情况,但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安慰青竹:
“那什么,我会负责的...”
青竹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都怪我,并不是你的错,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不送你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下了逐客令啊。
姜礼挠挠头,毕竟是他理亏,也不好多说什么。
走到门口,姜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小声道:“请节哀,这件事我会告诉张道长,尽量补偿的。”
关上门,姜礼听见屋子里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完了。”姜礼苦笑着:“给得罪惨了。”
他点了根烟,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悠哉游哉地回到了养伤的房间。
正巧,张玄笠正拿着什么东西来找他,两人刚好撞见。
“张道长。”
姜礼远远地挥挥手。
“姜礼,你恢复得不错嘛,都能出来散步了。”张玄笠有些惊喜,按照他原本的估计,姜礼还得再过几天才能自由行动。
“是张道长照顾得好。”姜礼笑了笑。
“对了,张道长,我刚刚好像闯祸了。”
迎着张玄笠不解的目光,姜礼将刚才在青竹道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姜礼一脸歉意地问:“我该怎么补偿青竹啊?”
“这...”张玄笠也是有些为难。
因为这件事情并不能怪姜礼,更不可能怪青竹,两人都没错,谁知道那画卷怎么会突然坏掉的。
但是这画卷又确实宝贵,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坏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再加上这还是青竹的宝物,处理起来确实很麻烦。
“你暂时不用管了,回头我去问问我爹,那东西是他给青竹的,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玄笠安抚姜礼,让他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青竹那边,我会和他谈谈,他不是那种气量小的人,这点你可以放心,以前张胤在他那闯的祸不少,他也从未生过气,甚至我帮他出气的时候,他还会劝我不要为难那小兔崽子,青竹这性子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姜礼挑了挑眉,虽然他知道青竹是个品性很好的老好人,但没想到脾气能好到这种地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为什么不管什么坏事都能跟张胤扯上关系。
要不然咱Remake吧,趁着现在国家支持,让张胤他爸妈再要一个吧。
姜礼很想这么跟张玄笠说。
“哦对了,这是通灵噬煞术的原本,今天刚到,你翻阅的时候可要小心,很宝贵的。”
张玄笠将手中黑布包着的东西递给姜礼。
姜礼接过,有些好奇地问:“对了,张道长,我很好奇,那些被兑换了很多次的功法是怎么让这么多人都学过的,集中学习还是需要排队啊?”
张玄笠摇摇头,失笑道:“怎么可能,有的人一辈子也参不透一部功法,只能摸索到皮毛,要是每个人都给原本,谁知道排队要排到多久去呢。
一般来说,在商城兑换的功法,一般都是以图片的方式发到清洁工之家的账号上的,而且图片不能保存下来,只能通过APP查看。
当然,也有会直接将手机直接给别人看的情况,所以清洁工联盟内兑换功法都是实名制的,如果有人偷学,一经发现,不止偷学的人会被废掉修为,泄露出去的人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听完这话,姜礼咋舌:“这么严格的吗?”
张玄笠点着头,一脸严肃:“所以你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借出原本已经算是特权了,你要是弄丢或者交给别人,可是大忌。”
说完正事,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张玄笠便离开了。
姜礼拿着功法,走进了屋子,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心心念念已久的通灵噬煞术。
另一边,张玄笠从偏厅的暗门进入了正厅。
“爹,青竹的画卷损坏了。”
“哦?”正在打坐的老人悠悠睁开双眼,眸子里满是沧桑。
“青竹进步得这么快?可是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他晋升的气息?”
张玄笠连忙解释:“和青竹没有关系。”
随后,他一脸恭敬地将姜礼的话给老人复述了一遍。
听完张玄笠的话,老人似乎有些迷茫,随后不确定地问:
“那天你晋升的时候吗,坐在床榻上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姜礼?”
张玄笠点点头:
“这几天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具体的情况,其实那天我能悟道,也多亏了姜礼说的话,对我有了启发,另外,我也获悉了他的真实身份。”
老人听完张玄笠对那天具体情况的叙述和对姜礼的分析,缓缓点了点头:
“能有这样的心气,确实难得,原来他并不是茅山传人啊,驭鬼术,这法门也终于重现于世了啊。”
“您对他身后的人可有猜测?”张玄笠话语间带着些希冀。
老人摇摇头:“我所知的人里,并没有这号人,或许是哪里的隐士高人吧,这个世界这么大,就算是你爷爷也不敢说无所不知。”
“可惜了。”张玄笠有些失望。
“不过如果按你说的,便有些奇怪了。”老人好像也有些疑惑:
“那画卷我以前也曾用过,但是在五十年前,我到达炼精化气之后便不再使用了,因为那画卷是有极限的。
它承受不住炼精化气等级的精神力,超出这个阈值就会损坏,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青竹,因为十年内他还摸不到那个门槛,所以我刚刚才会有些惊讶。
可如果是姜礼,他从未接触过精神力方面的修行,也不可能到达那个地步。
如此说来,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什么?”张玄笠主修雷法,对符法一窍不通,在精神力这方面的认识还不如青竹。
“说明他观想的存在十分恐怖!”老人斩钉截铁,十分肯定。
“观想...不都是山啊水啊什么的吗?”张玄笠很不解。
老人轻轻叹息了一声:“当年你兄弟二人,一人修雷法,一人修符法,可玄舟自废修为,愿意当个普通人,若不是青竹,天师府的符法一道就差不多算是断了啊。”
张玄笠觉得有些惭愧,这也是他厌恶他的亲哥哥,张胤的亲生父亲的原因。
那个人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弃天师府传承于不顾。
“观想出来的东西跟一个人的性格,命运,前世今生包括未来都有关系,青竹生性淡泊,所以观想出来的是仙境似的山山水水,玄舟有锐气,有主见,所以观想出来的是一把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剑。
可这些东西虽是难得,却算不上极品,更称不上恐怖。
曾有天师府先祖观想出上古魔神,那威势让画卷出现了难以逆转的损坏,魔神一出,画卷上原本的圣人道训尽数消弭,极限也受到了削减。
现在的这幅画卷,并不是完整的,本就是损坏的。
但就是损坏的画卷,也能承受炼精化气以下的精神力。
而你刚刚说,它如同刀剑劈砍过一样,几乎变成一张废纸,再无神异。
你觉得,对一个从未接触过精神力一途的人来说,这正常吗?”
第六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姜礼对天师殿正厅里的事浑然不知,全神贯注地翻阅着通灵噬煞术。
“原来是这样啊,练出了天地灵气,还要有相应的功法让灵气进一步凝练,在识海中变成道台,才能算筑基。”
姜礼若有所思:
“这么说起来,我连异级都算不上?我居然如此弱小?但是也不对劲啊,异级巅峰的游魂都被我按在地上摩擦,对不上啊。
奇怪了,大伙都挺正常的,怎么到我这儿战力就崩坏了呢?”
思索了许久,姜礼也没能想明白:“算了算了,开摆!”
他决定暂时先将这个疑惑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查案经验告诉他,没有线索的事情想多了只能徒增烦恼,没头绪都还是小事,就怕胡思乱想走上错误的道路,最后还可能会钻牛角尖。
许多失败的婚姻就是这样瞎琢磨出来的,在姜礼眼里,这就是典型的蠢比行为,没事找事。
“识海应该就是小草待着的地方,道台...道台是啥,类似于桌子一样的东西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去找张玄笠问清楚,但是刚刚闯了祸,这回又去麻烦人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哦对了,背叛哥!”
姜礼前一天指使张胤去家里把他充电器给拿了过来,虽然张胤回来以后才反应过来山下就能买,但迫于姜礼淫威太重,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打开久违的清洁工APP,姜礼直接私信背叛哥:
【诡父:哥,道台是啥,啥叫将天地灵气铸成道台啊。】
姜礼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天还没黑,背叛哥应该没有出任务。
很快,姜礼就收到了回复。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你已经找到合适的功法了?】
【诡父:嗯。】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好的,功法的名字我就不问了,因为功法涉及到每个人的长处和短处,理应保密。
至于道台,很多功法确实不会详细解释,这其实是一个很概念的词,每个人凝练出来的道台都不一样,可能是一座塔,也可能只是一块石头,都不好说,按着功法记述的方式去做就行了。】
【诡父:原来如此,我就是担心我对道台不甚了解会导致出岔子。】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不影响的,还有其他事情吗?】
【诡父:暂时没有了,多谢了,你是在做正事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不打扰,不算正事,只是有几个妹妹拉我喝酒,问题不大。】
【诡父:...玩得开心。】
放下手机,姜礼的表情有些古怪,总觉得对方高冷的形象,似乎有些破灭。
“说好的愿望是世界和平呢?怕不是和你喝酒的妹子叫世界,你要把她喝到平躺在地上吧?”姜礼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便又将注意力放到功法上了。
虽然功法上没有解释道台是什么,但是详细的方法却记述得很完整。
只可惜姜礼暂时不能调动天地灵气,不然他现在就想尝试一下。
正觉得可惜呢,姜礼突然觉得一丝悸动。
他心念微动,将两只手掌在面前摊开。
随着他静心感受,竟然真的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卧槽!维护结束了?”
姜礼闭上眼,兴奋地高呼了一声:“Link Start!”
宋娴看到姜礼的意念进入了识海化作一个小人,高兴地冲上去抱住了他。
“那个时候我都快担心坏了!”
说着说着,宋娴甚至流下了眼泪。
姜礼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轻轻拍拍宋娴的脑袋,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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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担心坏了?”
“就...就...”宋娴发现回答不上来,竟然有些委屈,便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安慰了许久,宋娴才哽咽着松开了姜礼。
姜礼靠近小草,询问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有种直觉,那支军队和小草有关。
可小草十分傲娇,面对姜礼的提问压根懒得回答。
姜礼又看向小草身边的黑气,黑气也不搭理他。
于是姜礼给了他一个巴掌后再次看向了角落里的油画。
油画见姜礼看过来,立刻就想谄媚地上前讨好姜礼,但看到小草正摩擦着两片叶子,便有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
姜礼本能地觉得有猫腻,但是他们不告诉他,他也没办法。
“你总算来了…”
姜礼突然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顺着低头看去,竟发现地上居然还躺了一道人影。
他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何方妖孽!”
“我...是我...”
说话的人艰难地撑起了身子,赫然是第十四小学里的那个小男孩。
“你怎么在这?”
姜礼有些诧异,这家伙不是被那些士兵带走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小男孩欲哭无泪。
姜礼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小草竟然在不停地抽取他身体里的能量。
“难怪这几天觉得恢复得有点快,原来是有个充电宝。”
他嬉笑着捏住小男孩的脸:“前几天给你能的,还想把我做成玩具,怎么样,自己成了惹不起吧?”
小男孩这会看上去无精打采:“神树大人叫我以后跟着你,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办的。”
姜礼听着小男孩的话,嘲弄的表情渐渐收敛。
宋娴说过,她的力量源泉就是姜礼,和姜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小男孩也是这样了,可是小男孩分明之前还如此桀骜,为什么现在却转变得如此之快。
他下意识看向了小草。
可小草依旧没有理他,姜礼这才注意到,小草又长出来两片叶子,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四叶草了。
但是姜礼现在已经没了玩笑的心思,他对于这种一无所知的现状十分反感。
“如果这是你安排的,你至少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
你什么也不告诉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地改变我的生活,这让我觉得我就像是一颗棋子,我很讨厌这样的感受。”
姜礼沉着脸道。
宋娴想劝他,但看了一眼小草,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唉。”
小草的叹息声在姜礼脑子里出现,他明白,小草终于说话了。
“我也不想这么做。
但是你得知道,我是在保护你,你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才可能自保。”
姜礼愣住了,短短的两句话,信息量却很大。
“你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小草又不说话了,他只传递给姜礼一个简短的信息:
“你现在知道得太多会暴露得更快。”
“这...最后一个问题,那支军队跟你有关系吗?”
小草摇了摇叶片,表示没有关系。
姜礼将信将疑,角落里的油画很想当自爆卡车,但是它不敢。
姜礼瞥了一眼地上的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左子桓,我可以用比我低一级的鬼怪制成听从我命令的玩具,应该能帮到你。”
姜礼点点头,能弄出一堆杂兵小怪,听起来似乎挺有用的。
但是前面还和他打生打死,让姜礼一下子承认他成为自己的队友还是有些艰难,需要时间去接受。
“你先在这儿待着吧。”姜礼深深地看了小草一眼,朝宋娴点点头,无视了左子桓绝望的目光,随后退出了内视。
姜礼眉头紧蹙,小草的话让他很在意,他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小草会害他,因为如果不是它,自己现在还在精神病院,一切都是空谈。
那么它说的以后会有很大的威胁,多半是真的。
“好不容易摆平了一个天师府,暂时消除了他们对我不利的可能,现在又出来一个更大的威胁,还真是排队给胸做抽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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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太阳花的愤怒!(第二更)
姜礼望着身边的通灵噬煞术默然无语。
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自己的初衷本来只是想赚点钱,想过上财富自由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写好的剧本越来越跑偏了呢?
“不,不对。”
姜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实际上在我在精神病院开始好转的那一刻开始,这些就是我必须要面对的事,现在只是因为我正在逐渐强大,所以开始接触到了真相。
如果是这样,那摆烂和逃避都没有意义,小草既然不说,那就说明我还没有知道事情始末的资格,说到底还是我太过弱小。
先是宋娴,现在又是左子桓,我还以为这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太强,没想到这都是小草帮我挑选的帮手,宋娴的忠诚毋庸置疑,左子桓经过小草的调教,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可是为什么小草会觉得我以后的道路会需要帮手,并且对象还会是鬼怪?
是因为鬼怪更好控制,还是活人太难看透,又或许人类阵营里有二五仔?”
姜礼拍了拍脸,暂时将这些疑惑藏到了心底。
他拿起了通灵噬煞术,毅然翻开了百日筑基篇,准备开始修炼。
“不管怎么说,变强是我现在需要做的头等大事,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面对威胁的时候才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等到以后再来后悔,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如果我一巴掌能拍死一个天师,哪还有这些麻烦,看谁不顺眼揍就完事儿了!”
姜礼默默记下了功法上的内容,闭上了眼睛,默念已经牢牢记下的法诀。
识海中的黑气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脱离了小草,在姜礼头顶出现,开始飞速盘旋。
姜礼此时正在压榨身体各个部分的灵气,让它们全都汇聚到头顶,融入黑气的本源。
黑气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很快就化作了一个气旋。
像一个微型的龙卷风一般,在姜礼的头上席卷。
屋内的各种画卷器皿,被黑气漩涡的力量撕扯,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可如此嘈杂的声响也没有让姜礼有半点分心。
他正在寻找功法中所说的那一个平衡点。
“灵气和脉搏产生共鸣的那个瞬间...”
姜礼猛然睁开眼:“凝!”
黑气漩涡逐渐沉寂,从姜礼的头顶重新沉入识海,他漆黑的瞳仁中有着丝丝红芒一闪而过。
等姜礼感觉到体内出现功法中描述的‘灵气有形,形不灭则力不竭’的状态后,双手微微握拳,全身肌肉像是受到了指令似的一齐猛地向外膨胀。
虽然姜礼的体型没有任何改变,但是肌肉中蕴含的力量却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嘶——
全身绷带应声撕裂,露出姜礼白皙的皮肤。
张玄笠描述的一身伤疤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取而代之的是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皮肤上的光泽。
死皮随着绷带散落得满地都是,让姜礼觉得有些恶心。
他看着和过去截然不同的体魄,一脸嫌弃:“一个大男人这么白做什么,gay里gay气的看起来...”
“不过力量倒是...”
姜礼随手拿起一个没有被黑气漩涡波及的茶杯,两根指头捏住杯底轻轻一捻,茶杯连破碎的机会都没有,被姜礼捏住的地方就变成了粉末。
看见这一幕,姜礼一脸喜色:“应该是成功了,对了,我得看看我的道台是什么样的。”
他的意识进入识海,在偌大的空间里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找来找去。
“唉?我道台呢?怎么什么变化都没有,难道失败了?”
姜礼一脸不解,明明所有步骤都是正确的啊,而且成功后身体的变化也和功法中描述的一般无二,为什么道台没了?
他迷茫地眨着眼,感觉现在的自己似乎正在玩找不同。
当他扫视着整个识海的时候,敏感地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有变化,但是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也没有找到。
“嘶...等下...”
他又将识海翻了几个底朝天,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你这花盆...哪来的?”
小草面对姜礼的质问,似乎还对先前姜礼说他像一个棋子的事情很不爽,连叶片都不摇,整棵草直接扭朝了一边,背对姜礼。
姜礼眼皮一跳一跳地注视这小草身下的花盆,缓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牛逼,真能舔,你特么以后就是道台之耻!”
宋娴跪坐在一边,歪着头,呆萌地问姜礼:“姜礼哥哥,你刚刚是晋升了吗?”
左子桓想说什么又不敢,最后只能继续躺尸,一脸厌世。
姜礼转过头,好奇地问宋娴:“你能感觉到?”
宋娴点点头,站了起来:“我之前说过,我的力量源泉是你,你变强,我也会跟着变强,而且在神树大人身边能提升我的潜力,更好地发挥力量。
刚刚我突然觉得我能使用的力量得到了暴涨,如果说先前我能使用的力量还在游魂的范畴,我现在觉得...”
她走到了左子桓身边,猛地一拳锤在后者腹部。
以左子桓为中心,姜礼甚至能看到一道冲击波辐射开来。
随后,左子桓便像是一条上岸的鱼,努力扑腾了几下就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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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超出了这个极限。”
宋娴满意地看着左子桓的惨状,笑盈盈地跟姜礼说着。
姜礼的脸庞止不住地抽搐,刚刚那一拳的力量,似乎和在学校发狂时自己的全力一击差不多。
也就是说,自己晋级到了百日筑基,捎带着让宋娴也晋升到了恶鬼境?
虽然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也能做到这一步,但是也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比得上宋娴的随手一拳。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我姜礼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了,这软饭我吃定了!
虽然姜礼内心巨震,但表面上则一脸微笑,云淡风轻。
他知道,宋娴还对左子桓之前爆杀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借着这个机会在给自己出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左子桓也是小草招安了的小弟,这么做还是有些过分了。
于是姜礼便摆了摆手:“无论怎样,左子桓以后也是要为我做事的,不要这样欺压新人,不太好,下次再打他的时候别打晕了,你看他吐这些,多脏。”
宋娴抱着腿坐到了小草边上,不屑地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左子桓。
“神树大人吸收了他大半力量,现在的他单凭力量来说连我都不如,不过既然姜礼哥哥这么说了,以后我会对他友善一些的。”
听到这话,姜礼似乎明白为什么小草更加人性化了,原来有个冤大头。
他怜悯地对着左子桓摇摇头,随后交代宋娴:
“我现在在天师府,最近这段时间不能让你出去透气了,等过几天再说,你就好好调教一下这个小弟弟吧,不过他生前也挺惨的,尽量以理服人吧。”
宋娴乖巧地点点头:“我懂了,以力服人。”
见宋娴如此听话,姜礼觉得心里暖暖的,又对宋娴嘘寒问暖了几句,便退出了识海。
姜礼从柜子里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将披散着的头发随意束向脑后,便准备出门试试筑基的神异。
“功法上说,筑基以后就能灵气外放,出去试试。”
......
张玄笠从正厅出来,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老爹说这姜礼或许是有大气运的人,精神力强盛得离谱,不加以雕琢太过可惜了,不如就把符法传授于他,不仅能让他和我天师府的关系更为紧密,老爹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些我看不出的东西。
修练气法门再怎么努力,再怎么道心坚定,说到底灵气也只是黑色的,未来成就不会大到哪去,还是劝他修符法吧,等他发现有些事情单凭一腔意气无法改变,或许才会得到成长。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等到他开始明白除了驭鬼术,只有符法才有未来的时候,他会记住我天师府的好的。”
张玄笠打定注意,准备去找姜礼。
可他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到外面乱作一团。
张玄笠皱了皱眉,推开院门,冲手忙脚乱的弟子们教训道:
“都在干什么,如此慌乱,成何体统,凡事没有一点定力,何时才能踏上成仙之路?”
可下一秒,弟子们的话却让这个蹉跎十年也不放弃的天师府明面上的掌门人绷不住了。
“掌门,不好了!姜居士灵气外放,把龙虎山给烧了!”
第七十二章 观棋不语真君子?(第三更)
张玄笠呆若木鸡,半响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其中一个抱着水盆的弟子停下脚步,焦急地解释道:
“姜居士他外放灵气,将虎峰给烧了,小师叔他施展了雷法,想劈出一条防火带,但是他将好几棵树给劈入了火场,现在火势反而更大了,其他师叔伯不在山上,青竹师叔正施展符法阻止火势蔓延,您快去看看吧!”
张玄笠人傻了,拽住说完就要奔赴火场的弟子:
“山上还有香客吗?”
弟子摇了摇头:“半小时前已经清场了,现在山上没有香客了。”
张玄笠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火场前,姜礼和张胤看着背对他们,面前漂浮无数符咒的青竹,面面相觑。
“你闯祸了。”
“你怎么随便诬陷别人呢?”
“你不把那几棵树劈成柴,火会这么大?”
“不是,火不是你放的吗?”
“我那只是小火苗,煽风点火的是你好吗?”
“小火苗?!你敢不敢再说一次?你家火苗能喷三四十米远?”
“尬黑!尬黑是不是?”
两人正互相推卸责任呢,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
一道人影漂浮在空中,淡淡道:“青竹,辛苦了,退下吧。”
青竹听到声音抬头,一脸喜色:“师父!”
张玄笠抬起手,微微往下一压。
骤然间,雷声大作,无数闪电劈向火场,一切可能会被引燃的物体都被劈作齑粉。
没有了燃料,火势一下子衰弱,没有两分钟,现场便只剩下浓浓的黑烟。
姜礼和张胤看见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超出他们两个境界的张玄笠的实力吗?
化气大佬,恐怖如斯!
“卧槽,这才叫雷法,你那是什么勾八玩意儿?”
“胡说,只要我愿意,随时能到那个层次。”
张玄笠飘落地面,看着一脸谄媚的二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随我来!”
姜礼和张胤对视一眼,低下了头,跟着张玄笠往天师殿走去。
青竹则留下来指挥众弟子收拾残局。
姜礼想的是:完了,闯祸了,得赔多少钱啊...要不威胁张胤扛下来吧?看他是想被揍一顿还是揍两顿...
张胤想的是:这招好帅,好想学...
天师殿内。
张玄笠看着局促的二人,气得笑了起来:
“姜礼啊姜礼,张胤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这么陪着他胡闹?”
“嗯?什么玩意儿,火是他放的,跟我...唔!”
话还没说完,姜礼便捂住了张胤的嘴:“是我不对,没有及时劝阻他,并且切磋的时候没控制住力量,导致出现了这样恶劣的后果,我反思!”
面对姜礼威胁的目光和‘秘密’二字口型的无声威胁,张胤怂了。
“切磋?刚刚就听说你能灵气外放了,你已经筑基了?”
张玄笠饶有兴致的看着姜礼。
一开始他还有些奇怪,明明下午才把功法交给姜礼,怎么傍晚就灵气外放烧山了,直到在火场前见到姜礼他才真正地确定,姜礼已经筑基了!
至于为什么他要姜礼和张胤跟他到天师殿再说,一是因为外面人多眼杂,二是因为他要努力平复心中的震惊。
自己筑基的时候是他哥给他护了三天法,张胤筑基的时候他亲自盯着,用了一天一夜,而姜礼,把钻研功法和烧山的时间算进去,竟然一下午都不到。
而且甫一入筑基,灵气外放竟然能引起大火。
这简直就是怪物!
不过仔细想想,能学会驭鬼术的人,又有几个庸才?
只可惜,是黑色灵气。
张玄笠在心里叹了口气。
姜礼谦虚地笑了笑:“侥幸侥幸。”
随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张道长,这后果...我该如何补偿?”
张玄笠看着一脸紧张的姜礼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我对你筑基初期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有些好奇,你就使出全力,将灵力外放朝我攻击,如果你的攻击能让我满意,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张胤一脸懵逼地看着张玄笠,以他多年和二叔斗智斗勇的经历判断,张玄笠这么说,不管姜礼的攻击能不能让他满意,这件事情他都不会再追究了。
二叔!这只是一个外人啊!你怎么对他比对你亲侄子还亲啊?
张胤眼里仿佛出现‘柠檬’二字。
姜礼眸子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他摆摆手:“不合适不合适,张道长是长辈,我怎么能如此不敬呢?”
张玄笠见姜礼如此懂礼数,含笑点了点头,刚要让姜礼不要在意,便听见姜礼接着说:
“不过既然张道长如此坚持,再推脱就是我不识抬举了,张道长请接招,这就是我从通灵噬煞术中悟出的灵气化业火的法门,我把它叫做...”
姜礼的脑海中浮现出小草在花盆里晃动的景象,当下便给这招想好了名字:
“太阳花的愤怒!”
张玄笠面对猛攻而来的姜礼,第一反应不是想着如何防守,而是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姜礼这个杀招的称呼。
这是什么狗屁名字?!
姜礼的右手猛地推出,黑气如同睁开束缚的凶兽,从手臂中咆哮着狂风般怒吼着朝张玄笠冲去。
空间中接触到黑气的部分竟然产生了轻微的波动,还未到张玄笠的面前,后者便觉得一阵滚烫的热浪袭来。
看似平平无奇的黑气,裹挟着足以融化一切的气势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似是要将张玄笠吞噬。
张玄笠的胡子在接触到黑气的一瞬间便开始卷曲焦糊。
这让张玄笠一惊,随后不再托大,白色的灵气覆盖在身躯上,硬扛着黑气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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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气就像是癌细胞一样,接触到白气的一瞬间就开始疯狂污染对方。
张玄笠皱了皱眉,加大了白色灵气的强度,终于抵御住了黑气的腐蚀。
盏茶时间,黑气终于耗尽力量,彻底消弭。
而此时的张玄笠,全身衣服被高温烧得焦黑,像是被打落了凡尘,再没有仙气飘飘的感觉。
姜礼遗憾地摇摇头,对自己的这次攻击并不是很满意。
张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觉得姜礼刚入筑基,能让张玄笠看上去有些狼狈已经很不错了。
筑基的攻击必然不可能伤到化气,毕竟这之间跨越了两个大境界。
哪怕是张玄笠有些狼狈,肯定也是因为动用的力量不过是九牛一毛。
在场的三人,只有张玄笠心中一阵骇然。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他动用了化精境,也就是人级的力量才勉强和姜礼的攻击相抵消。
虽然说他让姜礼全力一击,但是这小狐狸是个藏拙惯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极限力量。
卧槽卧槽,他还一脸不满意的样子,直接实锤!
我刚入筑基的时候是什么样来着?哦,还不如张胤,那没事了。
张玄笠摸着胡子,想缓解一下这种复杂的心情,但是当他发现胡子被烧的卷成一团的时候,他沉默了。
“张道长,我觉得刚才那一招我不太满意,要不试试土豆雷的愤怒?”
姜礼试探着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比自己高了两个大境界的张玄笠的时候,他感受他人情绪的能力失效了。
从表情判断,对方好像很不爽?
“不用了,足够了。”
张玄笠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姜礼,你有没有兴趣见见家父,他老人家向来惜才,说不定能亲自指点指点你的修行之路?”
张玄笠看不透姜礼,甚至觉得对姜礼的认识越深,就越是坏他的道心,不如扔给老爹,说不定还能诱骗,不对,说服姜礼学习符法。
这样的天才,世间罕见,就算已经有了师父,天师府也不介意让他修炼天师府的秘法。
比起让外人发扬光大,他觉得让引以为傲的秘法发挥不出应有的神异才是更大的遗憾!
可谁知,姜礼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不合适不合适,我有社交恐惧症。”
第七十三章 我真傻,真的(第四更)
坑了小的来大的,大的让我见老的,真当我是爽文男主了是吧?
姜礼百分百确定,张玄笠让他去见那位如今天师府中除了天师以外真正意义上的守护者,准没好事儿。
傻子才去呢。
反正现在有个虚构的靠山,张玄笠这样的老油子也不可能强迫他什么,虽然对方但凡头铁一点就会发现他只是一个纸老虎,但是他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为越是聪明,越是地位高的人顾虑也就越多。
“就随便说几句话,不会怎么样的。”张玄笠笑呵呵地说。
姜礼一见这态度,顿时觉得更危险了。
于是他疯狂摇头:“不合适不合适,我地位低微,怎么好意思让令尊指点我呢,不如这样,改日我联系上我师父以后和他一起登门拜访?”
姜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玄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觉得可惜。
“也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青竹那边的事你不用担心了,家父会处理的,青竹肯定也不会生你的气,如果你对符法感兴趣的话,可以多和青竹接触接触,天师府并不反对你学习我们的符法。”
姜礼听了觉得有些诧异,这天师府不会是个慈善机构吧?
他犹豫了一下,朝张玄笠拱了拱手:“张道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姜礼挠了挠脸:“就是...能不能给我开启一下任务权限,虽然我本身的实力还只是筑基,但是我觉得我能对付人级的鬼怪,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接取人级的任务。”
看着姜礼有些为难的样子,张玄笠反应过来,虽然姜礼的实力足够,但是驭鬼术的事在他有足够的力量自保之前还不能暴露出来,所以明面上还是只有异级的水平,无法接取人级的任务。
沉思片刻,张玄笠说道:“总部的规定,我也不好更改,原则上是很难打破等级的限制的...”
姜礼听到‘原则上’三个字就明白有戏,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张玄笠接着道: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得到总部的认可。”
“怎么得到总部的认可呢,请张道长指教?”姜礼摆出恭敬请教的姿态。
“这样吧。”张玄笠似乎对姜礼的态度十分受用:“元旦节前夜是联盟开年会的时候,除了让天南地北的清洁工有齐聚一堂的机会,同时也是给并非来自大门派的散修提供了展现自己的舞台。
到时候会有一些余兴节目,如果你能获得联盟高层的认可,我就能发起投票,只要半数以上的高层通过了,就能给你开启这个特权,以后你只要觉得有自信,任何级别的任务你都能接取。
当然,就算不到半数,只要差得不多,我也能动用天师府作为常任理事的特权,强行通过,不过那样的话你就算是被打上天师府的标签了,修行界都会认为你是天师府的人。”
“年会?这么现代化的吗?不应该是叫罗天大醮这种逼格很高的名字吗?”
这会跟张玄笠也算熟了,姜礼也放松了不少,说话不再像之前那样深思熟虑,下意识吐槽了出来。
“哈哈哈,罗天大醮是道教最高规格的盛会,但是清洁工联盟中不仅仅只有道教,还有其他教派,不能混为一谈。”
张玄笠哭笑不得地解释。
笑的是姜礼居然知道罗天大醮,哭的是姜礼只知道罗天大醮。
“原来如此,受教了。”
姜礼恍然大悟,随后算了算日子,发现离年底没几天了。
“张道长,开年会的地方在哪里?”
“每年的年会开的地方都不一样,由各家门派轮流来当东道主,而今年举办的地方是——”
张玄笠一字一句道:“终南山,重阳宫。”
......
姜礼吃过晚饭,拜访了青竹,洪天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于是跟张玄笠告别后,他便离开了龙虎山。
在进入筑基境界后,姜礼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距离年底还有一周左右,所以他决定先回家准备一下,和张玄笠约定好日子再来龙虎山找他。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姜礼有些心绪不定。
因为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也就接触到龙虎山的修仙者,对于所谓的修仙界并没有直观的认识。
而这次去参加年会,就代表他已经彻底踏入了这个圈子,说不紧张肯定是不可能的。
“余兴节目是什么呢,难道会是那种擂台赛吗?
说不定还会有经典的扮猪吃老虎环节?
但是这也太过老套了,我不喜欢,不如还是给大伙表演一个火烧终南山?”
姜礼忍不住笑出了声:“会当场被打死的吧?”
地铁上的人看见对着空气傻笑的姜礼纷纷侧目,而姜礼却浑然不觉。
“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去陈叔家里蹭顿饭,后天来报到,妥了!”
回到家后,姜礼洗了个澡,然后将宋娴放了出来,让她也去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紧接着把半死不活的左子桓也放了出来,踢了一脚后又扔了回去。
随后就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便醒了过来,跟陈逸轩通了个电话,确定陈逸轩晚上不用加班以后,带上两瓶敲诈张胤从龙虎山库房里顺出来的上好药酒,便晃晃悠悠地朝陈叔家走去。
他没有坐地铁,因为现在还太早了,出院以后好长时间没有真正意义上逛过这座城市了,他决定步行过去。
迈入筑基之后,姜礼确实感觉方方面面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光是体力上来说,走到中午,大概走了四五十公里,全身上下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汗水都没有流一滴。
可姜礼的表情并不是太好看。
“失算了,要是坐地铁,连中午饭也能一起蹭。”
等姜礼注意到看人下象棋忽略了时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他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下象棋的地方,只留下几个气急败坏的老大爷。
“这小子,我每下一步还要在边上唉声叹气,烦死了,终于走了。”
“哼,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子,简直可恶。”
“别说了,你们来得晚,之前老尹被他哼哼唧唧烦了,让他来下,他还说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把老尹都给气走了。”
“要让我知道是咱小区谁家的臭小子,我天天去他家单元门口堵他,他最好别是个臭棋篓子,要是没几把刷子,哼!”
而当事人姜礼,这会儿已经出了这个小区,绕进了隔壁小区,准备上楼蹭饭。
开门的人是婶婶,陈叔躺在阳台靠椅上抽烟,见姜礼进屋才起身迎接。
“好小子,还知道给我带酒了,什么酒啊,茅台还是红花郎?”
“都不是。”姜礼神秘地笑了笑:“朋友自己酿的药酒,喝了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那我可要多喝点,以你这小子的脾气,我活得短点都不一定能参加上你的婚礼。”
婶婶给了哈哈大笑的陈叔一巴掌:“会不会说话,咱家小礼一表人才,找个女朋友不是随随便便?”
说完又看向姜礼,两眼冒光:“小礼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有几个老姐妹,她们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只要你一句话,婶婶保管让你满意。”
姜礼面对来自长辈的催婚有点招架不住,苦笑着道:
“婶婶不用操心了,还是留给陈逸轩吧。”
没多久,陈逸轩也回来了,他是听说姜礼来吃饭,特意提前结束工作回来的。
“哥,怎么突然想着回来了?”陈逸轩满脸开心。
“本来说元旦节一起团团圆圆的,但是突然有点事情,要去一趟秦岭,那边有个实地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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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接过陈逸轩顺道买的菜,一边拿到厨房放下,一边解释。
“怎么了?元旦节不来吃饭?”婶婶听到这话从厨房出来,有些不满,让姜礼好一顿安慰。
陈叔倒是大手一挥:“年轻人,多闯闯是好事嘛。”
倒是陈逸轩欲言又止。
“怎么了?”姜礼看出了小老弟的异样。
“哥。”陈逸轩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你以前也是人民警察,可不能知法犯法啊。”
第七十四章 欢迎来到秦岭!(第五更,晚点会有舵主和堂主的加更)
姜礼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去参加个年会咋的就知法犯法了?
难道清洁工联盟是个传销组织,上面准备收网了?
可陈逸轩接下来说的话就让姜礼明白是他想多了。
“秦岭那边前段时间出土了一座大墓,规格很高,帝王级别的,好些阴影下面的老鼠闻着味儿就过去了,都想趁着国家还没来得及安排考古队提前去摸点好东西出来。”
陈逸轩解释道,见姜礼一脸迷惑,也是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这事儿?”
姜礼摇摇头:“我又不是穷疯了,惦记死人东西干什么,倒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逸轩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也是听说这个,想去碰碰运气呢,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前不久有个傻逼,去古董市场销赃,估计是个没经验的,被古董贩子给骗了,说他的东西不值钱,其实只是想压价。
结果这小子不懂水,以为是古董贩子不识货,直接当自爆卡车,说是刚从秦岭那边摸出来的。
大家本来没当回事儿,但是当时在场的正好有我们的便衣,觉得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时就给他拿下了。
刚到公安局,这小子什么都招了,地点,时间,参与的人,什么都说了。
我们局和秦岭那边的总队取得了联系,他们按着线索去一看,竟然是真的。
其实这小子本来就是江城人,好像是在网上误入了一个什么群,傻乎乎地就跟着去了,回来销赃的时候就露馅了。
他卖的那瓶子专家也说确实有两千多年历史,而且还是官窑,保守估计得值上千万,这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姜礼乐了:“听你这意思,这帮盗墓贼还是个慈善组织?不仅带上了一个拖油瓶,还分东西给他?”
“这也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能发现这种规格墓葬的盗墓贼,怎么会带上这种半吊子,不对,都不能说是半吊子,完全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这合理吗?”
陈逸轩给姜礼倒了杯水,两人坐到了沙发上开始闲聊,陈叔在一边听着,不发表意见。
“唔,这家伙是做什么工作的?”
姜礼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无业游民,但是在网络上很活跃,最多算个键盘侠吧。”陈逸轩想了想,回应道:“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他交代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些人的身份查不出来,有一些一查就查出来了,而且多半和他的身份差不多,都是市井闲人,并且分布在全国各地?”
姜礼继续问道。
陈逸轩惊讶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那就没错了,这些盗墓贼带上他们并不是为了好玩,更不是做慈善,他们应该是想让这些人把消息传递出去,或者是引起相关人士的注意,让他们查到这个墓。”姜礼十分肯定:
“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会带上这些家伙,一是他们身份干净,容易被警方顺藤摸瓜,二是这种人管不住嘴巴,容易把事情泄露出去。”
“我不明白,按理说盗墓贼都是巴不得别人不知道盗墓的事,以便多次下墓把值钱的东西带出来,怎么这帮人反而反着来?”陈逸轩很不解。
“那谁知道呢?”姜礼耸耸肩:“吃饱了撑的呗。”
“也是,罪犯的心思只有罪犯才能懂,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反正这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不过知道你去秦岭和这事儿没关系我就放心了。”
陈逸轩放心地喝了一口茶水。
“你哥在你眼里是潜在的盗墓贼是吧,嗯?”姜礼的眼神很危险。
陈逸轩吓得连忙摆手,回屋子里拿出两条朋友送的好烟才安抚好姜礼受伤的心灵。
这件事就像一个小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当晚,三人推杯换盏,一直聊到深夜。
看陈叔这么精神,婶婶也是很意外,陈叔虽然看上去挺健康,但是当警察时长年累月地昼夜颠倒着工作,精神状态很差,每天不到九点就哈欠连天,但睡到三四点又会醒来睡不着。
看着三人都喝到了十点过还兴致高昂,婶婶将目光放到了姜礼带来的药酒上。
“小礼,你朋友这酒怎么酿的啊,婶婶刚刚喝了一点,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这两天发作的风湿都缓和了不少呢。”
姜礼一愣,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酒,当时就给张胤说用来孝敬老人的,张胤就去给他拿了。
天师府的药酒,不管怎么说应该都挺值钱的。
“这是秘方,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每年买人参鹿茸冬虫夏草什么的都得花不少钱。”
“哟,那可值不少钱呢,那你可得记得不能白占人家便宜,逢年过节的也得给人还礼。”婶婶不自主地开始教育姜礼。
放心吧婶婶,我从来不白嫖,这只不过是封口费。
“这小子这么大了还用得着我们操心?你就放心吧,这小子打小就聪明,不像逸轩这么呆呆傻傻的。”
姜礼笑盈盈地听着叔叔婶婶的教诲,看着其乐融融的场景,不知不觉醉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陈逸轩已经去上班了。
吃完了婶婶做的早饭,打了个招呼,姜礼便坐上了前往龙虎山的地铁。
他没有重新买衣服,而是从以前的衣柜里找了几件还残留着洗衣粉香味的换洗衣服放在书包里带上。
虽然这个模样的姜礼跟个春游的小学生似的,但他依旧非常自信。
“比起天师府那帮整天穿道袍的人比起来,我这样的打扮至少像个正常人吧。”
可等他到了龙虎山脚,给张玄笠打过电话之后,他才知道,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了姜礼的面前,下来了四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人。
为首的人摘下墨镜,看着姜礼一身休闲装打扮,挑了挑眉毛:
“不是说了我们去参加年会吗?你就打扮成这样?”
姜礼看着那张和西服搭配到一起完全不违和的大叔脸,一脸震惊。
“张道长?!”
张玄笠打扮得像是一个英伦绅士,后面跟着温文尔雅的青竹,以及去掉黑眼圈算得上痞帅的张胤,还有一个杰森斯坦森似的光头肌肉男,姜礼不认识。
他觉得自己上当了。
这种感觉无异于毕业舞会的时候大家盛装打扮,就你一个人穿着背心裤衩,甩着一双人字拖就去了。
“我和你身材差不多,我那里还有备用西服,换一下吧。”青竹看着姜礼的窘迫,忍俊不禁。
“不是,你们不应该穿道袍吗,这是啥情况?”
姜礼懵了,一想到他们穿着西装玩雷的玩雷,玩符的玩符,他就觉得画面太过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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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笠淡淡一笑:“穿着道袍太过引人注目,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好。”
姜礼点点头,对,太对了,穿得像个黑手党一样的就低调了。
在张玄笠的要求上,姜礼躲进后备箱换上了青竹的西装和皮鞋,融入了这个怪异的团队。
随后,四人一起坐上了车。
至于张胤,因为在上车的时候因为跟姜礼多嘴了一句‘其实是我二叔爱装逼摆谱’,被张玄笠踢下了车,跟在车后面跑。
开车的是青竹,后座的光头肌肉猛男凶神恶煞地对着姜礼伸出了手:“我是师父的大弟子,青竹的大师兄,我法号青梅。”
副驾驶的张玄笠回头大笑着说:“青梅看上去凶狠,实际十分善良,你不要被他吓到啊。”
姜礼忍住吐槽张玄笠取法号的恶趣味的冲动,僵硬地笑着和青梅握了个手,道:“初次见面,我是姜礼,以后请青梅道长多多指教。”
随后又问张玄笠:“张道长,我们这是要一路开到终南山?”
“那多远啊,我们当然是去机场坐飞机过去。”
张玄笠将手背在脑后,舒服地靠在靠背上。
姜礼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随后,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地提议道:
“张道长,不如你也收我当徒弟,我的法号都想好了,就叫亲马,以后我们三个师兄弟在一起就是青梅竹马。”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姜礼默默扭过头,看向窗外,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他透过车窗,看着跟在车后面狂奔的张胤,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傻逼...
第七十五章 《人格魅力》(为舵主20210801141826875加更)
姜礼的票张玄笠已经提前给他安排好了。
所以整个过程姜礼就只用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身边,一直到过了安检,姜礼才从车上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因为他发现其他人更尴尬。
青梅随身带着一堆护肤品和化妆品以及各种各样的喷雾,青竹在安检箱里放了一堆符纸。
张胤最离谱,不仅腰上居然绑了个假面骑士的腰带,还在安检人员搜身的时候摆出一个标准的JOJO立。
张玄笠还好,没有带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周围人奇怪的目光让他这个领头人脸皮发烫。
果然,缓解尴尬的最好方式就是身边的人陷入更大的尴尬。
一行人终于上了飞机。
张玄笠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姜礼的位置和他正好在一起,便闲聊似的问道:
“张道长,青竹师兄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这位青梅师兄能作为大师兄,想来也本事不小吧?”
张玄笠缓缓说道:“青梅主修金光法咒,如今已经达到炼谷化精中品了,以后有望炼精化气。
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你一下,并不是大师兄就一定比师弟要厉害,排位只是按照入门早晚来定的,实际上我的七个弟子中,目前最强的是二弟子青峰,他和我一样修雷法,其次是青竹,然后才是青梅。
不过青梅生性淳朴善良,对师弟们很好,一视同仁,颇有长兄如父的味道,所以大家不会因为他的实力不如青峰和青竹对他有一点不尊敬。
这次我本来想多带几个人的,但是除了他们三人,那几个已经能算是出师的弟子都下山历练去了,剩下几个修为还不如张胤,便没有必要来凑这种热闹了。”
“原来如此。”姜礼点点头,对这位外表和内心反差巨大的青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没想到还让张道长破费给我买机票,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本来还想问张玄笠怎么知道他身份证的,后来突然想起来自己让张玄笠做过实名认证,多半除了自己底裤的颜色,自己的个人信息在清洁工里都已经被摸得明明白白了。
“没关系,睡一会吧。”
张玄笠大方地摆摆手:“下飞机以后还得坐很长时间的汽车,到时候想睡就不会这么舒服了。”
“终南山那边没有通地铁吗?还得坐车过去?”
姜礼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些地方明面上应该都划成名胜风景区了,不应该交通闭塞才对。
张玄笠无奈地解释道:“没办法,最近终南山附近出土了一座古墓,全真教派人去看过了,据说多半是某个皇帝的墓,现在那一片已经被封起来了,地铁暂时停运了,想上终南山必须得有许可,所以我们得等全真教派人来接我们才能上去。”
“古墓?”姜礼觉得有些意外,昨天刚和陈逸轩说起这事儿,今天就又从张玄笠口中听了一遍。
他了然道:“那确实有些麻烦了。”
“不过说来也有些蹊跷,那座古墓离终南山不远,全真教上千年间居然从来没有发现。”
张玄笠似乎有些感兴趣:
“一座皇帝墓就这么在全真教脑袋边上躺了上千年,要么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国皇帝,太过不起眼,要么就是某个惊天动地的大皇帝,建造墓葬的人阵法方面的造诣不浅,甚至能瞒过王重阳,我还真有些好奇呢。”
“打住,张道长,打住!”
姜礼摆出小米粥经典手势:“盗墓违法,不可取,希望张道长不要有非分之想。”
张玄笠被姜礼呛得吹胡子瞪眼:“我是那种人吗?我放着天师府掌门不当去盗墓?这不是自降身份?我只是随便一说。”
姜礼这才放下巴掌,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要严于律己,张道长以后要注意作为掌门的自我修养。”
张玄笠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被一个小辈教训过,可偏偏面对姜礼,他又气不起来,甚至觉得这是姜礼独特的说话风格。
“哦,对了,家父让我转交给你的。”
张玄笠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中拿出一个被黑布包裹的东西。
姜礼好奇地打开黑布,发现竟然是一本古籍。
“太上正一神箓?”姜礼读着封面的字,一脸疑惑:“什么玩意儿?”
本以为姜礼会大惊失色,没想到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张玄笠黑着脸跟姜礼科普:
“这就是我天师府的符法,天师府的太上正一神箓,茅山的清微上清神箓,灵宝派的神霄灵宝神箓并称三宗神箓,你在清洁工商城花再多积分也换不到的。”
姜礼听得一怔一怔的,心想这么宝贵的东西就这么给我,你们到底图什么啊?
“老前辈他给我的?”姜礼指了指符法,又指了指自己,好像十分不确定。
“当然不是全本,不过这上册也足够修炼到炼谷化精了,就看你的悟性了。”张玄笠扶须笑道。
姜礼久违地感觉到一丝感动:“张道长,虽然不该这么问,天师府真就这么信任我?”
张玄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追忆起了过去。
“我五岁那年见家父以符法之力,硬生生挡住了洪水,救了一个村子人的命,至今记忆犹新。
那次过后,家父再未出手,我也再没有见到过天师府符法的神力,本来张胤他爹有机会到达那个层次,但是他放弃了,他宁愿当个普通人。
如今我身为掌门,有些事情早就已经看淡了,比起让外人学习天师府秘法,我更担心的是这些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此失传,那我就真成千古罪人了。
而在你身上,我和家父都看到了重现天师府符法之威的可能,所以将它交给了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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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愣住了,他能感觉到,张玄笠这不是在骗他,而是真心实意的。
“青竹他...”
姜礼欲言又止。
张玄笠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青竹天赋异禀,但却不如家父,他最多只能做到望其项背,但你...
有超越家父的可能!”
他认真地和姜礼对视:
“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你有所成就,不要忘了天师府对你的好,如果日后天师府有难,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能够伸出援手。”
张玄笠的话很直白,但姜礼却没有觉得对方在挟恩图报,反而觉得这样坦诚的交流更合他的心意。
“当然了,天师府有我爷爷,还有家父,倒是不太可能会有大难,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张玄笠笑着缓和有些压抑的气氛。
姜礼则微笑点头:“我明白张道长的意思,我不会忘记天师府对我的恩情的。”
接下来,两人心照不宣地改变了话题,没有再说这些内容。
飞机起飞,姜礼便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飞机已经平稳落地了。
空乘正在广播中播报:
“尊敬的各位旅客,飞机已经平稳着陆,请大家在座位上不要走动,稍后广播播报后再有序取出自己的行李,感谢大家乘坐本次航班,欢迎大家来到本次旅途的目的地——秦岭!”
第七十六章 只有青竹受伤的世界(为堂主茶茶茶几的加更)
“呕!”
姜礼拍着张胤的背,一脸的嫌弃。
一行人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尽管是商务车,但颠簸得饶是姜礼都有点难受,张胤这会儿正扒着车窗吐得满脸通红。
“这边的路这么烂吗?”
张玄笠皱着眉头问道。
开车的人是全真教派来接他们的人,这会儿一脸歉意:
“张师叔,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年会确实有些不赶巧了,你肯定也听说了古墓的事,大路全部被封了,只有这么一条小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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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全真教和天师府都是道教,所以互相之间也是以辈分相称。
张玄笠脸色稍霁,算是理解。
天黑之前,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全真教。
和天师府不同,全真教只有一座整体的大殿,便是重阳宫。
姜礼用手肘顶了顶张胤:“听说终南山下面有个活死人墓,小龙女就住在那,真的假的?”
张胤还没有缓过来,脸色都有些苍白,加上黑眼圈,整个一个纵欲过度的模样。
“瞎扯,活死人墓是有,但那时全真教祖师王重阳悟道的地方,古墓派什么的都是虚构的,人家这么有名,在当时什么妞泡不到,还真以为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啊?”
他不屑的嗤笑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小龙女是真的,这么多年了,就算真给她炼虚合道活到了现在,那也是老龙女了。”
“炼虚合道?”姜礼疑惑地眨巴着眼睛,这又是他的知识盲区。
“让你多读书,一点知识底蕴都没有,这么说吧,比你高了五个大境界,公认的当世最强者,我老祖,天师府当代天师,都还差这个境界差了一步之遥,突破到这个境界才算是真的脱离了凡俗,得到成仙。”
“哦,这样。”姜礼明白了,听上去和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
“张师叔,各位天师府的师兄弟,请跟我来。”
接待的人叫做谭楚锋,据张玄笠说是当初被王重阳点化的全真七子长真子谭处端的后人,这会也是当代全真七子之一,号称玄阴子。
谭楚锋带着众人来到客房,看上去古色古香,但是空调饮水机什么的一应俱全,倒是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礼好像听到张玄笠嘀咕了一句‘不伦不类’。
客房能住两个人,姜礼和张胤一个房间,青梅和青竹一个房间,张玄笠作为天师府的代表,不和他们住一起,而是住在更靠近重阳宫中心的地方。
交代了几句,张玄笠就和谭楚锋去拜访全真教的掌门去了。
将张玄笠送过去后,谭楚锋又回来招待众人。
“青梅师兄,青竹师兄,还有这位师兄,你们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了,张胤小师弟,好久不见了。”
谭楚锋并不认识姜礼,先入为主地把他当作了天师府的道士,姜礼对此也懒得解释。
张胤看上去和谭楚锋倒是颇为熟悉,见谭楚锋对自己热情的样子,只是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
“怎么,还在记恨我?”
谭楚锋试探着。
而张胤只是冷哼了一声。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青竹有些好奇的问:“谭师兄,小师弟和你以前有过过节?”
青竹说得好听些是赤子之心,说得不好听些完全是读不懂气氛,说话完全不考虑是不是合适。
而姜礼这样的吃瓜群众则在心里为青竹欢呼:好样的!
谭楚锋倒也不生气,只是尴尬的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上次在天师府的时候,张胤他给我推荐他最近正在追的动漫,我随口说了一句纸片人有什么意思,没想到被他记恨到现在。”
这话一出,在场的除了张胤外的其他人都默然无语,这确实是张胤能干出来的事儿。
谭楚锋带着歉意笑了笑:“也就是最近山下不太平,不然这几天我本来是想带大家好好在秦岭玩玩的。”
说着,他还促狭一笑:“我跟你们说,秦岭的女孩子可泼辣得很,一般人顶不住的。”
卧槽!我直呼卧槽!
姜礼看谭楚锋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下意识拍手叫绝:“好一个玄阴子!”
“哦?这位师兄看来也是风流之人?幸会幸会!”
看着突然间一见如故的两人,青梅和青竹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不一会,两人便勾肩搭背地往餐厅走去,三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脸懵逼。
“姜居士确实...嗯...有人格魅力。”
青梅好半天才憋出这句话,青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至于张胤,则一肚子狐疑:这玩意儿真的有社交恐惧症?
前方的两人有说有笑。
“啊原来你不是天师府的人啊,难怪我说没见过你,姜礼?好名字,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好说好说,其实我还有一个朋友,算是我启蒙导师,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日子给我指明了道路,只不过他受困于精神病院,暂时出不来。”
“还有这种事?没想到你已经如此优秀了,竟然还有人比你更勇猛,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的!”
“对了,你刚刚说的那种我觉得可以改良一下,我那位好兄弟曾经教过我一种玩法,且听我细细道来...”
谭楚锋听着姜礼说的话,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恍然大悟,那种激动的情绪堪比悟道。
“我悟了!我悟了!你的那个好兄弟真乃神人!绝!太绝了!”
谈起关于这方面的话题,两人一唱一和,颇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聊到酣处,一行人正好走进餐厅,谭楚锋张罗着将姜礼介绍给了一众全真教弟子。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天师府的客卿姜礼姜师兄,同样是我谭楚锋刚刚拜把子的好兄弟,以后就是全真教的贵客了,来,跟我喊,姜师兄好!”
餐厅内的全真教弟子们面面相觑,但还是冲姜礼恭敬道:
“姜师兄好!”
谭楚锋满意地笑了笑,姜礼则有些别扭,自己现在正穿着黑西装,被这么对待总感觉是什么黑恶势力集会的场面。
介绍过后,谭楚锋便揽着姜礼去打饭,介绍着全真教的美食。
“唉?”
谭楚锋似乎看到了什么,改变了方向,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王师兄,郝师兄,你们也在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从龙虎山来的贵客,姜礼,我和他一见如故,可惜最近山下不太平,否则我肯定要带姜兄下山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两个地位明显高于其他弟子的人见谭楚锋如此推崇姜礼,也是起身给足了礼数:
“久仰久仰!”
于是,谭楚锋便让伙房给加了菜,四人坐在一起对饮起来。
而天师府的其他三人被谭楚锋忘在了餐厅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一个全真教的弟子甚至以为他们是香客,礼貌地提醒他们:“三位居士,我们已经闭山了,要上香的话明天再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委屈。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姜礼在全真七子的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心里突然升起了怀疑。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我们来这儿干啥?
第七十七章 关系户姜礼(为堂主茶茶茶几的加更)
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是姜礼。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才猛地一拍脑门。
“怎么把青梅师兄他们给忘了...”
谭楚锋也是一拍桌子:“怪我怪我,光顾着和你聊天去了,忘了还有贵客。”
说完便和姜礼起身朝着三人迎去。
张胤见这两个家伙终于想起他们,有些赌气地把头扭向一边,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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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又用余光观察谭楚锋,他已经想好了谭楚锋给全真教弟子介绍自己的时候该摆出什么样完美的姿势。
然而谭楚锋显然并不打算这么介绍他们,只是打发走了把他们误认为是香客的弟子,随后一脸歉意地将他们请了进去。
姜礼在一旁讨好地给青梅和青竹搬来凳子,弥补心里深深的愧疚。
青梅和青竹还好,他们本就不是小气的人,和另外两位全真七子打过招呼后大大方方地入座,一起攀谈起来。
姜礼和谭楚锋也坐到各自的座位上,继续刚刚的话题,只剩下张胤,像个没人管的孤儿,冷着脸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桌角的位置。
“这位姜居士是新加入天师府的吗,我过去没有见过啊?”
说话的是寒山子郝行,刚刚谭楚锋还没有来得及介绍姜礼给他们,这会儿正询问他更为相熟的青梅。
青梅拈着兰花指端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茶水,解释道:“姜居士严格来说并不是我们天师府的人,但是和天师府交好,深得家师看重。
最近家师一朝悟道入化气,其中还有着姜居士的功劳呢。”
全真教三人听到这个还没流传出来的最新消息,都是有些震惊。
“张师叔入化气了?这是我道门的大喜事啊。”谭楚锋看上去有些高兴。
郝行和另一个全真七子之一的璞玉子王祁游关注的则是另外一个重点。
他们对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悟道?而且还有姜礼的功劳?
姜礼听到青梅在夸自己,谦逊地摆着手:“说了多少次了,青梅师兄还是这么客气,不用居士居士的啦,还有各位全真教的师兄们,叫我姜礼,小姜,都可以的。”
虽然姜礼这么说,但他们肯定不会真的叫他小姜,除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张胤和不擅长琢磨这些的青竹,在座的都听出来姜礼这是在抬高青梅在他们天师府旅行团中的地位。
当下,在全真教三人中地位隐隐最高的王祁游对姜礼做出了判断。
明事理,谦逊不傲慢,善交友,潜力巨大!
少一样他姜礼都不可能有资格和他们坐在一起,更不可能得到天师府掌门张玄笠的看重。
所以王祁游便拿出自己最好的态度来对待姜礼,试探道:“如今姜兄弟是什么境界呢?”
姜礼也没有隐瞒,直接不遮不掩地说:“侥幸刚入筑基。”
全真教三人愣住了。
对于他们这种见过事面的人来说,思维和只看实力的实力的目光短浅之人不同,他们不会以单纯的境界来判断一个人。
而且他们对年会的本质很清楚,明面上说只是单纯的聚会,实际上则是将联盟所有的大佬聚在了一起,展现各家的力量,如果能在这样的场合在大佬们面前混个脸熟,那就离飞黄腾达不远了。
须知,世界上一切资源中,最重要的就是人脉,而年会,正好蕴藏着无数人脉资源。
姜礼刚入筑基就被张玄笠带来这里,实力如此低微,恰恰证明了他的天赋和潜力一定是十分可怕的,不然不会得到常任理事之一的张玄笠如此青睐。
张玄笠的眼光肯定不是他们能比的,既然张玄笠能看出来东西,就说明姜礼想得到其他大佬的认可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姜礼压根就是奔着扬名来的!
而对待一个未来很有可能有所成就的人,最好不要等他成名之后再来交好,而是要在他还不知名的时候就表示自己的善意。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三人心中打定算盘,霎时间对姜礼的态度从礼貌变成了热情。
青梅看见这一幕,也是点点头,张玄笠来之前叮嘱了他两件事,第一是不要暴露姜礼驭鬼者的身份,第二就是如果可以,抬高姜礼在同辈心中的地位,给他造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对姜礼如此上心,不过既然是师父的意思,青梅就会去坚决执行。
众人心中各有所想,但又心照不宣,不再深入谈论关于姜礼的事,只是对待姜礼的态度都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
“不知道这次年会有多少门派确定会来?”
青梅转移了话题。
王祁游笑呵呵地接过话茬:“离年会正宴还有三天,今年既然轮到我们全真教当东道主,前两天肯定会是道门先来,最后一天其他门派才会陆续到达,目前能确定参加的大概有数十个门派吧,估计应该有上千人。”
谭楚锋正嗦着烤生蚝,附和着点头:“你们是第一个来的,估计明天后天,茅山上清派还有灵宝派武当山什么的都会就位,反正每次都这样,从来的时间就能大概看出门派间的关系了。”
他没有藏着掖着,看得出来,全真教和天师府的关系应该很亲近。
姜礼听到茅山的时候眼皮跳了一下,那些都是正规赶尸术的专家,希望对方如果见到自己,不会对自己起疑心。
“大家都在清洁工联盟,难道也分亲疏吗?不都相当于一个单位?”
姜礼装作一脸纯真地问道。
他当然知道就算亲兄弟都还分远近,他这么问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知道哪些门派之间关系好,那些门派之间有嫌隙。
“姜礼兄弟有所不知啊。”郝行笑着解释道:
“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局面了,在联盟成立之前,门派道统之争,可都是本着见血灭门去的。
那种情况下,没有什么亲疏,只有盟友和敌人。
也就是最近几十年不知道为什么,鬼怪的数量激增,让所有人不得不联合在一起,否则可就不是关系不好这么简单了。”
青梅也不顾及全真教的人还在场,完全把他们当作自家人似的说:
“如果一定要在清洁工联盟中划分阵营,其实大体可以分作五派,道派,佛派,各种以武道立本发展至今的势力组成的武道派,以及隐世大家组成的世家派,还有各种没有道统几乎全是散修或者奇人异士的豪强派。
然后各种派系之中又有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亦有亲疏之分。
全真教和天师府,一个西北一个东南,相隔太远,没有香火气运之争,在道派中反而关系最好。”
听完青梅的话,姜礼对清洁工联盟也有了进一步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设定和联合国很像。
王祁游无奈地摇摇头:“青梅师兄说话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啊,明明我们两派之间是很和睦的关系,被你一说就好像变了味儿似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姜礼的反应,在看到姜礼神色自若的时候,便挪开了视线。
姜礼听出来,这是青梅在提点他,告诉他并不是所有道门之间关系都很好,要他时刻保持警惕。
听到王祁游的话,青梅歉意地笑了笑,随后自罚了一杯,气氛一时间热烈起来。
姜礼想要进一步了解那些势力之间关系好,哪些势力又是敌对,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么问太过惹人生疑,便决定私下再从张玄笠那里了解。
他低下头,准备吃点饭菜,下了飞机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已经让他觉得有点飘了。
可他惊讶的发现,面前的菜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左手边的张胤面前堆了一堆空盘子,右手边的谭楚锋面前垒了一堆生蚝壳。
姜礼的脸皮抽了抽,将魔爪伸向了青竹面前的盘子...
青竹和同样修炼精神力的郝行交流过后,低头一看,自己面前的盘子空空如也。
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惭愧:
“颠簸太久,精神力竟然出现了问题,明明已经吃过了,却还以为自己没有吃饭,修了这么多年的符法,真是愧对师爷的教诲啊...”
第七十八章 心口不一
除了青竹外,大家都酒足饭饱。
罪魁祸首姜礼擦了擦嘴,等待着全真教的安排。
王祁游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张罗着让姜礼他们歇息。
“年会将至,我们作为这一辈弟子的领头人,事务有些繁多,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等到年会结束,其他门派都走了,我们再好好聚一聚,让我们尽些地主之谊。”
青梅含笑点点头:“王师兄言重了,关上门就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提前三天到来,是我们叨扰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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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楚锋这边正等着姜礼分享他的知识库存呢,听见天师府的人要回去歇息了,有些不舍。
灵机一动,说道:“除了张胤,各位都是第一次来重阳宫做客吧,不如我带你们四处转转?”
张胤第一个摇头,他心里只记挂着客房内这会儿应该充满了电的游戏机:“大晚上什么也看不见,没什么好逛的,我就不去了。”
青梅和青竹舟车劳顿了一整天,这会儿吃饱了饭,也是觉得有些疲惫,便也婉拒了谭楚锋的提议。
倒是姜礼有些感兴趣,倒不是真对重阳宫感兴趣,他只是享受不用买门票就能白嫖景区的快乐。
见姜礼答应了,其他人去不去也就不重要了,谭楚锋跟两位师兄交代了一声,便引着姜礼出去了。
“倒是有些奇怪,在我的印象里,我这位师弟很少和人如此亲近,面对不熟悉的人总是一副舍我其谁的傲慢模样,虽然心地善良,但总是与人保持着距离。
他和你们比较亲近我还能想通,毕竟前几年他也去龙虎山参加过年会,但没想到和姜礼兄弟也能一见如故,当真是怪哉。”
王祁游见到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餐厅,心里觉得有些讶异。
青梅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把真相告诉谭楚锋的两位师兄。
走出餐厅的姜礼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出来后吹些凉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想了想,又递给谭楚锋一根。
姜礼的本意只是客气客气,觉得这些道士应该不会抽烟,但没想到谭楚锋接过,手指从烟头处轻轻一划,熟练而帅气地点燃了烟。
“卧槽,这招帅啊。”姜礼突然觉得灵气没有被自己用到正道上。
谭楚锋神秘一笑,道:“等着,还有更帅的。”
说罢,他深吸一口,摁住一边鼻翼,竟从另一只鼻孔里喷出了一道道烟圈。
不止如此,他伸手轻轻一划,最大的那个烟圈居然成了一个心形。
姜礼突然觉得过去自己抽烟弱爆了,一种顿悟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一招涉及到灵气的运用,在外人面前是不能展示的,但是第二招,在酒吧和妹妹们喝酒的时候,屡试不爽!”
看着得意的谭楚锋,姜礼除了牛逼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姜礼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位老弟挺会玩,可如果谭楚锋的师兄们在这里一定会惊掉下巴。
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弟,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两人走在小路上,天南地北地侃着大山,每走到一处地方,谭楚锋都给姜礼介绍一下历史和文化背景。
“那什么,冒昧问一句,你练的是双修功法?”
姜礼很好奇,是不是全真教的道士都是这么闷骚。
谭楚锋摇了摇脑袋:“双修是邪术,前期倒是容易突飞猛进,但是容易走火入魔,修炼到高深境界很容易堕入魔道,正派弟子都不会炼的。”
“那你为何如此热衷于这方面的事儿?”姜礼眨眨眼。
“难怪你问我是不是走的双修,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谭楚锋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这我可就得好好说说你的不是了。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生活爱好和工作职业是要分开的。
我喜欢各种各样的女孩子是出于我对于美和和平的追求,这是我的爱好,而我当道士修仙则是我的职业和毕生目标。
我现在顺心如意就是因为我分得清楚,所以两者兼顾,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如果我把爱好变成了职业,你觉得我还会快乐吗?”
“大师!我悟了!”姜礼如遭雷击。
自己就是把解密的爱好当作了职业,所以才遭到了反噬。
现在把爱好当成调剂生活的小情趣,反而混得风生水起。
原来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虽然领域不一样,但两人都觉得对方是大师,一路走下来相谈甚欢。
不知道聊了多久,两人将重阳宫走了个遍,眼看身边的光亮越来越少,谭楚锋停下了脚步。
“再往前就不能去了,那里很危险,是我全真教的禁地。”
离二人不远处是一座桥,联通到另一座山头,桥的底下是一片漆黑的深渊,偶尔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哀鸣,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姜礼踮着脚,好奇地往对面张望着:“啥禁地,女弟子洗澡的地方?”
谭楚锋苦笑着摇摇头:“那边不是禁地,那边是祖师闭关的地方,禁地是在下面。”
姜礼顺着谭楚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见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道隐在黑暗中的石制阶梯,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过去。
阶梯不像是堆砌出来的,倒像是从岩壁上生生凿出来的,顺着岩壁往深渊下通去,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这下面是啥啊,大名鼎鼎的活死人墓?”
姜礼稍稍靠近了些,看着没有护栏的楼梯,双腿本能地有些发颤。
这要是掉下去,连死后变成化石都是奢望吧。
“活死人墓不在这里,而且那是开山祖师悟道的地方,怎么说也是圣地,参拜都来不及,怎么会被当作禁地呢。”
见姜礼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谭楚锋也没有卖关子:
“底下是监牢,关押着前些年抓到的鬼怪,里面最次的都是地级的厉鬼。”
姜礼大吃一惊,卧槽,全真教掌门没想到还是个热衷于养成系的狠人?
“为什么不彻底杀死它们?”
姜礼十分疑惑,这种东西不拿去换积分,留着过年吗?
谭楚锋摊着手,看上去也是有些无奈:
“没办法,师父他以前用这些东西修炼过。”
“修炼?”姜礼狐疑地看着谭楚锋,没听说过用鬼怪修炼的。
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老是听张玄笠的吹嘘,他自己也开始觉得自己是天才了,天才和别人走的路不一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下一秒,他想到了什么,内心巨震,暗道一声‘不会吧’?
谭楚锋不知道姜礼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
“这件事在联盟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我师父他前几年偶然从一座古墓里带出一本功法,叫做通灵噬煞术,虽是一门道家功法,但是却需要用鬼怪来辅助修炼。
我师父尝试过后,发现虽然修为突飞猛进,但是副作用也很明显,之后就停止了对这门功法的钻研,把这鸡肋一样的功法丢进了商城租赁,同时也禁止我们修炼。
正因为如此,那些被关押起来的鬼怪就没什么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竟然在被关押的那段时间里相互吞噬,成长到了连掌门也没办法彻底杀死的地步,而祖师又在闭关寻找突破炼精化气踏入炼气化神的道路,没法出手,就陷入了僵局。
但是好在它们跑不出来,就干脆关在那里,等着祖师出关了再去处理,久而久之,强大的怨气滋生出了许多邪魅,结果这下面就变成了禁地。”
姜礼眼皮直跳,原来这位上传通灵噬煞术的大佬就是全真教的掌门,而且还能随随便便抓来地级厉鬼,说明这位大佬至少也是个地级化气的境界。
继和天师府扯上关系后,好像又和全真教扯上关系了?
随后,他又幽幽地看向深渊,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这下面...都是上好的韭菜唉...
第七十九章 张胤刷纸片人好感度,姜礼刷大佬好感度
可惜韭菜再好也只能看看,没那实力还想去赛赛脸就叫做一头扎进了老八的直播间——找屎!
虽然很馋那些鬼怪的身子,但是姜礼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谭楚锋原路返回。
“你们没有了爹和妈~...”
“什么玩意儿?”谭楚锋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吓了一跳。
姜礼压了压手,表示基操勿六,淡定地回答:“手机铃声。”
他在谭楚锋惊为天人的目光中掏出了手机,铃声一下子变得巨大。
“喂?哪位?”
“啊?张道长啊,大半夜的,打电话有啥事儿?”
“我没在屋里,谭楚锋说带我转转。”
“就接待我们那个,全真七子的玄阴子。”
“他没和我在一块儿啊。”
“哦,可能在玩游戏没听到吧。”
“谁说不是呢,难为你了。”
“张道长,注意素质哈,掌门不准讲脏话。”
“哦哦,好,我会转告他的,对了,不用跟青梅道长他们说吗。”
“你已经说了啊,行,明天早上是吧,记住了,那张道长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姜礼松了口气,回头便看见谭楚锋看自己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谭楚锋一脸狐疑:“你不会是张师叔的私生子吧,他看重你就算了,你和他说话都这么随意的吗?”
“啊?”姜礼懵了:“你没有从我的言语中感觉到我的恭敬吗?”
谭楚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把这叫恭敬?
姜礼耸耸肩:“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对了,张道长说明天我们一个要一起和你们做早课,你给安排个好地方呗,我还没听过讲道呢。”
“好说好说。”谭楚锋满口答应,随后便送姜礼回到客房。
姜礼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张胤正趴在床上笑得像个痴汉。
懒得搭理他,姜礼将张玄笠交代的事情跟张胤说了之后,便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的一瞬间,白天的疲惫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没半分钟,姜礼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什么梦也没做,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以后的姜礼先是注意到房间中间的熏香,明白了为什么昨晚睡得这么踏实,随后又瞥见了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黑眼圈重得离谱的张胤。
“歪日!战神!”
张胤听到姜礼的声音,朝他笑了笑:“你醒了?”
姜礼有些惊讶于张胤钢铁般的意志:“你昨晚一宿没睡?”
“那当然,我跟你说我昨天一晚上就刷满了一个老婆的好感度,你看我牛逼不?”
张胤显得有些激动。
面对激动得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要猝死的张胤,姜礼只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不看!”
吃过早饭,姜礼他们跟着谭楚锋加入了修习早课的队伍,来到最前方几个空着的蒲团上坐下。
全真教掌门和张玄笠一齐坐在高台之上,似乎要先后进行讲道。
突然,姜礼感觉有人在戳自己的腰,扭头看去,发现张胤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
“我算是明白了,二叔是叫我们过来看他装逼的。”
姜礼挑了挑眉,用口型说了一句:你敢不敢再大声一点。
张胤愣了一下,左顾右盼,发现不少人正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张玄笠的眼神好像要杀了他。
张胤咽了口口水,将怀里的游戏机塞给了姜礼:“一会回去帮我做做日常任务,我今天可能凶多吉少了,不一定有能力再动了。”
王祁游他们也在,全真七子和他们都坐在第一排,姜礼数了数,加上身边的谭楚锋只有五个全真七子在场。
五个全真七子或是无奈苦笑,或是忍俊不禁,青梅和青竹则是一脸尴尬,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礼云淡风轻,仿佛和他一点没关系。
他推回张胤的游戏机,无视他求助的目光,淡然道:“这位居士,还没到上香的时间,为何要给自己上香?”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气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长存。”
全真教掌门不咸不淡地念诵着。
姜礼第一次去天师府实名认证的时候曾经因为不知道静心神咒闹出了笑话,所以回家以后了解了道教五大神咒,这会听出来,这正是五大神咒中的净口神咒。
他咋着舌,心里想着,这张胤确实牛逼,一口气拉了两个掌门的仇恨。
一边想着,姜礼一边瞥向了瑟瑟发抖的张胤,觉得有些好笑。
可他的脸上刚挂上笑容,便觉得有道危险的目光好像在注视着自己。
他循着感觉望去,正好对上了全真教掌门略带审视的眼神。
这样的目光让姜礼觉得浑身难受,不过好在只是一瞬间,全真教掌门就挪开了目光,开始了讲道。
姜礼皱了皱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人什么毛病啊,拆你们台的又不是我,至于凶我吗?
特么的越想越气,我要黑化辣!
可这终究也只是想想,姜礼可不敢像张胤这样狐闹。
很快,全真教掌门就开始了讲道,讲完一篇道义后张玄笠又继续讲下一篇。
一众全真教弟子听得如痴如醉。
王祁游听到妙处,还忍不住抚手长叹:“不愧是道家两大正宗的掌门啊,我们不知道多久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姜礼环顾一周,好像除了自己,甚至张胤都听得津津有味,搁那直点头。
哦,张胤是睡着了啊,那没事了。
可姜礼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讲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有这么好?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高数课上唯一的差生,除了自己大家都听懂了。
老师问这里对不对,那里对不对,自己就只会个啊对对对!
姜礼百无聊赖地坐在蒲团上,心中有些失落。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大慧根,所以才听不懂吗?
想着想着,姜礼竟然低垂下了脑袋,沉沉睡了过去。
等姜礼再睁开眼的时候,大殿内竟然只剩下了自己和全真教掌门。
姜礼暗道一声糟糕,被逮捕了!
他连忙起身擦掉嘴角的口水,朝全真教掌门拱了拱手后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你为何修道?”
全真教掌门的声音震耳发聩。
姜礼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定在了原地,随后僵硬地转过身来,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
“为诛邪!”
嗯?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是为赚钱和自保啊。
“你为何进取?”
“为一览众山小!”
“你为何修此道?”
“为挣脱桎梏!”
“若此行坎坷?”
“至死不渝!”
“若希望渺茫?”
“但求无愧于心!”
“若代价是生命?”
“朝闻道...夕死可矣!”
“道与苍生不可兼得,何解?”
“我偏要兼得!”
全真教掌门每提问一次,姜礼便立即开口回答,仿佛不需要经过大脑,这些答案就会脱口而出。
但奇怪的是,自己说的和自己想的竟然完全不一样。
特别是最后一问,姜礼很想说苍生关我屁事,但话到嘴边,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全真教掌门微微一笑,一挥手,一股极为精纯的怨气冲向姜礼。
姜礼脸色剧变,但却没有办法躲避,硬生生地接下这股冲击,被这股至凶至厄的怨气所包裹。
可奇怪的是,姜礼不仅没有受到什么负面影响,甚至还觉得...自己的力量更加充沛了?
黑气不受控制地从身体里涌了出来,贪婪地吞吃着这些怨气。
熟记于心的通灵噬煞术自动运转,姜礼身体中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发出愉悦的呻吟。
这是...自己吞噬校长和班主任时候的那种会让人陷入疯狂的快感!
“醒来!”
姜礼一颤,猛地惊醒过来。
张玄笠还在讲道,周围的人也都聚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姜礼的异样。
姜礼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实打实涌动着的磅礴能量,看向全真教掌门的眼神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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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儿能处!
第八十章 我徒姜礼有天师之资!
姜礼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刚才虽然是在做梦,但是醒来之后那股精纯的怨气带来的收益却是实打实的。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姜礼可以肯定,全真教掌门似乎对自己做了什么。
“对了,全真教掌门就是最开始得到通灵噬煞术的人,修炼出如此味儿冲的怨气是很正常的,可是为什么要给自己呢?”
姜礼的目光缓缓挪到张玄笠身上。
难道张玄笠是个大嘴巴?
昨天去见全真教掌门的时候把自己给卖了?
那可真是挺恶心的,那可真是挺令人作呕的。
怀揣着疑问,姜礼艰难地熬过了两大掌门亲自讲解道义的早课。
一众弟子朝两位掌门恭敬地行过礼后,念念不舍地离开了大殿。
姜礼也准备离开,张玄笠却突然道:“姜礼留下来,我和邱掌教有事情和你说。”
姜礼正在想事情,听到张玄笠的声音停下了脚步,但他没听清内容,转头问谭楚锋:
“酋长叫?为什么要和酋长叫?太非了?”
“是邱掌教!我师父的敬称!邱处云是他老人家的名讳!”谭楚锋先是一愣,然后黑着脸解释。
姜礼这才恍然地‘哦’了一声,留了下来。
谭楚锋和王祁游他们离开,几个人暗自揣测着姜礼的背景,都是不理解姜礼怎么又跟自家师父扯上了关系。
“做好心理准备吧,你们的师父以后不会再宠爱你们了。”
张胤背着手踱步超过几人,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全真七子面面相觑,感觉事情发展的方向不对劲起来了...
等到大殿中的人都走干净了,邱处云和张玄笠才从高台上下来,引着姜礼往后堂走去。
“处云师兄好像对你很满意。”
没有外人在场,张玄笠和邱处云便以师兄弟相称,显得更为亲昵。
他欣慰地拍着姜礼的肩膀,像是一个看着儿子终于考上了大学的老父亲。
姜礼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猜测那是邱处云对自己的试探。
想到这里,他淡笑着,恭敬地朝邱处云拱手:“多谢邱掌教赏识。”
果然,邱处云看到姜礼不卑不亢的态度,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刚才你通过了我对你的问心考验,虽然你发自本心的回答有些过于刚直,但我觉得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
邱处云的目光中带着肯定,认可了张玄笠对姜礼的看重:
“先前玄笠师兄跟我说,你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我还不以为意,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所言非虚。
你修炼通灵噬煞术,需要吸收怨气转化成为自己的力量,刚才的那些,就当作见面礼送你了。
其中的负面能量已经被我净化了,你回去以后按着功法上记载的运气法门让这些怨气在道台上运行几个周天,即使过程中怨气会有所损失,你的修为也会得到极大提升的。”
张玄笠含着笑抚摸着胡须,得意得像是一个安利得到了认可的小众爱好者。
姜礼忍住了吐槽有小草在,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欲望,表现出一副惊喜地模样,感谢着邱处云的馈赠。
“你是不是想问,处云师兄是如何知道通灵噬煞术的修炼方法的?”
张玄笠神秘一笑。
姜礼的装逼雷达告诉他,有人想装逼。
他装出一脸懵懂:“对啊,邱掌教是怎么知道的?”
邱处云轻笑不语,张玄笠则是满意地哈哈大笑,姜礼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一样。
“你身上的通灵噬煞术原本,就是我从处云师兄这里借来的,这部功法当初就是处云师兄找到的,怎么样,没想到吧?”
姜礼十分配合地表现出震惊地模样:“竟然还有这种事?
难怪邱掌教不止知道我需要怨气修炼,竟然还有这么多精纯的怨气赠予我。
原来是这样,这下我就明白了!”
张玄笠看到姜礼这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内心极为愉悦,眼神中充满了自豪。
邱处云见张玄笠还是改不掉这个爱得瑟的毛病,也是觉得有些无奈,配合着他轻摇着头浅浅地笑着。
注意到邱处云的反应,姜礼在心里叹了口气。
张道长啊,一个屋子里两个人在演戏,有人是小丑,但我不说是谁。
得瑟完后,张玄笠才对姜礼解释:
“天师府和全真教是道派中关系最为坚固的盟友,我和处云师兄也是自小就认识,再加上处云师兄精通此道,所以我才告诉了他你修炼通灵噬煞术的事,你可别怪我大嘴巴啊。”
姜礼点点头,听出了张玄笠的弦外之音,他只说了自己修炼通灵噬煞术的事情,至于驭鬼术和神秘师父的事情则并没有告诉邱处云。
既然没有说这些,就说明张玄笠其实也有私心,不想将姜礼的秘密告诉别的势力,让其他人也来拉拢他,这么算起来,其实这所谓了最坚固的盟友其实也挺塑料的。
但这对姜礼也是有利的,他倒是求之不得,越少人知道自己的老底越好,免得到时候这家邀请自己去当真传弟子,那家让自己去当上门女婿,想想也挺麻烦的。
想到这里,他才放下心来,充满感激之情地说:“我怎么会怪张道长您呢,你帮了我这么多,现在甚至还介绍邱掌教给我认识,我感谢您都来不及呢。”
看着一脸欣慰的张玄笠,邱处云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看来这还是一个懂得记恩的人,确实难得。
“多的我也便不说了,既然玄笠师兄看重你,也通过了我的考验,那便是也得到了我的认可。
虽然我现在不修炼这门功法了,但是过去钻研之中也略有所得,年会期间,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我解惑。
听说你和楚锋关系不错,你要见我的话,让他带你来就是了。”
邱处云对姜礼和善地说着。
得到了邱处云的承诺,姜礼心里也是有些惊喜。
如果有个能答疑的人,就不至于道台是什么都要去找网友了。
他朝邱处云拱了拱手,这次倒是真心实意地说:“多谢邱掌教。”
张玄笠对姜礼在邱处云面前的表现很满意,挥了挥手:“没别的事情了,我和处云师兄还有话要说,你先去吧。”
姜礼点点头,离开了后堂。
等姜礼走后,张玄笠才迫不及待地问邱处云:“你觉得我的眼光怎么样?”
邱处云沉吟片刻,道:“道心坚定,知礼数,同时天赋惊人,修炼通灵噬煞术不久便能接受如此多的怨气而不受影响,让我都有些惊讶,的确是个好苗子。”
张玄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脸的得瑟:“我张玄笠这辈子除了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何时看错过人?”
邱处云面对张玄笠的自夸,没有反驳,难得的认可了张玄笠的话:
“先前我还奇怪,就算天赋再惊人,难道还能比得过天师府历代的天师?
以你的见识,见过的天才数不胜数,什么时候表现出这样的重视?
而你对他却很推崇,因此我一直在思索他究竟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直到刚刚我引他进入梦境,施展了能让他无法违背本心说假话的问心法门,我才终于明白了。”
张玄笠闻言也是有些好奇,他还没来得及知道邱处云究竟问了什么。
“你问了些什么?”
邱处云先是感叹了一声江山代有才人出,随后娓娓道来:
“前六个问题问的是他的道心,正如我刚才所说,有些过于刚直,但不失锐气,如果日后遇到挫折而过刚不折,成就一定不低,但最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的是最后一个问题。
我问他:道与苍生不可兼得,何解?”
张玄笠的表情一下子郑重起来,问道:“他怎么说?”
邱处云一字一句地说:“我偏要兼得!”
张玄笠屏气凝神,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
看到张玄笠的反应,邱处云有些疑惑:“怎么这个表情,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看重他的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没有将姜礼的情报全部共享的张玄笠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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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是...是啊,就是这个原因没错!”
第八十一章 传统艺能
看着张玄笠反常的表现,邱处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而张玄笠则是陷入了沉思。
在修仙界中,普遍认为道士和和尚的地位是最高的,因为他们都有最为高深莫测的核心思想。
核心思想可以是道义,也可以是佛理,甚至可以只是某个人的一个小小的志向。
这种东西代表了一个修仙者对自己修仙路所定义的价值,也能概括一个修仙者在这条道路上前进的过程的本质。
没有核心思想的人哪怕和有着核心思想的人修的是一样的功法,散发出来的也是不同的气质,能达到的高度更是不同。
对于道士和和尚来说:道士修气运,和尚修因果。
所以自古以来,乱世则道士下山,盛世则和尚当道。
这是因为乱世时,天下大乱,气运纷乱,正是道士感受其中奥妙的绝佳时机,反之则气运已成定数,生生万物循规蹈矩,因果变化一目了然,不会乱如麻线,和尚才能悟得因果奥秘。
从道士修道的本质上来说,无论是搅动风云还是平定乱世,都是为了掌握气运之秘,天下苍生只是用来达到这个目的的工具。
领悟气运奥秘是修道最为关键的节点,掌握了就能成仙,失败就只能止步于此。
而仙人一旦超脱了凡人,和普通人类便不再是同一个层次,其中差别甚至比人类数万年的进化还要大,所以仙人往往会忽略掉身为凡人时的情感。
太上忘情,并非没有感情,只不过身为至高,超越了凡人的生命层次,所以对凡俗感情不再在意而已。
可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悖论。
在乱世之时,如果心系苍生,则无法做到忘情,难以领悟气运之秘,可放弃苍生,一心只为成仙,且不说是否忍心以无数生命作为成仙祭品,这就相当于是放弃了自己身为凡人的意义,对自我进行否定,那么便失去了成仙的意义。
可以说看似是道和苍生的选择,实际上是是否愿意割舍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的决心。
所以自古以来无数人倒在了这道门槛上,这些失败的人要么狠着心以苍生为棋子,但却并不彻底,患得患失,陷入自我怀疑,道心崩塌,要么选择了苍生,深陷红尘的泥潭之中,无法看到更高层次的景象。
只有凤毛麟角的人经历自我怀疑后破而后立,明确本心,才能得道成仙。
可以说每一位仙人都是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的,所以真正的仙人从不讲善恶,只寻求是否合理。
你是好人,但违背了规律,一样弄死你,你是坏人,但做的事合乎天理,照样能当仙人的小弟。
对于这种层次来说,他们看凡人和凡人看牛羊差不多,管你好坏,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我只想吃肉。
即使偶尔有些仙人依旧保持着身为凡人时的道德准则,那也是少之又少。
大部分仙人只关注切身利益,并不会被一腔热血冲昏头脑,永远保持着最为理智的状态。
张玄笠和邱处云身为曾经出过仙人的大派掌门,自然是知道这些秘辛,更清楚邱处云问姜礼的最后一个问题的分量。
事实上,邱处云问出那个问题,完全是突发奇想,因为张玄笠对姜礼过分的青睐让他试探性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而姜礼的回答让他意外,或者说震惊。
因为他全都要,没有半点犹豫!
那些患得患失的人虽然看似和姜礼一样在道与苍生之间之间徘徊不定,但是两者的本质并不一样。
那些人是要在两者中选一个,但不知道如何抉择,陷入了两难和迷茫的境地。
而姜礼的目标却很明确,那就是我不选,我就是要两样都选。
我既要成仙,同时我还想当一个有血有肉,保持过去一切的人。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二者取其一,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道理。
可姜礼就不愿意遵守这样的道理,偏要打破这个常理。
邱处云对他使用了问心法门,说明这就是他的本心,他两样都不想放弃。
这样的人在过去也不是没有,无一例外的都是曾经在悠长历史上留下过笔墨的名人。
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没有一个人成功成仙。
不过会做出这样的抉择,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的信念无比坚持的表现,所以即便无法成仙,成就也绝不可能低。
几乎每个这样的人都必定能摸到成仙的门槛。
而随着时代变迁,天地规则不断地发生着变化,成仙的门槛也不像过去那样容易摸到。
所以想要两者兼得的人在过去是注定无法成仙的悲催的背景板,但是放到仙人不出的时代,却反而变成了质量的保证。
这很讽刺,但是也很现实。
天师号称东方的最强者,距离成仙的门槛也还有着一段距离,云游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找到摸到门槛的方法。
而姜礼,单以修道之心来说,有望达到比肩天师的境界。
“难怪他的灵气是黑色你还如此栽培他,原来不只是因为知道通灵噬煞术有可能突破这层限制,还因为他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和天师一样的强者啊。”
邱处云长叹一声:“论识人的眼光,我确实不如你。”
说完,邱处云好像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这么好的苗子,你为什么不干脆收作弟子,他的资质我刚刚也有所了解,甚至不用太多的介入也能自己不断成长。
以你的脾气,怎么会放过培养出下一个天师的机会?
天师之师,这样的名号,你会舍得放弃?”
张玄笠本来还沉浸在姜礼的身上居然还有这种潜力的惊喜之中,听到邱处云的话,自动捕捉到的关键词却将他又拉入了另一个漩涡,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姜礼还有个师父这件事。
天师之师!
这四个大字在张玄笠心中无限放大,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邱处云的话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让张玄笠陷入了疯狂。
他开始认真考虑姜礼说的以亲马作为法号的可能性...
而正在重阳宫里当街溜子的姜礼并不知道张玄笠和邱处云的谈话,更不知道那最后一个问题意味着什么。
他算了算日子,还有两天才是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
按照张玄笠的安排,他要做的就是在年会上得到其他大佬的认可。
虽然这其中张玄笠会帮忙在其中牵线搭桥,但是姜礼自身也必须具备能被人看好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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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张玄笠在身边的时候别人还给你个笑脸,张玄笠要是不在,不好意思,你是谁,不认识。
“时间紧迫,得突击一下,临时抱佛脚了。”
姜礼琢磨着,准备好好利用着两天的时间,先加深一下通灵噬煞术的研习,然后再学点张玄笠给他的太上正一神箓的皮毛。
在那些大佬的面前肯定是不能唤出宋娴和左子桓的,所以能下功夫的地方就这两个方面。
通灵噬煞术是根本,是姜礼明面上能动用的实力,所以必须放在主位。
至于太上正一神箓,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只是为了让外人知道,天师府把秘法都交给了他,自己背靠的是天师府,并不光是张玄笠看重这么简单。
有时候身份背景这种软实力比自身的硬实力要好用。
反正是白嫖来的,不用白不用。
打定注意,姜礼没有回到客房,因为张胤肯定窝在房间里当死宅,自己没办法当着他的面修炼。
他跟谭楚锋交代了一声,随后出了重阳宫,在终南山半山腰出随意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准备偷偷修炼,然后卷死...不对,然后惊艳所有人!
姜礼先是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下邱处云赠予他的怨气,在确定小草正在欢天喜地地用这些怨气进行光合作用以后,放心下来,等着小草把这些转化过后的能量嚼碎了喂到嘴里。
“既然是这样,那这边倒是不着急了,反正等着饭来张口就好了。”
姜礼心安理得地自言自语。
随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书籍,正是太上正一神箓,紧接着又拿出几张从青竹那里嫖来的空白符纸,整齐地铺在面前。
拿到这部符法后姜礼还没有翻开来看过,这回也是有些好奇。
他怀着强烈的期待翻开了第一页。
【自觉前人所书尚有欠缺,特加以改良和补充,供后人参考——张有涯】
姜礼满脸疑惑,这张有涯是谁,怎么这么牛逼,居然觉得自己的理解高于开创这部功法的人?
第八十二章 鳄鱼的眼泪
姜礼的第一反应是张有涯就是张胤的老爹,张玄笠的哥哥,毕竟张玄笠说过他哥哥也是修符法,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
就算张玄笠他哥哥也是天才,境界比他高,也不会高到哪去,最多一个大境界。
顶死天在他放弃修仙前也就是个地级,虽然说境界和一个人的悟性天赋不能划等号,但是也有一定的关系。
悟性和天赋决定上限,境界决定眼界。
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东西,哪个不是经历过时间考验的精华,是能说改就改的?
而且太上正一神箓是张玄笠他爹给的,说明这个大佬对修改过的内容也很认可。
所以张有涯应该是一个巨佬。
姜礼暂时想到三种可能性,张玄笠的老爹,当代天师,或者是某个古人。
“算了,琢磨这些也没用,等有机会了问问张胤吧,就是不知道这个大孝子知不知道祖上有这么一个人了。”
姜礼翻开了后面的内容,双眼发亮。
这并不是原本,而是修改的人重新誊抄过的版本。
看得出来这位张有涯很用心,并不是将自己改过的内容直接写上去,而是将原本的内容先写了一遍,然后每一篇的后半段再加上自己的补充和理解。
最为贴心的是,甚至还在原本的内容中添加了不少注释。
这让姜礼突然产生一种当年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中例题的感觉。
“卧槽,我发现我真的是懒狗,我好喜欢这种别人把饭嚼碎了喂到我嘴里的感觉!”
不过虽然内容十分详尽,但是姜礼一点基础都没有,学习的过程还是有些吃力。
一句话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是看不太懂,得反复揣摩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再看下面的内容。
而且经常还会发现上下文有矛盾,等到返回去看才发现刚刚的理解出现了错误。
一连数个小时,快要吃午饭了,姜礼才把这薄薄的一本太上正一神箓给大致看了一遍。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明白了一丝丝。”
稍稍回忆了一下要点,姜礼拿起一张符纸,屏气凝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手指上。
黑色光芒幽幽浮现,但此时的黑气已然和先前的黑气不同。
因为它此时变成了精神力的载体。
精神力无色无形,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精神力本就神异,竟让黑气散发出来的气息变得更加神秘和摄人心魄。
黑气得到了提升,至少颜色从朴实无华的黑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姜礼见到第一步成功了,暂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变得更加专注:“先来个简单的。”
他用手指在符纸上勾勒出太上正一神箓中基础图鉴中的图案。
整个过程很缓慢,因为姜礼需要控制灵气外放,但又不至于破坏符纸,在将精神力渡到符纸上,这对掌控力的要求很高。
光是这个过程,姜礼就用废了四五张符纸。
姜礼想起了当时青竹画符的速度,当时看着不觉得,现在才知道青竹能做到那种程度,背后肯定经历了无数的苦练。
终于,姜礼成功画出了一张完整的符纸。
看着手中成型的符纸,姜礼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了,接下来就该试试作用了。”
姜礼沉下心来,全神贯注。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姜礼终于做好了准备,用手指朝着符纸正中央一划,同时喝到:“敕!”
下一秒,符纸凭空燃烧。
以符纸为中心方圆三米之类,温度骤然降低,姜礼脚边的花花草草,没有十秒钟竟然就结成了冰雕!
姜礼对着玄冰咒的效果还挺满意。
虽然不如描述的那样,修炼到极致能在瞬息之间让方圆百丈之地变成冰封炼狱,但是毕竟自己还是个初学者,能成功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当初青竹做到他这一步,整整用了三年的时间,虽然是因为他的每一步都是按照师爷的指导来做,得到认可后才开始下一步,和姜礼这种直接拿到考纲的关系户不一样。
但是姜礼的进度,也足够让专精此道的人感到汗颜了。
“好像还不错,就是当场来画太慢了,还得练练速度,另外精神力的分配也不太对,威力小了点。”
姜礼从这次成功了但是没有完全成功的尝试中吸取了教训。
“不过倒是给了我启发,以后可以多画点这种通用的符咒带在身上,需要用的时候当场就能用,不用现场来画,这些飞行道具在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能有大用处。”
姜礼看了看时间,距离谭楚锋告诉他的午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手上还剩几张符纸,有时间再尝试尝试。
毕竟这会儿刚学会,正是手热的时候,不如干脆加深加深印象。
“唔,来点难度大的吧,看看现在最多能做到什么地步。”
姜礼又往后翻了几页,拿出符纸,开始新一轮的尝试。
......
全真七子的独属小院中,早上参加早课的五个人齐聚一堂,其中四人正在谈论着有关姜礼的事。
而谭楚锋正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将姜礼传授给他的宝贵经验记录下来,准备随时拿出来温故知新。
“你们说,师父让他留下来做什么?”郝行有些不解。
本来他们没有想这么多,但是张胤的话让他们有些在意,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不知道。”看上去有些憨厚的田宇摇摇头:“不过你们说他天赋异禀,深得张师叔看重,所以我觉得师父有可能是想掂量掂量他的水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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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田宇和现在同样在小院的聂霆没有在餐厅,所以今天早上才见到姜礼,刚刚才从王祁游的嘴里知道这个人是谁。
聂霆小心翼翼地猜测:“不过师父没必要去掂量他的水平啊,萍水相逢,就算被张师叔看重,和我们全真教也没有什么关系才对,师父不应该如此上心才对,除非...”
“除非什么?”田宇问道。
“除非师父惜才,也想收他当徒弟?”
“不可能。”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祁游摇了摇头:“全真七子就是七个人,自开派祖师建立全真教以来,每一代弟子都以成为师父的亲传弟子为荣,只有亲传弟子才会被称作全真七子。
没当上也就算了,但只要成为其中之一,这个称号就会伴随我们一生。
现在师父已经有了七个真传弟子,就不可能再收徒弟了,所以不会是这个原因的。”
“那小天师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郝行皱了皱眉头,当时去天师府参加年会的时候,邱处云只带上了全真七子之首烈阳子霍远行和王祁游以及谭楚锋。
其他人这是第一次见张胤,对他并不了解,只是知道他身具金色灵气,人称小天师。
虽然这几年都没有他的消息,但是很多人对他的印象是神秘莫测,这样的天之骄子,说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深意。
至少郝行三人是这么认为的。
王祁游倒是知道张胤本人是什么样的,闻言嘴角一抽,但并不打算纠正几个师弟对张胤的误解。
他知道他们几个对张胤一直心怀憧憬,毕竟十四岁就筑基巅峰,身具金色灵气的张胤,在近百年内都算得上难得的天才,以这样的人物为目标,他们几个会时刻严格地要求自己,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郝行三人听到张胤说,他被姜礼夺宠了,反应才会如此强烈,开始关注起了姜礼。
整个过程,谭楚锋都没有插话,这让聂霆有些疑惑:“谭师弟,你不觉得奇怪吗?”
“啊,我觉得还好啊,姜礼天纵之才,人中龙凤,就算是我和他也是一见如故,师父会对他好奇也是很正常的啊。”
谭楚锋耸耸肩,仿佛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几个师兄弟都能扯半天。
“天纵之才?你对他很了解吗?快和我们说说。”
田宇也是对姜礼很好奇。
谭楚锋点点头,刚要开口,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等下哈,接个电话。”
谭楚锋看着来电显示,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接起电话,语气十分亲切:
“喂,礼啊,我们师兄弟正聊到你呢,你这打来的真是时候。”
“啊?”
“真的假的?”
“我马上过来,放心,我不会告诉师父的。”
“你先找找周围有没有泥土,能盖就盖一下,马上到。”
挂掉电话,谭楚锋的表情有些古怪。
田宇没注意听他们的通话内容,见谭楚锋挂了电话,催促道:
“刚刚就是姜礼吗,他找你过去?
你先等下,讲完他是如何天纵奇才再过去也不迟。”
聂霆附和道:“对,你和他关系这么好,知道得肯定比我们多。”
见过姜礼的王祁游和郝行也想听听谭楚锋近距离接触姜礼后对他的看法。
面对着四双目不转睛的眼睛,谭楚锋尴尬地挠了挠脸:
“那什么...把终南山烧了...算不算天纵奇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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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乐子人
“烧山应该不算天赋吧,放火而已,没有什么含金量的。”
田宇老老实实地回答,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而除了他,其他三个人表情凝固,王祁游声音带了些颤抖:“什么山?”
“终南山。”谭楚锋重复道。
“那还不去救火!”
五人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邱处云,火急火燎地朝着半山腰跑去。
他们以为迎接他们的会是一片火海,可当他们看到姜礼的时候,后者正坐在峭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抽着烟,微微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忧郁。
姜礼身边的土地被烧得有些发黑,零星的火星上升腾起丝丝缕缕的黑烟,也许是火被刚刚扑灭的缘故,众人都是觉得这片区域热得离谱,甚至空气都在灼烧着皮肤。
虽然这片地看起来被烧得有些严重,但是区域并不大,大概也就一个篮球场这么大。
见情况没有他们想象得这么恶劣,五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说火很大吗?”
谭楚锋摸摸脑袋,有些不解:“这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
姜礼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满脸疑惑的谭楚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多亏了你出的好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王祁游总觉得姜礼的声音带了些咬牙切齿和一丝...委屈?
“那当然,我是这一代全真七子里最机智的了,听我的准没错!”
谭楚锋没有听出姜礼语气中的异样,大剌剌地走向了姜礼:
“在石头上坐着干什么,看风景吗?别在这儿看啊,重阳宫有专门的观景台,想看风景的话,我带你去那里看个够,别的不敢说,但...卧槽!”
谭楚锋刚刚踏足那片被烧得漆黑的地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先是感觉这里的泥土软得有些过分,随后便是脚底传来的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地将迈出的腿收回来,抱起腿检查脚底,震惊地发现自己的鞋底已经不见了,脚底焦黑,竟然在一瞬间就被烧伤了。
“什么玩意儿?!”
谭楚锋看向刚刚自己踩出了坑的地方,却发现那黑色的东西并不是地面被火烧了以后留下来的痕迹,而是表面冷凝发黑了的...岩浆?
被谭楚锋踩陷的地方,此时正发出橙红色的明媚亮光!
五人懵了,纷纷看向了岩石上的姜礼。
大哥...你这比烧山还要吓人啊。
面对五人质询的目光,姜礼无奈地解释:
“本来是来练功的,想挑战挑战极限,结果一个不留神,把这片儿给烧了。
之前我有过经验,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自己处理,不然很容易弄得更糟,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想让青梅青竹他们知道,所以就打电话给谭楚锋来着。
然后谭楚锋让我用土盖,我觉得有道理,就弄了一堆土盖上去,没想到火是灭了,但是土和底下的石头烧得融化在一起,成岩浆了...”
王祁游在师兄弟的眼中一直是一个沉着睿智的人,这会儿也是一脸蛋疼。
“你练的什么功法,为什么这火会这么霸道?”
姜礼犹豫了一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那什么,名字好像叫什么,地狱真火,然后土嘛,我觉得一点一点弄太麻烦了,就用符法弄了一个,呃,泰山压顶。”
“符法?!”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天师府把这么重要的秘法都教给他了?
“地狱真火难以扑灭,想要熄灭,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两片地狱真火互相灼烧殆尽。”王祁游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只是名字叫得霸气,谁知道这么猛。”
姜礼傻了,同样傻了的还有谭楚锋:“不是...你也没说清楚啊!”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那里?”
王祁游扶额叹息,姜礼被岩浆包围在中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将他带出来。
踏空而行是只有炼精化气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他们境界最高的只不过是炼谷化精,甚至还有两人还在筑基巅峰。
姜礼不好意思地尬笑两声:“我功夫不到家,那什么泰山压顶,得我自己洒,做不到真的一座山压下来。
我刚刚就站在你们现在的位置,然后一点一点往这边洒土,等我全部弄完以后才发现,我已经被困住了。”
作茧自缚!
众人非常想说出这句话。
“要不,我还是去把师父叫过来吧?”
田宇修为最低微,也最实诚,见连王祁游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便想去告诉邱处云。
谁知道姜礼急了:“别,这位哥,真别,我等岩浆凝固了再出来就是了!”
“你都这样了还怕受罚啊?”谭楚锋有些着急,以为姜礼是害怕被惩罚:“没关系的,现在你能平安出来最重要,就算师父生气,我会帮你求情的!”
随后他看向了田宇:“快去吧!”
谁知道姜礼再一次拦住了田宇:“别,哥,你听我解释。”
众人看向姜礼,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了,他还一点也不急。
“那什么,其实我不是怕受罚,我是怕张道长知道。”
王祁游似乎明白了姜礼的意思,看向姜礼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敬意:
“我明白了,你是担心被他们知道了,会让我师父和张师叔之间因为这件事产生嫌隙吗?
你放心,你的为人我们多少也了解一些,知道你肯定是无意的,至于我师父和张师叔更是多年好友,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有矛盾的。
你是全真教的贵客,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其余全真七子听王祁游一说,顿时明白了姜礼的想法,都是对姜礼有了新的认识。
于是他们纷纷劝解姜礼,让他不要拘泥于这些小节,他们都能证明姜礼是无意的。
见到这样的场面,姜礼欲哭无泪。
‘其实是因为我前两天刚把龙虎山给烧了’这样的话真的说不出口啊。
算了...摆烂了...就这样吧。
姜礼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你们如此关心我,我真的好感动,王师兄,郝师兄,楚锋,还有这两位,呃,师兄,谢谢你们,我会记住你们刚刚说过的话的。”
众人面对姜礼情真意切的话,都是有些难为情。
“行了,我们都是同龄人,以后也是自家兄弟,不用说这些,田宇,快去找师父和张师叔吧。”
田宇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姜礼一眼,随后快速往重阳宫跑去。
多么可贵的品质啊,为了师父和张师叔的关系,甚至愿意委屈自己。
其他四人也是一样的看法,天不天纵之才不知道,但是为人是真实在啊。
半盏茶的功夫,张玄笠便火急火燎地下山来,直奔姜礼而去。
“看来张师叔真的很关心你啊。”
王祁游似乎很为姜礼高兴。
姜礼敷衍地笑了笑,你根本不懂...
张玄笠站在岩浆前,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姜礼。
王祁游他们以为张玄笠在担心姜礼,纷纷出言安慰:
“师叔,没事的,姜礼兄弟暂时是安全的,不要担心。”
可张玄笠好像没听到这话,眼里只有姜礼,缓缓地开口:
“前几天刚烧完龙虎山,这会还要烧终南山?地狱真火和泰山压顶?好小子,还无师自通了符法之间的合击之技了啊,真行啊!”
王祁游他们本以为会见到的是长慈晚孝的一幕,可张玄笠说的话...怎么听不太懂呢?
谭楚锋呆呆地小声问道:“张师叔刚刚说啥?”
“好像是...”郝行有些不太确定:“说他前两天刚把龙虎山给烧了?”
王祁游脸色一红,他好像明白刚刚姜礼为什么害怕张玄笠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让他不要担心会影响天师府和全真教的关系的时候他会一脸古怪之色。
他现在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而当事人姜礼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什么,真是无意的,众位师兄弟可以给我作证。”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说过会帮我作证的,我听得真真的。”
卧槽!好卑鄙!四人傻了,原来姜礼刚刚流着眼泪说会记住他们说的话是真的,但是剧情的发展却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张玄笠快要气得喷火的眼神缓缓地挪向了四脸懵逼的全真七子,一字一句地问:
“他说的是真的吗?”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
这会田宇才气喘吁吁地又跑回来,他和张玄笠修为差太多了,所以张玄笠在这儿站了好一会他才回来。
“张师叔,快救救姜礼兄弟吧,你别生气,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都能证明。”
四人表情一滞,便也都不约而同,僵硬地点了点头。
姜礼欣慰地笑了笑,在心里由衷地赞叹着田宇。
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好样的,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这不还有一个活生生的无名英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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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姜礼是谁?
姜礼最后还是被张玄笠平安带了出来。
张玄笠本来想狠狠地教训他,但好在邱处云姗姗来迟,开口原谅了姜礼。
姜礼很识相地认了怂,毕竟在人家地盘上放火,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邱处云看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二人,心中也是在对张玄笠腹诽。
你要是真想罚他,何必让田宇再跑来通知我呢,自己处理不行吗?
见状,张玄笠便象征性地当着邱处云的面又教训了姜礼几句,随后便和邱处云一起离开了。
姜礼也很上道,张罗着请王祁游他们吃饭。
不过到了餐厅姜礼才想起来在别人的家里请人家吃饭好像挺傻的,便一脸歉意承诺年会结束之后再一起去秦岭市区吃一顿。
虽然王祁游他们对于姜礼跳脱和能搞事的性格有些无语,不过却并不觉得反感,因为和姜礼相处起来感觉很轻松,不管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几人相处地十分投机。
再加上一方面姜礼受长辈看重,另一方面常年在重阳宫里修道,身边缺少有趣的人和事,姜礼和全真七子很快就打成一片。
聊到高兴处,王祁游直接拍板,让姜礼能够使用他们专属的练功房,当然,其中也有着害怕姜礼又整出什么幺蛾子的心思。
不过这对姜礼来说确实是好事。
接下来两天,姜礼没事儿就往练功房跑,一边巩固通灵噬煞术,一边琢磨符法,闲暇下来就和全真七子吃喝玩乐。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姜礼用符法做了几副麻将,大晚上的拉上青梅王祁游他们正好八个人一起打牌。
结果年会当天做早课的时候,八个人一起在大殿里睡着了,反倒是张胤,因为前一天把游戏玩成了BE,过于伤心,早早的就睡了,反而听完了早课。
这让张玄笠和一向好脾气的邱处云都是勃然大怒,派他们八个人去山下当接待。
“王师兄,我们堂堂全真七子,出来当接待,不管怎么想都太丢人了啊...”
聂霆在山下,无时无刻不在面对外门弟子好奇的目光,感觉浑身不得劲。
王祁游倒是老神在在:“这也是一种修行,你看谭师弟和姜礼还有青梅师兄他们不就挺乐在其中吗?”
废话...聂霆默默地想着,你们昨天晚上都赢麻了。
而姜礼这会是真的很开心,他前两天和谭楚锋吹牛的时候才知道,积分这东西是可以转赠的,所以才专门弄了副麻将出来,虽然因为有几个人是初学者,玩得很小,但是一晚上也赚了将近一百积分,换算成钱那就是一晚上赢了快十万。
真的是赢麻了。
所以姜礼即使被排出来当接待,也没有丝毫怨言,甚至他觉得这是一个美差。
还有什么是比接待更容易在客人面前混个脸熟的呢?
甚至他一边接待着来客,一边向谭楚锋打听哪些人来自大门大派,遇到大鱼就往上凑,态度不能说好,只能说无微不至。
姜礼的目标非常明确,对于大门大派的人,长辈混个脸熟刷刷存在感和好感度,小辈就投其所好,最好能一起拉来打麻将,赚一堆积分出来,也算是不虚此行。
“唉,你看,大鱼来了。”
谭楚锋突然发现了什么,胳膊肘顶了顶姜礼,小声地说:
“少林寺的人来了。”
姜礼心中一喜,接待了好些中规中矩的门派,终于逮到一条大的了。
循着谭楚锋指着的方向看去,姜礼看见一堆亮闪闪的东西,闪得他眼前一亮。
“卧槽,和尚的光头真的好闪!”
“注意点,领头的那个是当代主持苦无大师,带的那些应该是和我们同辈的杰出弟子,长老倒是一个没来,我看看...嗯,没有一个认识的。”
谭楚锋提醒姜礼。
姜礼点点头,心里暗自吐槽:苦无?这位大师看来是个镖啊。
“唉?”姜礼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谭楚锋:“少林寺是不是有个戒律院啊?”
谭楚锋想了想:“好像是的,清洁工之家有个经常上传视频的up主,叫戒律院苦净QAQ,没记错的话就是少林寺的戒律院首座。”
“那我懂了。”
姜礼胸有成竹,远远地迎了上去。
“苦无大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少林寺诸位高僧多多包涵。”
姜礼朝着苦无行了一礼,向着少林寺众人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阿弥陀佛,小道长客气了,接下来两天便叨扰全真教了。”
苦无慈眉善目,一点主持的架子都没有,没有带给姜礼丝毫的压迫感。
而他身后的五六个年轻和尚也十分规矩,虽然没有来过重阳宫,心里好奇,但也没有左顾右盼,乖乖地站在苦无身后,等待全真教的安排。
姜礼心里称赞,果然大派都是懂礼数的,不像刚才接待了几个小门小派,虽然表面上也挺客气,但是眼神中还是带着桀骜,似乎很不满姜礼去招待他们而不是全真七子亲自接待。
姜礼也懒得理会那些人,把他们带到重阳宫门口交接以后就撤了,反正不是目标客户,随便他们吧。
一瓶水不响,半瓶水响叮当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有,没必要去和这种人证明什么。
少林寺鼎盛也确实是有道理的,一个主持面对姜礼这样看似只是一个普通接待的筑基修士都能如此客客气气,且不说本事怎么样,至少人心这块是拿捏了。
“这位道长请稍等片刻。”
站得离苦无最近的一个年轻和尚开口:“我们人还未到齐。”
“无妨无妨,那便再等等?”姜礼一愣,随后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苦无先是回头看了看,随后又看向说话的弟子,缓缓开口问道:“灵乐他没跟上来?”
“呃...”那弟子面对苦无的询问,和姜礼好奇的目光,显得有些窘迫,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
“灵乐师弟他...他刚刚上山时看到山下有两个村民在打架,说是...说是去看看乐子。”
“阿弥陀佛。”苦无道了声佛号,便不再说什么。
说话的弟子神色有些无奈,乖乖地退了回去。
姜礼一脸惊诧,佛门弟子里面还有这种乐子人?这样的人能当和尚?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心中有些怀疑,不会是论坛里的那个乐子人吧?
半响,谭楚锋都一脸高冷,拽得二五八万似的送走好几批人了,少林寺众人还在路边等待着灵乐。
姜礼一脸羡慕地看着那些和自己接待过的同水平的门派,对着谭楚锋点头哈腰的模样,心想有名气的人真是不一样。
接着,他回过头来,见苦无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的模样,试探着问道:
“苦无大师,不如我先送你们去安顿好,再由我来在这里等待那位灵乐师兄吧?”
苦无默默点了点头,没有推辞:“麻烦小道长了。”
正当姜礼准备送少林寺众人前往重阳宫的时候,远远地走来一个步伐嚣张的小和尚。
小和尚见到同门们在等着他,收起了邪魅狂狷的笑容,老老实实来到苦无面前行了个礼。
“师父,对不起,我来晚了。”
“好看吗?”苦无面无表情,淡淡地问道。
“师父,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小和尚答非所问,双手合十,虔诚地低下头。
“你悟了什么?”
小和尚抬起头,一脸认真:“不到最后,哪边会赢都不能确定,千万不能半场开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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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突然…核平了(7000字!)
小和尚生得唇红齿白,看年纪最多也就十六七岁,但好像被荼毒太深,让姜礼觉得他的性格有些恶劣。
“灵乐,走吧。”
苦无叹了口气,口诵佛号,不再多说什么,随后看向了姜礼:
“麻烦这位小道长带路。”
姜礼笑了笑,领着少林寺众人上山去。
一路上,姜礼介绍着重阳宫的各种好地方,将从谭楚锋那里听来的所有消息全部告知了苦无。
“苦无大师,我便送你们到这里了,进门以后还有专门接待你们住宿的人,晚些时候再见。”
姜礼行了个礼,恭敬地说着。
苦无点点头,和善地笑着:“多亏了小道长,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姜礼摇着脑袋,露出质朴的笑容:“对了,苦无大师,我叫姜礼,美女姜,懂礼貌的礼,是苦净大师的粉丝,祝各位玩得愉快。”
苦无一愣,含笑点头:“好的,姜小道长,你先去忙吧。”
等姜礼走了后,灵乐摸了摸光滑的脑袋:“这道士好奇怪,干嘛还要特意跟师父你说他叫什么,我们出家人都穷成啥样了,也没小费给他啊。”
“不得无礼。”苦无面对灵乐,十分无奈,有些后悔把他带出来。
灵乐耸了耸肩,跟着苦无进了重阳宫。
姜礼一脸轻松地下了山:“对,就这样,先混个脸熟,让这些大佬对我的名字先多少留下个印象。”
找到了财富密码的姜礼就缩在谭楚锋的身边,等到大门大派的人到了,他再去接待。
王祁游和青梅他们不需要刷存在感,见姜礼那么积极,便干脆随他去了。
久而久之,来参加年会的那些大佬都知道了有姜礼这么一个人,不仅十分客气,还对重阳宫的一些规矩和忌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会推荐餐厅有什么特色美食。
姜礼活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跟他们以前参加年会时遇到的从头到尾不问就不说话的接待完全不一样。
大佬们对这次全真教的服务都很满意,对姜礼更是有了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连带着对晚上的宴会都产生了期待。
反倒是一些小门小派,还在因为得到了全真七子的亲自接待而沾沾自喜,即使面对小自己一辈的人反而毕恭毕敬,他们还觉得脸上有光。
“雪崖师太,好久不见了,听说前段时间尊师亲自出手,封印了一只天级凶鬼,当真是震惊了整个清洁工联盟啊,峨眉山在常任理事中的地位怕是要更上一层楼啊。”
“楚宗主客气了,天山剑宗近日不是才攻下了西漠的一座鬼窟吗,那难度可不比对付天级凶鬼来的简单啊。”
每年的年会,就是大佬们坐在一起互相吹嘘吹捧的时候,你夸我一句,我回你一句,倒是显得其乐融融,一派和谐的模样。
邱处云坐在主座,张玄笠坐在上座,依次按着门派强弱往下排。
清洁工内部算得上透明,刚刚成立的时候大家还对以强弱排次序觉得有些抵触,毕竟在自己门派里都是个顶个的大爷,在联盟里却要矮别人一头,觉得有些拉不下脸,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倒是也习惯了。
特别是这种年会,不是顶级门派都没有当东道主的资格,不是大佬都没有和这些掌门宗主之类坐在一起的资格。
众人现在所在的这整个大殿,最次的也是地级,是名副其实的修仙界盛会。
众人聊着聊着,聊到了这次的年会,豪爽的北拳派掌门赞不绝口:
“要说还得是全真教啊,听说开派祖师王重阳真人最开始就是为官的,礼数这方面可安排得太明白了。
就说接待的那小子吧,我就看他挺顺眼,不仅给我们安排得妥妥当当,还给我推荐了全真教的美食。
你们都知道,我老许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个吃字,跟我说这种话题可太对我胃口了,晚上我非要试试那些东西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好吃。
相比之下,我们办的那届年会倒是粗糙得很,接待那帮小子三拳打不出个屁来,太不争气了。”
神农架白发苍苍的老山主一听,也是点头附和:“全真教的弟子确实素质高,甚至还懂药理,虽然见识有些粗浅,不过说的内容也有可取之处。
明明只是个负责接待的弟子,居然看出来我们研制出来的引气丹只是粗胚,没有细致处理过。
他还说可以弄成类似糖浆的东西,便于吞服,这个想法倒是有趣,我准备回去让我的弟子们试一试,如果有用,以后兑换引气丹的人说不定能多不少。”
苗疆巫蛊门穿着少数民族服饰,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的门主也是表示有同感:“一开始我看王祁游他们几个全真七子就在边上,结果接待我们的是一个没见过的不知名的小道士,还有些不太乐意。
没想到虽然看上去除了生得好看些没什么特别的,竟然还懂得些巫蛊之术,说是小时候重病,被高人用蛊术救了一命,对巫蛊之术心生向往。
这小道士讲话又好听,逗得我门下的女弟子们心花怒放的,我看他也有几分天赋,不然邱真人干脆便把这个小道士让给我做徒弟呗?”
众人都知道这老巫婆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是个十足的坏女人,讲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下意识的觉得她是在开玩笑,没有谁当真。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有许多实话都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比如刚刚,巫蛊门的门主还真动了这个心思。
因为她还真从姜礼身上感觉到了藏得很深的巫蛊气息,觉得姜礼和巫蛊门有缘,不然姜礼要是当着她的面说假话,管你是不是全真教的人呢,高低要给你弄两条虫子长长记性。
见邱处云一笑而过,巫蛊门门主也没有解释什么,有缘但不至于要强求,更何况对方还是全真教的人,没必要得罪邱处云。
一众大佬见有人分享自己被接待的经历,一时间竟然纷纷开始攀比起来,为的就是表达接待自己的人有多周到,自己被服务得多像上帝。
好像在通过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地位。
说着说着,越说越夸张,姜礼做过的事情他们分享了出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也被他们编了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大佬们因为姜礼卷起来了。
终于,有人提到了接待弟子的名字。
“对了,那弟子还专门跟我说了一句,他叫姜礼,美女姜,讲道理的礼,有趣得很。”
话音刚落,众人都是有些讶异,大殿内突然有些沉默。
不多时,便有人开口。
“接待我的也是姜礼。”
“呃,我们也是他接待的。”
“你们都是他?”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他们刚才七嘴八舌夸的都是同一个人?
一开始,他们口中的姜礼还比较正常,只是能讨他们欢心,懂得的知识算是比较多,但研究不深。
但是到后面,他们口中的姜礼似乎变得比全真七子还要优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面对他们的时候却考虑周到,态度恭敬。
他们当然不知道,姜礼也是看人下菜,你们擅长什么爱好什么我就投其所好,共犯情报贩子就是每年到处参加年会的谭楚锋。
不过姜礼自然不可能接待过这么多人,至少大殿里排位靠门边的那帮不大不小的佬他就压根没去管。
那些人心里自然也清楚接待自己的是谁,其中地位高些的是全真七子亲自接待的,靠门的那几个甚至就是普通弟子接待的。
姜礼的接待似乎变成了一种官方认证,被他接待过的都是联盟中的顶级势力,没有被他接待的似乎天生矮人一头。
有几个实诚些的,尴尬的表示他们不是姜礼接待的。
而几个门派地位不上不下的,则是硬着头皮说自己认识姜礼,以此来彰显地位。
姜礼并不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在余兴节目里夺得大佬们的眼球了,光是这会儿,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就已经都知道他了。
只不过区别在于:被姜礼接待的联盟大佬都觉得他很懂事,有眼光,而那些没受到姜礼接待的人则是觉得这小子不识货,目光短浅。
短短的一场谈话,联盟中就因为姜礼产生了一次地位上的小小交锋,只不过有人得意有人暗自咬牙。
众人都是对姜礼啧啧称奇,甚至和全真教关系好些的同出道门的武当山掌门直言不讳:
“邱师兄,这是你新收的关门弟子?怎么没听说过啊?刚刚听他们一说,这位小师侄很优秀嘛。”
邱处云和张玄笠早就石化了。
姜礼这也能搞事?虽然并不是坏事就对了。
邱处云尴尬地解释:“姜礼他不是全真教的弟子,是跟玄笠师兄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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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目光又纷纷看向张玄笠。
张玄笠只觉得突然如坐针毡,连忙摆手:
“他也不是我天师府的弟子,只不过是因为他天赋惊人,我这人惜才,便以良师益友的关系与他相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是个普通的异级清洁工,只不过与我天师府比较亲近而已。”
“也就是说,他不是你们两个中任何一个人的徒弟咯?”
巫蛊门门主目光灼灼,突然升起了兴趣。
......
PS.感谢书友飞翔的萝卜兔的5000点币打赏,同时才想起来还没有在书里感谢过咕咕姐的章推,虽然她说她要改过自新,但是给过我章推后的第二天又断更了捏...
第八十六章 装了个被迫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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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姜礼和谭楚锋的博弈
“这...”张玄笠一时有些语塞。
灵机一动,张玄笠对巫蛊门门主解释道:
“虽然我不是姜礼的师父,但我的好友是他师父,他近年来在外游历,所以把姜礼托付给我代为照看。”
“原来如此。”巫蛊门门主点点头,这才作罢。
对此,知道些内幕的邱处云倒是没有多想,权当张玄笠是真的惦记着天师之师的头衔,准备收姜礼为徒,找了个借口。
至于其他人,则更不在意,虽然他们记住了姜礼这个名字,但是对他的事情则是全然不知,只觉得他算是机敏,别无他想。
张玄笠松了一口气,心里苦笑,姜礼这小子怎么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啊,年会还没开始就搞出这种事情来?
姜礼的接待就像年会的一个前奏,稍稍引起了大佬们对他的注意,但并没有真正让大佬们对他另眼相看。
毕竟在座的人哪个不是见多识广,这个世界上天才这么多,能被世人记住的却少之又少,光是被知道名字,已经能算是很成功了。
转眼间,天色渐暗,年会正宴终于要开始了。
各家门派落座的位置被全真教提前安排妥善,数百上千人齐聚一堂,让平时清净的重阳宫主殿显得格外热闹。
宴会用的桌子十分考究,来宾并非是坐在八仙桌上,而是跪坐在蒲团上,用食案吃饭,和姜礼印象里西游记中仙人们举行蟠桃盛宴的感觉很像。
天师府和全真教所处的地方正好挨着,姜礼左手边是谭楚锋王祁游等人,右边则是青梅青竹和张胤。
这会儿姜礼正喝着酒,听谭楚锋吹嘘以前去各种地方参加年会时见过的趣事。
“峨眉山的小师妹们青春灵动,琉球岛龙宫的小仙女们一个个都是大长腿,然后是西域的天女山,纯纯的异域风情,哦,对了,还有巫蛊门的那些小妖女,但可惜的是,虽然妖媚美艳,但是全身都是虫子,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偏好天姥岑天姥剑派的师姐们,都是御姐,握剑的时候英气勃发,A得不行,我直呼姐姐我可以!”
说起这些,谭楚锋神采奕奕,如数家珍,姜礼握住杯子的手微微一颤,侧目道:
“我看你之前和这些门派的人说话的时候一副高冷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你对她们如此推崇啊。”
谭楚锋嘿嘿一笑:“你别看我和你相处是这样的,其实我还挺怕生的,大部分人一直以为我是一个非常孤傲的人,所以我就干脆一直维持着这个人设。”
姜礼无语地摇摇头,有些奇怪,为什么和自己合得来的人多多少少好像都有点大病。
“对了,我听张道长说,年会还有一些余兴节目?”
姜礼突然问道。
谭楚锋点头:“对,和俗世公司年会差不多,领导人讲话,然后吃席,吃得差不多了安排点节目,表演的好的领导人也会多关注一些,运气好点的说不定哪位大佬还能拿出点彩头来,反正是好事。”
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姜礼:“怎么?你想试试?”
姜礼认真地点点头,追问道:“节目有什么特定的要求吗?”
谭楚锋想了想,摇了摇头:“倒是没有,理论上来说,你就是上去打一套拳都能算节目,不过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肯定要有点噱头,多费点心思的。”
姜礼似懂非懂地说:“我大概懂了。”
谭楚锋见姜礼一副沉思的模样,便举起酒杯想要找张胤他们喝一杯,可下一秒,动作却突然僵住:
“等一下,你不会想表演那个东西吧?”
他看向姜礼的目光有些震颤,他回想起了一天前姜礼在练功房搞的事。
“是有这个打算,噱头应该够了。”姜礼肯定道。
“我看你是真不想好了...”谭楚锋表情有些难看:“你可得想想清楚,现在是什么场合,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连余波也撑不住。”
“没关系,放心吧,那次是意外,我重新完善过了。”
姜礼拍拍谭楚锋的肩膀,安慰道。
王祁游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闻言松了一口气,苦笑着开口:“昨天要不是我们在场,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你研究出来那些东西可太危险了,不过你说重新完善过,是控制住了威力吗?”
姜礼递给王祁游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控制威力那不成了反向完善吗?”
“那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威力更大了啊,不然叫什么完善?”姜礼说得理所当然。
离得较远的郝行他们没有听清几人的谈话,只是看到王祁游和谭楚锋的脸突然白了,好奇地凑了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得知姜礼要再来一次昨天的那玩意儿,霎时间五张脸一起变得煞白。
青梅和青竹见状也凑了过来,听完田宇丝毫不添油加醋,朴实无华的描述之后,也是白了脸。
只有张胤,什么都没听见,但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脸兴奋地问姜礼是不是想当众打胶,被姜礼一巴掌扇懵了过去。
青竹满脸担忧,劝解道:“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也太危险了。”
姜礼浑不在意,大手一挥:“这么多地级大佬呢,问题不大的。”
“但是你昨天差点把自己给炸死啊...还差点让王师兄受重伤,他可是人级化精中期的修为啊。”
谭楚锋幽幽道。
“因为我筑基啊,能炸死我不是很正常?”姜礼一脸傲然,话语间满是我弱我有理,不过提起王祁游,倒是充满了歉意:“至于王师兄,我确实很愧疚,我也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不过既然是大招,威力大点也说得过去。”
“不妥不妥。”最为稳重的青梅也是觉得有些头疼:
“正常来说,筑基修士全力一击也不可能会对化精修士造成损伤的,可听谭师弟说,你居然让王师兄受了伤,说明你研究出来的这东西有些太过危险了,这种场合,还是尽量控制一下。”
“可是...”姜礼也是觉得有些为难:“我要引起这些大佬对我的注意啊,要不我去外面表演吧,到时候麻烦邱掌教和张道长多注意一下?”
“这...”王祁游叹了口气:“好吧,我一会去跟师父说一说。”
“那就多谢王师兄了。”姜礼一脸喜色,宋娴和左子桓不能暴露,不然光是叫出两个人级恶鬼,就足够让大佬们刮目相看了,哪来那么多麻烦事儿。
说完,王祁游无奈地笑了笑,转而鼓励道:“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尽全力吧,我倒是挺像看看大家会不会也像我们昨天那样感到震惊。”
王祁游发话,全真七子的其余四人就算再觉得不合适,也不好多说什么,同时也因为这两天和姜礼相处下来,人性中平白多出了无数的恶趣味,让他们也很想看到平时高高在上处变不惊的大佬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青梅倒是一直记得张玄笠给他的对于姜礼能帮则帮的指示,见王祁游都同意了,天师府这边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王祁游和青梅对视一眼,就各自去找自家师父了。
姜礼上一次当众表演还是小学的时候站在讲台上念作文,这会儿也是觉得有点紧张,不停地喝酒,希望能壮一壮怂人胆。
终于,参加年会的来宾全部落座。
邱处云作为这次年会的东道主,全真教的掌门人,开始了致辞。
姜礼听着邱处云的致辞,觉得用词遣句都很有意思,忍不住感叹:
“不愧是修仙界啊,说的话都仙气飘飘的。”
不过姜礼细细地听内容,却又发现邱处云说的话其实和普通公司的年会也差不了太多。
都是先感谢各位光临,然后总结过去一年清洁工联盟的业绩,再然后展望未来画画大饼,最后大家吃好喝好。
姜礼一边听着致辞,一边观察着靠近上座的那些大佬,确定白天接待的时候有哪些是遗漏的,准备过一会再去刷刷存在感。
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看向一个大佬,在后者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偷偷看自己,注意到姜礼的时候,都会抱以一个微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好像他们确实记住我了,没白接待。”
不过也有例外,好些位置靠后的人看姜礼的眼神则十分冷淡,甚至还有几个人身后的弟子明显地向姜礼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姜礼疑惑地摸摸头,自己压根就不认识他们啊,哪来的这么深的敌意,怪事儿。
最后姜礼只好做出‘地位低是有原因的,一点涵养都没有’这样的判断。
很快,邱处云的致辞结束,晚宴正式开始。
不得不说,全真教的素质确实很高,每一案旁都有专门的弟子负责服务,空盘子会被马上端走,然后立马有端来新的,酒杯也不会有任何一秒是空的,时刻保持着杯中有酒的状态。
姜礼劳累了一天,在邱处云宣布开始以后,专心地干着饭。
他吃得很认真,因为年会结束以后再过个一两天就是回去的时候了,到时候不仅又是每天与鬼怪作伴,身边再也没有说话这么好听的人,而且还要经常吃泡面,不得不说,虽然有意思,但是生活质量还不如在精神病院的那些年。
姜礼和天师府以及全真教的好友们推杯换盏,在张胤一脸无奈地表示如果道士不能结婚那自己是哪来的之后,姜礼十分开心地预定了好几个当干爹的名额。
“以后你们有孩子了,记得找我当干爹,如果到时候干儿子干女儿们来江城找我,别的不说,豆浆油条管够。”
众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要不还是算了吧...”
欢声笑语之中,晚宴快要结束,即将迎来最让所有人感兴趣的环节。
其实虽然谭楚锋说的没错,余兴节目确实有着能让不知名的人得到关注的作用,但却并不完全正确。
因为对于联盟中的门派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展现门派血液活力的机会。
对于大门大派来说,最担心遇到的情况其实就是内部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光是有顶尖战力并不能代表门派就是鼎盛的。
如果底下都是臭鱼烂虾,那其实也和光杆司令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然,老天师那样的除外,那种等级的修士,一个人就能顶一个门派了,更何况还有张胤这样的小天师。
好些不了解张胤内幕的人甚至近几年的年会一直在期望张胤能一鸣惊人,但是这注定只是妄想了...
所以大门大派不仅会借此机会让下面优秀的弟子扬名,更能让其他门派知道,我们家不仅老的是狠人,小的更是人中龙凤。
余兴节目的环节本来是没有的,但是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攀比,就有内卷,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这个环节反倒是成了一个默认存在的环节,并且成为了关注度最高的部分。
果然,见晚宴快要结束,气质清冷的峨眉山的掌门淡笑着朗声道:
“今年就由我峨眉山抛砖引玉吧,红叶,去吧。”
她身后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弟子站起身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有些俏皮:“是,师父。”
全真教的弟子在大殿中间清理出一个场地,供人表演。
被叫做红叶的峨眉山弟子拔出一柄细剑,在场中舞起剑来。
姜礼粗略地看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可正当他要再叫人上些甜品的时候,红叶却将剑往天上一抛。
而神奇的是,细剑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划动出一道道飘逸的轨迹。
不知是谁惊讶地说了一句:“御剑术?”
红叶微微一笑,食指和中指相骈,随着指尖划动,细剑绕着她一圈又一圈地腾空而行。
红叶则像是天宫仙阙中的舞女,摆动身姿,踏出优美的舞步。
人和剑交相辉映,说不出的仙姿飘渺。
最后一刻,红叶竟直接踏上了细剑,飘荡回到了峨眉山所处的地方。
“献丑啦。”红叶笑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收回细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你当下一任掌门培养的弟子?”
邱处云有些讶异,因为他知道,只有峨眉山的掌门才有资格修习御剑术。
峨眉山掌门淡笑着点点头,没有否定。
这又引得不知内情的人一阵惊叹。
没想到峨眉山已经开始培养下一代掌门了,难道这女人即将突破天级了不成?
在一边看乐子的灵乐有些意动,看向了苦无:“师父,我去试试?”
苦无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说道:“出家人不应图以虚名。”
“哎呀,试试嘛,手痒了捏。”
见灵乐坚持,苦无闭上了眼,口诵佛号。
灵乐当他默认,便大摇大摆地下场。
“小僧也来为大家助助兴。”
姜礼好奇地看向这个少林寺的异类,想知道这个乐子人为什么这么嚣张还没有被苦无逐出师门。
说罢,灵乐就地盘腿坐下,口诵佛号。
那‘阿弥陀佛’的声音如同炸在众人心头,有见识广的人感到惊讶:“狮子吼?”
下一刻,灵乐周身金光涌现,衬得他的皮肤如同古铜一般金光闪闪。
异象骤起,猛龙和凶虎凭空出现,环绕在灵乐周身。
灵乐脚下莲花绽放,仙乐长鸣,他大喝一声,朝着空气挥出一拳。
刹那间,音爆声响起。
龙头和虎头仿佛要直冲众人,离得近些的人甚至出现了幻觉,似乎看到了一座坐满了佛陀菩萨的大殿,耳边尽是颂佛的声音,内心前所未有的平和。
张玄笠抚掌称赞:“狮子吼,降龙掌,伏虎拳,还有万佛朝宗,苦无大师,你这位弟子尽得佛门绝学啊。”
“善哉善哉。”苦无淡笑着训斥灵乐:
“出家人怎得如此爱显摆,快回来吧,得些雕虫小技就班门弄斧,成何体统?”
灵乐收起神通,摸了摸光滑的脑袋,憨厚地笑了笑:“我的。”
姜礼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人级化精才能修炼的神通吗,花里胡哨的,但是好勾八帅。
不过他想了想,通灵噬煞术中记载的那些神通好像不比佛门的神通看起来弱,而且似乎更有排面,什么万灵哀,什么百鬼夜行,想想还有些小期待呢。
有红叶和灵乐珠玉在前,后面一些小门小派的表演倒是有些鸡肋的感觉,有点意思,但是比起前两人又显得有些不堪。
大部分的大门大派倒是没有让得意弟子出来表演的意思,他们这样的门派,没必要为了让弟子把自家的绝学拿出来显摆,会显得有些掉价,所以基本都只让中流砥柱出来意思意思,告诉大家我们门派后继有人,便点到为止。
像张胤这种,压根没有兴趣,天师府最后只是让青梅去表演了个半成品金光咒,就漏了个起手式就算是结束了,没什么观赏性。
只有峨眉山掌门是因为要立威,告诉众人,自己突破在即,已经在培养下一代掌门,为红叶而铺路,才让她表演御剑术。
至于灵乐,纯粹是个人原因,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表演绝学。
终于,那些小门派的人也差不多都表演了一遍,邱处云见差不多了,便准备宣布年会圆满结束。
“还有人想为大家助助兴吗?”
邱处云询问道。
这时,正在吃东西的姜礼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举起了手:“我,我来!”
姜礼说完,擦了擦嘴,径直走向了大殿外。
邱处云这才想起来,刚刚王祁游专门给他提过,姜礼要表演一个很危险的节目,让他多关注关注。
想到这里,邱处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想要随姜礼出去。
和他一样反应的还有张玄笠。
和王祁游不同,青梅直接明了地告诉张玄笠,姜礼要表演的东西昨天差点把王祁游炸成重伤。
邱处云和张玄笠尴尬的对视一眼,一齐朝殿外走去。
参加年会的众人纷纷侧目,什么情况,两位道家正宗的掌门都专门起身去看?
突然,有人注意到接下来要表演的人正是先前引起了联盟内卷的姜礼。
“唉?那好像是姜礼?”
“姜礼?姜礼是谁?”
知道姜礼的大佬们见邱处云和张玄笠都出去了,也纷纷起身,走到了大殿门边。
而不知道姜礼的人则都是觉得好奇,这姜礼是什么来路,竟然引得大佬们如此关注。
于是一众人里,有的想要一探究竟,有的单纯想凑热闹,鱼贯而出,围观不远处准备开始表演的姜礼。
姜礼先是看着脚下的百丈台阶,心想这么空旷,应该没有问题了,紧接着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愣住了。
“好家伙,不至于吧?我还以为得把大招甩出来才有这种效果呢,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疑惑地挠了挠脸,缓缓转了回去。
“算了,想这么多没用,先办正事儿!”
姜礼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符纸,随手一扔,符纸竟然飘在姜礼面前,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了一排。
紧接着,姜礼双手并用,两根手指指尖带着黑色亮光,飞快地在符纸上翻飞着。
“符法?”武当山掌门疑惑地看向了张玄笠。
张玄笠还没来得及震惊于姜礼在符法一道的飞速进步,便注意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那表情好像在说:还说不是你们天师府的人!
同为符道三宗之一的茅山派见姜礼如此熟练,也是称赞道:“不错,少说得有十年功夫。”
姜礼为了不被茅山派看出端倪,特意没有接待他们,所以茅山派掌门此时只是单纯站在评点的角度去看的。
青竹眨眨眼,开心地想着,姜礼果然有修炼符法的天赋,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他倒是没有奇怪姜礼会符法,因为这些符纸就是他给的,这几天还问了他不少关于符法的知识,他也知道师爷给了他太上正一神箓的原本,只是稍稍惊讶的只是姜礼进步的速度。
那手法,普通人每个几年都练不出来。
而姜礼,一门心思放在画符上,根本没有关注众人议论的声音,甚至直接屏蔽了听觉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礼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心人数了数,姜礼竟然一次画了九道符!
“一分钟,九道符,倒是也不算太慢了,只是画出这么多符来是想做什么,一张一张放烟花吗?”茅山派掌门觉得有些奇怪。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张玄笠这会儿已经呆住了。
他很想打茅山派掌门的脸:如果我告诉你,他三天前才开始接触符法的呢?
姜礼长出一口气,大概算了算时间,好像比练习的时候慢了点,不过也无关紧要,反正也不是表演速度。
他这才回过头,朝众人行了一礼。
“各位前辈,我实力低微,没有什么太过高深的法门展现给大家看,相信有懂得符法的前辈也能看出来,这些也并不是符法中的绝学,不过我近日倒是有所感悟,发现了符法中的一些妙用,借此机会,放个烟花给大家看看...”
茅山派掌门呵呵一笑:“还真是烟花,我都不知道邱师兄和张师兄这么紧张做什么,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说罢,他便准备返回大殿。
那些大佬们也是有些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有失身份,见到姜礼还真是准备放烟花,都是觉得有些无趣,感觉被邱处云和张玄笠给误导了。
只有邱处云和张玄笠反而更加紧张了,说是烟花,谁知道你一会要烧什么东西。
而王祁游和青梅他们知道姜礼要干什么,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满脸激动,似乎想要见证什么不得了的场面。
灵乐也没有离开,他本能地觉得姜礼想搞大事,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最好搞颗核弹出来,把这里的人一下子炸死一半,那乐子就大了。
果然,就在众人乘兴而来,即将败兴而去的时候,姜礼接着说道:
“我把这个烟花的名字叫做——手搓核弹!”
听见姜礼的话,灵乐呆在了原地,几乎石化…
而众人已经踏出的脚步也顿住了,纷纷转过头惊诧地看向姜礼。
只见姜礼伸手轻轻一划,九章符纸自行开始燃烧,变作九团不同颜色的光芒。
姜礼随手和去,像和泥一般,看不清手上的动作,就将九团光芒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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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宝派的掌门一直表现得很稳重,之前茅山派表示不看好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话,可这会儿却愣住了,喃喃道:“他是想将不同属性力量的符道之力融为一体,以此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茅山派掌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驻足在了第一线吃瓜,见状也是有些恍惚:“这小子,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死字是怎么写的...”
没有理会他人的议论,姜礼心中默念着多次尝试后得出的最佳顺序,直接伸手插入巨大的九色光团,开始从内部排列组合。
不多时九色光团变成一个漆黑如墨的球体。
姜礼用力踢出,光团直冲天空而去。
随后,姜礼周身灵气外放,整个人被黑气包裹着。
那黑气如同滔天魔焰,在姜礼的操控下朝着光团冲去。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光团被黑气在一瞬间击碎。
而黑气被破碎的光团包裹侵吞,变成了一个规模更为庞大的,周围不断鼓胀或陷落的不规则球体,并开始逐渐膨胀变大。
姜礼气喘吁吁地转过身来,再一次看向众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膨胀到了极限的光团突然顿住,猛地坍缩成一个小小的亮点。
“诸君,且听这龙吟!”
伴随着似乎要撕破天际的真似龙吟一般的炸裂声,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姜礼身后绽放开来!
第八十八章 年会结束
多年以后,张胤站在废墟前,准会想起姜礼在他面前手搓核弹的那个夜晚…
带着巨大热量的白光让终南山上如同白昼一般。
姜礼双臂大张,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如同落幕后的艺术家,只留下一道引人遐想的漆黑剪影。
头绳被强烈的罡风吹落,姜礼束在脑后的头发披散开来,在风中狂舞,让那道身影显得有些疯狂,有些…令人感到畏惧。
光点爆发出蘑菇云的同时,大量带着火星的岩浆碎屑从空中绽放开来,像是无数流星般划落天际。
而在灼热的岩浆落地前,正好化作黑曜石似的东西,并没有让终南山陷入火海。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难闻的味道窜进重阳宫主殿外所有宾客的鼻腔中。
阴冷感和灼烧感,本该水火不容的两种气息同时从宾客们的心底涌现上来。
刚刚这“烟花”爆发出的力量,让众人突然有种置身深渊的巨大威胁感。
不知是谁喃喃了一句:“就算是真正的核弹,也不过如此了吧?”
没有人回应他,因为整个终南山上下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
虽然都是修仙者,但是并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核弹是什么样的,宾客们只知道,姜礼这个烟花,过于恐怖了些。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姜礼会走到大殿外表演,邱处云和张玄笠又为何如此郑重地跟了出来。
他们丝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人出手阻止,姜礼这一下能炸掉整座重阳宫。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邱处云和张玄笠这会儿也正处于怀疑人生的境地之中。
邱处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机械地扭头看向张玄笠:“你能轻松接下来吗?”
张玄笠满脸苦涩地回应道:“你当我是什么?
被那玩意儿炸一下,能不受伤已经算我平时阴德积得多了。”
只有摸到天级门槛的峨眉山掌门一脸凝重:“虽不及我,但已能和我随手一击相比拟,这一击...足以伤到地级的修行者。”
此话一出,宾客中一片哗然。
先前那些地级低阶的大佬们只是觉得姜礼这一招充满了威胁,稍稍代入一下,觉得自己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接下这一招,但是看不出来究竟夸张到什么地步。
直到峨眉山掌门看出端倪,他们才知道还是低估了姜礼这一发的危险性。
能比得上峨眉山掌门随手一击…么?
峨眉山掌门那是什么人,再进一步就是天级,名副其实的大佬中的大佬,一巴掌下去毁天灭地的狠人。
而姜礼呢?
来这里之前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想到这里,众人只觉得今年的余兴节目稍微有些可笑。
就好像一堆人在一起讨论‘看我的M4多牛逼’‘我的AK才牛逼’,然后突然走过来一个抱着两枚弹头的人说‘看我的小男孩和大胖子,唉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离谱!
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连地级大佬,各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正常了,更不用说那些人级和甚至不到人级的小辈了,头皮发麻!
乐子人灵乐张着嘴,似乎在无声地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不往重阳宫扔?!我好想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啊!
张胤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昨天冲晕过去了,现在没睡醒。
青竹狐疑地看向王祁游:“王师兄,你昨天真的只是差点受重伤?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现在你已经死了,只是灵魂还没有反应过来...”
王祁游则压根没听见青竹在说什么,而是迫切地问谭楚锋:“他昨天用了几张符纸?”
“三...三张?”谭楚锋结结巴巴地说着。
王祁游觉得脑袋有点晕,他刚刚亲眼看见姜礼用了九张符纸,也就是说,如果昨天姜礼就完善到这个地步,完全能炸死自己。
可是,他特么才筑基啊!
当事人姜礼玩了这么一出,只觉得筋疲力尽,无论是气力还是精力,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他想要走近宾客们,但是脚步虚浮,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便只好席地而坐。
他没有听清众人的议论,刚刚的爆炸声让只是筑基的他觉得耳朵都差点聋了,这会儿才有所好转。
于是,不知情的他还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刚刚那一下的威力。
“比昨天多了六张符纸,多了六种属性的力量,还加入了黑气和怨气,炸死王祁游应该问题不大...地级的话...完全没概念啊,应该还是有些距离的吧?”
姜礼看着并没有发出想象中的欢呼声的宾客们,心里有些忐忑,小声嘀咕着:
“怎么感觉他们好像不太满意,也是,我一个小小的筑基,不入他们法眼很正常,而且这又不像御剑术和佛门秘术这么花哨,朴实无华的,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点拉。”
想到这里,姜礼决定再补救一下:
“各位前辈,那什么,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话语间充满了真诚。
听到声音,众位大佬才反应过来,创造出如此可怕的神通的人差点被他们忽略了。
灵宝派掌门专修符法,这会看姜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目光灼灼的,好像看着一块绝世美玉。
他当即想开口盛赞姜礼,但后者接着说道:
“看大家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坦白,其实我刚刚并没有尽全力,让大家浪费时间看我表演一个不成熟的招式,实在是很抱歉!”
灵宝派掌门愣住了,啊这...
茅山派掌门甚至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你的极限能到哪一步?”
姜礼一脸为难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十一张符吧...不过那是最极限的数字了,用完一次我就不是像现在一样能说话了,估计直接就躺尸了...”
好家伙!
众位大佬看向了张玄笠。
就是你小子私藏核武器的?
张玄笠下意识退了两步,暗道一声好强的压迫感。
他连忙解释:“别看我啊,我修雷法的,肯定跟我没关系啊。”
姜礼疑惑地眨眨眼,觉得事情的走向不太对劲。
他们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张玄笠?
因为自己太弱了从而仇视张玄笠?
不能吧...
此时,姜礼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一发好像并不是让大佬们觉得拉跨。
嘶...难道是太猛,让他们无言以对了?
“那什么...有没有哪位点评一下,我刚刚那个手搓核弹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姜礼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距离他比较近的王祁游他们。
卧槽!好不要脸!装完逼居然还想让我们当他面夸他。
全真七子和天师府众人气得不想说话。
只有田宇,老老实实地说:“刚刚峨眉山掌门说能比得上她随手一击。”
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峨眉山掌门的修为达到了地级巅峰。”
听到这话,姜礼傻了,霎时间开始了头脑风暴。
啊这?
也就是说刚刚那一招比我预估得还要厉害。
完了,吃了没见识的亏。
那这不是暴露了没必要的东西吗,不该说极限是十一张符的,唉,被想要证明自己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啊...
不过好在还有所保留,本来也是打算看他们的反应再往上加的。
嗯!极限过后的极限更容易让他们相信这个极限就是我的全力!合理!
我说我是千层饼,谁赞成,谁反对?
同时,姜礼心中窃喜,还没筑基就能单凭自己爆发出人级的力量,这回学会了符法和通灵噬煞术,同时又晋级了筑基,居然能爆发出地级的力量。
难道自己真的是天才?
陈逸轩无意中居然向修仙界输送出了一个如此优秀的人才,积大德了属于是。
姜礼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近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小兄弟师承何处呀?”
巫蛊门门主笑眯眯地问道,只觉得越看姜礼越顺眼。
姜礼只记得谭楚锋说过,巫蛊门的人全身都是虫子,顿时觉得全身有些恶寒,甚至有些后悔之前腆着脸去接待她们,下意识向张玄笠投去求助的目光。
众人见姜礼对张玄笠如此依赖,又是纷纷看向了后者。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灵宝派的掌门意味深长地看着张玄笠:“如果没看错,他用的正是太上正一神箓吧,据我所知,当今天下能调教出这种徒弟的,除了老天师,便是令尊了吧?”
张玄笠只觉得百口莫辩。
姜礼展现出来的天赋已经够吓人了,他虽然说让姜礼吸引大佬们的注意,但是根本没想到姜礼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的本意只是让姜礼展露出当时灵气外放,摸到人级门槛的水平就足够了。
以他刚刚筑基的水平,能做到那一步就已经很夸张了。
他这会儿反倒不敢说姜礼才刚刚筑基了,他担心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以后,打听姜礼的身份,发现姜礼身后还有一个至少地级甚至有可能天级的师父。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天师府下了这么多血本,不可能会想多出一些竞争对手也来拉拢姜礼。
比起先前还担心以姜礼的实力能不能引起关注,顺利投票,这会反倒更加担心姜礼暴露更多,让其他人也对他起了觊觎之心。
可事与愿违,偏偏有人提到了这茬。
苦无淡笑着道:
“以姜礼小施主的天赋,人级化精就能以这种手段伤到地级,以下克上,他日晋级地级,成就必定非凡啊。”
他下意识地以为姜礼也是化精,根本没有想过姜礼只不过是个底层的小小筑基。
姜礼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有解释,今晚已经赢得够多了。
装逼一时爽,可没有回报的逼就是无用逼,除了暴露底牌,什么用也没有。
于是,他只是感激地说道:
“多谢苦无大师夸奖,作为一名光荣的清洁工,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的梦想就是报效清洁工联盟,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熟悉姜礼的人闻言纷纷捂脸,不想看到如此虚伪的人。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张胤听到苦无的话则是皱了皱眉头,心说你太不把我好兄弟当回事儿了?
越一级能叫以下克上?那最多算是四舍五入!
想到这里,张胤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好兄弟正名。
“苦无大师你误会啦,姜礼他一周前才刚刚筑基。”
说完,张胤还递给姜礼一个‘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的眼神。
众人一听这话,只觉得三观崩塌了,他们也和苦无一样,见姜礼和王祁游青梅他们交好,先入为主地觉得姜礼是和他们同境界的修士,压根没往筑基那块儿去想,或者说根本不敢想。
这特么是怪物啊,以人级达到地级的实力,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过,可你才异级,虽然动用了浑身解数,可多少也有点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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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笠咬牙切齿,欲哭无泪,恨不得把张胤吊在重阳宫顶上用鞭子抽!
有个老逼登没话找话就算了,至少人家姜礼聪明应付过去了,怎么家里还特么有个内鬼啊?
第八十九章 顶级理解
“小天师,话可不能乱说啊,不管怎么说,横跨两个大境界也太过夸张了。”
武当山老掌门幽幽看向张胤。
张胤还想说什么,被张玄笠一招饿虎扑食,一把捂住了嘴。
“赵师兄说得是,他近日闭关,尚不知姜礼已经突破了筑基,才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徒增笑柄。”
武当山老掌门缓缓点头。
王祁游他们不知道内情,但是见张玄笠竭力掩饰,相视一眼,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弄巧成拙。
众人见张玄笠站出来解释,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愿相信,手搓核弹的姜礼只是区区筑基。
只有少数更加谨慎的人,才默默记下了姜礼这个名字,准备好好调查一下他。
直觉告诉他们,姜礼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邱处云是知道姜礼不过只是筑基的,也多少察觉到张玄笠还有不少东西瞒着他,但是全真教毕竟和天师府交好,想的也是帮着张玄笠糊弄过去,事后再找他算账。
见宾客们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邱处云便开口打圆场:
“那今年演武最为出彩的人,便是姜礼了,诸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意见?您老人家说笑了...
之前表演过的小辈们默默地想着。
见无人说话,邱处云点点头,交给姜礼一个徽章。
姜礼疑惑地接过,发现是一个镶钻的镀金‘清’字令牌。
和之前实名认证时得到的那块差不多,但是更俗一些。
不过好在姜礼也是个俗人,就喜欢这种铜臭味儿。
“这是...”
“这是今年最有价值新人的联盟认证。”
邱处云笑着解释:
“联盟每年会颁发一些奖章给人级及以下的清洁工,十佳清洁工和业绩冠军已经颁发出去了,但是最有价值新人还迟迟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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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任理事协会沟通之后决定,在此次年会中挑选一个入行一年以内,表现最好的晚辈颁发这个奖章。
如果没有你,那便是在红叶和灵乐中选一个了。”
姜礼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镶钻令牌,脑子里就两个字:就这?
“请问邱掌教,这令牌具体有什么用呢?”
“自然是荣誉!”邱处云理所当然地说。
姜礼垂下头,摩挲着令牌,心里长叹道:想我姜礼当了一辈子噶韭菜的人,今天居然也被资本当韭菜给噶了,这不就是纯纯地职场PUA吗?
你努力修炼是为了什么?当然是荣誉和实现自我价值,难不成是为了钱吗?
张玄笠清楚姜礼在想什么,一脸别扭地提醒姜礼:“当然好处也是很多的,不仅能得到联盟内所有清洁工的认可,任务奖励这块还有额外补贴,嗯,商城也可以打折。”
姜礼抬起头,目光中充满坚定和信念:“我会为了联盟而奋斗的,一定不会辜负了这份荣誉!”
亲眼目睹了姜礼的变脸速度,众人都觉得很难将眼前这个过于现实的人和刚刚那个背对爆炸豪气干云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没想到不仅目的达到了,甚至还有意外收获,姜礼这会儿也是觉得浑身舒畅,本来已经枯竭的身躯似乎又能榨出点东西了。
一时间姜礼觉得内心通透无比,开心地提议道:
“今天是年会,明天又正好是元旦节,刚刚那玩意儿只是玩笑,我现在给大家弄点真正的烟花助助兴吧!”
邱处云本来挂着微笑的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阻止:“别!”
但是已经晚了。
有些得意忘形的姜礼如同脱缰的野马,拦都拦不住。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姜礼一跃而起,斜靠在大殿外的石狮子头上,身前有符纸悬空漂浮,振臂高呼道:
“新年快乐!”
半个钟头后。
一脸漆黑的姜礼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刷着手机。
这次的年会在焦急地救火声中完美地落幕了。
谭楚锋挽着袖子从身后缓缓靠近,苦笑着道:“你还真是不烧点什么就不满意啊。”
姜礼耸了耸肩:“太累了,头昏眼花的,不小心射歪了。”
“你那不是射歪了...”谭楚锋满脸黑线:“你那是射反了。”
“没人受伤吧?”
姜礼本来想救火,但是邱处云把他踢走了,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想了想,观景台最凉快,姜礼就过来了。
谭楚锋摇摇头:“没人受伤,但是烧了面墙,我刚刚看师父他好像挺伤心的,眼泪汪汪的。”
姜礼默默把镶钻令牌塞进了内裤,什么也没有说。
见姜礼好像有些内疚,谭楚锋安慰道:“没事的,别太在意,师父他以前老说要找机会重新修缮重阳宫主殿,这算是坚定了他的念头吧,天意。”
姜礼轻轻点了点头,又将觉得有些硌屁股的令牌掏了出来,揣进兜里。
“这可如何是好,当初烧了龙虎山,张道长就没让我赔偿,这次又烧了重阳宫,以邱掌教的度量,肯定也不会让我赔偿,我总觉得好亏欠两位长辈啊...”
姜礼的话语中带了深深的苦恼和愧疚。
这让谭楚锋硬生生地把想要商议修缮经费的话吞了回去。
“呵呵...都是自家人,不打紧,不打紧...”
谭楚锋脸庞有些抽搐。
他觉得自己的道行似乎比不上姜礼,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让邱处云来处理。
“那什么,说点开心的事儿。”
谭楚锋转移话题,神秘地笑着:“打开精彩时刻看看?”
姜礼疑惑地打开了好久没打开过的清洁工之家,点到了精彩时刻的界面。
“咦?”
姜礼发现,有一个视频的热度正在以飞快地速度上升。
标题是——《能在年会得见联盟有此猛将,幸甚至哉!》
而视频的内容正是姜礼手搓核弹的全过程,整个视频短短三分钟,播放量已经破万。
虽然近万的数字并不多,但是不要忽略了,就算加上西方的清洁工,所有人加起来也就数万人,相当于有接近半数的人看过了这个视频。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
姜礼诧异地点开播放,发现这个视频不关弹幕根本看不下去。
在蘑菇云绽放的那一瞬间,满屏都在刷什么“为王的诞生献上礼炮!”,这让姜礼看得无所适从。
你们家王的诞生扔核弹是吧?
视频最后则是以峨眉山掌门的点评中收尾,弹幕则是又达到另一个高潮。
只有少数人讨论这位新人恐怖如斯,而大多数人都在刷什么“雪崖师太女神!”要么就是女号在刷“美女姐姐贴贴!”。
姜礼虽然也觉得峨眉山掌门是长得好看,但是人家三四十岁了,这样刷弹幕真的合适吗?
“真下头。”姜礼看了直摇头。
“怎么样?”谭楚锋问姜礼。
姜礼愣了愣:“什么怎么样,又不是我发的,我又赚不了积分,和我有啥关系?”
“但是你出名了啊。”
谭楚锋眨眨眼,满脸不解。
“人红是非多,说不定会引来黑子,甚至反串黑,如果我以后没后续了,联盟里多出一堆姜斯林礼斯林的,我还怎么见人啊?”
姜礼看得很通透,比起出名,他更喜欢闷声发大财。
谭楚锋表示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怎么就不想想还会多出不少小迷妹呢?
“嘶...”姜礼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
“被世界背叛的男人?”
姜礼眯着眼看向视频发布者的ID,再一次点开了视频。
“这个角度...”
姜礼用怀疑的眼光看向了谭楚锋:“当时...你们谁在录像?”
见到姜礼发现了隐藏在视频外的彩蛋,立刻化身邀功小子:“那自然是我了,出名了可不要忘了好兄弟。”
“你是背叛哥?”姜礼一脸震惊,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他很难在印象中那位说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给予了他许多帮助的背叛哥和这位玄阴子本阴之间画上等号。
“啊...背叛哥?为什么这么叫?你不觉得这个ID显得哥们很孤傲吗?你有没有看过遮天啊,有没有无始大帝内味儿?”
姜礼没有理会一脸得瑟的谭楚锋,而是默默低下头,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谭楚锋突然觉得手机一震,好奇地拿了出来,发现清洁工之家有人私信自己。
【诡父:你完了,你社死了!】
谭楚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瞳孔开始地震。
千算万算,竟没有算到这一步!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姜礼,脑子里想着自己在网上的发言,嘴唇微微动了动,半响,才发出声音:
“你要多少积分?”
姜礼摇了摇头:“谈钱多俗,以后给我当狗吧。”
“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吗...”
姜礼只是叹着气拍了拍谭楚锋的肩膀。
“好兄弟才该共患难不是么...”
谭楚锋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败了,败得很彻底!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心里悄然滋生。
不能自己一个人社死!
他抬头,声音有些沙哑,死死地盯着姜礼:
“我有个计划!”
姜礼见到他这副桑心病狂的模样,本能地有些害怕:“什么?”
“看看我们在网上进行过友·好·交·流的网友们有几个来参加年会的,全部骗出来,举行一场聚会!”
第八十七章 姜礼和谭楚锋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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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这个佛,过于硬核
这些道士都好阴险!
姜礼对谭楚锋玄阴子的道号又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谭楚锋似乎说得又有些意思。
倒不是姜礼有骗别人当狗的爱好,只是单纯觉得多个朋友多一条人脉。
能参加年会的肯定不是底层清洁工,如果沙雕网友中真的有这么一两个此时就在重阳宫里,见一见倒也无妨。
“我觉得可行。”姜礼思索着点点头。
接着便在论坛里发了帖子,专门@了修炼天地灵气时给过自己帮助的网友们。
【诡父:请问现在有哪位朋友在终南山年会现场吗,上次承蒙你们关照,这两天正好有机会,想和大家小聚一番。】
姜礼发过帖子,刚准备收起手机,手机便震动起来。
“咦?这么快?”
【乐子人:你也在终南山?我能来!对了,刚刚重阳宫被烧的时候你看到了吗?老有意思了。】
看到这条回复,姜礼几乎百分百确定,灵乐就是乐子人。
“已经逮到一个了。”姜礼冲一脸迷茫的谭楚锋笑了笑。
点进乐子人的主页,姜礼更是发现了很多离谱的言论。
灵乐在网络上时而扮演杠精,时而扮演喷子,当然最多的时候还是扮演一个热爱拱火和凑热闹的乐子人形象。
“我说,清洁工之家不是内部APP吗?在网上说什么都没人管的吗?”
姜礼诧异地问谭楚锋,很难想象,灵乐这种性格恶劣的人不仅算得上是佛门高僧,甚至在网上如此键谈,还能活蹦乱跳,不被线下单杀。
谭楚锋站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解释道:
“要查当然是能查到的,但是只要不违反联盟条例和利益或者发表反动言论,基本上不会有人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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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那为什么看了一圈,没人发涩图?”
姜礼觉得有些疑惑。
正常的网络环境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以后能多发点,成为这方面的先驱也说不定。”谭楚锋打开了帖子,为了追求真实,姜礼也@了他。
“我才不呢,虽然我的ID叫诡父,但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在网络上传播这些东西是违法的,你不知道吗?”
姜礼义正言辞。
那你还问...谭楚锋无力吐槽。
“唉?峨眉山第一小仙女也回复了。”
【峨眉山第一小仙女:我在的呢,师父说后天才走,我能来的。】
谭楚锋猜测着这位小仙女会是峨眉山来的谁。
而姜礼倒是不关心小仙女是谁,毕竟他对女孩子并没有多少兴趣,或者说他对在网上表现得像个正常人的女孩子没有兴趣。
如果是用女号的扣脚大汉那就另当别论,想不社死就只能屈服在姜礼的淫威之下。
【太极接化发:+3。】
姜礼额头青筋直跳,他早就看这个成天只想着水经验的屑不顺眼了,回复道:
【诡父:这位仁兄,你在终南山上吗?】
【太极接化发:在,能来,给个地址。】
“哦嚯,还是个惜字如金的高冷boy吗?我喜欢。”
姜礼在心里暗戳戳地想,千万别给我逮到你是个话痨。
不过遗憾的是,除了这三人表示能来,其他网友或是没有回复,或是直言没来参加年会。
最可气的是暖心大哥哥,不来就算了,还非要@一下小仙女。
【暖心大哥哥:@峨眉山第一小仙女女孩子在外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哦,毕竟都是网友,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一定呢。】
姜礼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刚要回复他,便发现已经有人抢先了:
【乐子人:呜呜呜,暖心大哥哥好暖,我的金钟罩和铁布衫都要被烫烂了捏。】
【暖心大哥哥:......】
姜礼倒吸一口凉气,张胤是不是混孙吧的他不知道,灵乐肯定是!
为了防止两个人吵起来,姜礼连忙出来打圆场。
【诡父:那就这么定了,现在天色晚了,就不打扰大家了,明天全真教早课后在山门前集合,我们下山去市里吃一顿,我请客。】
定下了日子,姜礼收起了手机,和谭楚锋相视一笑。
谭楚锋走了之后,姜礼又在观景台上站了一会儿,见张玄笠和邱处云许久没来找自己,便打着哈欠回屋了。
张胤还是保持着熟悉的姿势,姜礼进来也没有将他拉回现实。
姜礼也习以为常,洗过澡之后便上床睡觉了。
一闭上眼,之前耗尽体力的疲惫感涌现了上来,没几秒,姜礼便睡着了。
吵醒姜礼的是鸡叫声。
但并不是公鸡叫,而是张胤又刷出新老婆激动的鸡叫。
“真是战神啊,你要把这功夫用到修炼上,不早就超过你二叔了?”
姜礼睡眼惺忪,感慨地说着。
“有什么用,能让我去二次元吗?”
姜礼愣了愣,缓缓摇了摇头:“不能,不过你再这么熬夜熬下去,真有可能要穿越到二次元了。”
张胤耷拉的眼皮突然抬起来,眼睛中射出精芒:“有科学依据吗?”
“我的意思是,你就快猝死了。”
“不可能。”张胤摇摇头:“已经筑基的人,七天不睡觉也没有大碍。”
“那我怎么会困?”姜礼皱了皱眉头,怀疑自己修了假仙。
张胤露出一个安详的笑容:“只要熬过最困的时候,就不困了。”
恍惚中,姜礼似乎看到了张胤头顶那道若有若无的光圈...
洗漱过后,姜礼准备先去餐厅吃饭,然后去听一听早课。
他最近两天竟然觉得似乎能听懂一些了,这是个好的开始。
至于张胤,甚至连早餐也不吃,说一会儿直接去讲经殿,真正意义上诠释了什么叫做废寝忘食。
走在路上,姜礼胡思乱想着自言自语:
“好像那次受重伤以后,最近没有犯过病了,符法也算有所收获,练气那边等小草过滤完所有的怨气就能开冲了,道义似乎也开始能听懂一些了,应该是上次钻研太上正一神箓那些晦涩难明的术语的原因吧。
总之都是好事,说明正在一步步走向正轨,就看张道长那边投票的结果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回去就能接取人级任务,然后壮大自身。
也不知道小草说的以后的事是什么,如果偷渡出国能不能逃过去呢。
宋娴和左子桓也是个问题,不能再像以前似的随意带出来了,如果被认识我的人看到,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张胤,得让张道长多注意注意他,虽然是修仙者,但是也没人规定修仙者不能猝死,万一呢?”
琢磨着,姜礼来到了餐厅,谭楚锋已经帮他打好了饭。
两人吃完之后便一起前往讲经殿。
“用不用再发消息提醒他们一下?”谭楚锋问道。
姜礼摇摇头:“一会儿再说吧,我最近觉得我好像能听懂一些了,以后很难再有邱掌教和张道长一起讲道的机会了,我想抓紧时间学习学习。”
谭楚锋停下了脚步,看着姜礼的背影,觉得有些陌生。
“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他疑惑地摸摸头。
不过在姜礼的感染下,谭楚锋也端正了心态,跟上了姜礼。
两小时后,张玄笠终于讲完最后一句经文,感慨着说:
“这几天能有机会受邱掌教之邀,在重阳宫讲道,也算是我的荣幸,全真教修全真派,天师府修正一派,有所区别,但殊途同归,希望我的理解能带给你们不一样的思路,虽然道只有一个,但路有无数条,切莫在修道之路上钻了牛角尖!”
全真教众弟子朝张玄笠行了弟子礼,齐声感谢张玄笠近日来的教导。
按理说这样并不合规矩,但是联盟成立后,以前的门第之见都在逐步减弱,特别是同出一源的道家,为了反制佛门,空前地团结。
党派之争随处可见,联盟内部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是教义之争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突然出现的大量鬼怪,避免了修仙界的内耗,也不能说全是坏事。
“怎么样?今天听懂多少?”谭楚锋从知识的海洋中漂上来喘了口气,询问姜礼收获如何。
姜礼深思之色,喃喃道:“我悟了!”
“悟了什么?”
“悟了最后一句:虽然道只有一个,但路有无数条。”
“何解?”
姜礼正色道:“为达目的,要不择手段!”
“......”
姜礼没有再理会谭楚锋,美滋滋地看向了王祁游他们:“王师兄,我们一会儿准备下山玩玩,先前我承诺过要请各位吃饭的,一起吗?”
王祁游摆摆手:“我们便不去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外出寻找突破炼精化气的契机了,师叔伯也好长时间没有消息,重阳宫里除了师父,便是我在做主,今早不少门派离去,我得留下来和师弟们处理一些扫尾的事宜,你们好好玩,不用在意。”
姜礼客套了两句,又看向了青梅青竹:“两位师兄呢?”
两人也是摇了摇头:“我们二人一会有修行上的瓶颈要请教邱师叔,想看看能不能以全真派的思路来解决问题,便不去凑热闹了。”
姜礼点点头:“懂了,开小灶嘛。”
结果最后除了谭楚锋,其他几个玩得好的好友都不去。
“走吧。”姜礼招呼了一声,便和谭楚锋一起走出了讲经殿。
等二人来到山门前,看到三人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他们站得不远,但保持了一定距离,见姜礼和谭楚锋直奔他们而去,才用带着审视的目光看过来。
出乎姜礼的意料,小仙女竟然是峨眉山培养的下一任掌门红叶,乐子人倒是毫无意外的是灵乐,而太极接化发则是武当山见过的一位不知名的弟子,前一天武当山派出表演的并不是他。
姜礼客气地朝三人拱了拱手:“诸位,久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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舵主会有加更哈,但是前天日万以后这两天有点萎,周末吧,如果你前天来就好了呜呜呜…
第八十八章 年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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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他永远站在白嫖第一线
三人见来的竟是姜礼和谭楚锋,都是有些惊讶。
虽然没有交集,但是他们早就听说过谭楚锋,自然不会觉得谭楚锋会是诡父,那么诡父自然就是姜礼了。
“你是诡父?你两周就从入门到人级了?!”
红叶捂着嘴,难以置信地问道。
红叶一提,灵乐和接化发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细节,狐疑地看向姜礼。
姜礼突然发现他竟然忽略了这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些大佬不清楚他的底细,但是网友们是有所了解的,可张玄笠昨晚说了他是人级,这会儿再说其实自己刚刚筑基,纯粹是自相矛盾,更加惹人怀疑。
无论如何,得硬着头皮圆过去。
“啊,其实是这样的,我的确是人级没错,但那是赶尸上的境界,当时不也说了吗,我是为了练第二种体系,练气上面不过只是筑基。”
姜礼面不改色地解释。
“可是...你昨天也没用赶尸术啊,我都没见到僵尸。”红叶继续追问。
“这个嘛,毕竟是年会,带僵尸过来不太吉利,就放在龙虎山上了,昨天用的其实也不是炼气术,是符法,跟灵气没关系,看精神力的。”
姜礼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但是...你不是修的第二种体系不是炼气术吗,怎么又会精神力了啊?”
红叶像一个好奇宝宝,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完没完?!
姜礼算是明白了,这小仙女也不正常,完全是一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个嘛...看你们是帮助过我的好朋友才悄悄告诉你们哈,其实炼气术是我修的第三种体系,我还微微懂一些符法,也是人级水平。”
“哦,这样。”
红叶终于不再继续问了,这让姜礼松了一口气。
虽然谭楚锋不知道姜礼为什么要极力掩饰,但出于他对姜礼的了解,知道姜礼是个阴险的装逼惯犯,合理推测姜礼是想隐藏实力,以便日后在妹子面前装逼。
谭楚锋默念学到了,准备回去把这招以后记在小本本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姜礼只是担心暴露太多,会引起其他人注意,被人发现自己空手套白狼的本质,到时候会被张玄笠背刺的。
灵乐和接化发也是默默点了点头,接受了姜礼的说法。
不过,他们此时心中的惊讶并不比昨天看姜礼手搓核弹来的轻,因为姜礼竟然同时修炼三种体系。
常人一生走一条路都不一定能走到底,姜礼走三条,也不怕扯着裆?
卷王之王卷穿肠,这是他们线下接触姜礼的第一印象。
不过他们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并没有把真实情绪暴露出来,而是心照不宣地岔开了话题。
姜礼自我介绍道:“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姜礼,在清洁工之家的ID叫诡父,这位是全真七子之一,玄阴子谭楚锋,就是被世界背叛的男人。”
谭楚锋羞耻得脸有些红,但是咬牙硬撑着点点头:“你们好。”
红叶大大咧咧地介绍自己:“我叫红叶,是我师父的真传弟子。”
灵乐宝相庄严,但是说的内容却极其离谱:“我叫灵乐,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大概率会是方丈,最大的梦想是被师父逐出师门,然后去世界各地找乐子。”
众人的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着,不知该吐槽他竟然是方丈候选,还是该吐槽他的雄心壮志。
半响,接化发才接着道:
“我叫殷承影,武当,练太极剑。”
殷承影说话时始终面无表情,让姜礼怀疑他是个面瘫。
“幸会幸会,对了,我对秦岭特色不甚了解,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诸位都有恩于我,不用考虑其他,今日游玩的所有费用我都包了。”
姜礼乐呵呵地说道,前两天刚刚打麻将赢来十万,暂时也没地方花,拿来疏通疏通人脉也是不错的。
“阿弥陀佛,我昨天查过了,秦岭最出名的便是羊肉泡馍,我已经导航了,先去屠宰场转转吧。”
灵乐露出一口大白牙,一脸纯真。
让人不由得觉得可惜,多好的孩子,可惜长了张嘴。
而红叶和殷承影似乎有些拘谨,将决定权交给了组织者姜礼。
“不如这样吧。”姜礼推了推谭楚锋:“楚锋是这里的地头蛇,有什么特色和好玩的地方肯定是他更为了解,就麻烦楚锋当我们的导游怎么样?”
红叶和殷承影点点头,表示赞成,灵乐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听到姜礼承诺会带他去康点好康的,便勉强同意了。
“好康的是什么啊?”
“可以教你登dua郎。”
姜礼本以为能糊弄过去,谁知灵乐嘴角一勾,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
“这么说,你很勇咯?”
卧槽!居然忘了他是一个网络顶级垃圾...
谭楚锋从停车场开出一辆大奔,让姜礼非常想吐槽:大奔是你们道家的标配吗?
一路上,除了殷承影一直沉默,众人都在找话题,试图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灵乐更是从后排将脑袋伸到了正在开车的谭楚锋身旁,老气横秋地说:
“峰子啊,我前段时间在网上说看不惯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网络嘛,口嗨两句很正常的。
就像我和我同门交流,我经常说你妈死了,但是他们的爸妈上山探望他们,我还是会礼貌地叫一句叔叔阿姨好。
说这些是什么个意思呢,就是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嘛,网络呀,都是虚拟的,一般人把握不住,所以许多事不要太较真。
你看我,每天开开心心的,多好。”
谭楚锋满脸无奈:“我没记恨你啊,是不是你误会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刚刚可都是真心实意的,我总感觉你好像对我爱答不理的,小僧心里难受啊。”
灵乐嬉皮笑脸的,丝毫看不出一点难过:
“不如这样吧,你说一句,谭楚锋最爱灵乐了,我就相信你没往心里去,怎么样?”
谭楚锋坚定地摇了摇头。
灵乐便开始软磨硬泡:“好不好嘛~”
红叶觉得有意思,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而殷承影脸庞抽搐了一下,还是面无表情。
副驾驶的姜礼憋着笑,也不知是在和稀泥还是拱火:“要不你就叫了吧,人家这么真诚。”
红叶也帮腔,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对啊,谭师兄,你就当小孩子任性,满足他一下嘛。”
谭楚锋被磨得烦了,便不耐烦地快速说了一句:“谭楚锋最爱灵乐了。”
“行了吧!”
灵乐这才坐了回去:“善哉善哉。”
经过灵乐这么一闹,车内的气氛顿时欢快了不少。
姜礼见大家情绪不错,便想趁热打铁,让大家互相之间更加熟悉。
可还不等他开口,后座便传来了不断重复的声音。
“谭楚锋最爱灵乐了。”
“谭楚锋最爱灵乐了。”
“谭楚锋最爱灵乐了。”
谭楚锋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崩溃地怒吼:
“卧槽!你特么录音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太有意思了!我愿称之为年度最佳!”
灵乐捧腹大笑,手中的手机还在不断播放着谭楚锋的那句话。
姜礼和红叶先是一愣,随后实在绷不住了,笑出声来。
殷承影默默转过脸,过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依旧面无表情。
谭楚锋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便想停车和灵乐单挑。
看看是全真教的金丹硬还是少林寺的拳头硬。
可谁知灵乐笑过之后,将手机伸到了谭楚锋身边,姜礼刚想提醒他们这样不安全,转念一想,都是修仙者,这点水平应该还是有的,便也就随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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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看,我删了。”
灵乐当着谭楚锋的面删掉了录音,认真地说:
“刚刚只是见你放不开,想逗逗你。”
谭楚锋面色稍缓,刚要张口,副驾驶的姜礼便用十分肯定地语气说道:
“我猜你肯定有备份。”
灵乐表情一僵,随后竖起了大拇指:“顶级!”
第八十九章 顶级理解
第九十二章 我要进去辣
等到五人来到市里的时候,已经变得颇为熟络了。
姜礼对每个人的性格都大致做出了判断,灵乐不用多说,红叶虽然长相秀气,但是行事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殷承影不爱说话,总是一副真·高冷的模样。
录音最后灵乐还是删掉了,他虽然喜欢找乐子,但并不会太过分,能拿捏住分寸,否则估计早就被少林寺赶出来了。
谭楚锋下了车,伸着懒腰,热情地向众人介绍:“大家都没来过秦岭,下午我就先带大家四处逛逛,晚上再去吃些传统美食,我是老秦岭人了,知道哪些地方的东西最正宗,我跟你们说,商场里的最假了,都商业化了,还能叫传统美食嘛。”
姜礼下了车,看向不远处的塔楼:“这里就是大雁塔吗?”
红叶和殷承影都是第一次来,饶有兴致地四处张望。
只有灵乐,蹦下车后满不在乎:“咦!这烂怂大雁塔,有啥好看滴嘛。”
谭楚锋诧异地看着灵乐:“你还会说秦岭话?”
灵乐笑嘻嘻地解释:“看视频学的。”
随后又向众人介绍起了大雁塔:“其实刚刚是开玩笑的,大雁塔对于佛教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
这大慈恩寺当年是玄奘法师主持修建的,用来保存从天竺带回的佛经,只可惜玄奘法师并没有留下修行的法门,导致大慈恩寺并不是修仙宗门,里面的同门也是只钻研佛理,并不理会其他。
我曾在师父的带领下来这里学习过佛理,用了三年时间从第一层上到了第七层,结合我在少林寺所学,终于突破到十住之级,也就是人级。”
关于大雁塔,谭楚锋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透彻,见灵乐介绍,便也乐得有人分担他作为导游的工作量。
“玄奘是修行者?”姜礼有些意外。
“那当然咯,唐朝可不比现在,从这里到天竺,路途遥远,要是不会修行,不说路上的妖魔鬼怪了,光是野兽他就对付不了。”
灵乐说罢,朝着大雁塔走去:“走吧,大慈恩寺的人说不定还记得我,运气好的话,我能带你们到上层看看。”
历史和玄幻重叠在一起,让姜礼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忍不住开口道:“这让我想起了孔圣人,我过去也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儒生形象,后来才知道他不仅能讲道理,还特别能打。”
“差不多的,历史总是会美化或者丑化一些角色,我也不敢说我从藏经阁中看到的记载就是真实的,不过流传下来的知识总是没错的,就看后人能从中悟出些什么了。”
四人见灵乐竟然能说出这种很有哲理的话,都是有些意外。
“看来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至少说的话像是一个得道高僧。”
红叶打趣道。
“你别说,还真是得道高僧,因为这话是我师父说的。”
灵乐摸摸自己的小光头,有些不好意思。
哦,那没事了。
今天是元旦节,所以香客和游客都很稀少,大慈恩寺内显得有些冷清。
四人跟着灵乐来到大慈恩寺主殿中,灵乐走向一个较为年轻的知客和尚,对其行了个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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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少林寺灵乐携友拜访,请师兄代为通传释言师叔。”
那和尚听说是少林寺来人,态度十分友善:“这位师弟,实在不巧,主持他去讲道了,这几天并不在寺中,我可以为师弟安排客房,等主持回来再来通知你。”
“不用麻烦师兄了,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并没有要事,一会便会离去。”
“阿弥陀佛,那师弟请自便。”
灵乐耷拉着脸,走回姜礼等人身边,摊了摊手:“我就认识主持,但是他正好不在寺内,大雁塔是上不去了。”
灵乐觉得刚刚还夸下海口,结果现在啪啪打脸,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没关系,本来也只是打算随便看看,上不去就上不去了。”
姜礼安慰灵乐,后者点点头,闷闷不乐地盘着佛珠。
“来都来了,就到处逛逛呗,一会儿再去兵马俑什么的看看?”谭楚锋建议道。
其他人自无不可,今天本来就是出来玩的,不至于因为有些地方去不了就败兴而归。
五人小队的导游本该是谭楚锋,但由于第一站是大慈恩寺,反倒一直是灵乐在介绍,搞怪的话语穿插着大慈恩寺的历史,倒是讲得妙趣横生。
“看这个小花园,我以前就喜欢在这里打坐,这会儿是冬天,池塘里的水都干了,如果是春夏,满池塘都是荷花,还怪好看的。”
灵乐开心地回忆以前在这里研习佛理的日子,众人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是洋溢着笑容。
就在众人准备去不远处的大雁塔下看看的时候,殷承影突然变了脸色:
“那两人,不是和尚吧?”
其他人顺着殷承影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大雁塔后方无人的地方溜出去,朝这边快步走来。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齐躲到了花园内的假山后。
那两人走进花园,确定花园内无人,大雁塔附近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拿到了么?”
“嗯,大慈恩寺的和尚不懂修行,很轻松,没人发现。”
“好,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简短交流过后,两人离开了这里,混入了游客之中。
姜礼他们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灵乐有些生气,他刚才就想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偷东西,但被姜礼拦住了,并示意他不要出声。
“刚刚为什么拦我?”灵乐对于没能第一时间拿下这两个蟊贼有些不满。
姜礼的表情有些凝重:“你没听到吗,其中一个人说大慈恩寺的僧人不懂修行,说明他们不是普通的小偷。”
其余三人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修行者为什么要潜入大雁塔盗取东西,难道这里有什么有价值的宝物吗?
“你们能看出刚刚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吗?”姜礼问道。
几人都是摇了摇头。
殷承影少见地率先说话:“看不出来,他们穿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姜礼看了看众人的装扮,心说我们为了下山玩,穿得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除了灵乐那颗光头很显眼就是了。
“有没有可能是清洁工?”红叶不确定地问。
“不一定。”谭楚锋沉吟道:“世界上修行者很多,但是并非所有修行者都是清洁工,不过我总觉得那两个人不像。”
“先跟上去再说...嗯,看到了,在那边。”
灵乐收起了乐子人的心思,乐子人的职业素养让他只能接受自己看别人的乐子,而现在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儿,现在是有人当着他的面从他曾经待过三年的大慈恩寺偷东西。
不仅涉及到他自己的面子问题,还涉及到佛门尊严的问题。
所以现在最生气的其实就是灵乐。
姜礼他们远远地尾随着那两个人,一路离开市区,来到了秦岭密林深处。
借着灵气覆盖双眼的手段,五人距离很远也能清楚地看到两人的身形。
那两人虽然警惕,甚至好几次绕路,但是都没有甩掉他们五个年轻一代清洁工中的精英。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姜礼有些疑惑,可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他们是盗墓贼?”
经姜礼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想了起来,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古墓事件。
“不对啊,这里距离墓穴的入口很远,虽然不排除墓穴有其他入口,但是从入口到这里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对于古墓来说也太大了吧?”
谭楚锋提出了质疑,前段时间他跟随邱处云去近距离看过那座古墓,知道入口的大概方位,觉得姜礼的推断有些问题。
姜礼也是觉得有些不太对,但除此之外找不到这两人会来这里的理由。
“也许并不是那一座墓?”灵乐接过话茬:“秦岭自古以来就是数个朝代的都城所在,多几座大墓也不是不可能。”
几人一边思索着,一边坠在那两人后方,渐渐的,树林越来越密,甚至抬头都看不到天空。
两方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那两人来到一个山洞前才停下脚步。
姜礼他们躲在远处的一颗树上,想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没想到的是,山洞中竟然又走出来了一个护林人模样的人,将两人迎了进去。
“怎么办,在这儿等着还是靠近些?”
谭楚锋小声问道:“在这儿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再靠近些可能会被发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们绕了好远的路,会不会有所察觉?”
几人沉默不语,说实话,他们会到这里来完全是巧合,而且他们在路上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会儿谭楚锋一问,几人都有些犹豫。
“我觉得还有第三个选择。”
姜礼很认真地说道:“那就是直接回去,把这件事告诉长辈们,让他们想办法处理,我们没必要冒险。”
谭楚锋完全无所谓,而红叶和殷承影也赞同姜礼的话:“我们的剑在重阳宫里没有带出来,战斗力会比平时差不少,贸然行事确实有些冒险。”
“可是...”灵乐皱起了眉头,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慈恩寺于你有恩,你们又同为佛门,理应帮助他们,但是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无头苍蝇一样,再加上对方同为修行者,手段不明,我还是觉得过于危险了。”
姜礼冷静地分析,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冒险掺和进这种与他无关的事。
灵乐虽然性格恶劣,但并不笨,知道姜礼说得是对的,回去告诉长辈肯定会比他们守在这儿强。
他咬了咬牙,一脸凶狠,但还是决定暂时忍一手:“阿弥陀佛,从来只有我们和尚化缘,还没有谁偷过我们的东西,早晚弄死他们!”
这个佛...过于硬核...姜礼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把槽吐出来。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撤。”
五人意见统一,便要离开这里。
可就在这时,山洞中金光大盛。
那金光洒在姜礼等人的身上,竟让他们都是觉得内心无比平和宁静。
灵乐脸色剧变:“我知道他们偷的是什么了!”
众人将好奇地目光投向灵乐。
灵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他们偷了玄奘法师的舍利子!”
第九十章 这个佛,过于硬核
第九十三章 兵马俑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脸懵逼。
那我也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了——奔波霸和霸波奔。
想了想,姜礼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这个笑话过于地狱。
“你怎么知道的?”红叶脱口而出。
灵乐十分肯定地说:“刚刚那光是佛光,但是大慈恩寺里除了初代主持玄奘法师是修行者,其他人都是普通人,不可能有其他东西能散发出如此浓郁的佛光。
除了大雁塔内供奉的玄奘法师的舍利子,再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这...
众人闻言,都是感到一阵为难。
如果是玄奘法师的舍利子,那性质就变了,佛门将舍利子视作只有得道高僧才会有的宝物,更是他们信仰的凭证,对于和尚来说,这种东西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舍利子被偷走,无异于打和尚的脸。
这就好像祖坟被人给刨了,是一种十分歹毒的行为。
果不其然,灵乐当即便决定不走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算朋友一场,如果有人要走小僧绝不阻拦,但是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夺回玄奘法师的舍利,我可以承诺,少林寺永远都是你们的朋友和支持者!”
这让几个人觉得处境有些尴尬,一方面他们实在不愿意掺和进来,另一方面他们又能理解灵乐的愤怒,没有责怪他任性的理由。
而姜礼则从中嗅到了其他的东西。
虽然他对舍利子在和尚心中的重要程度有所了解,但一直没有一个实际的概念。
灵乐作为一个乐子人,在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不由自主地觉得愤怒,甚至做出这种承诺,而且最为离谱的是玄奘法师还不是他们少林寺的人。
这恰恰说明了佛门是一个同气连枝的教派,以前就听说和尚都护短和排异,现在算是真的见识了,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为了夺回玄奘法师的舍利,灵乐居然以少林寺的名义做出了承诺。
那就说明,如果把这件事处理好了,苦无那边肯定也不会亏待自己,甚至能赢得整个佛门的好感也不一定。
那这样能得到的就并不只是年会上所谓的大佬们的关注,而是切实的利益——他姜礼是有恩于佛门的。
姜礼有拒绝的理由吗?没有!
就算有突发情况,或者说有意外导致实在处理不了,也相当于卖了佛门一个面子。
因为能力有限,虽然我确实想帮忙,但是尽力之后还是失败了。
佛门知道这一点,也怪不到姜礼头上,甚至也还是会对他有好感。
只不过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姜礼能向佛门传达自己的善意,让所有和尚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明明不关他的事,却还是愿意帮助佛门,愿意成为他们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自己实力差了些,那就从人脉下手,天师府和全真教都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等于得到了半个道派的帮助,要是再得到佛门的支持,以后在清洁工联盟还有什么事情对于自己能算得上难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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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秒,姜礼想了很多,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白嫖和尚好感的机会。
略作考虑,姜礼便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能理解你的感受,你也不用说得这么见外,在场的人肯定都是愿意帮助你的。”
灵乐稍稍放下心来。
姜礼见状,接着道:“但是红叶和承影刚刚也说了,他们没有带武器下山,战斗力大打折扣,如果出现危险,那他们俩很可能会没有办法应对。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我们得想想,能做出偷出玄奘法师舍利子这件事的人多半不是联盟内的人,除非他们做好了败露后受罚和跟整个佛门撕破脸的准备。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面对佛门甚至联盟肯定有自保的底气,这样的人,真的是我们能轻松应对的吗?”
听了姜礼的分析,灵乐渐渐冷静下来,其余三人都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姜礼的话。
“那怎么办?”灵乐皱起眉头。
不知不觉间,姜礼掌握了这个小团队的主导权,所有人都希望先听听姜礼有什么打算。
姜礼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我暂时有个计划,我刚刚看了下,山里没有信号,而且到这里路途复杂,要到这里来必须有人带路。
红叶和承影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力量,便先回去重阳宫将这件事告知长辈们,特别是苦无大师,一定要让他们亲自过来。
至于我还有灵乐以及楚锋,就守在这里,如果有机会的话,靠近那边的山洞,看看有没有机会抢回舍利子。
当然,我们会尽量不轻举妄动,等到支援的到来。”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都是点点头。
“可行。”
“嗯,这样最稳妥。”
“那就听姜礼的吧。”
灵乐也表示认可,并少见的真诚地说:“我会记得大家的帮助的,不管结果怎么样,少林寺都随时欢迎你们。”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特别是姜礼,刚刚我太过冲动,还好有你在,你这次真是帮大忙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
姜礼拍拍灵乐的肩膀,表示安慰:“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而且我说了大家对我有指点之恩,不管是你们谁的事,我都会尽我所能帮忙的,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不止是灵乐,红叶和殷承影看向姜礼的眼神中都带着认可。
只有谭楚锋,总觉得姜礼不是这种乐于助人的人,不管做的事还是说的话,虽然挑不出毛病,但还是过于反常。
姜礼朝红叶和殷承影说道:“事不宜迟,你们快去吧,路上小心!”
“你们也小心。”二人点点头,记下了这里的位置,快步离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确定动静不会打草惊蛇后,才放开速度跑了起来,从姜礼的视角看过去,两人竟然像是贴在地上飞。
“好家伙,这么夸张吗...”姜礼咋舌。
随后,他从身上拿出三张符纸,画上了记忆中的咒文。
他将符咒递给两人,解释道:“这是隐匿咒,五米外的人看不到我们,记住不要暴露灵气。”
灵乐和谭楚锋点点头,学着姜礼的模样将符咒贴在自己身上,三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朝着山洞靠近。
百余米的路程,三人走了很长时间,生怕会弄出动静引起山洞里那几人的注意。
可当三人来到洞口,却呆住了。
山洞竟然只有十米见深,一眼就能看到底。
可是之前看到的那两个盗取舍利子的人和出来接他们的人都不在山洞里。
“什么情况?”
姜礼眉头紧蹙,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他们讨论了数分钟,但整个过程姜礼都观察着洞口,能确定并没有人出来。
灵乐和谭楚锋面面相觑,都是觉得摸不着头脑。
“对了,舍利子,你知不知道舍利子有什么用?”
姜礼看向灵乐。
灵乐也是意识到,刚刚佛光大盛,说明是舍利子发挥了什么作用。
他沉着脸:“舍利子的神异有许多,最大的作用就是驱逐邪魅,勘破虚妄。”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词:“钥匙!”
那几个人不在,谭楚锋便干脆也走进了山洞:“这里应该有什么阵法,需要用玄奘法师的舍利子才能打开某个通道。”
提起阵法,姜礼和灵乐表情有些苦恼,他们对阵法并没有什么研究,或者根本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不过谭楚锋倒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在山洞不大的空间里摸索着什么。
“你懂阵法?”姜礼有些惊讶。
谭楚锋没有回头看两人,只是略带着些得意说道:
“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阵知道吧,我占据的就是阵眼的位置,掌控着所有变化。
打架我不太在行,但是全真教收藏的跟阵法有关的书籍,我不敢说全部吃透,但也学得七七八八。”
两人闻言都是有些意外,能成为全真七子的人,确实没有一个庸才,在不同领域都有着各自的建树。
终于,谭楚锋似乎发现了什么,骈指为剑,轻轻划动了几下,随后跺了跺脚,山洞中竟然立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四周的岩壁中竟然伸出了四个青铜兽首。
“四象阵?”
谭楚锋惊叹出声。
“处理不了?”姜礼警惕地盯着那些兽首,准备随时甩出身上准备好的飞行道具。
“处理不了倒是不至于,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地方会出现这种东西。”
谭楚锋看着四个兽首啧啧称奇:
“四象阵对应四个方位四只神兽,东南西北各有一灵,四灵相生相克,互相循环,生生不息,威力巨大,除非同时破掉四个阵眼,不然不管那方势微,也能快速补全回来。
按理说四象阵难以成阵,不该出现在这种平平无奇的山洞才对。
而且它们出现之后并未朝我们发起进攻,说明设下此阵并非是作为陷阱攻伐,而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
嘶,难道被你猜对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姜礼:“这里还真是古墓入口不成?”
第九十一章 他永远站在白嫖第一线
第九十四章 地球是圆的(7000字)
谭楚锋显得有些兴奋:“不瞒你们说,其实我苦修阵法,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当初看了盗墓笔记,觉得如果当时吴邪懂阵法的话,倒斗的过程就会变得轻松愉快,汪藏海留下的那些布置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点威胁也没有了。
前段时间本来想去检验一下这些年来的成果,但是很不巧,考古队已经提前一步就位了,我也没机会尝试,实在有些可惜。”
姜礼眼皮跳了跳,好家伙,谭楚锋居然是个潜在的犯罪分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境界高深以后,和张起灵一样一路横推过去,同样是轻松愉快呢?”
这个问题把谭楚锋问住了,他兴奋的情绪逐渐消退。
“我怎么没想到呢...”
灵乐看着两人插科打诨,本能地想笑,顺便嘲讽谭楚锋一句‘铸币’,但是舍利子的事又始终像是一片阴霾,让他理智地觉得现在不是找乐子的时候。
“先别扯了,那现在怎么办?”
灵乐少有的严肃。
姜礼四处打量了一下:“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守株待兔,要么想办法破阵,进去找人,我个人来说倾向于前者。”
灵乐表情为难:“我想进去,我担心玄奘法师的舍利子会被损坏,它在大慈恩寺被供奉了千年,和大慈恩寺的佛运息息相关,如果损坏,以后寺里的香火会逐渐减少,甚至彻底断绝传承,同为佛门,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有这么玄乎?”姜礼觉得难以置信。
倒是谭楚锋对灵乐的话表示认可:“还真有,气运这东西很玄乎的,有时候别说舍利子,就是一件普通的器物,都可能附着上气运。
以前大师兄曾经下山帮一家多灾多难的富豪做法事,听说就是因为这富豪在需要资金周转的时候卖掉了一个祖传的镯子,结果从此以后生意生意不行,人还得了重病。
反正气运这东西很有说法,不能简简单单地下定义。”
众所周知,道士都是玩弄气运的高手,既然谭楚锋也这么说,姜礼估计灵乐担心的多半是真的。
“那么楚锋,能破开阵法吗?”姜礼询问道。
谭楚锋点点头:“玄奘法师的舍利子受千年供奉,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修行者,其中蕴含无边佛法,所以就算不懂阵法的人也能借此勘破阵法的破绽。
但是我浸淫此道多年,舍利子对我来说倒是可有可无,只不过要多花些时间而已。”
“那就这么办吧。”
姜礼做下了决定,随后走出山洞,回到之前五人藏匿的树上,灵气外放,在树上刻下了几个字——
山洞是入口,有四象阵作为镇守阵法,连接地未知,我们先一步进去查看。
一切准备妥当后,姜礼叹了口气:“什么事儿啊,我还想吃正宗肉夹馍来着呢...”
等回到山洞中,谭楚锋已经布置妥当了。
许多莫名其妙的小物件被摆放在特定的方位,灵乐乖乖地站在角落,生怕打扰了谭楚锋。
“不是,这些东西你随身携带的?你藏哪的啊?”
姜礼惊了。
谭楚锋得意一笑:“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一代全真七子里唯一的一个阵师啊,有个储物法器在身上很正常吧?”
“哦这样。”姜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灵乐露出有些羡慕的表情,他知道法器在修仙界有多珍贵,更别说还是特殊的自带空间的储物法器。
谭楚锋疑惑地看着一脸冷淡的姜礼,心说你怎么一点也不震惊?
难道...你也有?
这一点倒是谭楚锋想得太多了,姜礼表现得云淡风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对于储物法器丝毫没有概念。
这就好像富二代穿着一身奢侈品牌炫富,屌丝还一脸嫌弃地说‘你这穿的是淘宝九块九包邮吗,看我的大勾勾多帅哦’。
所以对于老鼠人来说,最可怕的并不是有人跟你炫耀,而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正在炫富。
不过凡事总有两面性,贫穷和见识虽然限制了姜礼的想象,但提升了姜礼抗装逼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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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根本不知道你在装什么。
谭楚锋也没有多想,专注地布阵,准备以阵破阵。
“这阵法怕是存在几千年了,真的有把握吗?”
灵乐小心翼翼地问,涉及到重要的事,他显得有些紧张。
“就是因为这阵法有几千年历史,我才更有把握,经过那么长时间的侵蚀,再厉害的阵法也会有破绽。
它要是刚刚成阵,我现在肯定头也不回就走了。”
谭楚锋表现得很自信,这是他作为传承于全真教的自傲和底气。
一切准备就绪,谭楚锋轻轻跺了一下脚,轻喝一声:“破!”
他布置的那些器具之间便突然产生了莫名的联系,开始不断震颤。
四个兽首察觉到威胁,彼此之间出现了灵气的传输,竟然连结而成天罗地网似的灵气脉络,朝着谭楚锋布置出的阵法轰击过去。
姜礼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保证如果山洞塌了的话有足够的时间跑路。
两种阵法之力分庭抗礼,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别傻站着,来点作用,帮下忙!”谭楚锋此时全身冒汗,冲姜礼和灵乐大喊。
“怎么帮?”
“把灵力朝着那边那个夜壶外放,那是阵眼!”
“好!”
姜礼和灵乐没有犹豫,按着谭楚锋的指示让灵气外放,朝着阵眼射去。
灵乐口诵佛号,浑身金光涌现,蕴含佛韵的白色灵气喷涌而出。
而姜礼的身躯则是被火焰似的黑气包裹,充满怨气的黑色灵气饿虎下山似的扑向阵眼。
这是姜礼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灵气外放,谭楚锋和灵乐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真的是黑色灵气?
虽然在论坛里姜礼说过自己的灵气只是最平庸的黑色,但是即使姜礼手搓核弹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一幕,他们还是怀疑这是因为符法的原因导致姜礼的灵气带上了其他属性变了颜色。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真的只是这么回事儿。
两人心里说不上来是惊讶于黑色灵气的姜礼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还是遗憾于能爆发出这种力量的姜礼真的只是黑色灵气。
在姜礼和灵乐加入之后,谭楚锋的阵法力量暴涨,此消彼长之下,四象阵逐渐被压制,出现了颓败之势。
终于,四象阵到达了某个极限,其中最为刚猛的白虎兽首承受不住反噬,竟然出现了裂痕。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四象阵破了!
一道门户不知道何时从地面幽幽打开,其中一片漆黑,像是无底深渊一般。
“他们刚刚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吗?”
姜礼凝视着门户,心里本能地对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有些发毛。
“应该…是吧…”
谭楚锋不太确定,按理说破了阵出现的应该就会是入口,但是这玩意儿,跟个地窖一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他们有舍利子,所以不用像我们这么暴力,就能找到关窍所在,不过出来的应该和他们是同样的东西才对。”
灵乐皱着眉头,也是在向谭楚锋反复确认着:
“你得有把握才行,我总感觉有些邪性啊。”
要不…算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是从对方脸上看到这几个字。
“但是门都已经打开了,就这么放弃总觉得有些可惜。”
谭楚锋尴尬地笑着:“你们觉得呢?”
沉没成本效应啊…姜礼苦笑。
“你决定吧,你要是愿意下去,就尝试一下。”
姜礼看向灵乐,毕竟舍利子是佛门的事儿,如果灵乐选择等着终南山上的长辈过来,那便最好。
灵乐犹豫地问道:“如果等着的话…大概得多久啊?”
“一个多小时吧,这还是不考虑红叶他们找帮手和解释的时间,如果稍微有些耽搁,可能会更久。”
谭楚锋给出了答案。
“这…黄花菜都凉了吧,我觉得还是得下去,就算抢不回来,能拖一会儿也是一会儿。”
灵乐咬了咬牙,决定尝试一下。
姜礼点点头,随后画了一张符咒扔了下去,带着亮光的符咒不一会就见了底,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下面有个平台,平台边上有台阶,但是通到哪里就不知道了。”
“你就不怕被刚刚那些人看到?”
两人对姜礼突然的举动都是有些被吓了一跳。
“那不正好?这么半天还在这下面就说明里面不大,正好堵在这里拉倒,下面的情况谁也不清楚,省得麻烦。”
姜礼满不在意地说着。
“也是…”
三人用山洞外的木材点燃扔了下去,确定下面的氧气含量正常之后,便决定下去。
“嗯,那谁先下去?”
谭楚锋决定当这个现实的恶人。
灵乐想说什么,姜礼却拦住了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年纪都比灵乐要大,虽然这次的事情主要是为了他,但是发扬华夏传统的优秀美德是需要我们时刻作为行为准则记在心里的,和具体是什么事无关。
所以你问的根本是废话,压根就不用讨论。”
灵乐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看着姜礼,觉得前所未有的亲切。
“当然是灵乐先下去,年长的让着年幼的,不是天经地义吗,不准反驳,反驳就是数祖忘典!”
第九十二章 我要进去辣
第九十五章 来都来了(6000)
灵乐的眼睛蹬得跟铃铛似的,心想你的转折为什么总是那么顺滑?
不过灵乐还是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打算第一个下去。
比起姜礼和谭楚锋,他修习过金钟罩,如果下面有危险第一时间也可以抵挡下来。
“那我去了。”
灵乐面对二人鼓励的目光,灵气覆盖在身躯上,形成一个透明罩子的模样,随后一跃而下,稳稳站在平台上。
“安全。”灵乐环顾一圈,随后抬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姜礼和谭楚锋对视一眼,也先后跳了下去。
谭楚锋轻轻落地,而姜礼则是直接咚地一声重重踏在地面上,扬起了不小的灰尘。
“咳咳...这灰也太大了!”姜礼不住地咳嗽,甚至想点根烟缓缓。
“谁让你动作这么大的。”谭楚锋捂着口鼻,一脸嫌弃。
姜礼掏出一张符纸点亮,当作手电筒,随后灭掉了先前扔下来的火把,防止消耗过多氧气。
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机手电筒,一是因为耗电,而是因为用符咒很帅。
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平台上空间很小,从入口到平台就像是一个深井,边缘的石壁也比较粗糙,没有经过仔细打磨,还有不少凸起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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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楼梯通向不明的地方,而楼梯部分的墙壁则是砖块堆砌出来的,看上去精致不少。
“这好像是一条甬道吧?”
姜礼喃喃道,随后,他看向地面,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唉,不对劲啊,那几个人真的来过这里吗?”
灵乐和谭楚锋真准备下楼梯,听到姜礼怀疑的声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都是发现了古怪。
姜礼照亮的地面,只有他们三人散乱的脚印,其余部分都是有着厚厚的灰尘,并没有多余的痕迹。
“不应该啊,按理说破了同样的阵法,我们来的地方应该一样才对啊。”
谭楚锋呆呆地看着地面,开始回想是不是哪一步出了错。
“真是信了你的邪,先上去吧,除非他们会飞,否则肯定会有他们留下的痕迹,既然没有,就说明我们来错地方了。”
姜礼摇摇头,觉得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了。
而灵乐抬着头,苦笑着道:“好像来不及了,这回真是乐子大了。”
姜礼疑惑地看向上方,发现入口不止什么时候已经关闭了,山洞中的光线本来就不好,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焯!被瓮中捉鳖了!”姜礼愣住了,不过倒并不是很慌。
盘算了一下身上剩余的符纸,姜礼让两人稍微离远些。
“问题不大,等我整个定向爆破!”
“别!”谭楚锋和灵乐异口同声...
五分钟后,甬道内。
姜礼显得有些不满,他不明白,既然那几个人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灵乐和谭楚锋还要继续往下走。
其实他们两人想得很简单,与其让姜礼这个爆破狂人把他们炸死在这里,不如接着往下走,寻找其他的出口。
灵乐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因为姜礼说既然是古墓或者其他什么秘密建筑,说不定会有机关,灵乐会金钟罩,用来蹚雷最为安全。
咻咻咻!
几支暗箭从不同的角度射向灵乐,但连灵乐的衣服都无法触碰,刚刚接触到灵乐周身的透明金钟罩,便被轻松弹开。
“我就说有机关吧。”姜礼捡起一支剑,得意地笑着。
他走在最后,最为安全,而谭楚锋夹在中间,被某支弹开的箭正好弹到要害,虽然只是被剑羽擦过,但他此时还是扶着墙,一脸痛苦,冷汗直流。
伴随着时不时金属碰撞似的叮叮当当声,三人终于走到了楼梯尽头。
那是一扇恢弘的双开青铜门,十米见高,三四米见宽,做工有些粗糙,门上也没有雕刻护门兽的形象。
“好家伙,实心的。”姜礼敲了敲,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么粗糙,说明这门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又是全青铜铸造的,对于古人来说也太过奢侈了吧...”
谭楚锋被这青铜门的规模惊呆了,灵乐甚至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准备回去发论坛。
标题他都已经想好了:如何评价我家的厕所装修风格?
三人虽然都对考古方面没有什么了解,但是都清楚青铜器最为盛行的时期就是战国时期,往前甚至能追溯到夏商周,十分珍贵,基本都是用来当作军事储备,少有的青铜器皿都是人上人才有资格拥有的。
用来做门,属实有些奢侈了。
这也体现出建造者的身份必定尊贵无比。
毕竟修门不用木头而用青铜就像用黄金做马桶,虽然效果差不多,但是会很有逼格。
姜礼回头看向谭楚锋:“你刚刚说的那个储物法器有多大。”
“唔,没多大,一立方米左右吧,怎么了?”谭楚锋下意识地回答到。
可当他注意到姜礼失望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姜礼:“你不会想把这东西敲下来搬走吧?”
姜礼点点头,一脸可惜地叹了口气:“如果秋千拉屎能搭配这么大的青铜门,那将是绝杀。”
灵乐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看向姜礼的目光微微带上了一些忌惮。
以他混迹网络多年的乐子人身份,竟然很多时候无法理解姜礼的脑回路。
姜礼用力推了推门,青铜门却纹丝不动。
“你们往后稍稍,等我定向爆破。”
听到这话,灵乐眼皮直跳,连忙拉住了姜礼。
“我来吧,不麻烦你老人家了。”
姜礼符纸都掏出来了,笑眯眯地说:“不麻烦不麻烦,我挺喜欢做这些事的。”
灵乐和谭楚锋急了,不由分说夺过了他手上的符纸。
姜礼见他们实在太热情,只能不好意思地站到了边上。
“真是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灵乐懒得吐槽,道了声‘阿弥陀佛’,随后脱掉了上衣。
他竟然有一身鼓胀的肌肉!
姜礼眼睛都看直了:“乐啊,运动强度这么大,会长不高的。”
一米七的灵乐狠狠瞪了姜礼一眼,随后扎起马步,双手顶上了青铜门,发出嘶吼。
他的两条手臂上竟然出现一龙一虎两个若隐若现的纹身。
下一刻,姜礼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推不动的门,竟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一点点被灵乐推出一条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见多识广的谭楚锋惊呼了一声:“龙虎双纹?”
见识浅薄的姜礼也惊呼了一声:“不良少年?”
用力过猛满脸胀红的灵乐和谭楚锋默默地看向姜礼,连嘲讽都懒得嘲讽。
谭楚锋无奈地解释:“听说少林寺绝学降龙掌和伏虎拳练到高深境界,手臂上会出现栩栩如生的龙纹和虎纹,一般武僧练出其中一种便已经有入选十八铜人的资格,但是灵乐却有两种。”
灵乐穿着上衣,喘着粗气,满脸不在乎:“再高深也只是其中一门神通,算不了什么,等我什么时候把般若金刚经练到大成,才能算得上有建树。”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就算你如此肆...随性,苦无大师还这么惯着你,确实有随性的资本。”谭楚锋感叹了一声。
佛门算是很奇怪的教派,他们的功法隐藏在传世佛经中,并没有什么藏私,但是普通人看不出里面的门道,只觉得不知所云,只有受戒的和尚,在受戒过程中的虔诚得到佛陀认可,才能从中悟出出修仙法门。
所以就算佛门的根本般若金刚经就放在那里,谁都能看,但是却没办法复制其中的奥义。
听了谭楚锋的解释,姜礼才把已经到嘴边的‘纹过肩龙听说会横死’的话又咽了回去。
三人看向被灵乐推出来的门缝,深吸一口气,先后走了进去。
“这是...”
最先走进来的灵乐被震慑住了。
谭楚锋和姜礼随后跟进来,也是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他们站在一座悬崖边上,面前是一座青铜制的吊桥。
作为踏板的木材已经腐朽,不少地方都是缺口。
吊桥的另一边则隐藏在黑暗中,哪怕姜礼把符咒的光线调到最亮,也看不清楚那边的景象。
而在悬崖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黑点。
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灵气附着在眼睛上,霎时间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无数的石俑!
有弓箭手,有长戟兵,还有战车和战马,甚至有连他们也不认识的兵种。
粗略看去,竟一眼看不到边,保守估计得有数万之多。
这是一支石俑大军!
“兵马俑?”姜礼倒吸一口凉气。
他总有种感觉,如果这会儿再让他去看秦岭作为景区开放的兵马俑,他只会不屑地说一句:就这?
“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灵乐的表情有些阴沉,他从中感受到了一股邪异的气息。
“你们看,有些石俑有破损,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
姜礼和谭楚锋闻言,细心看去,果然找到了灵乐所说的外表破损的石俑。
他们惊骇地发现,石俑里面并不是实心的。
那里面包裹的是死人,或者说...干尸!
第九十三章 兵马俑
第九十六章 赐福?送终!(为本书第一个盟主日万)
石俑中的干尸肤色灰白,皮肤紧紧地贴合在骨骼上,丝毫没有血肉饱满的感觉。
这样的尸体让姜礼莫名地想到了那支军队。
谭楚锋倒吸一口凉气,凝重地说道:“这和秦岭出土的兵马俑不一样,那些兵马俑是空心的,而这些,似乎是用活人烧制的。”
听到这话,姜礼觉得背脊发寒,光是想象这句话,就似乎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这些人被浇筑成水泥的痛苦。
“我好像听说过,最开始并没有兵马俑的说法,而是准备用活人来殉葬。
但是似乎因为秦始皇生命末期痴迷长生之道,方士徐福说这样做有伤天和,才最终改为以石制的兵马俑代替。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谭楚锋看了一圈,发现不少这样的石俑,突然感受到历史血腥黑暗的那一面。
灵乐点点头,补充道:“我猜这才是真正的兵马俑,出土的那些作为景区开放的兵马俑,只不过是不完整的残缺品。”
姜礼心中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非要把活人浇筑成石俑,如果只是为了陪葬,是不是有些麻烦了。”
谭楚锋浑身发凉,忍不住紧了紧衣服,悲悯地看着那些石俑:
“这是一门邪术...”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太想提及这方面的内容,但看姜礼满脸问号,他还是叹了口气,解释道:
“有一种阴狠的法术,叫封魂术,就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在身体各处重要穴位插入封魂钉,随后活埋,或者以水泥浇筑。
等人死后,魂魄被牢牢锁在躯体中无法挣脱,就会变成地缚灵,逗留在尸骸之中。
长久岁月之后,这些地缚灵的怨气会越来越重,轻则尸骸通灵变成僵尸,重则...直入地级厉鬼!”
姜礼瞪大双眼,只觉得震惊。
“你仔细看那些露出头部的干尸,他们的天灵盖上是不是嵌有钉子?”
谭楚锋指了几个给姜礼,后者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几个干尸的头部有露出末梢的钉子深深嵌入皮肤。
如果不是这些尸体血肉缺少水分干瘪塌陷,几乎看不到那些隐藏极深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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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灵乐席地而坐,比起双眼,默默念诵起地藏菩萨本愿经,希望以此安抚那些亡魂。
姜礼听不懂,也不会念经念咒,干脆念叨了句:“逝者安息,死者为大。”
哀伤阴冷的氛围被姜礼打破,谭楚锋终于从那种心态中解脱出来,白了姜礼一眼,笑骂道:“看你这样,书是一点没读过啊。”
姜礼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又有些犹豫:“还继续往前走吗,听你这么一说,下面那些东西好像很危险,再往前走,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如还是让我回去定向爆破吧?”
你老惦记你那b爆破干什么玩意儿啊?
灵乐念完经,站起身来,很想吐槽姜礼一句。
“继续吧,主要是,我们好像回不去了。”灵乐苦笑着说。
姜礼和谭楚锋迷惑地摸着脑袋,看向了来时的路,青铜门还张开着缝隙,并没有什么改变。
“为什么回不去,原路返回不就可...”
姜礼话没说完,便闭上了嘴。
“发现了吧?”灵乐叹了口气。
能让乐子人叹气的乐子,便是发生在乐子人身上的乐子。
悬崖边上都是碎石路,走在上面不会留下脚印,但奇怪的是,门内竟然也没有三人走过的痕迹!
这说明在三人不知不觉的时候,通道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之前他们走过的通道了。
原路返回和继续走下去都是一片未知,区别并不大。
“我发现一个问题。”
姜礼面无表情地看向灵乐:
“刚刚也是,现在也是,只要是你先往来路看的时候,准没好事。
下次不准你看,我来看!”
灵乐面庞抽搐,你特么这都能硬甩?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事情,那三个人应该就是在这前面。”
姜礼摩挲下巴,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谭楚锋和灵乐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理解了姜礼的意思。
“你是说,刚刚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他们的脚印,只是因为通道里一直发生变化,我们走的并不是同一条通道,但是他们的目的地确实在前面?”
谭楚锋不太确定地问道。
“有可能,但不确定,因为我猜不透通道变化的意义所在,原理暂且不谈,但如果目的地一样,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姜礼皱着眉头:
“我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只有其中一条路通向正确的地方,其他的...只是为了故布疑阵。”
“七星棺?”熟读盗墓笔记的谭楚锋立刻想到了这个类似的设计。
“很有可能。”姜礼点点头。
灵乐没看过小说,不明白七星棺的意思,谭楚锋便耐心地跟他解释。
听完后,灵乐恍然大悟,但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如果只是像你们说得七星棺一样是假的还好,但如果是陷阱该如何是好?”
“我也担心这一点。”姜礼干脆坐了下来,狠狠地揉搓自己的头发。
“想不明白啊,烦死了!”
谭楚锋和灵乐也是意识到事情的不妙,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低迷。
可就在两人想着有些后悔头脑一热就下来的时候,姜礼却突然站了起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也是一种阵法?”
姜礼目光灼灼地看向谭楚锋:
“外面镇守的是四象阵,说明建造这里的人一定十分擅长阵法,对于阵师来说,修建出来的东西一定是贴合某一种阵法的,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支棱支棱?”
谭楚锋一拍脑门,经姜礼一提醒,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确实十分有可能。
“你别说,确实有道理。”
说完,他从一个小锦囊里取出一个罗盘,调整精度后指向不同方位,测定所需要的信息。
灵乐羡慕地看着谭楚锋,心想道士懂的是真多。
而姜礼则抬头看着这个地底密闭的巨大空间,估算着高度和三人下楼梯用的时间,企图估计出顶部到秦岭地面的厚度。
如果我用手搓核弹来炸一炸,有没有可能把地面炸塌,引起张道长他们的注意呢...
“有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谭楚锋长出一口气,看他的表情,似乎好消息的占比大一些。
“细说。”灵乐凝视着谭楚锋。
“我测算出来,从同一个入口下来,在那个平台上的四个方位应该有四条随机开启的通道,尽头则是八扇青铜门。
这八扇青铜门对应人盘八门,也就是奇门遁甲。
人盘八门具体是生门、开门、休门、死门、惊门、伤门、杜门和景门,前三种是吉门,后三种是凶门,最后两种中正平和。
好消息是我们应该不在死门中,坏消息是同样不是吉门。
所以如果走下去,不会有大凶,同样也不会很顺利。
但如果原路返回,运气好的话可能会走到吉门前,也可能走进凶门。”
谭楚锋将自己测出的内容告知两人。
姜礼听着谭楚锋的分析,灵机一动:“如果真是按照你所说的,那我对这里的结构有一个大致的猜想。”
姜礼俯身蹲下,将地面的碎石全部扒拉开,露出泥土地面,随后一边收集碎石,一边解释道。
“如果八条通道随机变换,那么这些通道肯定距离不远,变换的时候要么是以平台为中心旋转,要么是折叠拼接。
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悬崖,高度落差很大,视线范围内也只有这一座吊桥,而且一路走下来都没有岔路,所以我个人觉得折叠拼接的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我猜测这里的结构应该大概率是这样的。”
他将碎石堆砌成一个小塔的模样,随后以此为中心,向八个方向拼出八条线:
“你们看,这小塔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这八条线就是八条通道,通道的尽头就是青铜门。
虽然我们在这里看不到其他门,但是我猜每扇门前也有一座吊桥,通往不同的地方。
所以其实可以把这里当作一个盆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盆地中心的一座山,吊桥对面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我估计走过去的八个区域之间并不全部联通,不然这八条路就失去意义了。
所以走下去意义不大,但是退回去不知道要试多少次才能找到正确的通道,而且我们不知道通道对应的青铜门是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就算找到了有那几个人脚印的路,最后面对的也不一定是同一道门。”
谭楚锋和灵乐觉得姜礼的分析有道理,但是分析出来的东西却十分不利。
“那怎么办,这不相当于是进退两难吗?”
灵乐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姜礼似乎胸有成竹:“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以验证我的猜想,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确定那几个人走过的门。”
“什么办法?”谭楚锋迫不及待地问道,就算他精通阵法,这会儿也是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这个办法有些简单粗暴,那就是顺着悬崖的岩壁围着青铜门所在的这座山爬过去!”
姜礼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办法有多疯狂。
谭楚锋和灵乐傻傻地看着姜礼,那表情似乎在说: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姜礼见两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这个办法有点困难。”
有,点?
“但是我刚刚估算过了,我们走过全程大概用了十分钟不到,以我们行走的速度来算,通道全长应该在八百米到一公里以内,阵法为了顺利运行,每条通道的全场应该都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八扇门所在的点位连接起来应该是一个圆形,半径就是八百米到一公里,圆的周长也就是六公里左右。
虽然普通人很难做到我说的方式,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是有可能做到的。
如果我和谭楚锋的推测没有问题,那么只要我们顺着岩壁一路爬过去,就能看到其他七扇门,只要观察其中哪扇门有打开过的痕迹,就能知道那几个人走的是哪条路。”
似乎是为了安慰两人,姜礼补充道: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隔壁就是。”
谭楚锋一脸便秘似的表情:“那你怎么不说运气不好的话绕了一圈才发现虽然在隔壁但是选错了边呢?”
姜礼挠挠头:“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不过姜礼又想了想,自己的灵气红到发黑,一声灾厄为伴,躺床上玩个手机都能手滑正好砸到眼睛,好像也并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姜礼问道:“你们俩谁是一生顺风顺水,家庭和睦的,吱个声儿。”
灵乐幽幽地回答:“我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正好被下山云游的师父解救收养,如果说少林寺是我家,那应该算是家庭和睦吧...”
谭楚锋怜悯地看了灵乐一眼,道:“我要好一点,家庭和睦,就是人生有点坎坷,不管干什么正事都离我的目标差上一点,不怕你们笑话,我愤而出家的原因就是当年高考离清华分数线就差一分。
如果是这样就算了,但是后来听说那年的高考试题很难,全国考生的成绩都不理想,清华没有招满名额,就把分数线降低了一分,然而那个时候我的档案已经被第二志愿提走了...
所以我一气之下,上终南山当了道士,这也是为什么我对阵法钻研很深的原因,因为我是理科生。”
姜礼嘴角一抽:“好家伙,三个人凑在一起才凑出一对父母,唯一不是孤儿的那个人还是个倒霉蛋。”
两人叹了口气:“人生啊...”
姜礼扶额摇头:“还是我来选吧。”
虽然一生与灾厄为伴,但是死亡总是慢我一步。
姜礼走到悬崖边上往下看,观察那些石俑的站位,半响,方才肯定地说道:
“走这边吧,你们看,底下那些石俑面对的都是同一个方向,他们作为陪葬品,肯定是为了镇守某样东西,那他们背对的方向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方向。”
灵乐愣了愣:“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是在朝拜什么,面对的地方才是我们的目的地?”
“没有!就听我的!”姜礼气急败坏。
见状,两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腹诽姜礼急了。
决定下来后,依旧是灵乐打头阵。
只见他故技重施,将上衣束在腰上,一身肌肉鼓胀,包裹着灵气的双手凿子似的直直插入岩壁,掏出坑洞,一点一点地水平挪动着。
“你们顺着这些洞跟着我就行了。”
谭楚锋眼睛发直地盯着灵乐健硕的肌肉和若隐若现的龙虎纹,感叹了一声,便随着灵乐攀上岩壁。
姜礼摇摇头,明白为什么都说练肌肉不要练的太夸张,适当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这是有道理的。
“快跟上啊。”谭楚锋见姜礼在身上摸索着什么,迟迟不跟上他们,催促道。
“别急。”
姜礼从身上掏出两张符纸,写写画画后点燃,脚底便出现两团土黄色的光芒。
随后,灵乐和谭楚锋便一脸震惊地眼睁睁看着姜礼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直直走上了岩壁。
“卧槽!”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姜礼负着手,一脸高手寂寞的表情,看着挂在岩壁上的两人轻啧一声:
“粗鄙。”
“你特么...”
“想要吗?”姜礼在几乎九十度垂直岩壁上蹲下,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有这种好东西不早说?赶快的!”
两人不满地嚷着。
姜礼一脸痞气地挑着眉:“给我当狗!”
两人呆呆地看着姜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分钟后,经过拉扯,两人还是妥协了。
姜礼悠闲轻松地走在最前面,背着手哼着小曲。
他本来想的是逗逗他们,谁知道谭楚锋之前社死的时候已经经历过姜礼的魔鬼契约,似乎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犹豫了一会就同意了当狗换取好处。
灵乐见谭楚锋都点头了,也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不准说出去!”灵乐年纪小,脸皮薄,很难接受为了舒适而放弃尊严的自己。
姜礼回过头,觉得有意思,便点了点头,然后故意调笑两人。
“放心,这种事我怎么会外传呢?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嘛。
以后,我们各论各的,你们管我叫哥,我管你们叫大狗二狗。
唔...以后灵乐是大狗,楚锋是二狗。”
听到这话,灵乐咬牙切齿,而谭楚锋则是急了:
“不是,凭什么我是二狗啊,不是我先...”
“对啊。”姜礼笑得像一个恶魔:“你当了两次,所以是二狗嘛。”
灵乐一开始还以为谭楚锋是要控诉姜礼,没想到居然...
他震惊地看着谭楚锋,表情暧昧。
谭楚锋想解释,但灵乐不听,捂住耳朵:“不要跟我说这些,我还是个孩子!”
谭楚锋欲哭无泪,姜礼阴阳怪气地感叹了一声:“还真是不管做什么都差一点点捏。”
不过姜礼最终还是怕灵乐误会,解释道:
“说当狗只是开玩笑的,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以后我有难的时候,在你们能力范围内尽力帮我一把就好了。”
灵乐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让他舒服点的说法:“你放心,光是你们愿意陪我走着一遭,以后便是我的好兄弟了,你们有什么事,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忙,我都会当作自己的事来办的。”
谭楚锋也是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姜礼满意地拍了拍灵乐的肩膀,扭过头,脸上已然挂上邪魅的笑。
PUA第一步,欲擒故纵!
还就那个拿捏!
三人在垂直峭壁上如履平地,干脆并肩而行。
“走了多久了,这些石俑竟然一直到这里还是如此密集。”
灵乐身为佛门中人,能清楚地看到盆地中充满怨气的业火,一直觉得浑身不自在。
谭楚锋也是凝重地看着那些危险的石俑:“估计这下面全部都是这样的石俑,之前猜测的数万都少了,不说这一圈有多长,光是对面我们在这儿都看不到,估计得...几十上百万?”
姜礼点点头:“既然是为了布下疑阵,那么不管从哪个青铜门出来看到的应该都是一样的景象才对,就是不知道这么庞大的基数,有多少已经到了地级厉鬼的层次了。”
提及这个,三人都是有些不寒而栗。
“我说...你这个保险吗?会不会突然掉下去啊?”
谭楚锋突然觉得有些腿软。
姜礼耸耸肩:“放心啦,这个高度掉下去,就算会惊动底下那些石俑,你也活不到那个时候,直接就摔死啦。”
灵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完全没有从这句话里感觉到半点安慰。”
“你不是最喜欢看乐子了吗,给大伙表演一个空中开香槟呗。”
姜礼火上浇油。
“你特么...”
灵乐正想用这些年在网络上学过的最恶毒的词汇来控诉姜礼,却被谭楚锋打断了施法前摇。
“别斗嘴了,你们看,真的和姜礼说得一样!”
谭楚锋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变化,突然惊喜地开口。
两人往前看去,和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吊桥就在前方。
虽然因为峭壁整体是圆柱形,三人碍于角度缘故,只能看到局部,但这会还是感到欣喜若狂。
姜礼直接俯下身子,用包裹灵气的手指在峭壁上刻下一行字——
江城第一天才到此一游。
谭楚锋和灵乐眼皮直跳,只觉得姜礼的所作所为,每一步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随后,三人加快脚步,没多久,便看到了一样的石台,一样的青铜门。
虽然这个青铜门是紧紧闭合的,充满碎石的地面也没有留下青铜门打开过的痕迹,但是三人都没有太过失望,他们本来也没有想过运气会这么好,那几个人走的路正好就在隔壁。
“有戏!”姜礼终于放松下来。
人就是这样,在看不到未来的时候会显得颓丧和消极,可一旦有了期待和盼头,确定了脚下的路是正确的,就会充满干劲。
在确定姜礼的推断是正确的以后,三人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路比我算的远了些,不过也差不了太多,刚刚我一直在数步数,大概走了一公里多,也就是说全程有九十公里,加把劲儿!”
因为姜礼的功夫不到位,所以三人虽然新机,但也走得很稳,不敢跑起来,生怕掉下去,但速度上明显快了不少。
等走到第二个青铜门所在的地方时,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
“没有,下一个!”
确定这里的青铜门也没有开启过的迹象后,三人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个青铜门。
不知道走了多久,三人的热情也逐渐消退...
“得过半了吧...我们走了多久啊...”
“快一个小时了吧...”
“他们不会压根没下来吧...”
“不至于吧,要是这样,我们图啥啊?”
“图微信步数...”
“你可闭嘴吧,就是你选的边!”
“那你们把符还我,自己爬去!”
“继续走吧...唉...”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谭楚锋几乎要流下眼泪:
“卧槽!有了!终于找到了!”
前方的青铜门,赫然张开了一道大大的缝隙。
三人离开前留下了记号,所以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他们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这一刻,三人恨不得相拥而泣,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如同考上了举人的范进,如同S8夺冠了的IG!
“我就说,我的推断不会出错,兄弟们啊,这就是上天对坚持者的回馈啊!”
姜礼眼中泛着泪光,第一次品尝到努力得到回报的滋味。
灵乐也是诵了声佛号,一脸虔诚,随后挂着笑问道:“这是第几扇门了?”
谭楚锋回忆了一下,十分肯定地道:“第七扇。”
姜礼哈哈大笑:“幸好不是第八扇,说明我还没有倒霉到这种程度。”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谭楚锋也是感叹地点点头。
只有灵乐,摸了摸光滑的小光头,似乎在努力琢磨着什么,随后不太确定地问道:
“如果是第八扇...那我们就是回到原点了吧,那是不是说明,这扇门好像...就在一开始那里的隔壁,只不过我们选错了边?”
喜悦和谐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姜礼轻咳了两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管怎么说,我们成功了不是吗?”
“可是我们明显绕了远路...”灵乐面无表情。
姜礼模仿佛陀拈指一笑:“阿弥陀佛,施主,地球...是圆的!”
第九十四章 地球是圆的(7000字)
第九十七章 离开(为盟主茶茶茶几日万)
灵乐见到姜礼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体力啊。”灵乐最后只能无力地声讨。
姜礼微微一笑:“啊对对对。”
“别吵了,现在想想该怎么过去吧。”
谭楚锋轻轻落在平台上,靠近悬崖边缘,严肃地注视着青铜吊桥。
“走过去呗。”姜礼跟上来,不是很懂为什么谭楚锋一副司马脸。
“走?”谭楚锋冷笑一声:“你走给我看。”
姜礼疑惑地看向吊桥,惊讶的发现不同于刚刚那扇门前的吊桥,这座吊桥上甚至连腐朽的木板和手扶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两根青铜锁链,往前通到黑暗之中。
“嘶,这两条锁链间,是不是少了一种叫踏板的东西?”
姜礼战术后仰。
“你问我?”谭楚锋白了他一眼。
灵乐也是看得直摇头:“看来得爬过去了。”
“不应该啊,你们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几个人甚至还没我们知道的多,根本没有看出来这里暗合人盘八门,直接跑到死门里面去了?”
姜礼怀疑地问道。
“这...”谭楚锋和灵乐面面相觑,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唔,你们先休息一下,等我布置点小东西。”
姜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直觉告诉他过去以后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得先提前准备一下。
“你又想干什么?”两人对姜礼的各种所作所为已经有严重的PTSD了,一听见姜礼说又想搞事情,下意识地准备随时阻止他。
“也没什么,就是在锁链和悬崖连接的地方埋点小小的爆破物,如果那边有危险,也能多条后路。”
姜礼蹲下身子,开始研究怎么才能远程控制爆炸。
“多条后路?你确定不是自断后路?”谭楚锋瞪大眼睛,一脸不解。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等我慢慢跟你解释。”
姜礼认真地分析道:
“按照我的猜测,这里很有可能是唯一的路,所以如果过去以后遇到人打不过,我们也能以此威胁他们放我们跑路。
如果能打过,但是抓不到,等他们从这里过的时候也能威胁他们把舍利子交出来,然后各回各家,当然,出去以后自然有邱掌教他们等着,和我们就没关系了。
如果除了那几个人以外,里面还有什么我们难以对付可怕的东西,同样也能以此要挟他们和我们合作,一起对付那边的东西,出去以后再黑吃黑。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能决定吊桥存在与否,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如果他们真是平头哥,硬是不相信,要干我们,那就炸断其中一条锁链,该怎么做他们就懂了,剩一条应该也够我们离开了。
当然,也有可能那边还有出口,那样的话就再见机行事,反正这边的布置本来就只是相当于一个保险,没用也就没用了,不影响大局,但是如果有用,那或许将是绝杀!”
姜礼的这番话把两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突然很庆幸和姜礼是一边的,姜礼这家伙,不管是从能力,到思维,再到阴险程度,全都是顶级不说,性格还往老六那边靠,心理阴暗得一批,一百个这样的人全部关进监狱都不会有一个是冤枉的。
“你好坏,我好喜欢。”灵乐双眼发光,突然觉得自己比姜礼低了一个大段,自己只是单纯喜欢看乐子,而姜礼却能创造乐子。
他似乎已经能预见到那几个人不管能不能打过他们,都必须跪在地上求姜礼高抬贵手的那一幕了。
“坏?这叫战术,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我连门都给他们炸塌,然后我们再躲在他们爬峭壁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一波...唉?”
姜礼说着说着顿住了,随后摸了摸头:“哎不对,条件没有不允许,那门口也可以埋,这样就不用麻烦长辈们了。”
两人眼睛发直地盯着自顾自蹲到半开的青铜大门前画符的姜礼,额头上冒出细细的一层冷汗。
“然后如果没炸死,他们打算顺着峭壁爬上去的话...这周围都埋上吧,出来的时候找不到餐巾纸,找青竹要了不少符纸,应该是够的...”
姜礼自言自语地布置着天罗地网。
谭楚锋悄悄戳了戳灵乐,轻声问道:“我今天应该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吧,或者言语不敬也算...”
“印象里应该是没有的,我呢?”
“你也没有。”
“嗯...那就好。”
莫约十分钟,姜礼终于在吊桥锁链和青铜门周围布置了十几处爆破点,心满意足地说:“走吧。”
“啊,嗯,好。”两人僵硬地点点头。
“你们什么表情,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姜礼注意到两人的表情不对,狐疑地问道。
“啊没有,我突然想到吓人的事情。”谭楚锋摆摆手。
“那你呢?”姜礼又看向灵乐。
“呃...我也想到吓人的事情。”灵乐轻咳一声。
“你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对对对...”
“?”
见两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姜礼也懒得追问,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还清洁工精英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按理来说,应该依旧是灵乐来打头阵,但是灵乐一动不动地盯着姜礼:
“那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姜礼闻言挑了挑眉:“好家伙,还学会抢答了?”
随后,姜礼果然又从身上取出三张符纸,写写画画后将其举高高:
“磁悬符!”
谭楚锋扶额:“你是哆啦A梦吗?还有这是什么鬼名字,天师府的符法传承里怎么想也不会有这种名字的东西吧?”
“啊确实没有,是我发明的,因为不同的符咒融合在一起使用可以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威力,所以我就想,如果画符的时候将不同符文向结合,会不会也有惊喜,结果告诉我,我确实是对的。”
姜礼点燃了其中一张符纸,随后胯下出现了一团蓝色的光芒,然后他就直接朝着其中一根锁链叉开双腿跳了上去。
两人被姜礼的举动吓了一跳,可下一秒,他们想象中错失良鸡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姜礼竟然稳稳地坐了上去,屁股和锁链之间竟然保持了十公分左右的距离,看上去就像是地级强者踏空而行似的。
“这...”
姜礼回过头,将剩下两张符纸点燃后朝两人甩去,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
“都说了叫磁悬符嘛,只要是金属,不管本身有没有磁性,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区别只是速度快慢罢了。”
谭楚锋脱口而出:“就和遁地术一样?”
姜礼想了想,觉得也算贴切:“差不多,反正根据五行来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学着姜礼的模样,跨坐在锁链上,随着姜礼催动符咒之力,三人便一齐朝着远方缓缓滑去。
他们倒不像是在探险,反倒像是在坐观光缆车出来春游。
灵乐对道家符法不甚了解,权当是基本操作,但谭楚锋则想得更多。
以符法基础规则自己创造符咒,姜礼的天赋,未免太过可怕。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但无一不是浸淫此道多年的大佬,而姜礼年纪轻轻,接触符法才多久?
人比人,气死人,谭楚锋不愿再往深了去想,再想下去,他怕自己道心受损。
随着三人愈发深入,心中的不安愈发剧烈。
“这也太多了吧?”姜礼咋舌。
底下的石俑并没有随着三人的深入而变少,反倒愈发密集起来。
更为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越是密集的地方的石俑,完整的也就越少。
有不少石俑残肢断臂,甚至只有一个上半身倒插在地面上。
灵乐也是看得心里发毛,这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战场,中心地带就是士兵们厮杀的地方——
混乱而惨烈。
谭楚锋脸色有些发白:“找到舍利子以后我们得赶快离开,就算事不可为,确定之后我们也不能有丝毫犹豫,千万不可在这里逗留。”
“你有什么发现?”
姜礼回过头,一脸凝重,他从来没见过谭楚锋如此害怕。
“我怀疑,下面有些石俑,可能已经跑出了这个殉葬坑。”
谭楚锋咽了口唾沫:
“你们看,好多石俑都已经不完整了,东倒西歪的,根本不像我们在边缘看到的那些一样整齐地排列,这说明,石俑中已经苏醒出了一些僵尸,甚至恶鬼、厉鬼。
他们靠着破坏还没有苏醒的石俑来吞食怨气,壮大自身,所以越是石俑密集的地方才越是混乱,古时候那些尸横遍野的战场都会诞生些东西,更别说这种用封魂术创造出来的石俑群了。
这样的现象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如果是近几年还好,可如果底下有数百上千年前就苏醒的大家伙,就算是我师父来了都不一定好使。
所以我们必须趁着阴影中的东西没有注意到我们,尽快办完正事离开,否则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他的声音很小,生怕被什么存在给听见,这种紧张地情绪也影响到了姜礼和灵乐,连带着让他们都下意识地缩着脑袋。
“那什么,要不我们先撤吧?玄奘法师毕竟已经圆寂了,虽然舍利子对我佛门意义重大,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有人从他们手中夺回玄奘法师的舍利子的。”
灵乐被谭楚锋说得有些腿软,十分可耻地认了怂。
说实话,灵乐会有这样的反应姜礼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谁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下面藏着这么可怕的地方。
能顺利走到这里,已经算是他们三人艺高人胆大了。
普通人如果侥幸破了四象阵,光是下到那条漆黑的甬道,估计就要‘黑黑,怕怕,家家’了。
但是如果是面对邱处云都不一定能对付的东西,那可就是纯白给了,已经不是冒不冒着生命危险的问题了,完全就是送死行为。
谭楚锋想安慰灵乐,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不一定就会真的发生,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想到三人的运气,他也觉得害怕...
于是,压力来到了姜礼这边。
灵乐和谭楚锋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姜礼的后脑勺,希望他能拍板作下决定。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姜礼淡淡地说:
“好消息是,我已经能看到对面了,至于坏消息...”
姜礼扭过脑袋,眼中泛着泪光:
“我功夫不到家,除非到地儿下车,不然这个磁悬符,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谭楚锋和灵乐傻了,脑袋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句话飘荡着:
RNM退钱!
“唉...”
三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人生呐...
对面的模样在三人眼中愈发清晰,大致估计了一下,这条锁链全场竟然有一公里多,很难想象,在古代究竟是怎样的势力才能有如此庞大的青铜储备。
不说青铜器皿,光是一条这样粗糙的锁链,拿出去恐怕都会引起全世界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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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人滑到了对面的悬崖,先后爬上了地面。
姜礼长出一口气:“算了,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就过去看看吧,我们进来这么久底下也没有什么动静,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灵乐和谭楚锋无奈地点点头,虽然谭楚锋说得吓人,但是既然都已经过来了,不尝试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太甘心。
而且姜礼说得也有道理,这么久了都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不弄出大动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人无意之中陷入了华夏四大宽容定律——
来都来了,大过年的,人都死了,还是孩子。
随后,三人便开始环顾四周。
这里不像青铜门前那么逼仄,十分宽广,像是一个峡谷,大约有数十米宽,两侧是悬崖峭壁,向上连接着地下空间的顶端,前方迷雾重重,符咒的光亮照不清前方的景象。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朝着远方走去。
“看样子那几个人所图甚大啊。”
姜礼仔细地查看着周围,小声地说:
“至少他们绝对不是不懂奇门遁甲,相反的,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我们一路上竟然没有发现他们停留过的痕迹。”
其余两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灵乐有些愧疚:“让你们身处险地,实在是对不起。”
姜礼一愣,明白灵乐是听了谭楚锋刚才说的话,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导致二人陷入如此巨大的麻烦中从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说不定我们在这里找到什么好东西,出去以后大富大贵也说不定啊,不要太自责。”姜礼安慰道。
谭楚锋‘呃’了一声,问道:“合着你还想顺便当一次盗墓贼?”
“胡说,修行者的事,能叫盗墓吗?那叫在秘境寻找机缘!”姜礼义正言辞。
沉闷的气氛被姜礼打破,三人心中的阴霾减轻了不少。
“你们看,这是什么?”
突然,谭楚锋好像发现了什么,靠近了岩壁。
姜礼和灵乐也好奇地靠过去,发现岩壁上竟然有一副壁画。
壁画有不少破损,颜料也脱落了不少,只能模糊地看出一些不清楚的轮廓。
“这啥?好像是...朝拜?”
姜礼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只看出一堆人朝着某个不可名状的东西趴伏着,像是上古时期先民朝拜图腾似的。
灵乐也摇摇头,表示没有在古籍中见到类似的描述。
“那边还有。”谭楚锋又往前走了十多米,岩壁上赫然又出现一副壁画。
三人一路看下去,竟然看到了不下二十副壁画。
这些壁画似乎是在记叙着某段不存在于史书中的历史,或者说神话。
看完所有壁画,三人都面露沉思之色。
姜礼对壁画中的内容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玩意儿啊?一开始是一帮人对着某样东西朝拜,后来又对着那东西祭祀,祭品不像牲畜,反倒像是人类似的东西。
然后那些人好像得到了什么庇护,和不同穿着的人打仗,然后一步一步壮大,逐渐建立城邦。
这些城邦经历许多兴衰,唯一不变的就是始终存在着祭祀那东西的人,并从中得到好处。
再然后不知道咋回事儿,这批人又分布到不同穿着的人群中,互相打了起来,直到只剩下一个人。
最后一张图就更突兀了,那种穿着的人直接没有出现在图里,反而是一个穿长袍的人站在山上接受无数人的朝拜。
什么意思,意思是这个人取代了先前被祭祀的那玩意儿的地位吗?
好怪哦,再看一眼。”
谭楚锋也是觉得奇怪:“感觉上...似乎是在记述某段历史,但是历史上从来没有描述过这样的内容,有没有可能是先民对于未知存在的幻想或者说编造出来的神话?”
灵乐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外面有那么多用封魂术制造出的石俑呢,说明建造这里的人对修行肯定是有了解的,不可能是崇拜未知力量的普通人,说明壁画上的内容肯定有迹可循,隐藏了什么秘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姜礼听着两人各抒己见,沉吟片刻,突然‘嘶’了一声:
“我倒是觉得,画上的内容好像和历史沾点边儿,轨迹有些许相似,只不过和我们所了解的历史有出入而已。”
闻言,两人看向姜礼。
姜礼一边整理着语言,一边缓缓地说:
“最开始那里,感觉那些人都没有开化,尚处在蒙昧时期,甚至衣服都袒胸露乳,对于礼义廉耻的概念十分模糊。
我觉得那段时期和上古时候的部落时期十分相像,那会儿不就是皇帝炎帝什么的和蚩尤打来打去吗?
然后干掉蚩尤以后,开始建国,夏商周,然后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建立自己的国度,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其实都是周人,原本的人分不到不同穿着的队伍里,正好暗合这段历史。
然后是最后那张图,那个人站在山上的接受万民膜拜,和秦始皇封禅的场景十分相似。
没有再出现那个被膜拜的东西,应该就是意味着从那个时候开始,皇权高于神权,也就是说世界上最高的就是皇帝,没有神了?”
“你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点像。”
谭楚锋点点头,经姜礼这么一说,虽然感觉有些牵强,但是又能解释这段历史。
“那这么说起来,这其实就是拍秦始皇马屁的东西?”灵乐皱着眉头。
“很有可能,皇帝嘛,已经万人之上了,再想装逼就只能从不存在的所谓的神来下手了。”
姜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解释能站得住脚:
“最开始的那些人暗指炎黄双帝,最后那些人逐渐消亡,秦始皇取而代之,也就是暗合秦始皇自称皇帝,认为自己的功绩比肩甚至高过三皇五帝。
所以这些壁画应该就是用来吹捧秦始皇用的,只不过古人含蓄,不会直接写一句秦始皇天下第一牛逼,而是通过这种方式突出秦始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至盖过先民崇拜的神明,成为民众心中的信仰。”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不比现代差,姜礼说完,突然觉得古人拍马屁的功夫已经算是后无来者了,居然能把拍马屁这件事做到如此抽象并且高明的地步。
“嗯?你们怎么不说话?”
姜礼注意到,自己说完话以后,谭楚锋和灵乐都没有出声,而是似乎在思考其他事情,觉得有些奇怪:
“我说的有问题吗?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
“我是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谭楚锋解释道:
“相反,我越想越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们...”姜礼有些不解,觉得我说的对还一副怀疑的样子,什么毛病,杠精吗?
灵乐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我们注意到一个问题。”
他一字一句地说出心里的疑惑:
“外面无数用封魂术制作出来的兵马俑,里面又是吹捧秦始皇功绩的壁画,地点还是在秦岭...”
“一个是巧合,两个是意外,三个四个呢?”
“那么,这里的主人...是谁?”
第九十五章 来都来了(6000)
第九十八章 你们以为的只是我让你们以为的以为(6000)
闻言,姜礼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首先排除秦始皇本人?”
姜礼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厄运缠身。
秦始皇是什么人,千古第一帝!
并且在姜礼进入修仙界,懂的更多了之后,愈发觉得过去的历史隐瞒了许多,他总觉得有名的历史人物都是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杀神白起是修仙者,这谁敢信?
而这样的狠人最后还是被秦襄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先秦的实力有多强盛自然不用多说。
更别说功绩名声彻底掩盖秦襄王的秦始皇嬴政了。
那可是在遍地练气士的时代能当上大佬的人。
这种人物如果是这里的主人,那未免太可怕了。
姜礼他们完全属于是从小肠被塞进了盲肠——离死不远了。
“现在如何是好?”谭楚锋觉得莫名有些头疼,这会儿正摁着太阳穴。
“那...那我不顺东西了?”姜礼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灵乐先是有些失神,随后反应过来姜礼在说什么:
“你还惦记你那b机缘呢?”
他觉得姜礼这人很奇怪,有时候会给他一种这家伙精神不正常的感觉,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总是让他产生一种极大的撕裂感,可靠的时候非常可靠,离谱的时候也一点儿不含糊,很难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
灵乐叹了口气: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如何能在安全离开这里的情况下,夺回舍利子,其他都不重要,甚至必要的情况下,舍利子也不重要,我们能活着离开才是最重要的事。”
“懂了,安全最重要,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我还是可以顺点东西出去。”
姜礼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懂个屁!”灵乐破防了。
谭楚锋按住了准备和姜礼打一架的灵乐,打着圆场: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们先继续往前走吧。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离最终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我们身上虽然有姜礼的隐匿咒,但还是得多加小心,不能暴露灵气,看到人也必须和他们保持五米,不,十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姜礼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身上拿出几张符纸:
“我想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十分严峻,已经不容许我藏私了,所以我决定把我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他迎着两人好奇的目光,一边画符,一边解释:
“这是我准备保命用的底牌,算是隐匿咒的加强版,我把它叫做加强版隐匿咒。
这东西和隐匿咒用处差不多,但是不仅能隐匿身形,还能屏蔽声音和灵气,最牛逼的是,能让贴上它的人自动融入周围的环境,就像变色龙一样,就算近距离也很难看出端倪。”
隐匿咒的加强版所以叫加强版隐匿咒...还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两人这会儿对姜礼起名的能力产生了极大怀疑。
“好家伙,别人压箱底保命的底牌都是杀招,你的怎么是逃命用的东西?”
谭楚锋按照姜礼的说明贴上符咒,戏谑道。
“我和那些铸币不一样,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去打,我的理念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性。
必要的情况下,假装投降也不是不能接受,谁说站在光里的才叫英雄呢?
我想想哈,也不能叫投降,这叫地下工作者!”
灵乐身为佛门真传弟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舍身取义,从未见有人将贪生怕死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更为奇怪的是,他本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这种人,但是放到姜礼身上,好像又突然能接受了。
毕竟佛陀都不能做到众生皆苦,众生皆渡,更别说灵乐了,本质上不过还是双标罢了...
“好!能屈能伸才能有所成就!”灵乐赞同地点点头。
“是吧。”姜礼笑嘻嘻地说。
做好准备工作,三人靠着岩壁继续走去。
不多时,前方竟然出现了亮光。
姜礼警惕地将用来照明的符纸灭掉,低声道:“要到了,小心点。”
符纸的光亮本就微弱,灭掉后,四周霎时间陷入黑暗。
因为符咒同出一源,所以三人还是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动静。
粗重的呼吸声在姜礼耳边响起。
“卧槽,谁啊,关了灯释放本性了是吗,喘这么凶?”
可并没有人回应姜礼的话,反而不知道是灵乐还是谭楚锋,竟然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戳了戳姜礼的屁股。
姜礼下意识地往前跳了两步,浑身恶寒。
特么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两个人里面居然藏了一个哲学家!
正当姜礼要回头怒喷的时候,呼吸声居然逐渐远去了。
姜礼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后,身后传来灵乐和谭楚锋压低的声音: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顿时,姜礼头皮发麻:“别告诉我,刚刚我们边上有东西!”
灵乐小声地说:“是从后面跟过来的,从我们耳朵边上走过去的,好像没有发现我们。”
谭楚锋也是心有余悸地解释:“我刚刚提醒你了,戳了你好几下,结果你居然往前跑了两步,吓死我了。”
“你吓死我了!”
姜礼第一反应是放心了,这两个人很正常,随后才意识到黑暗中的危险。
三人都听到了动静,说明这里确实有其他东西,但是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呢?
姜礼稍一思索,便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恐怕我们早就被盯上了!”
“盯上?那些人先开门,进度应该比我们快,怎么可能...等等,你不会是说...”谭楚锋先是有些奇怪,随后意识到了姜礼指的究竟是什么。
“很有可能,多半就是那些石俑。”
姜礼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我估摸着,先前我们都贴着隐匿咒,所以对于那些石俑来说,只能看到符咒发出的光。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它们一直在阴影中窥伺我们,但是没有靠近。
直到刚刚我灭掉了符咒,它们才大摇大摆地出现了。”
“有多少?”灵乐沉声问道,盘算着他们三人有没有正面应对的可能。
“不知道,应该不少,不过我们靠着岩壁,在他们眼中,我们和石头没什么两样,刚刚也没有发现我们,所以只要我们尽量贴着岩壁走,应该问题不大。”
姜礼说完这句话,三人间沉默良久。
“走吧。”
姜礼将手伸到后面拍了拍两人的手臂,然后继续小心地往前走去。
前方的光越来越亮,短短数分钟,三人起码听见不下十多道呼吸声。
排除石俑闲着没事儿来回走的情况,这个数字可以算是非常庞大了。
这几分钟对三人来说算得上是煎熬,耳边有许多古怪的声响,但偏偏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靠着摸索岩壁前进。
好在三人的声音会被符咒隔绝,让他们能小声交流,不至于大气都不敢出。
“注意,岩壁似乎在向峡谷的中间靠拢,路在变窄,千万要注意我们和那些怪声的距离,不要碰到卧槽!”
姜礼突然觉得撞到了什么东西,脑子里如同有惊雷炸响,下意识惊呼出声。
“怎么了?”
谭楚锋和灵乐焦急地问道。
“那什么...我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会不会是石头?”
“石头...会有臭味儿吗?”
谭楚锋和灵乐不说话了,心里紧张无比,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而姜礼更是心态炸裂,如同炸毛的猫一般,全身上下无意识地覆盖上了一层黑气。
可数秒钟过去,撞到的东西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这让姜礼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越往上摸越觉得不对劲,带些湿润的冰冷手感也就罢了,似乎还摸到了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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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这带臭味儿的石头好特么奇怪,面前还有手柄!”
神志不清的姜礼开始胡言乱语。
“面前...手柄?”
谭楚锋疑惑地重复姜礼的话。
虽然不知道姜礼在说什么,但没有异变发生,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而灵乐早就脱下了衣服,一言不发,准备随时动手。
姜礼轻轻捏了捏,又觉得不像是石头,因为这有些弯曲的手柄并不算坚硬,表面似乎还有些松软。
“嘶...”姜礼继续向上摸去。
渐渐的,一个大概的轮廓浮现在姜礼的脑海里。
他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摸到的东西是什么。
“捏妈的!真勾八晦气!是个死人!”
两人一惊,谭楚锋焦急地问道:“死人?不是石俑?”
“石俑哪来的皮带,肯定是比我们先进来的那帮人里面有人死在这儿了!不过这倒霉蛋的死肯定跟那些石俑有关,身上全是撕裂伤,衣服裤子被抓得稀碎,就像是遇到了野兽一样,幸好我准备周全,不然我们也是一样的下场!”
“那你刚刚说的手柄是什么?”灵乐懵懂地问道。
“你别管,继续走!”姜礼似乎不愿多说这个话题。
灵乐见姜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发脾气,也不好多问,只得暗自嘀咕:“不说就不说,凶什么?”
而谭楚锋则是意识到了姜礼为什么这会儿这么暴躁。
虽然在这个场合不应该,但是实在很难绷得住。
姜礼敏锐地察觉到谭楚锋在憋笑,气急败坏地低吼:“你笑你妈呢?”
“憋不住了,不笑了不笑了。”
比起石俑,如果只是单纯的死人,三人都并不害怕,不说前警察的姜礼,谭楚锋和灵乐见过的死人做过的法事也不在少数。
黑暗中,姜礼一脸嫌弃地像苍蝇似的搓手。
“真恶心,这规模,怕不是个黑人吧!”
谭楚锋听到他的暗骂声,又忍不住想笑,但最后还是憋住了。
三人小心地绕过那具尸体,继续向前走去。
没多久,峡谷的出口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充足的光线也终于让三人能互相看清面容,他们下意识地向后看去。
但黑暗像是漆黑的墨汁,光线仿佛会被吞噬一般,一进入其中就消失不见,什么也看不清楚。
在确定那些东西没有跟过来以后,他们才来得及观察眼前的情况。
而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来到的地方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宫殿或者墓室,峡谷的出口通往的是一个密闭的巨大空间。
倒像是一个葫芦似的,周遭被封闭得严严实实。
这里的面积大概有一个足球体育场那么大,一株和三星堆出土的那株青铜树十分相似,但却大了十几倍的青铜树伫立在正中央,连接地面和这处洞穴的顶部。
有五个人,此时正在青铜树下跪拜。
他们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血迹,但此时的表情却无比的虔诚与狂热。
灵乐一眼就认出其中两人正是盗取了玄奘法师舍利子的人。
不过到了这会儿,三人反而不着急了。
他们更加好奇,这些人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为首的那个人,手中握着一条不知道用什么野兽的獠牙制作而成的项链,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一些让人难以理解和听懂的奇异音节。
随后,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青铜酒樽,颠倒过来轻轻一抖,一堆人头竟然从中倾泻而下。
谭楚锋甚至来不及惊讶这人也有储物法器,便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让他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见过尸体和见过无数人头堆在一起并不能相提并论,谭楚锋根本没有见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如今的年代还能看到这种惨状。
灵乐也好不到哪去,当即闭上眼睛,默念起了佛经,强行让心绪镇定下来。
姜礼阴沉着脸,在心里排除了几人是清洁工的可能,这几个人,必然是邪修!
紧接着,偷走舍利子的那两人便谦卑地上前,将这些人头搬到青铜树下,将其围了起来。
最后,又取出舍利子,将其放到了正中间的人头上。
下一刻,舍利子金光大盛,这些人头所带来的阴郁血腥的气息竟然被一扫而光。
看到这一幕的灵乐目眦欲裂,玄奘法师的舍利子竟然和这些污秽之物随意放置在一起,无疑是把佛门的脸面放到地上踩。
谭楚锋也是握了握拳,虽然他是道士,但多少也能理解灵乐此时的愤怒。
而看到这一幕的姜礼却并没有关心舍利子,而是陡然间想起了在青竹的道场观想时见到的场景。
两副画面相重叠,让姜礼意识到了这些人在做什么。
他们在祭祀!
他们想从青铜树上得到什么!
“该死的,我们得想个办法阻止他们!”姜礼严肃地对两人说道。
“还用你说?我恨不得现在就超度了他们!”
灵乐咬牙切齿。
而姜礼却摇着头道:
“我说的不是舍利子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看错,他们是在祭祀,还记得壁画上的内容吗,他们想要效仿那些先民,虽然这个青铜树看上去只是人造品,但是他们很可能知道一些我们不清楚的秘密。”
姜礼并没有把观想的事告诉两人,他并不确定两者究竟是不是一样的,虽然情况十分相似,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贸然将观想的事情说出来,很可能对自己产生不利的后果。
“看他们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管他们能从青铜树上得到什么,我们必须得想办法阻止他们,否则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可是,我们并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就这样动手的话,事情很可能会更糟。”
谭楚锋皱着眉头说道。
姜礼则是摆摆手:“我们不用对付他们,我们只需要破坏他们的祭祀。
我有个办法,我用剩下的所有符纸制造一起爆炸,破坏这个仪式,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量炸断青铜树。
你们就趁乱夺回舍利子,然后我们头也不回的跑路,进入青铜门以后我会引爆所有埋下的符纸,把他们困在这里。
到时候重阳宫里的前辈们应该也差不多到了,他们肯定能发现端倪,只要等他们从外面再次开启四象阵,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这...”
两人都是觉得姜礼的计划十分冒险。
按理说这些人和他们无关,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找到舍利子就算是成功了。
并且如果在这里制造大爆炸,外面还有这么多石俑通灵化作的怪物虎视眈眈,虽然它们似乎受限于某些规则,无法进入这处洞穴,但是难保他们不会发狂。
再加上姜礼如果失误将洞穴炸塌,他们根本没机会逃离这里。
以这处地下建筑群的规模,这么多年不塌方已经算是奇迹了,如果某处一塌,难保不会引起连锁反应,把三人活埋在这里。
考虑到这些,两人都是有些犹豫。
灵乐甚至劝慰姜礼:“没必要这么卖力,不管怎么说,我们连这些人的底细都不清楚,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而姜礼根本没听清灵乐在说什么,他眼睁睁地看着领头的那个人脱去了衣服,赤身裸体地向着青铜树顶爬去。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青铜树在那人触碰到的一瞬间,散发出幽幽红光,姜礼明白,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冥冥之中,姜礼知道,红色的灵气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你们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们灵气颜色的寓意吗?”
姜礼叹了口气。
谭楚锋不解地点点头:“记得,当时还是我给你科普的,自然不会忘记。”
灵乐也表示自己还记得:“当时我一直在窥屏,也有印象。”
“你们看。”姜礼指向了青铜树。
两人凝神看去,这才惊讶地发现,青铜树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些发红。
“这都红成这样了,这家伙还想徒手爬上去,也不怕被烫熟?”
灵乐咋舌道。
“那不是高温引起的变红。”姜礼心里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你们把灵气聚集到眼睛上再看!”
两人照着姜礼说的做,终于发现了青铜树的秘密。
“红色灵气?!”
两人大惊失色,谭楚锋难以置信地问道:“死物上怎么会有灵气?还是红色的?”
姜礼沉着脸:“你们明白了吧?这东西身具红色灵气,而红色灵气代表着灾厄和杀戮,最是不祥,所以,这些人想从其中得到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什么邪恶的物品,甚至是红色灵气本身!
为此,他们甚至不惜得罪佛门,盗取玄奘法师的舍利子只为了来到这里和净化掉那些人头祭品上的怨恨气息。”
这下子两人都有些没了主意。
谁能想到,事情的走向和他们的初衷早就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一开始只是奔着舍利子来的,可谁知道,竟然牵扯出如此严重的事情。
“好!听你的!”
谭楚锋坚定地点点头,他清楚红色灵气代表着什么。
传说历史上拥有红色灵气的人,都是能制造出万里伏尸的狠人。
红色灵气是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最可怕的灵气。
所有牵扯到红色灵气的东西,都该被毁灭!
灵乐也是道了声佛号,点点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此罪恶不祥的东西,就让他永远埋葬在这里吧!”
而做好了直面不祥的两人不知道的是,最不祥的人此时就在他们身边,和他们称兄道弟。
姜礼欣慰地露出笑容:“同为修行者,就是要为了修仙界铲除所有可能危害到同道们的毒瘤!如果能平安离开,我们一定能名扬四海的!”
这话一出,让本来觉得有些勉强的两人精神了起来。
修行者一生为了什么,第一是成仙,第二就是扬名,姜礼这句话,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利益上,都说到了两人的心坎上了。
于是乎,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各就各位。
姜礼双手齐用,在符纸上飞快地写下符文,转眼之间,七张符纸便准备就绪。
为了防止炸塌这里,姜礼没有使出全力,只是抱着能打断仪式就算成功的打算来完成这个法术。
不过今天一整天不断地使用符法,让姜礼觉得又有些精进,画符的时候似乎稳了不少,所以他估计威力虽然不如年会的时候,应当也差不了太多才对。
而在姜礼准备的时候,谭楚锋和灵乐也在准备。
谭楚锋拿出布阵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布置一个简单的挪移阵法,趁乱远距离将舍利子转移过来。
而灵乐则是不断蓄力,准备好随时应对意外,保护施法的两人。
“准备好了吗?”
姜礼这边已经箭在弦上,随时可以射出这发七符核弹。
两人看向姜礼,抿着嘴点头,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好,我要射了!”
嗯?两人五官都要缩成一团,看向姜礼的目光颇为古怪。
可还不等他们吐槽,姜礼便将绽放七色光芒的法球朝着已经爬了一半的裸体男人推去。
第二次正式使用,姜礼明显熟练了不少。
这次他并没有等法球到半空中再向其注入黑色灵气,而是像助推火箭似的,以灵气外放的刚猛力道让法球在半途就开始发生剧烈的反应,并以几何速率增长的速度一闪而过。
等到树下的人注意到突然发生的异变时,已经完了。
“那是什么?!”
有人惊怒地叫道。
“保护会长!”
话音未落,四人催动灵气,数道灰光白光朝着漆黑如墨的法球拦截而去。
但这都是徒劳。
法球的速度不减反增,直直朝着裸体男人撞去。
裸体男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一心一意地爬着树,对于周遭的状况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或者说,对于外界的一切变化都没有察觉。
七符核弹在姜礼的操控下,在距离男人还有数米的地方爆炸开来。
灼热的火舌似乎要融化一切,就连树下距离爆炸点数十米的人头也在一瞬间被蒸发了所有水分,甚至有的人头直接燃烧了起来。
而在爆炸的同时,谭楚锋发动了阵法,将舍利子转移了过来。
灵乐则是全力催动金钟罩,将两人保护在其中,使出浑身力气抵御着一阵又一阵的巨大冲击波。
虽然三人离洞穴中心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但依旧被爆炸的余波影响,只觉得在那数秒钟里似乎失去了意识,眼中天地颠倒。
终于,伴随最后一道冲击波的结束,金钟罩陡然间变得粉碎。
灵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被反噬地撞到岩壁上,撞出一个深坑。
谭楚锋和姜礼也不好受,虽然灵乐替他们挡下来大部分的冲击,但这会他们还是不受控制地朝着身后倒去。
仰面朝天的谭楚锋失神地望着那升腾而起的蘑菇云和四处飞溅的灼热火舌,感觉自己正身处末世之中。
灵乐艰难地从深坑中爬出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似乎没办法说话了,自己刚才嘶吼着抵挡爆炸的冲击,似乎撕扯到了声带,短暂失声了,浑身无力,只能和谭楚锋一样,呆呆地望着那朵熟悉的蘑菇云。
蘑菇云升腾的景象,不管见到多少次,都会让人觉得震撼。
而姜礼没有心思去看蘑菇云,甚至不想去看那个裸体男人现在是死是活,他只想离开这里。
他朝着瘫倒在地上的谭楚锋和灵乐大吼着,但却发现自己吼的声音自己都听不到。
姜礼甩甩脑袋,再次尝试发声,可明明确定发出了声音,但自己什么也听不到。
并且谭楚锋和灵乐也没有丝毫反应,一脸呆滞。
姜礼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意识到巨大的爆炸声让他们三人都短暂的失聪了!
这可怎么办,如何和他们沟通?
就在姜礼觉得焦急的时候,一道直入心底的声音却在姜礼脑中炸响。
“你们...胆子很大。”
姜礼一惊,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我在直接与你传声,并非在与你说话。”
尘埃中,缓缓走出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正是方才爬树的那人。
他的脚步仿佛踩在姜礼心里,每一次落地都让姜礼的心神为之一颤。
青铜树轰然倒塌,但姜礼的耳边却没有一丝声响。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面前这个男人的声音。
那四人倒在地面,似乎在爆炸的一瞬间便失去了生命。
男人毫不在意地跨过他们,来到姜礼的面前。
他的双眼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红芒,看上去有些邪异。
淡淡的笑容挂在男人脸上,但他的神情却看不出有丝毫的温度,而是充满了杀意的冰冷。
姜礼失去了听觉,几乎是以大喊的方式重复着‘你是谁’。
而男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捏住姜礼的脖子将他提起,双眼中的阴毒不加掩饰。
“我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得到完整的赐福了,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臭虫啊?”
直到这会,躺倒的谭楚锋和灵乐才注意到了已经走到了面前的男人。
他们满脸怒容地盯着男人,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阻止男人伤害姜礼。
男人不屑地嗤笑着:“和尚和道士竟然混到了一起,真是可笑。”
谭楚锋似乎也接收到了男人的传音,面色剧变,竭力地朝姜礼大喊着什么。
姜礼全身虚弱,无力挣扎对抗男人,但还是艰难地转过头,从谭楚锋的口型中明白了他想表达的内容。
地级!这个男人是地级!
难怪自己的七符核弹没能将男人炸伤...
灵乐的左手软趴趴的,似乎已经断掉了,可还是执着地站了起来,朝着男人挥出一记伏虎拳。
可猛虎虚影撞到男人脸上,只是让男人微微后仰,甚至连红肿擦伤也没有造成。
男人歪了歪脑袋,伸出空余的那只手,轻轻朝着灵乐的脑门弹了一下,灵乐便像是炮弹般倒飞出去,撞入岩壁,生死不明。
姜礼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红色灵气!该死的红色灵气!
谭楚锋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原地,他发动了阵法,以男人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无数道空气刀刃朝着他绞杀过去。
“和尚,道士,呵。”
男人似乎还沉浸在嘲笑这有趣的组合之中,根本不设防,在地面和岩壁留下了无数劈砍痕迹的空气刀刃,触碰到男人躯体时,竟然只是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对男人丝毫没有威胁。
反倒是男人一跺脚,空气刀刃竟然倒飞出去。
虽然谭楚锋及时收住力道,但还是被几束来不及控制的空气刀刃给钉在岩壁上,鲜血直流。
不过好在没有扎到要害,谭楚锋只是喘着粗气,随后晕死了过去。
男人收回目光,漠视着姜礼:
“你是始作俑者么...
真是头疼,不完整的赐福必须要用命去填,否则无法进化成为最终的形态。
那就从你开始吧。
说实话,你真的该死,不过你也可以庆幸,因为你的死是有意义的。
你可以为我而死!”
说罢,男人直视姜礼的双眼: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恐惧,你的人生就是为了此刻而准备的!”
邪异的红色光芒将男人的双眼染成血色,姜礼被迫与其对视。
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说的虽然唬人,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男人愣住了,这不应该啊。
他便又加大了力度,那专注的眼神,似乎要将姜礼的内心看透。
突然间,姜礼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于是,他坦然与男人对视,在男人聚精会神之时,大开心门,将识海暴露在男人面前。
“呵,果然,并非是赐福有问题,只是我不甚熟练罢了。”
看着一脸呆滞的姜礼,男人终于放下心来,准备吞吃姜礼的灵魂。
他的心神以红芒为承载,从姜礼的双眼进入识海,准备以此作为第一餐,庆祝自己的新生!
可是,姜礼的识海似乎和男人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竟然在姜礼的识海中,看到了青铜树的虚影!
漆黑色的灵气盘亘在青铜树旁,如同一条黑色巨龙,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男人。
“这...这是?”
男人觉得这株青铜树,比起遗迹中给予自己赐福的青铜树要宏大无数倍!
不,不对,这不是青铜树,这压根就不是那拙劣的仿制品能比拟的存在,这是真正的赐福源头!
男人双目圆睁,对眼前的景象难以接受。
青铜树下是数不清的鬼魂,从地底伸出的手钩住男人的双腿,似乎要将他扯进地面。
“不!不!!”
男人挣扎着,嘶吼着,这绝不该出现的场景让他感到惊骇。
“我什么时候,批准你进来了?”
不夹杂一丝情感的冷漠的声音直入男人心底。
刹那间,男人如遭雷击,伴随着一声“滚”,男人的心神被强制送离了姜礼的识海。
等男人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松了手,姜礼摔落在地面。
而他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管姜礼,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景象。
“不,不可能,为什么赐福源头会出现在那里,难道我疯了?我并没有得到青铜树的赐福?
对,一定是这样,我一定是无意中产生了杂念,接受赐福的时候不能产生杂念,不然会陷入幻境,可恶,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那我这么多年的谋划不是打了水漂吗?”
男人陷入了自我怀疑,丝毫没注意到姜礼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姜礼偏着头,努力地掏着耳朵,直到将耳膜掏破,流出了鲜血,还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无所谓了,传音么,大概就是用灵气承载着精神力吧...”
“谁?谁在说话?”男人猛然脱离了自我怀疑的状态,看向了姜礼。
“自然是我,刚刚,我和我的朋友,承蒙你的照顾了。”
姜礼朝着男人传音,嘴角微微扬起。
“你这坏我好事的臭虫,不管你便罢了,竟然还要打扰我,当真是该死!”
话音未落,男人便如同木雕似的呆愣在原地。
因为他注意到了姜礼的双眼。
与自己半吊子的红眼不同,姜礼双眼全黑,其中却闪烁着红色闪电似的光芒。
“你刚刚的手段很有趣,但现在是我的了。”
姜礼咧着嘴,笑容有些扭曲。
男人想要对付姜礼,比踩死蚂蚁还要简单,但偏偏被那双没有瞳仁和眼白的漆黑双眼盯着,浑身都使不上劲儿。
姜礼缓缓逼近男人,男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一个不留神,竟然跌坐在地上。
发出断断续续的鬼魅笑声的姜礼半蹲下来,勾起男人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人。
“你刚刚说这是幻境?
不对哦,这就是现实。
青铜树倒了,你的同伴死了,而你得到的能力也并不完整。
而你刚刚教会了我这份能力的一些特殊用法,很显然,我用起来比你有效得多。
你很精准地从无数种能杀死我的方法中选到了唯一一种不仅杀不死我,还会搭上自己的方法。
这就是你现在面对的现状。”
姜礼的语气似乎只是在述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可男人听了这番话却如坠冰窖。
他意识到了什么。
“你也得到过赐福?”
姜礼看着紧张的男人,似乎看到了小丑,忍不住无声地大笑着。
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
姜礼随手将血泪擦去,用力地拍着男人的肩膀。
可男人却没有被姜礼这滑稽的模样感染,而是感到了惊恐,姜礼身上的气息,和青铜树虚影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如出一辙。
再加上这疯疯癫癫的状态,这一切都让男人对面前的所有事物产生深深的忌惮。
“不是哦,我不知道什么赐福,你所说的东西,一直就在我身体里呢。”
终于笑够了,姜礼长出一口气,面色悲戚:
“你好可怜啊,求之不得的,却是我与生俱来的,像你这样的人,呜呜呜,如果我再告诉你,你马上要被我吃掉,会不会变得更可怜呢,嘿嘿嘿?”
姜礼时而发笑,时而面露愁容。
男人全身一阵恶寒,怒斥道:“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限制了我的行动,但是你我修为相差甚远,我坐在这里让你攻击你都破不了我的防,你如何杀死我?”
“啊,有没有一种可能,
也许这不是赐福,而是送终呢?”
姜礼双眼中的红芒逐渐化作黑色,直直地朝着男人散发微弱红光的双眼侵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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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刚刚说的话是通知你,而不是询问你的意见,更不是让你在我面前炫耀你的修为。”
男人奋力抵抗着姜礼的侵蚀,可他的意识还是逐渐模糊,他怎么也想不到,费劲心机得到的赐福,到头来却变成了自己身上唯一的弱点。
最后一刻,他的耳边只回响着淡漠的声音:
“你的死是有价值的,因为你...是为我而死。”
……
PS.感谢书友修檩上的盟主,老板大气,老板身体健康!今天也是为了修宝第一次写万字大章捏~
第九十六章 赐福?送终!(为本书第一个盟主日万)
第九十九章 终南山剿匪记
短短数秒,对男人来说却像是经历了无数年月。
他的身体逐渐衰老,腐败,浑身的水分随着生机迅速流逝,血肉变得干枯,整个人呈现出病态的枯黄色。
男人知道青铜树的来历,对那段隐藏的历史也了如指掌,朦胧之中,男人觉得自己变成了那株宏伟的神树,接受着无数原始愚民的膜拜。
来参拜他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那种源于这些人骨子里的嗜血和粗犷化作的信仰之力被他以赐福的方式反馈给了这些人。
于是,他逐渐成为了这些人的精神支柱,看着他们在荒蛮的世界中逐渐壮大,从散居到部落,从部落到城邦,一点点的,他的信徒遍布整片大陆。
信仰之力愈发庞大,但他给出的反馈却依旧只有那么一点儿,他缓慢地积蓄力量,做好了迎接宿命的准备。
他的心神逐渐扭曲,企图成为这片大陆真正的神明。
可就在这一刻,树下来了一个年轻人。
“好东西啊,以后归我了。”
那年轻人抬头,看着他邪邪地笑着。
这张脸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用仅存地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眼睁睁地看着姜礼将他在青铜树上得到的不完整的赐福尽数抽取出来。
“你...我的力量...”
苦涩的声音从男人的声带中艰难发出。
而姜礼欣赏着他挣扎的模样:“还活着呢?什么你的,以后是我的了。”
下一刻,男人试图举起的手无力垂下,向后瘫倒下去。
姜礼看着面前形同枯槁,和之前判若两人的男人遗骸,只觉得心中甚是满足。
“呵,跑了这么远给我送快递,还真是辛苦你了。”
姜礼站起身子,觉得有些头晕,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可最终还是稳稳站住。
甩了甩脑袋,他双眼中的黑色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将男人体内的红色灵气尽数抽走,让姜礼有种磕嗨了的感觉。
尽管心里对红色灵气和小草的来历产生了无数猜想,但他这会儿并没有心思去逐一分析。
姜礼也没有去查看被炸断的青铜树,而是第一时间先去查看谭楚锋和灵乐的状况。
“别死了啊。”
姜礼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朝着两人被打飞的地方跌跌撞撞地跑去。
他徒手将数块巨大的岩石撕开,把灵乐从掩埋的地方挖出来,然后又将谭楚锋从岩壁上抬下来,检查两人的伤势。
还好,虽然受了极其严重的伤,但都还活着。
不过灵乐的伤势显然更加严重,虽然还在喘气,但气息极为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姜礼心里焦急,但却毫无办法,对于修行者来说,人工呼吸显然是没有用的,能被人工呼吸缓解的问题对于人级修行者甚至不如感冒来得严重。
倒是谭楚锋幽幽醒来,见姜礼并无大碍,有些疑惑。
但他稍微动了一下,便全身剧痛,整个眉头皱在一起,呲牙咧嘴的。
姜礼迅速向他传音:“那家伙被红色灵气反噬了,自己不行了,我捡回了一条命,不过灵乐好像快不行了,有没有办法救一下?”
谭楚锋先是一惊,姜礼什么时候学会的传音,传音是地级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领悟的技巧,这也是为什么他判断出男人是地级的原因,而姜礼显然离这个境界还差得很远。
不过转念一想,姜礼的符法天赋如此惊人,对精神力掌控超乎常人也并不是不可能。
紧接着,他才对姜礼的话有所反应。
“灵乐?灵乐怎么了?”
姜礼的耳膜在刚才极度兴奋的时候被自己弄破了,这会儿是真的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也不知道爆炸对耳朵的冲击是否有所缓解,所以大致辨认谭楚锋的口型之后,继续传音解释:
“他吃了那一下之后被岩石掩埋,我刚刚才把他挖出来,现在他还在昏迷,也不知道具体伤在哪里,但是气息非常微弱,如果要等到出去后才能接受治疗,估计是来不及了。”
谭楚锋也是满脸急色,想遍所有方法,也没有能救灵乐的手段。
“我不擅长疗伤啊,而且以灵乐的体魄,能让他受如此重的伤,普通的急救措施肯定没什么用啊,如果师父...等等,有一样东西可以试试。”
可说完许久,姜礼还是一脸焦急,没有任何反应。
正当谭楚锋疑惑姜礼是不是被炸傻了的时候,才又听到姜礼的传音。
“你再慢慢说一遍,刚刚那孙子把我耳膜弄破了,我现在相当于是个聋子,你刚刚说的太快,我来不及看口型。”
谭楚锋愣住了,随后干脆直接拿出了先前趁乱拿到的舍利子,交到姜礼手中:
“试试这个。”
姜礼拿着舍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干脆直接朝着灵乐嘴里塞去。
可还没来得及将其塞入灵乐嘴里,舍利子便自行发出金色佛光,化作一束流光,打入了灵乐的眉心。
姜礼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到底合不合理。
“这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吗?”他朝着谭楚锋传音。
谭楚锋摇了摇头,让姜礼觉得有些绝望。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道士。”
姜礼仔细辨认谭楚锋的口型,绝望的神色变成了愤怒:“说话就说话,摇什么头!”
可谭楚锋也是身受重伤,让姜礼放弃了揍他的冲动,而是轻轻拍了拍谭楚锋的肩膀,安慰道:
“你先歇会,外面有不少石俑,以现在的状态出去太过危险,等会看灵乐会不会醒过来。”
姜礼说着,看向灵乐,先前灵乐痛苦的表情稍有舒缓,眉心正散发出和煦而宁静的佛光,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让姜礼稍稍放下心来。
“我去看看那几个人身上有没有能用来疗伤的东西。”
姜礼安顿好两人,朝着那四具尸体的方向走去。
谭楚锋和灵乐的状态确定下来,终于让姜礼平定了情绪,开始思考这整个事件。
这些人的身份是谜团,但目的应该就是青铜树上的红色灵气。
这玩意儿在修仙界被称为灾厄,但那男人却将他称为赐福。
至于青铜树,姜礼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其必然和小草有关联。
“哼,小样,以为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姜礼觉得自己已经在逐渐接触到一些真相了,既然小草不愿意告诉自己,那就自己去寻找答案!
破案嘛,谁还不是个小行家了呢?
“小草让宋娴和左子桓叫它神树大人,我的灵气又对它如此顺从,那小草就算不是图腾中描绘的神树本体,也必然是其的一部分。
观想时我见到的场景,应该就是壁画最初所描绘的内容,大概是因为小草就在我的识海中,受到了影响,我才会看到那一幕。
可如果是这样假定,那么红色灵气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了,不管它有什么负面作用,对于当时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来说,都是可以防身甚至用来攻打别的部落的大杀器,所以自然而然地把神树当作神明来祭祀膜拜。
现在的问题在于,红色灵气究竟是只赐予一个人,还是说可以通过那个人来让同族其他人一起使用呢?
如果只能给一个人,那这种力量究竟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呢?
按照壁画记述的内容,这个得到红色灵气的部落的力量一直影响着历史,直到周朝才得以分化,分属到了不同的诸侯国,自相残杀。
直到白起,这股力量达到了巅峰,彻底发扬了凶威,但是他也死得很惨。
那么在这之后,还有没有灵气是红色的人呢?
如果还有,那是不是说明,神树一直存在?
或者说这份力量是可以转移给其他人的?”
姜礼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他有许多猜测,但是顺着想下去,又发现不少猜测之间相悖,无法自圆其说,这就说明其中不少是错误的。
可究竟哪些正确,哪些错误,仅凭现在姜礼掌握的信息,根本无法分别出来。
“嘶,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流传下来的所有修行体系,都是源于那棵树呢?”
姜礼被自己灵光一现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如果真是这样...姜礼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深知这个猜测有多么疯狂,别说是不是真的,光是这个想法传了出去,恐怕都会让修仙界震动,甚至颠覆他们一直以来‘道由天生,传自圣人’的理念。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几点就是:
小草和神树有关。
自己的红色灵气是受了小草的影响。
神树在秦朝往前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壁画上的内容并非无的放矢,很可能是真实情况——秦始皇终结了神树在神话时代的幕后地位。
“可是青铜树怎么会出现在秦始皇修建的地宫里呢?
那男人得到的红色灵气十分弱小,虽然是因为祭祀仪式被我打断,导致他获得的内容不完整,不过我感觉就算他得到完整的红色灵气,我也能压制他。
红色灵气之间似乎不分强弱,而分地位高低,像那种深红色的灵气,我面对它就像皇帝面对庶民似的,尽管拥有者是地级,也对我丝毫没有压迫感。
留下用青铜仿制的神树和弱小的红色灵气,秦始皇想干嘛,对他来说想要稳固自己的皇权,不应该直接一把火烧了树,直接在历史上把它的存在抹去吗?
除非,修建这里的人并不是秦始皇,而是某些秦始皇的敌人,或者是那个部落的后裔,这东西就是他们留下的后手?
难道我无意中干掉了这个部落的后人,也就是小草的信徒?
那么有没有可能,小草说的以后要面对的强敌,就是秦始皇一系的要将它赶尽杀绝的人呢?
最根本的问题是,这么神话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识海里呢?
而且我刚刚又犯了病,我总觉得我会疯掉也是跟红色灵气有关,到底是为什么呢?”
姜礼回头看了看远处虚弱的谭楚锋和灵乐,叹了口气:
“如果能再去其他七扇门通向的地方看看就好了,可惜条件不允许。”
姜礼沉思良久,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掌握的情报太少,无法真正做出判断,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和小草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小草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草说他现在还不够资格接触真相。
光是这些烟雾弹中露出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让姜礼觉得压力巨大了,很难想象与小草为敌的家伙,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姜礼吸收后暂存在体内的红色灵气已经被小草尽数消化,再加上在这里获得如此庞大的信息量,让他先前的兴奋感逐渐消退,疲惫和疼痛也一股脑地涌现了上来。
手握重宝并没有让姜礼觉得开心,反而让他觉得自己的未来可寄。
唯一的安慰就是得到了红色灵气,再加上邱处云给予自己的精纯怨气,姜礼可以预料,等小草给自己反馈的时候,收获会非常大。
长出一口气,姜礼蹲了下来,摸索四具尸体身上的遗物。
但是这四个人带在身上的贴身物品,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尽数粉碎了,唯一留下来的,就是暂时由他们代为保管的,那个男人留下的青铜酒樽。
姜礼记得,这是一件储物法器,不过他不会使用,便准备拿过去让谭楚锋看看怎么打开,如果运气好,里面说不定有能疗伤的东西。
四下看了一圈,确认并没有什么遗漏,姜礼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但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断裂后趋于融化的青铜树根部似乎有古怪,有什么东西刚刚好像发了光。
姜礼小心翼翼地靠近青铜树根,轻轻一碰,树根竟然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出现了无数裂痕,下一秒直接崩碎开来,露出底部的一个暗格。
姜礼随手抄起一具被炸得残缺不已的尸体扔过去,确定没有陷阱之后,才好奇地探头看去。
“这是什么?剑鞘?”
姜礼疑惑地看向暗格中的东西,发现竟然是一个青铜剑鞘。
“光是剑鞘?剑呢?”
姜礼摸摸脑袋,有些不解,这么隐蔽的地方,就藏了个剑鞘?
还是说剑已经被取走了?
那为什么取走了剑结果把这玩意儿留在这里了?
哪个渣男,只要人不要衣服啊?
姜礼总觉得,这个地宫里的东西都过于不合常理,再想下去恐怕要精神失常了。
他随手想把它取出来别在腰带上,可没想到在接触到剑鞘的一瞬间,它竟然化作一道红光,直接钻入了姜礼的识海。
“卧槽?红色灵气成精了?”
姜礼想进入识海,但是之前察觉到小草能克制男人拥有的红色灵气后,自作主张放男人进去,好像让小草颇为不满,这会儿他并不是很想去触小草的霉头。
“算了,平安出去以后再说。”
叹了口气,姜礼拿着青铜酒樽朝谭楚锋走去。
“就找到了这个,其他东西都损坏了,你看看能不能打开。”
已经替自己和灵乐做好了止血措施的谭楚锋好奇地接过了酒樽,先是学着之前那男人的样子倒了倒,并没有什么反应,随后无奈地对姜礼说道:
“每一件储物法器都有着其主人留下的印记,除非拥有者自行解除,或是身死,否则不管是谁都打不开。”
谭楚锋重复了两三遍,姜礼才彻底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那就没...等等,你说死了可以解除?”
姜礼先是感觉有些可惜,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副震惊的模样。
谭楚锋犹豫地点了点头:“如果没记错的话,只要是储物法器,都该满足这个条件的。”
“特么的,差点被阴了,瘪犊子还没死呢?”
姜礼怒气冲冲地朝着此时已经和干尸没什么两样的男人走去。
朝着男人的脑袋重重踩了数脚,直到地面开裂,男人已经扭曲了的头颅深深嵌入地底,姜礼才转过头:
“现在呢?”
谭楚锋这才猛然从姜礼的举动中回过神,颤抖着又试了试,随后摇了摇头。
姜礼又看向男人:“看不出来,命挺硬啊,难怪说站着让我打都不会受伤了,地级是吧,老子打的就是地级!”
过了一会,姜礼回过头:“现在呢?”
谭楚锋摇摇头。
又过了一会,姜礼回过头:“现在呢?”
谭楚锋继续摇头。
“现在呢?”
摇头。
“现在呢?”
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礼都觉得有点累了,谭楚锋终于惊喜地点点头:
“能打开了。”
姜礼这才拍拍手上的碎屑,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
谭楚锋胆战心惊地看着一地残渣,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准会以为这些东西是谁随手扔在地上的牛肉干。
看着姜礼,谭楚锋终于想起,自己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姜礼是干什么的。
“那什么,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姜礼皱了皱眉头:“你说啥?再说一遍,太快了没看清。”
“我说——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哦,我当过两年警察。”
谭楚锋看着满地碎尸,心说你骗谁呢,以你这手法,犯罪经验低于十年我都觉得你在谦虚。
不过既然姜礼不想说实话,谭楚锋也不好多问,修仙界里残忍的邪修也不少,既然姜礼真心对他们,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救他们,那姜礼至少在他这儿就是好人,大不了...大不了以后劝他向善。
随着谭楚锋地倾倒,所有东西被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有了,果然有丹药。”
谭楚锋挑出几个小瓶子,先是喂灵乐吃下几粒补气血的丹药,随后自己也吃下几粒,又撕开身上的布条,将外用的丹药涂在被空气刀刃斩出的还未结痂的伤口上,最后又递给姜礼两粒丹药,比划着让姜礼涂抹在耳朵里。
姜礼照着谭楚锋说的做,只觉得耳朵里突然清凉起来,随后有些发痒,又过了一会儿,竟然能开始听到些细微的声音了。
“这么神?”
姜礼有些惊喜。
谭楚锋吃下丹药,苍白的脸庞也有了些血色。
“金创药,治疗外伤很有用的,这家伙身上居然带了这么多上品丹药,背景怕是不简单。”
姜礼想起之前男人一脸倨傲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
“背景简不简单不知道,死的确实不简单。”
谭楚锋默默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地面,确实是死得难度系数九点九了。
“休息一会吧,等半个小时,如果灵乐醒不过来,我们就带着他出去,这个时间,前辈们差不多应该已经快到了,最好我们能在他们打开阵法之前回去,防止他们误入这里。”
姜礼沉吟道。
谭楚锋点点头,闭目养神。
灵乐吃下丹药后呼吸平稳了不少,闭上眼睡觉的时候才有几分佛门高僧慈眉善目的模样。
姜礼看了灵乐两眼,将身上的所有空白符纸拿出来,准备所有路上可能会用到的符咒。
以他现在的状态,提前画好肯定会比当场画要来得好。
“你到底带出来多少符纸啊?”
谭楚锋一睁眼,便看到满地的符咒,十分惊讶地问道。
姜礼这会儿也能听到声音了,虽然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对话交流还是没有问题。
“我身上有多少符纸,不是取决于我能带多少,而是青竹有多少!”
姜礼扬了扬下巴,一脸傲然。
“你这家伙,薅羊毛盯着一个人薅是吧?”谭楚锋呆呆地说着。
“那没办法,我认识的人里只有青竹一个人修符法。”
姜礼脸皮极厚:“而且这是我们真挚友情的证明。”
“你怎么不找天师府的老祖要,他不也是修符法的吗?”
“你这人,孝顺老人的传统美德被狗吃了?人家这么大把年纪,你还打人家的主意,不要脸。”
“......”谭楚锋面无表情地看着倒打一耙的姜礼,心说如果不是你满脸写着‘怂’字我差点就信了。
说话间,灵乐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
“我...我在哪?”灵乐的声音有些沙哑,之前损坏的声带修复了些,但并没有痊愈。
姜礼伸过脑袋,一脸严肃:
“我们都死了,阎王爷刚刚说你生前经常在网上当键盘侠,要送你去拔舌地狱。”
闻言,头脑尚不清晰的灵乐变了脸色。
谭楚锋头疼地凑过来,解释道:
“刚刚那人受到了反噬,被姜礼杀死了,我们捡回一条命。”
灵乐在两人的搀扶下从地上坐起来,动了动左手,发现原本断了的手竟然愈合了。
“尸体呢?地级强者生命力极强,看上去死了,但不一定真的死了,你们有没有补刀?”
说起这个话题,姜礼事不关己地耸耸肩,谭楚锋表情复杂地指向不远处的那堆残渣。
灵乐先是有些不解,听了谭楚锋的解释后才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怪物似的看向姜礼。
“你也知道的,实在没办法,生命力太强了,补刀这种事,就是要这样万无一失才叫补刀嘛。”
姜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灵乐并没有责怪姜礼的意思,而是对着那堆残渣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好死!”
又过了一会儿,灵乐能自由行动了,三人便准备离开这里。
灵乐活动了活动手脚,觉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修为好像有所增长,身体变得更加强韧和灵活了。
“哦对了,楚锋,我记得你最后好像是拿到了舍利子吧,先给我吧,我先用佛经给他净化一下,这些人把它和人头放在一起,说不定沾染了些污秽,让玄奘法师的无边佛力受到污染。”
话音刚落,灵乐便见姜礼和谭楚锋一脸呆愣。
“啊什么?要先净化的吗?你刚刚净化了吗?”
“我一个道士,哪会什么净化啊。”
灵乐狐疑地看着两人:
“你们在说什么?”
谭楚锋一点一点地转过脑袋,满脸尴尬:“那什么,有件事刚刚瞒了你,就是其实你刚刚真的差点死了,是我们用舍利子救了你。”
“那...那舍利子呢?”灵乐茫然地问。
姜礼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灵乐的眉心。
灵乐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眉心处竟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金色印记。
“不知道能不能取出来...”姜礼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不过他倒并不后悔,这都是为了救灵乐,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灵乐先是一脸呆滞,随后哭丧着脸:
“完了完了,我说我怎么感觉自己修为大涨,原来是因为我被玄奘法师的舍利子选为了传承者,但我是少林寺的人啊,这该怎么向师父解释呢?”
“传承者?那是啥?”
姜礼和谭楚锋面面相觑,他们对佛门秘辛毫无了解。
灵乐扶额解释:“每一颗能流传下来的舍利子,都包含了无边的佛力和其主人生前的意志,在遇到有缘人的时候,舍利子会自行融入有缘人的眉心,将佛力渡给有缘人,等到有缘人达到和舍利子主人一样的高度,便能完整继承其佛力。”
“这不是好事吗?”
“对啊,就相当于是小说里的传功和灌顶吧?纯白嫖嘛不是?”
“你们听我说完。”
灵乐叹了口气:“佛门注重因果,我这就算是和玄奘法师牵扯上大因果了,如果我不能将玄奘法师的夙愿变为己愿,并在此基础上明悟属于自己的路,那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得见真佛,更没机会自己成佛了。”
“那玄奘法师的夙愿是...”谭楚锋试探问道。
“他不远万里去天竺取经,总不可能是为了好玩吧?”灵乐的脸拉得老长。
“传道?”姜礼问道。
灵乐重重地点点头:“虽然我佛力大涨,悟性和天赋也得到提升,但是如果我不以此为目标代为努力,便算是亏欠了玄奘法师,背弃了这份因果,这辈子都没办法成佛了。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佛门天才不愿意借舍利子修炼,因为这完全是拔苗助长,他们都想走出自己的路,而不是走前人的路。
这样的话顶多达到和前人一样的高度,很难得到突破,相当于锁死了未来无数的可能性。”
姜礼听着灵乐的解释,缓缓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我倒是觉得不影响。”
灵乐迷茫地看向姜礼。
“你的爱好不是找乐子吗?那么你得到了玄奘法师的舍利子,成为他的传承者,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全国各地到处找乐子了吗?
再说了,你和大慈恩寺本来就有渊源,说不定这次的事情也是冥冥中的因果,作为玄奘法师的传承者,你以后既是少林寺方丈,又是大慈恩寺的守护者,在佛门里还不横着走?
所以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对那些有追求的佛门高僧来说,算是坏事,但对你来说却是好事,按着已经有的路走,修为涨得又快,还有更多的时间找乐子,不用操其他的心,不香吗?
我都不知道你在慌什么?
反正是个不想成佛的乐子人,能不能顺利成佛对你有影响吗?
还是那句话,只要我们没有追求,那关于未来的所有限制都无法对我们造成影响!”
听了姜礼的话,灵乐顿时觉得醍醐灌顶。
“大师,我悟了!”
姜礼欣慰地点点头:“明白了就好,你的最终目的是享乐,但是如果在享乐的同时还有好处,就已经该偷着乐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能不能成佛有影响吗?没有!
因为只要佛理就在心里,人人皆可成佛,你拘泥于前人的桎梏,放弃了享乐的本心,这才是对佛理的亵渎!”
姜礼的胡言乱语不仅镇住了灵乐,同时也镇住了谭楚锋。
前者觉得姜礼说得很有道理,很符合自己的风格,而后者觉得姜礼不去天桥算命可惜了。
道家缺少这种人才!
一番话,让灵乐的心情多云转晴,突然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以后我是玄奘法师的传承者,师父叫我闭禅的时候我就能以此推脱了,不对,我回少林寺以后就收拾东西出去云游,到时候我先去江城,你带我好好玩玩,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远行过!”
姜礼笑呵呵地说:“好说好说,记得带点土特产来找我,什么开光的玉佩铜钱的,来个百八十份。”
“没问题,那种东西都用不着师父和长老他们,我一天都能开光几百个,对了,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坑...卖给熟人,反正是真的,卖起来不会有心理负担。”
谭楚锋深深地看了姜礼一眼,修炼天赋极高的高智商杀人狂兼传销头子,这个人太可怕了,还好是自己这边的人。
安抚好灵乐之后,三人贴上姜礼准备好的加强版隐匿咒,准备原路返回。
路上,谭楚锋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一直念叨着机缘,结果到头来反倒是灵乐收获最大,就我俩啥也没有,还一身伤。”
姜礼在心里嘀咕着:什么我们,那是你!我的收获一点不比灵乐差,只不过不能告诉别人而已。
可嘴上却依旧符合:“对呀对呀,我连汤都没喝上一口。”
尽吃肉了,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一个小可爱,一个老银币和一个倒霉蛋,愉快地踏上了归程。
可刚刚在峡谷中走了没多久,谭楚锋便开口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怪声比我们来的时候变多了?”
灵乐也是应和着。
只有姜礼,还听不太清楚,没有察觉。
“你布置个简易的传送阵法,我把日耀符传到远处照一下,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姜礼对谭楚锋道。
很快,谭楚锋便布置出了阵法。
姜礼发动符咒,朝阵法扔去,下一刻,符咒出现在数十米开外的天空,闪光弹似的照亮了峡谷通道。
三人适应强光后,看向符咒照亮的地方,他们震惊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峡谷里竟然满是石俑。
狭窄些的地方甚至被石俑堵上了。
如果三人再往前走个十多米,便要撞上那些石俑了。
“什么情况?”
姜礼瞪大眼睛,喃喃道:
“不会是先前的爆炸把它们引过来了吧?”
“应该是...”
谭楚锋脸色难看,以这种状况来看,三人想顺利出去都是一个难题。
灵乐倒是跃跃欲试:“让我试试?我现在贼猛!”
“别搞!”
姜礼和谭楚锋拦住了灵乐,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会再死在那边可怎么办。
“要不从上面过去?”
谭楚锋灵机一动:“就用之前我们爬山的那种符咒。”
姜礼觉得可行,拿出准备好的符咒,给两人用上。
随后姜礼打头,走上了岩壁。
三人就这么顺着岩壁高处越过了石俑群,朝着锁链的方向走去。
“害得是我们仨啊,仔细想想,这次进来,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姜礼感叹似的说道。
谭楚锋和灵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姜礼的符法,谭楚锋的阵法,灵乐的佛法,少了其中之一都没办法在这么多困难中一路走下来。
就在姜礼美滋滋地将他们三人的这个组合和盗墓笔记中的铁三角比拟的时候,竟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超过了两人。
“小心前面!”
姜礼听到谭楚锋的惊呼,猛地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岩壁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亮光吸引了出来。
“岩壁里也有!”
姜礼下意识后退,却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岩壁也钻出了石俑,一脚踩到了石俑上,另一只脚一滑,摔下了近乎垂直的岩壁。
看着视线中一脸惊恐的两人逐渐远去,姜礼暗道一声歇逼,轰然摔落进了石俑群。
谭楚锋和灵乐来不及拉住受惊的姜礼,便眼睁睁看着他掉了下去。
没有多想,两人都是朝着姜礼摔落的地方赶去。
“该死,终于知道这些东XZ在哪里了,他们竟然能遁地!”
谭楚锋咬牙说道。
灵乐则是一边跑,一边调整气息,准备和底下的石俑殊死一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可两人在岩壁上跑着跑着,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姜礼摔落的地方,石俑竟然自行散开,将姜礼围在中间。
而姜礼摔得七荤八素,甚至没有意识到屁股下面还坐了一只石俑,急迫地朝着谭楚锋和灵乐挥挥手:
“快来救我!”
救?
谭楚锋和灵乐脚步愈发缓慢,最后站在了原地,看着姜礼身边似乎十分畏惧姜礼,不敢上前的石俑群,在心里默默画出一个问号。
谁救谁啊?
“你们怎么不动了?快来啊,我要死了!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
姜礼带着哭腔无理取闹。
“要不你看看周围?”
姜礼茫然地看向四周,随后一惊,反应过来以后又觉得身下好像有东西,低头一看,吓得跳了起来。
“卧槽!想偷袭我!”
谭楚锋和灵乐想靠近姜礼,却被凶神恶煞的石俑给拦住,震慑在岩壁上,进退两难。
这时候,姜礼才觉得左手手背有些灼热。
凝神看去,竟然发现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剑鞘的印记。
“这是...”
姜礼试探性地举起左手。
果然,姜礼一举起左手,这些石俑便如同士兵见到统帅,纷纷朝着姜礼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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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咋回事儿啊?”
姜礼看向两人,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你问我们?
姜礼突然明白为什么石俑只敢在峡谷和殉葬坑活动了,他们似乎敬畏着青铜树和剑鞘,但是姜礼却并不知道对于这些石俑来说,剑鞘意味着什么。
不过...似乎能控制这些石俑?
姜礼朝着两人招招手,谭楚锋和灵乐犹豫了一下,准备过来,但依旧被外围的石俑拦下。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姜礼直接过去抽了拦住他们的那几个石俑一俑一巴掌,看得两人心惊肉跳,甚至做好了面对石俑反扑的准备。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石俑居然怂了,可怜巴巴地缩到了一边,对姜礼似乎颇为敬畏。
姜礼低声解释道:“里面那男人好像从青铜树上得到了什么,我弄死他的时候可能沾上了一些气息,让这些石俑误会了,我们赶快离开!”
谭楚锋和灵乐这才点点头,明白了姜礼为什么能震慑住这些石俑。
“那快走吧,迟则生变!”谭楚锋严肃地说。
姜礼拍拍两人的肩
膀:“跟着我!”
随后,姜礼直直朝着锁链所在的地方走去。
所到之处,石俑自行退让,朝着姜礼低头行礼。
这一幕看得谭楚锋和灵乐震惊,可渐渐的,两人就麻木了,一点点地看着姜礼越来越进入角色,甚至朝着两边的石俑点头致意。
一直到走出峡谷,让两人提心吊胆着的青铜树气息失效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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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姜礼却突然回头,迎向了峡谷口。
谭楚锋和灵乐对视一眼,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没想到,姜礼竟然对着数以百计的石俑挥手致意:
“不用送了,都回去忙吧!”
......
PS.没想到我也能有盟主,还是两个!
第九十七章 离开(为盟主茶茶茶几日万)
第一百章 大善人姜礼
姜礼的动作自然而丝滑,似乎本来就该如此。
那种得意,那种架子,被姜礼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像是走到了村口的下乡领导,正对着不舍送别的乡亲们说:“不用送了,大家快回去看孩子吧。”
灵乐黑着脸,直接拍了一下姜礼的后背:“你特么还阅上兵了是吧?”
谁知灵乐话音刚落,石俑们便一下子戒备起来,虽然甚至有的石俑都没露出脸,但灵乐还是觉得它们盯着自己凶相毕露,随时要对自己动手。
灵乐见状吞了口唾沫,咽回了准备吐槽姜礼的话,老老实实地退到了谭楚锋身边。
姜礼轻咳两声:“不要紧张,小年轻不懂事,你们也跟着不懂事吗?该干啥干啥去吧,我走了,我不在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不管谁来都弄死他们。”
似乎听懂了姜礼的话,石俑们缓缓退回了黑暗之中。
谭楚锋惊诧地看着姜礼:“你确定只是沾染上了一点点气息?”
“没错,真的只有亿点点。”姜礼十分肯定地点头。
在他发现剑鞘对石俑有威慑和命令的作用之后,就做好了打算,要把这些石俑全部变成自己的工具人。
虽然没有在出现的这些石俑中发现谭楚锋说的地级厉鬼,但是最次的也是人级僵尸,用得好的话完全可以当作一股强大的力量。
尽管不知道剑鞘能不能用来控制更加高级的石俑,但是既然这么多年过去,存放青铜树的地方也没有被破坏,那至少依靠着剑鞘,在高级石俑面前自保不成问题。
并且姜礼准备等到以后实力提升之后,再悄悄回到这里,从其他七扇门通往的地方寻找关于那段历史和小草的线索。
在此之前,姜礼自然不能容忍有其他人来碰这些自己暂时割不到的韭菜,所以对石俑下达了攻击除他以外来这里的所有人。
如果来救自己的前辈们之中有人事后对这里打起了算盘,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们,但是这处地宫对姜礼意义重大,必不可能简单放弃。
假如只是这里面的宝物,姜礼不介意拿出去做人情,反正不是自己的,但是涉及到关乎未来存亡的大事,除非这些石俑也拦不住他们,否则...
对不起,真不熟!
“快走吧,这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灵乐催促道。
姜礼看着那颗伤痕累累,不再锃光瓦亮的小光头,叹息着点点头:
“都不容易啊。”
三人按着之前过锁链的方法如法炮制,先后乘上磁悬浮,踏上了归程。
此时三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比起之前过来的时候担惊受怕,目的达到的灵乐甚至开始对底下那些石俑品头论足起来。
而姜礼更是重量级,俯视着那些石俑,脑子里想的和来的时候截然相反。
先前是祈祷这些东西千万不要通灵。
而现在,姜礼恨不得底下数十万石俑一起合唱喀秋莎。
这么多年了,基数又这么大,才出来这么点儿能用的人手,害不害臊啊你们!
要是这么多石俑都归我指挥,明天我就把清洁工总部打下来!
以后修仙界改姓姜,谁不同意脸都给他抽烂!
谭楚锋和灵乐不知道姜礼正在颅内高潮,见他一副默然无语的忧郁模样,轻松的心情都是有些沉重起来。
谭楚锋阅女无数,最善于琢磨别人的心思,此时轻轻戳了戳灵乐,用姜礼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姜礼是天才,估计一辈子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这次他的绝技甚至没有伤到地级,反而被其蹂躏,恐怕对他的打击很大。
先前他一直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大概也是为了让我们轻松一些。
这会儿见我们放松了,自己回想起来,才忍不住真情流露吧。
唉,他的目标,已经超过我们太多了,所以期望越大,失望才会越大啊...”
灵乐看着谭楚锋苦涩的笑容,意识到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他看了看姜礼,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姜礼的消沉,作为同生共死的挚友,这很不应该。
“是啊。”
灵乐赞同道:
“我不管修炼什么都从来进展极快,能体会这种受到挫折的感觉。
可笑我一直恃才放旷,仗着自己天赋高,在少林寺地位高,总是抱着高人一等的心态看别人的乐子,却没有他这种对自我要求严格的自律。
人级和地级之间仿佛有一道天堑,难以对抗再正常不过,但他却因为这件事而自责,说实话,我很敬佩这样的人。
而且他刚才甚至为了安慰我,不惜自比作和我一样没有追求的人,若不是你提醒,我甚至没有察觉,真是惭愧。
我佩服的人不多,不过从此以后,多了一个。”
姜礼听到两人在身后窃窃私语,以为他们在背着自己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不带自己,皱着眉头问道:
“你俩嘀嘀咕咕说啥呢?”
谭楚锋深深看了一眼灵乐,示意不要点破。
“没事,只是刚刚一战,我们两人觉得以我们的实力,距离地级还有着不远的距离,我们准备回去以后勤加修炼,早日登上那个境界。
修行之人,当不畏艰险,以高于自己的山峰为目标,不该只因为身为同境界中的佼佼者而沾沾自喜。”
灵乐深以为然地道:“我去江城的日子可能要推迟些了,我准备回去以后闭关消化此次所得,借玄奘法师的舍利子参悟更加深奥的佛理,没有突破绝不出关。
放心吧,等到我来找你的时候,一定会比现在强得多!”
姜礼看着充满斗志的两人,觉得十分迷惑。
干啥啊干啥啊,发病了这是?
人级打不过地级不是合情合理吗?
怎么还搁我着儿豪言壮语起来了?
回去以后闭关,来找我的时候比现在强?
你直接说你想卷死我得了呗?
淦,越是在优秀的人群中才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好气!但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你们开心就好。”姜礼丢下这句话,郁闷地转过身子,继续幻想自己带着石俑大军把江城变成自家后花园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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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礼的举动,在二人的眼里,无疑是一种认可的表现。
‘你们开心就好’在他们的脑子里自动变成了:呵,想追上我的步伐,你们时刻也不能松懈!
谭楚锋和灵乐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
一路上相安无事,除了姜礼执意要引爆埋藏的符咒炸弹以外,并没有发生其他意外。
“他们人都死了,还炸掉青铜门做什么?”
谭楚锋有些不解。
姜礼则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话术:“虽然你能打开青铜酒樽,但是难保他是壮士断腕,强行切断了和酒樽的联系,让我们以为他死了。
假如他好不容易逃离了石俑群的追击来到青铜门前,发现门没了,那将是绝杀!
就算他想到可以沿着岩壁寻找其他门,到时候肯定疲于应对石俑群的攻击,不死也得掉层皮!”
“好歹毒!我喜欢!”灵乐兴奋地点点头。
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不!你弄我我就要你死!
等到了入口处的那座平台,三人才发现,入口依旧是封闭的。
“嗯?他们还没来?”姜礼觉得有些奇怪:“我明明留下字了啊?”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谭楚锋也是有些担心。
“有没有一种可能,红叶和殷承影是路痴,没人来救我们,我们要死在这儿了?”灵乐笑着说。
姜礼习惯了灵乐不积极乐观的性格,只是摇摇头:
“死在这儿不至于,实在不行我可以试试炸开这里。”
灵乐摸摸脑袋:“我知道你能定向爆破,所以我才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啊。”
“......”
姜礼沉思片刻:“那我这次少用点符?”
谭楚锋回想起刚才姜礼两张符把青铜门炸得崩飞出去的景象,叹了口气:
“我觉得不是数量的问题,单纯是人的问题。”
“什么意思,上升到人身攻击了?”姜礼很不爽。
就在这时,三人突然听到一道声音直接响在心底。
“是姜礼,谭楚锋和灵乐吗?是的话灵乐打一记伏虎拳,让我们确认一下。”
“唉?邱掌教的声音?”
姜礼有些惊喜,随后又有些惊奇:“隔这么厚一层都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听到邱处云的传音和姜礼的惊叹,谭楚锋与有荣焉:
“那当然,师父他老人家地级化气,五感已经算是达到了普通人的巅峰,就算隔着这么厚的地面,能听见细微的声音也很正常,只是大概听不真切,不然就不需要我们证明了。”
灵乐摆好架势,便准备使出伏虎拳。
而姜礼却将他拦了下来:“你弄出来的动静也不比我小多少,还是我来吧。”
随机,姜礼用灵气裹挟着精神力,将心念传了出去:
“邱掌教,就是我们,快救我们出去吧,这里面打不开阵法,我们没找到其他出口。”
山洞内此时不仅有邱处云,张玄笠,苦无,雪崖还有武当山的赵掌门也在。
后面还站着有些拘谨的红叶和殷承影。
他们都是先通知了自己的师父,再由自家长辈带他们去找的邱处云他们,所以这会儿都来了。
当事人的长辈们都显得有些担心,特别是苦无,不仅联系不上自己的宝贝徒弟,听说还牵扯到玄奘法师的舍利子,这会儿正一副悲天悯人的苦相。
而雪崖和赵掌门倒是老神在在,他们是过来凑热闹的。
“就是姜礼他们,姜礼刚刚给我传音了。”邱处云松了一口气,准备破掉四象阵,但张玄笠却拦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姜礼的修为你知道,不可能会传音,也没人在他面前用过传音,此事有蹊跷!”
邱处云回过神来,自己关心则乱,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对啊,姜礼怎么会传音的?
“你究竟是谁!”
邱处云阴沉着脸,朝姜礼传音过去。
底下的三人懵了,什么意思?
姜礼皱着眉头:“邱掌教似乎误会了,也对,我出来转一圈突然学会了传音,他们会怀疑很正常,但是这东西三言两语说不清啊。”
灵乐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姜礼本想无奈点头,但是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再次拦住了灵乐。
“等等,我再试试,这次必有用!”
迎着两人将信将疑的目光,姜礼酝酿了一下,朝邱处云说道:
“外界流传的小天师张胤,其实是一个不思进取,不爱修道,只喜欢看小说和二次元的死宅!”
邱处云听到这话,愣住了,缓缓转过脑袋看向张玄笠:
“好像真的是姜礼,他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幕。”
“哦?什么内幕?”张玄笠眯着眼,企图从话中找到破绽。
于是,邱处云把姜礼的话重复了一边。
张玄笠听后长出一口气,欣喜地笑道:“确实是他,破阵吧!”
“你给师父说啥了?”谭楚锋好奇地问姜礼。
“这个嘛,我只能说我从来不在背后说人坏话,除非迫不得已!”
姜礼扬了扬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灵乐还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见到上方厚重的石门竟然真的打开了。
三人欣喜地对视一眼,先后跳了出去。
甫一落地,姜礼便被山洞外傍晚的晚霞迷住了眼。
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还是阳间好。
谭楚锋朝邱处云行了个礼,苦笑了一下:“师父,给你丢人了。”
但邱处云只是看着满身伤痕,衣着破损的谭楚锋叹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灵乐屁颠屁颠地跑到苦无面前,指了指自己发光的额头,炫耀似的说:
“师父你看,新纹身!”
苦无先是道了声佛号,准备安抚灵乐,可凝神看去,却一眼看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你融合了舍利子?”
灵乐点点头,可怜巴巴地说:“这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玄奘法师的舍利子救我一命,你的乖徒弟已经死在下面了。”
“怎么回事?”苦无一听灵乐差点死了,从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突然变成了怒目金刚。
看这架势,如果那神秘的男人如果没死,苦无似乎打算来一场真男人大战。
姜礼见雪崖和赵掌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喜,也担心灵乐口无遮拦说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经历了这件事,自己和灵乐还有谭楚锋的关系不用多说,并且以后少林寺肯定也会对自己抱有好感,至于全真教和天师府,自然也不用怀疑什么,都寄吧哥们。
但除此之外,姜礼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真实情况的打算,红叶和殷承影能算朋友,不过还没有铁到那种地步。
想到这里,姜礼当下便给灵乐传音,让他不要着急说,有些事情不能公开,只能告诉能信任的人。
灵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姜礼的判断。
至于谭楚锋,不用姜礼提醒,他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随意透露他们在地宫中的所见所闻,因此他只是乖乖地站在邱处云身边,默不作声。
姜礼笑着张罗道:“各位前辈,这件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说吧。”
张玄笠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和邱处云对视一眼,都是点点头,道:
“那就边走边说。”
苦无也没有意见,紧紧地牵着灵乐的手,不住地念叨着‘阿弥陀佛’。
红叶和殷承影主动上来询问始末,姜礼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受到了雪崖和赵掌门的授意,便含糊其辞地说:“这次多谢你们代为报信和带路了,至于具体的事情,一会儿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一行人在姜礼的推波助澜下,离开了山洞,准备返回重阳宫。
路上,姜礼把地宫中发生的事分成了三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精简版,是可以直接当着雪崖和赵掌门的面说的,重点在于舍利子和那些人的身份和目的。
第二个版本是真实发生的所有具体的事件,是要告诉邱处云他们的,包括石俑和壁画以及青铜树,都是三人一起经历的事。
第三个版本则是有关青铜树和红色灵气的自己的推测,需要保密,姜礼并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组织好语言,姜礼开始向众人描述第一个版本的内容:
“首先得感谢诸位前辈前来救援我们,如果不是诸位前来相救,我们很可能被困在下面凶多吉少。
红叶和承影应该告诉了你们这次事情的起因,不过我还是再说一遍,以防有什么遗漏。
我们五人是在清洁工之家的论坛上认识的,都是志趣相投,所以借着年会的机会准备见面聚一聚。
本来我们是打算逛一逛秦岭的名胜古迹的,但是在第一站的大慈恩寺,我们就偶然发现有人从大雁塔中偷出了什么宝物。
因为我们察觉到这些人似乎是修行者,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看见他们进了这处山洞。
一开始我们本想就此离开,请诸位前辈来处理此事,可没想到灵乐认出了他们带走的是供奉在大雁塔上的玄奘法师的舍利子。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三人决定留在这里,防止他们离开之后失去踪迹,而红叶和承影因为没有带武器,所以才拜托他们把这件事告诉诸位前辈,请你们来支援。
但是我们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出来,所以便潜入山洞旁,想一探究竟,可没想到山洞里此时已经没有人影了。
我们见状进入了山洞,发现了四象阵。
也怪我们不知天高地厚,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们想要下去查看,于是破阵之后,我们便留下信息下去了。
我们在里面遇见了那些人,无奈之下和他们打了起来,虽然我们侥幸夺回了玄奘法师的舍利子,但是也因此受了些伤。
灵乐更是因为夺回舍利子心切,被其中一人偷袭得手,身负重伤。
我和楚锋为了救灵乐,别无办法,只得任他们逃走,不知所踪。
不过好在灵乐和玄奘法师有缘,舍利子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没有大碍,我们才能顺利返回这里,见到诸位前辈。”
红叶聚精会神地听着,心绪随着姜礼编造出的故事坐着过山车,一会紧张,一会又松一口气。
“你们对那些人的身份有什么猜测吗?”
最先提问的是雪崖,她一脸冷淡,尽管她也好奇,但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而邱处云、张玄笠和苦无则面露沉思之色,因为姜礼给他们传音,说这件事还有隐情,关系到三人的生死存亡,不能随意透露,希望等到回去以后私下告诉三人,再由三位定夺是否要公开。
虽然话说得好听,但是经过姜礼的观察,道门和佛门不太对付,而峨眉山似乎也因为雪崖晋升天级在即,有搅浑水提高峨眉山在联盟内部地位的打算。
这些大派掌门间的关系并不像外表看上去这么简单。
灵乐和谭楚锋也是当事人,所以少林寺和全真教肯定是瞒不过的,至于天师府,也没必要瞒,大家都穿一条裤子,自己人。
武当山和峨眉山嘛,不相信就自己下去看看咯,反正交代过石俑了,除了自己,不管是谁进去都赶尽杀绝。
姜礼可以断定,三位掌门并不会公开这件事的第二个版本,他们肯定清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于怎么利用,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和自己无关。
反正自古党派之争,每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用来作文章,更何况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修行者势力了,在不威胁到联盟整体的情况下,这些大佬肯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想着怎么压榨这其中的价值。
所以姜礼暂时隐瞒一些内幕,不仅不会让这些大佬觉得他做得不好,反倒会让他们觉得姜礼看问题很全面,更直白一点说就是会站队。
并且他们也不会想到,姜礼是千层饼,透露的内幕也只是隐瞒部分的又一小个部分,他真实掌握的信息比灵乐和谭楚锋看到的还要多。
就好像一个人一直哭穷,直到亲眼看到他去银行贷款,你才终于确定他没有那么穷,多多少少能拿出些钱,但也仅此而已,不过你绝对想不到,银行是他开的。
简单地说,就是当别人对你有所怀疑的时候,你只要表露出符合或者超过别人怀疑的预期,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地以为这就是真实的情况。
而姜礼现在就是那个哭穷的人,你知道我隐瞒了,但不知道你们以为我隐瞒的只是我隐瞒的一部分,也就不会怀疑我还有隐瞒!
想到这里,姜礼面带微笑地看向雪崖:“我们猜测,这些人是修仙界中的散修所建立的某个组织,他们此次目的可能是为了盗墓,也可能是为了其他理由,我们并不敢确定。”
第九十八章 你们以为的只是我让你们以为的以为(6000)
第一百零一章 大佬收割机
雪崖面无表情地看着姜礼。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不去武当打太极真是可惜了。
不过如果只是盗墓贼偷了舍利子,那倒确实和峨眉山没什么关系,哪怕是涉及到修行者,但修仙界这么大,有不少没有加入联盟的散修也算是正常。
于是雪崖只是淡然点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红叶倒是很关心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缠着姜礼问个不停。
殷承影性子高冷,但明显也表现得挺好奇,虽然不说话,但一直仔细地听着姜礼的具体描述。
在姜礼的说法里,他和谭楚锋灵乐两人都表现地十分出色,不畏强暴,充分展现出了各自门派的骨气和风采。
谭楚锋和灵乐听得只觉得害臊,但姜礼丝毫不以为意,滔滔不绝。
不说邱处云,就连沉稳的苦无也都是面露笑容。
只有张玄笠看向姜礼的眼神有些奇怪,难道自己一直误会了姜礼,其实他并不是那种很现实很阴险的人?
“看楚锋和灵乐的样子,姜礼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张玄笠喃喃自语。
“对了,你是怎么学会传音的?”邱处云突然问道。
姜礼闻言,困惑地摸了摸头:“这个...用学的吗?”
啊这...在场的四个小辈显得有些尴尬,这就好像老师问学霸,这道题你是怎么解出来的,学霸反问道,这不是很显然的吗?
这让学渣们情何以堪?
张玄笠颇为自豪地抚了抚胡须:“他在符法上有如此成就,对精神力的操控能力达到了地级也算合理,专修精神力的人就算精神力强度不够,所掌握的技巧也足以让他们四两拨千斤,只是修仙界修精神力的修士较为稀少,所以传音很多时候才会被当作地级以上的标配而已。”
听了符箓三宗之一天师府掌门的解释,这些对精神力了解不深的大佬们才算明白为什么姜礼能够传音。
事实上,姜礼是因为在将男人心神送到了识海以后,才从中领悟到了将信息寄托在精神力中的技巧,从而达到传音的目的。
方才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琢磨怎么才能在不暴露男人修为的情况下合理解释这个问题,毕竟只是盗墓贼并不会引起赵掌门和雪崖的怀疑,但是其中要是还有个地级大佬,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用带着感激的目光偷偷看向张玄笠,只能说,这波好配合。
一行人回到重阳宫,便各自离开了。
舍利子的事众人都没有提,这是佛门的家事,他们没有插手的理由,让少林寺自行处理就好了。
稍晚些,重阳宫主殿的内厅中,姜礼、谭楚锋和灵乐以及各自的长辈却悄然聚集到了一起。
“白天的时候我给各位前辈传音,告知各位,这件事尚有内情,并非是我刻意隐瞒。
这其一是因为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其二就是事关重大,经过我们三人商议后觉得只能告诉值得信任的人。
我们在联盟内地位尚为低微,不清楚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所以需要德高望重的各位前辈代为定夺。”
张玄笠,邱处云和苦无轻轻颔首,姜礼的恭维让他们很受用。
因为姜礼这番话除了事情本身,还包含了两个信息,第一是三人地位高,见识广,能拍板,第二就是他们都被视为了值得信赖的长辈,哪怕姜礼在外面手搓核弹,回到家还是会对他们十分尊敬,记挂着他们的好。
这无疑是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若是姜礼在山洞中就和盘托出,他们虽然不会有什么别样的情绪,但是也并不会产生这种小集体的感觉。
关系这东西,就得有差别和对比,为什么不告诉雪崖和赵掌门,而是私下告诉你们,不就是证明你们在我心里地位高吗?
对所有人都好就是烂好人,中央空调,但是只对一个人好,那就是偏爱,就是贴心大暖男!
“这里没有外人了,你说吧。”邱处云淡笑着开口。
姜礼和谭楚锋以及灵乐对视一眼,由姜礼讲述,然后两人补充遗漏的地方,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听完三人的讲述,饶是三位联盟巨擘也是有些惊讶。
“有地级强者参与的神秘组织?”
姜礼点点头:“是的,我们三人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但好在似乎仪式被我们打断,他似乎受到了什么反噬,自行崩溃了,否则我们三人很可能会死在那里。”
“这也太乱来了。”张玄笠叹了口气,心里明白了为什么三人出来的时候都是伤痕累累。
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拿命在赌。
苦无诵了声佛号,似乎有些后怕,自己竟然差点失去了宝贝徒弟。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邱处云看向谭楚锋:“那储物法器还在你身上吗?”
谭楚锋回答了一声‘在’,便从锦囊中取出一支青铜酒樽,递给了邱处云。
邱处云将其中所有的物品倾倒出来,逐一查看,想要从中了解这些人的身份。
可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这其中除了一些丹药,就是日常用品,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唯一奇怪的,就是这枚铜钱。”
邱处云拿起一枚有些粗糙的铜钱,仔细端详:
“中间的孔是圆形的,并非是方孔四角钱,再加上这磨损程度,恐怕是战国时期的圜钱,这上面还刻了篆文,好像是...酉?”
姜礼眨眨眼。
酉?
酉不就是鸡吗?
这组织怕不是什么正经组织吧...
“三位前辈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什么猜测吗?”
永远站在扫黄第一线的姜礼问道。
邱处云摇摇头,看向了张玄笠和苦无,二人也是都摇了摇头。
“先这样吧,这件事你们三人不要透露出去,我们自有安排。”
姜礼他们自然知道,便行了个礼,离开了内厅。
等他们走了之后,邱处云看向两人。
“你们怎么看?”
张玄笠沉着脸:“不管是青铜树还是红色灵气,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误入的正是先秦遗迹。
封魂术早就失传,只存在于古籍之中,是那帮先秦练气士的产物,但凡跟那些家伙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这些人,大概率和先秦练气士有关。”
苦无叹了口气:“练气士是一切练气体系的源头,我觉得这只是个开始,黑暗里有些老鼠,开始蠢蠢欲动了。”
邱处云放下那枚铜钱,突然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二十年前最初的鬼怪暴动?”
“记得。”张玄笠点点头:“那时我还不到三十岁,初入人级炼精,随家父去过发生暴动的地方,我记得是在巴蜀三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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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片刻。”
邱处云起身离开了内厅,少顷,又抱着一个小匣子返回了这里。
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邱处云从匣子里取出一枚铜钱,放到两人面前。
“当初家师受到邀请,前往巴蜀除魔,遇到了一个受到鬼怪影响,暴怒发狂的修行者,家师为了自保,无奈之下了结了他,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东西。
因为家师一直以为自己杀死了无辜的人,后来心魔缠身,修为止步不前,这才常年闭关,十多年来未踏出重阳宫后山一步,那人的遗物也保存至今。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张玄笠和苦无探过脑袋,发现这枚铜钱和那枚刻有‘酉’字的圜钱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这枚铜钱上留下的,是一个‘亥’字。
“他们之间...有联系?”
张玄笠和苦无惊疑不定。
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了三人心里。
难道鬼怪的暴动和复苏...是有人刻意引起的?
......
姜礼出了大殿,准备回去洗漱后好好睡一觉,累了一整天,又经历生死,姜礼已经身心具惫了。
“对了,师父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本来说今晚一起吃个饭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儿,明天早上一起吃个早餐,当作告别吧。”
灵乐突然道。
姜礼挑了挑眉:“这么急?”
灵乐无奈地点点头:“没办法,师父知道我融合了灵乐大师的舍利子,准备早点离开重阳宫,先去和大慈恩寺的主持师叔商谈此事,然后再对我未来要做的事作一个规划。”
“好吧。”谭楚锋拍了拍灵乐的肩膀:“记得我们的约定。”
灵乐认真地看着谭楚锋:“不会忘记的!回去以后一定不摆烂了!”
姜礼看着深情的两人,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哲学的场景...
告别了两人,姜礼并没有直接回到房间,因为他刚才突然收到了小草的意识,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房间里有一个张胤,不仅碍眼还碍事。
所以姜礼来到了梦开始的地方——第一次学习符法的岩浆山坡。
姜礼坐到了熟悉的大石头上,随后进入了识海。
甫一进入识海,姜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往见到自己会欣喜若狂地迎上来的宋娴,这会儿正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低头画圈圈。
左子桓在另一处角落面壁而坐,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颓废和厌世气息。
油画倒扣在地上,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黑气则根本消失得无影无踪,化作的花盆道台似乎只是普通的花盆。
“嘶...”姜礼本能地想跑路。
可谁知一道愠怒的声音传到了姜礼心底:“谁让你放他进来的?!”
姜礼当然清楚,小草指的是什么,当即一脸无辜地说:
“因为我搞不定,但是觉得你能搞定。”
“如果我搞不定怎么办?”
姜礼想了想:“你搞不定的话我就只有死给你看了...”
小草沉默了。
姜礼尴尬地轻咳两声:“你想嘛,我筑基,人家地级,差了两个境界,就算不放他进来,比修为人家也碾压我了,我也没办法啊。”
良久,小草方才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弱了。”
姜礼耸耸肩,摆烂地说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
小草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有。”
姜礼点点头:
“你就是那棵被人膜拜,能赐予人红色灵气的神树对吗?”
小草十分人性化地耷拉下了叶片,虽然它并不想在姜礼成长起来之前知道太多,但是在因缘巧合之下,姜礼还是凭自己发现了一些真相。
小草也不隐瞒:“没错,但并不完全正确,现在的我并不完整,还需要大量的力量作为补充。”
“那你现在能把真相告诉我了吗?”
姜礼直视小草。
但小草没有正面表态,只是说:“说说你的猜想。”
姜礼皱着眉,虽然不确定小草的眼睛在哪里,但还是固执地和它对视。
可最后,姜礼还是败下阵来。
“最初的那些先民,跟黄帝炎帝有关,到战国时期为止,你在那些具有神力的人心中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可以说,你影响了整个神话时期的历史。
你说的以后会出现的大敌,就是把你从历史中抹除掉的秦始皇一系的人。
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你曾赐予过红色灵气的人的后裔,或者说是你的信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识海中,但我的红色灵气是源于你,而你的目的是通过我重现往日的荣光,对么?”
姜礼没有考虑其中有些话是否合适当着小草的面说,而是直接把所有最合理的猜测说了出来。
对于真相的渴望,让姜礼忽略了小草对自己能产生的影响。
小草听完姜礼的话,并没有明确回答姜礼说的是对是错,只是似有所指地说:
“你的判断受到了历史的影响,你不该忘记,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你推测的依据是基于历史,而非你亲眼所见,尽管思路是对的,但得到的结论很可能和事实截然相反。”
“也就是说,我猜错了?”姜礼有些困惑,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虽然可惜,但你也应该感到庆幸,知道得越少,才越不容易被棋盘外的人注意到,才有足够的成长时间。”
小草安慰姜礼:
“有些事情,在你没有足够强大的心智前知道,很有可能让你对世界和自我的认知产生动摇。
你现在只用知道,我和你的存亡系于一身,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害你。
你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重要,但就目前而言,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变强!”
“达到天师的水平吗?”姜礼愣愣地问道。
“天师?”小草嗤笑一声:“未到成仙,连开始也谈不上。”
啊这...姜礼瘪了瘪嘴,感觉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践踏。
从小草的反应中,姜礼察觉到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很没有见识的问题。
理综一百八,能考上清华吗?
呵呵,你考个屁...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还有多少时间?”
小草沉默了一下:“如果你没有遇到那个人,大概还有十年,现在的话...不到三年。”
“那个人是敌人?”姜礼脸色不太好看,大学毕业都要四年,三年时间,学个美容美发都成问题。
小草晃了晃叶片:“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的灵气不完整,你这段时间的努力,都会被他夺走!”
听到这话,姜礼倒吸一口凉气。
“你现在知道你做了一件怎样的蠢事了吧?”
姜礼摇摇头:“我惊讶是因为,你承认了那是敌人,说明他们不是祭祀你那些先民的后人。”
小草:“......”
“你走吧,短期内不要进来了。”小草似乎有些疲惫。
“最后一个问题。”姜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邱处云赠予我怨气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是受到你的影响吗?”
“不是。”小草这次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给姜礼模棱两可的回答。
姜礼点了点头,离开了识海。
他没有询问关于吸收的红色灵气和怨气什么时候反馈给自己,因为小草的目的是让自己迅速变强,那么这些东西不用多说,小草准备好之后自然会尽快回馈。
姜礼睁开眼,点了根烟,满脸愁容。
“这种事为什么要让我这种懒狗来做啊...”
他躺到了石头上,看着圆月发呆。
天师...只是开始么...
终南山夜晚,凉风习习,奔波了一天的姜礼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他并没有察觉到,识海中,小草将炼化完毕的红色灵气和怨气相融合,诞生出了一团带着红芒的黑色雾气。
小草比姜礼知道得多,此时心中满是阴郁:
“路我会帮你一点点铺好的,你只要能活下去,一定能走到更远的地方。
之前我只希望你能达到和他一样的高度,但现在看来,大概是不够了...
他大概给了那家伙启发,有些东西...要来了。”
伴随小草的叹息声,雾气融入了小草身下的花盆。
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花盆中弥漫出了异样的气息。
小草晃了晃叶片,对花盆这样的反应十分满意。
识海外,姜礼的身躯散发出阵阵黑气,四周未被岩浆波及的树木花草,在接触到黑气的一瞬间迅速衰败枯萎。
红色的血丝遍布姜礼白皙的皮肤,让姜礼的模样显得颇为妖异。
不知不觉间,通灵噬煞术自动运转,渐渐的,姜礼整个人都被染成血色,黑气包裹着姜礼,像一枚茧,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姜礼睡梦中的每一次呼吸,都让茧闪烁着红芒,并伴随呼吸节奏而膨胀收缩。
终于,在某一刻,黑气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轰然破碎,浩大的气息直冲云霄,如同天狗食月一般,将散发幽冷白光的圆月在一瞬间彻底掩盖。
正在重阳宫大殿内厅商议事宜的三人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对视一眼,飘然而出,落在院内,看向漫天死气。
“有邪异出世?”
邱处云满脸凝重。
苦无浑身金光绽放,无边佛力抑制住了这股死气对三人心神的侵蚀。
“阿弥陀佛,此邪异...非同小可。”
而和姜礼切磋过的张玄笠,却从着黑色的死气中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他疑惑地摸摸脑袋,怎么感觉这么像...太阳花的愤怒?
连这三人都受到了这庞大死气的影响,更别说那些未到地级的全真教弟子或是还没走的年会宾客了。
已经入睡的人陡然间惊醒,还没睡的人也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悸。
谭楚锋看着窗外的黑气微眯双目。
灵乐从坐禅中睁开双眼。
青梅青竹对视一眼,向屋外走去。
王祁游放下手中的道经,提起墙上的剑出了门。
红叶一脸疑惑地看向站在窗前的雪崖。
正在镜子前练习表情管理的殷承影猛地回头,惊疑不定。
正准备抽卡的张胤疑惑地摸摸头:“算了,今天不抽了,感觉不太对...”
“出什么事了?”
雪崖凭空出现在邱处云三人面前,见三人居然在一起,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赵掌门也从远处踏空而来,看向空中的黑气,默然不语。
邱处云摇摇头:“不知道,如此强大的怨气,怕是接近地级的厉鬼出世了。”
其余的宾客在白天稍早时就已经离开了,只有少林寺,峨眉山和武当山因为白天的事还没来得及离开,此时终南山上,只有五位地级。
“去看看。”赵掌门的背上背着剑,看样子对此事无比郑重。
五人刚到山门前,便见到各自的得意弟子都是严阵以待。
张胤踮着脚,想看看张胤在哪,但是最后失望地发现,人家根本没来。
王祁游朝五人行了个礼:“修为较低的师弟们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有的甚至暂时无法行动,我们感觉到异样,特来此等待指示。”
邱处云点点头,对全真七子的表现都很满意,出了不在山上的大弟子和二弟子,都来了。
“恐怕有地级厉鬼出世,不过无伤大雅,我等在此坐镇,无须你们出手,这倒是一个好的机会,能让你们看看地级的战斗,或许能从中悟出些什么。”
邱处云对王祁游他们说道。
雪崖人狠话不多,直接召出一柄飞剑,对红叶说:“好好看,好好学。”
苦无看向灵乐:“阿弥陀佛,看看为师的万佛朝宗,与你的有何区别。”
赵掌门拔出道剑,对面无表情的殷承影道:“太极剑法不求章法,你受困于意良久,这正是一个机会。”
张玄笠看着面露尴尬的青梅青竹,欲哭无泪。
好家伙,一个金光咒,一个符法,唯一学雷法的那个小兔崽子压根没来,我该说啥...
“哼,看为师劈死它!”
张玄笠扬了扬下巴,胡须无风自动。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半山腰,却见弥漫整片终南山天空的黑气竟然在往回收缩。
“不好,大势已成!”
五人一脸严肃,直直朝着黑气源头而去。
可想象中厉鬼咆哮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他们只看到一块大石头上,有个人正伸着懒腰。
姜礼听到声音,睡眼惺忪地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一帮人抄着家伙冲着自己过来,顿时吓了一跳。
“卧槽,大晚上不睡的干嘛啊,来剿匪啊?”
第九十九章 终南山剿匪记
第一百零二章 抢手货
姜礼很困惑,为什么一觉醒来,就看到一堆人像是要抓奸似的朝自己走来,自己明明啥也没干啊,也就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露宿街头难道犯法吗?
“刚刚那股气息,是你的?”
雪崖冷冷地盯着姜礼。
姜礼被瞪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气息,我不知道啊,我刚刚醒。”姜礼皱着眉头回答。
“阿弥陀佛。”苦无对姜礼解释道:“方才有滔天死气直冲云霄,我等追随源头而来,正好发现姜施主在此,如果姜施主知情,是否能向我们解释一番?”
姜礼困惑地摇摇头:“我真的刚醒,什么也不知道。”
邱处云和张玄笠倒是有所猜想,但是这个猜想太过惊悚,以至于他们一时间不敢说出来。
难道姜礼晋级了?
他们二人都是知道姜礼修炼通灵噬煞术的,所以灵气蕴含的特性和一般灵气都不太一样,更偏邪异一些,包含无数负面情绪。
所以如果那股死气来源于姜礼,也是可以解释的,只不过那股死气实在太过强盛,让两人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沉吟片刻,邱处云开口说道:“你试试全力让灵气朝我外放。”
姜礼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着邱处云说的做了。
只见姜礼稍作凝神,随后磅礴黑气从四肢百骸中迸发出来,于先前不同的是,此时的黑气仿佛有生命一般,甫一离开姜礼的身体,便像是深渊中睁开双眼的不可言说的恐怖存在,裹挟着无边巨力朝着众人冲去。
愈是离黑气近的人,愈是觉得心神俱颤,黑气中似乎有无数厉鬼哭嚎,绝望的死气似乎能侵入人心,击碎所有的正面情绪,让人对整个世界升起悲观的情绪。
修为低些的弟子眼睁睁看着黑气呼啸而来,压根没有阻挡的打算,因为他们都被其中蕴含的恶念所污染,甚至突然产生一种干脆就此解脱的消极情绪。
邱处云上前一步,正面迎向黑气,伸出一只手死死挡住黑气的冲击。
黑气在邱处云面前轰然炸开,随后化作无数黑线,像是阴毒的小蛇,纷纷钻回了姜礼的身体。
细心些的人震惊地发现,邱处云,竟然后退了半步。
如果不是邱处云放水,那就说明姜礼不依靠符咒核弹,光是以灵气强度,也有能稍稍与地级抗衡的机会。
一行人中,最为惊骇的就是张玄笠,他可是清楚地知道,姜礼在来秦岭的前两天才刚刚筑基。
如果说以符咒核弹能伤到地级,是因为符法交叠之下威力会层层暴涨,是借助了前人留下的智慧,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那光用灵气就是个人硬实力的表现。
不管是一周左右晋升一个境界,还是姜礼以筑基之躯撼动地级化气,都让张玄笠觉得难以接受。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不管了解姜礼与否,都觉得有些恍惚。
而作为施法者的姜礼,懵逼的程度不比这些人来得浅。
他好像被自己灵气外放的变化吓了一跳,看向了邱处云:“邱掌教,这咋回事儿?”
邱处云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中也是对此大为震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了防止大意之下让姜礼的攻击伤到其他人,一开始就没有留手,虽然没出全力,但还是动用了地级的力量。
在他原本的想法中,姜礼的灵气会不得寸进,就地消散,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姜礼的灵气居然炸了,然后还很有灵性地跑路了。
这说明姜礼用了这招之后,消耗其实微乎其微,因为灵气还会自己跑回去补充姜礼的力量。
换句话说,如此威力巨大的一击,对姜礼来说属于无伤消耗。
属实太过赖皮。
“你晋升了?”邱处云目光灼灼地看着姜礼。
他没想到,姜礼修炼通灵噬煞术的进展竟然会如此惊人。
“晋升?没有吧,我刚刚一直在睡觉,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啊。”
姜礼握了握拳,感受身体和之前的区别,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不敢确定。
“人级化精以后,灵气通灵,这才能够修炼神通,你刚刚的灵气不止强盛,其中还蕴含着灵性,证明你的灵气不再是死物,你现在大可以进入识海看看,看看你的道台是否有什么变化。”
邱处云再没有来时如临大敌的神情,只有看到有为青年的心悦和欣慰。
姜礼将信将疑地进入了识海,无视了小草‘不是说让你不要进来吗’的质问,直接蹲在了小草面前,将小草吓了一跳。
“你想干什么?”
“看看你的。”
姜礼直勾勾地看着花盆,仔细端详。
之前还朴实无华的花盆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许多浮雕。
而浮雕的内容,则是充满了神韵,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顶礼膜拜的神树图案。
姜礼对花盆竖起了大拇指:“好舔!”
然后,还没等小草反应过来,姜礼就溜出了识海。
他冲邱处云点点头:“好像确实多出来一些浮雕。”
“你的道纹是浮雕么。”邱处云点点头:“每个人的道纹都不一样,这也是灵气中灵性的来源。”
“道纹?”雪崖似乎想到了什么,诧异地看着姜礼:“你只是晋级到了人级?
刚才让我们误认为是厉鬼出世的异象,只是你晋升人级的气息?”
姜礼尴尬地挠挠脸:“好像是,我睡着睡着就晋级了,挺意外的。”
听到姜礼的话,地级大佬们还好,跟随大佬们来想要长见识的弟子们则都是觉得姜礼此时的模样很欠揍。
零点看书
睡着睡着就晋级了...
人言否?
谭楚锋和灵乐对视一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人,他们铁定以为对方是在装逼,可放在姜礼身上,看上去很离谱,但似乎又很合理。
“阿弥陀佛,之前曾听说过,邱掌教曾从一座古墓中得到一部功法,无须争夺气运,而是从鬼怪邪魅处掠夺,颇为神异,据说灵气中会充满怨气,莫非...”
苦无含笑看向邱处云。
邱处云也不避讳:“没错,姜礼修炼的就是这部功法,我也没想到,他的进展会如此神速。”
这下子,知道些具体关于通灵噬煞术特点的大佬们对姜礼的感观,说不上是惊叹还是惋惜。
尽管通灵噬煞术本来就是速成,但姜礼如此神速,天赋自然毋庸置疑,但他们也知道其中的弊端,姜礼前期可能会成为联盟年轻一代的领头羊,但是上限或许并不会太高,到后面,或许会被后来者逐渐赶超。
至于灵气的颜色,他们以为黑色是因为受到了功法的影响,所以难免觉得姜礼有些急于求成,过于短见。
赵掌门收回了道剑,背在身后,开玩笑似的说:
“又是天师府的符法,又是全真教的炼器法门,道家几大门派的绝学都学了不少啊,有没有兴趣再来试试我们武当山的太极拳啊?”
姜礼自然知道赵掌门不是认真的,自己修炼天师府和全真教的绝学,或多或少都是因为互相之间有关系,但自己和武当山八竿子打不着,对方会这么好心把秘术拿出来给自己学?
于是,姜礼跳下石头,冲赵掌门拱了拱手:
“不劳赵掌门费心了,太极拳,我早就有所涉猎。”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愣了一下,赵掌门更是惊诧,自己只是开开玩笑,怎么姜礼的反应如此认真,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从何种途径偷学了太极拳?
可没想到,姜礼接下来的举动,却让赵掌门脸色发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姜礼。
“起势!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倒卷肱!揽雀尾!”
姜礼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套广播体操似的太极拳。
打完后,还一脸期待地看向赵掌门:
“赵掌门,怎么样,有几分神韵?”
赵掌门自然看出来,这压根就是大学体育课上用来强身健体的低劣版太极拳。
作为武当山掌门,虽然乐于武当文化发扬光大,但是姜礼当着他这个大师的面玩这一出,已经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压根就是拿着肛塞当核弹头!
虽然不是嘲讽,但是比嘲讽更让人难以忍受。
“哼!不伦不类!”赵掌门直接黑着脸转头就走。
殷承影见师父走了,看着姜礼扯了扯嘴角,似乎很想笑,但最后还是憋住了,也随着赵掌门离开了。
灵乐在远处看得津津有味,他就喜欢看这些。
几位大佬也是哭笑不得,最后还是邱处云打圆场:“好了,既然没什么事发生,大家就散了吧。”
说着,又看向姜礼:“下次别弄这么大动静了,在终南山上也就罢了,大都是修行之人,如果你在城市中来这么一下,周围都是普通人,很难说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姜礼点点头:“我以后一定会低调的,邱掌教放心。”
低调...
所有人都是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姜礼,这个词和你有关系吗?
事情落幕,最终只是一场误会,期待着看地级之间战斗的人们带着遗憾离去,谭楚锋和灵乐跟姜礼调笑几句之后,也回去休息了,山坡上又只剩下了姜礼。
睡一觉起来就晋级了,太过玄幻了吧...
姜礼摇摇头,也走上了返回客房的路。
打开房门,姜礼意外地发现张胤竟然睡了。
“今天居然睡觉了?”
姜礼有些奇怪地去洗漱,可刷牙刷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张胤身边,伸手试了试他的呼吸。
“嗯...还活着,没有猝死。”
姜礼点点头,躺倒在床上,盖上了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张胤已经趴在床上玩游戏了。
“你昨天晚上睡挺早啊。”
姜礼打了个哈欠,对张胤说道。
张胤头都没抬:“是啊,本来想抽卡的,但是突然漫天死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觉得预感不太好,就没抽,早早就睡了,准备今天抽。”
姜礼立马就联想到昨天晋级的时候,邱处云说就是因为漫天死气把他们引了过来。
也就是说,张胤作为清洁工,遇到异样情况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查看,而是睡觉?
“辣你是真滴牛批。”
姜礼摇摇头,洗漱过后便前往餐厅。
谭楚锋和灵乐已经吃上了早餐,不止他们两人,王祁游他们几个全真七子和青梅青竹也坐在边上,听灵乐吹牛逼。
“我见状不妙,让姜礼后退,一个人迎上两个,左手降龙掌,右手伏虎拳,把他们击退。
楚锋不知不觉间布下阵法,来回驰援我和姜礼。
最后实在没办法,姜礼甩出十二张符,引起了巨大爆炸,紧接着...”
“等等,你说多少?十二张?”
聂霆听到这个数字,脸色都有些发白,犹记得年会夜晚,姜礼好像只用了九张来着。
“没错,千真万确!我一直看着呢,不会看错!”灵乐说得煞有介事,一边嚼着蛋饼,一边眉飞色舞地跟其他人描述当时三人如何神勇。
谭楚锋坐在一边,脸上挂着笑,但是姜礼看出来,他并不开心。
“出家人不打诳语啊,你看看,楚锋都觉得尴尬了。”姜礼端过餐盘,做到了旁边。
灵乐见姜礼来了,也是觉得当着当事人的面吹牛逼有点不太好意思,尴尬地笑了两声,就说:“你们问姜礼吧,我嘴笨,说不明白。”
姜礼也不推辞,轻轻呡了一口绿豆粥,说道: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表面上用了十二张符,但实际上是十三张,有一张符我是直接以精神力的形态打出去的,算是我之前的巅峰战力了。
为什么说是之前呢?主要是因为昨天晋级了嘛。
扯远了哈,然后爆炸之后,那几个人跪在地上求我们三个饶了他们,还把自己的储物法器双手奉上。
当时我和楚锋不知道怎么办,灵乐是佛门中人嘛,看他们可怜,就起了慈悲之心,我们不仅放了他们,而且也没有要他们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善良嘛,我们当时就说,放了你们可以,但是如果以后有同样的情况,你们也要放别人一条生路,这个世界需要正义,如果我们作为修行者都不愿意传递正能量,那还有谁会传递呢?
兄弟们,你们说我们做的对吗?”
老实人田宇竖起了大拇指:“姜兄我辈楷模,正道的光,换做是我,绝对做不到如此宽宏大量!”
王祁游脸庞抽搐了一下,如果说之前灵乐说的话还只是值得怀疑,那现在姜礼说的话,他则可以百分百确定是在吹牛逼。
倒不是不相信姜礼一次能用十三张符咒,只是不相信姜礼会这么善良。
他幽幽地看向自家的傻师弟,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青竹倒是愿意相信姜礼的话,虽然姜礼弄坏了他的画卷,在龙虎山上放火,强行借走了自己大部分符纸,甚至还用如此神圣的符法创造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他是个好男孩。
青梅对姜礼了解不深,只是时刻记得张玄笠的话,当即吹捧起姜礼:“姜礼一直都是这样善良的人,来天师府拜访家师的时候,还经常扶老人家下楼梯。”
灵乐愣愣地看着姜礼,他本来以为姜礼是觉得自己牛逼吹太大了才告诫自己‘出家人不打诳语’,没想到这个逼是嫌牛逼吹太小了?
谭楚锋听着姜礼的叙述,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被毁尸灭迹的地级男人,从促进尸体降解不影响环境这方面来说,姜礼确实算是一个大善人。
几人吹着牛,吃完了早餐。
餐厅外传来了苦无的声音:“灵乐,该走了。”
苦无身后的和尚们也对众人露出善意的笑容,特别是姜礼和谭楚锋。
昨晚他们听了灵乐的描述,都觉得他们两人都有佛缘的人,对佛门十分友好,即使舍利子的事与他们无关,还是愿意伸出援手。
谭楚锋身为道士,自然不会与佛门走太近,但姜礼不同,对于这样和灵乐同等级的年轻才俊,少林寺是很有好感的。
“走啦,我回来找你玩的。”灵乐拍了拍姜礼的肩膀,对谭楚锋笑了笑。
随后他对众人行了个礼:“阿弥陀佛,诸位后会有期。”
然后跟随苦无,离开了重阳宫。
少了一个乐子人,姜礼突然觉得有些寂寞,吃完饭和谭楚锋百无聊赖地晃荡在重阳宫内。
“又只剩我们俩了。”
谭楚锋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提议道:“要不下山?我请你去喝酒,我在城里有不少好姐妹,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姜礼诧异地看向谭楚锋:“我一直好奇,你一直在山上,哪里认识的这么多女孩子。”
“我想想啊...”谭楚锋掰着手指:“幼儿园同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还有她们各自的闺蜜,以及前男友的前女友,现男友的前女友,之类的吧。”
姜礼拍手叫绝:“好一个玄阴子!”
“你就说去不去吧!”
谭楚锋被姜礼说得有些难堪,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听上去有点渣,但是自己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心中的正能量,这有什么错?
姜礼摇摇头:“不去了,我对女人没兴趣。”
顿了顿,姜礼又说:“对男人也没有。”
女人只会影响他修仙的速度,再说了,自己见过的女孩子不在少数,比宋娴漂亮的根本没几个,与其去和其他女孩子喝酒给她们花钱,为什么不用这些钱给宋娴买小裙子呢?
这不纯败家吗?
想到这里,姜礼看向谭楚锋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人,朋友肯定很少,生活一定很空虚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现充的羡慕眼神。”
“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那你的感觉是对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又来到了禁地之前。
不知怎么的,姜礼突然有一种冲动,想下去看看。
吞噬高级鬼怪是晋升最快捷的途径,自己目前缺少的就是时间,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肯定不能靠着低级鬼怪维持生活这样子,想快速晋升,就必须得冒点险。
姜礼突然回头,对准备原路返回的谭楚锋说道:“我想下去看看。”
谭楚锋一开始没明白姜礼的意思,随后才反应过来姜礼在说什么,一脸不理解:
“你疯了?都跟你说了下面有不少地级厉鬼,师父他老人家都没办法根除,我们下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啊。”
姜礼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悬崖边,直接坐在了悬崖上,望着下面发呆,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说服张玄笠和邱处云当自己的工具人,和自己下去帮自己抓来那些高级鬼怪。
“小伙子,坐在那里不怕危险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姜礼循声望去,正看见一个穿着灰白色全真教道袍的佝偻老者正站在吊桥上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
“老爷子,大早上的出来遛弯呢?”姜礼自来熟地打招呼。
“是啊。”老者点点头,淡笑着问:“你想下去?”
姜礼有些惊讶,但没什么好隐瞒的,很爽快地点点头:“年轻人嘛,好奇心强,听说下面挺有意思的。”
“怕是想藉此精深修为吧,通灵噬煞术?”
老者似笑非笑,而姜礼的心思被点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有些惊讶,并且对老者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他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吊桥,突然问道:“老前辈不会是邱掌教的师父吧?
老者先是一愣,随后抚须长笑:“小伙子很聪明啊。”
姜礼回头看了一眼谭楚锋:“你祖师唉,你不打招呼的吗?”
谭楚锋早就已经石化了,从老者突然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认出了老者是重阳宫祭殿中历代全真教掌门画像上的模样,意识到这正是他入门近十年从未见过的祖师。
直到姜礼对他说话,他才反应过来,立马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冲老者磕头:
“祖师在上,受徒孙一拜。”
“听处云说过你,谭楚锋是吧,听说你阵法学得不错,我那里还有一些藏经阁没有的典藏,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有时间可以直接去找我,有不懂的地方我会教你的。”
老者看着谭楚锋,满意地笑了笑。
听到这话,谭楚锋激动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祖师亲自指点,对于全真教的弟子来说,这是何等的殊荣?
他当即真诚地说:“多谢祖师成全!”
随后,老者又看向姜礼:“你想下去的话,我陪你走一遭?”
姜礼疑惑地摸摸脑袋,自己和这老者第一次见,怎么对自己这么好,难道是邱处云在他面前夸我了?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具体的原因一会再打听,现在既然有了邱处云的师父,那还要啥自行车?
张玄笠和邱处云?真不熟。
“老前辈没骗我吧?”姜礼试探着道。
老者哈哈大笑:“我何必骗你。”
“那行,麻烦老前辈了!”姜礼美滋滋地起身,要去扶老者,一起从不远处的阶梯下去。
可谁知老者直接跨过吊桥,凭空而立,右手虚托,姜礼便觉得自己受到了一股奇异力量的托举,凌空飘到了老者身边。
老者见一脸惊讶的姜礼,拍拍后者的肩膀,淡笑道:
“不用走楼梯,我们飞下去!”
第一百章 大善人姜礼
第一百零三章 在?出来恰烧烤!
看着姜礼就这么跟着祖师下去了禁地,谭楚锋懵了。
为什么祖师突然出现,为什么他认识姜礼,为什么两个人突然就达成一致了?
无数个为什么充斥着谭楚锋的脑海。
“对了,先去告诉师父再说!”
谭楚锋从地上爬起来,直奔邱处云的住所而去。
住所内,邱处云和张玄笠正在正在将同时出现在秦岭地宫和巴蜀三星堆的神秘组织作为假想敌,对未来进行布局,忽然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
“师父!我有要事禀报!”
谭楚锋焦急的声音传进房间。
“进来说话。”
听到邱处云淡然的声音,谭楚锋这才推开了门,走到两人跟前,行了个礼,道:“祖师出关了!”
邱处云先是有些讶异,随后又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么快?不过解开了心结,出关只是早晚的事,你是在哪见到他老人家的?”
“在禁地前...”谭楚锋见邱处云似乎没有太过惊讶,意识到可能邱处云是知情的。
“不用大惊小怪,你们以后会经常见到他老人家的,还有什么事吗?”
邱处云笑了笑。
“有。”
谭楚锋重重点了点头:“祖师他老人家,带着姜礼往禁地里去了!”
“不用大惊小怪,不过是...你说什么?!”
邱处云一瞬间变了脸色。
“我说,祖师带着姜礼,下到禁地了!”
谭楚锋又重复了一遍。
邱处云确定自己没听错,猛地站了起来。
而一旁的张玄笠则是一脸疑惑:“禁地?”
......
“老前辈,您可得抓稳我啊,我怕突然掉下去...”
姜礼小鸟依人地挽着老者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
在发现老者很好说话,也没有高人的架子之后,姜礼的言行也变得较为随意起来。
老者也不生气,反倒觉得这小子很有意思,不像山上的年轻弟子,见到自己就跪拜,无趣得很。
“放心吧,我虽然年老力衰,但是这点小事还是不会出岔子的。”
老者安慰姜礼,随后话锋一转:
“还有,别叫我老前辈了,叫我刘老就行。”
“没问题,刘老,那什么,还有多久到站啊。”
姜礼对于这种完全悬空的处境有些不适应,十分缺乏安全感。
“快了。”
刘老又突然问道:“不过,你就这么放心地跟着我?也不好奇为什么我要帮你?”
姜礼心中一紧,什么意思?
你是教堂的神父?对少年有想法不成?
虽然摸不清刘老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没底,但姜礼还是装作一副十分放心的模样说道:
“自从上了终南山,邱掌教就给我提供了许多帮助,不仅是我的良师益友,更是我的恩人,对他我是无条件信任的。
而刘老您是邱掌教的师父,所以我对您自然也是很尊敬和信任的。
至于您为什么要帮助我,肯定有您的理由,您愿意告诉我,那不用我问您肯定也不会瞒着我,但要是您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好意思多问不是?”
刘老摇着头轻笑两声:
“处云倒是没跟我说过这些,只是在我的询问下告诉了我你的一些基本信息和你修炼通灵噬煞术的事,那部功法我也曾钻研过一段时间,但并没有修炼,只是指点过处云。
至于为什么要帮助你嘛,纯粹是我个人的意愿,和处云无关。”
姜礼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是因为邱处云在刘老面前夸过自己是一位新时代的有为青年,所以让这位老前辈对自己产生了好奇和惜才之心,可谁知道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
出于个人意愿?可如果排除邱处云的谗言,自己和刘老应该从未有过交集才是,不应该能惊动他才对。
除非刘老是个助人为乐的人,以帮助他人为乐趣,不然很难解释。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邱处云对于通灵噬煞术的修炼也受过刘老的指点,而他本人压根没练过这玩意儿?
到底什么样的见识和境界才能对自己甚至没修炼过的功法有如此深厚的理解,甚至能指点真正修炼的人?
似乎是从姜礼的双眼中看到了愕然和不解,刘老也没有卖关子,用苍老的声音缓缓解释道:
“二十年前,还没有清洁工联盟,巴蜀三星堆爆发了第一次鬼怪暴动。
那时,没有人知道,这会是鬼怪复苏的起始,也没有人预想到,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上鬼怪邪魅会如同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大家都只当是一次规模较大的鬼怪事件。
巴蜀过去曾有一个蜀山剑宗,不过后来被灭了。
那时就是他们朝所有名门正派发出邀请,希望我们能够去帮助他们除掉那些鬼怪。
当时我还只是全真教掌门,处云是我的大弟子,我曾带着他前去巴蜀参与那次行动。
但我因为某些原因,做了一件让我道心受损的事,违背了我的本心,导致回到山上之后,五年修为不得寸进。
为此,我将掌教之位传给了处云,自己在后山闭关,不踏出闭关的院子一步,希望能早日磨灭心中的阴影,重新打磨道心。
可即便如此,十五年过去了,那件事依旧如同梦魇一般,时时影响着我,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
直到昨天...”
姜礼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但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刘老,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牵扯到你修炼上的秘密,真的是我能听的吗?
可刘老似乎对此毫不忌讳,丝毫没有隐瞒:
“...昨天,你和我那徒孙,还有那个少林寺的小和尚,从地宫里带出了一些东西,改变了这一切。
我终于意识到,我当初做的那件事,或许并非是因为一己之私害了良善,而是无意之中提前除掉了一个大敌。
自此,念头通达,不再有心魔侵蚀。
或许你们是无心之举,但是,却真真切切地给我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你应该明白,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有人帮助我重塑修行之路意味着什么。
毫不夸张的说,虽然你们修为低微,但对我却有如同再造之恩!”
虽然不明白刘老具体在说什么,但是姜礼却觉得不明觉厉。
好家伙,虽然不知道刘老到底是什么境界,不过至少也应该比邱处云要猛,这种人物的人情对自己来说,可比佛门的好感实在得多。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姜礼虽然好奇,自己无意之中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刘老对于修行上的事毫不隐瞒,这方面却说得很隐晦,多少也能猜到似乎是什么大事,也不好多问,只能恭喜刘老:
“不管是为什么,但能帮到刘老,属实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所以你大可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害你的,别说是你修行需要这底下的那些小玩意儿,只要不违背我原则的情况下,你遇到什么麻烦都大可来找我,全真教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刘老说到高兴处,大手一挥,给了姜礼足以让整个修仙界眼红的承诺。
姜礼虽然不知道这个承诺具体有多少的分量,但大致也能猜到,对于这种地位的人物来说,不可能轻易许下这种非常概念性的诺言。
不违背原则,这已经算是非常低的底线了,对于姜礼来说,可操作性实在太强。
但姜礼狂喜之余,也明白,话是这么说,但是也不能遇到什么麻烦都来找人家。
这就好比富人和穷亲戚,哪怕关系再好,可穷亲戚如果老是去麻烦富人,即使对于富人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时间长了,再是圣人也会觉得厌烦。
除非你帮的人有能力给予你更大的回馈,不然不可能有人会乐此不疲地单方面付出。
刘老的承诺,可以当作一条后路,但却不能当作毫无节制的索取对象,不然时间一长,早晚会消磨掉这份情谊。
人脉并非是消耗品,而是可以长久利用的可再生资源,一顿饱和顿顿饱姜礼还是能分清楚的。
想明白了这些,姜礼当即大义凛然地说道:
“不管是无心还是有心,能帮到刘老就已经是幸事一件,就算刘老一言九鼎,给予我如此承诺,但全真教是我的朋友,对我来说,帮助朋友是理所应当的,绝对不是为了挟恩图报。”
刘老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一眼就看出姜礼打的是什么主意,意味深长地淡笑着说:
“不错,年轻人格局不小嘛,不过说句实话,你要是向我提些小要求我反而还能松口气,怕就是怕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目标远大,以后突然求我帮你做些大事,到时候恐怕就要豁出去这把老骨头喽。”
“不会的不会的。”姜礼笑嘻嘻地摆摆手。
被看穿了姜礼也不觉得尴尬,相反的,即使看出了姜礼的小算盘,刘老也没有反悔的意思,这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十分明智。
“那楚锋和灵乐...”自己得了好处,姜礼也没忘记同生共死的小伙伴,试探着问道。
“你这小子,机灵的时候机灵,可糊涂起来也当真是糊涂。”
刘老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那小和尚自有他的路,我帮不了他许多,不过我那徒孙嘛,你刚刚也听见我说什么了,我可是承诺了亲自指点他阵法,你还不明白吗?”
我应该明白吗?姜礼不解地眨眨眼,他对这些大门大派里的弯弯绕绕不甚了解,不明白亲自指点意味着什么。
见姜礼还是没明白,刘老干脆点破道:
“处云说我那徒孙阵道造诣极深,在年轻弟子中首屈一指,所以指点他不仅是为了让他更进一步,如果他能入得了我的眼,只要他德才兼备,达到标准,以后将他扶为全真教掌教也未尝不可。”
姜礼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这种内部的暗箱操作真的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吗?
看来以后得劝劝谭楚锋,让他以后少喝花酒,德才兼备,德可是在才前面的,要是以后传出去,全真教掌教是个老渣男,那让刘老和邱处云情何以堪?
正当姜礼胡思乱想的时候,刘老突然说道:“到了,可以松开我了。”
姜礼下意识松开了紧紧挽着刘老手臂的双手,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随后大量起下面的环境。
不同于秦岭地宫,这里似乎经常有人下来,岩壁上挂有不少长明灯。
这儿像是一口深井,四周都是岩壁,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一个小亮点,可想而知这里有多深。
“刘老...我们这是在,终南山脚下?”
姜礼不确定地问道。
“何止,比山脚还要深得多,这里是祖师王重阳完全仿照活死人墓以大神通修建出来的地方,在过去曾经是全真教前辈们闭死关的地方,也是在历史上无数次战乱中充当避难所,保全下来全真教传承的地方。”
刘老感叹着说道。
“那什么,刘老,不是说这下面有不少地级厉鬼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姜礼觉得有些奇怪,在秦岭地宫的时候,光是那些还在沉眠的石俑都是能给他带来一种很不安的感觉,结果这下面有地级厉鬼,反而觉得和一般的地方没什么两样,这很不合理。
刘老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哦?那现在呢?”
话音刚落,还不等姜礼反应,他便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一股直冲心底的恶感在姜礼身体里迸发出来。
阴森的气息,鬼魅的阴乐,让姜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方才消失的东西重新回到了空气之中,将两人重新笼罩起来。
姜礼喘着粗气,这才从刚刚的压抑氛围中脱离出来,瞪大眼睛看向刘老:
“刚刚发生了什么?”
刘老坏笑着道:“刚刚我收回了一直护着你的灵气,感觉如何?”
姜礼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刚重现的那种在地宫中面对地级男人的无力感极为真实,让他产生了一种凝视深渊的错觉。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之前一直没有感觉到所谓的厉鬼气息,只是因为刘老一直护着他。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姜礼负重前行!
“刘老,下次别这么搞,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姜礼心有余悸地说道。
“哈哈,肯定得让你体验体验啊,不然你还以为厉鬼是什么随处可见的普通货色,以为我糊弄你呢。”
刘老负着手,很没有形象地大笑。
姜礼算是明白了,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能让这种心态的老头产生了二十年的心魔。
“那我们的目的地在哪?”
姜礼拍着刘老的背,帮他顺着因为大笑而剧烈咳嗽岔的气,迫不及待地问道。
刘老咳得面红耳赤,指着远处的一个不太明显的洞穴:“就在那里面,走吧。”
姜礼老老实实地跟在刘老身后,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着。
岩壁上那样的洞穴不在少数,估计多半就是刘老说的全真教的前辈们闭关的地方。
听说走上修行道路的人可以很长时间才吃一顿饭,所以姜礼没有过分纠结这些人会不会饿死。
这种问题似乎有些过于恶趣味了。
随着两人走进刘老指向的那处洞穴,姜礼才真真切切地看到厉鬼的真面目。
那些厉鬼似乎都在休憩,外表有些不可名状,也不知道是本来就长这样,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变化。
刘老看着这些厉鬼的模样,也是觉得有些诧异:
“怎么都长这样?”
姜礼一愣,合着你也不知道是吗?
刘老注意到姜礼怀疑的目光,解释道:
“前两年听处云提起过,这下面的东西相互吞噬,力量得到了极大增强,甚至已经快出现地级巅峰的厉鬼,他已经无力处理了,希望我能出面帮他解决。
但当时我受心魔侵扰,不让修为滑坡已经是难上加难,哪里还分得出精力帮他擦屁股,所以就一直耽搁着,没想到这些东西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当真是有些让我惊讶。”
光看外表姜礼只觉得这些厉鬼个个都是缝合怪,长得奇形怪状的,有点令人作呕,但是具体有多强却看不出来。
于是,姜礼便问道:“那这些东西到底强到什么地步呢?”
刘老仔细端详了片刻,沉吟道:
“每个都有地级巅峰吧,这里大概有不下十个,若是让他们继续互相吞噬下去,说不定会出现天级凶鬼,到时候恐怕我处理起来也有些费劲了。”
姜礼震惊地看着刘老,有些费劲,而不是没有办法?
这说明刘老是...天级化神?
“那什么,刘老,冒昧问一下,您已经化神了?”
姜礼的声音有些发颤。
刘老爽朗一笑:“昨晚心魔消除,二十年的积蓄一下子爆发,侥幸入了化神的门槛,不过并不完整,现在只能算半步化神。”
“半步?”姜礼对此有些困惑。
化神就化神,怎么还有半步一说。
“你还没接触到这层境界,不清楚也难怪,实际上,化神之后才算迈入修仙的门槛,在此之前,只能算修行。
因为从化气到化神,有一个标志性的过程...”
“不会是渡劫吧...”姜礼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刘老点点头:“没错,就是渡雷劫。”
突然想到了什么,姜礼问道:“雷的数量,和修为有什么关系吗?”
刘老虽然奇怪姜礼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
“没有影响,虽然一直有一种说法,雷劫数量越多说明潜力越强,但其实都是谬论,雷劫没有数量之分,只有强弱之分。
正常来说,雷霆的颜色会和灵气颜色一样,不过我倒是在古籍中见到过有人的雷劫颜色和灵气不同,意味着有可能渡劫者能改变灵气颜色,强行提升天赋,不过这种情况寥寥无几,几千年也没出过几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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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运气足够好,说不定能借着通灵噬煞术突破人级化精的桎梏,在渡劫的时候改变资质也不一定。”
虽然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不过刘老还是以此鼓励姜礼,让他不要因为黑色灵气而自卑,这件事也是邱处云跟他说过的,他一直记在心上,也因此理解了姜礼为什么要修炼通灵噬煞术。
不过姜礼压根就没有自卑过,不仅不自卑,甚至还担心渡劫的时候漫天红色闪电惊掉其他人的下巴。
见姜礼面露沉思之色,刘老提醒道:“你后退些。”
姜礼听到刘老的话,下意识站得远远的。
随后,姜礼便惊讶地见到刘老的灰白长发开始反重力地朝天上升起。
下一刻,以刘老为中心,地面和四周出现了无数白色灵气构建出的阵纹。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姜礼竟然从那白色灵气之中,看到了丝丝缕缕的金光,等姜礼揉了揉眼睛,那些金色光芒又悉数消失了。
不同于谭楚锋需要用物品来布阵,刘老似乎什么也没有做,空间就开始产生莫名的变化。
只见刘老轻轻跺了跺脚,这些阵纹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自行构建出无数神异的阵法,笼罩了整个洞穴。
姜礼稍稍凝神看向那些阵法,便被蝌蚪般密密麻麻的阵纹弄得直犯恶心,产生一股浓烈的晕眩感,当即闭上眼不敢再窥探其中奥秘。
刘老看着这些阵法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整个过程,刘老似乎只是在不太深的洞穴中来回走了一圈,可那地狱似的景象却被姜礼整个目睹了下来。
那些休憩的厉鬼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刘老的存在,在睡梦之中被阵法粉碎绞杀,化作一股股黑色的污秽怨气,被刘老顺手收集下来。
阵法无情而高效着收割着这些厉鬼的生命,很快,整处洞穴中就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诡异氛围。
姜礼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看着刘老所过之处无一幸免,心中暗叹刘老的可怕。
之前姜礼还一直觉得阵道华而不实,也就传送阵法有点用处,其他的都能以力破之,可现在看来,不是阵道太垃圾,单纯只是谭楚锋人垃圾。
一直到刘老走到面前,姜礼还没从刚才称得上惊悚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可刘老此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脸凝重地走出洞穴,抬头望去,说了一句:“要来了。”
姜礼愣愣地走出洞穴,灵气覆盖双眼,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终南山上,黑云笼罩。
要下暴雨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大佬收割机
第一百零四章 和钱命中无缘
“这就是...刘老您的雷劫么?”
刘老感受着空气中稍显躁动的氛围,长出一口气,左手搭在姜礼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们上去。”
姜礼还没来得及准备,便感觉自己在以一种难以形容地速度随着刘老朝上方飞去。
音爆声在姜礼耳边响起,震得他耳朵生疼,除此之外,整张脸也被超越了音速的速度拉扯得扭曲变形。
“慢...慢点...”姜礼艰难地从嘴巴里挤出这两个字。
一大口凉气灌进张开的嘴里,让做核酸都会想吐的姜礼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禁地外,邱处云和张玄笠还有谭楚锋三人正站在吊桥边等待迎接刘老,却突然发现不知何处而来的浓浓黑云整个覆盖了终南山的上空,不时闪烁的白光隐约透露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似乎有雷暴正在其中孕育着,蠢蠢欲动。
邱处云凝视着这些异象,眸子中闪过惊喜之色:“这是...雷劫?师父他要入化神了!”
张玄笠也是感慨地点点头:“自从家父渡劫,我已经十数年没见过这般镜像了。”
谭楚锋对此毫无概念,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雷劫?
这些乌云愈发浓厚,仿佛在缓缓下降,最终距离终南山顶几乎不到百米,当真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感。
就在这时,破空声从深渊中响起,刘老带着姜礼从禁地中返回。
邱处云当即欣喜地行礼道:“师父,恭喜!”
张玄笠也是行了个道家礼:“恭喜师叔!”
谭楚锋的注意力则是被满脸通红,涕泗横流,翻着白眼喘着粗气的姜礼所吸引,脑子里就一句话:雾草!顶级阿黑颜!
刘老对着邱处云和张玄笠微微颔首,随后指示邱处云道:
“现在恭喜还太早了,你通知门下弟子,关好门窗不要出来,确保不会有人因此受伤。”
随后,刘老直接腾空而起,迎向了雷劫。
邱处云当即跃向重阳宫最高处,以浑厚的灵气让声音传进了所有重阳宫弟子的心里:
“全部回到各自的住所,紧闭门窗,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出来!”
同时,邱处云也是觉得庆幸,还好年会期间终南山封山,不然如果在山上有香客的时候发生这档子事儿,喜事估计会变成不少丧事。
而缓过神来的姜礼和谭楚锋,则被张玄笠护住,在邱处云的带领下退到了后山,观摩着这一场难得一见的雷劫。
“你是怎么抱上刘师叔的大腿的?”张玄笠惊诧地看着姜礼。
这家伙,一不留神就会搞出一些让他都觉得惊讶的大事。
而姜礼目不转睛地盯着直面雷劫,对比之下无比渺小和孱弱的佝偻背影,随口道:“人格魅力。”
张玄笠心里腹诽,你不是社交恐惧症吗,叫你去见我爹都不肯,反而和全真教狼狈为奸,明明是我先来的!
可下一秒,张玄笠也被正在渡劫的刘老吸引了注意。
刘老右脚虚点数下,无数阵纹迅速构建出数个强大阵法,相辅相成,生生不息。
不说阵法,光是其中一道阵纹便让张玄笠有一种年会当晚姜礼的符咒核弹爆炸时的压迫感。
张玄笠丝毫不怀疑,以自己的道行,稍稍靠近其中一个大阵,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而这些,似乎还远远不够。
刘老的构建出的阵法不断扩张,如领域般在脚下和四周展开,很快便如同铜墙铁壁似的将他包裹在其中。
谭楚锋双目绽放出异彩,憧憬地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阵道修炼到高深处的神异吗?自己的路还很长啊!
姜礼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忍不住道:“你看看你,但凡学到这么一点皮毛,昨天在地宫里不是横着走?真是不争气啊!”
这也能赖?这也能甩?
谭楚锋正一脸不服气地想出言反驳,却被姜礼伸出巴掌打断:“别说话,好好看,好好学!”
无奈之下,谭楚锋把话憋了回去。
邱处云不修阵道,但多少也能看出,光是这准备工作,就足够灭杀天级化神以下的所有修行者。
“二十年的不得寸进,就是为了今天的厚积薄发吗?”
邱处云失神地喃喃道。
而刘老的所作所为,在雷劫看来,似乎是一种挑衅的行为。
积蓄着力量的白色雷暴不再隐藏,锋芒毕露,伸出了自己的獠牙,从四面八方轰向刘老。
每一道雷,都实实在在地轰击在阵法之上,发出刺耳的铿锵声和爆炸声。
但刘老纹丝不动,始终弯着腰,负着手,任凭雷劫肆虐。
雷劫久攻不下,似乎失去耐心,不再留有余地,渐渐的,刘老所在的地方竟然化作一团球形闪电,雷暴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刘老构建出来的阵法。
“太夸张了吧...”姜礼看着这般景象,觉得有些胆寒。
换做是自己,第一道雷劈下来,就可以考虑下辈子尝试当女孩儿了。
然而刘老始终坚毅不倒,颇有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随性和淡然。
雷劫缓缓微弱下来,让姜礼他们都以为雷劫要结束了。
可刘老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蓦地变了脸色。
他感觉到了,真正的大家伙要来了。
刹那间,一道金色闪电从死角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朝刘老袭来。
等刘老反应过来的时候,金芒已经到了面前。
之前任由雷暴侵蚀始终不弱半分的阵法领域如同玻璃一般龟裂破碎,金色闪电冲破阻碍,直直地打在刘老身上,让刘老吐出一口鲜血,几乎要摔落下来。
邱处云和张玄笠大惊失色:“金色?!”
姜礼也是想起了刘老的话,想起了这种罕见的情况。
没想到刘老的棋子不是插在姜礼身上,而是插在了自己身上!
二十年的厚积薄发,让刘老真实掌握的力量早已经高出了白色灵气在这个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从而引起了这样的异象吗?
姜礼紧张地看着刘老,祈祷他能挺过去。
谭楚锋对雷劫有一些了解,但此时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金色的闪电,不是说渡劫是根据自身灵气的颜色来的吗?
他看向邱处云,希望他能解说一下,但邱处云此时正无比焦急地注视刘老,根本没有理会其他的心思。
刘老稳住身形,表情不见丝毫悲戚,反而充满喜悦,似乎斗志高昂,跃跃欲试。
“只要挺过去,刘老也有成为第二个天师的机会!”
姜礼凝视着刘老的身影,说得斩钉截铁。
谭楚锋心中疑惑,但见邱处云和张玄笠也只是诧异地看了看充满自信的姜礼,随后继续观摩刘老渡劫,便也收起了杂念,暗自希望刘老能成功。
每一道金色闪电都能轻而易举冲破刘老的防线,重重轰在他身上,但刘老每一次都挺了过来,下一秒,又构建出更为坚固的阵法领域。
尽管每一次几人都提心吊胆地看着刘老几乎要摔下来,但他还是顶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金色闪电的数量甚至超过了先前白色雷暴的数量,彻底覆盖了刘老和他的领域。
金色闪电从一开始轻易击穿领域,到后来彼此消磨,再到能被领域拦下,直到某一刻,金色闪电竟然被弹开了!
只听见刘老一声嘶吼,双眼发出金光,所有金色闪电不再是打在他的身上,而是开始如同水流般融入他的身躯。
等到狂暴的金色闪电彻底消弭,刘老的阵法领域,竟然变成了金色!
“成了!”
邱处云激动地大喊一声,他明白,从这一刻起,全真教也有天级存在了!
姜礼也是彻底松了口气,他明白,从这一刻起,他姜礼也有天级大腿了!
张玄笠也是一脸喜悦,全真教和天师府穿一条裤子,这也意味着日后联盟里他们的地位将会水涨船高。
谭楚锋震惊地注视着这一幕,久久不能从那种慷慨激昂的心绪中脱离出来。
刘老那种独身一人应对千军万马的气魄,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想起刘老亲自指点他的承诺,谭楚锋心中豪情万丈,甚至已经幻想出了以后自己渡劫的时候,万人膜拜的景象。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以后再也不下山喝酒了,而是要一门心思潜心修道。
女孩子固然可爱,但...那可是渡劫成仙,傲视众生啊!
乌云逐渐消散,刘老喘着粗气,纵然全身焦黑,头发竖直,模样十分狼狈,但也掩盖不了眼睛里神采奕奕的光彩。
刘老缓缓落地,落在几人面前,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
谭楚锋下意识呆在原地,不敢触碰刘老,而姜礼眼疾手快,一下子稳稳扶住了他,反应过来的谭楚锋和邱处云这才快步上前,托住刘老。
“不碍事。”刘老冲二人摆摆手,在姜礼的搀扶下稳住身形,长出一口气。
他此刻的心神也是十分恍惚,这次的收获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没想到不仅迈入化神,甚至连灵气也从白色蜕变成了金色。
刘老不由自主地看向姜礼,在他看来,这其中也有着姜礼的功劳,姜礼在他眼中,俨然已经能算是一颗福星。
“恭喜师父!”
“恭喜师叔!”
“恭喜师祖!”
三道恭喜声传来,让刘老哈哈大笑,多年的郁气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
而姜礼一脸古怪之色:“刘老,你好香啊。”
刘老微笑着解释:“渡劫之后,便不再是凡人,能称得上一声半仙,体质会从后天变为先天,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脱离了凡俗污秽,不再有受到各种影响所存在的臭味,自然会变香。”
“不是啊。”姜礼摇摇头:“我其实是想说刘老你身上有种烤肉的香味,你没有闻到吗?。”
此言一出,邱处云和张玄笠心惊肉跳,这种话你也敢说?
可谁知道刘老只是大手一挥:“你倒是把我的馋虫给勾起来了,十多年来整日粗茶淡饭,许久没吃过荤腥了,今日难得如此高兴,待我沐浴更衣后好好饱餐一顿!”
在场的另外三人如同见鬼一般,姜礼什么时候跟刘老关系这么好了,开这种玩笑刘老不仅不生气,还笑得如此开心。
邱处云隐隐猜到原因,多半是因为昨晚和刘老说的话让他对姜礼起了感激之情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礼,暗道:你可知道,你这下子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姜礼见刘老要进到不远处的院子里,欲言又止,刘老见姜礼这般模样,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姜礼招了招手。
姜礼靠近过去,刘老便小声说道:
“禁地里那些鬼物的怨气太过霸道,以你现在的修为承受不住,暂时放在我这里,待我炼化一番,只留下精华,到时再让人给你送去。”
姜礼点点头:“全凭刘老安排,对了,大概得多久呢?”
刘老稍作沉吟:“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怨气的数量有些惊人,就算是我也得费一番功夫。”
闻言,姜礼感激地说:“麻烦刘老了。”
另外三人看着一老一小两人说着悄悄话,虽然好奇,但也并没有打扰和追问。
就算是邱处云,身为刘老最得意的弟子,对刘老也是恭敬有加,从来没有僭越过,既然刘老专门避开了他们,自然不该多问。
当晚,邱处云特意在刘老后山的院落里安排了一场晚宴,不止姜礼和谭楚锋,甚至连王祁游他们和青梅青竹以及张胤也一并叫了过来。
众人围在八仙桌上,恭贺这位刚入化神的全真教祖师。
王祁游和青梅他们都显得有些拘谨,他们都是莫名其妙被各自的师父拉来撑场子的,甚至来了以后才知道,这场晚宴的主人是刘老——一位化神大佬。
但相比之下,王祁游他们又要好一些,毕竟是自家师祖,拘谨之后都是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青梅青竹作为外人,倒是真的紧张到坐立难安。
张胤倒是不在乎这些,在张玄笠的带领下祝贺刘老之后,就开始专心对付面前的佳肴,引得张玄笠一阵白眼。
不过让所有年轻弟子都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单单姜礼和谭楚锋能坐在仅次于邱处云和张玄笠的上座?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特别是姜礼还一副和刘老十分熟捻的模样,在饭桌上一会敬这个,一会敬那个,带动了饭桌上的气氛,仿佛他是刘老的亲儿子,正在给老爹般寿席似的。
谭楚锋喝嗨了,甚至拿出了平日里年轻人玩的那一套,要教刘老掷骰子,最后是邱处云出面,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刘老始终笑盈盈地看着姜礼和谭楚锋两个活宝在饭桌上讲相声似的活跃氛围,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失礼。
直到饭局结束,一帮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俩家伙这么勇。
接下来几天,姜礼没事儿就往后山跑,找刘老指点修行上的问题,一开始邱处云还觉得清闲,因为以前姜礼都是来找他的,不过后来却越来越有一种孤寡老人的心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被人需要了,变得十分落寞。
偶尔还看刘老指点谭楚锋阵法,看得姜礼心痒痒的。
“贪多嚼不烂,我听说你已经同时在修炼练气体系和符法体系了,怎么,现在对阵道体系也有想法?”
刘老见姜礼跃跃欲试的模样,调笑道。
可谁知,姜礼反手就布置出了一个这几天从刘老指点谭楚锋的窍门中学到的阵法,虽然十分基础,但还是让刘老大吃一惊。
“这是我结合传送阵法和攻伐阵法发明出来的小玩意儿,强度十分有限,但是十分具有特点。”
姜礼说着发动了阵法,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谭楚锋便觉得屁股一凉,下意识地避开了姜礼的偷袭。
姜礼见状,叹了一口气:“果然不是很显著,连你都能躲开。”
谭楚锋冒着冷汗,盯着空气中悬浮的那支毛笔,这是姜礼方才用来布阵的东西,如果自己反应再慢些,这玩意儿已经捅进自己的菊花了。
“什么叫我都能躲开,你看不起谁呢?还有,你这混蛋研究出来的玩意儿怎么都这么阴险!”
谭楚锋额头上暴起青筋,愤怒地控诉着姜礼。
刘老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以传送阵法将攻击的手段隐藏在敌人周围,从而达到偷袭的目的吗,不错,很有想法。”
“在刘老面前属于是班门弄斧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姜礼谦虚地摆摆手,很自然地拍着马屁。
“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奇怪。”
刘老咋着舌,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礼:
“按理说虽然阵道符法等等,都并非同一种体系,但殊途同归,都要以灵气为基础和载体,天赋方面,按理说就算有些许差别,也不该如此巨大才是。
我听说你的符法就练得不错,现在看来,阵道上似乎也算可造之才,没道理只是黑色灵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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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一愣,心中有些紧张。
完了,光顾着刷好感了,忽略了合理性,最近有些无脑装逼了,坏了,出问题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种很特殊的人才,某一方面恰好差得有些离谱,唉,实不相瞒,我从小就偏科,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姜礼说得痛心疾首,就差感叹上天不公,天妒英才了。
“这样啊,确实有可能。”
刘老点点头,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姜礼心中的紧张,就此揭过了此事。
可姜礼还没松口气,刘老便话锋一转:
“我听处云说,你和天师府关系莫逆,但是并非天师府的人?”
姜礼‘嗯’了一声:“主要是和张道长一见如故,还得了张道长很大帮助,您也知道,我这人最是知恩图报了,所以虽然并非天师府的人,但是天师府的事就是我的事,算是挚友的关系吧。”
“那...你有没有加入全真教的打算呢?”
刘老突然问道:
“我之前其实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见你在阵道上也颇有造诣,有些惜才,所以才突然起了这个心思。
如果你愿意的话,马上就能成为我的关门弟子,你觉得怎么样?”
谭楚锋在一边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如果姜礼成了刘老的徒弟,那不就相当于超级加辈了?
他已经能预见到姜礼老气横秋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咱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兄弟,你管我叫叔叔。”
万万不可!
可还不等谭楚锋想出言劝阻,姜礼便先摇了摇头:
“多谢刘老好意,但是我觉得实在不妥。”
“为何?”刘老看上去有些失望。
有个天级化神的师父,多少人求之不得啊,结果姜礼居然拒绝了?
谭楚锋也是诧异地看着姜礼,他本来以为对方会欣然接受的。
“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因为我自身的资质问题。
虽然短期看上去我修行得十分顺利,但是谁也不知道到了晋升化气的时候,是否会遇到阻碍。
按照常理来说,我或许一辈子也没办法进入地级化气,到那时,您身为化神巨擘,关门弟子却只能一辈子在化精蹉跎,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影响到您的威名该如何是好?”
姜礼叹了口气,接着说:
“其次,实不相瞒,之前张道长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但是我同样婉拒了,理由是我没办法割舍我在俗世的亲朋好友,没办法做到上山潜心修道,短期或许还行,但长此以往,恐怕我会耐不住寂寞的。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自由自在,如果要我一辈子待在山上,恐怕会憋出病来的。”
刘老闻言,只得惋惜地‘唉’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但实际上,姜礼并非是想驳刘老的面子,他考虑的事情很多。
一开始在江城什么也不懂的时候,他只是担心自身的安危,但到了现在,他明白以后要面对的敌人十分危险,固然加入一个门派可以多一个靠山,但是如果因此给这个门派带来危害,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小草说过,对于未来要面对的事情来说,天师都只是个开始,更不用说只不过是天级化神的刘老了。
并且,有着小草,就不需要什么师承了,事实上光是吃软饭,自己就已经能变强了,只是身为新时代的有为青年,姜礼有着自己的追求,这才涉猎符法和阵道,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全面和出色而已,倒并非是必需的。
刘老的提议似乎就像一个小插曲,在接下来几天再没人提起过,一切和之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姜礼继续在刘老的指点下修炼通灵噬煞术,谭楚锋则继续修炼阵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一周后,张玄笠突然告诉姜礼,该回江城了。
第一百零二章 抢手货
第一百零五章 我只想猥琐发育,你居然想让我当大佬?
相较于其他年会过后一两天就离开,甚至第二天一早就离开的门派,天师府待了一周,已经算是有些夸张了。
在姜礼眼中,邱处云和张玄笠就感觉像是嫁到不同地方的姐妹,每年见面就巴不得天天腻在一起,有说不完的悄悄话,gay得不行。
当然,这对姜礼来说算是好事,他趁着这几天,从刘老那里摸清楚了在人级化精所修炼的所有要点,到地级化气为止,都没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了。
关于阵道,姜礼虽然眼馋,但是也没有在提过,所以当离别之际谭楚锋将全真教的阵道典籍转交给他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惊讶。
“不拜师也能学?”
姜礼接过那几本书籍,惊喜地问谭楚锋。
“按理说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但也不知道师祖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说当结个善缘,让你和全真教之间留一段香火情。”
谭楚锋耸耸肩,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无所谓的,毕竟是姜礼嘛。
“刘老没来?”姜礼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道佝偻的身影。
“师祖说他要开始闭关帮你准备什么东西,就不来了,而且以后我如果没有什么实在不明白的重要问题,也不让我去找他了。”
谭楚锋叹了口气,幽怨地看向姜礼。
“不碍事,你不是还有妹妹们嘛?”
姜礼促狭地笑了笑。
谁知谭楚锋竟然摇了摇头:“我决定戒了。”
“戒了?”姜礼一脸的不相信。
“过去我一直觉得,世界和平需要爱,直到前几日目睹祖师渡劫,我才恍然大悟,我以往的那些只能算小爱,只局限于秦岭的年轻妹妹。
只有等到我也达到祖师那样的境界,我才有足够的实力触碰到世界的本质,将我心中的爱传递给全世界所有的妹妹,尽管她们可能年纪不同,性格不同,长相不同,甚至肤色不同,但都是好妹妹,这才是大爱,这才叫世界和平。”
谭楚锋正色道。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姜礼的嘴巴张成‘O’型:“那有没有可能性别不同?男妹妹也是好妹妹吗?”
谭楚锋一愣,随后坚定地摇摇头:“不要男妹妹!”
这边两人正在胡言乱语,那边领着青梅青竹以及张胤的张玄笠也和前来相送的邱处云告了别。
姜礼冲王祁游他们挥了挥手,向邱处云道了谢,便随着张玄笠他们离开了。
今天要离开重阳宫,所以五人又换上了一身黑西装,戴着墨镜,看上去就像是扫黑除恶的漏网之鱼。
“张道长,这次回去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跨级别接取任务了啊。”
姜礼坐在前往机场的车上,兴冲冲地问着张玄笠。
“唔,暂时还不行,按照规章,得我向总部举荐,然后再由理事会投票,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是走个流程,以你在年会上的表现,不会出岔子的。”
张玄笠见姜礼似乎有些失望,安慰道:“不过你不是已经人级化精了吗,在文件下来以前,大可以通过清洁工升级的考核,先接取些人级的任务试一试。”
“又考核?”姜礼的脸拉得老长。
“那不然呢?别说你了,我都还没完成地级的考核呢。
在外面是在外面,但是在联盟,修为境界只是敲门砖,最重要的是能力,有的人空有修为,但是能力不行,清洁工等级说不定还不如刚入门的人呢。
咳咳,我就不点名了,给他留点面子。”
青梅青竹和姜礼很自然地一齐看向张胤,可谁知道这位迟钝的爷还一脸好奇:“别啊,话说一半怎么不说了,到底是谁这么拉跨,说出来给大伙乐呵乐呵啊。”
张玄笠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气得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回去的路上和来的时候情况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过安检的时候,青竹身上再也没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因为他的符纸已经尽数被姜礼薅完了。
青竹过了安检,回头感慨地说道:
“姜礼当真是勤奋啊,这么多符纸竟然全被用完了,难怪符法能够有如此精进。”
身旁的张玄笠也是点点头:“回去以后再送他一些吧,我有预感,姜礼以后可能会让天师府传承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那朵巨大的蘑菇云,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张玄笠对此无比确信。
“可惜姜礼他并不修习符法中我最擅长的能行医救人的部分,否则我还能帮帮他。”
“为什么不学,这可都是精华啊。”
“他说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
两人正谈论着姜礼,而正在过安检的当事人浑然不觉,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符纸,放在了过安检的箱子里。
“这是什么?”
安检员疑惑地盯着这沓黄色的纸张。
姜礼淡淡地说:“吃饭的家伙,实不相瞒,我是一个美术生。”
安检员这才恍然地点点头:“难怪留长头发,确实有点画家的味道,去那边过安检门吧。”
目睹了这一幕的青竹瞪大了眼睛,猛地回头看向张玄笠:“师父...”
张玄笠叹了口气:“算了,回去以后不给他了...”
当晚,飞机落地,一行人坐上了来的时候停在机场停车场的黑色大奔。
姜礼在车窗中看着熟悉的城市,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终于回来了。”
张玄笠简单交代了姜礼两句,让他过两天来天师府接受清洁工晋级的考核,就按着姜礼的指引将他扔在了路边。
下了车,姜礼给陈逸轩打了个电话,叫他出来恰烧烤。
“我回来了,现在在咱家附近呢,速速下楼恰烧烤,老地方,我请客。”
“回来了?但是我现在还在警局走不开,要不你先晃晃,过个一两个小时我就回来了,或者你叫老爹先陪你也行,他应该挺闲的。”
电话那边,陈逸轩的周围有些嘈杂,刚说没两句就听见有人叫他,紧接着,他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姜礼又拨打了陈叔的电话,叫他下楼恰烧烤。
“给我点两盘大腰子,等会你婶婶睡了我就下来,你知道的,你婶婶最见不得我们吃烧烤了,她老觉得致癌,要我说,她那些化妆品更致癌。”
“没问题,必须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姜礼笑着说道。
地点姜礼没有专门说,因为他从小就和陈叔以及陈逸轩在同一家烧烤店吃夜宵,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八九点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姜礼走进了那家熟悉的门面。
烧烤店的老板娘正在跟顾客解释着什么:“二楼的包房已经满了,要不你们在大厅对付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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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们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啊。”
“害,吃烧烤嘛,吵点才有氛围啊。”
“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
姜礼见那几人终于悻悻地离开,这才迎了上去,靠在柜台上,冲老板娘招招手。
“兰姨,好久不见啦!”
老板娘正在算账,听到声音先是抬起头,似乎在回想什么,随后惊喜地出声:“小礼!”
姜礼夸张地长出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哪能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几年怎么回事啊,都不来照顾我的生意了,你出去读大学那几年放假回来都还来呢,怎么后来反而不来了?”
兰姨热情地搬了个凳子给姜礼。
姜礼坐下后唉声叹气:“别提了,这不生病了吗?别说兰姨家的烧烤了,正经饭菜都没吃上几顿呢。”
“哟,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兰姨变了脸色,紧张地问道。
“小病,问题不大,就是得长期注意饮食,这不,刚好没多久,我闻着味儿就来了。”
姜礼不以为意地笑着。
“你们家爷仨也真是,你不来了以后,老陈和小轩也几乎不来了,这么大的事儿我都不知道,我这儿又不是只有烧烤,以前还承包过小学食堂,营养餐什么的我做得可好吃了。”
兰姨言语责怪姜礼,但能看得出其实她很高兴。
而姜礼则是笑容一滞,心中有些黯然。
自己入院以后,陈叔和陈逸轩都没来过了吗...
“哈哈哈,那确实可惜了,没能尝到兰姨的手艺,不过没关系,以后有机会的。”
姜礼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今天一个人来的?”兰姨问道。
姜礼摇摇头:“一会陈叔和小轩也来。”
兰姨点点头:“好,难得你们爷仨来照顾我生意,一会想吃什么别去冰柜拿,悄悄给我说,我用刚进的给你们烤,今天的不太新鲜。”
姜礼默默看了一眼冰柜前正在挑选食材的那几个刚刚想要包间的人,心里暗暗吐槽:兰姨,我该夸你实在还是不实在呢...
随后,兰姨张罗着叫来服务员:“小姚,去二楼把靠窗那间屋子收拾一下,收拾好以后带他上去。”
服务员点了点头,上楼忙活了。
兰姨歉意地对姜礼说:“你们老去那间被我用来当仓库了,可能有点挤,将就一下哈。”
姜礼摆摆手:“没关系的,主要是来吃东西的,在哪都一样,大厅也可以的。”
“那哪行?”兰姨摇着脑袋:“大厅这么吵,说话都听不清,上面多清净,还能看到后面那条河,不比这儿舒服啊?”
姜礼只好接受了兰姨的热情。
不一会,服务员收拾好了东西,下来接姜礼。
姜礼正准备上楼,突然想起了什么:“兰姨,先烤两盘腰子,其他的一会我想想再说。”
兰姨点点头:“好,我多给你串点儿。”
闻言,姜礼急忙解释:“不是我吃,是陈叔要吃。”
“他一把年纪了,还吃啥腰子啊,你还把我当外人啊,年轻人嘛,不用解释,我也是过来人。”
兰姨给了姜礼一个‘我懂的’眼神,随后催促姜礼赶快去候着。
姜礼只好无奈地苦笑着,跟着服务员上了楼。
兰姨挂着微笑看着姜礼的背影,心里想着,几年不见,姜礼看上去比以前精神多了,不像过去总是挺消沉的样子,大概是遇到了些什么好事吧。
大厅里,先前要包间的那几人看着姜礼上了楼,有些疑惑。
“不是说没包间了吗?那小子怎么上去了。”
“不知道啊,你再去问问?兴许腾出来了?”
其中一人挠着头,走到柜台前问道:“老板,不是说没包间了吗?”
兰姨眨眨眼:“是没有了啊。”
“那刚刚那人...”
“哦,那是人家提前定好的房间。”
那人这才点点头,回到了同伴身边解释道:“人家预定的,没办法。”
“唉,那下次人少的时候再来吧...”
姜礼坐在二楼包间的窗边,看着商铺背后的河发呆。
直到烟灰掉在了手上,姜礼才回过神来。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如何,可在过后才发觉的一些变化,却会让人突然神伤。
比如收拾屋子的时候突然看到的离开的人留下的旧衣服,比如好不容易回老家想要分享独自一人在外的经历却发现总是愿意听你说话的长辈已经去世,再比如姜礼现在坐在三人都是数年没来过的烧烤店里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
陈叔和婶婶已经老了,陈逸轩也会一天天变老,姜礼能做的就是以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们的生活,这是一种报答,也是一种责任。
他曾经想过让他们一起修仙,但暂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又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他们能不能接受这种生活都还是未知。
所以也就是想一想,修仙界的生活,或许并不比普通人来得轻松。
门突然被推开,陈叔稍显臃肿的身子挤了进来。
“嚯,这么多啤酒箱,占了快一半了都。”
陈叔大剌剌地坐下,随手从一个打开的箱子里抽出一瓶啤酒,熟练地用筷子盒里的筷子打开,美美地大喝了一口。
“呼,舒坦。”
姜礼给陈叔发了支烟:“你不是尿酸高吗?不怕痛风?”
“怕什么,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这些年注意饮食,早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陈叔毫不在意,顺手又给姜礼开了一瓶:
“吃烧烤不喝啤酒,是对烧烤的亵渎!”
姜礼轻呡一口,乐了:“以前求你办事那些人好烟好酒地送你,还没得你个好脸色,要我说,请你吃顿烧烤,喝顿啤酒,说不定什么都妥了。”
“那还真不一定。”
陈叔摇头晃脑:“烧烤这种东西,得跟亲近的人吃才有意思,你请我办事就吃顿烧烤?打发谁呢?
再说了,你陈叔我还是有原则的,帮的那都是不涉及原则性的小忙,要是什么忙都帮,我能坐到局长的位置上?早下课了!”
“对了陈叔,听兰姨说你和逸轩好些年没来了?”
姜礼不经意间问道。
陈叔点点头:“你住院以后我们就没来过了,陈逸轩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在家多愁善感得很。
我还没退休那会儿,有一次出了个大案子,和他在局里忙了一个晚上,一天没吃饭,回家都后半夜了。
我寻思着你婶婶睡了,我们做饭也不好吃,就干脆出来想找个馆子解决一下,那会儿就这里还开门,我们一合计,整点儿串儿,炒两碗饭,也能对付对付,你猜怎么着?
这小子吃着吃着开始掉眼泪,问他怎么了也不说,就说是烧烤太辣,我一琢磨就是因为以前都是咱仨一块儿来,那次就我们两个,给整伤感了。
后来,我们就不来了,要不是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我都差点忘了这家店了。”
陈叔有些感慨,点上烟以后,烟雾弥漫在他面前,姜礼隐约看到陈叔的双眼亮晶晶的。
“不说这些了。”
陈叔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去秦岭出差吗,怎么样了?”
“还行。”
姜礼想了想,说道:
“不是说我和朋友开了个事务所嘛,刚起步,这次主要是拓展人脉去了。
也没啥好说的,就挺枯燥的,大概就是见见业内巨头啊,展示展示我们的最新成果啊,学习人家的先进技术啊,实地考察考察之类的。”
“哦?那结果怎么样呢?”陈叔表现得极为好奇。
姜礼回忆了一下诸多大佬的态度,长长地‘嗯’了一声:
“我觉得还行。
这次去收获还是不错的。
首先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不仅面见了合作公司的董事长,还得到了对方的青睐,学到了很多对我有用的新技术。
本来他想让我直接跟他干的,但是年轻人嘛,总是要有点冲劲儿的,想靠自己闯出些东西来。
再就是一些处于观望的公司,因为我在偶然之下帮助了总经理的亲儿子,也算是赚足了好感,作为战略同盟不太现实,但是关系还算得上友好,有些事情请他们帮帮忙,或者合作共赢还是有可能的。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把名气打出去了,以后业内都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了,做事情也会方便许多。”
“可以啊。”陈叔大笑着拍拍姜礼的肩膀:“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不过两人笑了一会,陈叔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疑惑:
“等一下,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说的是侦探事务所啊?这方面...现在都有公司了?”
姜礼笑容凝固,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不过还好他反应快,立马解释道:“怪我没说清楚,侦探事务所一直在做,但是目前连证都没申请下来,去秦岭做的是另一个项目,创业嘛,肯定不能在另一棵树上吊死的。”
陈叔这才缓缓点头,又问道:
“那去秦岭主要是做什么方面的项目呢?”
姜礼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嗯,啊...怎么说呢...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陈叔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灵光一现,道:“主要是名字太绕口,一时间说不上来。
这个项目的全称是——人体新兴生物工程与能源转化科技。”
虽然陈叔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不懂装懂地伸出手指在空中瞎晃:
“啊,生物工程,我听说过,什么基因啊药品啊之类的呗!”
“对!”姜礼重重点了点头:“有药,那种涂在伤口上,马上就能好的药!”
可没想到,姜礼的附和却让陈叔沉下了脸:
“你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能糊弄我!”
姜礼心中一紧,都说知子莫如父,虽然二人不是父子,但却胜似父子,难道陈叔他看穿了自己在隐瞒什么不成?
陈叔见姜礼一副被镇住的表情,冷笑一声:
“哼,虽然我懂的不多,但也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涂在伤口上马上就能好的药。
你说的...是不是纳米科技!”
啊?
陈叔你在说什么?
原来修复我耳膜的金疮药是一种纳米科技的吗?
“啊对对对!果然还是瞒不过陈叔你啊,我为我的莽撞自罚一杯。”
姜礼眉开眼笑,举起啤酒瓶一口气吹了。
陈叔一看,不乐意了:“呵,就你会小旋风?我在外面闯荡,纵横酒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说罢,也是举起酒瓶旋了一个。
两人越喝越上头,等到兰姨端着大腰子上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了十多个空酒瓶。
“你俩这是没喝过酒啊?菜都没上来就能喝这么多?”
兰姨夺过两人手上的酒瓶,有些担心这么喝两人会喝出事。
可谁知,两人除了脸有点红,并没有其他异样。
姜礼把菜单递给兰姨,嬉皮笑脸的:“谢谢兰姨关心,这不是好久没来了,高兴嘛。”
陈叔低着头,沉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会儿他正想吐。
“酒蒙子。”兰姨无奈地摇着脑袋下楼去了。
“叔,想吐就吐吧,憋着不好。”
姜礼坏笑着道:
“吐完才有肚子接着喝。”
陈叔冒着汗,看着没事人似的姜礼有些羞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连喝酒也比不过年轻人了。
不过他当然不知道,阴险的姜礼早就用灵气把酒精给分解了。
别说十多瓶啤酒,吹个十多缸伏特加都不在话下,甚至喝完还能上山打老虎。
最后陈叔还是忍不住吐了,正吐着呢,陈逸轩到了。
“哟,爸,第几轮了这是?”
“逆子!”陈叔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丝,愤怒地控诉说风凉话的陈逸轩。
正帮陈叔顺气的姜礼补刀:
“第几轮?半轮都没有就歇了,一会儿咱俩喝吧,陈叔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
陈逸轩阴笑阴笑地开了一瓶酒,拿起串儿就吃:“一天没吃饭了,都快饿死了。”
姜礼惊诧地问道:“这么忙?出什么事儿了?”
“别提了,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盗墓的事儿吗?确实像你说的一样,这里面有大问题!”
第一百零三章 在?出来恰烧烤!
第一百零六章 江城的江,是姜礼的姜!
“什么问题?”
姜礼也是坐了下来,拿起一串烧烤开造。
两人把陈叔扔在了一边,陈叔自己擦了擦嘴,跟着坐回自己的位置。
“就我们抓那小子,压根就不是第一批进去的人。”
陈逸轩也不卖关子,直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在那小子之前,还有不少人也被这么骗了过去,不对,说骗也不太确切,毕竟还是给了真东西的。
总之就是在事情败露之前,这些盗墓贼就曾经带进去过许多人,但是放回来的却只有一部分,其实这案子除了盗墓,还涉及到了绑架,性质十分复杂。
这件事也是通过秦岭那边的总队查出来的,因为有不少人是独居,所以报案不及时,一开始大家都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直到有人逃出来以后向秦岭警方报案,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而且这些失踪的人全国各地都有,排查工作十分繁重,我们这里也有不少,前段时间忙坏了。”
“怕不是拉去缅北割腰子吧?”姜礼忍不住插嘴。
“那倒不是。”
陈逸轩摇摇头:
“因为前几天这些人陆陆续续都找到了,有的是回家以后家里的报案人通知了警察,有的是直接找到了秦岭警方求助。
今天就是因为有不少江城立案的失踪人口回归, 忙着录口供,这才忙了一整天。
更奇怪的是, 根据这些人的描述, 他们被释放的时间竟然都在同一天, 而且并没有受什么伤,或者说缺胳膊少腿的被卖了器官。”
“这确实有些反常, 照你这么说,感觉更像是包吃住啊。”
姜礼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奇怪了,居然还有这种事。
“他们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呢?”
姜礼本来只是随口一问, 可没想到陈逸轩点了点头:
“还真有,他们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对此我们有一个猜想,那就是他们在找人,范围就是处于这个年龄段并且对那座墓感兴趣的年轻男人。
至于他们放掉那些人, 可能是因为找到了目标,亦或是这些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些人在口供里怎么说的?”姜礼皱了皱眉头。
“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很大的疑点,因为不管是我们这边的口供或者是秦岭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所有人都记不得绑架他们的人的模样。
他们都很明确地表示见过那些人的真实容貌,但是出来以后,什么也想不起来, 甚至被绑在哪里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荒郊野外了。
更不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全都是一问三不知。
反正就是很玄乎, 要不是知道世界上没有鬼,我们都以为他们是见鬼了。”
姜礼闻言,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明的目的,能大规模消除人的记忆,还有轻松就能找到古墓的手段。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联想到了参拜青铜树的神秘组织,除了清洁工联盟, 姜礼再也想不到除此之外的第二个有这样能力的组织了。
难道秦岭还有其他地方有青铜树, 而这些人是为了寻找秦始皇或者神树信徒的后代?
可为什么有年龄限制呢?
而且几天前同时被释放, 仔细想想, 似乎和那几个人死在地宫里的时间也对的上,很难不让人怀疑, 因为地点和时间都太凑巧了。
“不过以后就轻松些了,主要的麻烦还是秦岭总队来解决, 和我们关系就不大了, 今天口供录完,基本就告一段落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件事扑朔迷离,线索极少,估计会变成一桩悬案吧。”
陈逸轩叹息一声,和姜礼碰杯喝了一口啤酒。
但姜礼却心不在焉,因为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些人该不会是冲着小草,或者说自己来的吧?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却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从秦岭地宫中了解到历史中隐藏的冰山一角后,姜礼丝毫不怀疑有人知道神树流落在外。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看他们的表现,大概掌握的信息也不确切,否则不会大规模地排查和放出如此重要的消息。
可是他们为什么觉得自己会被秦岭古墓所吸引呢?
这些人和那个神秘组织又是不是同一个势力呢?
姜礼开始回想,自己在地宫中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怀疑是不是在自己离开后,又有人进入了那里,并且发现了什么,导致他们放掉了那些被绑架的人。
虽然盗墓贼的身份尚不确定,但是姜礼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这是他的习惯,凡事先考虑最坏的情况,这样才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渐渐的,姜礼有些烦躁起来。
“喂喂,和你说话呢,怎么走神了?”
姜礼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陈逸轩:“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去出差有没有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陈逸轩一天没吃饭, 喝了些酒就显得有些晕乎乎的, 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莫名的亢奋。
“还真有,去了趟大慈恩寺,就很有名的那个, 大雁塔, 你知道吗?”
姜礼抑制住心里的烦躁,露出一个笑容。
“大雁塔啊,我倒是听说过,但没去过。”
陈逸轩看向陈叔:
“爸,你不是年轻的时候去秦岭学习过吗,你去过没啊?”
提起年轻的时候,陈叔可来了劲儿,放下酒瓶,大手一挥:
“想当年,我作为基层的优秀刑警,被选中去外面交流学习。
哦对了,还有你艾叔叔,就是去年我带你去参加葬礼的那个。
当时我们都是警局里的青年才俊,你懂吧,这种交流学习,其实就是镀金,算是升迁前的准备嘛。
那会儿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你艾叔叔可有意思了,他也第一次坐飞机,飞到一半呢,突然叫我帮他开窗户,说太闷了。
我当时也不懂,研究半天打不开,还叫来空姐,问这窗户怎么开,闹了个大笑话。”
“跑题了。”陈逸轩摇摇头。
第一次坐飞机的趣事他和姜礼已经听陈叔说过无数遍了。
“哦哦,大雁塔嘛,我当然是去过的。
当时在秦岭待了三个月,好玩的地方基本都去了个遍,特别是大雁塔,我印象可深了。
有件事姜礼肯定不知道,他爸妈就是在大雁塔认识的,当时你老爹还让我专门带几张大雁塔的邮票和明信片给他呢。”
酒意正浓,陈叔也顾不上忌讳不忌讳,说的话也不过脑子,直接就脱口而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话都已经说完了。
意识到失言的陈叔紧张地看着姜礼,而后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大波动,只是稍显惊讶: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陈叔悄悄松了口气,姜礼小时候极为敏感,不管是提起他的父母,还是表现得稍稍有些偏爱陈逸轩,都会引起他极大的情绪波动。
久而久之,姜礼的父母在他们家里再也没人提起,而且陈叔和婶婶待他甚至比亲儿子还亲。
好在陈逸轩也属于没什么心眼儿的人,从来不计较这些,尽管经常被姜礼捉弄,但还是把他当亲哥哥对待,甚至当他懂事以后终于知道姜礼为什么和他不是一个姓氏的原因之后,竟然比姜礼当初被陈叔一家收养时还要难过。
当然,姜礼也没有让陈叔他们失望,不仅没有不良嗜好,而且一直很听话懂事,总是给他们争光,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见姜礼似乎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不再对父母二字感到抗拒,陈叔这才放心地述说起从来不曾跟姜礼谈起过的往事。
“你那会儿还小,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小屁孩听得懂什么?
我和你老爹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铁得不行,就跟你和陈逸轩关系一样。
但是你老爹没念过大学,倒不是因为你老爹脑子笨,只是因为你爷爷当时是江城有名的大财主,当时叫什么?哦对了,民营企业家,你老爹要继承家产,所以提前去学习处理生意了。”
听到这里,姜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眼发光:
“大财主?他老人家在哪?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个嘛...你爷爷去世得早,到你爹经营之后就破产了...”
姜礼的呼吸趋于平稳,了然地点点头:“那没事了。”
“你老爹和你老妈就是我上大学那会儿认识的,当时你老爹也是去秦岭学习,然后就在大雁塔认识的你妈,你老爹小时候就一直蝉联小学到高中的校草,又财大气粗的,直接给你妈带回来了,我大学还没毕业呢,就被叫去喝喜酒了。
你和你妈长得挺像的,要我说,现在电视上那些明星比起你老爹老妈都差远了,当时他俩站一块儿,就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的?”
“郎才女貌。”陈逸轩向陈叔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你这大学生含金量也不行啊。”
陈叔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反正就这意思,而且你妈她娘家那边好像也挺不得了的,听说在秦岭也是大户人家,再加上你爷爷当时还在,那场婚礼的排场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夸张。
那会儿最有钱的叫什么你们知道吗?
万元户!
但是你爹私下跟我说,他们夫妻俩两家资产都不下百万!
你们可别看现在一百万可能连个房子都拿不下来,那个年代,一万块我们都得掰着指头数半天呢。
八十年代,一万块就相当于现在一千万,你们自己算去吧。1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大学生活费一个月才不到几块钱,这都算是富裕了,上百万,根本就是天文数字。”
姜礼越听越觉得眼睛里的柠檬要藏不住了。
“不是,陈叔,那我爸把我爷爷的资产给搞破产了,那我妈那边呢?”
陈叔面露尴尬,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件事情嘛...其实是这样的,你妈是你外公的独生女嘛,然后结了婚以后,你外公也很放心地把生意交给你老爹打理。
谁能想到江城名门望族家的后代其实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呢?
所以你外公家那边也顺理成章地破产了。”
姜礼愣住了,自己的亲爹会不会太能造了啊?
两个上百万资产的大家族,放今天那就是几十上百亿身家,就算什么也不干,每天只花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就不能学学世界第一上单霸哥吗?
我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会犯错。
这样不好吗?
陈逸轩忍不住笑出了声:“姜叔叔可太狠了,真就一点后路也不给哥你留啊。”
姜礼闷头喝了一整瓶酒,唉声叹气道:
“我本来不会这么难过,如果不是陈叔你告诉我这些,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差点就可以是富三代了...”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这句话是姜礼此时心情最好的写照。
“其实吧...恐怕不止富三代,你也知道,六七十年代还是比较敏感的,但你爸妈两家不仅没没落,甚至挺了过来,我估计你祖上富了不止两三代了,而且也不是单纯有钱,你应该能听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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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给姜礼又开了瓶酒:
“只能说,你摊上个好爹。”
姜礼点了根烟,一脸郁闷:“所以我爹妈是欠钱跑路了?”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的,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是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叔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姜礼来了兴致:“不会是找到了什么门路,去国外做生意了吧,说不定过几年就突然开始疯狂往我卡里打钱?”
陈逸轩拿起酒瓶和姜礼碰了一下,边喝边吐槽道:
“我的叔叔于勒是吧?”
陈叔也是摆摆手:“暂时可以排除这个可能,不然不会这么多年杳无音讯。
当时我刚结婚,你老爹刚给我随了份大礼,就听说他把两边的生意都做垮了。
你那会应该两三岁吧,被你爸妈带去西南那边住了一段时间,听他们说是躲债,回来以后就把你托付给我了,再然后他们就消失了,到现在也没消息。
我说的不对劲是因为当时你家破产以后,你爸妈对此似乎并不太在意,好几次我和你爸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都跟没事人一样,似乎破不破产对他们影响不大。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要搁我身上,这么多钱没了,早就寻死觅活了。”
姜礼叹了口气,别说你了,我也会寻死觅活的。
不过唯一算得上安慰的就是,自己那个败家老爹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屁股债,不然富二代没当上,差点成负二代了。
“现在想起来你小时候也可爱得很,每天一早起来都要坐在阳台上大喘气,说要去找你爸妈。
坚持了一年,最后自己就放弃了。
这些事恐怕你自己都忘记了吧?”
陈叔笑着说道。
“啊?有吗?我为什么要坐阳台上啊?”提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姜礼显得有些尴尬。
“我还记得!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坐阳台上,最离谱的是有一次我起夜,看到阳台上有个影子,吓得我跑回房间,躲在被子里,一直憋到天亮。
第二天我跟你说这件事,你还骗我说家里有鬼,给我吓的,大半个月没睡好觉!”
提起这茬,陈逸轩气愤地抄起一把竹签,对姜礼指指点点。
“咳咳...”姜礼战术咳嗽,捂着脸摆摆手:“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了。”
自己小时候居然这么又欠又中二的吗?
这都是黑历史啊。
看来以后不管什么情况,千万不能让陈逸轩和灵乐谭楚锋他们见面,这小子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了。
“对了,那我爸妈他们没有什么亲戚吗?”
姜礼随口问道。
陈叔摇摇头:“据我所知他们都是独子,就算有,你爸妈也没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
姜礼‘哦’了一声,专心吃起烧烤。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父母已经没有这么强烈的感情了,对于他来说,陈叔和婶婶才是真正扮演着父母的角色,因为他们才是把他抚养长大的人。
就连如果以后见到亲生父母,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现在的姜礼都很难想象出来。
大概...没什么反应吧,顶多吐槽一句败家老爹?
姜礼玩笑似的想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苦涩。
很快,三人便吃完了烧烤,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走吧,今晚就住家里吧。”
陈叔披起外套,冲姜礼说道。
姜礼点点头:“行。”
学校事件过后张玄笠承诺的补偿迟迟没有发放,自己全身上下只有从全真七子那里赢来的近百积分和自己攒的不到两百积分,也就是二十多万块钱。
而且积分有大用,不能随便花,那么四舍五入下来,姜礼还是个穷光蛋。
所以能省则省,对于地铁停运只能打车这种事,姜礼已经PTSD了。
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
“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要是知道我趁她睡觉了溜出去吃烧烤,又得说我一晚上。”
姜礼和陈逸轩点点头,蹑手蹑脚地准备上楼。
就在这时,灯突然亮了。
婶婶坐在沙发上,看着鬼鬼祟祟的三人,冷笑着说:
“可以啊,爷仨又去哪潇洒了?怎么不带上我?”
陈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姜礼和陈逸轩快了一步,异口同声地说:
“陈叔(爸)带我们去吃烧烤了,怎么劝都不听,婶婶(妈)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完,两人逃也似地上楼了。
陈叔气急败坏,心说俩小兔崽子,钱还是我付的呢,就这么把我卖了?
婶婶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催我赶快睡觉呢,还说什么对皮肤好,呵呵。”
“你要不要先听我解释一下...”
姜礼和陈逸轩靠着墙坐在二楼转角处,听着楼下的动静,拍着胸脯,对视一眼:
“还好我们跑得快!”
随后,两人一直等到楼下没了动静,陈叔和婶婶进了主卧,才从地上爬起来,松了一口气。
“我明天还要上班,先睡了。”
陈逸轩冲姜礼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
姜礼也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走了进去,直奔卫生间。
烧烤是好吃,就是和火锅一样,吃完了身上有股味儿。
打开淋浴,姜礼仔细回想着秦岭地宫里发生的事,确定没留下什么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痕迹以后,这才放心地钻进被窝。
姜礼颤抖着打开电热毯,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阴冷阴冷的感觉,都快赶上鬼怪的阴气了。”
离开了秦岭,姜礼终于回想起了南方的寒冷所带来的支配。
打开手机,姜礼这才发现有人给自己发了消息。
“张道长?”
姜礼有些诧异,消息的时间是三小时前,那时候张玄笠他们应该刚刚回到龙虎山吧?
【张道长:我刚刚收到消息,明天要赶去总部一趟,理事会要开会。
如果方便的话,到时候就顺便帮你把提案投票的事一并处理了。
这几天你就先待着,巩固巩固修为,你修为精进的速度太快了,虽然这也是通灵噬煞术的特性,但是我还是怕你根基不稳,以后会有麻烦。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找青梅和青竹。
至于考核的事情,稍微推迟一些吧,等我回来以后再安排。】
姜礼放下手机,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
对于他来说,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嗯?等等...”
姜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虽然没办法从清洁工之家获悉人级及以上任务的具体内容,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啊,这不是还有个倒霉蛋吗?”
姜礼坏笑着叫出左子桓。
左子桓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丝毫没有在学校意气风发的装逼模样,满脸消沉。
他甚至丝毫不关注自己出现在了哪里,默默地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地车水马龙失神发呆。
“喂,都是好兄弟嘛,别总是这么沮丧嘛。”
姜礼安慰道。
左子桓摇摇头:“我好想死,但是死不掉...”
窗户映出他忧郁的脸庞。
“这样吧,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做好了的话我允许你每天有离开小草的放风时间。”
果然,这句话对左子桓的诱惑极大,他扭头看向了姜礼。
姜礼清了清嗓子,下达了他对左子桓的第一个作战命令:
“你尽快给我搞清楚,江城有哪些地方存在和你当时一样实力的恶鬼,快晋级的也无所谓,全部给我列个表出来。”
左子桓默默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就这样吗?不用我把它们全弄死?”
姜礼有些诧异:“你不是实力大跌吗?有能力弄死它们?”
“有!”
左子桓点点头:“你前段时间晋升了,我现在也回到当初的巅峰了。”
下一刻,四条闪着紫光的触手出现在左子桓身后,但小心地避开了所有家具物件,像含羞草似的缩成一团,看上去有些滑稽。
姜礼满意地说:“不错不错,不过你要做的只是打入鬼怪内部,搜集他们的情报,其他的我自有打算。
事成之后,你不仅每天可以放风,还能成为我手下黑白两道通吃的王牌双料特工,我想想,代号就叫——穿山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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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和钱命中无缘
第一百零七章 我姜礼为此次事件负责
左子桓听到这个代号,忍不住眼皮狂跳。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姜礼,一副你敢这么叫我就敢死的模样。
姜礼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合适。
左子桓又不能穿山,又没有甲,确实不贴切。
“这样吧,你对外自称蛸好了,就是虫字旁,右边一个生肖的肖。”
“蛸?”小学文化的左子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章鱼,八爪鱼,你不有触手吗,挺贴切的。”
姜礼笑着说:
“你实在觉得没面子的话,就理解成克苏鲁神话里的古神也行,祂们也全身是触手。”
尽管左子桓还是有些抗拒,但是毕竟在外面需要有个马甲,而且确实比穿山甲好听些,所以还是无奈地接受了。
交代完这些,左子桓直接从窗户跳下了近百米的高楼。
姜礼心里盘算着,等左子桓调查出来江城究竟有多少接近地级的恶鬼,就上门一一拜访。
至少要在刘老把全真教禁地收割的那些怨气精纯化之前摸到晋升地级化气的门槛才行。
他问过张玄笠,江城大概率是没有达到地级的厉鬼的。
一般来说,人气越旺的地方,鬼怪的生存空间越小,对于江城这种大型城市来说,鬼怪的等级基本都不高。
只有荒无人烟的地方, 才会诞生厉鬼甚至凶鬼。
至于左子桓,姜礼倒不担心他会当二五仔, 小草要是连小小恶鬼都拿捏不住, 干脆找个厂打螺丝算了, 还重回什么巅峰啊。
大致做好了一个规划,姜礼便掏出刘老赠予的奇门术残篇开始研读起来。
尽管在刘老教导谭楚锋的时候自己偷学了一手, 但实际上只是依葫芦画瓢,掌握得并不熟练,而且原理这方面也只是一知半解, 现在有了参考书,很多地方才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
看着看着,奔波了一天的姜礼累得不知不觉睡着了...
另一边,左子桓按照姜礼的指示,穿行在城市之中, 寻找着高阶恶鬼的踪迹。
饭团探书
恶鬼和游魂不同, 不仅是实力上的差距, 更是在灵智上也更甚一筹。
比起游魂独来独往, 许多恶鬼已经学会了召集小弟,构建自己的势力范围。
左子桓在其中又是更为特殊的存在,其他恶鬼还只是以力服鬼,左子桓干脆就能改造游魂,把它们变成自己的玩具,让这些刚刚独立存在的鬼怪全身心服从于自己。
除非自己重伤濒死,否则不会失去对手下玩具的掌控。
学校一战后, 左子桓失去了对西定区鬼怪的掌控, 暂时变成了孤家寡人。
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也是左子桓变得一蹶不振的原因之一,所以既然姜礼给了自己自由行动的机会, 左子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重回西定区, 重新掌握失去的力量。
一路奔袭, 不一会, 左子桓便来到了西定区的地界。
可刚刚踏入过去自己的势力范围,左子桓便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按理说失去了自己的掌控, 作为一个人烟稀少的郊区, 这个点应该百鬼夜行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竟然安静得过分。
难道西定区的游魂们集体跑路了不成?
左子桓放缓脚步,走在漆黑静谧的街上,注视着这片熟悉的区域。
他来到当初驯服第一只游魂的地方——一家废弃超市。
丝毫没有犹豫, 左子桓走了进去。
“还在。”
左子桓喃喃着说道,朝着嗅到游魂气息的方向走去。
他伸出手,将仓库的卷帘门一把撕扯开,随手将铁板甩在地上,进入了仓库。
他静静地站在仓库中央,平淡地说道:“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系着红领巾,肩膀上别着三条杠袖标的小学生颤抖着从货架后面走了出来。
左子桓冷笑着:“好久不见啊,学习委员。”
这是左子桓驯服的第一只游魂,也是自己被阴兵们打成重伤后,察觉到不再受到左子桓钳制后第一个跑路的家伙。
“班...班长,您还活着啊。”
学习委员尴尬地笑着。
左子桓正想给这个受到自己重视程度仅次于校长和班主任,却第一时间背叛自己的玩具一点教训,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下子跪下来抱住了他的腿。
“班长,您回来我们就有救了!”
这下子刚要发作的左子桓反而愣住了。
他阴沉着脸:“怎么回事?”
“江口区,江口区诞生了一个和班长您实力差不多的鬼王,那边的小鬼都被他收服了,而且因为你前段时间杳无音讯,西定区的小鬼都以为班长您...您死了,二狗他就悄悄跑去投靠那位鬼王了,不仅如此,二狗为了讨好鬼王,还把我们都出卖了,现在江口区的鬼王正大肆抓捕以前的同学们,胁迫大家服从它。”
学习委员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跟哭丧似的。
左子桓心里有些愤怒, 自己消失才一个月不到, 属于自己的地盘就被人盯上了?
不过他也并不糊涂,学习委员这种墙头草不愿意投靠江口区的新晋鬼王,肯定是因为这所谓的鬼王对这些小鬼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说吧,死了多少人?”
左子桓面色平静地问道。
学习委员痛哭的声音一顿,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眼泪:“大概...大概一半。”
“没猜错的话,你是逃出来的?”
左子桓明明很矮,但学习委员竟然有一种错觉,对方正在俯视自己。
当下心里一紧,老老实实地承认:“因为大家都以为您...都以为您回不来了,所以没办法,只能屈服。
但是江口区的鬼王太过残暴,稍有不顺意就要吞吃我们这些小鬼,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啊,所以好多同学就悄悄逃出来了。
我也是其中之一。”
果然,左子桓冷哼一声。
“跟着我至少不会死,你们是这么想的对么?”
学习委员犹豫半响,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对不起,班长。”
“想活下去,可以,再被我改造一次,当然,如果你说‘不’,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不过以后我会离开西定区,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左子桓的声音似乎有种不容置疑的魔力,学习委员当即低下了头。
“我愿意再接受一次改造!”
学习委员想的很简单,被改造总比死了强,生前就已经饱受生活折磨了,没道理死了变成鬼还要再死一次。
至少跟着左子桓,除了需要干活做事,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
跑到其他区?
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其他鬼怪,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鬼王,但是如果不小心惹到了什么地头蛇,引起整片区域的鬼怪一致排外,下场不会比死好多少。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左子桓为了收服西定区,可是吞噬了整片区域三分之一的鬼怪,更是集结了整片区域鬼怪的力量。
偶尔有其他区域误入的鬼怪,要么是变成了它们互食的对象,要么就是入了左子桓的眼,变成了他们的一员,成为最低级的小鬼。
想清楚这些,它乖乖张开双臂站在原地。
四条紫色触手从左子桓身后探出来,直直刺入学习委员的四肢。
学习委员吃痛,表情有些不自然。
它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而它的模样,也不再是小学生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成年人模样。
学习委员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变化,先是有些呆愣,随后一脸惊喜。
它早就受够了配合左子桓的喜好当一名小学生了。
那江口区的鬼王当初来到这里,见到一堆小学生的时候,捧腹大笑的模样带来的耻辱,它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左子桓看着自己的作品,也是一脸满意。
他本来想按着当初暴揍自己的阴兵模样来捏脸的,借此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段时间受到的欺辱,起到卧薪尝胆的作用。
但是又觉得古代装扮的士兵放到现在充满违和感,犹豫再三,决定按照生前看过的电影里黑手党的模样来捏。
这样既能警醒自己,同样带出去也有排面。
以前还不觉得,可自从见过那些阴兵以后,左子桓才觉得要是自己以后带着军队去攻打别人,军队里是一堆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画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其他人躲在哪里你知道吗?”
左子桓面色稍霁,问道。
重新接受了改造的学习委员,对左子桓又充满了忠诚,立马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联系它们,愿意跟随我的既往不咎,让它们来重新接受改造,不愿意的我也不为难,只是以后再遇到,当作外面的鬼怪处理就是,不用顾及什么。”
左子桓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明明是小孩模样,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是!”
学习委员弯腰举了个躬,随后屁颠屁颠地跑出了仓库。
在它踏出超市的一瞬间,它就化作一道黑烟,飘出了超市。
这也是当初左子桓看重它的原因,虽然比不上班主任的短距离瞬移,但是这种能力,用来跑腿再合适不过。
左子桓靠在靠背上,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半小时,学习委员领着一堆小学生回到了仓库,颇像是老师带着学生出去春游。
它们看到左子桓的一瞬间都是朝着他敬了个礼:“班长好!”
这一幕看得左子桓脸庞抽搐。
自从见过那些纪律严明的阴兵之后,他愈发觉得自己过去的品味有问题,捏的和教的都是些啥?
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左子桓正色道:
“过去的我便不追究了,以后还愿意追随我的,往前走一步,不愿意的就此离开,我绝不多说什么。”
小学生们纷纷向前一步。
左子桓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清点了一下人数,皱着眉头问道:
“就这些人了?”
学习委员一脸悲戚:“没错,其他的都被江口区的鬼王吃掉了。”
“没关系,再过不久,它也会被吃掉的。”
左子桓安慰众人。
学习委员一愣,随后小声提醒:“班长,那也是鬼王,和您同级别。”
“同级别?”左子桓不屑地冷笑一声。
被小草调教的这段日子里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被小鬼称为鬼王的存在其实就是恶鬼,根本不算什么,自己当初还差点晋级成厉鬼呢。
这种东西,别说左子桓,如今的姜礼都根本不用摇人,自己就能一口气打十个。
“它敢伸手动我的东西,我就把它手剁了,它敢吃掉我的东西,那就要做好自己被吃的准备!”
左子桓淡淡地说:
“而且,被我吃还算是幸运,就怕是被更可怕的家伙吃掉,不止是死,还会变成肥料,在花盆里永世不得超生。”
回想起这段日子,就算是左子桓都觉得胆寒。
小草实在太可怕了!
小学生们怔怔地看着左子桓,总觉得他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以前的左子桓狂妄到没有边际,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可现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话里话外似乎都充满了对什么东西的忌惮,当真是奇怪。
“哦对了。”
众鬼一凛。
左子桓接着说道:“以后别叫我班长了,有人给我改名了,我现在叫蛸。”
“蛸?”
见众鬼一脸懵懂,左子桓忍不住哂笑道:
“哼,瞧你们这没文化的样子,这是那...那什么什么神话里的神!”
......
等姜礼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过了。
拿开脸上盖着的奇门术残篇,姜礼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起床洗漱过后,姜礼下了楼。
陈逸轩应该是去上班了,陈叔不见踪影,只有婶婶正在拖地。
“婶婶,陈叔出去了?”
姜礼很自然地拿过墩布,让婶婶去休息。
婶婶点点头:“你陈叔出去晨练了,小轩去上班了,听说你昨天刚刚出差回来累坏了,我就没叫你,你等着,我去给你煮碗你最爱吃的鸡蛋面。”
姜礼下意识想阻止婶婶,让她别忙活了,自己马上就撤了,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是一种麻烦,但是对于长辈来说,你愿意吃,反倒让他们觉得高兴。
不一会儿,婶婶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出了厨房。
“快来。”
姜礼从厨房拿了筷子,做到了餐桌旁,先是闻了一口,随后满脸笑意地对婶婶说:
“婶婶做的就是比外面的香。”
“那可不,这都是老家的手工面条,而且外面那些店,哪舍得加这么多东西啊,还有啊,我听说好多早餐店,用的油都是地沟油,你可得少吃点。”
婶婶坐在对面,看着姜礼大口大口地吃面,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不少。
“对了婶婶,我听陈叔说,现在好多化妆品用多了对皮肤不好,等过段时间我给你带点朋友新研发的产品,说不上返老还童,但是让你看上去年轻几岁还是问题不大的。”
姜礼突然想起在商城里好像有卖养颜丹的,虽然对修炼没有什么帮助,但是销量似乎很不错,送给婶婶当礼物正好。
等张玄笠回来,自己去考核的时候,就让张胤去天师府的仓库看看有没有,有的话就白嫖,实在没有再去商城兑换。
“还是你上次那个送酒的朋友?”
婶婶听到有能让自己年轻几岁的东西,心里十分惊喜。
“啊,对,就是他。”
姜礼点点头。
“你那朋友到底做什么的?上次你陈叔喝完药酒去体检,有好多之前一直长期不稳定的指标都正常了,现在居然还有这种能让人看上去年轻几岁的东西?”
婶婶好奇地问。
姜礼想了想,说道:“做保健品的,都是研发成功的新产品,市面上见不到。”
“老白要人家的东西不好,要不你帮婶婶问问,这种东西能不能长期提供,如果我用了有效果,可以推荐给我那些老姐妹,她们都可有钱了,肯定不会让你那朋友吃亏的。”
婶婶提议。
姜礼‘唔’了一声,默默开始打起了算盘。
把天师府的东西嫖出来卖,似乎也不是不...不行!白嫖已经很过分了,这么做就太畜生了。
最终,良知终于还是战胜了贪欲,姜礼义正言辞地摇摇头:
“这肯定不行,他送我这些是因为我和他关系好,这些东西都涉及到商业机密,在正式发布之前肯定不会让样品流落出来了。
这种东西但凡被人剽窃了专利,损失肯定十分巨大,太对不起人家的信任了。
有好东西咱自己偷着用就行了,别老想着人家,婶婶可得保密啊。”
虽然有些失望,但婶婶还是保证不会告诉别人,让姜礼放心。
吃完了面,姜礼准备离开了。
宋娴和左子桓跟自己绑定以后,好像可以直接通过意识给自己发消息,刚刚左子桓告诉自己,第一个目标已经找到了,让他前往西定区的那所学校。
“这就要走了?吃完午饭再走吧。”
婶婶站在门口看着正在穿鞋的姜礼,有些不舍。
姜礼苦笑道:“没办法啊,年轻人创业嘛,虽然外人看上去自由,但是只要偷懒一下,机会就从面前消失了,一刻也不能松懈啊。”
“好吧,路上小心。”
“嗯,我就不专门给陈叔打电话了,婶婶你多监督陈叔的作息,他那身体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说完,姜礼走出了屋子,关上了们,朝着地铁站走去。
一个多小时以后,姜礼到达了西定区。
姜礼叼着出门前从陈逸轩房间里顺出的好烟,晃晃悠悠地朝着学校走去。
其实他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大白天的就要过来。
按理说白天是鬼怪最虚弱的时候,难道左子桓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猛,担心自己搞不定,所以才想让自己乘着白天偷袭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姜礼只能说,左子桓是可造之才!
姜礼站在校门口,看着自己当时发狂时留下的痕迹,以及教学楼顶层那处巨大豁口,感慨道:“年少轻狂啊。”
随后,他尝试联系左子桓:“我到了,你人呢?”
很快,姜礼就收到了回复。
“我在底下体育场,上面阳光太强,它们顶不住。”
姜礼一愣:“它们?它们是谁?难道符合要求的目标有这么多,一个晚上都被左子桓搞定了?”
姜礼带着疑惑来到了底下体育场,随后,他呆住了。
几十个穿着黑西服的男男女女拱卫着坐在中间的左子桓,见姜礼下来,竟然一齐朝着他鞠躬。
“怎么样,这份礼物你还满意吗?”
左子桓起身,朝姜礼笑着道。
“这什么情况?”姜礼觉得有些尴尬。
如果说当初在全真教餐厅在谭楚锋的张罗下所有弟子朝自己叫姜师兄时,还只是有点黑帮内味儿,现在一堆穿着黑西装的人朝自己鞠躬,就完全跟黑帮没什么两样了。
作为前警察,背地里居然是黑帮大佬,这完全能算得上是违背祖宗的决定。
左子桓耸耸肩:“你以前见过的,就是我之前那些手下,只不过重新捏了个脸。”
姜礼看着身高年龄气质全部发生变化的这些鬼怪,看向左子桓的目光有些古怪。
捏脸?
你特么是女娲吧?
这完全是重新捏了个人吧?
其中还有一个外表看上去有些呆呆的马尾辫少女冲姜礼挥了挥手:“大哥!”
“我们认识吗?”姜礼眼皮直跳。
“认识啊,你忘了吗,你还教我怎么吓人来着。”
姜礼眯起眼睛,仔细回想着。
渐渐的,女厕所里那个被自己按在地上暴揍的裂口女和眼前这个黑西装的马尾少女的形象缓缓重合。
“卧槽!”姜礼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左子桓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厌世的小男孩了,而是变成了更加伟岸的形象。
“最强人造人医生是吧!”
左子桓享受着姜礼震惊的模样,摊了摊手:
“以后它们也听你的。”
姜礼深吸一口气,对小草的运筹帷幄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宋娴在自己还没晋升的时候就变成了恶鬼,现在自己晋升了,估计比重回巅峰的左子桓还要强,从自己还不懂修行的时候就充当了自己保镖的角色。
而左子桓则是能帮自己召集小弟,自己不用再凡事亲历亲为。
小草除了在帮助姜礼提升实力,更是在为他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解释一下吧。”
姜礼看着左子桓,表情十分认真。
左子桓让人又搬来一张椅子,两人面对面坐下,姜礼仔细听着这一整个晚上左子桓的收获。
听完后,姜礼皱着眉头:
“所以说,第一个目标就是江口区的鬼王?”
左子桓点点头:
“灭掉他之后,江口区也是我们的了,它手下的游魂,听话的收入麾下,不听话的作为神树大人的养料就是,虽然对于神树大人来说微不足道,但也聊胜于无。”
第一百零五章 我只想猥琐发育,你居然想让我当大佬?
第一百零八章 看到了吗鬼王?我只教一遍!
姜礼面上平静,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无数个问号。
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江口区也是我们的了?
为什么感觉事情发展的方向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了?
“所以你想的是,通过针对江城所有的恶鬼级鬼怪,然后收编整个江城的鬼怪?”姜礼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平静的外表下,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而左子桓见姜礼一脸淡定地询问自己关于具体的事宜,心中有些失落,看来姜礼还是不信任自己,竟然还在考验自己。
“你不用装傻来考验我了,我会无条件遵从神树大人和你的意愿。
而你的意图我也早就领悟了,你让我搜集江城所有恶鬼的信息,不就是想要控制江城的黑暗面吗?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个人的力量的确有限,只有整合区域内所有鬼怪的力量才能做到独霸一方,独行侠始终不是长久之策。
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的,神树大人留我一命,没有把我扔进花盆,不就是为了协助你吗?”
啊什么?原来我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姜礼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竟然是一个这么有野心的人!
不仅要吃清洁工联盟内部的资源,还要割任务榜上所有鬼怪的韭菜。
把它们卖了还要帮自己数钱。
那自己也太过邪恶了吧?
这种隐藏在内心深处又当又立的想法,居然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左子桓看出来了吗?
“那什么,缓一缓啊。”
姜礼扶额:“你是说,你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左子桓以为姜礼是在询问自己的忠心, 一脸肯定地说道:
“没错,不仅是这么打算的, 我也会这么做!”
姜礼从椅子上起身, 来回踱步。
这副模样落在一众鬼怪眼里, 都是姜礼正在心中谋划大业的表现。
但实际上,姜礼心里想的是:完了, 我心里仰慕的一直是曹丞相,可到头来为什么做了赵匡胤呢?
“说说你的计划。”
姜礼看向了左子桓。
左子桓作为有工作经验的人,姜礼想听听他的看法。
“我打算擒贼先擒王, 今晚直接突袭江口区,找到鬼王,快刀斩乱麻,处理掉它之后直接接手它手下的小鬼。
我听说其他区域也有鬼王, 正好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然后在派人约见它们,假借给江城鬼怪商讨个规则的缘由,设下鸿门宴,一网打尽!”
左子桓的声音很冷,似乎就像约人打麻将这么简单。
姜礼沉吟片刻, 点了点头:“可行,和我的计划相差无几,小草选中你,确实是有道理的, 跟着我好好干,走上鬼生巅峰指日可待。”
姜礼拍了拍左子桓的肩膀,给予了他鼓励。
左子桓扬了扬下巴,接受了姜礼的赞赏。
其实,在左子桓提出拿下江城的时候,姜礼就开始考虑可行性了。
说实话,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但仔细想想, 好像又不是没有操作性。
如果拿下了江城, 那么江城的鬼怪都会接受左子桓的改造, 对自己言听计从,叫它们往东, 绝不会往西。
任务榜里关于江城的所有任务,其实都可以算是一次性完成了。
如果谨慎些, 可以放些烟雾弹出去, 让其他做任务的清洁工察觉不到他们面对的目标,其实都是自己的小弟,必要的时候,让它们假死,分些功绩出去,也无伤大雅。
如果贪心些,其他清洁工做任务的时候,姜礼还能派人从中作梗,导致任务失败,以后在江城,除了自己,没有人能顺利完成任务。
不过姜礼肯定会选择前者,不然引起外界怀疑,把大佬给引过来,就得不偿失了。
假如事情顺利,那以后江城的江就不是长江的江,而是姜礼的姜!
想到这里,姜礼有些心潮澎湃。
可是紧接着,他又意识到,这么做的话有一个前提需要满足,那就是该如何能逃过织网人的窥伺。
这些人一直在暗中监视鬼怪们的一举一动,很少出错,如何瞒过他们是一个大问题。
嗯?等等。
姜礼依稀记得,当初左子桓猥琐发育,是瞒过了织网人的。
他们告诉天师府的内容,只是西定区过于平静,而没有真的发现什么具体的端倪。
“你当初成为西定区鬼王的过程,详细给我说说。”
想到这里,姜礼看向了左子桓。
而后者虽然奇怪,但还是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听完左子桓的叙述, 姜礼大概有了一个猜想。
当初左子桓吞噬的鬼怪数量不多, 因为在途中, 左子桓学会了现在的能力——通过改造低级鬼怪达到支配鬼怪的结果。
而这项能力的原理是,左子桓通过触手吞噬低级鬼怪,让这些鬼怪的本源暂时寄存在左子桓那里,再通过本源让左子桓和被吞噬者建立起联系。
所以这些低级鬼怪被吞噬却没有消失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左子桓以支配者的身份,将吞噬来的力量借用给了低级鬼怪。
虽然没有消失,但生杀大权其实掌握在左子桓的手里。
除非左子桓濒死或者死亡,这些本源才会返还回去,低级鬼怪们才能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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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解释了当初的直播三人组被校长吞掉以后变成了植物人的状态,但当校长被姜礼消灭之后,他们又恢复了原状。
因为校长化身肉山的吞噬之力,其实沾上了左子桓触手的一部分特性。
不过从外界上看,并看不出这些低级鬼怪有什么变化,强度,活性,其实与之前一般无二。
所以姜礼猜测,织网人观测并不是用眼睛去看的,而是通过某种法门,从鬼怪身上的怨气来推断鬼怪状态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有左子桓,完全可以做到瞒过织网人,暗中拿下整座江城的鬼怪。
不过这终究只是推测,姜礼不可能只凭借推测来赌。
他拿出手机,本来准备给张胤打电话,但是想了想,最后拨通了谭楚锋的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通,谭楚锋那边有些嘈杂,还伴随着重低音的音乐声。
“不是潜心修炼吗?又蹦迪去了?”
姜礼忍不住看了看时间,谭楚锋可真是神仙,大中午的蹦迪。
“哎哟,什么蹦迪,哪有酒吧大中午的开始蹦啊?”
“那怎么这么吵?”
“高中同学过生日啦,我现在正在厕所接电话呢,要是在外面,耳朵都给你震聋。”
“行,那我不打扰你,就直奔主题了,你知不知道织网人是怎么观测鬼怪行动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会想当织网人赚外快吧?”
“你也知道,哥们缺钱,速速说个成为织网人的要求让哥们死心!”
“那你可能真得死心了,因为织网人都是从小修炼卜算之道的道士,这东西不仅看天赋,还得从小练起,因为涉及的内容太多了,什么术数啊,什么命理啊,什么星辰万物啊,没个二三十年都没办法出师的。”
“这么夸张?也就是说他们观测鬼怪是靠算命?”
“也不是,一般来说,每个有清洁工分部的地方都会修建一个望气台,类似于天气观测站,然后定期有织网人值班,通过望气术来看鬼怪动向。
望气术可牛逼了,像我们把灵气覆盖在双眼,顶多只能当个望远镜,人家不仅能看到被观测者体内的灵气强弱,还能看出灵气的运行轨迹。
至于卜算,一般来说涉及不到这么高深的东西,除非是有厉鬼出世,才有可能通过卜算来算出厉鬼的信息。
所以你可以打消赚外快的念头了。”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我老老实实接任务搬砖了,你好好玩,注意别喝高了腰子给人割了。”
“得了吧,过劳还有可能,被割?呵呵。”
姜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挂掉了电话。
也就是说,单纯用望气术,看不出来鬼怪其实已经被左子桓控制了。
那可太对了!
姜礼还没来得及高兴,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将灵气聚集在双眼看向一众迷惑的鬼怪身上。
代表着它们强度的光团一目了然。
很意外的,马尾少女居然还算是偏强的那一档。
嘶,有点奇怪,不是说一般人这么做,只能把眼睛当望远镜用吗,但是自己刚练出灵气就发现了这个用途。
当时还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算了,反正跟小草沾上的事情,都会变得不正常,以后在研究吧,说不定还真能去赚外快,到时候一三五接任务打工,二四六去值班望气,周日去天师府帮青竹附魔,积分不就流水似的来了吗?”
姜礼美滋滋地想着。
到时候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实现财富自由,晚上当诡父,白天当教父。
江城就是自己的后花园辣!
“我刚刚找我的线人了解了一下情况,理论上来说,只要不造成鬼怪的大量死亡,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计划。”
姜礼对左子桓说道。
左子桓起身开始安排一众鬼怪:“你们现在好好休息,等到天黑以后,就出发进攻江口区。”
“是!”鬼怪们听到左子桓的命令,消失在了地下体育场的黑暗之中。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鬼王,不要引起过多伤亡,否则会被观测到的,到时候我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姜礼反复叮嘱左子桓。
“放心,在我们的力量足以对抗那些修行者组织之前,我都会很小心的。”
左子桓点点头,保证自己不会乱来。
“那就...等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对抗修行者组织了?”姜礼麻了。
“被神树大人选中的人,志向怎么可能仅限于此?我明白,江城只是第一步,而下一步,就是一步步扩大我们的影响力,直至有实力和那些修行者建立的势力掰手腕,最后统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超凡,让他们都匍匐在神树大人的脚下!”
左子桓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异常狂热。
姜礼突然觉得有些头大,这小子也太能脑补了吧?
而且也不知道小草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一边如此畏惧小草想要逃离识海,一边又对其如此崇拜和狂热。
这种矛盾的感情就好像吃豆腐脑的时候不止加糖,同时还要加盐。
过于异端!
不过姜礼又实在觉得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现在自己再说其实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猥琐发育一下,实在有些跌份儿。
所以想了想,决定以后再通过暗示和引导,慢慢改变左子桓的想法会比较好。
毕竟太过直接,难免会浇灭左子桓的热情,打击他的积极性,别到时候又总是一副厌世的弔样在识海躺尸,搁那骗养老金,自己又不是保姆,这种情况想想就很麻烦。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还是着眼于眼前会比较好。”
姜礼拍了拍左子桓的肩膀,表情有些复杂。
“我明白,脚踏实地才能有最坚实的基础,以前我妈也这么跟我说过。”
左子桓了然地说道。
你又明白了是吧?你就是懂哥?
姜礼在心里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无意中好像犯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
不过左子桓的提议他也并不排斥就是了。
“那就这样,我去外面逛逛,找点东西吃,你继续守在这里,有意外情况记得随时联系。”
姜礼交代了两句,准备先去把午饭给吃了。
随后,姜礼离开了学校,算了算时间,自己还得转悠一下午。
好在西定区虽然是郊区,但靠近东边的地方还是有不少人聚居的,姜礼随便对付了点东西,便开始无聊地晃荡着。
这里的生活节奏没有市区那么快,而且多是年纪稍大的人,路上很少看见年轻人。
于是姜礼走进了一家书店,准备看书打发时间。
“卧槽,这是什么鬼的笔名?我住年更窑?一年一本书吗,还是一年动一次笔啊?姑且看一看吧。”
“唔,有点意思。”
“写得不错,我喜欢这个主角。”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着。
直到工作人员催促说要打烊了,姜礼才发现,原来已经天黑了。
他念念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书,准备去做正事。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喜欢的话,可以买回去哦。”
姜礼摇了摇头:“我已经看完了,才这么点,够谁看一天的啊,笑话。”
工作人员笑容一滞,心里默默咬牙切齿:又是个白嫖的!
等姜礼啃着手抓饼回到学校,左子桓已经集结好了所有西定区臣服于他的鬼怪。
姜礼吃完最后一口,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向着左子桓招呼了一声:“走吧。”
在他转身踏出校门的瞬间,数十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跟随着他的步伐,朝着江口区前进...
江口区边界处,一座废弃工厂中。
两只游魂正驻守在工厂中。
或许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外表看上去年轻些的游魂开口道:
“叔,你咋死的?”
“江口区有块地前不久拆迁,我就住那的,为了分拆迁款,被儿子儿媳饿死了,所以死了才变成鬼。”
“哦,节哀。”
谈话沉默了片刻。
“那小伙子,你咋死的?”
“和女朋友出来郊游,被她和情夫从这个工厂楼上扔下来摔死的,所以也变成鬼了。”
“哦,节哀。”
这个话题引起了两人的强烈不适,工厂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
“叔,你说,这鬼王什么来头啊?”
“听说生前是个老好人,做好事结果被反咬一口,百口莫辩,想不开自杀了,变成鬼以后怨恨深重,决定当坏人,不仅报复了以前冤枉它的人,还吃掉了不少的鬼,最后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我听说它脾气暴虐得很,对我们这种小鬼都十分残忍,原来生前居然是这样的人啊。”
“老实人逼急了才更歇斯底里,反正我们离它远得很,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就好了。
听说最近有不少西定区之前投靠它的鬼都逃走了,所以我才被指派到这里和你一起守着,以防又有人从这里逃走。”
“原来如此,那其他地方应该也有和我们一样驻守的鬼吧?”
“嗯,不少,但是我们这附近只有一段暴露在地表的地铁轨道,比起其他地方,倒是用不了这么多鬼。”
正说着,一列地铁从它们面前驶过。
“人多的地方,我们都会觉得难受,所以鬼一般是不会乘坐...嗯?”
老年游魂正说着这几年当鬼的心得,突然发现,夜色中,地铁顶部竟然隐约有数十道黑影。
转瞬间,地铁驶入另一条隧道中,消失不见。
年轻游魂愣愣地问道:“刚刚那些...不是人吧?”
“嗯...它们身上是和我们差不多的气息。”
“还真坐地铁跑路了?”
“不对,这个方向...它们不是从江口区里面跑出来的,而是从西定区过来的!”
年轻游魂没了主意,试探着问道:“我们该怎么办?要去报告吗?”
“来不及。”年老游魂摇了摇头:“地铁比我们快太多了!”
江口区某地铁站,姜礼悠哉悠哉地下了地铁。
“运气不错哈,还有座位。”
随着姜礼踏出地铁的门,月台上出现了数十道身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可周围的人们却似乎看不到它们,有几个人甚至直直地从它们身体中间穿过。
地铁站中监测温度的仪器上的数字瞬间往下跳了些。
同在月台上的人都是觉得突然产生了一股寒意。
他们诧异地环视着,只是怀疑乘坐地铁的这段时间,外面突然降温了。
姜礼和左子桓带着它们出了地铁站,直直地往一栋烂尾楼走去。
因为时间紧迫,由左子桓攒起来这帮人马还没有细分体系和阶级,除了姜礼和左子桓,其他的都暂时作为执行者,地位上没有什么区别。
而带路的,则是之前的学习委员,现在的执行官。
“江口区的鬼王就在这栋烂尾楼里了,别看外表看上去很普通,实际上里面聚集了江口区大半鬼怪,这片工地,就算大白天也没有人会靠近的。”
执行官向姜礼和左子桓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姜礼摩挲着下巴,他倒是想直接把整栋楼给炸了,但是毕竟不是荒郊野岭,即使是人烟稀少的郊区,但肯定还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你在这儿等着,我上去处理完就下来。”
左子桓一脸平淡地对姜礼说道。
但姜礼却把他给拦住了。
“以后要打架的事你都往后稍稍,你掌握着它们的控制权,你不能出意外的。”
左子桓似乎想反驳,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姜礼说的是事实,如果他出了意外,那就会失去对低级鬼怪们的掌控。
“那你亲自动手?。”
“动手嘛...我会的都是大规模杀伤性的手段,担心误伤你们,所以我决定交给其他人来。”
姜礼微微笑了笑。
正当左子桓疑惑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后领被什么人提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便想回头训斥,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人,竟然想以下犯上。
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突然四肢僵硬。
“出来这么久,是不是玩野了?”
左子桓颤抖着叫了一声:“宋...宋娴姐。”
“乖。”宋娴笑得很甜,但左子桓分明从其中感觉到了危险。
“你们关系很好嘛。”
姜礼看着这一幕,挠了挠脸,左子桓看上去好像很怕宋娴。
思索着,姜礼突然想到了一个左子桓一边惧怕小草,一边又对其十分狂热的合理解释。
有没有一种可能,左子桓惧怕的不是小草,而是同样存在于识海中的宋娴?
“姜礼哥哥。”宋娴乖巧地叫了一声,把左子桓随手扔在地上。
围观的鬼怪们看见除了有一个能让左子桓言听计从的姜礼,现在又多了一个逗他像逗小孩子似的漂亮女孩儿,都是暗自震惊。
怎么自家班长消失一段时间以后,变得如此卑微了?
“这小子都恢复到了巅峰,你有没有进步呢?”
姜礼看向宋娴。
宋娴点点头:“我能打十个他!”
姜礼听到这话,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嗯,那现在跟我上去,把这里面最猛的家伙狠狠揍一顿!”
第一百零九章 深夜食堂
清晨,送走了要去上班的陈逸轩,正在看新闻的陈叔叼着烟斗对婶婶说道:
“快来看看这个新闻。”
婶婶放下抹布,一边用围裙擦拭着双手,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据悉,昨夜位于江城江口区的一栋二十层高的烂尾大楼发生坍塌,原因不明。
据本台记者采访,周围的居民只听到一声巨大声响,大楼便从顶层开始崩塌,以下是对附近居民的采访画面。”
新闻主持人说完,把画面切到了第一线记者那边。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老太太,对着摄像头也不露怯,一副后怕的模样,向记者讲述着昨晚的见闻:
“昨晚睡的好好的,就听见‘咻——邦!’的一声,然后我们从窗户里往外看,当时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等到能看见东西的时候,那栋楼已经整座垮掉了,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一样的,吓人得很。”
“那你们对此怎么看呢?”记者进一步询问着。
“我刚刚说了啊,扒窗户上看的。”老太太认真地说。
“呃...我是说你们对此有没有什么猜测,对这起事故的原因。”
老太太想了一下:“我家老头子很久之前跟我说那边闹鬼,我估摸着可能是神仙来降妖了吧。”
“呃, 这...感谢奶奶接受我们的采访,本台记者罗英报道。”
涉及到封建迷信话题, 记者迅速把画面切回了直播间。
陈叔感叹了一声:“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 前不久才听说终南山上天降异象, 大晚上的山上如同明昼,隔天还有村民在山下捡到黑宝石, 这会儿好好的大楼突然也塌了。”
婶婶起身继续开始做家务,随口说道:“管他的呢,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好了。”
“也是。”陈叔释怀一笑:“反正小礼和小轩能过得好就行了,别的自然有人会操心的。”
时间倒退到前一天晚上。
姜礼带着宋娴左子桓以及一众鬼怪进入了被围墙围起来的烂尾楼,直奔顶层而去。
甫一进入大楼,姜礼便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怨气极为浓厚,但并没有对他造成如同重阳宫禁地里那样的压迫感。
也就是说, 这里鬼怪很多, 但是质量很差。
姜礼走向一面墙壁, 如同插豆腐似的将自己的手插进了水泥中, 竟然拔出来一条人类的大腿骨。
“看来这里本来就不干净,难怪会选择聚集在这里。”
姜礼随手扔掉手里的大腿骨,他很确定,这栋烂尾楼里埋着的这样的东西不在少数。
“是的,听说这里原本就是小鬼扎堆的地方, 鬼王才是后来者,鸠占鹊巢。”
执行官恭敬地朝姜礼解释。
“这底下都没人看守吗?”姜礼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么重要的地方,不该能让人随便进来才是。
“因为前段时间我们从这里逃出去了,所以大部分鬼怪应该都被鬼王派了出去搜捕我们, 这里现在除了鬼王, 应该只有它的几个心腹,大概强度跟班主任还有校长差不多。”
姜礼点点头:“在顶楼?”
“是的。”
“那走吧。”姜礼一马当先,顺着楼梯往上爬。
宋娴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时刻记着一会自己要在姜礼面前表现。
而左子桓负着手,像个小老头似的跟在两人身后。
一众鬼怪对姜礼的印象还停留在当时在学校被左子桓暴杀的样子,它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出去一趟回来,反而左子桓的地位变得最低了。
但它们见左子桓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有鬼出没, 但怨气的浓郁程度倒是越来越深, 一直到众人来到顶楼, 才终于不是底下那样四面镂空的毛坯大平层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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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四周围上了破旧的布,挡住了外面的光,让这里和楼下比起来显得有些漆黑。
平层的中央是一些类似工作台的东西,上面堆放着一些长条状的东西。
走进一看,姜礼才发现,这些东西都是人类的骨骼。
姜礼想要自己查看,却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拂过自己的脑袋。
但姜礼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也就是说摸自己脑袋的东西似乎不是活物。
他抬头看去,发现天花板上竟然挂着密密麻麻的人皮。
刚刚擦过自己脑袋的,正是人皮的足部。
姜礼眯了眯眼,这些人皮似乎是被整张剥下的,甚至脸上还残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
他没有犹豫,直接伸出手将碰到自己的人皮扯了下来,仔细端详着。
宋娴早就被这一幕吓得捂住了嘴,虽然她是鬼,但不妨碍她对这些诡异的东西感到害怕。
左子桓也凑近过来,自言自语道:“真像个屠宰场啊。”
“很好。”姜礼将人皮轻轻放到工作台上,长出一口气:
“这样一来,我们就不是侵略者了,而是正义的使者,就算送这鬼王去超度,想来它也没什么话说。”
左子桓先是点点头,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姜礼保证:
“我之前可没有害过人类的,顶多就是像当时和你一起的那三个人一样,充其量只是恶作剧,等我玩腻了,他们就会恢复正常,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奇怪的地方而已。”
“什么意思,对人类就是恶作剧,对我就是做玩具是吧?”
姜礼先是一愣, 随后抗议地说道:“你是不是搞歧视?就因为我修仙所以要对我搞区别对待是吧?”
左子桓满脸黑线,他想表达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别在这儿发癫。”
话一出口,左子桓就觉得有些后悔,姜礼听到这种话指不定会跑到小草那告状,不对,说不定直接就转头叫宋娴收拾自己了。
可谁知道姜礼只是点了点头:“对不起,我的拳法已经达到无拳胜有拳的地步了,忍不住就开始打拳了。”
随后,姜礼无视了满脸问号的左子桓,走到了平层尽头,看向了整个平层唯一一具完整的尸体。
“是你老老实实出来,还是让我把你盆骨给卸了你再出来?”
“呵呵呵呵,人类和鬼怪混在一起了,真有意思。”
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尸体上方,看看左子桓和宋娴,又看了看姜礼,脸上挂着晦涩难明的笑容。
谁知道姜礼直接上去给了它一个大逼兜:“声音这么难听,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中年男人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满脸怒色,下一秒,两个面容呆滞的鬼怪出现在姜礼两侧,朝着姜礼抓去。
这两只鬼怪大概就是执行官说的鬼王心腹,姜礼稍一观察,便确定它们比班主任和校长来得强。
大概是因为鬼王不止吞噬鬼,同时还吃人的缘故吧。
不过,也就那样了。
“强手裂颅!”
姜礼大喝一声,双臂一展,扼住两只游魂的喉咙,往胸前一撞。
那两只游魂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互相狠狠撞在一起,当场灰飞烟灭。
它们死后化作的怨气,被姜礼吸收进了体内,从此以后,它们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敢的。”
姜礼鄙夷地摇摇头。
鬼王得逞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绽放出来,便见到自己的心腹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姜礼给拿捏了。
它的眼睛开始不正常地变化,阴郁的双眸竟然变成了纯白色,死死瞪住姜礼和左子桓:
“我说你们怎么敢到我的地盘上来,原来是和修行者狼狈为奸了!”
左子桓如临大敌,眉头紧蹙,四条触手伸展开来,直指鬼王,同时,他的双眼也变成了全白。
这是和自己同等级的鬼怪!
“哟呵,开始往厉鬼转变了?”
姜礼啧啧称奇,自己本以为鬼王也就是刚刚达到厉鬼,没想到居然是和左子桓一个水平的存在。
意外收获啊,这可是大补品。
以姜礼目前的实力,对付它倒是绰绰有余,但是得使出符咒核弹,在现在的情况下并不是很适用。
“厉鬼?这就是我感觉即将到来的下一个蜕变吗?不错,不错。”
鬼王扬着残忍地笑容,朝着姜礼俯冲过来。
左子桓刚想挡在姜礼面前,便察觉到自己身边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动了。
姜礼笑吟吟地看着狂怒的鬼王,丝毫不躲闪。
而这一幕落在鬼王的眼睛里,则是姜礼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就在鬼王的爪子距离姜礼的眼球咫尺之遥时,身形却顿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它就朝着上方,炮弹似的飞去。
宋娴出现在了姜礼面前,保持着上勾拳的动作。
姜礼拍了拍手:“哈哈哈,天霸横空烈轰!”
宋娴还没来得及问姜礼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到鬼王重新回到原地,伸出双手将已经发生弯折的脑袋硬生生掰了回来。
“哼,先前如此狂妄,如今却要躲在女人身后!”
它怒视姜礼,咆哮道。
“呜呜呜好酸,你是不是嫉妒啊,因为你没有。”
姜礼在宋娴背后做着鬼脸,略略略地说。
“你找死!”鬼王暴怒。
它调整状态,再一次冲向姜礼,想要把这个可恨的家伙撕碎。
但每次进攻都会被宋娴拦下,百般无奈之下,它干脆和宋娴打作一团。
而姜礼却摇头晃脑地回到左子桓身边,无奈地摊摊手:
“它急了,它生前一定是个很失败的可怜人吧...”
左子桓早就呆住了,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收了回去。
一众单纯撑场面的小鬼们也感到困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表情。
它们都是不明白,明明是如此严肃地斩首行动,为什么活生生被姜礼变成了小学生吵架。
左子桓面色有些凝重:“虽然宋娴姐压着它打,但似乎并不能碾压,她先前虽然跟你说能打十个我,但是只要我专注防守,其实她也是没办法奈何我的,这鬼王的实力或许和我差不多,这下有些麻烦了。”
虽然姜礼晋升了,但在左子桓眼里姜礼只不过初入人级,硬实力可能还不如他,此时见到宋娴陷入鏖战,心里觉得有些不妙。
“看样子我也得加入战斗了。”
左子桓叹了口气,说道。
但姜礼却摁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没关系,其实我早有预料了,我这里还有一个我并不想用的备选方案。
宋娴只要能拖住它就行了,你让你的这些手下先离开这里,一会的余波它们恐怕承受不住。
哦对了,让它们把这几样东西带下去,放在地上围成圈。”
左子桓直视姜礼的眼睛,见到后者一脸认真,什么也没问,便让小弟们带上姜礼给的东西先行离开这栋烂尾楼。
而姜礼,已经掏出了一叠符纸,专注地画着什么。
另一边,宋娴和鬼王打得不可开交。
鬼王的手段诡异莫测,虽然杀伤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跟一只烦人的苍蝇一样,一边防守着宋娴的攻击,一边伺机反攻,佯攻夹杂着偷袭,骚扰得宋娴烦躁不堪。
而宋娴的手段十分单一,就是一拳,一拳,又一拳。
鬼王偶尔吃下一拳,便会倒飞出去,但它生命力极强,在宋娴狂风骤雨般的挥拳中还是能屹立不倒。
尽管艰难,但鬼王还是一直撑到了现在。
宋娴的脸色不太好看,与她想象中干净利落地结束不同,面前的这家伙十分难缠。
如果说自己是最锋利的矛,那这家伙就是最深的化粪池。
根本捅不到底,不能对它造成致命伤害不说,还会时不时溅自己一身粪,着实恶心得很。
宋娴清楚地感知道,如果就这么打下去,恐怕短时间分不出胜负。
按照左子桓告诉她的情报,如果短时间无法结束战斗,拖到这家伙的手下们回来支援,到时候情况肯定会十分棘手。
随着时间流逝,宋娴的表情愈发阴沉,而鬼王掌握了宋娴的进攻节奏,反而越来越轻松起来。
“解决掉你,我就把那烦人的小子撕碎!”
就在这时,远处的姜礼喊了一声:“宋娴,快过来。”
听到姜礼的声音,宋娴没有多想,全力挥出一拳将鬼王击退之后,退回到了姜礼身边。
鬼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狞笑着看向姜礼:
“现在想投降已经晚了,你已经彻底激怒了我!”
可谁知,姜礼竟然嬉笑着挥了挥手:“拜拜。”
鬼王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到姜礼和左子桓宋娴三人随着一道亮光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鬼王无能狂怒。
可下一瞬,他的注意力便被姜礼所留下的东西吸引了。
只见平层的正中央悬浮着七张黄纸,正散发着幽幽的不同颜色的光,正中间还有一团鼓胀的黑气。
鬼王好奇地靠近这些纸,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就在它触及黄纸的一刹那,姜礼的声音竟然从黑气中传了出来:
“我姜礼宣布对此次的爆炸事件负责。”
鬼王不解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九张黄纸没入黑气,一股夹杂着毁灭和失控的力量从其中绽放出来,顷刻间便将鬼王连同数层烂尾楼给吞没了进去。
鬼王痛苦地嘶吼着,它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坏着,自己正连同烂尾楼一起陷入深渊之中。
而姜礼三人,已经通过传送阵法,出现在了烂尾楼远处。
一行人正仰着头目睹烂尾楼从顶层开始往下快速地崩塌。
比起宋娴和左子桓,黑色西服的鬼怪们看向姜礼的眼神更是敬畏和崇拜。
传送和威力如此巨大的爆炸,任何一个在它们的眼里都是神仙手段。
左子桓喃喃道:“这就是你说的不想用的,担心引起注意的手段?”
姜礼也是心惊肉跳地点点头:“卧槽居然这么猛,顶层直接给融了!”
“这不是你用的招数吗?怎么感觉你压根对威力一点概念都没有?!”
左子桓忍不住吐槽。
“人是会进步的啊,同样的招数每次用出来威力不一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姜礼小声哔哔:
“本来只想把顶楼炸了,没想到把整栋楼都给炸了...”
想到这里,姜礼飞速画了一张隐匿咒贴在身上,防止被周围的居民看到自己的模样,熟练得让人心疼。
宋娴则没有参与两人的讨论,只是眼睛里充满着小星星看着爆炸的景象。
“好美。”
左子桓的表情十分复杂,暗自嘀咕了一句:“可怕的女人。”
等到整栋楼彻底化作一片废墟,姜礼才小心地靠近,循着感觉从废墟中挖出了鬼王。
此时的鬼王早已经支离破碎。
姜礼见到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
自己还在筑基的时候全力之下都能凭着这招伤到地级,现在人级化精了,就算稍有收敛,拿捏一个巅峰恶鬼还不是轻轻松松?
“我生前也是好人,放我一命,我不想再死了,求求你们...”
几分钟前还不可一世的鬼王,像一条败犬似的虚弱地祈求着。
姜礼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好人不是我说了算,而是阎王说了算,而我的任务,只是送你去见阎王。”
第一百一十章 气闷了
怨气结块被微波阵烤得有些难看,姜礼下意识觉得没掌握好火候给烤焦了。
但是直到姜礼试着将结块送到嘴里,才发现实际上火候刚好,外焦里嫩,口感有些像是布朗尼。
姜礼这才意识到,过去直接将怨气吸收是多么暴殄天物的行为。
既然都是吞噬,为什么不做到尽善尽美呢?
“唔,好吃, 就是没啥味儿。”
姜礼先后吞下四个结块,满足地回到宋娴身边,拿起了来的时候为了提神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的咖啡,当作漱口水一口气喝下,随后坐到椅子上,满足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呼出一口白气。
“下次得带点调料,虽然最顶级的食材不需要花里胡哨的烹饪,但是我口味重,没办法。”
姜礼自言自语地总结着第一次下厨的经验。
左子桓和宋娴还好,只是单纯觉得姜礼也许该去医院看看,至于黑西装们已经凌乱了。
因为姜礼的行为在它们的认知中实际上已经和汉尼拔没什么区别了,完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以后有机会再让你们尝尝,这四个家伙对我目前很重要,就不分享了。”
姜礼对左子桓和宋娴歉意地笑了笑。
“这个...不用了!”两人都是摇头摆手。
“为什么?”姜礼有些奇怪,宋娴还好说,左子桓明明就是靠着一步步吞噬鬼怪崛起的,怎么会如此抗拒。
“太...太那啥了。”左子桓还是忍住没说出变态两字。
“没错。”宋娴也是附和着说:“视觉冲击太强了。”
“害嗨嗨,不管是香还是臭, 在我老姜嘴里都是块肉!”
姜礼见两人不懂其中乐趣,也不多说什么, 起身后自顾自地说道: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鬼王都已经一网打尽了。
没有漏网之鱼,也就没了后顾之忧,江城的鬼怪随你们折腾了,只要记得别造成太多屠戮就行。
我回去睡觉了,有事直接联系我就好了。”
“好。”左子桓和宋娴点点头,送别姜礼之后带着黑西装往壹号被关押的地方前去。
凭借触手的感知,左子桓能够清楚地知道被掌控的黑西装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当晚,江城迎来了鬼怪世界的第一次大清洗。
发起人是蛸,但只有一开始西定区的黑西装执行者們才知道,蛸的背后还有一个教父级的人物,它们尊称他为美食家。
......
昆仑山,清洁工联盟总部。
张玄笠心事重重地往山下走去。
“看来我们三人的推断并没有错,阴暗处真的有一帮老鼠。
不止是地宫,其他也有地方出现了神秘力量的渗透。”
他叹了口气,回想着理事会上讨论的内容。
在重阳宫的时候,他和邱处云以及苦无达成了一致,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暗中调查,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或许可以依靠这份情报拿到理事会的主导权。
虽然和尚和道士密谋听上去总觉得怪怪的, 但无奈当时的参与者是姜礼,谭楚锋和灵乐,不可能绕开其中任何一个人。
即使有些膈应,但是三位理事还是站在了统一战线,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
拿到了理事会的主导权,也就意味着当上修仙界的武林盟主,不止话语权更重,所在门派在修仙界的地位也会越高。
作为各自门派的掌门,没道理放弃这些好处。
也正是因为如此,连续几天的理事会上,三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地听着各地汇总来的信息以及众理事的猜测。
这些信息零零散散,但内容都是关于全国各地出现的异常,只有他们三人从中提取到了能和秦岭地宫以及巴蜀三星堆对上的线索。
直到会议结束,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只是得出了鬼怪又开始蠢蠢欲动的结论,让各处清洁工联盟支部发布加强警惕的通告。
张玄笠也思索过,这样知情不报究竟是否合适,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尽管张玄笠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最终还是对此只字不提。
一是他并不想放弃让天师府的地位更上一层楼,甚至做到主导联盟的机会,二是他觉得背靠东方最强者的天师府,根本不惧怕所谓的神秘组织。
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终究是天师府登顶的垫脚石。
邱处云和苦无也打着同样的算盘,在他们看来,三家门派来分这块蛋糕已经有些勉强了,没道理还要把这些偶然得知的秘密分享出来。
清洁工联盟说到底也是一个利益共同体,靠利益来维系,而不是慈善组织。
与近段时间各地发生的怪事相比,姜礼的事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在场的不少理事参加了年会,少许因为和全真教关系微妙,没参加年会的,也从清洁工之家上看到了关于姜礼的视频,以及雪崖对其的评价。
再加上有邱处云颁发的奖章和张玄笠的扶持和栽培,理事们也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年轻新秀。
所以关于姜礼特权的提案轻描淡写地就通过了。
如今会议结束,张玄笠也踏上了返回天师府的规程。
离别之际,他和邱处云以及苦无又私下见了一面,将调查疑似按照十二生肖排位的神秘组织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就可以发起围剿这股势力的行动,以此获得联盟的主导权。
张玄笠算了算时间,给姜礼发送了一则消息,让他隔天到天师府接受考核。
可刚发送完消息,张玄笠就接到了江城的织网人负责人的电话。
“什么?江城的鬼物们都蛰伏起来了?”
张玄笠挑了挑眉:“你们知道原因吗?”
“行,那等我回来再说,松叶寺的那些秃...那些和尚你也记得告知一下,这件事他们也得知道,免得又找联盟抗议说我们在江城一家独大,打压其他门派。”
想起那些和尚,张玄笠就一肚子气,明明就是这些讨人厌的和尚跑到天师府地盘上抢香火,影响力不如天师府就算了,还隔三岔五地找总部打小报告,烦都要烦死了。
当晚,张玄笠回到江城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织网人的负责人。
负责人的道号叫紫玄,是一位从小修炼卜算之道的太清宫道士,从豫都外派到江城的。
因为同出一源,所以江城的织网人和天师府穿的是一条裤子。
自从上次西定区因为左子桓这个恶鬼巅峰出现了异常,但紫玄只是让张胤转告恰好不在天师府的张玄笠,最后引起严重后果之后,紫玄就再没见过张玄笠,这会儿见了他,表情似乎有些惭愧。
但张玄笠对于过去的事情并不在意,只是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回事?”
按理说鬼怪们蛰伏起来其实是一件好事,但是在参加完理事会之后,结合神秘组织,张玄笠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多少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在里面。
“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江城的鬼物都很安分,以前不止鬼物间会互相争斗,甚至还时不时伤害到普通人。
但最近两天别说争斗了,就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如果不是我还能观测到它们的怨气,我都怀疑是集体离家出走了。”
紫玄也是很困惑。
张玄笠又问道:“给松叶寺的和尚说了吗?”
紫玄点点头:“说过了,他们觉得这是好事,说是他们这么多年来每日诵经的福报。”
饭团探书
张玄笠愣住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不愧是和尚。
“总之再仔细观察观察吧,就怕是有什么阴谋。”
“放心吧。”紫玄说道:“我已经派我的大弟子去实地近距离观测了,要不了多久,就知道究竟...唉,说曹操曹操到,他回来了。”
正说着话,观测站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那人见张玄笠也在,随即行了个礼:“张师叔。”
张玄笠微微颔首:“师侄是否有所发现?”
年轻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反常的情况:
“有,而且这个发现有些惊人,江城里以往存在于固定位置的恶鬼气息,全部消失不见了。”
“全部消失了?”张玄笠有些惊讶。
紫玄一拍手,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都安分下来了,原来领头的恶鬼都消失了,那低级的游魂失去了领导者,和一般的地缚灵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而张玄笠完全没有放下心来,第一时间打开了清洁工之家,仔细核对任务榜,发现最近并没有人接取关于江城恶鬼的任务。
“不对啊,任务也没有被接取过,说明不是清洁工联盟的人做的,那会是谁做的呢?难道这些恶鬼是自行离开的江城吗?”
张玄笠忍不住疑惑地说道。
而紫玄摇了摇头:“不可能,虽然我们观测的区域有限,不能清楚地知道江城内发生的所有事,但是我们在城市边缘都有设置,如果恶鬼要离开江城还是瞒不过我们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江城内被灭了。”
“那会是谁呢...”
张玄笠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神秘组织,难道这些家伙的手都伸到江城来了?
他有些不寒而栗,同时又有些气愤,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天师府的地盘上搞事,把他的面子放在哪了?
“行了,我明白了,麻烦师弟继续跟进这件事,不求查出始末,至少要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张玄笠对紫玄交代过后,离开了观测站,回到了天师府。
隔天一早,姜礼来到了天师府,在青岩的带领下直接来到天师殿,见到了张玄笠。
“张道长,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姜礼的双眼绽放着兴奋地光。
他已经准备好一通过考核,就上清洁工之家接取关于四个鬼王的任务领奖励了。
可没想到的是,张玄笠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姜礼来了,一副沉思的模样,脸上还挂着两个黑眼圈,虽然不如张胤常年的黑眼圈明显,但也能看出昨晚张玄笠肯定一宿没睡。
“张道长?”
姜礼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张玄笠还是没反应。
知道姜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张玄笠才回过神来。
“你来了啊。”
张玄笠有些憔悴,冲姜礼笑了笑,随后一脸歉意地说:
“实在抱歉,我忘了跟你说了,考核的事情可能得延迟了。”
“啊?为什么啊?”姜礼满脸失望,整个人如同泄了气似的,瘫坐在了下座的椅子上。
“唉,考核的内容没了。”张玄笠苦笑着说道。
“没了?被张胤偷去卖了?”
姜礼直接开始虚空索敌,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啊?哈哈,你怎么会往那里去想?”
张玄笠先是哈哈大笑,随后解释道:
“我也不瞒着你,其实判断是否达到人级清洁工的考核就是独自面对恶鬼并将其战胜。
但是我昨天才知道,江城里所有的恶鬼,全部消失了,初步判断是被人清扫了。
不过究竟是谁,暂时没有头绪,不仅青梅青竹他们不知情,就连江城的织网人都没察觉到异样。
所以我才说考核的内容没了,因为江城现在压根就没有恶鬼了,你还怎么考核?”
姜礼的表情有些僵硬。
啊这...还是被发现了吗?
“那什么...先不提考核的事,江城里再也没有恶鬼,是好事还是坏事?”
姜礼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放在过去肯定是好事,但是放到现在,就说不上是好是坏了。”
张玄笠叹了口气:
“好处肯定是有的,江城的鬼物更加稳定了。
但是区区恶鬼,对于天师府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想什么时候灭就什么时候灭,但是留到了现在,自然是有道理的。
这最重要的就是给年轻人提供了磨砺自身的机会,就比如你要通过考核,这些恶鬼就相当于是你的猎物。
可以说这些鬼物是专门留来当踏脚石的,现在江城没了恶鬼,诞生新的恶鬼不知道要多久,如果有清洁工要进行考核,那么就得去其他分部所在的地方考核。
但是因为江城的清洁工籍都挂在天师府这个分部,所以借用其他地方的恶鬼就得给予当地分部一些好处。
我就这么跟你解释吧,厉鬼以下,都是工具而已,在我们的介入下,这些恶鬼伤不到人,只不过相当于是我们圈养的牲畜罢了。
所以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江城的恶鬼储备现在为零,就好比牧场里没有了牛羊,对于天师府来说算是很大的损失。
而且更关键的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你还记得地宫里遇到的那些人吗?我现在很怀疑,这就是他们的阴谋,虽然目的暂时不明,但是全国各地最近都出现了很多怪事,让我不得不多想。”
姜礼听得眼皮直跳,这些所谓的鬼王还以为自己多行呢,殊不知自己在修仙者眼里,只不过是故意留一条贱命,圈养起来当作磨砺工具的牲畜罢了。
别说姜礼,资本家听了都想流眼泪。
姜礼本来还想装傻当不知道,但是见张玄笠都已经联想到秦岭地宫那些人身上了,再加上本来就是打算用这些恶鬼换取奖励,早晚都是要交代的,所以略作犹豫,还是开了口:
“那什么,我觉得是张道长你想多了。”
张玄笠摇摇头:“涉及到如此重大的事情,想再多也不为过,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知道,做事前如果不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很容易吃大亏的。”
姜礼干咳两声:“我觉得我说不定可以给您提供一点思路。”
“哦?”张玄笠感兴趣地看着姜礼:“你这些天一直住在城里,难道有什么发现。”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某位不愿意留下姓名的清洁工想着提前做好换取奖励的准备?”姜礼认真地说道。
“不可能,任务没有被接取过。”
张玄笠否定了这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是他暂时还没资格接取人级任务?”
姜礼接着问道。
也许是姜礼的暗示过于明显,甚至已经算的上是明示了,张玄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露出震惊之色。
“你不会是想说,这是你干的吧?”
姜礼挠了挠脸,一副尴尬地模样,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昂。”
见张玄笠一脸的不相信,姜礼补充道:“就在江新区我进行试炼任务的那个别墅,我给一锅端了,四个恶鬼嘛...”
张玄笠终于相信了姜礼说的话,急切地问道:“那几个恶鬼呢?”
姜礼的表情有些茫然,反问道:“您不会觉得我给关起来了吧?那肯定是用来修炼了啊,通灵噬煞术就是得用到鬼怪的啊。”
张玄笠突然觉得有些头晕:“那你知不知道,有清洁工分部存在的地方,关于同一只恶鬼的任务是只能接一次的,而且任务的要求都是活捉。
因为恶鬼十分特殊,不像厉鬼这么危险,能清扫就清扫,也不像游魂这么多,可以随意处置。
被联盟掌控的恶鬼是很重要的资源,得反复利用的,每活捉一次都会被消除记忆重新扔回去给别人用,现在你告诉我,你一锅端了?”
姜礼内心巨震,卧槽,什么叫资本家啊?和联盟比起来,自己顶多算是薅羊毛!
“我...我不知道啊,我都没资格接任务,我哪知道任务要求啊?”
姜礼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天师府扯上关系之后,自己似乎总是能变着花样占天师府的便宜,尽管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张玄笠见姜礼一脸无辜,也知道现在再说这些没什么用了。
但好在这不是那个神秘组织的阴谋,与这相比起来,几只恶鬼而已,天师府倒也不差这点东西,大不了在新的恶鬼诞生之前,考核就放在其他地方好了。
反正天师府财大气粗,不差钱。
想到这里,张玄笠好受了些,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他第一次觉得张胤还是不错的,虽然没啥出息,但至少顾家,不在外面乱搞。
“算了,既然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至于考核...等我去你说的地方看过之后,如果没问题,就算是通过了吧。”
张玄笠一边喝茶,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
“谢谢张道长,对了,我刚刚说错了,是五个恶鬼,还有一个快成长为厉鬼了,我优先处理的。”
姜礼突然补充了一句。
张玄笠刚喝到嘴里的茶水被喷了出来,连嘴角的水渍都没来得及擦拭,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快成长为厉鬼?!”
姜礼点点头:“没错,和当初让我受重伤的那只恶鬼实力相当,但是这次很轻松就解决了。”
“轻松?”
张玄笠一阵头晕目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还做了什么事瞒着我?”
姜礼想了想:“嗯...确实还有。”
“说!”张玄笠咬牙切齿。
“那只快晋升的恶鬼很难对付,为此我炸了一栋楼,但我觉得这是值得的。”姜礼眼神坚定。
终于,一宿没睡,现在十分憔悴的张玄笠听到这句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的可能
姜礼试了试张玄笠的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
姜礼本想叫人来看看张玄笠是啥情况,没想到张玄笠竟然还打起了呼噜。
这一幕让姜礼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多久没睡觉了,太夸张了吧...”
晃了两下,没有晃醒,姜礼只好作罢。
“反正来都来了,找青竹问问符法上最近遇到的问题吧。”
姜礼摇了摇头,离开了房间。
等到张玄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我怎么睡着了?”张玄笠揉了揉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了姜礼之前坐着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
整个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回去了吗...”
张玄笠有些茫然地站起身子,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突然觉得外面有些吵闹。
青竹的叫喊声,张胤起哄的声音,以及天师殿的入室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乱作一团。
“怎么了?”
张玄笠有些烦躁,走出了天师殿,想训斥这些一点儿也不稳重的弟子们。
可当他发现异样的时候,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卧槽!”
只见姜礼站在一柄剑上,在空中飞来飞去,像是冲浪似的,身子歪歪斜斜,好几次差点掉下龙虎山两座山峰间的峡谷。
“什么情况?”张玄笠快步走到一脸焦急的青竹身边,询问道。
青竹见师父出来了,松了一口气,飞快解释道:
“姜礼去我的道场找我,我正在进行书画师的工作,他非要试一试,我就给了他一柄品质一般的铁剑,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就突然踩着剑飞起来了,自己也停不下来,青梅师兄刚刚去找您,没有把您叫醒,到现在位置,他已经飞了快一个钟头了。”
张玄笠的表情十分精彩,默默地抬头看向在空中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的身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胤还在一边对着姜礼大喊:“快下来,让我试试!”
张玄笠的表情更精彩了。
姜礼听到了张胤的话,冲着底下嚷道:
“我也想...”
然后飞走了,过一会绕了个圈又飞回来:
“停下来...”
又过了一分钟,终于再一次绕到天师殿上空:
“啊!!!”
“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吧。”青梅急得像是少女似的直跺脚:“今天山上有香客的,难保有香客偷偷晃到后山看到这一幕,到时候解释不清楚啊。”
张玄笠脸色发黑,一挥袖袍,身影在原地消失,再下一刻,凭空出现在了姜礼御剑飞行,或者说被剑遛的必经之路上,挡在姜礼面前。
“哎哟,张道长,您可算睡醒了,我我我,我腿都软了。”
姜礼喜极而泣,伸出双臂就要扑入张玄笠的怀抱。
事到如今,拥抱的对象是美少女,御姐,女王,还是糟老头子,对姜礼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下去。
可谁知道,张玄笠竟然闪开了,正当姜礼觉得好像被世界抛弃的时候,张玄笠拎住了他的后领,像提猫后颈似的提着姜礼,从天上落下来。
“张道长,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姜礼双手捂脸,娇羞地说道。
张玄笠似乎憋着一股气,有些咬牙切齿:“废话,我不躲开那剑就要扎着我了!”
姜礼落地了,但剑还在天上撒着泼。
张胤直勾勾地看着那柄剑,认真地对姜礼说:“给我做一个,我想玩。”
“呵呵。”姜礼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太上正一神箓里没有记载能让凡器飞行的符文啊?”
青竹困惑地看着姜礼。
姜礼一脸骄傲:“因为我还加了一点刘老教给我的阵法,属于是缝合怪了。”
“刘老?”青竹有些疑惑。
只有张玄笠知道姜礼说的是全真教尚存辈分最高的老祖,忍不住惊呼道:
“阵道?刘师叔教了你阵道?!”
姜礼这才想起这件事张玄笠不知情,尴尬地挠挠头,讪讪道:“技多不压身嘛...”
“你跟我来。”张玄笠马着脸,朝天师殿走去。
姜礼突然觉得有点不妙,紧张地说:“那什么,张道长,我亲弟弟出车祸了,我得去医院看他,要不我下次再来拜访您?”
“你不是孤儿吗?”
张玄笠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其实是这样的,亲如兄弟,所以是亲弟弟...”姜礼无力地解释道。
“少废话!”
张玄笠不由分说,直接提起姜礼的后领,朝着天师殿走去。
姜礼尝试挣扎,但是失败了。
他回头给青梅青竹留下了一个求助的眼神,而二人却只是报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至于张胤,他没看到,因为他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柄飞剑,就像是在看一台正在挖土的挖掘机。
姜礼倒是不担心张玄笠会对自己不利,因为和天师府的道士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知道天师府并不是自己的敌人,顶多是看在虚构的师父份上,存了些对自己投资的心思。
“张道长,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姜礼像是一个被班主任当场逮捕的做错事的学生,多少有些局促不安。
但张玄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有什么话,见了家父再说吧?”
姜礼突然一阵头皮发麻,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要见天师府的真·大佬了,难道自己身上的秘密被发现了?
可当姜礼被迫见到张玄笠他爹时,才知道自己错了,并且错得很离谱。
“爹,这好苗子可不能让给全真教啊,刘师叔他竟然把钻研一辈子的阵道精髓都教给了他,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啊。”
张玄笠的语气颇为不忿。
正在密室中打坐的白发老道人微微睁眼,似乎有些感兴趣:
“哦?那老家伙的阵道秘法连我都要不来,居然送给了你?”
姜礼一脸懵逼,有些手足无措。
“啊...见过老前辈。”
看着行礼的姜礼,老道人轻轻颔首:“不错,确实是好苗子,难怪连那老家伙都如此看好你。”
老道人慈眉善目,但没有很特别的表情,姜礼根本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言多必失,所以姜礼干脆腼腆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这小子,我去参加理事会的这几天,不仅把江城的恶鬼全部除掉了,甚至还炸了一栋楼,刚刚趁我睡着的功夫,又捣鼓出了一柄飞剑,我看那品质,都快接近法器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不止是天师府的符法,这小子在全真教还得到了刘师叔的阵道传承。”
张玄笠在一边煽风点火,临了还叹了口气:
“我是管不住这小子了,只能把他带到您这儿来了,让您给过过眼了。”
姜礼忍不住解释道:“烂尾楼,烂尾楼,里面没人的,张道长别误会了。”
“那也是炸了一栋楼,性质一样恶劣!”
张玄笠没好气地说。
“哦?”
老道人听了张玄笠的描述,失笑道:
“若非观你眉眼间满是正气,光是听这描述,我都怀疑你前世是哪个混世魔王了。”
听到这句话,姜礼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老前辈,实不相瞒,我以前是警察,不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是干不了这一行的。”
“你还真是猴子爬旗杆——顺竿爬啊。”张玄笠无奈地摇摇头。
“哈哈。”
姜礼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哪能啊,其实我早就想拜访老前辈了,一直没有机会。”
“哦?”
老道人似笑非笑:
“我上次就想见你了,但是听玄笠说,你拒绝了,你说你有什么社交恐惧症?唉,老了,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东西了。”
姜礼笑容一滞,脚趾头开始抠鞋底。
这种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被打脸的感觉,说实话有些微妙。
“不用紧张。”见姜礼似乎有些拘谨,老道人安抚道:
“找你来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想面对面和你说两句话。
毕竟我也上了年纪,平日里潜心修道也无聊得很,正巧玄笠告诉我江城出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让我也十分感兴趣。
既然那老家伙如此看好你,作为一开始就有意栽培你的天师府,自然也不会这么小家子气。”
说着,老道人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姜礼。
“这是太上正一神箓的下卷,便一并给你吧。”
姜礼接过秘籍,脸都笑烂了:“多谢老前辈栽培!”
“除此之外,那老家伙对你可曾还有什么优待?”
老道人接着问道。
姜礼想了想:“嗯,有,我在重阳宫的那段时间,刘老还亲自指点我许多,让我觉得受益匪浅。”
“这样啊。”
老道人了然地点点头:
“那你以后有不懂的地方,也大可以来问我,让玄笠带你来找我就行。”
姜礼喜出望外,当即说道:
“那老前辈现在方便吗?我正好有一个困扰了我许久的问题。”
“但说无妨。”
老道人老神在在,让他拿出一些好东西来还要考虑考虑,但是指点这方面,对他来说根本连成本都没有。
更别说姜礼这种拿到上卷都还没有多久的初学者了,估计是入门遇到了什么问题吧。
而一旁的张玄笠突然想起,他还没来得及把终南山上发生的事情告诉老道人,更没有告诉老道人姜礼早在数周前就已经捣鼓出了符法核弹。
不过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吱声,反正自家老爹功参造化,肯定能摆平姜礼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研究如何把符法和阵道相结合。
两种体系虽然能达到一定相辅相成的效果,但是始终独立存在,没办法做到浑然一体,我开发出来的两者相结合的成品总是有种滞涩感。
虽然能做到一加一大于二,但是总觉得着不是极限,希望老前辈能指点我一下,如何才能挖掘出所有的潜力,发挥出叠加的效果?”
姜礼见老道人似乎有些疑惑,干脆当场布置出一个微型的微波阵亲自演示了一遍。
“老前辈请看。”
说着,姜礼发动了微波阵,解说道:
“我目前全力发动这个阵法,能让阵法内的一切事物从分子级开始剧烈运动,达到高温自燃的效果。
但我觉得,这个阵法的极限不止于此,如果能让符法和阵道两者完美融合,一刹那就能让无法组织这股力量的存在刹那间化为虚无。
而我目前,只能让其融化,对了,对付那四只恶鬼我用的也是这招,虽然目的是达到了,但是我对效果并不是很满意。”
老道人一直微眯,看上去充满困意的眼睛在此刻赫然变成了卡姿兰大眼睛。
这都是些啥...那飘着的确实是符咒没错,但为什么还有阵法?
这俩玩意儿真的可以同时存在吗?
你不会是想让我教你这个吧?
别请教我了,我也特么想学!
老道人心中翻江倒海,但是海口已经夸下去了,自然不可能反悔,而如果要他承认他也不知道,他又拉不下这张脸,沉吟许久,最后只得干咳两声:
“嗯,想法是很不错的,但是我对阵道没有多少研究,年轻的时候也想尝试涉猎,但是那老家伙死活不给我看,只能说你的运气确实极好,两家精华都被你学去了。”
姜礼以为这是老道人自我抬高的场面话,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但是老道人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一语不发。
“然后呢老前辈?”姜礼忍不住催促道。
老道人脸庞微微抽搐:“我说了啊,我对阵道没有研究。”
姜礼终于懂了,原来老道人也不知道。
他知道,这种场合,大家都尴尬,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当作无事发生,于是便低头默默收拾起了微型微波阵,什么话也没有说。。
老道人见状,觉得好丢脸,但是确实又不知道说什么。
思虑再三,老道人决定还是多少提供一些意见:
“虽然我对阵道没有研究,但是符法上还是能给你提供一些参考思路的。”
姜礼一听,来了精神:“请老前辈赐教。”
“符法和阵道属于不同体系,但其实有些许类似,都是以精神力承载灵气驱使,所以关于符法,你或许可以尝试摒弃符纸,而以纯粹的符文来发挥作用。”
“可是符纸是媒介啊,少了媒介,符法该怎么转化力量作用于现实呢?”
“嗯,我没有尝试过,也没有理论依据,这只是我钻研一生察觉到的一种可能性,我认为,符法修炼到极致,可以做到手中无符而胜有符。
我听说那老家伙不需要布阵的物件也能随手布置出阵法,没道理符法不行,或许只是我没有修炼到极致罢了。”
老道人硬着头皮说道。
参考意见,就是可以参考的意见,既然只是参考,那就不一定正确,反正姜礼如果真的捣鼓出来了,不仅说明这条路确实走得通,还归功于自己,如果姜礼做不到,那就是姜礼的问题。
老道人如是想道。
“哦!”姜礼先是一副沉思之色,突然喜上眉梢:“我悟了!”
他感激地看向老道人:“既然符纸只是媒介,那最重要的其实是符文,刘老不需要器物作为阵眼布置阵法,说明阵道的本质也是阵纹。
我现在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是可以折个中。
让阵纹作为符文的媒介,而符文又作为阵纹的阵眼。
如果能成功,那么这样一来,两者间就不再相互独立,而是互相依存,肯定能顺利融为一体,两种力量之间就不会产生阻碍了。
难怪我刚刚无法操控那柄飞剑,原来是阵纹和符文的媒介不同,作用于同一样事物才会产生矛盾,导致相互冲突。
嗯...如果媒介不同,就像器官移植,虽然能用,但是会产生排异反应,除非是原装的,而让阵纹和符文互相依存,或许就能解决了。”
姜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恨不得立马就去尝试一下。
老道人听着姜礼的理论,突然觉得有些自我怀疑。
我原来是这个意思吗?而且为什么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但表面上还是满意地颔首道:
“你能想到这些,说明我把天师府符法交给你并不算明珠暗投。”
姜礼向老道人行了个礼:“老前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试试了,这几天我或许会住在天师府,希望老前辈和张道长能同意。”
“想住多久都可以,去吧。”老道人点了点头。
得到了老道人的首肯,迫切验证自己猜想的姜礼直直朝着青竹的道场,或者说祸害青竹的路上走去。
见姜礼一脸兴奋地离开,老道人这才将目光挪向早就听得云里雾里的张玄笠。
“我记得...我似乎数周前才把太上正一神箓的上卷给你吧?”
张玄笠回过神来,肯定的同时,将年会上的事告诉了老道人。
老道人听完,神情有些恍惚:
“便是玄舟当年,也没有如此天赋吧?”
张玄笠苦笑着点点头:
“说实话,一开始我还只是抱着结交他背后的高人的目的栽培他,但没想到他自身的天赋也如此惊人。
想想也是,这种高人看重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普通呢?
我现在甚至对于他是否有师父都已经觉得不重要了,给他时间,成为联盟中的顶尖巨擘或许也并非不可能。”
“你如此看好他?”
老道人有些惊讶,张玄笠上次如此对一个晚辈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还是他的大哥张玄舟把张胤给带回来的时候,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是张胤在没有沉迷二次元之前,确实能算的上修仙界百年难遇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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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始终没办法把他变成自己人,不过如果以后能成为助力,也不枉我们的扶持了。”
见张玄笠似乎有些感慨,老道人淡笑道:
“我倒是觉得,除开天赋,这小家伙也很有意思,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你大哥的影子,以前你大哥也是这般充满探索精神,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到更远的风景,只可惜,唉...”
张玄笠仔细一想,探不探索的不知道,姜礼和他大哥一样能搞事倒是真的。
“所以明明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您不仅送出了完整了正一神箓,还愿意亲自指点他,就是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大哥的影子,向弥补过去的遗憾?”
张玄笠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不。”
老道人摇了摇头:
“我张鸿冲一生从不弱于人,那老家伙如此优待他,我怎么可能比他还小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带恶人姜礼
距离除夕还有一周的某天夜晚,龙虎山,天师府,张玄笠屋内。
“师父,能别抢被子吗?”
青竹半夜被冻醒,发现被子全部被张玄笠裹了去。
听到青竹的声音,张玄笠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修行之人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 都应该当作磨砺来看待,忍忍吧,师父也冷。”
青竹叹了口气,干脆画了张符咒,弄出来一个人造暖风机,蜷缩着身子, 在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师父...姜礼什么时候走啊, 都快过年了...”
张玄笠被青竹叫醒,这会儿也没了睡意。
他无奈地说道:“这你得问你师祖了,是他当时打得包票,无论姜礼想在天师府待多久也行。”
“师祖...算了。”提起张鸿冲,青竹下意识地选择了原谅。
“不过师父,我那道场是不能要了,等过完年你帮我重新开辟一个吧...”
青竹想起姜礼在他道场的那些可怕的实验,以往那些在道场中的难忘回忆此刻尽数化作阴影。
“姜礼确实有些过分了,等明天我好好说说他。”
张玄笠拍了拍青竹的后背,有些于心不忍。
“也不能都怪他,如果不是我对符法和阵道结合的理论产生好奇,想必也不会促成他那些疯狂的想法。”
青竹想起当时听到姜礼和他分享的那些理论,以及听后兴致勃勃提供建议的自己,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一巴掌:
“对于姜礼的那些想法,我只能说,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别想了,睡吧...”张玄笠翻了个身, 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而青竹却还沉浸在亲身体验姜礼成果的回忆里,久久不能忘怀。
“他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这是来自青竹灵魂的发问。
他不理解,而且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理解...
隔天。
张玄笠来到了青竹的道场,他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仔细想想,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带书画师的人来考察青竹的资质。
而青竹顺利成为书画师以后,他就再没来过,如果不是昨天青竹顶着黑眼圈来找自己,说道场被姜礼弄得不能要了,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张玄笠才会再次来到这里。
走进青竹的道场,张玄笠发现,印象里无比空旷的地面上,出现了不少凸起,有的还露出土黄色的尖儿。
“哦?青竹想在这一片再种一片竹林?”
张玄笠看着那些状若竹笋的东西,蹲下了身子,用手去碰了碰。
春笋和冬笋向来是竹笋的珍品,最是美味,弄点回去吃想来青竹也不会介意的。
张玄笠当即想挖两株回去试试。
可他的手刚刚碰到竹笋的一瞬间,张玄笠就察觉到不对。
“不是竹笋?”张玄笠一愣,随机起身后退两步。
因为这竹笋似的东西竟然开始蠕动。
不止张玄笠看上的那株,其他地面凸起的地方也都有蠕虫似的东西从地底探出。
这些土黄色的东西隐藏起来还好,甫一露出全貌,扑面而来的怨气就冲得张玄笠直咳嗽。
不止如此,不断蠕动的竹笋状触手上,还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人脸,这些人脸模样痛苦,表情扭曲,并随着触手弯折,时刻变幻着形状。
虽然不算恐怖,但极易引起人类心理不适。
“这...这是什么?”
尽管张玄笠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些东西对他威胁不大,但还是被这副场面所震慑,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
张玄笠默念法诀,霎时间风起云涌,天色转暗,数道雷光直直朝着这些触手劈去。
这些东西在张玄笠的雷法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少顷便遍布疮痍,全部化作焦黑之色,有的甚至被拦腰劈断,掉落在地上的残肢扑腾几下就没了动静。
直至最后一条触手不再动弹,张玄笠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张玄笠才发现,自己压根不在青竹的道场,而是在青竹道场外的那片竹林之中。
“刚刚的是幻境?”
张玄笠看着被自己劈得一片狼藉的竹林,心中无比震惊。
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招?
而此时,正在道场里的姜礼也听见了动静,扒开了竹林,奇怪地看着张玄笠:
“张道长?你怎么来了?”
之后他又看到了七零八落的竹子残骸,一副心痛的样子:“这什么情况啊?青竹看到了不得难受死?”
张玄笠循声看向了姜礼,有些惊讶。
这才一周没见,姜礼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此时的姜礼,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若不是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张玄笠都怀疑姜礼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都颓废了。
“刚刚那幻阵是你弄的?”
张玄笠眼神犀利地直视姜礼。
而姜礼关注的重点则是青竹亲手栽种的这片竹林,蹲在地上唉声叹气地检查哪些竹子还能抢救一下,语气有些幽怨地说道:
“幻阵?不是啊,这是我给青竹准备的礼物。
我知道他最喜欢竹子,所以亲手设计了一个以竹子为原型的阵法给他当护院阵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体验过后跟我说他现在对竹子有阴影了。
不过他还是说他挺喜欢的,但现在被张道长你给毁了,他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竹子?”张玄笠懵了。
那些跟沙漠蠕虫,身上还全是密密麻麻人脸似的东西,是竹子,还特么是给青竹的礼物?
别说碳基生物了,硅基生物也想不出来这种东西吧?
张玄笠突然明白青竹为什么说这道场不能要了,在他看来,不只是不能要了,还得用雷劈个七天七夜才行!
不过张玄笠跟姜礼进入道场之后,他才知道,他的结论下得太早了。
“这...这是青竹的道场?!”
张玄笠一副惊骇的表情,想看怪物似的看着姜礼:
“你究竟研究出来些什么好东西?!”
姜礼摸着几天没洗的头发,哈哈大笑:“张道长过奖了。”
他不会真的觉得我在夸他吧?
张玄笠默默地想着。
青竹的道场现在根本不像一个道门弟子的道场,反倒像是鬼蜮一般,到处充斥着负面能量。
在普通人眼中,顶多觉得这里有些阴冷,心中的阴暗会被这种氛围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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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张玄笠眼里,怨气浓郁到让整个道场都变得浑浊,严重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几乎要化形的天生游魂。
古时候,道门里出现这样的情景,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张玄笠尝试外放灵气,吹散这些怨气,但灵气接触到它们的瞬间,竟然开始被腐蚀,最后甚至与怨气融为一体。
“这...”
虽然姜礼筑基的那天,张玄笠就尝试过姜礼灵气的侵蚀之力,但是那时这种侵蚀对于张玄笠来说最多也就是觉得有些有趣,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可是这才过去了一个月,自己的灵气脱离了自己,就已经无法抵挡这股侵蚀了吗?
姜礼笑着解释道:“张道长,这就是结合符法和阵道诞生的成品之一了,能聚集灵气,虽然好像出了点岔子,聚集过来的全是怨气,不过对我来说也差不多,你把这当成我专属的灵气就行了。”
“聚灵阵?”张玄笠想起了古籍中记载的先秦练气士所钻研出来的阵法,大为震撼。
“唉?张道长你很懂嘛。”
姜礼点点头:
“刘老给我的奇门术里也有记载,但是只说了作用,具体的布阵方式已经失传了,不过符法里刚好有暂时聚集天地灵气,让人爆种的符咒,就试着和带有禁锢之力的阵法融合了一下,效果还是不错的。
唔,不过我的实验还不完全,我怀疑有可能是因为用了我的灵气为引,所以变成了怨气诱捕器,本来想着今天找青竹试试的,但是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昨天跟我说出去转转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张玄笠擦了擦额头冷汗,感情青竹还是从自己的地盘偷跑出去的?
可想而知姜礼的各种实验对他造成了多大的阴影。
“你还有什么成果吗?”
张玄笠没有接青竹的话茬,而是转而问姜礼的所有收获。
直觉告诉他,光是这些,还不至于把青竹吓跑。
“有的!”
姜礼点点头,随后将张玄笠带到了另一处角落,对张玄笠介绍:
“这也是我的得意之作。”
张玄笠面对满地只将手伸出地面的鬼魂,觉得有些脑壳疼。
“这是...?”
“我把这个符阵,啊,就是符法和阵道的结合体,我取的名字,嗯,叫做植物大战僵尸真人版,但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弄不出植物,所以暂时只有僵尸。”
姜礼随手拽着一只灰白色的手,将其从地底扯了出来:
“张道长,你看,其实这些僵尸品相很一般,牙口也不行,比起茅山的本名僵尸来说差得很远,但是经过符文操控再加上阵法加持,这些僵尸都已经达到了...我也不知道僵尸怎么分等级,反正就是低阶人级这样。
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对低阶修行者群攻还是很不错的,只要被这些僵尸缠上,拖入地下,基本就是九死一生,就算没死,也会被牢牢困住,补起刀来也是很轻松的。”
说完之后姜礼把那只卖相不好的僵尸又塞了回去。
“这些僵尸...哪来的?”
张玄笠脸色不太好看,他个人来说,是很讨厌僵尸的,因为太阴狠,不符合他这种修雷法的道士的口味,所以对这个符阵,他持保留意见。
“哦,这个啊,前两天下了趟山,从城外好些过去的乱葬岗的土里挖的。
连墓碑也没有,所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我还点了些香,烧了点纸钱,相信他们在地下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太介意的,大不了以后再烧点豪车美女。”
姜礼认真地说着。
这些僵尸当然不是他自己挖的,而是让江城的黑西装们帮他找的,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些变成僵尸的特殊鬼物。
听说有僵尸被挖出来的时候还想吸血,被宋娴揍了一顿之后就老实了。
张玄笠听着姜礼的轻描淡写,眼皮直跳:“那你如果离开,要怎么把它们带走?”
姜礼叉着腰,得意洋洋:“放心吧张道长,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
奇门术里面记载了一种把阵法随身携带的方法,就是把阵纹浓缩到特定的器物中,作为阵眼,要布阵的时候直接用这个器物来布阵就行,名字叫做阵盘。
这些僵尸我已经融入到符阵中去了,相当于成了阵纹的一部分,甚至不用阵盘,用符纸就能直接带走,方便得很,只不过得多用几张而已。”
张玄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心里猜想,青竹生性纯良,大概是忍受不了姜礼这种炼尸的行为,所以才偷跑出去的吧。
也是,这种行为放在规矩森严的过去,是要被当作邪修来处理的。
而现在,连邱处云这样的大佬都练过通灵噬煞术,只要不造成严重后果,一般来说,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
现在的修仙界,从开放程度来说,比过去确实进步了不少。
“嗯,不过炼尸这种东西,以后尽量还是少用,有伤天和。”
张玄笠规劝姜礼,担心他误入歧途。
谁知姜礼一愣,讪讪道:“那最后一个我最满意的符阵就暂时不带你看了。”
可越这么说,张玄笠越好奇,当即板着脸,质问道:
“还有什么瞒着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参考姜礼现在狂热的状态,张玄笠真有些怀疑他为了钻研符阵,搞出什么没有底线的事情来。
“那种事我从来都不会做的,只是炼那种放出来随时可能伤害到人的僵尸都算有伤天和的话...我觉得可能这最后一个符阵的视觉冲击会更大。”
姜礼挠着脸,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看了再说。”
张玄笠坚持要看。
“好吧。”姜礼只能无奈地应允下来,带着张玄笠来到青竹住所的后院。
一进院子,张玄笠才发现,这院子里的怨气,比那聚灵阵聚集来的怨气还要浓厚,甚至仿佛快要实质化,滴出水一般。
张玄笠当即皱着眉头,捂住了口鼻。
“这是怎么回事?”
姜礼耸耸肩:“院子被我用辅助用的符阵加固过,防止怨气不会溢出去,主要是这符阵的核心确实有点闹腾,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就算是我,不用符法核弹来轰炸也无法破坏这个符阵,但如果这么做,我自己也会被炸死在阵法里面。
所以这可以说是我自己都没办法破解的阵法,也是我除开符法核弹,现阶段能使用的最强的手段。”
宋娴,左子桓,以及小草的各种挂除外,姜礼在心里补充道。
隐隐约约的,张玄笠在院子里看到五团若有若无的半透明灵体,眯着眼睛,有些不太确定:“里面有东西?”
“看来您注意到了。”
姜礼的表情罕见的有些凝重。
随后,他拍了拍手,那五团半透明灵体竟然显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张玄笠定睛看去,这赫然是江城的那五只恶鬼,而且在这个符阵中似乎比活着的时候还有所加强,每个都达到了巅峰恶鬼的实力!
天师府圈养的恶鬼,他自然都认识,不可能认错。
“你不是清扫了它们吗?”
张玄笠突然燃起一丝希望,如果它们还活着,消除记忆之后就还能继续用。
可姜礼的话却扼断了他的希望:
“它们是死了,这是我通过吞噬它们的怨气之后,通过符阵之力,让它们重新化形的结果,虽然我还没有彻底消化掉这些力量,但以这份力量为基础模拟出它们还是能够做到的。
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它们的神情十分呆滞,和傀儡没有什么区别。
这还是归功于借尸还魂符和化形阵的作用,只能说,再加上我本身拥有的灵气,少了一样都不行。
是我目前的巅峰之作,集大成者。”
姜礼的眼神闪烁着兴奋:“我把这个符阵叫做——五黑房!”
张玄笠正因为姜礼的话有些失望,听到姜礼取的名字,又有些感兴趣起来:
“五黑房?有什么说法吗?”
姜礼点点头:“当然有说法。
居于中间的那个就是害我炸了一栋楼的坏蛋,最为强大,所以作镇中路。
最左边那个最为谨慎,善于博弈拉扯,所以是上路。
它俩中间那个很阴险,当时我见到它的时候就觉得生前肯定是个老六,这种有脑子的鬼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当打野就很不错。
边上那个虽然硬实力不行,但是能力诡谲多变,能辅助其他人进攻,所以是辅助。
至于最后那个怒目圆睁的,虽然没脑子,但脾气大,见谁都想上去点两下,所以是下路。
五只鬼在符阵中心念互通,长短互补,虽然看上去是五个鬼,但其实是一个整体,它们组合在一起,其力量不能相加,而是得相乘,故而叫做五黑房。”
张玄笠对姜礼的术语表示迷惑:“辅助我还能理解,打野是什么?”
“这个很难解释,我的建议是去抗吧学习一段时间,到时候什么都懂了。”
姜礼想了想,给出了最为合理的解释。
“还有其他的吗?”
张玄笠小心翼翼的问道。
姜礼摇了摇头:“符阵方面暂时是没有其他进展了。”
张玄笠听到这句话,先是松了一口气,说了句‘那就好’,可下一秒又觉得不对劲。
“等等,什么叫符阵方面没有了?”
张玄笠警惕地看着姜礼。
姜礼摊了摊手:“因为聚灵阵和五只恶鬼的缘故,我本身的修为也有一定进步。”
还没等张玄笠说话,姜礼周身灵气外放,类似当初年会上灵乐使出的万佛朝宗被姜礼符纸了出来。
只不过,是姜礼特供的咒怨版。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百鬼夜行
与灵乐构建出的极乐佛国不同,姜礼释放出的仿佛是无边地狱。
张玄笠只觉得无数鬼物正对着自己咆哮,似乎要让他迷失自我,将他拖到另一个世界一般。
如果说,万佛朝宗是普渡他人,那这招就是要让他人入魔。
张玄笠很快回过神来,镇定心神, 看向姜礼身后那片黑洞中无数面目狰狞,姿态扭曲的虚影。
“神通?”
张玄笠屏气凝息,仔细观察着。
姜礼点点头,收起了黑洞。
“百鬼夜行,刚刚并没有发动,威力方面, 暂时还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和五黑房相差不远,前几天晚上去挖坟的时候突然领悟的。”
张玄笠的嘴角抽了抽:“怎么说呢,情理之中,但又在我的意料之外。”
姜礼摊了摊手:“这下真没了。”
张玄笠点点头,顿了顿,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年的事儿:
“姜礼啊,年关将至,有没有兴趣留在天师府过年啊?”
“不了。”姜礼摇摇头:“为了钻研符阵已经叨扰了这么多天了,过年我还是回去和亲戚朋友一起过吧,不过我会记得来拜年的。”
张玄笠终于放下心来,其实他刚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他觉得姜礼真有可能回他一句‘好啊’,到时候就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那好,那你走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送送你。”
张玄笠叮嘱一句,准备离开。
但姜礼却摆摆手道:“不用麻烦张道长了,其实我本来就打算今天离开了,虽然离过年还有一周, 但是这几天就得开始准备年货了,不然来不及。
一会儿我会将这些符阵打包带走的,等青竹回来之后,我跟他打过招呼就可以离开了。”
张玄笠‘嗯’了一声,离开了青竹的道场。
刚刚远离姜礼的视线,张玄笠就开心地腾空朝着自己的院落飘去。
五分钟之后,青竹就抄近路出现在了姜礼的面前。
“听说你要离开了?”青竹脸上写满了不舍,至少在姜礼的视角里是这样的。
“嗯。”正在打扫卫生的姜礼回应道。
被姜礼收拾过的道场又恢复了之前静谧安宁的模样,再没有一丝怨气存在。
青竹揉了揉眼睛,感动得几乎流下了眼泪。
“回来了,都回来了。”青竹感叹道。
姜礼一脸歉意:“之前太过投入了,把你这里弄得一团糟,为了表示我的感谢,你那些没完成的附魔我都帮你完成了,我稍微试了试效果,还不错,你这几天就可以稍微歇一歇了。”
“不碍事的。”青竹连忙安慰姜礼,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姜礼笑了笑,和青竹做过道别之后,离开了道场,往山下走去。
青竹深吸了一口气,心说终于没有那种难闻的味道了。
“姜礼这人啥都好,就是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
话说一半,青竹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刚刚说,帮我做了附魔的工作?”
青竹脸色严肃地快步来到工作棚,挨个检查那些本来打算等姜礼走了之后再专心处理的器具。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东西并没有被姜礼改造成诡异的东西,而是确确实实很完美的附了魔,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出色。
“虽然符文的凝练程度比我差了些,但是其中还结合了阵纹,两者相得益彰,最后的效果比让我来处理还要完美,这每一样,光论价值,恐怕要超出我那些成品数倍不止。
这就是符阵吗?还真是神奇啊。”
青竹啧啧称奇,但话语间没有嫉妒,而是满满的敬佩:
“正是因为有如此天赋和奇思妙想的创造力,才能在年会上都大放光彩吧。”
青竹放下手中那些器具,打算在交付这些东西前好好研究一下姜礼的符阵,希望从中学到一些新的技巧。
可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工作台上留下的一张字条。
青竹好奇地拿起字条,逐字逐句地念着:
“两件事:第一,你道场外亲手栽种的那片竹林被雷给劈毁了;第二:我不会雷法。”
青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姜礼下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洗了个澡,这几天一直沉迷科研,忽略了个人卫生问题,直到脱离了那种状态,才觉得身上痒得难受。
“唔,又是搬运僵尸,又是钻研符阵的,都没注意到竟然一周没洗澡了。”
姜礼嫌弃地闻了闻身上,确定没有怪味儿的时候,才走出了卫生间。
然后,姜礼又拨通了陈逸轩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准备年货,他好去帮忙。
“其实晚两天也没事,反正以前提前一周买的年货没几天就被咱俩当零食给吃完了,年前还得重新买一次,不如快过年那两天再买也是一样的。”
陈逸轩在电话里说道。
“说啥呢,年货买来不就是吃的吗?早吃晚吃都一样,又没有规定只有过年才能吃点好的,大不了一次多买点呗。”
陈逸轩想了想,觉得姜礼说得有道理,当即道:
“那就明天吧,正好年底的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等忙完这两天,差不多就可以放假了。”
“不用值班?”
“用啊,但是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基本上也就值个一两天的班,其他时候在家保持电话随时畅通就可以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
和陈逸轩定下时间后,姜礼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些天在天师府当科学家,属实是累坏了,可以说是身心俱备。
不过收获还是很不错的。
“不止符阵研究成功,神通也学了百鬼夜行,万灵哀,还有不少也已经领悟了些要点,只要多联系,熟练掌握也是早晚的事。”
事实上,他还是没有把所有的成果展现给张玄笠。
因为他想慢慢来。
自从见到张鸿冲之后,姜礼就产生了危机感。
他看不透张鸿冲的修为,只是凭直觉来说,觉得并不逊色于刘老。
就算不是天级,估计也相差不远。
对于张玄笠,他还能心存侥幸,能忽悠就忽悠,但是面对张鸿冲,他意识到自己编造出来的神秘师父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张鸿冲看透。
所以他正在逐渐转变天师府对自己的看法。
姜礼清楚,其实一开始张玄笠关照自己,甚至将太上正一神箓交给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有天赋的同时,背后还有靠山,虽然并不排除张玄笠的确有惜才之心,但是交好姜礼背后的靠山肯定才是重点。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让天师府逐渐将重点放到自己的身上,简单来说,就是让天师府看到自己的潜在价值,并不比所谓的神秘师父来的轻。
等到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资格作为天师府的同盟时,自己到底有没有一个强大的师父就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适当的展现自己的进步,让张玄笠看到自己投资的回报,也是十分关键的一步。
这就像是一个解密游戏,一点点地正面反馈,肯定比一次把所有谜底扔出来更容易勾起他人的期待感。
当然,这也是因为姜礼目前实力有限,没有底气一股脑地把所有底牌全部甩出来。
只能说姜礼有东西,但是东西不多。
思考着这些,姜礼突然觉得没了睡意,于是睁开眼睛,打算去左子桓那边看看。
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出租屋内,而是在一座红色的山前,而且不止是山,这里的天空,这里的地面,竟然全是殷红的血色。
“卧槽,又开始做些奇怪的梦了?”
姜礼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做出了判断。
上次做梦,梦到了古怪的军队,然后那支军队就莫名其妙地出现,救了自己一命,但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军队的底细。
这次做梦,又梦到了红色的山,或者说...红色的世界?
姜礼环顾四周,又是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战场。
无数身着黑色铠甲的尸体倒伏在地上,身上充斥着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甚至还有不少尸体,干脆就不是完整的,而是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
他们死后,依旧牢牢握着属于自己的兵器,似乎那就是他们的生命,至死也不能松手。
举旗的士兵们跪在地上,被周围的尸体托住,死死地扶住旗帜,并没有让旗杆倒下。
这一幕,即使是姜礼,也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光是从死状就能看出,这支军队的凝聚力,一定十分可怕。
姜礼屏住呼吸,看向了那一面面旗帜,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旗帜一片漆黑,根本没有文字,看不出有关这支军队的信息。
视野可见,方圆数百米,尽是这样的尸体,粗略看下来,或许有数万之多。
但奇怪的是,除了这些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尸体,再没有穿着其他样式盔甲的尸体。
也就是说,姜礼并没有找到与他们敌对的军队痕迹。
姜礼朝着远处的红山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他为了避免踩到那些尸体,整个过程小心翼翼。
这些尸体的血液似乎还没有干涸,不小心踩到几处低洼,甚至将姜礼的鞋子整个浸湿。
姜礼皱了皱眉头,脚步变得更慢,也更加小心起来。
红山看上去很近,但姜礼走了很久,似乎还是没有丝毫接近的意思。
姜礼先是有些疑惑,紧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将黑色灵气汇聚在双眼,凝神看去,发现红山离自己根本不远,两者之间不过数百米之遥。
而他走了这么久,却感觉距离没有丝毫变化,是因为他一直在原地打转。
姜礼看着身边那熟悉的举旗尸体,叹了口气:
“居然是鬼打墙。”
他自嘲地笑了笑,被这场面震慑住,竟然让他中了这种低级的招数。
这次,重新开始朝红山走去,姜礼终于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接近目标。
没一会儿,姜礼便来到了山下。
可等到靠近这所谓的红山,姜礼才发现,这压根就不是山。
而是一座规模恐怖的京观!
先前错看成山,一是因为姜礼根本没想到这数十米的山会是尸体堆成的,二是因为,这些尸体从头到脚都是血红色的,如果不仔细看,连轮廓也看不清楚。
这些血红色的怪物没有头发,不着寸缕,但是狰狞的面容和巨大的獠牙,都让姜礼无比确信,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人类。
在这座由血红色怪物的尸体堆砌成的京观正中间,还有专门人为用血尸制造出的凸起,就像是专门为上到这座京观顶端设置的楼梯一般。
姜礼深吸一口气,踩上了第一个凸起,随后又收回了脚,确定没有什么异状出现后,方才松了口气。
第一个,第二个...
姜礼顺着这些凸起,一点点登上了这座京观。
站在京观顶端,姜礼回首看向那些黑色铠甲的士兵尸体,面色有些复杂,感慨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概形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站在高处,姜礼才注意到,那些士兵死的时候,还保持着阵型,而学习了阵道的姜礼也看出,那些旗帜所在的地方,就是所列军阵的关窍所在。
姜礼也意识到,先前自己在里面瞎转悠,并不是鬼打墙,而是被这军阵的煞气给封锁住了感知。
都变成了尸体还能以军阵的煞气余威让姜礼中招,很难想象,如果这些士兵还或者,爆发出来的力量会是多么的恐怖。
姜礼看向了脚下的血尸京观,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些血尸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和这支军队交战,而且从数量来看,为了杀死这些怪物,这支军队付出的代价极为沉重,死两三个士兵才能换来一个怪物的死亡。
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还是要不惜代价与这些怪物作战,这到底是为什么,这是谁的军队?
姜礼认定,这支军队肯定和救自己的那支军队有关,因为他们的铠甲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救过自己的那支军队的装备更加精良,身上的黑色铠甲也没有这么粗糙,甚至还有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雕纹。
姜礼低着头,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黑气正在蠢蠢欲动。
等到姜礼注意到的时候,黑气已经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黑洞。
“百鬼夜行?怎么自动发动了?”
姜礼大惊失色,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黑气的掌控。
就在他强行准备压制住黑气,停止百鬼夜行的发动时,破天荒的,姜礼竟然从黑气中感受到一丝悲伤的情绪。
姜礼冷静下来,察觉到,自己并非是失去了对黑气的掌控,而是黑气似乎对这场景产生了莫名的冲动。
如果姜礼想,依旧可以随时停止。
姜礼略作犹豫,任由黑气释放着那股悲伤的情绪。
他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神通很快便成形,姜礼一脸警惕,等待着异状的出现。
可黑洞并没有像姜礼预计地那样启动,而是不断地扩张着,超出了姜礼使用百鬼夜行时的极限。
这奇怪的情况让姜礼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我以前从来没达到过这种规模啊。”
眼看着黑洞一点点扩大,姜礼的表情越来越惊悚,可他还是抑制住了收回神通的冲动,强忍着想看看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模样。
直到黑洞变得和这座直径数十米的京观一般大时,终于停了下来,此时姜礼已经满头冷汗了。
但百鬼夜行,才刚刚开始。
由灵气化作的无尽鬼物们从黑洞中咆哮着奔涌出来,似乎要撕碎挡在前方的一切敌人。
但当它们冲刺一段距离之后,竟然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原地,本该只充斥着杀戮的双眼中,纷纷升起了困惑不解。
只见其中一些鬼物,朝着那些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尸体走去,各自跪在不同的尸体身边,伸出爪子轻抚向那些尸体的面庞。
还有的鬼物并没有找到相匹配的尸体,失落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姜礼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些鬼物,不会就是这些尸体变成的吧...
“难道是因为我学会了百鬼夜行,所以我才能看到这些东西吗?”
姜礼喃喃道。
很快,那些跪倒在地的鬼物们身形逐渐虚化,最后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本该死去的那些士兵,纷纷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凶煞的戾气,收起了兵器,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下一刻,它们和那些没有找到属于自己尸体的鬼物都朝着姜礼站的地方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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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场间寂静无声,姜礼只觉得被这场面震撼得头皮发麻。
他一个新时代主张人人平等的三好青年,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别说没见过,想都不敢想。
“平...平身。”
姜礼双手虚托,憋了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而那些士兵,竟然真的随着姜礼的指令站了起来。
那股只有军人才有的气息,让姜礼都忍不住眯了眯眼,避其锋芒。
紧接着,这些士兵,或者说鬼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那直径数十米的黑洞走去。
姜礼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难道以后自己的百鬼夜行,放出来的会是一整支军队?
“诶,那个谁,要不咱就歇歇吧,你这状态,打不了仗了。”
姜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注意到军队中还有一个提着被砍下的脑袋和大腿,单脚朝着黑洞跳的士兵。
被姜礼叫到的士兵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向姜礼传递出紧张的情绪。
其他一些有残缺的士兵也停下了脚步,紧张地看着姜礼。
从它们的眼神中,姜礼收到了一个讯息:不要抛弃我们。
姜礼呆住了:
“对你们来说,不能战斗,比死还要难以接受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朕所在之地,皆为大秦疆土!
有研究表明,当一支军队损失达到百分之三十时,军心就会开始涣散,而当损失达到百分之五十时,理论上任何军队都会崩溃。
所以历来的战争中,很多情况下战俘会比死去士兵还要多。
而眼前的这支军队,尽管死过一次, 但它们的执念还是如此之深,对于它们来说,离开战场比死还要可怕。
这就说明,要么是这支军队受过及其严格的训练,在这些士兵心里,有着比生命更加珍贵的荣誉感,要么是这支军队的领袖具有及其夸张的人格魅力, 让哪怕最底层的士兵都甘愿为其赴死,或者,两者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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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黑甲士兵们尽数没入黑洞中,这整个血红色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姜礼和血尸堆砌而成的尸山血海。
正当姜礼看着这片荒芜的世界,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时,一种莫名的感应让他下意识看向远处的一片不见边际的深渊。
那深渊深不见底,在黑甲士兵们消失之后方才显现出来,好像是这个世界的一道伤疤一般,横亘在地面中间。
恍惚中,姜礼似乎看到了一个背对自己的人,正站在深渊边上。
那人同样身着黑色甲胄,不过与士兵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佩戴头盔,而且盔甲更加精致,肩铠上的两个龙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化作真龙, 拱卫在那人的身边。
姜礼十分疑惑,因为这个人似乎也是突然出现的, 他并没有在黑甲士兵的尸体中看到过这人的身影。
那人一只手托举着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青铜器, 另一只手握在悬挂在腰间的佩剑的剑柄上,背影显得有些孤独和凄凉。
随后,在姜礼的注视下,他跳下了那片深渊。
随着他迈出那一步,深渊竟然逐渐闭合起来。
而就在深渊即将彻底闭合之际,缝隙里爆发出冲天的煞气,裹挟着红芒,直冲云霄。
就在这股气势冲开笼罩这个世界的阴霾的一瞬间,姜礼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竟然没有光,而是如同宇宙一般,如墨似的黑。
这种黑暗,足以让人觉得绝望,因为视线可及之处,看不到一丝生机。
之前那些红光,竟然都是这个人身上的灵气所覆盖这整个世界所带来的结果。
这个发现让姜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下一秒,那股骇人的煞气如海啸般冲刷到姜礼面前。
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泛起红光,抵御着同为红色灵气带来的威压。
姜礼能感受到,这份气势并不是针对他,而只是那人在面对深渊中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起势而已。
可仅仅只是起势,也让姜礼几乎忍不住被压得跪倒在地。
即便是刘老当时入天级,渡劫之时全力出手,也抵不上这份气势带来的压力的万分之一。
他咬着牙,竭力克制着发软的双腿,才堪堪抑制住跪下的冲动。
“太特么霸道了吧...”姜礼从牙缝里憋出这句话。
随着深渊彻底闭合,姜礼似乎听到一道极为自傲的声音:
“朕所在之地,皆为大秦疆土!”
短短一句话,却震得姜礼差点忘了抵抗威压,跪伏在尸山之上。
“操!朕?!大秦?!秦始皇?!”
姜礼眼睛都要瞪了出来,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自从上次梦到阴兵之后,阴兵实实在在地出现在自己身边,姜礼就认定这样的梦境或许不是梦,梦里的一切事物都是真实存在的,自己做梦时,是旁观者,同时也是参与者。
所以现在看来,秦始皇不仅是修仙者,竟然还如此强大。
这样的人会怕死到求长生?
开什么玩笑?!
姜礼突然想起了小草说过的话。
如果以历史为参考,那许多真相或许一辈子也无法发现。
因为历史所记载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姜礼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对历史的真实性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他突然觉得,自己所认知的一切,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骗局。
而就在姜礼开始重新看待起自己以往所认知的一切时,过去的所有不合理,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
秦岭地宫的建造者,或许不是别人,就是秦始皇。
他所做的也并非是将神树拖下神坛,而是自己成为了当时最强的神树信徒。
那标志性的红色灵气是无法造假的。
所以秦始皇不是神树的敌人,他们压根就特么穿的同一条裤子。
那自己未来要面对的敌人也就是秦始皇的敌人。
可是从小草的话语和秦朝的迅速衰败来看,秦始皇好像败了。
就这么一个吹口气就能让自己歇逼的人,败了?
然后这个让秦始皇都败了的人,还会是自己未来的敌人?
姜礼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现在他满脑子就一个想法,那就是马上找到小草,跟它摊牌:“RNM退钱!”
自己何德何能能在三年之内达到超过秦始皇的水平啊?
这不是美少年逛gay吧——强人锁男吗?
随这姜礼大脑疯狂颤抖,眨眼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满身冷汗。
“回来了?”
姜礼怔怔地自言自语一句,随后从床上弹了起来,立马进入识海找到了小草:
“今天必须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
“怎么了?”小草似乎并不知道姜礼经历的一切。
“你说我未来的大敌,就是秦始皇面对过的敌人对吧?”
姜礼直勾勾地盯着小草,认真得有些可怕。
虽然小草没有表情,但是姜礼能明显地感觉到,小草僵住了。
因为它传递一道意念就要抖一抖的叶片,已经顿住很长时间了。
而姜礼观察后才发现,小草的叶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七片。
“你这次又看到了什么?”
“又?”姜礼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知道我做过梦?”
小草保持着沉默。
姜礼有力找不到地方使,和小草僵持许久之后,还是败下阵来。
“我看到了数万黑甲士兵的尸体,还有一座血尸堆成的京观,最后还看到了一个自称朕的人,还说什么,他所在之地,皆为大秦疆土,这人就是秦始皇没错吧?”
姜礼听见了小草近乎叹息的声音:“你练成了百鬼夜行?”
“你这都知道?”姜礼一愣,突然猜到了什么。
“不练成百鬼夜行就看不到那个画面,所以百鬼夜行和秦始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姜礼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别告诉我,通灵噬煞术和他有关系。”
小草没有说话,在姜礼眼里,小草这算是默认了。
“开什么玩笑,难怪当时我得到这功法的时候你表现得那么平淡,甚至都没问我哪来的,你早就知道我肯定会得到它!”
姜礼突然觉得有些反胃,自己经历的每一步都在别人计算之中的感觉很不好。
“这是命运,逃不掉的。”
“狗屁命运,那我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反正都是按着剧本在走。”
姜礼的情绪有些激动。
角落的油画突然出现在了姜礼和小草中间,扭捏着,似乎在尽力表述着什么。
虽然它无法明确传达自身的意思,但姜礼还是明白了油画的意图。
“都别吵了,给我个面子。”
“你寄吧谁啊?哪凉快哪待着去。”姜礼没好气地说。
于是油画又落寞地回到了角落,继续当小透明。
小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姜礼,犹豫良久,才继续说道:
“命运是可以被改写的,但能不能成功做到,终究还是得凭实力说话。”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姜礼不被影响,继续脚踏实地,也许能够改变未来的一切。
姜礼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
“这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你也知道,我这人追求不高,命运能不能被改变都还是其次,只要我能过得舒服,一切都好说,所以嘛...你不愿意告诉我所有真相也没关系,只要保证我的安全,什么都不是问题。”
听了姜礼的话,小草放下心来:
“你要是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告诉你真相的原因也和你说过,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现在知道太多没有好处。
你在秦岭地宫接触到那些人,已经让你拥有的时间缩短了,再知道太多,时间会更加紧迫。
当然,你从百鬼夜行中看到的画面是他留给你的,不在这个范畴中,他做的事我是十分放心的。”
姜礼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识海。
等姜礼睁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改变是肯定要改变的,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狗屁命运的说法了。”
接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就好在,小草虽然在我的识海里,但没办法看到我的记忆和想法。”
一个另辟蹊径的想法,在姜礼心中逐渐有了轮廓。
但想让其拥有完整的脉络,首先还是需要搞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
“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找答案!”
姜礼叹了口气,这觉肯定是没法睡了,他披上外套,出了门,向西定区走去。
此时是深夜,正是鬼怪们一天中最活跃的时候。
姜礼来到左子桓的大本营时,黑西装们正在学校里巡逻和戒备。
按照左子桓的吩咐,它们被禁止像过去一样在街上肆意行动。
看见这一幕,姜礼也明白为什么恶鬼的消失会引起清洁工的注意了。
江城的鬼怪一下子变得如此反常,任谁都会怀疑的,再深入调查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你来了。”
校长室内,左子桓带着眼镜,正在整理着江城所有鬼怪的信息。
“你真是小学生吗?”
姜礼有些惊讶,这些工作十分繁重,但左子桓看起来似乎游刃有余。
“小学生肯定是小学生,但是我死了这么多年了,虽然偶尔还是会出现小孩子情绪,但是心理年龄恐怕比你还大。”
左子桓没有抬头,回答着姜礼的疑惑。
“也是,宋娴呢?”
姜礼在学校没见到宋娴,随口问道。
“宋娴姐啊,她现在基本待在市区,就是以前那些鬼王隐藏的地方,如果你这会儿要见她估计挺难,听说有些余孽还是不太服气,她带人讲道理去了。”
“带人讲道理?你把威胁二字说得有些清新脱俗啊。”
姜礼坐到沙发上,表情有些郁闷。
他还记得初见宋娴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羞怯的小女孩,怎么才没多久,跟着自己就混成了女大佬啊?
“其实可以换别人来的,那个壹号我觉得就不错,挺机灵的。”
姜礼提议道。
可没想到的是,左子桓也是一脸无奈: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宋娴姐她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
而且你不知道的是,其实市区里所有投靠我们,自愿接受我改造的游魂,有大部分都是她亲自去劝降的。
那部分人现在都听她的,我能感觉到,如果不是因为它们都是我亲自改造的,恐怕根本不会理我。
不过我也乐得清闲,干脆把市区的工作全部交给她了,我自己现在只管郊区,她以前应该当过学校的干部,这些管理的方法,一教就会。
相信用不了多久,江城的鬼怪就会彻底被我们统御。”
“鬼怪也有尊崇强者的说法吗?”
姜礼有些好奇。
“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们的世界很残忍,弱肉强食,很多时候不去吞噬别人,就有人来吞噬你,为了变强,别无他法。”
左子桓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似乎有些疲惫:
“所以对它们来说,宋娴姐有足以匹敌甚至超越它们过去鬼王的力量,同时我们也能给它们提供相对舒适的环境,没必要再时刻警惕来自于各处的威胁,它们自然对宋娴姐言听计从。”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如果它们不再相互吞噬,那力量来源从哪来?”
姜礼突然问道。
“从我这里来。
我能通过改造它们,在它们之间构建出一张网,它们就通过这张网,共享能源,而我能根据我的意愿将这些能源按需分配,多少都是我定。
而我的能源从你那里,或者说神树大人那里来。
虽然不知道你的灵气究竟是什么,但一定是比怨气更加高级的东西,仅仅是在你身上流动时产生消耗的边角料,也足以让我大获裨益,对它们来说就更是如此。
所以关于这点,你不用太过担心,至少它们不会再去祸祸普通人了。”
姜礼先是点点头:“挺好的,能自给自足,不害人,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听你的说法,你是不是还要设置一个什么赏罚制度,表现好的,地位高的,你分配的能源就多些。
表现不好的,或者地位低的,你分配的能源就少些?”
左子桓见姜礼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有些被认可产生的喜悦:
“哦?你怎么知道,我正有这样的打算,借此激励下面的人更加努力,让它们知道,虽然不能再互相吞噬,但通过自身努力,就能...”
“就能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是吧。”
姜礼打断道:
“你这就是发工资和画大饼啊,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你这些想法了。”
左子桓有些尴尬:“所以还是不太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太合适了。”
姜礼露出卑鄙的笑容:
“经过数千年验证的薪资制度,怎么可能不合适,而且比起人类来说,鬼怪不会累,工作自然会更努力嘛。”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负主席恩
左子桓干笑两声。
确实,自己觉得姜礼会因此不满简直就离谱,他只会嫌力度不够。
果不其然,姜礼继续开口:“我觉得在你刚刚说的基础上,还可以实行007制度嘛。”
“007?”左子桓没有听过这种说法:“把它们培养成特工?”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从凌晨0点工作到第二天凌晨0点, 然后一周工作七天,然后把休息时间划入工作态度的奖励范畴,你觉得怎么样?”
姜礼提议道。
“我觉得...我觉得也不是不行,反正对它们来说,也没有工作的概念,相比起过去被随意支配, 每天活在危机四伏中,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总归是强得多的。”
左子桓想了想,觉得可行。
而姜礼似乎并不满足,继续嘴脸:“对了,你还得注意培养它们的集体荣誉感,或者说,身为我们手下的优越感。”
“怎么说?”左子桓虚心请教。
“人总是不满足的,欲望会随着拥有的一步步变大,而鬼更不例外,它们本身就是携着怨气而生,本身就充满负面情绪,所以一旦给它们尝到甜头,久而久之就会越来越不满足。”
姜礼解释道:
“所以说,你必须让它们意识到,身为我们的手下本身就是一件无比光荣和幸运的事情,从而扼杀它们奢求更多的念头。
当然,我必须声明一下哈,这并不是剥削,我从不亏待为我做事的人, 但是呢,关于好处,我可以给,但是它们不能主动找我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说,想达到这种效果,隔三岔五就得给点好处,多分配点能源或者说提升职位,让其他鬼羡慕并相信,努力会有回报,从而在内部形成良性竞争。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让它们清楚地认识到,比起其他鬼怪,它们的生活简直不要太舒适。
想达成这个目的,光是和之前它们的生活作对比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容易忘本的,所以你可以安排一些外出学习的机会。
当然,不可能全部出去学习,也是需要根据绩效来考核的,通过考核的肯定都是鬼中的精英嘛,本身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就比较高,到时候我再亲自带队,带它们去其他城市看看普通的鬼怪是怎么生活的,让它们感受感受鬼生疾苦,然后会怎么样?
对,它们就会觉得,自己跟随我们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从而对组织更加忠诚,从而达到产生集体凝聚力和荣誉感的效果。
你可能有疑问,它们被你改造了,本来就必须得听你的,为何要大费周章呢?
这就涉及到人才吸引和保障的问题了。
首先是人才吸引,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吸引到其他地区的鬼怪加入我们,自愿加入和接受改造,肯定比我们在江城以力服人的效果要好不少不是吗?
既然已经开了头,那肯定是要以做大做强为目的的,总不能一辈子只能在江城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是?所以这方面的工作一定是要做好的。
其次是保障问题。
这也是我一直担忧的问题,就好比当时在学校,你濒死之后,失去了对过去那些游魂的掌控,它们是不是都跑了?
这就是因为缺少认同感的表现,对它们来说,跟你和跟其他鬼王没区别,反正都是当喽啰,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你觉得当时它们会重新接受改造吗?
以后的路很难保证会一帆风顺,也很难说我能一直保证你不会受到伤害,所以除去改造,同时还应该潜移默化地全身心改变它们的思维。
就算有一天你无法掌控它们,那已经体验过在我们手下做事的好处之后,再让它们重新回归以前的生活,它们还会愿意吗?
肯定是不会的,所以只要达到这样的阶段,就算失去对它们的掌控,它们也会重新回来的,因为只要我们在,那这个集体就不会散,你懂我的意思吧?”
整个过程,左子桓的表情变了又变,听到最后,已经如痴如醉。
姜礼说完好一会儿,他才消化完毕,深吸一口气: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为什么如此熟练?”
姜礼看着窗外巡逻的黑西装们,意味深长地说:“它们都是羊圈里的羊,对于大部分羊来说,有一个足够大的羊圈,能吃更多的草,就能算得上是自由。
当它们发现还有野羊随时会被捕食,就会知道羊圈其实是个安全区,进而还会因为自己住在羊圈里而感到庆幸,到最后,羊圈是谁建造的就无关紧要了。
听话就有草吃,听话就能每天悠闲安逸,到那时,就算把羊圈拆掉,羊也不会跑到其他地方去了不是吗?”
左子桓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这么说来,其实我也是羊。”
“没区别,我也是羊,这并没有什么可耻的。”
姜礼无所谓地耸耸肩:
“只要不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只要与其他人有联系,只要有自己的圈子,谁又不是羊呢?
羊圈本来就是一圈又一圈的,建造羊圈的人可能本身也不过是更大的羊圈中的羊而已。”
左子桓看着喃喃自语的姜礼,一时间有些出神。
面前的这个人,即使早就看透了地位差距的本质,却还是保持着如此平淡的心态。
如果说他并不是得过且过的人,那就一定是有着更为巨大的野心。
而以左子桓对姜礼的认识,他绝对不是前者。
“你想一层层打破羊圈?”
左子桓突然问道。
姜礼一愣:“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这回答反而给左子桓弄不会了,可当他正想表达自己内心的疑惑时,姜礼却给出了一个另辟蹊径的思路。
“有羊圈是好事,何必要打破它呢?
你反过来想,如果我们不是在羊圈里面呢?”
“如果我们...不在里面?那在哪里?”左子桓有些不明白。
姜礼邪邪一笑:“如果不在里面,那自然是在外面咯。
如果我们是在外面,那是不是意味着,外面的一切,才是在羊圈里面呢?
也就是说,其实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困住我们的羊圈,反过来其实也可以是我们用来困住所有事物的羊圈,不是吗?”
左子桓被姜礼清奇的脑回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人家都帮我们建好了,自然要感谢他们,而感谢的方式,就是把这玩意儿用在他们身上。”
姜礼无比肯定地说道。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左子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什么?”姜礼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当晚,他接受了左子桓的邀请,连同后半夜收到消息赶回来的宋娴,开展了组织的第一次会议。
姜礼在学校会议室中,黑西装们全体成员面前发表了重要讲话,就组织的前景和他与左子桓定下的各种规章进行了详细介绍,得到了成员们的一致高度赞赏。
会议选定姜礼作为首任主席,左子桓和宋娴则分别为秘书长和执行部长,其他职位待定。
为了纪念姜礼的杰出贡献,会议也终于定下了组织的名称——礼义会。
礼自然指创始人姜礼,义则是指道义,表达了姜礼对于礼义会成员的美好愿景:虽然大家都死了,但是也要摒弃过去的怨念,对生活积极向上,多做好事,既然已经舍了生,那同时也要做到取义。
同时,姜礼也希望大家都能团结,争做优秀成员。
参加会议的干部们纷纷对此报以积极响应,甚至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成员热泪盈眶地称,自从加入礼义会之后,自己就告别了以往朝不保夕的生活,不仅终于能放下戒备,与同类们和谐相处,甚至还从被主席正义执行的鬼王那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会议中途,有虽然接受了改造,不得不服从左子桓,但仍对这个礼义会持观望态度的顽固派私下里询问过去上级的想法:“老大,你怎么看?”
谁知,被叫做老大的游魂一脸严肃地纠正道:“这里没有老大,大家以后都是兄弟,地位是平等的,老大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主席,你以后再乱叫小心我特么抽死你。”
顽固派顿时噤若寒蝉。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这是顽固派此时内心最为贴切的写照。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各处,姜礼针对这些鬼怪的痛点,讲述了无数心灵鸡汤,牢牢俘获了它们早已经被生活折磨得残缺不堪的心。
特别是实力底下的低级游魂,有的甚至灵智都不健全,被姜礼一忽悠,就对礼义会产生了无比强烈的依赖感。
对它们来说,每天巡巡逻,就有怨气拿,不用害怕大佬们一个不顺心就吃掉自己,更不用冒着被怪人追杀的风险去害人获得怨气,已经是无比满足。
又听见姜礼说努力工作就能获得更多怨气,从而轻松变强,心里不免畅想着,有朝一日能通过自身努力,得到主席赏识,爬到比过去剥削自己的那些鬼怪更高的位置,成为它们的顶头上司,走上鬼生巅峰。
也有过去本久身居高位,心里小心思比较多的高阶游魂举手问道:
“主席,那职位方面目前该怎么安排呢?所有成员全部都是普通成员不太合适吧,也不利于您的管理啊。”
姜礼点点头:“这位兄弟说的问题很重要,其实我和秘书长私下里也探讨过这个问题,我们是这样打算的。
秘书长那里有所有成员的详细资料,都是通过成员们所提供的记录和对他人的评价综合评定出来的,或许会因为各位的主观意识而产生出入,但是相信差距也不会太大。
所以我们会根据这些资料,根据各位的能力和擅长的方向来安排各自的工作和职务。
当然,这只是暂定的,后续每隔一段时间会有考核,虽然我们对待所有成员一视同仁,但是如果说有尸位素餐的人,我们也绝不姑息。
没有经过考核的成员,视情况考虑会降职或是开除。
所以,我在此善意奉劝各位,秘书长不会通过它的能力强制命令你们,一切本着自愿,自觉,自律的原则,但并不代表各位可以肆意妄为,阳奉阴违。
大家的努力我们自然会看在眼里,但浑水摸鱼的人,对于其他努力的成员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尊重,我们对这样的人并不会严惩,而是会把处理的权力交给全体成员,就算我们不追究,能不能得到其他成员的原谅,我们也就不好保证了。”
这话一出,一些有坏心思的鬼纷纷脸色发白,他们中有的生前也当过社畜,知道最大的敌意往往来源于同事,姜礼让成员投票来处理犯事儿的人,对于那些平时关系不好的人,就算没罪也能给你投成有罪,这可比姜礼直接处理要来得更狠。
看似是把处理问题的权力交给了全体成员,但实际上,投票这玩意儿才是水最深的,而且至少明面上姜礼还不落把柄。
“主席他...挺狠啊。”有鬼窃窃私语。
“不犯事儿不就行了?”也有过去同样地位的鬼不屑地说道。
“你不怕?”
“有什么怕的,比起以前在江新区伺候的那个傻冒,主席已经好不少了,你别管他是真仁义还是假慈悲,至少规矩摆在这儿,按规矩来,就算是他也挑不出刺儿来。”
“你说的没错,但你还是没看清楚本质。”也有阅历深的鬼故弄玄虚。
“别卖关子,快说。”
“你们只看到其一,没看到其二,依我看,主席说的不仅是真的,待遇还有可能比他说的要好。”
它小声地解释道:
“你们想想,明明秘书长改造了我们,完全可以强制命令我们,但是主席他宁愿麻烦点儿,也要极大程度保留我们的自主权,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主席不仅是在留后路,防止秘书长出意外以后失去对我们的掌控,我们会作鸟兽散,同时他还有着极大的野心,要把礼义会做大做强。
没有什么组织是靠一昧的剥削和压榨做大的,靠的是什么,人心!
我以前跟随的鬼王你们应该都认识,市区三鬼王之一最为谨慎的那位,我给它当了这么多年军师,清楚这些道道。
但依我看,它远不及主席十分之一,别看它做事谨慎,但是短见得很,搞这么多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套,到了最后还和其他两位鬼王僵持不下,要是有主席这两下子,早就灭了其他鬼王,独占江城市区了。
所以,听我一句劝,好好跟主席干,我们都算是元老,以后主席飞黄腾达,就算是为了笼络人心,也亏待不了咱的。
你们可别忘了,主席可是人类,以人类身份让秘书长和执行部长这样足以称霸一方的鬼王都对他尽心尽力,我们还在这儿怀疑来怀疑去,这不是犯傻吗?”
听了这老头儿的解释,周围众鬼纷纷反应过来,对啊,与其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还不如想想怎么怎么在礼义会出人头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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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老头儿突然注意到,姜礼正好往这边看了过来。
先前还一副指点江山模样的老头一下子被吓得低下头,担心姜礼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它清楚得很,对于大人物来说,私自揣测他们的想法,是十分犯忌讳的。
但它不知道的是,姜礼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
姜礼饶有兴致地打量老头儿两眼,老头儿身为游魂,自然不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话被姜礼从头听到了尾。
“那老头儿是什么人?”姜礼怼了怼身边的左子桓,指了指老头儿。
左子桓眯着眼睛回忆了片刻,回答道:“市区里最谨慎那个鬼王的军师,实力不强,但是办事能力还不错,放在全体成员里也算得上顶尖,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听它说了些话,觉得挺有意思的,虽然有偏差,但对我意图的理解还算是到位,就让它去当宣传部长吧,凝聚力这块,宣传是必不可少的。”
姜礼随口说道。
左子桓点点头:“你说了算。”
老头儿此时还低着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福报来得这么快。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之后礼义会存在的漫长岁月中,宣传部里始终保留着第一任部长亲自挥毫留下的书法作品,并将其挂在大厅正中间:
曾为礼义客,不负主席恩!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弟弟挺帅的吧?
隔天下午,姜礼从自己的豪华一米二小破床上悠悠醒来。
“成员们还真是热情啊。”
姜礼有些感叹似的说道。
昨晚,礼义会的成员们见姜礼平易近人,并非和过去那些鬼王一样刚愎自用,蛮横无理,向他提出了许多问题。
姜礼也一一作答。
等大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姜礼看了看时间, 想起床去找陈逸轩一起买年货,却突然觉得身子很沉。
“嗯?什么玩意儿?”
等姜礼疑惑地掀开被子,赫然发现,宋娴竟压在自己身上酣睡,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正皱着可爱的眉头砸吧嘴。
姜礼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昨天回家的时候, 宋娴说这段时间老在外面跑,一直没机会洗澡,最后跟着姜礼回了家。
但是自己明明记得宋娴是睡的沙发来的啊。
姜礼摸了摸身上,自言自语道:“还好冬天哥们睡觉穿得多。”
随后,姜礼把宋娴压在自己身上的大长腿扔到一边,起床洗漱过后就出了门。
“现在的小姑娘自我保护意识真是太差了,还好我是正人君子,有机会必须得好好教育教育她。”
姜礼叹了口气,点着烟联系上了陈逸轩。
一小时后,姜礼在江城市中心的老城区钟海区的购物商城前见到了刚刚下班的陈逸轩。
“怎么眼睛都还是肿的?不会刚起床吧?”
陈逸轩见姜礼双眼泛红,一副疲惫的模样,有些诧异。
“唉,别提了,工作室刚成立,昨晚弄了一晚上资料。”
姜礼摊着手,一脸无奈:
“要想站着还能把钱挣了,确实太难了。”
陈逸轩深有体会地点着头:“是啊,以前花爸妈的钱还不觉得, 自己赚钱了才知道幸苦。”
两人唉声叹气地一起走进了商场。
正值年关将至,商场里的布置都变得喜庆起来。
红灯笼,春联,再加上比平时大了数倍的人流量,到处都充满着年味儿。
“对了,你的工作室主要就是做你去秦岭学习的那些东西吗?”
陈逸轩一边排队拿过一辆手推车,一边好奇地问道。
姜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解释起来很复杂,怎么说呢?一份钱两头赚吧。”
“中间商吃回扣是吧?”
陈逸轩笑了笑,如果说不甘平凡的姜礼老老实实当个打工仔他反而会觉得反常,不过两头赚钱,听起来确实像是姜礼会做的事。
“不是吃回扣,是自己创造回扣。”
姜礼认真地说着,当然,陈逸轩并没有当真,甚至还顺着姜礼的思路鼓励道:
“等你什么时候做到两边都必须依赖你的时候,你的事业就算是成了。”
“这就是我现在正在努力的方向。”
姜礼拍了拍陈逸轩的肩膀:
“等我成富哥了,必给你介绍对象,放心,我和婶婶不一样,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哦?我喜欢什么女孩?”陈逸轩挑选着零食,玩笑似的问道。
“我想想,大概就是比你大的吧,比如隔壁的姐姐,对门的人妻,年轻的老师,成熟的上司之类的吧?”
姜礼露出晦涩难明的笑容,似乎在说,小老弟我很看好你。
“草!”陈逸轩麻了,但他回应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胡说八道’,而是下意识地惊呼:
“你怎么知道?!”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义正言辞地否定:“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姜礼瞥了他一眼:“建议你那些小黄书下次别和烟放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看到了。”
陈逸轩先是一愣,紧接着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你!
我说怎么我的烟经常原地失踪,我还以为是老爹偷的,害得我一气之下把他藏酒的地方给妈说了。”
“哄堂大孝了!”姜礼哈哈大笑:“孝死我了。”
两人一边互怼,一遍按着小时候婶婶带他们买年货的经验买了满满一车东西。
“这些应该就够了。”
姜礼把购物车推到收银台,看向了货架上的成人气球:
“你要买点不?你那些书我看都翻烂了,经常看那些东西,应该要用不少吧?”
“啊?需要用到这个的吗?”
陈逸轩一脸懵懂。
姜礼很无耻地笑了:“逗你的,从你如此原始的学习方式我就看出来了,我看你确实是不懂哦。
今年过年你的新年礼物我已经想好了,就送你一些网站吧,你那些书可以扔掉了。”
纯真的陈逸轩这才意识到被耍了,满脸通红地憋出一个“滚”字。
“你的乐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俗和没下限的?”
陈逸轩的眼神似乎要吃掉姜礼。
“这就不得不说我住院遇到的那位病友了,他让我明白了,底线越低,人就会越快乐。”
姜礼有些感叹,那段日子还好有它的陪伴,总算是为那段黑暗的日子留下了一些光亮和值得回忆的东西。
“那你准备去看看他吗?”
陈逸轩突然问道,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姜礼笑容一滞,微微摇了摇头:“我就不去打扰它了。”
“也好,都过去了。”陈逸轩不再提这件事,把购物车内的东西一件件在无人柜台前扫码付款。
因为两人都是糙汉子,所以买东西的时候不像婶婶那样精挑细选,而是看上什么就一股脑地往袋子里装,所以等到他们走出商场的时候,才过去半小时。
“你车呢?”姜礼问道。
两人一人提了两大袋东西,足够吃到元宵节了。
“车?什么车?我把车停家了。”陈逸轩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疏忽了这个问题。
“你特么不会打算提着这么多东西挤地铁吧?现在这个时间段,叫出租车半小时都不一定排得到队。”
姜礼气急败坏,虽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稍微发点力,这些东西就比羽毛还要轻,但是他必须得装普通人,所以表面山还是表现得十分吃力,而且大包小包的在通勤高峰期挤地铁,确实太过痛苦了。
“挤地铁还不至于...”
听到陈逸轩这句话,姜礼松了口气:“有人来接我们?”
“呃...我是说前面有个公交站台。”
“我特么!”
“那咋办,总不能走路吧?”
姜礼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吧,至少不用在地铁站里人挤人。”
统一了意见,两人艰难地朝着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
这里是闹市区,人流量很大,再加上钟海区又是老城区,所以道路不算宽阔,公交站台所在的人行道背靠老宅区,也是显得有些逼仄。
等两人走到公交站台,却看到了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画面。
一个穿着有些怪异,但背影却无比曼妙的女孩正在研究着公交站台中的路线图,而站台里各个年龄段的男人都不自觉地偷瞄着那背影。
有的男人甚至女友或老婆就在边上,还是忍不住偷看。
见到这一幕的姜礼乐了,意味深长地说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陈逸轩也被那背影吸引了注意,他懂的多,看出女孩儿穿的是少数民族的服饰,虽然有些奇特,但穿在这女孩儿身上,即使是在周围全是普通服饰的人群中,也不显突兀,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姜礼也在看,但他不是偷看,而是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甚至还跟陈逸轩点评着:“大冬天的穿这么点不冷吗?”
陈逸轩被姜礼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还敢再大声点吗?”
“声音很大吗?”姜礼讪讪道。
见女孩还在研究路线图,陈逸轩松了口气:“她应该没听到。”
随后,他红着脸问姜礼:“这服饰是少数民族的服饰,但是具体是哪个民族我看不出来,不过还挺好看的,诶,你知道她腿上的饰品是什么吗,怪好看的。”
“那东西叫凤鸣指环,用来加攻速的。”
姜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卧槽你好下头!”陈逸轩听了直摇头。
正在这时,女孩突然回过头来,一脸困惑。
她不回头还好,一回头,站台附近的男人都像是被钩住了魂,甚至忽略了身边的人,直勾勾地看着女孩的脸,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陈逸轩和女孩对上了眼,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潜意识里觉得,直视这样的女孩是一种冒犯。
但姜礼却没有挪开视线,陷入沉思,他总觉得,这女孩长得有些眼熟,而且气质也很熟悉。
“不会是传说中的大众脸吧?不能吧,如果这都算大众脸,那相当于是把国民颜值平均值抬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啊。”
姜礼自言自语。
而与此同时,注意到姜礼的女孩也产生了和姜礼同样的感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姜礼面前。
至于姜礼,也傻傻地站在原地,没有躲开的意思。
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姜礼也是一样。
彼此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姜礼思虑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什么,我不爱喝茶。”
“喝茶?”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哦你不是卖茶女啊,那没事了。”
间女孩还是不明白,姜礼踌躇着解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推销茶叶的人,帮爷爷采茶,三千一斤之类的...”
一旁的陈逸轩光是听到如此糟糕的开场白,就已经脚趾抠地了。
而就在这时,站台下响起了好几道清脆的巴掌声。
原来是有几个女人从女孩美貌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给了身边的男友几个巴掌。
“还看!”
见到这一幕,姜礼气得手脚发凉,大冷天的全身发抖。
“你没事吧?”女孩关心地问道。
“哦没事,只是突然想打拳。”姜礼风轻云淡地说。
“唔,其实我只是想问路。”
女孩似乎对于和陌生人说话也是有些害羞:
“请问一下,进步小区怎么走啊?”
姜礼先是有些疑惑,现在这些房地产开发商取名越来越花里胡哨,怎么还会有如此有年代感的小区名,可旋即,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姜礼反应过来,进步小区,这不就是之前陈叔家老房子在的小区吗?
见陈逸轩也陷入沉思之色,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姜礼便对他说了句:
“咱家老房子在的地方你都忘了?”
陈逸轩这才恍然大悟。
那时候他还没上小学,记住的东西不多,所以尽管觉得有些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听到姜礼的话,女孩喜出望外:“那你知道在哪吗?我在手机地图上怎么找也找不到,也不知道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刚刚研究了半天路线图,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小区的信息。”
“地图找不到很正常,因为那里十多年前就拆了。”
姜礼解释道。
听完,女孩一下子泄了气。
姜礼有些好奇:“你要去那里干吗?”
“找人。”女孩的表情有些失落。
“找人?这么多年了,估计找不到了吧。”
姜礼也是觉得爱莫能助,毕竟连名字自己都要想半天才能想起来,可想而知这已经是多么久远的过去了。
“你找谁?或许我能帮你。”
陈逸轩沉吟片刻,说道。
姜礼这才想起,陈逸轩好歹是个警察,确实有能力说这句话。
不过陈逸轩居然如此热情地帮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只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作为哥哥,姜礼觉得很失望。
“我找我弟弟,我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女孩不知道陈逸轩的职业,但看上去似乎未经世事,很容易相信别人,听到陈逸轩这么说,便说出了自己要找谁。
听到女孩的话,陈逸轩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弟弟二十多年前被拐卖了?”
“拐卖?也不能这么说吧...但总之就是失散了。”
提起弟弟,女孩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加激起了陈逸轩心中的正义感。
“放心,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对了,我是警察,肯定不会骗你的。”陈逸轩放下手中的东西,拍着胸脯直打包票。
“真的啊,那就提前谢谢警察哥哥了。”女孩惊喜地说。
姜礼看得直摇头,陈逸轩还是太过年轻了,看来还是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
以后得装成女孩在网上骗他几次,等到被伤了几次,他就不会相信爱情了。
“你弟弟应该长得挺帅吧?”姜礼玩笑似的说道。
“应该是很好看的,在我印象里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瓷娃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究竟长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了。”
提起自己的弟弟,女孩露出了追忆的明媚笑容。
或许只有那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才能形容此刻她的笑容有多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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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姜礼,也有些恍惚。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想起来找他呢?”姜礼问道。
“这个...这个有些难解释,就是最近听到有同乡说听说了他的踪迹,然后我又偶然间得到了一些他以前的地址,然后忍不住一个人跑来找他。”
女孩解释道。
“也就是说,其实关于地址,一直是有的,只是你之前不知道?”
陈逸轩很自然地做起了笔录。
“嗯嗯。”女孩点点头。
“对了,你知道你弟弟的名字吗?要那种可以查到的,如果是失散以后重新有了名字,想找到他估计会很难。”陈逸轩郑重地问。
“我知道的,至于改名应该是没有的,他一直叫姜礼。”
女孩一脸肯定。
女孩说完这句话,负责做笔录的陈逸轩整个人僵住了,机械地扭头看向了姜礼。
而姜礼手指一颤,手中提着的东西一瞬间散落在了地上。
自己本来只是在吃瓜,津津有味地听着千里寻亲的感人戏码,但不知道为什么,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头上。
“哪个姜,哪个礼?”陈逸轩满脸凝重。
女孩想了想,确定地说:“美女姜,礼貌的礼。”
“有没有一种可能...”
姜礼咽了口口水:
“姜礼这个名字其实挺大众化的,就和张伟一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来自姜礼的压迫感
陈叔刚回到家,就闻到了饭菜的飘香。
“嚯,今天什么日子啊?”
陈叔连手里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凑到了餐桌旁,狠狠地暴风吸入美食的香气。
“一会小礼来家吃饭,他和逸轩买年货去了。”婶婶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这不还好几天吗?这么着急?”
陈叔放下手里的鱼竿,准备先偷吃一些。
“去去去, 洗手了么?”婶婶端着熬了一下午的鸡汤走出来,白了陈叔一眼。
陈叔嬉皮笑脸地用手指捻起一块红烧肉,扔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对了,我和老严去钓鱼,钓到一只野鸭,干脆一块儿炖了吧。”
婶婶愣住了, 这才注意到门口放着的被陈叔绑得严严实实的野鸭。
“不是,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去钓鱼,是不是除了鱼,什么都能钓起来?
上次是落水的竹鼠,上上次是穿山甲,最离谱的是朱鹮你都能钓到,要不是逸轩见多识广,差点就被你烤了,前公安局长要是被送进去了,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陈叔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钓鱼嘛,全凭运气的,钓到什么都有可能的。”
“那你倒是给我钓点水里的东西啊!”
婶婶忍不住吐槽。
正当两人拌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回来了?”
婶婶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挂着笑脸迎到了门边。
可不知道为什么,姜礼和陈逸轩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一进门, 姜礼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把陈叔拽到了阳台。
等陈逸轩也进了门, 婶婶才看到,还有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跟在后面,刚刚被两人挡住,婶婶才没有看到。
“这...这也是年货?”
婶婶震惊于女孩的美貌,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而阳台上,姜礼面对一脸好奇的陈叔,掏出一根烟点上,沉声道:
“叔,我记得你说过,我是老姜家的独生子吧?”
“是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陈叔疑惑地问道。
“出什么事了?出大事了!”
姜礼一脸凝重:
“我爸很有可能被绿了。”
“瞎说什么呢?”陈叔不假思索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你爸乱搞都有可能,你妈我见过,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你要这么说我心里倒是好过些,但是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多出来个姐姐呢?”
姜礼苦着脸,指了指正甜甜地和婶婶说着什么的女孩。
陈叔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跟着姜礼和陈逸轩回家的,还有一个女孩。
饶是陈叔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见到女孩的第一眼都还是忍不住为之惊艳。
“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
姜礼叹了口气,把遇到女孩儿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边。
“不仅我的名字能对上,我爸妈的名字她也能说出来,不可能这么巧吧?
至于我为什么怀疑我爸被绿了,主要是因为她说她叫黎白婉,不姓姜。
你不是说我爸妈曾经带我去过西南吗,我在想会不会是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姜礼欲言又止。
陈叔也是觉得有点头疼,他虽然和姜礼他爸是好兄弟,但是人家感情上的事情,也不可能都和他分享,听姜礼这么一说,也感觉这件事儿有些古怪。
不过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疑点:
“不对啊,她是你姐,那比你先出生啊,如果照你的逻辑来说,你爸是后面来的啊,那你爸才是小三啊。”
“啊?”姜礼傻了。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原来自己竟然不是正统?
私生子竟是我自己?
“你也别太激动了。”
陈叔看着陷入自我怀疑,时而发笑时而哭丧的姜礼,安慰道:
“你问清楚了吗?真是你亲姐姐?”
“我...我倒是没问,主要是涉及到我爸妈,一时间有点慌乱,没想太多。”
姜礼抬起头,双眼燃起希望的光芒: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多半不是亲生的。”
“你又想到了什么?”陈叔难得地正经起来。
“你看她的脸。”姜礼表情严肃。
陈叔端详着黎白婉那精致的不像是人间少女的容颜,有些不解:“怎么了?”
“虽然她的容貌完美无缺,但距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是一个妈生的,差距不该这么大才对。”
姜礼一本正经地说。
陈叔不知这个槽该从何吐起:“她是不是你妈亲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是你爸亲生的。”
“哦?为什么?”姜礼问道。
“你和你爹都挺不要脸的...”
姜礼撇了撇嘴,走向了黎白婉。
而此时,婶婶已经和黎白婉颇为熟捻了。
“小礼,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呢。”
我也不知道啊...
姜礼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那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你说你是我姐,但是据我所知,我是我家的独生子,而且爸妈感情一直很好来的啊。”
姜礼这话说得很委婉,如果不是考虑到黎白婉确实漂亮,而是换成一个扣脚大汉在面前,姜礼估计直接要送他一套符阵大全接百鬼夜行最后再摇鬼暴揍他一顿,结束后再踩着他的脸说一句:大胆妖孽,竟敢破坏我的家庭!
“没错,他们感情确实很好的呀。”
黎白婉笑着点点头,随后竟然还踮着脚摸了摸姜礼的脑袋:
“不然怎么会有你呢?”
姜礼对于突如其来的关怀极其不习惯,下意识退了两步,耳垂都有些微微发红。
等他反应过来,在心里咬牙切齿道:好嚣张!
婶婶和陈逸轩看着反应有些过激的姜礼,都是有些诧异。
这时,陈叔走了过来,咳嗽两声,解围道:
“我和姜礼他爸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就叫你一声侄女吧。
侄女啊,是这样的,你说你是他姐姐,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啊,冒昧问一句啊,你是她亲姐姐?”
干得漂亮!好漂亮的直球!不愧是陈叔,轻易就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姜礼在内心欢呼着。
“不是啊,我没说我是她亲姐姐啊。”
黎白婉反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啊?你不是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吗?”
黎白婉直截了当的回答把姜礼给整不会了。
“是失散多年,也是弟弟,但不是亲的啊。”黎白婉的语气有些无辜。
“不是亲的你找我干吗?”
姜礼麻了,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依旧是爸妈唯一的好大儿,悲的是以陈叔的尿性之后绝对要把这件事当笑话说给陈逸轩和婶婶听。
“不是亲的就不能关系好了嘛...”黎白婉小声嘟囔着。
“那...那你和姜礼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陈逸轩好像意识到了姜礼为什么一路上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就亲戚关系啊,他妈妈娘家那边,和我妈妈娘家同出一源,往上数个几代还是一家人,硬要说的话,应该是远方表亲吧,按照族谱算下来,我应该算是他表姐,只不过是很远那种就是了。”
黎白婉解释道。
“不是...那你先前怎么弄得好像是亲弟弟被拐卖了一样了,远房亲戚,那不就等于不是亲戚吗?”
姜礼欲哭无泪,因为他注意到陈叔和陈逸轩看自己的眼神都十分怪异。
如果尴尬有等级,那自己现在就算不是顶级,也一定能越级而战,以下克上。
刚刚才在商场夸陈逸轩是带孝子,转眼自己就表演了什么叫孝中孝。
要是有朝一日老爹回来,知道自己跟陈叔说他被绿了,估计自己就能体会到张胤给自己详细描述过的被吊起来抽是什么感觉了。
而黎白婉则还是那句话:“不是亲的就不能关系好了嘛...”
姜礼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黎白婉瘪着小嘴:“以前你爸妈带你去我们寨子里走过亲戚,我还以为你也会记得我,没想到你不仅把我忘了,现在还这么嫌弃我...”
婶婶哪能受得了这种场面,当即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黎白婉,瞪着姜礼: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陈叔也帮腔道:“差不多得了,本来就是你瞎想,现在都说开了,你还想怎么样。”
姜礼石化了,一直以来如此疼爱自己的叔叔婶婶,就这么叛变了?
而看到姜礼终于体会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感受,陈逸轩喜极而泣:
“苍天有眼!”
陈叔婶婶和姜礼都皱了皱眉头,一齐看向陈逸轩:“有你什么事?”
陈逸轩的表情凝固了,颓丧着坐到了沙发上。
原来自己还是地位最低,那没事了。
“我真不记得了...”姜礼无力地朝黎白婉解释。
“哼!白眼狼!亏我以前对你这么好,现在还大老远地来看你!”黎白婉把脸歪向了一边。
姜礼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
晚饭间,陈叔和婶婶甚至陈逸轩都围着黎白婉问东问西,姜礼扒着白饭,一点胃口都没有。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就因为黎白婉是女孩,就双标到不管你们比亲儿子还亲的好大儿了吗?
姜礼的拳头硬了。
不过听着黎白婉的描述,姜礼也大概知道了自己和她的渊源。
当年自己爸妈带着自己去西南住的那段日子,就是借住在黎白婉家里,按她说的,当时自己才三四岁,在那段时间里,他们远方表姐弟之间建立深厚的友谊。
后来自己的爸妈消失,把自己托付给陈叔一家之后,就和黎白婉所在的家族断了联系,而当时自己太小,本来就不怎么记事,随着年纪增长,更是干脆就忘了这段历史。
“你说你比我大个两岁,那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啊,快三十了啊。”
姜礼犹豫半天,笑着强行插话道。
陈逸轩低着头,身子在颤抖着,似乎在憋笑。
姜礼皱着眉头,不知道陈逸轩为什么又在发癫。
黎白婉瞪了姜礼一眼,一言不发。
婶婶头疼地拍了拍脑门:“不是说了吗?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不是,我是想夸她看起来年轻,我说错啥了吗?”姜礼有些委屈。
陈叔也觉得姜礼多少还是有点大病,叹了口气,对黎白婉说道:“算了算了,侄女,他还没痊愈,你别放在心上。”
“痊愈?”黎白婉眨眨眼:“他有病?”
“你们看你们看,这才叫不会说话,你们怎么光说我啊?”
姜礼急了。
陈逸轩憋着笑想解释,但又觉得提起那件事心里有些沉重,最后强行管理了表情说道:“他在医院住过三年,可能有点后遗症。”
“啊,我都不知道。”黎白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站起来附身拍了拍坐在自己对面的姜礼的脑袋:
“那难怪了,姐姐不怪你。”
姜礼黑着脸,干脆不说话了,专心吃着饭。
而老狐狸似的陈叔经过多次试探,根据黎白婉所描述的姜礼父母的形象,也终于确定,黎白婉不是骗子,而是确实认识姜礼的父母,而且关系还很好。
吃完晚饭,姜礼准备找个借口润了。
“那什么,我明天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等除夕我再过来。
至于...呃...”
虽然还是觉得不习惯,可姜礼做了许久心理斗争,还是叫了出来:
“姐,你就暂时住在我房间吧,这些年一直是陈叔和婶婶照顾我,他们其实也就相当于是我爸妈了,你不用太拘谨。”
间姜礼说要走,黎白婉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那哪行啊,我是来见你的,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麻烦叔叔婶婶啊,你住哪,我和你走!”
其实姜礼也觉得这么安排不妥,但是自己身上是有秘密的,要是让黎白婉跟自己回出租屋,自己要干什么都不方便。
但黎白婉态度十分坚决,几经拉扯,姜礼还是败下阵来,同意了她的要求。
陈叔一家把两人送到门口,婶婶还叮嘱姜礼不准欺负人家,在姜礼再三保证一定会把黎白婉供起来照顾之后,他们才放心地关上门。
一路上,黎白婉看什么都是十分好奇。
“你没坐过地铁?”
姜礼看着黎白婉在车厢里跑来跑去,吸引了车厢里所有男人的注意,觉得有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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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黎白婉终于玩腻了,坐下来很自然地挽住姜礼的手:
“我一直生活在大山里,这是第一次出来。”
姜礼嫌弃地把她推开:“注意距离。”
车厢里的人们见到黎白婉挽住姜礼就已经十分嫉妒了,又见到姜礼一脸嫌弃地推开这仙女似的姑娘,眼睛都要绿了。
对于怨气十分敏锐的姜礼突然一激灵,如果不是注意到这些怨气来自于这些男人,他还以为地铁上有游魂存在呢。
“害羞什么,小时候咱俩不是天天睡一起的吗?”
黎白婉大大咧咧的,丝毫不以为意。
姜礼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胡说,我这辈子都没和女...呃,活着的女孩儿睡过一张床。”
“哦?为什么要强调是活着的?”黎白婉的表情有些暧昧。
“要你管。”
姜礼干脆起身站到了车门前。
黎白婉捂着嘴发出百灵鸟似的笑声,又是引来一阵偷窥。
不过黎白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异样。
姜礼悄悄叹了口气:“真是大麻烦啊。”
一直到出租屋附近,路上的人十分稀少,姜礼才没了那种被目光注视着的不适感。
一路上,姜礼都没有跟黎白婉说过话。
而后者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跟在姜礼后面,对于姜礼的态度也并在意。
“穿过这条巷子就到了。”
姜礼走进小巷,随口说道,心里则在思考着出去做事的时候该怎么摆脱这个麻烦。
等姜礼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疑惑地回头之时,才突然发现,月光下,黎白婉正站在小巷的入口,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看着自己。
下一刻,一阵眩晕感涌上了姜礼的脑子。
恍惚间,姜礼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间姜礼倒下,黎白婉哼着小曲蹦到了姜礼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棍状的东西,蹲了下来:
“看来果然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呢,坏弟弟必须得惩罚一下呢。”
就在小棍即将接触到姜礼的脸庞之际,黎白婉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
“假的?”
黎白婉警惕地向后跳了一步,目睹着倒下的姜礼竟然变成了一张黄纸。
下一瞬,黎白婉俯身躲过了来自身后的攻击。
她就地翻滚一周,看着地面上留下的一道深深的抓痕,一时间头皮发麻,心中的戒备达到了极点。
她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五尊魔神似的,眼中溢出邪光的恶鬼,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不止如此,她还察觉到,自己正踩着的地面,出现了数处凸起,几只灰白色的枯手正朝着她的双腿抓去,似乎要将她拖入地底。
阴冷的气息侵入了她的身体,让她躲避的行动都变得有些僵硬。
黎白婉咬着牙,唤出一只乳白色的虫子,撑起一道光罩将自己护在中间,抵御着怨气的侵蚀。
姜礼坐在小巷上方的屋檐上,冷笑了一声:
“难怪我说气质那么熟悉,原来是巫蛊门的人。
真是有趣,我和你们门主见过,我可不记得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们。”
姜礼扔下一只碧绿色小虫的尸体,刚才就是这东西差点让自己麻痹过去。
黎白婉看着脚边的小虫尸体,脸上再也不见俏皮,取而代之的是如临大敌的凝重之色。
她没有回应姜礼的话,而是从嘴里吐出一只金色的虫子,这只虫子比碧绿色的虫子和白色的虫子小得多,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量让姜礼都有些意外。
金色小虫融入黎白婉的眉心,让她的气息为之暴涨,竟然能与五只恶鬼僵持不下,化解了每一次袭击,任凭五只恶鬼如何进攻,也无法冲破黎白婉的防御。
而地下的僵尸们也被白色虫子牵制,同样奈何不了她。
不过也仅此而已,黎白婉用尽全力也只能和姜礼的两个符阵保持平衡,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力。
“人级巅峰。”姜礼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不过,他也并不是太过担心,只要不到地级,在他面前都算不了什么。
姜礼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洞,下一瞬,无数身着黑甲的弓箭手出现在了小巷上方两侧的屋顶,箭头直指黎白婉。
黎白婉倒吸一口凉气,她察觉到,那每一支箭,都有着低阶恶鬼全力一击的力量,虽然单体算不得威胁,但数量如此庞大,足以破坏掉目前的平衡。
一旦平衡被破坏,那么那五只厉鬼绝对能突破自己苦苦维持的防御。
如今的情况,除非自己鱼死网破,不然丝毫没有胜算。
可自己有保命底牌,一脸轻松的姜礼会没有吗?
那个在晚饭时表现得甚至有些怂的青年,第一次让她感受到如此沉重的压迫感。
望着撑坐在屋檐上,表情冰冷,看自己像是在看随手就能碾死的虫子似的姜礼,黎白婉的心里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欣慰。
姜礼此时一边评估着黎白婉的实力,一边回忆着究竟什么时候招惹上了巫蛊门的人。
他在察觉到威胁的一瞬间就用符法制造出了替身,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出了两个符阵。
微波阵和符纸核弹他倒是没考虑过,毕竟周围居民太多,这种不受控制的东西隐患过大。
但他相信,仅凭目前这些手段足以应对区区人级巅峰了。
正当他考虑将百鬼夜行的其他黑甲士兵也召唤出来时,黎白婉竟然撤去了所有防御。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姜礼皱了皱眉头,停止了对符阵和百鬼夜行的驱使。
“怎么?知道打不过了?”姜礼嘲讽道。
黎白婉无奈地点点头:“不打了,以前就打不过你,本来想着这次把场子找回来,没想到靠暗算都还是打不过。”
说着,她还扬了扬手中的小棍,姜礼这才注意到,那竟然只是一枝黑色的油性笔。
“你这没良心的坏弟弟,我不就想在你脸上画个大乌龟吗?至于弄出这么大阵仗吗?过几天我一定要向婶婶告状,说你欺负我!”
黎白婉一脸的不忿。
而姜礼,此时心里也充满了疑惑,暗算我,只是为了画一个乌龟?
“你究竟是什么人?”
黎白婉微微一笑:“我是你姐姐,不过,同时也是巫蛊门的圣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只觉得她们吵闹
姜礼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注视着黎白婉,等着她的解释。
“别用那么吓人的眼神看我嘛,我本来又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只不过是姐弟间无伤大雅的撒娇罢了。”
黎白婉的两根食指打着转,目光有些躲闪,似乎不太愿意面对姜礼的审视,
“是不是撒娇,由我来判断,你只要给出一个能让我接受的解释就行了。”
姜礼淡淡地说道。
“其实刚刚在饭桌上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只不过还有一些隐瞒而已。”
黎白婉见糊弄不过去,只能老实交代:
“你可能不知道,你爸妈也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来自隐世数千年的修仙大家族, 而且都是家主候选人。
你听上去或许会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但这的确是事实。
而我的外祖父, 和你妈妈的家族同出一源,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入赘了巫蛊门,所以我才会与你爸妈相识。
你前不久参加了清洁工联盟的年会,还见到了巫蛊门门主对吗?
她是我小姨,算起来其实也是你妈妈的远房表妹。
不过你当年跟随你爸妈来西南的时候,她并不在山上,而是外出历练了,所以并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回家以后我缠着她跟我讲述在秦岭的见闻,这才得知你不仅出现在了年会,还在晚宴上大放异彩,当时我就很开心,于是趁着山里的族人们准备过年,一个人偷跑了出来。
至于地址,还是当初你爸妈留下的, 似乎当时他们就准备把你托付出去了,不过具体是为什么,这些年他们又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
至于他们背后的家族,也就此消失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们这些隐世家族,在某个时间节点消失个几十上百年都是很正常的。”
黎白婉说完摊了摊手:“就这些了,骗你的话我就...我就一辈子被关在山上好了。”
姜礼眉头紧蹙,他没办法分辨黎白婉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因为黎白婉提到的他所熟知的事情都是真的,但是说的另外他不知道的事情,又没办法验证。
所以姜礼并没有完全放下警惕,而是打算进一步套话。
“那你跟我说说,我父母各自的家族是什么样的。”
姜礼从屋檐上跳了下来,轻轻落在黎白婉面前。
“你一点都不惊讶?”黎白婉有些奇怪,听到自己的父母都是修仙者,姜礼的反应居然这么平淡。
“当然,我如此天资卓越,天赋异禀,如果我的父母只不过是普通人,那我就该怀疑是我小时候在医院被抱错了。”姜礼回答得理直气壮。
“......”黎白婉很想反驳,但又觉得姜礼说得很有道理。
其实姜礼的内心是震惊的,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当时陈叔说两个大家族都被自己老爹给玩破产了,本人还压根不当回事儿,姜礼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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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有人真的不把钱当钱,虽然少,但还是有的,但连负债都不在乎的,那确实是听都没听说过。
现在想来,不管是通过破产把家族隐藏起来,还是说把自己托付给陈叔,大概都是自己的父母在做什么准备。
“你爸爸那边我不清楚,家里的长辈应该知道,但是他们都不告诉我,至于你妈妈那边就厉害了,你想想你妈妈叫什么?”
黎白婉故意卖了个关子。
“姓武,叫武箐,这不是我刚刚遇到你的时候用来试探你的问题么?”
“所以,你联想到了什么吗?”黎白婉笑嘻嘻地问。
“你该不会说武则天是我祖先吧?”
姜礼直接选中了姓武的最出名的人,考虑到面子问题,他忽略了武大郎①。
“哦?不错嘛,不过武则天只是其中一代比较杰出的族人而已,并不是重点,你再继续猜。”黎白婉先是点点头,不过还是表示姜礼没有猜到点子上。
姜礼一愣,还真跟武则天有关系,而且看黎白婉的意思,好像武则天还不是最厉害的那个?
“那我猜不到了,在我的认知里,武则天已经是顶中顶了。”姜礼摇摇头。
“也对,因为历史上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而你自小就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自然也不清楚这些被掩盖的历史。”
黎白婉了然道:
“那我也不吊你胃口了,其实武家最初的始祖,原本并不姓武,而是姓白,只不过他的后人为了隐姓埋名,把姓氏给改了,以始祖父亲的封号——武安君,作为姓氏。”
听到这话,姜礼心神一震,虽然武安君只是作为封号奖励那些能安邦胜敌的猛将,在历朝历代都有人被封此号,但是姓白的武安君却只有一个。
“白起?”姜礼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就是白起。”黎白婉肯定道。
白起...又是白起?
姜礼突然觉得有种被阴谋淹没的感觉,自从自己踏入修仙界开始,白起这个符号始终萦绕在自己身边,现在更是干脆就自己有武安君的血脉了。
此时的姜礼脑子一片浆糊,说的话都有些神志不清:
“不过白起后人改姓武,那其他武安君后人呢?”
“该姓啥姓啥呗。”黎白婉噗呲一下笑了,她不知道姜礼的想法为什么总是这么有意思:
“怎么样,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平凡的人生一下子熠熠生辉。”
黎白婉不知道姜礼的顾虑,更不知道他心底的惶恐,以为姜礼的剧烈反应只是因为祖上有武则天,白起这样名垂青史的人物而觉得难以置信。
而姜礼想的其实只是:求求了,不要给我加这么多BUFF,宝宝害怕。
可即使心里觉得烦躁,姜礼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祖上的荣光是祖上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天赋或许来自于父母,但我最后能走到哪里,那是我自己的事,所以,你说我的人生因此而熠熠生辉,或许也太看不起我了。”
黎白婉的笑容凝固了,她面色复杂地看着姜礼,不知为何,在姜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本就比自己要高的姜礼,似乎更加高大了。
“我还记得你,但我得承认,我记得的只是过去的你,看来你我是该重新认识一下了。”
黎白婉感慨地说道。
姜礼轻轻颔首:“我还会持续观察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希望你耗子尾汁。
当然,更深层的含义则是,我会持续榨取你身上的情报直到榨干你的。
“你这人疑心怎么这么重啊,我都说了只是恶作剧而已啦!”
黎白婉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委屈。
“呵呵。”姜礼傲娇地收起了五黑房和植物大战僵尸以及黑甲弓箭手,朝着出租屋走去。
“你这是对姐姐的态度吗?哼!”黎白婉轻轻跺脚,见姜礼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还是瘪着嘴跟了上去。
一直到出租屋门口,姜礼才站在门前,等着黎白婉跟上来,这才打开门走进屋子。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阴气好重啊。”
黎白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可以去其他地方住。”姜礼耸耸肩,坐到沙发上从水壶里倒了杯水。
“你还真是小气啊,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样。”
黎白婉无奈地说道,自然地伸出了手。
可没想到姜礼并没有把水杯递给她,而是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让黎白婉盯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觉得有些尴尬。
“想喝自己倒。”姜礼喝完水,放下水杯,指了指沙发:
“对了,你睡沙发,我睡床。”
姜礼说着,走向了房间。
“怎么这样!不应该我睡床,你睡沙发吗?”
姜礼回头呲牙笑了笑:“客随主便不懂吗?”
“这个词是该你说的吗?那不是客人该说的吗?”
“那你倒是说啊,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好吗?”
“......”黎白婉撅起了嘴,但这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疯狂的小动作,放到姜礼眼里只是变成了两个字:就这?
姜礼本来就觉得黎白婉是个大麻烦,再加上她竟然还尝试阴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自然用不着再客气了。
可就当姜礼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他却愣在了原地。
黎白婉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紧紧地跟着姜礼:“客厅的窗户太大了,我害怕,要不咱俩就一起睡吧,反正小时候我们也不是没睡过一张床的,只要你别...诶?”
黎白婉也看到了卧室里的景象,下意识捂着小嘴退后了两步,看着姜礼的目光似乎是在惊为天人。
此刻,宋娴正抱着姜礼的衣服酣睡,一脸满足的模样。
姜礼看着宋娴在睡梦中脑袋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来蹭去的模样,突然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了。
“这这这...这不是人吧?难怪你说你从来没和活着的女孩睡过一张床...”
黎白婉捂住了眼睛:“对不起,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姜礼现在就是头疼,非常头疼。
黎白婉是修仙者,能看到鬼怪,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宋娴居然还在睡,而且中途还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衣服抱着睡。
继清纯少女变成黑帮太妹之后,宋娴居然还在朝着女变态的方向发展吗?
一直把自己扮演的角色视作老父亲的姜礼一时之间有些不太能接受。
更加不妙的是,黎白婉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应该怎么解释?
可姜礼转念一想,黎白婉虽然以姐姐自居,但是严格来说,以那种已经淡到不行的血缘关系,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亲戚。
按她的逻辑,那大家还都是炎黄子孙呢。
所以用得着解释吗?用不着。
看到就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别好像看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这只是我的朋友,不要误会。”
姜礼瞥了一眼黎白婉,淡淡地说着。
“什么朋友会这样抱着你的衣服睡成这样啊,而且她不是鬼吗!你不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黎白婉战战兢兢地问着。
“懒得跟你解释,如果住在我家就和我不清不楚,那我不是还把你给带回来了么。”
姜礼丢下这句话,准备进屋叫醒宋娴。
可他不知道,这随意的一句话对黎白婉造成的冲击有多大。
黎白婉想起刚刚以自己人级大蛊师巅峰在姜礼面前都毫无抵抗之力的情况,顿时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她只记得姜礼小时候很可爱,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年过去,姜礼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我我...我是你姐姐啊...”黎白婉带着哭腔小声呢喃道。
但姜礼没听到黎白婉小声嘟囔的内容,只当她在发癫。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得了精神病,看谁都想精神病。
他坐到床边,温柔地戳了戳宋娴的脸。
宋娴的身躯扭动了几下,随后迷糊着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眨眨眼,看了看姜礼,又扭头看了看紧紧抱着的姜礼的衣服,瞬间变得清醒,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睡了这么久?”姜礼轻声细语地问。
宋娴慌张地想解释,但一张嘴,又注意到睡着时流的口水粘在了姜礼的衣服上,自己猛地起身之后,嘴角的口水甚至在空中拉了丝。
这下子宋娴的脸更红了,连忙擦了擦嘴,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特别容易困,但是晚上又睡不好,只有昨天晚上贴着你睡的时候,感觉睡得很安稳,但是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那时候还是很困,为了睡得好一些,所以拿了些你的衣服出来,闻着你的味道我会安心一些。”
姜礼沉吟片刻:“是不是这段时间出来太久了,离开小草时间太长了?左子桓出现这样的问题了吗?”
“我不知道,我没问过他。”宋娴眨巴着眼睛。
“那要不你先回去?”姜礼打算让宋娴回到自己的识海。
但没想到宋娴却往床角缩了缩,抱着枕头坚决地摇摇头。
“怎么了?”姜礼觉得有些奇怪。
“就...就这么其实挺好的。”宋娴小声地说着。
“啊?不是说睡不好吗?”姜礼挠挠脸,觉得宋娴好像怪怪的。
这时,一直在门边偷听的黎白婉终于受不了姜礼的迟钝了,忍不住说道:
“她就是想和你一起睡啦!笨!”
说完,看着姜礼扭头看向自己,黎白婉又缩了回去,一脸警惕地注视着这个二十多年不见,已经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坏弟弟。
而黎白婉突然说话,好像吓了宋娴一跳。
被戳破小心思的宋娴一时间觉得无地自容,但当她注意到黎白婉的容貌时,又突然忽略了羞怯,看向了姜礼:
“姜礼哥哥,这是谁?”
“这是我表姐,黎白婉,来看我的。”
姜礼揉着眉心,觉得目前的处境让他很头疼。
一听到黎白婉是姜礼的姐姐,宋娴一下子热情起来,甜甜地叫了一句:
“姐姐好~”
“你...你好...”黎白婉冲宋娴挥了挥手,随后想了想,又勾勾手,让宋娴过去。
姜礼叹了口气,他已经身心俱惫了,不想管她们怎么折腾了。
宋娴好奇地靠近了黎白婉,而后者先是凑近看了看宋娴,夸了宋娴几句漂亮,紧接着又小声地问道:
“你和我弟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睡在他床上?还有,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宋娴被问得有些难堪,但黎白婉是姜礼的姐姐,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好好表现一番:“我是姜礼哥哥捡的妹妹,睡在他床上...呃,其实是意外,一般来说我都睡沙发的,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姜礼哥哥让我睡床,至于你说的过分的事情,我不明白,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黎白婉能看到自己,宋娴就已经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了,而谨记着姜礼的话,她同样将有关小草的一切事情当作秘密,只是含糊不清地描述了一下自己和姜礼的关系。
同时,她也对姜礼的身世升起了一丝好奇,怀疑姜礼会不会是小草给她讲的故事中那种修仙世家的少爷。
“这个...这个很难形容,不过听我小姨说,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不穿衣服,睡在一张床上,然后就能生孩子。”
黎白婉面红耳赤地比划着。
与一直生活在山里,很难接触到新鲜事物的黎白婉不同,宋娴可是生活在网络时代的少女,在网上学到了不少,甚至有段时间还悄悄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虽然稍微迟钝了些,但是听黎白婉一形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是不是不是,姐姐你误会了。”
宋娴连连摆手,慌乱地否定着黎白婉的猜想:“姜礼哥哥不是那种人。”
“那如果他真是那种人,你会不会讨厌他呢?”
黎白婉偷偷看了姜礼一眼,这会儿他正摇着头收拾自己散落在床上的衣服。
“我...我不知道。”宋娴低着头,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小裙子。
黎白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稍稍放松了对姜礼的戒备。
“那就是说,他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还好还好,形象暂时没崩塌。”
她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
姜礼从衣柜里取出一床褥子,从两人中间穿过:“你俩睡床吧,我累了,先睡了。”
说完,姜礼把自己裹得像一条蛆,直挺挺地倒在了沙发上。
宋娴伸出手在空中拽了拽,小嘴动了动,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黎白婉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将宋娴拉进了卧室。
“漂亮妹妹,快和我说说姜礼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吧。”
卧室里,一人一鬼两个人间难得的明艳少女正在欢声笑语,而一墙之隔的姜礼却只觉得她们吵闹。
“好烦,好想睡床,好想把她们赶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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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屑廉·姜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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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总是会活成他人希望的样子
姜礼十分充分地诠释了,一个人善良与否跟道德底线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至少编出这么一个离谱的故事,他一点儿也没有愧疚感就算了,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对了,今天晚上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吗?”
黎白婉突然说道,打断了姜礼的颅内高潮。
“啊?晚上出去做什么?”姜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我想看看大城市里的鬼怪和我们山里有什么区别。”黎白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
姜礼有些犯难,要知道江城的鬼怪界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后花园了, 要是因为黎白婉弄出些什么伤亡来,他可是会心疼的。
“有什么问题吗?”
见姜礼似乎有些为难,黎白婉觉得有些奇怪:
“清洁工的任务不就是清扫鬼怪吗?我长长见识的同时还能帮上你的忙,这不是好事吗?”
“说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你也知道,大城市的鬼怪是比较特殊的,我担心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不好的影响?难道城里的鬼怪比我们山里的更吓人吗?”
黎白婉似乎很感兴趣。
“这倒不是, 我的意思是,它们的死法比山里鬼怪的死法更加花里胡哨。
你想, 你们山里的鬼怪无非两种,一是因为怨气过重滋生出的邪魅,这一点城里和山里没区别,二是因为横死进而阴魂不散执念过重,从而变成的鬼怪,原因也比较单一,吊死鬼,淹死鬼之类的。
但是城里不一样,人心险恶,所以鬼怪中大多数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它们的故事一般十分黑暗,很可能会对你造成极大的冲击。
你懂我的意思吧?毕竟像你这么质朴的女孩,恐怕很难接受世界上居然发生过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到时候对你纯洁无暇的心灵造成影响就不好了。”
姜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可是, 我为什么要了解它们的过往呢?”黎白婉觉得姜礼的思路有点奇怪。
“啊?你们清扫鬼怪之前,都不走一走流程的吗?”
姜礼表现得有些讶异。
“流程?什么流程?”
“就是你打败鬼怪之后,在彻底清扫之前,首先要听它说一遍自己为什么死,为什么成为鬼怪,它的执念有多深,现在有多后悔之类的,然后你得回答它,我十分同情你,但是这不是你作恶的理由,最后临死之际,鬼怪大彻大悟,表示对过往的忏悔,完成这一切后,在送它去超度。”
姜礼微笑着解释。
“啊?这么复杂的吗?这是清洁工的规矩吗?”黎白婉似乎确实有些抗拒。
“不是,这是我的规矩,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佛门有一种名为大乘佛法的学说,大概就是说,人人皆可成佛,世人皆可渡。
在我的理解里,鬼怪其实也是一样的,只要每渡化一只鬼怪,我就能积攒一些功德,对我就有好处。”
姜礼说得十分认真。
“可是...”黎白婉仔细回想着自己小姨说过的关于姜礼的事:“你修炼的不是道家的功法吗?为什么对佛门这么了解?”
姜礼脸不红心不跳:“我不是道士,能修习道家的功法,那我同样不是和尚,为什么不能学习佛门的理论呢?
其实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集各家所长为一体的修仙者,因为我无比确信,只要我缝得够多,那我就是无敌的。”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最大的梦想是让宋娴再见到她的家人吗?”
黎白婉狐疑地看着姜礼,总觉得其中一个所谓的最大的梦想是在骗她。
当然,她完全忽略了两个都是在骗她的这个可能性。
“不冲突,只要我的梦想够多,那我的未来就有无限可能嘛。”
“行吧。”
黎白婉勉强接受了姜礼的歪理:
“所以说,如果要和你一起清扫鬼怪,我就必须走一遍你刚刚说的流程?”
“没错。”姜礼肯定地点点头:“如果不走流程,清扫的任务对我来说就是如此枯燥无趣,身上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
所以要不就算了吧,我担心它们身上的负能量会影响到你,这份疼痛,就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吧。”
“没关系,你不是说这么做能积攒功德吗?既然是好事,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那就这么定了。”
黎白婉拍拍姜礼的肩膀,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把这事儿给拍了板。
“啊这?”
姜礼怔住了,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不是也觉得很麻烦吗...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黎白婉敏锐地察觉到姜礼似乎有些不愿意带她见识江城的鬼怪。
“没有,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姜礼见黎白婉如此坚决,只能先答应下来。
可黎白婉刚刚转头继续嗦粉,姜礼又开始冥思苦想,终于再一次想出一个劝降的好办法。
只见他掏出了手机,开始装模做样地翻看起来。
“唉,如果早点看到,我肯定万万不会接取这个任务的...”
姜礼看着那些一个比一个惨的故事,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在看什么?”黎白婉突然伸过脑袋。
姜礼反应迅速,飞快地收起了手机:“看到一个老新闻,说的是有个小山村拐卖外面的女人给村民当老婆,其中一个被拐卖的女大学生被折磨致死后,在几年内,整个村子的村民全部染上怪病,接连死亡,只有被拐卖的其他人活了下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这女孩儿也太惨了吧,我很难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黎白婉先是十分震惊,不过转而又察觉到不对劲:
“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如果不是为了博眼球特意这么写,那会不会这些村民的死亡跟她有关啊?”
“你猜对了。”
姜礼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小山村就在江城附近,那个死亡的女大学生确实变成了鬼,那些村民都是她害死的。
当初这个任务其实就是我接的,不过任务里面没有描述具体的情况,而我也没有看到过这个新闻。
所以当我打败她的时候,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凄惨遭遇,其实我是很矛盾的。
她错了吗?错了,因为她害死了一个村子的人,越界了。
但是这能怪她吗?我觉得也不能怪她,一般人被人踩到脸上还知道还手,这都被害死了,有了力量之后第一时间想报复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在这个事件中,受害者其实是加害者,而加害者过去也曾是受害者。
可最后我还是清扫了她,而她到死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入了自我怀疑,鬼怪到底是不是都是坏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是不是正确的?
而也因为这件事,我的修行出现了问题,很长时间没有进展。
所以如果你坚持要做的话,必须得做好修炼的心气和意志受损的准备。”
听完姜礼一番话,黎白婉明显有些动摇。
“所以,要不还是算了吧?”姜礼循循善诱,苦口婆心。
“不。”
可出乎姜礼意料的是,黎白婉竟然坚定地摇摇头。
“我之前总觉得你有点奇怪,因为你对于鬼怪的看法与一般人不太一样,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黎白婉直视姜礼有些懵逼的双眼:
“因为你不是把鬼怪当作物体来看,而是当作人来看,在你的眼里,它们是可以沟通的,是可以交流的。
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才会去怜悯被一般人视为危害的鬼怪。
你和小时候一样,虽然表现得很强势,但内心其实很柔软,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
所以,我也想尝试一下,以你的方法重新认识鬼怪,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即使再黑暗,这个世界上也总有光亮值得我们去追求不是吗?”
我居然是这么想的?!
这已经不是姜礼第一次被误会了,但以前被其他人误会最多也就是脑补一下姜礼的实力背景或是远大志向。
可这次放到黎白婉这里,竟然直接升华到人性的真善美了。
饶是姜礼的厚脸皮一时间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大...大概就是你说的这样,其实我也很苦恼,因为我太善良了,与鬼怪都能共情,在其他人眼里,我大概是个疯子吧。”
姜礼瞥向另一边,声音有些沉重。
既然要寻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好了!
“没关系的,这正是你的特殊之处,也是你值得我尊重的地方。”
黎白婉伸出双手,轻轻托着姜礼的脸,让姜礼看向自己: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很不错,我很喜欢。”
呵呵...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喜欢狗不是因为狗很可爱,只是因为肉很好吃...
姜礼在心里胡思乱想着,表情却带着一丝悲情的味道:
“你能理解我,说明你也是个善良的人,希望以后我们能把这份善良,传递给更多的人。”
啊啊啊啊!我在说勾八!怕不是被张胤病毒传染了!
张胤你坏事做尽!
“一定会的。”黎白婉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春风似的笑容。
就连姜礼也觉得有些惊艳。
他下定决心,以后得把黎白婉藏起来,绝对不能让谭楚锋那厮看到。
“你们姐弟俩关系不错嘛。”早餐店老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
黎白婉这才注意到,食客们都因为自己刚刚情不自禁的笑容而呆呆地看着自己,本该早已对此免疫的黎白婉破天荒的脸红了,触电似的收回自己托着姜礼的脸的双手,低头小口小口地开始吃东西。
“哦,我长蛀牙了,刚刚让我姐帮我看一下。”
姜礼随口说道,丝毫没察觉到黎白婉的不对劲。
“原来如此。”老板的笑容很暧昧。
草草吃完之后,黎白婉将打算再吃点包子的姜礼拖出了早餐店。
另一边,收到姜礼传讯的左子桓正在召开领导班子间的会议。
“秘书长,出什么事了?”一个老头十分谄媚地问道。
它正是被姜礼提拔的宣传部长,郝震惊。
除了它以外,壹号还有好几个左子桓亲自挑选的礼义会高层也都在。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刚接到消息,会长今晚会带外地的大人物视察,对江新区进行暗访。
会长有个要求,就是江新区的成员不能穿制服,以前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再就是见到会长以后不能打招呼,得装作不认识。
老郝,你经常需要去下面传达宣传一些新发布的规定,所以对成员比较熟悉,我给你一些参考的名单资料,你去挑选一些实力过得去,而且生前遭遇比较悲惨的成员,轮换到江新区。
把原本江新区驻守的成员们暂时安置到总部。
它们的工作主要就是挨打,然后在会长面前卖惨,可能会比较辛苦,但是十分重要,你先培训一下,必须得在你那过关之后才能通过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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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告诉它们,参与本次行动的成员月底的怨气供应有提成,在会长面前表现过的还能翻倍。
至于你们,就协助老郝,这是礼义会成立以来会长第一次安排任务,必须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都听明白了?”
郝震惊当即起身保证道:“保证圆满完成会长的任务!也保证不辜负秘书长的期待和信任!”
其他人反应慢了半拍,见郝震惊先表了态,当即纷纷起身保证。
“嗯。”左子桓满意地点点头。
他又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有十二个小时,时间紧迫,快去吧。”
“是!”郝震惊拿着左子桓给它的资料,屁颠屁颠地出了会议室。
只有作为左子桓最初心腹,现如今情报部部长的壹号没有离开,小心翼翼地问道:
“班长,会长的要求有些奇怪啊,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左子桓轻轻皱了皱眉:
“你要搞清楚,情报部的工作是搜集江城内所有能搜集到的情报,以此来服务会长,也就是说,本质上的核心是为了会长,这一点不止是情报部,对整个礼义会都是如此。
所以记住我说的话,工作就是工作,安排你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做,不要随意揣测会长的意图,能明白吗?
这一点,你可以多跟郝震惊学一学。”
壹号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以前随性的左子桓如今对于涉及到姜礼的问题竟然如此严肃,吓得它冷汗直流。
同时,它也终于意识到,尽管从情理上来说,自己始终跟随的是左子桓,但如今江城真正的掌权者,已经换人了。
“对不起,秘书长,是我拎不清了。”壹号战战兢兢。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赌狗不值得原谅
是夜,在黎白婉的催促下,姜礼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她前往了江新区,而宋娴也经不住黎白婉的软磨硬泡,一起加入了这个名为探险小队实为暗访小组的行列。
别给我搞砸了啊。
姜礼如是祈祷着。
若非迫不得已,姜礼是不可能暴露自己收编了江城鬼怪这个秘密的。
即使黎白婉是自己的姐姐,他也不会放心地让她知晓自己背地里搞出来的这些事情。
如今虽然看上去一片美好, 但实际上礼义会里缺少能作为顶梁柱的绝对强者,但凡引起了地级以上人的注意,无论对方想做什么,姜礼都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所以在自己摸到地级化气的门槛,从刘老那里拿到精纯化的厉鬼怨气之前,都必须得低调。
黎白婉背靠巫蛊门,尽管看上去姐弟俩关系不错, 黎白婉对鬼怪也没有明显的敌意, 但姜礼却难保黎白婉得知这件事之后不会告诉她的小姨,也就是巫蛊门的门主。
而姜礼和巫蛊门门主也不过一面之缘,对方还是联盟中的大佬,在大是大非面前会选择姜礼这个沾亲带故的穷亲戚还是联盟,自然不用多说。
在有实力与联盟大佬平等对话,并且能用礼义会这份力量迎合他们所需之前,姜礼都必须得将其隐藏起来。
毕竟联盟成立的本质是清扫鬼怪,但自己现在做的反而是以鬼怪之力壮大己身,非但不会让联盟的成员们觉得很牛逼,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没想到你姜礼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了?
况且大家面对鬼怪都只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姜礼这儿就是在一起谈笑风生,很容易让人对姜礼产生忌惮,如果这份忌惮过于严重,甚至会被视为不稳定因素被抹除也说不定。
姜礼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的。
涉及到自身安危的问题,再谨慎也不为过。
“你怎么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啊?”地铁上,黎白婉见姜礼一直若有所思, 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宋娴知道姜礼在担心什么, 抿着嘴一言不发。
而姜礼回过神来,随口道:
“刚刚随便算了算老黄历,发现今天不宜杀生。”
“不宜杀生?”黎白婉不太明白姜礼的意思。
“嗯,也就是说今天其实不太适合清扫鬼怪,不然会变得不幸。”
姜礼信口胡诌。
“哦,没事,本来也就是长长见识,看看大城市的鬼怪长什么样子而已。”
黎白婉很轻易地就相信了姜礼说的话。
姜礼在心里暗暗点头,这样一来,成员的命就保住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江新区。
在黎白婉的强烈要求之下,姜礼带着她来到了宋娴曾经的住所,那栋别墅。
“就是这里了。”姜礼指着那一片废墟,对黎白婉介绍道:
“这里就是宋娴以前居住的地方,那只镜鬼也就是葬身于此,当初我被废墟压住,还是宋娴将我给挖出来的。”
姜礼边说边靠近了别墅残存的没有倒下的门框,心里有些可惜,如果早点领悟了符阵之道,大概能全部融化掉吧。
黎白婉像是粉丝打卡似的在废墟里走来走去,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盒子,一只灰色的蚕宝宝似的虫子被她放在了地上,少顷,她便一脸警惕地说道:
“小心,这里似乎来过大家伙,我的小灰告诉我,这里在最近出现过恶鬼。”
姜礼不仅不担心,甚至还想笑。
什么恶鬼,布朗尼罢了。
“不用太担心,臭鱼烂虾而已。”姜礼安慰着一脸警觉的黎白婉。
黎白婉再三确定之后,确认恶鬼的气息留存于一周以前,再加上想到了姜礼的实力,也就放松了下来。
她一脸感叹地望着宋娴:“辛苦你了。”
宋娴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自从两人吃完早餐回来之后,黎白婉就总是对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追问之下才知道,姜礼竟然编造出如此让人感到羞耻的故事。
最离谱的是,姜礼居然还私下让宋娴配合,说这是剧情需要。
而此时的始作俑者正在一边哼着小曲,当作无事发生。
“没...没事。”宋娴强挤出一个笑容。
既然一开始没有揭穿姜礼的谎言,那越往后自己反而越要帮那可恶的家伙圆谎了,否则等黎白婉知道实情之后,说是社死炼狱也不为过了。
“唉?你们感觉到了吗?”姜礼突然吱声。
“什么?”两人回答道。
姜礼指向不远处的一栋废弃居民楼:“那边,那边有游魂的气息。”
实际上,游魂气息微弱,实际上如果不是仔细探寻,在游魂没有发作之前是很难被发现的,姜礼能够知道那里有游魂,还得归功于左子桓。
整个江新区如今在姜礼眼里就像一个已经探索完毕的地图,哪里有小怪,哪里有精英怪,全部标得清清楚楚。
“真的吗?你的感应这么灵敏?”黎白婉觉得难以置信,连她的探灵蛊也没有察觉到,姜礼是怎么知道的?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彼得帕克的蜘蛛感应是跟谁学的吧?”
姜礼洋洋自得。
“什么克?”黎白婉有些茫然。
“无所谓,总之先去看看吧。”姜礼一马当先走向了标注好的精英怪驻守地。
宋娴看着一脸兴奋的黎白婉,有些不忍直视。
她叹了口气:“姜礼哥哥,慢点,等等我们。”
三人靠近了那栋居民楼,立马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
这栋三层小楼,充斥着腐败的气息,并不是单纯的建材腐朽散发的味道,而是似乎有什么东西烂在里面发臭了。
“在上面。”姜礼屏住呼吸,小声地说道。
黎白婉也点点头:“我现在感觉到了。”
姜礼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漆黑的楼梯。
他们一直来到三楼,才进入了楼道。
在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上,用油漆喷满了各种涂鸦,而涂鸦的内容则是各种诅咒的话。
“油漆看上去,似乎挺新的...”黎白婉伸出手指摸了摸涂鸦,感觉到这些看上去干了的油漆有些软软的。
姜礼皱皱眉:“大概是因为游魂的缘故,导致被它影响的范围维持着它生前的模样吧。”
“有可能。”黎白婉觉得姜礼说的挺有道理。
而宋娴知道,这只是单纯因为这确实是新油漆。
姜礼直接推开了看似紧闭,实则只是虚掩的门,走进了屋子。
黎白婉想拉住他,让他小心些,但是转念一想,游魂而已,完全不构成威胁,也就随姜礼去了。
而刚一进入屋子,黎白婉便捂住了鼻子,因为屋子里弥漫着难闻的腐臭味,或者说,尸臭。
“有人没人啊?收燃气费。”姜礼站在门边,冲屋子里嚷着。
正当黎白婉想让他严肃点的时候,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回应了姜礼。
“家里真的没钱了。”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从里屋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他的眼角挂着血泪,双腿不住颤抖,似乎就这么站着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老爷子,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不孤独吗?看你年纪这么大,照顾自己都费劲吧?”
姜礼自来熟地和老头拉家常。
“我要等我儿子。”老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黎白婉虽然不把区区游魂放在眼里,但还是提防着老头突然暴起,她的小姨曾经告诉过他,即使是最低级的鬼怪,也难保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对待鬼怪,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否则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是在装作不知道它是鬼怪,故意试探它吗...
黎白婉看着游刃有余的姜礼,心里暗暗点头,看来姜礼能如此了解鬼怪,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换做其他驱鬼人,估计早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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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儿子?你儿子是干什么的?”
姜礼问道。
“我儿子在外面欠下了钱,去打工还钱了,我得在这儿等着他,不然等他回来,他该找不到我了。”
老头有问必答,让黎白婉都是觉得有些诧异。
大城市的鬼怪,都好懂礼貌哦。
“看来你儿子欠的钱不少啊。”
姜礼看了看门上的涂鸦,又看着屋子里家徒四壁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不会是欠了赌债吧?”
“不会的,他是好孩子,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老头一直重复着。
“介意我进来看看吗?”
姜礼说完,不等老头回应,便拉着黎白婉走进了房间,稍微等了一会儿,见老头依旧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便直接越过他走进了里屋。
“喂,不好吧。”黎白婉对姜礼对待鬼怪随意的态度有些不适应。
“无所谓啊,我想干什么它们还敢阻止不成?”
姜礼耸耸肩,四处查看着。
而这句话一语双关,在宋娴和黎白婉那里,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意义。
“你可真自信。”黎白婉无奈地说道。
“只要不是普信就行了。”
姜礼掀开被子,随后眉头紧蹙地捂住鼻子:“果然有东西,怪不得这么臭。”
一具腐烂水肿的尸体赫然出现在床上。
“这...”黎白婉闻到这股味道,一时间有些头晕。
“大概是死了没人知道,在过了几天尸体腐烂之后它才变成的鬼,因此尸体也维持着当时的模样,没什么好看的。”
姜礼并没有过于关注这具尸体,重新盖上了被子,开始搜索其他地方。
很快,他就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一叠还没有寄出去的信,随手取出一封翻看起来。
越看,姜礼的表情就越沉重。
黎白婉觉得好奇,也拿起一封拆开看起来。
“还真是赌狗啊。”
姜礼面色复杂。
信是老头写给它的儿子的,它在信中不止一次规劝自己的儿子,回头是岸,早点戒掉好赌的毛病。
信里的话情深意切,饱含一个父亲对儿子走到这样的地步的不甘与悔恨,更表达了对儿子浪子回头的殷切期盼。
但不知道为什么,信都没有寄出去。
“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我的棺材本也被他们拿走了,儿啊,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爸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了。”
黎白婉念出了她看的那封信的内容:
“我对不起你妈啊,没有把你教育好,你去了哪里啊,爸给你写了很多信,但是连往哪里寄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否还活着。
如果爸死了之后你回来了,看到这些信,希望你能知道,爸永远没有怪过你,要怪只能怪我太纵容你了。
爸也向你道歉,当初不该打你那一巴掌,否则这么多年来,你就不至于一次也不回来。
我只希望你一切都好。”
黎白婉放下心,心情有些沉重。
而姜礼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知道,为了塑造真实感,左子桓挑选的都是真实经历过这些事情的成员。
也就是说,这老头真是因为儿子欠下赌债跑路,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守着老屋,直到死在这里,因为等待儿子的执念变成的鬼。
“信!你们看了我的信!”
老头似乎察觉到有人动了自己的东西,一改方才的模样,变得怨气缠身,凶神恶煞。
姜礼看着老头,突然觉得有些为它不值。
“赌狗不值得同情,更何况连家人都能抛弃的赌狗,你为了他守了这么多年,真的值得吗?”
姜礼严肃地说着:
“还有,你又为什么要把过错全部归结于自己,他去赌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唯一的问题不是在催债的人上门的时候打了他一巴掌,而是没有在他第一次赌的时候就报警把他抓起来!”
老头本来凶厉的面容一下子呆住了。
这和郝部长说的不一样啊,按流程来说,卖完惨以后自己就可以借故发作,然后被会长揍一顿,这事儿就算圆满结束了,可会长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我除了儿子,什么都没有了。”
老头怔怔地解释着。
“所以你就纵容他成为社会的毒瘤吗?赌和毒一样,染上了之后破坏的不是一个人的未来,也不是一个家庭,而是整个社会的安定!”
姜礼的情绪莫名的有些激动:
“警察捣毁一个地下赌场,你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和资源,冒着多大的风险吗?因为有赌徒的存在,每年有多少卧底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都知道吗?”
姜礼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脸色阴沉地离开了这里。
黎白婉紧随其后,也追着姜礼出去了。
而老头此时脸色煞白,看向了也是被姜礼吓到了的宋娴:“部长,我是不是惹会长不高兴了?”
宋娴回过神来,安慰道:“没事,他只是情绪有点激动,应该和你没关系。”
说完,宋娴也跟了出去。
充满恶臭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老头。
“时刻包容自己的儿子不是每个父亲应尽的义务吗...我真的错了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案了,原告就是罪魁祸首!
“你没事吧?”
居民楼下,黎白婉有些担忧地问着姜礼。
而姜礼缓过气来,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说,那种因为愤怒带来的失态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才对,自己应该时时刻刻保持冷静,尽管那老头经历的事的确让自己觉得愤怒,但也不会发脾气才对。
可刚刚恍惚间就是突然诞生了训斥它一顿的想法, 而且刚刚出现这个想法,自己就这么做了,压根没有思考这么做是不是合适。
这很不对劲。
“没事,刚才有些失态了。”姜礼摆摆手,捂着额头喘息道。
很快,宋娴也跟了下来。
“姜礼哥哥, 你刚刚怎么发这么大火啊?”宋娴察觉出了姜礼的不对劲, 自从她认识姜礼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
“我...大概是最近有点累了吧。”姜礼叹了口气。
见姜礼不愿意多说, 黎白婉和宋娴对视一眼,都是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
“那回去吧。”黎白婉扶着脚步有些飘忽的姜礼,朝着外面走去。
一路上,姜礼觉得直犯恶心。
对此,姜礼觉得十分困惑。
他明显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忘掉了。
而先前与老头的对话中,好像就是因为这被自己遗忘的东西在作祟。
可是除了家人,还有什么事情会值得让自己如此愤怒呢?
一直到家,姜礼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并且始终想不起来这被忘掉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因为出了这个意外,本来想每天都出去找刺激的黎白婉暂时也放弃了这个打算。
左子桓那边收到了报告,也联系姜礼,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姜礼对此的回答是,必须加强礼义会成员的思想教育问题,并严查有哪些成员生前是没上过学的,没有正确的是非观,让专员对这些成员加以纠正。
“但是很多成员的执念说起来都是不太符合你说的这些观念的, 如果强行给掰直了,我担心它们就废了啊。”左子桓对此有些为难。
“啧,那确实是个问题,那就先这样吧,以后等我制定出详细的方案再说。”
姜礼只能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
接下来几天,姜礼一边在家修炼,一边平复着自己的突然失控带来的不安。
事实上,这次失控和以往的犯病的表现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犯病时自己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但失控的时候,自己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所谓的犯病有可能不是精神病后遗症,因为随着自己修为日益精深,除非是灵气全力爆发,否则几乎已经不会再出现犯病的情况。
所以姜礼对此的猜测是,之前的犯病只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在情绪出现剧烈波动的时候承受不住小草存在带来的反噬而已。
所以说, 追根溯源,小草才最有可能是罪魁祸首,但它是怎么来的,这又是一个问题。
但是这次失控,只是因为简简单单的对话引起的。
这就很令人费解。
“或者说,是因为赌博这个字眼,让我隐约想起了什么东西吗?”
姜礼自言自语:
“可是我印象里,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赌徒才对,而且就连我自己买彩票中过最大的奖也就是五块钱,还是花十块钱买的...”
带着这份怀疑,时间很快来到了过年的前一天,腊月二十九。
这天一早,陈逸轩就给姜礼打来了电话。
“你家的地址在哪,我好像一直都忘了问了,我现在就来接你。”
“接我?接我干嘛?”姜礼有些奇怪,他还专门看了看时间,明天才是大年三十,自己并没有记错时间。
那边的陈逸轩似乎对姜礼的问题有些意外:“你没开玩笑吧?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会忘了吧?”
“今天不会是你大喜的日子吧?”姜礼调笑道。
可以往经常和姜礼互相开玩笑的陈逸轩罕见地沉默了。
姜礼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感觉到不对劲了。
“今天是齐君哥的祭日,你以前每年都去祭拜的,怎么可能会忘?”
陈逸轩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愠怒。
“齐...齐君,是谁?”姜礼突然有些慌了神,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他很清楚,自己绝对认识这个艾阳,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陈逸轩没有说话,他似乎也听出了姜礼语气中的慌乱,也察觉到姜礼并不是在开玩笑。
良久,陈逸轩叹了口气:“你先把地址发给我,大概是这三年里,有些事你忘了吧,这不怪你。”
姜礼‘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陈逸轩。
半小时后,陈逸轩开着车来到了姜礼家楼下。
“我有点重要的事得出去一下,不能带你们一起,我在茶几上留了饭钱,晚上我会回来的。”
姜礼对黎白婉和宋娴交代两句,便披上外套出了门。
见姜礼脸色有些不好看,两人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嘱咐他注意安全。
坐上车后,陈逸轩突然发现姜礼有些憔悴,和以往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太一样,也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了?”陈逸轩关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最近,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是去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反正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挺怪的。”
姜礼故作轻松地笑笑。
“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连齐君哥都忘了。”
陈逸轩沉重地说着:
“我还以为你不叫我是因为你自己去了,没想到,居然是忘了。”
“齐君...”姜礼眉头紧蹙:“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我模模糊糊觉得,我应该和他很熟悉,但是就是一点儿轮廓都不记得了。”
“当然很熟悉。”陈逸轩叹了口气:“以前我们三个从小玩到大啊,他大你三岁,他爸爸也是我爸在警局的前辈,我们两家算得上是世交了。”
“这...你这么说,我好像想起来了,逢年过节似乎是有去一个叫齐叔的人家里串过门,不过你说齐君和我们从小玩到大,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礼艰难地试图想起来,但不管怎么做都做不到。
陈逸轩只能通过自己的描述,尝试帮助姜礼唤醒这段记忆。
“齐君哥以前是我们小区里的孩子王,十分正直,同时对年纪比他小的孩子都照顾有加。
特别是我们俩,因为我爸和他爸在一个单位工作,彼此熟识,所以齐君哥对我们更加照顾。
随着当时那些小伙伴们逐渐长大,搬走的搬走,脱离的脱离,到了最后,就只有我们三人还成天玩在一起。
后来,他考上了警校,因为表现突出,本身又充满了正义感,通过了考核,成为了卧底警察...”
卧底警察?!
姜礼表情微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而陈逸轩一边开车,一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没有注意到脸朝窗外的姜礼有什么不对:
“在考入警校的那几年,他还有事没事和我们通个电话,放假的时候也会带着我们出去玩,但等他成为卧底警察的时候,就和我们断了联系。
我们一开始不知道他当了卧底,只当他事务繁忙,没时间再像以前一样和我们玩在一起。
等到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在他家,见到他的黑白照。”
说到这里,陈逸轩有些哽咽:
“因为是卧底,所以没有葬礼,没有通报,甚至除了几个知道详细情况的领导和值得信任的亲人朋友,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有一个叫齐君的英雄死了。
那天晚上,老爸他和齐叔喝了很多酒,我们也终于知道齐君哥不是不找我们玩,而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连打电话报平安也成了奢望。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我刚刚高考结束,就是因为这件事,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警校,而你,也是因为他选择的当警察。”
“我...”姜礼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东西,五官有些扭曲。
“我,我记得,他是暴露之后被害死的?”
“嗯。”
陈逸轩痛苦地点点头:
“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样了,全身骨骼粉碎性骨折,面目全非,听说体内还有残留的毒品,线人找到他的时候犯罪分子所在的整个仓库只剩下了他的尸体,他们想转移尸体,结果过程中内脏都从腹部的撕裂伤流了出来。”
姜礼抿着嘴,脸色有些发白。
经过陈逸轩的提醒,他想起来了。
愤怒的同时,姜礼也十分内疚。
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怎么会忘记了?
而这时,陈逸轩也将车开到了公墓。
在陈逸轩的带领下,姜礼找到了齐君的墓碑。
“没有名字。”姜礼看着只写着烈士之墓的墓碑,黯然神伤:“那些家伙还没有被抓到是吗?”
“没有。”陈逸轩将带来的祭品放在墓碑前。
“如果被抓到了,至少能留下点文字,让人知道他是谁,是为什么死的。”
姜礼对此也觉得颇为无奈。
生前不能露脸,死后不能留名,这就是卧底警察。
为了防止被报复,在犯罪分子彻底被根绝之前,所有的卧底警察都只能生活在影子里,不能被世人所知。
曾经有打入犯罪组织的卧底,在路上被自己的孩子认出来,叫了声爸爸,引起了犯罪份子的警惕,不久之后,不止这名卧底,连他的家人也没能逃过这些人的毒手。
姜礼抚摸着墓碑,发自肺腑地道歉:“对不起,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把你给忘了。”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关于齐君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姜礼被庞大的信息流冲击地呆在原地,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萦绕在姜礼的脑袋里,良久,这种不适感才逐渐消失,在陈逸轩担心的注视下,姜礼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我怎么会当警察的,原来不是因为陈叔啊。”
齐君的面貌逐渐清晰,姜礼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似乎问过他,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考警校,是不是因为他的爸爸就是警察。
笔趣阁
“唔,虽然也有这个原因,不过最大的原因是我觉得当警察很帅啊,只要有警察守在大家的身边,就算天再黑,大家也能睡得很安稳,这也能算是英雄吧?”
“可是当警察会遇到危险,你不怕吗?”
“怕啊,但是总有人要面对这些,总不能让老百姓来面对吧?所以我训练得这么认真,就是因为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保护别人的同时也能保护自己。”
姜礼罕见地坐在地上,一脸深沉,一言不发地点了根烟。
“从小时候和你们在一起玩,我就知道,保护别人就是我最大的人生价值。”
陈逸轩一愣:“你说什么?”
“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刚刚才想起来。”姜礼吐出一口烟雾,但总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并没有随着烟雾一起被吐出来。
“你没有和我说过。”陈逸轩叹了口气。
姜礼笑了笑:“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这句话的重量。”
“他是个好哥哥,更是个好警察。”陈逸轩说道。
“总之,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也实现了它,他的死,重于泰山。”
姜礼缓缓地说着。
兄弟二人之间,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姜礼凝视着面前的墓碑,随后又看了看齐君墓碑后棉许多只写有烈士之墓的墓碑,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在这样的时代,有这么多带着信念活着或死去的人,是普通人的幸运。
因为天塌下来,也有人替他们扛着。
“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姜礼突然对陈逸轩说道。
“关于齐君哥的吗?”
姜礼摇摇头:“不止他的事,从我们生活在一起之后,所有的人和事,但凡是你还记得的,都跟我说说。”
“为什么?”陈逸轩有些奇怪。
今天的姜礼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似乎有些...多愁善感。
“我总觉得,除了齐君,还有许多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忘了。”
姜礼的表情十分郑重:
“以前还不觉得,但在我想起了关于齐君的事情之后,我才发现,我以往的许多记忆都出现了偏差。
我之所以想不起来这个人,不是单纯忘了,而是因为他的存在,与我过去的一些认知相悖。
就好比我之前一直觉得,我是在陈叔的安排下当的警察,而现在才想起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齐君给我的人生带来的所有影响,似乎都被我无意识地替换成了其他原因。
这就好像...这就好像意识被篡改了。
所以我现在很惶恐,我有一种感觉,齐君并不是唯一被我忘记的人,还有其他人和事被我遗忘了。”
尽管姜礼说得很玄乎,但陈逸轩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陈逸轩对此也不疑有他,在姜礼住院的那段时间,有许多前去探视他的人,姜礼都表现得抗拒且陌生,在陈逸轩看来,这或许是后遗症。
“看来这三年对你的影响确实很大。”
陈逸轩苦涩地笑了笑,从姜礼被寄养在自己家之后,自己记事的时候开始说起了兄弟俩的往事。
这一说,便说了一整天。
而整个过程,姜礼听得十分专注。
果不其然,在核对中,姜礼发现,自己确实对陈逸轩提到过的一些人和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反而是陈逸轩说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却记忆犹新。
这与常理刚好反了过来。
而那些被自己遗忘的部分,无一例外的都对自己的人生轨迹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并且还几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也就是说,但凡是痛苦的回忆,全都被自己选择性地遗忘了。
“所以说,我小时候老是捉弄你,并不是因为我缺乏安全感,确实是因为我小时候欠揍?
我上学的时候孤僻,不是因为人缘不好,而是遇到看不惯的事就动手,所以大家都怕我。
工作以后被挤兑,也不是因为过于高傲,而是因为刚到警局就实名举报同事工作态度不认真,还因此和上司叫板?”
不说其他,光是其中一些明显与自己的记忆产生偏差的事就已经足以让姜礼惊掉下巴。
“我得纠正一下,工作以后被挤兑确实也包括你很高傲。”
陈逸轩认真地提醒道:
“虽然你确实有这个资本,但是确实不受人待见。”
“啧...”姜礼忍不住咋舌。
“我以前居然是这种人?”
“那你以为你之前是什么样的呢?”
陈逸轩有些好奇。
“我记得,我以前是那种,怎么说呢,就是天才总是不被世人所理解的那种,嗯...大概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吧。”
姜礼犹豫着说道。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吧。”
陈逸轩点评道:
“至少表面上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和齐君哥都知道,其实你本身性格就挺恶劣的,咋说呢,就是心挺黑的,但不是贬义词哈,用我爸的话说就是,这孩子从小就有城府。”
想了想,陈逸轩又补充道: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就是你出院以后和以前变化有点大,也不是说性格变化大,只是我过去觉得你包袱还挺重的,尽管心里十分在乎,表面上也风轻云淡的,但是现在就特真实,怎么说呢,就是在家就算了,但是在外面也干脆演都不演了。”
“所以说,我也并不是性格大变,而是我本来就这弔样?”
姜礼突然有点难以接受。
照这么说...自己现在的性子并不是受到了那三年经历的影响?也和小草没有关系?
姜礼恍惚着喃喃道:
“我本来就是个素质极低的屑?!”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立心立命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姜礼一时之间有些忧伤。
“总之,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所有情况了,也不知道究竟有哪些部分是你忘了的。”
陈逸轩拍拍姜礼的肩膀,示意他节哀。
“我只能说,不少。”
姜礼叹了口气:
“有许多对我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事件都被我遗忘了,或者说是替换成了其他的内容。
而且最让我觉得细思极恐的是,我压根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出现的这样的变化, 也许是发生的第二天,也许是昨天,又或者是其他我根本没察觉到的时候。
如果不是和你重新对了一遍,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个问题。”
陈逸轩不由自主地代入了自己,如果说以往自己经历过的事不声不响地在自己的记忆中发生了改变,那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不敢往下想, 因为这种想法一出现, 就不可遏制地开始蔓延, 那种生活在虚假世界中的不安笼罩着他,足以让他怀疑人生。
“我建议你再找医生看看,你这个情况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陈逸轩光是想象自己是姜礼,就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
“看医生干嘛?要是又让我入院观察,我找谁说理去?”姜礼直接否定了陈逸轩的建议。
“但是如果后续更严重了怎么办?”陈逸轩有些担忧。
姜礼摇摇头:“不至于,我回去以后会把这些事全部写在日记本上,每天核对一遍,记录下每天的记忆状态,如果说什么时候突然改变,那我会马上知道的,但如果一直没有再变化,就说明这是一次性的,只是以前某一次突然引发的突变而已、”
陈逸轩先是点点头,可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
“那要是你连日记一起忘了呢?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写过日记?”
“你跟我这套娃是吧,大不了我再定个每日闹钟,提醒我看日记和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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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有些无语,自己这小老弟是完全不盼自己点儿好啊。
“那好吧。”陈逸轩这才勉强接受:“你的状态记得要经常告诉我啊,虽然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我会的, 不过你别告诉你爸妈, 他们年纪大了,别让他们担心,知道吗?”
姜礼起身拍了拍屁股。
“行,但前提是你一直没出什么事。”陈逸轩也站了起来。
姜礼‘嗯’了一声,冲面前的墓碑拜了拜:“齐君哥,总有一天,这上面会清清楚楚地刻上你的名字的。”
陈逸轩也是跟着姜礼祭拜,并坚定地说道:“一定会的。”
可实际上陈逸轩也知道,要想把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彻底根除的害死了齐君的犯罪组织从江城连根拔起,说是难如登天也不为过。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发自内心地和姜礼说了同样的话,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景,尽管很难去实现。
陈逸轩以为姜礼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直到返程的时候,姜礼突然问起他能不能查阅以前的卷宗,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你不会真想调查吧?”陈逸轩方向盘都差点没扶住。
“不瞒你说, 确实有这个打算。”姜礼坐在副驾驶, 座椅调得很低, 整个人近乎躺在座椅上,双手抱着头,十分随意。
“开什么玩笑,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陈逸轩丝毫不留商量的余地。
“也是。”姜礼叹了口气:“这些文件和资料应该都属于很机密的内容,以你的级别确实碰不到。”
“激将法没用,都多大了还整这出?”陈逸轩有些无奈:
“你以前也是警察,应该知道警方的资源和能力,要说一点线索没有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些线索还远远不足以构成一张网。
人家内部等级森严,单线联系,想一网打尽的难度有多大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
这么多年来不收网,不就是因为证据不足吗?
到时候打草惊蛇,就算能抓到些小鱼小虾,也是治标不治本。
真正的大佬见情况不对,往边境线一扎,偷渡到东南亚金三角这些地方,那线索就算是断了,以前牺牲的人力物力全都等于白费了。
而且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止齐君哥,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手下根本就说不清。
你但凡沾染上一些,被他们察觉到了,怎么死的说不定都不知道。
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让你蹚这浑水的。”
“也是。”姜礼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就当陈逸轩以为姜礼只是偶然间热血上头的时候,又听见姜礼继续问道:
“他们有枪吗?”
“有,而且不少。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姜礼没有回答陈逸轩的疑惑,而是继续问道:
“他们有重火力吗?重机枪,榴弹发射器,火箭筒之类的。”
“呃...这个,应该是没有吧,我不太清楚。”
“那他们有雇佣军吗?有核弹吗?”
“大哥,你真别开玩笑啊,有核弹还当亡命之徒,那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好了,我大概明白了,除了凶恶一无是处罢了。”姜礼从陈逸轩的表情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陈逸轩有点难以理解姜礼的脑回路:
“总之他们很危险,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档案室里的资料我也的确没资格去查阅,这不是我们的工作,你就老老实实好好生活就好了,早晚有一天这些老鼠肯定会被一网打尽的。”
“行吧。”姜礼答应了陈逸轩不会乱来。
但冷静下来之后,陈逸轩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为什么会担心这些。
对于现在是普通人的姜礼来说,就算想乱来,估计一辈子也不可能触及到那些黑暗才对,自己似乎有些担心过头了。
想清楚这些之后,只把这当作姜礼的心血来潮,没有再多想,把姜礼送到家以后,叮嘱姜礼明早记得贴春联之后就离开了。
转眼,时间便来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大年三十。
一大早,姜礼就被楼下喜庆的鞭炮声吵醒。
他的灵魂还躺在沙发上,但是肉体却已经坐了起来。
这么多天的沙发睡眠,让他的脖子适应了这种折磨。
“春联...春联...”姜礼翻出昨晚买的红纸和廉价毛笔以及墨汁,迷迷糊糊地写了起来。
很意外的,姜礼的字竟然写得很好。
黎白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姜礼身后,兴致勃勃地念着姜礼写的内容:
“扫天地一一不平事,清世间万万污浊心,看不出来,你还会写书法?”
还在半梦半醒的姜礼一下子清醒过来,手一抖,最后一个字差点写歪。
“嗯,以前去过少年宫培养兴趣爱好,顺手学了两年,不过后来荒废了。”
“为什么?学了两年还不常练都能写这么好,要是一直练岂不是能登峰造极?”
黎白婉有些可惜地说道。
“这个原因很复杂...”姜礼放下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也知道,少年宫嘛,都是小孩子,都挺要强的,没事儿就爱比谁写得好,下手也没轻没重的...”
“嗯?你先等等,比谁写得好我是能理解的,比试书法还有下手轻重一说吗?”黎白婉感觉姜礼说的话里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了嘛,小孩子都天生要强,比不过就会争论,争论演变到最后,文斗往往就变成了武斗嘛。”
姜礼笑了笑:
“好在我比较争气,文斗和武斗在少年宫书法班我都是第一。”
“呃...你的意思是,他们写字比不过你,想跟你动手,结果反而被你给揍了?”黎白婉愣愣地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老师不敢要我了,而且那些被揍的小孩家长还来堵过我家的门,忒不要脸。”
姜礼耸耸肩。
“那陈叔和婶婶当时是什么态度?”黎白婉有些无语,看来姜礼小时候也不是什么善茬。
“印象不是很深了,我记得婶婶应该挺生气的吧。”姜礼回忆道。
“他们责罚你了?”黎白婉追问。
姜礼一脸奇怪:“责罚?为什么要责罚我?婶婶生气是因为她觉得我被欺负了,至于陈叔,因为我揍回去了,所以他犒劳了我一周的大餐。”
黎白婉的表情僵住了:“好犀利的家庭教育。”
“是这样的,虽然陈叔他是警察,但是从小教育我和陈逸轩的就是,被欺负之后,宁可站在被告席忏悔,也别躺在殡仪馆里接受赔偿。”
姜礼解释道。
黎白婉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一时之间又挑不出毛病,仔细想想,甚至还觉得很有道理。
想不出措辞的黎白婉只好转移话题:“春联贴这个内容合适吗?”
“我也觉得这不是春联该有的内容,但的确是我有感而发。”
姜礼提起墨迹已经干了的红纸抖了抖:
“无所谓了,反正是贴在我自家门口的,我说它是春联那它就是春联了。”
“横批呢?”黎白婉见姜礼只写了上联和下联,好奇地问道。
“暂时没想好。”姜礼似乎有些苦恼:“想了许多都觉得不合适。”
“那不如我给你想一个吧?”
黎白婉跃跃欲试。
望着双眼直冒小星星的黎白婉,姜礼有些不太信任:“你?”
他脸上似乎写着‘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么你?’几个字。
“别瞧不起人,包你满意。”黎白婉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行,那你说吧。”姜礼坐在沙发上,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
“就...立心立命怎么样?”黎白婉思虑良久后,说了一个自己觉得很满意的横批。
而姜礼听到这四个字后,一下子端坐起来,正色道:“你在哪抄的?”
“抄?当然不是抄的。”黎白婉嘴上说不是抄的,但她的表情和明显底气不足的语气却已经出卖了她。
在姜礼的审视下,她终于败下阵来,老实道:
“好吧,确实不是我想的,是你爸曾经说过的话,全句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我感觉气势非凡,而且和你写出来的对联很契合,就拿来用了。”
“横渠四句啊。”姜礼有些感慨:“每次听到这四句话,都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什么四句?”黎白婉有些茫然。
“横渠四句,这四句话是一个北宋的思想家说的,他的名字叫张载。”姜礼解释道。
“啊,我一直以为是你爸说的。”黎白婉有些羞愧于自己知识水平的匮乏。
“那你可算是往他脸上贴金了。”姜礼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既然这四句话从自己的父亲嘴里说出来过,是不是意味着,或许他也有类似的思想,是一个心中有理想和抱负的人呢?
父子俩通过黎白婉的这次跨越了时空的共鸣,让姜礼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不过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横批很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姜礼挥笔写下了立心立命四个大字。
在写完最后的福字之后,姜礼便开始在门口贴春联。
他四下看了看,虽然楼下热闹,但自己所在的楼道里并没有其他人。
只见他伸手轻轻一抹,墙上和门上常年累月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小广告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直到贴完春联,姜礼才想起来问黎白婉:“对了,怎么就你醒了,宋娴还没起床吗?”
而黎白婉对此似乎也是有些不解:“嗯,她最近的睡眠时间很长,而且睡着的时候非常敏感,睡得不沉,必须得抱着你的衣服才能睡得安稳。”
犹豫片刻,黎白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你不用顾及我的,你们以前怎么睡的就怎么睡就好了。”
“别乱想,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也了解的。”
姜礼白了她一眼,准备去叫宋娴起床。
晚点自己要去陈叔家吃年夜饭,不能带上宋娴,所以有些事情得提前交代好。
可等到他走进卧室,坐在床边轻轻地摇了摇宋娴的肩膀时,察觉到了异样。
“你说她最近都这样?”姜礼回头看向黎白婉。
黎白婉点点头,十分肯定:“嗯。”
姜礼便又扭过头来,看着熟睡的宋娴。
“你就没觉得她睡着的时候气息很不正常吗?”
“你这么一说...”黎白婉皱着眉靠近两步:“好像有时候是会觉得她气息不太稳定,忽强忽弱的。”
“她好像在蜕变。”
姜礼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感到惭愧,明明宋娴早就跟自己说过睡眠状态有异样,但是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问题所在。
“什么意思?”黎白婉没明白。
“她近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达到恶鬼巅峰了,现在好像在往厉鬼转变。”
姜礼苦笑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玩脱了
“厉鬼?”黎白婉吃了一惊:“我听说每一只鬼想要变强,只能靠吞噬同类,难道说...”
“别乱想,我可没有抓鬼来养她,她比较特殊,不用靠吞噬同类也能晋升。”
姜礼及时遏制了黎白婉的无端猜想。
“让她好好休息吧。”
姜礼略作犹豫,为了宋娴的安全考虑, 还是将她送到了小草身边。
“她正在晋升,好好照顾她。”
小草依旧只是高冷地摇了摇叶片,姜礼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识海。
“人呢?”黎白婉眨眼之间宋娴就消失在了床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正值紧要关头,不能被打扰,我就暂时把她安置在储物法器里了。”
姜礼随口解释道。
黎白婉也不疑有他,相信了姜礼的说法。
“估计这个过程会挺长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暂时先这样吧。”
姜礼把黎白婉推出了房间,准备换身干净衣服:
“准备一下,一会出发去陈叔家过年。”
“好。”门外传来黎白婉的声音。
“对了。”姜礼一边换衣服,一边隔着门和黎白婉闲聊道:
“这是你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吧?”
可门外并没有传来回应,正当姜礼奇怪的时候,便听到黎白婉叹息了一声:
“过两天我就该回去了。”
姜礼一愣,心里有些喜悦。
终于可以睡床咯!
“想家了?”
“不是,得回去过年了,我们过的是苗年,一般在春耕前过,大概比你们过的年要晚上半个月,这是我们最重要的节日,我作为圣女,不能缺席的。”
黎白婉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这次偷跑出来的时间不太对,这是个教训。”
换好衣服的姜礼推开了门,揉了揉黎白婉的脑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句话说得好精辟哦, 你和你爸爸说的话都挺引人深思的。”
黎白婉默默地记下了这句话。
“嗯...我和我老爹也都挺能嫖的。”
姜礼摊开双手:
“横渠四句不是他说的,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黎白婉好奇地问道。
“本帕克,彼得帕克的叔叔。”姜礼解释道。
“外国人?彼得帕克...好耳熟...”
黎白婉皱起眉头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哦!这是跟你学你那招什么什么感应的人,看来你混得是真不错,还有外国徒弟。”
“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四处宣扬。”姜礼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黎白婉低调。
正当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姜礼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要不要也换身衣服,你身上这些太特别了,走在路上太过引人注目。”
“你还有女孩子的衣服?”黎白婉微微眯起了眼,怀疑地看着姜礼。
“宋娴的!不过基本上都是新的,还没来得及让她穿过。”
姜礼无奈地解释自己不是变态。
他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好些空闲时候偷偷在网上给宋娴精心挑选的衣服,不过因为总是在忙的缘故,还没来得及让宋娴体验一番奇迹暖暖真人版。
“这么多?!”黎白婉看着姜礼的女装储备, 十分震惊。
“一年四季的都有,长裙短裙,长裤短裤, 高龄的低胸的,长袖的吊带的,露腰的连体的,,哦对了,还有鞋子,高跟的平底的,尖头的方头的,含蓄内敛的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黑白灰,全都有。”
说着,姜礼又从床底拖出一大堆鞋盒,全部放到黎白婉面前,随后大手一挥:
“大过年的,当弟弟的没啥好送你的,这些就当我一点心意吧,你随便挑!”
“嘶...”黎白婉倒吸一口凉气,拿出一件露背毛衣放在身上比了比,用看禽兽的目光凝视着姜礼:
“你打算让娴娴穿这个?”
“拿反了,镂空的那面在背后。”姜礼贴心地提醒黎白婉。
“那也挺奇怪的好吗?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自己悄悄买的。”
黎白婉放下毛衣,有些脸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是自己买的没错,但不是悄悄买的,我还让我好朋友帮我参考了。”姜礼说得理直气壮。
“朋友?”黎白婉疑惑地眨眨眼。
“一个道士,一个和尚。”姜礼指了指被黎白婉扔下的毛衣:“这就是和尚帮我挑的,那边的吊带短裙什么的是道士选的,这些热裤大衣什么的才是我挑的。”
“算你还当个人。”黎白婉啐了一口,随后故作矜持地选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就这个了,鞋子的话,那双高跟鞋也差强人意吧。”
得知不是宋娴挑选的衣服鞋子之后,黎白婉对这些服装就表现得十分勉强。
“行,你换吧。”姜礼一边收拾衣服鞋子,一边催促道:“快点,再晚点就赶上中午高峰的地铁了。”
可他收拾完之后,黎白婉依旧站着纹丝不动。
“愣着干嘛?”姜礼有些奇怪。
“那你倒是出去啊!难不成还想看我换衣服吗?”
黎白婉羞怒地大吼。
“哦,对。”姜礼这才摸摸脑袋,打着哈哈出了卧室。
姜礼带上了门,黎白婉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己这远房表弟也的确是个人才了,自己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被寨子里的男孩偷看过换衣服,可人家再怎么样至少都是躲在暗处,姜礼倒好,当着面光明正大地催自己换衣服。
摇了摇头,黎白婉挂着笑拿起姜礼送给她的衣服,这时她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
这条裙子就在刚刚姜礼说的他亲自挑选的那部分里,这也是除了本身就淡雅含蓄之外,黎白婉选择它的最重要的原因。
可他不知道的是,姜礼刚刚出了卧室,就给谭楚锋和灵乐两位好兄弟虔诚地上了香:
“谢谢两位好兄弟帮我背锅,你们的恩情我记下了。”
不一会,黎白婉就推开了门,大方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好看么?”黎白婉背着手,甜甜地笑着。
姜礼一时间有些恍惚,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下。
“怎么了?”黎白婉见姜礼痴痴地看着自己,以为是被自己狠狠地惊艳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小骄傲。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连我妈的长相都忘了,但我觉得你让我想起了她。”
姜礼揉了揉眼睛,颤声说道。
“???”黎白婉的脸一下就黑了。
哪有这么夸人的?
等等,以姜礼的习性,他甚至未必是在夸人。
“走吧!”黎白婉不想多说什么。
可没走两步,黎白婉就一个踉跄,摔向了姜礼。
姜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边上一闪,黎白婉便整个人磕在了鞋柜上。
咚!
清脆的声音响起,让姜礼认定这绝对是颗好头。
“你不会没穿过高跟鞋吧?”姜礼错愕地问道。
见姜礼不接住自己就算了,甚至现在还在边上说风凉话,黎白婉委屈得想哭。
“你就不能扶扶我吗!”她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修仙之人,要是时时刻刻都要别人扶持,是成不了大气的。”
姜礼一边穿鞋一边教育黎白婉。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一路上,黎白婉都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姜礼也乐得清净,甚至还在地铁上和张玄笠打起了电话拜起了年。
“张道长啊,新年好啊!”
“明天才是新年?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一样的。”
“过两天我去拜年哈。”
“啊?到正月十五都会封山?龙虎山还有这种习俗?真的假的?我记得你们不是还有过年期间上香买一送一的活动吗?”
“那是会员?张道长,咱们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比不上区区会员吗?”
“也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以理解。”
“真的啊,上面终于批下来了?有多少?”
“一千?!这么多?”
“说得是,确实是拿命换来的。”
“那真是谢谢张道长的新年礼物了,改天我请你喝酒哈。”
“不会不会,我酒品很好的,我平时什么样喝醉了也是什么样。”
“啊?怎么又不会喝酒了?”
“行吧,反正新年快乐,哦对了,还有青竹他们,帮我转达一下新年祝福,我才发现没他们电话。”
“嗯嗯,那张道长你忙,拜拜。”
挂掉电话,张玄笠长出一口气。
一边正在包饺子的青梅有些好奇:“师父,谁啊,怎么好像如临大敌似的?”
“姜礼。”
张玄笠看上去有些头疼:
“希望一千积分能让我过个好年...”
“一千积分?这保护费真不少啊。”摸鱼的张胤幸灾乐祸地笑着。
张玄笠恼羞成怒,当即决定今年不给张胤发红包了。
“有这么夸张嘛?姜礼人不是挺好的吗?”
青梅踌躇道。
“是挺好的。”青竹叹了口气:“但是这份善意一般人顶不住。”
另一边,姜礼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许久没有看过的清洁工之家,果然发现账上多了一千点积分。
换算成钱,就是一百万啊。
“一朝暴富,优势在我!”姜礼激动地笑了。
正当他想看看商城里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似乎信息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友申请?”
姜礼点开那个申请,认真注视良久。
“林深时雾起?听起来也太阴森了吧...”
不过当看到性别为女的时候,姜礼果断点了拒绝。
“ID是女的,性别是女的,说明这个逼就不是女的。”
可是姜礼还没来得及打开商城,好友申请就又发过来了。
而这次甚至还附带了验证信息:白婉是不是在你那?
姜礼一愣,默默地看向了黎白婉。
一直偷偷注意姜礼的黎白婉见对方在看自己,马上把脑袋歪向一边。
“哼!”
她额头上的小包十分显眼。
应该是巫蛊门的清洁工没错了,虽然很想知道这是不是巫蛊门门主,但看来黎白婉是不会理我了,只能靠我自己了。
姜礼想了想,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诡父:你是谁?】
【林深时雾起:白婉在你那吧?】
【诡父:白婉?我家吃饭倒是有用白碗,不过大概不是你侄女。】
【林深时雾起:别装蒜,姜礼,除了你,我不知道她还会去找谁?】
【诡父:那我更不知道了...话说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真名?】
【林深时雾起:真的不是你?】
那边似乎有些犹豫了。
【诡父:真不是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啊,为什么能人肉到我啊,你不说的话我就要举报你了?】
【林深时雾起:...我没有恶意,主要是我家里人失踪了,而她失踪前说过要去找你。】
姜礼看到这,嘴角勾起莫名的弧度,又到了最爱的套网友话环节了。
【诡父:不是,你家里人和我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找我?】
【林深时雾起:这个...很难解释,如果她没来找你,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哟呵,谜语人?看来要来点猛的了。
【诡父: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见过她呢?我身边每天这么多女孩子,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她呢?】
【林深时雾起:???】
【林深时雾起:你居然是这种人?】
“哦?看来是认识我的,那就是巫蛊门门主没错了,以我们这种亲戚关系,开开玩笑应该不碍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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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礼想起年会上那个不可方物的美艳少妇,心想对方应该不会太小气。
【诡父:看来你不仅认识我,还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林深时雾起:道听途说。】
对方的态度似乎变得冷淡了许多。
【诡父: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林深时雾起:的确如此,总之,如果你见到一个叫黎白婉的女孩,请联系我,我黎妍承你一个人情。】
姜礼看见发完这条信息头像就黑了的巫蛊门门主,尴尬地挠挠脸:“不对啊,皮这一下我图啥啊,我经营许久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不是崩塌了么?”
“别生气了,问你个事儿。”
姜礼只好腆着脸问黎白婉道:“你小姨是不是开不起玩笑啊?”
“我小姨?”
在姜礼的再三讨好之下,黎白婉终于‘勉为其难’地回过头接过姜礼的话:
“我小姨人很好啊,她本来也没比我大多少,今年才三十六岁,脾气很好的,而且她从小比男孩子还野,除了我外婆和我妈,谁都管不了她。”
“那就好。”姜礼松了一口气。
既然也是个豁达的人,那解释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为什么突然问起我小姨?”
黎白婉奇怪地问道。
“刚刚你小姨加我好友找你,但是我一开始不敢确定,你又一直不理我,只好自己试探了一下,但是好像我不小心得罪你小姨了,要不你帮我解释解释?”
姜礼准备让黎白婉帮他擦屁股。
可黎白婉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怎么了?”姜礼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我小姨?”
黎白婉什么也没说,把手机还给了姜礼。
“知道你偷跑,又知道你来找我,同时还是清洁工,除了你小姨还会是谁啊?”姜礼分析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黎妍是我妈?”
黎白婉幽幽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未闻虫名
“???我不理解。”姜礼满脸问号。
“你不理解?我更不理解了!你皮这一下有什么好处吗?”
黎白婉也是很无语。
她觉得姜礼好像是有那个大病。
“我不知道她是谁啊...”姜礼无力地解释。
“不知道她是谁就能乱来?”
“怎么能叫乱来呢?顶多就是...呃,故弄玄虚翻车罢了。”
“行了,你暂时别管了,我会给我妈解释的。”
黎白婉挥挥手,示意姜礼别烦她了。
“对了。”姜礼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妈妈和我妈关系应该不错吧,既然你不知道我爸妈去了哪,她有没有可能知道?”
“关系好不好么...”
黎白婉有些犹豫, 但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因为在当年你爸妈带你来山上之前,我其实从来没听家里人提起过你们家的事情,严格来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们。
在此之后,我也曾经好奇过你们为什么不来了,我妈才告诉我你爸妈失踪了,他们的家族也都各自隐藏了起来。
而且我长大以后才知道, 你们那次来并不是走亲戚,似乎是因为有事情求我妈,只是正巧有这层关系,所以外表看上去比较和谐,但我妈一开始似乎是不太愿意帮忙的。”
“有事相求?你之前怎么不说?”
姜礼突然觉得本来开始变得有些明朗的情况又扑朔迷离起来。
“你当时也没问啊,而且当时你以为我的恶作剧是要害你,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哪还敢提这些,当然是怎么套近乎怎么说咯。”
黎白婉回答得理所应当。
“所以实际上我们两家的关系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亲近,只不过是我们两人小时候关系很不错,导致我先入为主了?”
黎白婉点点头:“这么理解也可以,虽然确实有亲戚关系,但其实已经很远了,如果不是你爸妈突然造访,我们一辈子不会有交集也说不定。”
“可是他们有事相求,为什么非要带上我呢?”
姜礼有些不解:
“当时我甚至还记不住事,要是想用我来套近乎也说不太通,除非...”
“除非他们求你妈的事和我有关系?”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虽然我问过我外婆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我外婆对此讳莫如深,所以我对此也不知情。”
黎白婉表示爱莫能助。
姜礼缓缓地靠在了靠背上,伸手搓了搓脸,突然问道:
“你回去的话,能带上我吗?”
“你想亲自去寻找你爸妈失踪的答案?”黎白婉猜到了姜礼的想法。
“这只是其一,听了你刚刚说的话,我感觉多少有点奇怪,总感觉他们的失踪可能和这有些关系。”
姜礼顿了顿,接着说:
“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想尽量把小时候去过的地方再去一次,因为我怀疑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见黎白婉表示疑惑,姜礼便把齐君的事情重新说了一边。
“总之就是这样,虽然说我那会可能还不记事,但不管怎么说也该多多少少有些印象,可是如果不是你和陈叔把当年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告诉我,我压根就不知道我去过西南大山。
所以除了试试能不能从你的家人那里知道一些关于我爸妈的事,我也想重新游历一遍小时候待过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黎白婉还在反复回味着姜礼刚刚说的经历:
“按照你刚刚说的, 你住院了三年, 在那段时间记忆出现了问题,而且不仅如此,你还是前几个月出院后才开始修炼的?”
“没错。”
“不对劲啊。”黎白婉眉头紧蹙。
“可是你小时候明明就很厉害了啊,我五岁的时候刚刚练出灵气,可那时候你已经能压制我了,没道理之后当了这么久的普通人啊。”
“五岁?”姜礼十分惊讶:“那时候我还能压制你?”
“对啊,你忘了我当时说过的话吗?就是那天晚上你弄出一大堆鬼怪的时候,我说我小时候就打不过你,没想到现在还是打不过吗?”
黎白婉提醒道。
“啊这,那时候俩小孩子打架用的是灵气?真的假的?”姜礼麻了。
“那你以为是什么呢?”黎白婉反问道。
“我以为就是俩孩子拿两根树枝乱甩呢...”姜礼尴尬地说道。
“那也太寒酸了吧...好歹都算是大派传人呢...”
黎白婉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而且你五岁练出灵气,我那时候几岁,三岁啊才,难不成我那时候就练出灵气了不成?”
姜礼表示难以接受。
这也太早熟了吧?
“可事实就是这样,而且你的灵气品质绝对不低,别看我这样,好歹我也是金色灵气,可你能压制我,要么同为金色灵气,要么就说明比我练出来的时间还要长不少。”
黎白婉十分肯定。
姜礼刚想惊讶于黎白婉竟然身具金色灵气,可突然想起来一件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觉得细思极恐的事,和这件事比起来,金色灵气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毕竟张胤都能是金色灵气,还有其他人也是并不奇怪。
“我以前住在你家的时候,是不是有早上起来凝练灵气的习惯?”
黎白婉一愣,随后细细回想了一番:
“好像是有,你想起来了?”
姜礼苦笑着摇摇头:“我还是什么也不记得,不过我大概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了。”
“为什么?”黎白婉好奇道。
“我现在比较特殊,是通过怨气转化成灵气,但是按你说的,一般修行的人都会趁着早上起来修炼对吧?”
“没错,我是说过。”
说完,黎白婉还一脸惊疑:
“我还奇怪你每天怎么能这么晚起还这么厉害,原来是靠怨气,我听我小姨说过,前两年有清洁工联盟里的掌权者找到一部靠怨气修炼的功法,你修炼的不会就是那个吧?”
姜礼点点头:“没错,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以前闲聊的时候陈逸轩提到过,我刚刚寄养在他们家的时候,有段时间每天会起特别早坐在阳台上,不知道干什么。
现在看来,大概就是在修炼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仅逐渐遗忘了这件事,也退化成了普通人,身上再也没有一点灵气。
如果不是因为出院以后的古怪遭遇,我大概会当一辈子的普通人。”
黎白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好像因为顾及,并没有出生,最终闭上了嘴。
而姜礼沉浸在深思中,也没有注意到黎白婉的异样。
“这么一想,我又觉得有些不对了,我一直以为是这次疾病导致我出现了异变,但是现在看来,我只是重新得到了修行者的身份,太怪了...”
姜礼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看来自己身上的谜团比过去预想的还要多。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俄罗斯套娃里,一套又一套的,永无止境,搞得他心烦意乱的。
正当姜礼还想询问黎白婉一些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地铁却到站了。
姜礼只好暂时收起了心中的无数疑问,准备把这些事情放到过完年再说。
“调整一下,你现在的表情很奇怪。”
走在路上,黎白婉忍不住提醒道。
姜礼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周围欢快喜庆的氛围。
“晚上回去再说吧。”
姜礼叹了口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两天吧,这次出来还是挺有收获的,也挺好玩的。”黎白婉笑了笑。
你是好玩了,就是给本就水深火热的我带来了更多难题...
姜礼暗自腹诽道。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得很欣慰:“那就好,倒时候你记得帮我给...呃,大姨解释一下,我真不是那种人。”
“你自己解释吧,你弄出来的烂摊子跟我没关系。”
黎白婉耸耸肩,注意力被旁边的大红灯笼吸引了过去。
“你刚刚不是还说会帮我解释吗?”一股无力感升上了姜礼的心头。
“我改主意了,反正你说你要和我回去,那你亲自解释不就好了?”
两人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来到了陈叔家里。
一进门,姜礼就换上了一张笑脸。
“叔婶新年快乐!”
“来啦?”婶婶正在包饺子,将沾满面粉的手随意在围裙上蹭了蹭便起来迎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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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黎白婉后知后觉,想起两人竟然两手空空的时候,姜礼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双手竟然变戏法似的提出两个袋子。
“陈叔,这是上次给你带的药酒,听婶婶说你喝了觉得效果不错,我又托我那朋友拿了两瓶。”
然后姜礼又递出另一个口袋:
“婶婶,这是上次跟你说的养颜丹,新产品,每天早上研磨一点放水里喝下去就行,试试有没有效果。”
黎白婉自然是识货的,虽然没见过药酒,但神农架出品的养颜丹她却早闻大名,自己倒是没吃过,但是她妈妈和小姨却是经常在服用。
效果也是好得离谱,她们三人各自之间相差十几岁,但站在一起就跟三姐妹似的,如果不说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种东西,姜礼怎么搞到的?
听说清洁工联盟内部虽然有售卖,但是价格堪比一些下等功法,得上百积分呢。
想起姜礼过去几天偶尔带自己去吃一顿烤肉都一脸肉疼的模样,黎白婉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明明是个土豪,却非要装成个穷光蛋,图啥呢?
不过这次倒的确是黎白婉误会姜礼了,其实这些都没花钱,是姜礼用那柄残次品飞剑指使张胤从天师府的仓库拿的,至于会不会被揍,姜礼就管不着了。
对此,姜礼的评价是,张胤傻是傻了点,但确实能处,有事儿胳膊肘是真能往外拐。
婶婶想起前段时间姜礼跟她说的话,此时喜上眉梢:
“就是这个是吧,也是你那朋友送你的吧,记得替婶婶谢谢你那朋友啊。”
“我呢?”见老爹老妈都有礼物,陈逸轩也一脸期待。
“你?”姜礼突然面露难色。
陈逸轩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没准备我的吧?”
“哪能啊?”姜礼想了想,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陈逸轩。
“今年不是你本命年吗?肯定流年不顺,呐,这东西你拿好,我从天师府求来的,消灾挡难。”
陈逸轩欣喜地接过,挂在脖子上:“可以可以,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穿红内裤了?”
姜礼不忍心告诉他,这只是青竹工作台上一块平平无奇的护身符,自己用来实验符阵的,虽然戴上运气确实会变好,但是副作用也很明显,就是容易做噩梦。
本来这是他和飞剑打包送给张胤的,但听说当晚张胤就梦到一众二次元美少女为了不和他结婚,自尽在了他面前,让他备受打击,第二天就还给姜礼了。
姜礼戴了一次,当晚就梦到了高考的时候交了白卷,最后电子厂都不要他,虽然第二天一早就捡了一百块,但还是没敢继续戴了。
想到这里,姜礼忍不住提醒道:“你先别戴,大师跟我说了,必须在你遇到困境的时候再戴,平时戴...嗯...会消磨灵气,知道吧。”
“哦哦。”陈逸轩闻言取下玉佩:“既然是天师府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大师说的肯定也有道理,那就听大师的。”
“天师府的怎么就肯定是好东西啊?”姜礼奇怪地问道。
“因为灵啊。”插话的是陈叔:
“我听说最近天师府香火很旺盛,大家都说灵验,前两天还听说有人因为虔诚上香,真的像大师说的那样免了牢狱之灾。”
真灵验至于连保我考个九八五都做不到么...
姜礼嗤之以鼻,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想明白了。
道家讲气运,张玄笠晋升地级之后,说不定气运更足了,连带这让天师府变得蒸蒸日上,也不是说不通。
可是自己修炼的进度这么快,怎么到现在还是个倒霉蛋呢?
人比人,气死人。
一阵寒暄过后,姜礼自然而然地和婶婶一起包起了饺子。
黎白婉看着新鲜,也想凑热闹,但是包出来的饺子卖相却很不好。
“你真是一点都不会啊。”姜礼摇了摇脑袋。
黎白婉以为姜礼在嘲笑她,正觉得挫败呢,没想到姜礼竟然站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该怎么包。
“你看,这样,肉馅弄少点儿,然后这样合上,用指头去这么捻,褶儿就出来了,没那么难的。”
“你们现在关系真不错。”桌子对面的婶婶露出了姨母笑。
回想起前不久两人之间明显的疏离感,好像还是前不久。
“毕竟是姐弟,之前只是有点陌生罢了。”陈叔笑着把包好的饺子端到蒸笼里,打开了火。
陈逸轩把玩着玉佩,提议道:“过两天去滑雪吧,我朋友送了我一些滑雪票,正好五张。”
黎白婉先是有些惊喜,随后想起了什么,遗憾地摇摇头:
“不行,我过两天得回去了,我老家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得在场。”
“这样啊,那到时候我和我哥去送你。”陈逸轩也觉得有些可惜。
“我正想说呢。”
姜礼说道:
“我准备和她一起过去,她妈妈和我妈以前关系不错,我想问问她知不知道我爸妈去了哪里,这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只能亲自去。”
陈叔走出厨房:“我和你爸这么铁都没跟我说过,其他人估计也很难知道些什么,就算你什么收获也没有,也不要灰心,他们早晚会回来的。”
姜礼一时之间说不上是对陈叔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但还是谜之自信的无奈,还是即使如此,陈叔还是义无反顾照顾自己这么多年的感动。
他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那你路上可要记得照顾白婉,小姑娘在外面最容易被坏人盯上,特别白婉还这么漂亮,你可得多注意,出门在外,不能掉以轻心。”婶婶耳提面命。
“嗯嗯,知道。”
虽然姜礼觉得这个担心很多余,但还是老实地点着头。
毕竟直到现在,姜礼仍未知道黎白婉身上所有虫子的名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好的春晚
今年是姜礼三年后又一次和家人待在一起。
所有的烦恼都暂时被他抛到了脑后。
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
都回来了。
除了不知道为什么,姜礼觉得鞭炮似乎没有过去响了不太过瘾以外,其他都和过去一样。
仔细思索之后姜礼作出了判断,应该是符纸炸弹玩多了,现在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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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看春晚。
然而除了陈叔和婶婶以及觉得新鲜的黎白婉,姜礼和陈逸轩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怎么三年没看, 这春晚这么拉了?”
姜礼忍不住吐槽道。
小品相声全是网上抄梗就算了,缝得还很尬,并且歌舞表演也清一色的都是流量明星,姜礼一个都不认识。
“现在都是这样,还不如看地方台的呢。”陈逸轩对姜礼说道。
“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姜礼点头附和。
又过了一会,当姜礼看到所谓的小品开始强行煽情的时候,终于蚌埠住了。
“我记得我房间里还有以前买的烟花, 要不下楼放烟花去吧?”
陈逸轩摊了摊手:“现在不让放烟花了,我同事说不定就有人现在在路上巡逻查违规燃放烟花的问题呢。”
姜礼愣住了:“这么严?”
一旁被那些网络老梗逗得哈哈大笑的陈叔插话道:“现在空气污染问题抓得严,别说烟花了,去年七月半烧纸都是去的指定燃烧点烧的。”
姜礼颓了。
没有春晚,没有烟花,没有红包的年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而仿佛是与姜礼心有灵犀一般,左子桓在这个时候竟然联系上了姜礼。
姜礼便开始用意识和左子桓对话,在外人看上去,此时的姜礼就像是正在发呆一般。
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姜礼的异样。
直到莫约一分钟后,姜礼的双眼突然充满了神采。
他的内心现在无比激动。
因为左子桓告诉他,找到了。
在昨天,姜礼从公墓回来之后,便交代了左子桓,让他去调查江城所有的犯罪组织, 因为他不知道杀死齐君的是什么人,所以给左子桓提供的信息十分笼统。
可没想到, 短短一天时间, 左子桓还是找到了姜礼想要的东西。
符合条件的组织是一个贩毒组织,为首的毒枭经常不在国内,但是很巧的是,他最近正好回到了江城,一边联系买家,一边暗中和在国内包养的女人团聚。
这个组织人不多,但社会关系十分复杂,和一般犯罪组织不同的是,他们作为下线,大部分都有正经工作。
或是被威逼,或是被利诱,甚至是用上了毒品,总之最终都被这毒枭所控制。
而这些人的工作,多半与运输业有关,货车司机,检查站的工作人员,或是仓库管理员, 什么都有,分工十分明确。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抓到真正的领导者的原因, 正是因为有这这些成员的掩护,所以线索往往会在某一步断掉,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大概警方也没想到,这毒枭会反其道而行之,手下真正的心腹并不是那些亡命之徒,而是有着干净背景的‘守法公民’。
现在,这毒枭的行踪,也已经被左子桓所掌控了。
这个消息也让姜礼为之振奋。
他想得简单,以前没能力,的确没办法做什么,力所能及的只是每年去给齐君上上坟,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姜礼眼中并没有修仙者和普通人的区别,他只关心能不能打得过。
所以对于这样的降维打击他也压根不想去考虑是否合适,在清洁工联盟的那些巨佬老狐狸面前装孙子就算了,对这些恶贯满盈的坏蛋还要放任不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于姜礼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春晚。
不过尽管他已经想着该如何折磨这所谓的称霸一方的毒枭,却还是按捺着心里的悸动,毕竟现在一家人都在一起,也不可能现在就离开。
没有等太久,陈叔和婶婶就先熬不动了。
“快十点了啊,难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婶婶打了个哈欠。
陈叔见状便说道:“你们看吧,我们上年纪了,熬不动了,楼上还有一间空房,逸轩你待会安排白婉好好歇息。”
婶婶起身想要上楼:“我先帮你把床铺好。”
姜礼立马站起来拦住了婶婶:“不用操心了,你们快去睡吧,一会我会安排妥当的。”
陈逸轩也很机灵,先一步上楼铺床去了。
黎白婉有些不好意思,也是紧随其后上了楼想帮忙。
姜礼看陈叔和婶婶进了卧室,便也上了楼。
刚到空房门口,便听见陈逸轩带着歉意说道:“这房间以前是空房来的,后来因为很少有人来家里做客,就做了个隔断,给改成书房了,稍微挤了点,别介意。”
“没事儿,别太客气了,这已经比姜礼住的地方好不少了。”黎白婉连忙说道。
姜礼一听就不乐意了:“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明明自己的豪华大床都让给你了,居然还嫌弃。
哼!贪得无厌的女人!
发现姜礼听到自己刚刚的话之后,黎白婉却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叉着腰点头道:“如果不是因为那是也睡在那,我肯定是不会睡的。”
陈逸轩挑了挑眉,用的是‘睡’而不是‘住’么...
意识到什么的陈逸轩立马低下头装起了鸵鸟。
姜礼不知道这槽该从何吐起:“能不能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你误会了吗?”黎白婉瞥向陈逸轩。
陈逸轩一个激灵,连连摇头:“没有误会,不就是睡一起吗?有什么好误会的。”
“他执意这么要求,我也没办法嘛!”黎白婉狡黠地笑着,不仅没有解释的意思,还一直继续往奇怪的思路带。
她洋洋得意地想着:就算你这个时候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吧?
陈逸轩听得无所适从,他看向姜礼的目光有些古怪,虽然是早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但是名义上好歹是表姐吧?
这未免...
姜礼终于反应过来,黎白婉似乎是因为自己在她摔倒时使用了一招漂亮的后撤步,再加上在她妈面前胡说八道而选择在这个时候报复自己。
这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没想到黎白婉这么小气,笑的是没想到黎白婉报复的方式这么天真。
如果两人性别互换,或许陈逸轩会对此觉得气愤。
那么这就将是绝杀,可惜换不得。
果然,当发现陈逸轩看向姜礼的眼神不仅没有鄙夷和唾弃,反而有一丝赞赏和敬佩之后,黎白婉懵了。
这不合理啊...这样的做法,不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吗?
你你你,你不还是警察吗?
就在她发呆之际,陈逸轩甚至还放下了套了一半的被子:“那要不...就不睡这儿了?反正你那床也挺大的...”
黎白婉猛地回头,狠狠瞪着陈逸轩:“不行!我刚刚没说清楚,我在他家的时候,我睡的床,他睡的沙发!”
“原来是这样。”陈逸轩松了口气,对姜礼说道:“差点错怪你了。”
“没关系,清者自清,我向来是不屑于解释这种误会的。”姜礼大度地摆摆手。
“???”黎白婉剜了姜礼一眼。
好家伙,还装起来了?
安排好住宿问题之后,姜礼从楼下卫生间的柜子里拿了一套陈叔外出办公时按照惯例往家屯的酒店一次性洗漱用品,交给了黎白婉。
“没啥事儿的话早点睡吧。”
姜礼交代一句,便离开了客房,准备进房间。
陈逸轩心中有些疑惑,以前的熬夜小子现在这么养生了?
“你还有事?”
走廊里,陈逸轩问道。
“没有啊。”姜礼笑着回应。
“总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陈逸轩就是有种直觉,姜礼似乎巴不得他们早点睡。
难道说...陈逸轩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并对此深信不疑。
“被子是今天刚换的,你注意点。”说完,陈逸轩还从楼下拿了一卷新的纸巾递给姜礼。
“嗯?给我这个干吗?”
姜礼一时间没太反应过来。
“我回去处理点文件,你完事儿早点睡,明天要早起的。”陈逸轩拍了拍姜礼的肩膀,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姜礼一脸莫名其妙,耸了耸肩,拿着纸巾进了卧室。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
“卧槽!陈逸轩学坏了!满脑子都是脏东西!”
姜礼忍不住想好好和他理论一下,可转念一想,算了,正事要紧。
他关上了房间里的灯,随后从里面将门反锁,找了一件连帽衫和一双旧鞋穿上后,推开了窗户,一跃而下。
在空中,姜礼猛地撑开四肢,牢牢顶在了楼房两边的墙壁上,顺势滑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姜礼皱了皱眉头。
帅是挺帅的,就是一开始忘了催动灵气...
他看了看鲜血淋漓的破皮的双手,叹了口气。
“铸币了...”
姜礼将颤抖的双手插进了口袋,摩擦带来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呲了呲牙。
随后,他戴上帽子,在夜色中往左子桓给出的地址奔去。
另一边,客房内的黎白婉心有所感,手上出现了一只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粉色的带翅小虫。
她疑惑地自言自语:“大半夜的跑出去干嘛?”
黎白婉起身重新穿上衣服,关了房间里的灯,随后从里面将门反锁,轻声道:
“小粉,带我去找他。”
她推开窗户,轻盈地跳下,脚下出现的蛊虫托着她从空中缓缓飘落。
可当她落地之后,才想起自己的鞋子还在玄关的鞋柜里,忘了穿出来。
“辛苦你们了,让我先踩一会儿吧。”她干脆就踩着那些蛊虫按着小粉的指引跟随姜礼出去了。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脚上包裹的东西会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和黑色的平底鞋看上去相差无几。
黎白婉第一反应是去地铁站,但小粉告诉她的方向却是相反的。
小粉是专门用来定位用的蛊虫,一直在自己身上,另一只在姜礼身上,所以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
她有些不解,以姜礼这个铁公鸡的脾气,难道是打车走的?
可再仔细探寻,她又发现小粉反馈的信息还有更古怪的地方。
因为姜礼现在是近乎按照直线前进的,而且速度远远快过城市里限速的汽车,并且丝毫不会停留。
也就是说,姜礼很有可能是靠跑的。
“什么样的急事会让他这么急呢?”黎白婉心里寻思着,但脚步却丝毫不拖泥带水,竟然也爆发出和姜礼相近的速度,穿行在城市之间。
蛊术就是靠炼化无数千奇百怪的蛊虫,蛊虫的特性也能被蛊师发挥出来,所以黎白婉或许硬实力拼不过姜礼,但她各种诡谲的手段却更胜一筹。
至少姜礼需要靠自己跑,而黎白婉只需要催动疾行蛊就能达到相近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在过去巫蛊之术会被当做邪门歪道,说到底还是嫉妒。
我们练了一辈子的东西,你们靠虫子就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这不公平!重赛!
不过巫蛊之术也有着致命的缺点,也就是局限性。
人的能力虽然有限,但却能靠着长年累月的锻炼加以精深,但蛊虫不行。
它们的能力是固定的,很难得到突破。
“你已经是成熟的蛊虫了,该学会自己修炼让我变强了。”
这种话,就算是姜礼估计也不至于好意思说出来。
虽然也并不是没可能。
简单来说,就是下限高,上限低。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黎白婉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
不过对于同级别的蛊师来说,黎白婉的冲刺时间已经长了数倍了,算得上很持久了。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蛊虫的能量消耗的是蛊师的,所以疾行蛊力竭,黎白婉同样也会感到疲惫。
就在她准备换一只疾行蛊继续冲刺的时候,小粉却告诉她,姜礼就在这附近。
黎白婉这才开始打量这附近的环境。
她发现这里和姜礼住的地方有点相似,虽然不是郊区,但比起市区,楼房稀疏矮小不少,人流量看上去也不如市区。
不过这里似乎更为热闹,路边还有不少摊位和店铺依旧在营业,似乎是准备在新年当天大赚一笔。
他们大都住在附近,所以对他们来说,在家守岁和在店里做生意其实区别不大。
至少路上还有不少不愿意在家看春晚的年轻人,这时候越卷的生意人自然能赚得更多。
“他来这里做什么,这里的人看上去鱼龙混杂的。”
黎白婉一边按照小粉的指引,在略显狭窄的街道上七弯八拐地走着,一边对姜礼深夜外出感到了怀疑。
直到她来到一个洗脚城门口。
看着贴着歇业告示的禁闭的大门,黎白婉眯起了眼。
“他就在这里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化身腻鬼
一个硕大无比的房间中,一边是办公室似的陈设,而另一边却是一张圆形的大床。
此时床上躺着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
女人依偎在那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怀里,身体不停地蠕动着,空气中散发着异样的味道。
而男人似乎对女人的讨好无动于衷,拽着女人的头发将她扯开,起身走到了床前。
地上竟还躺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
只不过他此时奄奄一息, 鼻青脸肿,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少了几根手指。
“你说你不认识他,我自然是相信的。”
黝黑男人阴冷地笑着:
“既然你不认识他,那他自然就是小偷。
你是我的,我给你开的这洗脚城自然也是我的, 在我的地盘上偷我的东西, 自然是要惩罚的。”
床上的女人显然是被吓傻了,她想求情,但是因为恐惧,她的身体颤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申哥...饶...绕我一命...真的是她勾引我的...”
年轻男子使出浑身力气,艰难地恳求着男人的宽恕。
“胡说八道,我不信她,难道还信你不成?”
即使被绿了,男人也一点看不出愤怒,语气始终平静: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高中生。
除了她老爹,她最信任的就是我,你觉得,她会骗我吗?”
年轻男子心里清楚,自己估计是难逃一死了。
他现在只剩下了后悔。
他太过狂妄自大了, 以为能靠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飞黄腾达,就连面前这个男人, 也因为自己的贪婪选择性地忽视了。
而现在,报应来了。
男人跨过他, 走到办公桌后面, 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柄观赏用的武士刀。
可当他拔出刀的时候, 刀锋上的寒芒才会让人明白,这不仅仅是观赏刀,而是货真价实的,可以伤人的凶器。
“小偷就小偷,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用手指轻轻擦拭刀刃,随后在年轻男子的脖子上比划着:
“我并没有看不起小偷,其实我以前也当过小偷,我的朋友里也有小偷。
你既然是小偷,那就不可能不知道我。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如果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敢偷我的东西。”
年轻男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拽住男人的脚踝,眼神中流露出祈求。
但男人并没有理睬,而是一刀挥下,下一秒,年轻男子的头颅便滚到了床边。
女人见到这一幕,吓得几乎昏死过去。
好巧不巧的,头颅的脸正好面对着她。
那双眼睛里的懊恼和怨毒, 深深地刻进了女人心里。
男人拽起床单, 擦拭着武士刀, 随后将其重新插入刀鞘,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不仅没有让人把尸体和头颅拖走,反而就这么重新上了床,揽过女人,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
“怎么样?这份新年礼物喜欢么?我听我手下的人说,你这里经常进小偷,我想你一定对此很苦恼,就抓到了他。”
他的嘴紧紧地贴着双眼无神,面容呆滞的女人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轻声道:
“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小偷再敢骚扰你了。”
可过了许久,男人也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他低头看了看,发现女人竟然已经晕了过去。
见状,男人冷笑着把女人扔在床上,便准备穿上衣服离开。
对于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和把地毯尽数浸成了红色的鲜血,男人熟视无睹,司空见惯似的离开了房间。
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想叫人来清理年轻男子的尸体。
但当他刚刚踏出套房大门的时候,却发现走廊里似乎和来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皱了皱眉,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阿龙!阿龙呢!”
男人大叫了一句。
可什么回应也没有。
“该死的,人去哪了?”
他回到套房,将那柄武士刀拿在手里,重新来到走廊。
他的警惕程度极高,十米内一般至少会有一个保镖二十四保护着自己。
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现在人不见了,他自然而然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走廊里的灯光很明亮,但是走廊是全封闭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在寻找如果有突发情况发生,该从哪里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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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万幸的是,暂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的情况。
男人小心翼翼地进入走廊尽头的厕所,想看看保镖是不是正好在上厕所。
但让他失望的是,厕所里空无一人。
那人去哪了?
“难道是这几天偷渡一路奔波,他太累了,在哪里偷懒不成?”
他安慰着自己,一个接一个房间地搜寻着。
但是,所有套房都空无一人。
不自觉地,他打了个冷战。
看着室内温度计显示的十五度,他愣了一下。
现在是冬天,按理说中央空调最低也设置成了二十五度才对。
这个洗脚城共有三层,一层是接待大厅和大浴室,二楼是餐厅和捏脚的地方,三楼则是套房,供客人休息,自然也有其他服务。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在三楼,但现在看来,除了自己和姘头,三楼应该一个人都没有了,于是他便想下到二楼安排手下们住宿的地方看看。
他没有选择乘坐电梯,而是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楼梯旁,在楼道站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谨慎地一步步下了楼。
他站在二楼的楼梯间,探出脑袋看了看。
可奇怪的是,二楼的灯竟然全部灭了。
安排轮换值守的人也一个都没有见到。
这很不合理。
不过让他稍稍宽下心来的是,他在二楼听到了尽头的棋牌室传来嬉笑喧哗的声音。
这下子,男人终于放松了警惕。
“他妈的,一回来就想着打麻将,阿龙那王八蛋肯定以为我睡了,就偷偷跑来和他们一起耍了。”
男人有些恼怒。
他并不反对打麻将,而是生气他们居然敢不听自己的安排。
上一个不听他话的人,手上已经只剩下九根手指了。
尽管自己非常看重阿龙,但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不给点教训,那下次说不定会因为这份疏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拔出了武士刀,便要去教训教训这帮擅离职守的王八蛋。
可当他推开从门缝中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光亮的棋牌室的时候,原本愤怒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惊骇无比。
棋牌室里并不是他想象的十多个人聚在一起打麻将,而是更加惊悚,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的一幕。
只见阿龙躺在麻将桌上,任凭众人用匕首在他身上切割。
耳朵,鼻子,嘴唇,甚至眼球,全部散落在地。
如果不是他手指上那枚戒指,男人根本看不出来那是阿龙。
不止如此,他的肚子也被划开,周围的人直接伸手从阿龙肚子上的伤口伸进去,活生生扯出了他的内脏。
对于周围的人来说,这种折磨似乎是一种娱乐活动。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扭曲的笑容。
更为诡异的是,正在被凌迟的阿龙同样在放肆地笑着。
他满身都是血污,可他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甚至亲自伸手插进自己的腹部,撕扯着,搅动着。
“你们疯了?!”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吓得倒退两步。
尽管他纵横江湖多年,以残忍的方式杀死过许多人,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场景。
可他刚往后退两步,便感觉绊到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更是头皮发麻。
原来阿龙并不是第一个,还有几具腹腔内空无一物的尸体被随意地扔在了角落,他们的脸上,同样残留着死前已经僵硬了的怪笑。
而他的惊呼声并没有引起这些心腹手下的注意。
他们始终在认真地折磨着阿龙,直到阿龙咽了气。
“下一个是谁?”
他们似乎意犹未尽,有人如是问道。
“是我!”
立刻有人举起了手,迫不及待地推开阿龙的尸体,取而代之地躺上了麻将桌。
“你们疯了吗?!快住手啊!”
男人怒吼着,但却始终不敢上前阻止。
他们疯了,如果我过去,我也会被这么对待的。
男人战栗地想着。
他们无视了男人,继续重复刚刚在阿龙身上发生的一切。
男人想逃离这个恐怖的房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凌迟的场景在男人面前一遍遍重演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多个人竟然只剩下了一半。
男人从难以置信,到惊恐,再到麻木,最后瘫坐在角落,抱着武士刀警惕地注视着一切。
可整个过程,他就像是局外人,棋牌室里压根就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存在。
“是梦...是梦...梦会醒的...”
男人这么安慰着自己。
毕竟面前发生的一切太过离奇,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
就在这时,男人的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高申,我们是警察,你涉嫌走私毒品,故意杀人,非法拘禁等重大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
本来有些麻木的男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如同天籁之音。
虽然对方是警察,但是好歹有人理自己了。
就算是警察,对男人来说也并不是很怕,毕竟死在他手上的警察,也不在少数了。
他满怀期待地回过头,可眼前的景象却吓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门口的两名警察并没有穿制服,而是便衣。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们和堆放在房间内的那些尸体一样,五官都被割去了,从胸口到小腹,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口,像是一道注视着男人的深渊,里面空无一物。
“操!”
男人终于崩溃了。
也不管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踉跄着起身,推开两名便衣,夺路而逃。
但是当他来到楼梯口时,却傻傻地站在了原地。
先前还能通到下面的楼道,此时竟然只剩下一面墙壁。
楼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封死了!
男人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除了关公,谁也不拜,自然也不信鬼神之说。
他跑到电梯前,想乘电梯下去。
可让他绝望的是,电梯的面板已经熄灭了,完全失去了控制。
整个二楼,只剩下棋牌室里逐渐微弱的喧哗声,那两名无脸便衣,也丝毫没有追过来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站在棋牌室前,像是玩弄老鼠的猫似的,朝向男人。
明明眼眶处是两个黑洞,但男人就是觉得他们在看自己。
正当他手足无措时,一边的包房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把男人拽了进去。
神经紧绷的男人举刀便要砍去,好在对方连忙出声。才制止了男人。
“申哥,我是人,不是那些怪物!”
男人这才强忍着恐惧,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穿着连帽衫,看上去有些阴柔。
他的双眼充斥着惊惧,警惕着门外的风吹草动。
“你是什么人?”男人背靠着门,喘着粗气。
面前的这个是正常人!
这一点让他重新获得了安全感。
“我是龙哥的表弟,这次听说他回来,特意来找他的。
他本来想介绍您给我认识,希望我有机会得到您的栽培,但是您当时在三楼处理重要的事,龙哥就叫我现在这里等着。
龙哥本来是打算先让我认识认识各位大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像是中邪一样,突然就...”
年轻人看起来心有余悸:
“申哥,他们当着我的面杀了一个人,我...我真的受不了,第一时间就躲起来了,直到刚刚听到你的声音我才敢往外看。”
男人叹了口气,就连他这种大毒枭都受不了,何况是这种刚出来讨生活的年轻人呢?
见男人一脸消沉,年轻人问道:“申哥,你看见龙哥了吗?”
“他死了。”男人简短地回答道。
“死...死了?”年轻人看上去难以置信: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跑!”
男人会想起刚刚的一切,依旧有些后怕:
“这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明明是死人的东西,居然会跟我说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下楼的路被封死了。”
“那要不...我们从窗户跳下去?”
年轻人发狠道:
“龙哥的车钥匙在我这儿,我们从这儿跳下去以后,开上他的车跑!”
男人点点头:“只能这样了,没想到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从来不信鬼神,居然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我那些兄弟都...唉。”
年轻人见状安慰道:“申哥,别这么想,您应该庆幸这种事没发生在您身上。
而且江城是座古城,以往也有闹过鬼的情况,但基本不会真的造成很可怕的后果,兴许这些只是我们的幻觉,我们先走,等天亮再回来,说不定都会正常的。”
“但愿吧。”男人使劲锤了一下墙壁,然后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礼,美女姜,讲道理的礼。”年轻人憨厚地笑了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久不见
两人商量好之后,由姜礼打头阵,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高申将脑袋伸出窗户,急切地问道:
“下面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姜礼四处看了看,连忙冲高申招手:
“什么也没有,一切正常,申哥快下来吧!”
而高申却有些发怵。
因为洗脚城为了气派, 一楼的高度相当于一般住房的两层那么高。
也就是说,虽然是二楼,但此时距离地面其实有个六七米。
这也是为什么高申在发现电梯和楼梯都被封死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跳窗的原因。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
高申咬了咬牙,照着姜礼的模样从窗户跳了下来。
虽然他在生死间摸爬滚打多年, 但自从有了势力之后,几乎没再怎么冒过险,年轻时候那种不怕死的精神早就没有了,身手更是不如过去。
所以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和姜礼似的成功就地打滚卸掉力,反而就这么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抱着腿,低声嘶吼。
“申哥,没事吧?”姜礼蹲了下来,检查高申的伤势。
“右腿没知觉了。”高申冒着冷汗说道。
姜礼一捏,轻笑道:“骨折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扶着您走。”
“他妈的,老了,不如以前了,老子刚出来闯荡那会,别说这点高度,从高速路上的卡车货箱里往下跳我都敢!”
高申恶狠狠地说着。
“行行行,知道你牛逼了。”姜礼架起高申, 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高申对姜礼的态度很不满, 但此刻还得靠着他脱困, 所以并没有一言不合就要砍手指。
“我什么也没说, 申哥,快,龙哥的车就在那边。”
姜礼把高申架上了车,发动了汽车便往远方开去。
洗脚城二楼,几只鬼怪从黑暗之中幽幽现出身影。
它们中间,站着一个小孩子似的人,正在窗边目送姜礼驾车远去。
自然正是左子桓。
“秘书长,剩下那些家伙怎么处理?”有人恭敬地询问。
“唔,会长说了,这次算是特殊情况,可以让你们开开荤。”
左子桓的脸上挂起了狰狞的笑容:
“他们并不算人,会长亲自认证的,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咯。”
听到左子桓的话,那几只鬼怪纷纷露出森白的獠牙。
“既然会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只能勉为其难了。”
“对了。”左子桓突然提醒道:“他们的魂魄应该也还没走远,同样不要放过,不要给他们变成鬼或是投胎的机会哦。”
“明白!”鬼怪们欢呼着。
一直躲在暗处的黎白婉见状惊讶得捂住了嘴。
“姜礼和江城的鬼怪...认识?”
她出神地喃喃自语:
“它们说的会长,不会就是他吧?可是,他为什么要针对那些普通人呢?不行, 我得去看看。”
另一边,姜礼耐心地和高申说着话, 分散他的注意力。
“申哥,骨折就别乱动了,要不可能会残疾的。”
姜礼多年没开过车了,打方向盘的手有些僵硬,好几次差点撞上前面的车。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开得很快,甚至还能分神说话。
高申看得胆战心惊。
“你这车开成这样,阿龙还放心让你当司机?”
“龙哥有意栽培我嘛,申哥别担心,等我过两天去买个驾照再练几天,以后开车就会稳了。”
姜礼随口扯淡。
“你特么没驾照?!”高申立马系上了安全带。
如果不是自己的腿骨折了,高低让姜礼滚去后座。
“没办法,主要是色盲,不让考驾照。”
姜礼双手离开方向盘,无奈地摊了摊手。
“色盲?!不对,你他妈快扶着方向盘,快撞上了我草泥马!”
姜礼险而又险地避开前方的货车,立马又踩上了油门。
刚刚熟悉了一会,他已经找回了当初开车的感觉,毕竟开车和游泳差不多,都是学会了就不会忘的东西。
可他嘴上还是刺激着高申。
“申哥,其实我也不想色盲的,主要是从小小儿麻痹,手脚经常会抖,有一次走着走着摔进了没盖井盖的下水道,给眼睛伤了。”
姜礼倔强地解释。
“还有小儿麻痹?!阿龙他知道这些吗?”高申快疯了。
“知道。”姜礼点头。
“知道还敢让你开车?他疯了吗?”高申暴跳如雷。
“申哥,这您就真不能怪龙哥了。”姜礼叹了口气:“主要是因为我本人有抑郁症,很严重的那种,经常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开始抑郁,然后就想自杀,必须得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
实不相瞒,其实我今天早上刚割过腕。”
姜礼伸出手,把因为跳楼的时候蹭墙在手上留下的伤口给高申看:
“龙哥听说以后,为了缓解我的抑郁,这才介绍我来您这儿工作。”
“你割腕怎么往手掌割?”高申此刻已经害怕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了,生怕姜礼突然抑郁把车往江里开。
“不是说了小时候伤到眼睛了吗,不止色盲,还有近视。”
姜礼叹了口气:
“本来没觉得的,但是和您说了这么多,我突然觉得我这辈子好失败。”
“申哥。”
他严肃地直视高申的双眼:
“你觉得什么是人生?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又是什么?”
“你你你,你先看路!”
嗖——
一辆相向而来的跑车疾驰而过,姜礼在最后关头避开了它,又是把高申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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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哥,我突然不想活了。”
姜礼狠狠一踩油门,面带悲悯之色:
“能和你这样的枭雄死在一起,我觉得我很幸运,谢谢你,申哥。”
“谢你妈!我想活啊!”
高申死死抓住窗户上沿的把手,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大喊。
“但是我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啊。”
姜礼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恼。
此时高申的肠子都毁青了,可为了安抚姜礼这颗定时炸弹,他还是硬着头皮开解姜礼:
“每个人人生的意义都不一样,有的为了衣食无忧,有的为了出人头地,有的为了生活美满,你可以从这些角度想一想。”
“太片面了,我要的是更高尚的理由。”
姜礼摇了摇头,继续加快速度。
高申强迫自己冷静,搜肠刮肚地思考着:
“再大点就是保家卫国,为国为民,舍己为人。”
“这个好。”姜礼先是满意地笑了笑,可之后又叹息道:
“但是这样的人,往往会被小人迫害啊,人人都想当英雄,但是英雄的结局一般都不太好。”
“谁说的,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开车,以后我绝对全力支持你当英雄,想害你的小人,我帮你全部弄死!”
高申一边在心里想着,等车停了老子第一个弄死你,一边安抚着姜礼:
“阿龙跟你说过我是什么人,我说过的话绝对算话,你也可以绝对信任我。”
“哦?你也觉得小人该死对么。”
姜礼意有所指:
“那就没问题了,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我更是一点负罪感也没有咯。”
“你什么意思?”高申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逍遥法外多年,害得无数家庭家破人亡,害死许多英雄烈士的大毒枭嗑药磕嗨以后杀了所有手下,随后开车坠江,听起来是不是挺讽刺的?”
姜礼笑了笑:
“我还担心你抢我方向盘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呢,要不我才懒得跟你废话。”
高申终于反应过来姜礼一直在装疯卖傻,但他还是不理解:
“你疯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就一定要拉着我一起死?!”
“谁说我会死的?”
姜礼耸耸肩:
“还想让我跟你一起死啊,你寄吧谁啊?”
话音刚落,汽车的时速飙到了一百三,在城市里来说,这样的速度无异于是在自杀。
而伴随着姜礼兴奋到极点的欢呼声,汽车一下子从跨江大桥上冲破护栏,飞入了江中。
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纷纷因为这突入起来的一幕停了下来,人们震惊地看着这辆汽车直直落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冰冷的江水灌入汽车,高申溺水窒息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还在思索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上了这样的狠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高申的意识又重新回到身体里。
他悠悠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我没死?”高申呆呆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回想着落水时惊悚的场景。
难道真的是梦?
为什么这么真实。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谈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姜礼?!”
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竟然在和人谈笑风生?
他气急败坏地起身冲向姜礼,将拳头挥向了那张可恶的脸。
极致的愤怒甚至让他忽略了为什么右腿骨折却能行动如常这个奇怪的地方。
一直到他的拳头从姜礼的脸上穿了过去,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而且最为奇怪的是,姜礼和那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都对他怪异的举动熟视无睹。
“大过年的来上坟,你这小子也挺奇葩的。”
那守墓人没看到高申似的调笑着姜礼。
姜礼递出一根烟:“这下面的人对我很重要,今天日子又特殊,合计来看看他。”
“唉,这些人都是英雄,不过这些年,来上坟的人往这片儿跑的可太少了,而且你刚刚进来我都没看到你,要不是听见动静壮着胆子过来看了一眼,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守墓人埋怨着姜礼。
“闹鬼不至于,这些人就算变成鬼,那也是去找那些坏人,他们就是因为咱们这些老百姓死的,怎么可能会跟咱们较劲儿呢您说是吧?”
姜礼笑着说道。
“说得也是,我先去那边巡逻了,走的时候记得跟我打个招呼。”守墓人招呼了一声,便准备继续巡逻。
姜礼点点头,真诚地说:“好嘞叔,您去忙吧,大过年的还得在这儿值班,也幸苦您了。”
“不辛苦,总有人得守着他们不是,更何况,还是英雄烈士呢?”守墓人豁达地笑了笑,挥挥手,便继续巡夜去了。
高申无措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在结合之前的一切,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我现在...是鬼?”
“对啊,你现在是鬼,已经死了...大概十分钟?”
姜礼的笑容在高申眼里好像是恶魔:
“放心,你的尸体我给放到驾驶座了,指纹这方面我也处理好了,等尸体捞起来之后肯定会以为是你自杀的。
监控你也不用担心,从你上车开始从外界看上去,就只会看到是你一个人在开车,绝对看不到我的,不会连累到我的。”
“我是鬼,你又是怎么看到我的?”
高申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拼命地照着姜礼话语中的漏洞。
姜礼无奈地摊开双手:“刚刚那守墓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压根就看不到你。
至于我是怎么看到你的,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问题了。”
“那肯定是你找的演员!”
高申一口咬定姜礼在骗他。
“信不信随你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找个人多的地方大喊你是傻逼,看有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不过前提是你能逃走。”
姜礼冷笑道。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总之就算我变成了鬼,我也要拉你垫背!”
自我怀疑和暴怒冲晕了高申的头脑,他以往的理智和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气度荡然无存,此刻就像是撒泼的市井无赖似的,朝着姜礼扑来。
而姜礼仅仅只是吹了口气,高申便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虽然并不疼痛,但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也足以让高申感到绝望。
“要不是引魂术是现学的,不能把你带到死亡地太远的地方,在洗脚城就把你做掉了,小丑。”
姜礼不屑地摇摇头:
“游魂都算不上的东西,在我面前有什么嚣张的资本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装什么?”
类似的话高申以前也跟别人说过。
‘和我高申拼,你有那个实力吗?’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竟然有一天,自己也会听到同样的话。
“我杀了你!”
心里强烈的落差感和不甘驱使着高申再一次冲向姜礼。
可这次姜礼却似乎有些不耐烦,重重地一甩手,把高申抽得跟陀螺似的飞了出去,几乎要魂飞魄散。
痛!太痛了!
这次,高申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像是当初在缅甸差点被手榴弹炸死的感觉似的。
恍惚间,他听见姜礼自顾自地说道:
“我以前看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说的是如果被贞子或者伽椰子缠上,死期将至该怎么办?
有人说,可以前往金陵大屠杀纪念馆,因为那里埋葬着三十万英灵,他们因倭人而死,怒火不说贞子和伽椰子,就算所有倭国邪灵一起也难以抵抗。
我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我把你带了过来,因为这底下同样埋葬着因为你们这些害虫死去的诸多烈士英灵。
我自然可以轻松结果你,但我觉得,由他们来亲手送你上路更加合适。”
说完,姜礼微闭双眼,左脚轻点地面,口中念着晦涩难明的咒语。
下一刻,哭嚎声,悲鸣声,咆哮声填满了高申的脑海。
每座刻有烈士之墓的墓碑下,都是浮现出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
他们的状态都是最为年轻,最具精气神的年纪。
或是身着戎装,或是身穿警服,但他们都同样具备着一身的正气。
那加在一起足以冲破云霄的振奋人心的刚直气势,让姜礼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明明身处不同的年代,可此时都是一脸怒容地俯视着高申。
他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姜礼身后,赤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姜礼的身上,衬得姜礼无比庄严肃穆。
“即便是鬼降术这样的神通,用来召唤先烈们的英灵时,也会变得这么神圣么。”
姜礼有些感慨。
而此时的高申早就已经像是人人唾弃的老鼠,在这般光芒下显得是如此的渺小,肮脏,恶心。
其中几个熟悉的脸庞让他回忆起了自己以往所折磨过的诸多卧底和追查过他的人。
先前还歇斯底里的高申顿时面如土色。
他终于明白,姜礼并不是普通人。
“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回头一定自首,让他们回去,让我复活好不好?”
高申哀求着姜礼。
不久之前还主宰着他人生死的大毒枭,此刻却同样像那个被他砍下头颅的年轻人一样为了活下去如此卑微。
但姜礼并不吃这一套。
“呵,你问他们会不会原谅你。”
他扭头就走,只留下高申面对英灵们的怒火。
在经过齐君的英灵时,姜礼顿住了脚步。
“好久不见了,齐君哥。”
可此时的齐君只是鬼降术以残留的魂魄召唤出来的英灵,只遵循着自己的信念和意志,并没有意识。
姜礼回过神来,释然地笑了笑:“新年快乐。”
伴随着这句新年快乐,英灵们缓缓行动了起来,高申的魂魄,便这样作为新年礼物,被所有成功召唤出来的英灵所撕碎殆尽了。
远处的守墓人,颤抖着看着赤金色的霞光,不停地擦着眼睛,激动地自言自语:
“烈士...显灵了?”
第一百三十章 误会解除
除夕夜当晚,出了一件震惊了整个江城的事——
江城最大的毒枭死了。
那个害无数人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被发现死在了澜江中。
而根据举报,警方又在某洗脚城发现了其帮派成员的尸体。
顺藤摸瓜,大部分下线也在几天内被尽数抓获。
“据调查,犯罪嫌疑人高申于除夕夜驾车从澜江大桥冲破护栏落入澜江,被打捞上岸时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其主要下属被发现全部死在某水浴会所, 初步判断为吸食过量毒品导致自相残杀,具体情况正在等待进一步调查。
接下来,由本台记者进行现场报道。”
早间新闻的主持人将镜头给到了现场的记者。
而采访的对象则是公安局的现任局长。
高申的落网,或者说死亡,甚至惊动了他,让他第一时间赶到了洗脚城。
曾经上过新闻,总是十分严肃的局长, 此时也难掩激动之情。
在透露了一些能够透露的情况之后, 怀着信念坚定地说道:
“我始终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看着现任局长的模样,陈叔忍不住欣慰的笑了:
“这小子,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要是换了我,早就骂那狗日的了。”
大早上的,陈逸轩就被紧急叫去开会了。
直到现在,陈叔一家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毒贩子自己也吸毒啊?”婶婶鄙夷地摇头。
“谁知道呢?反正都死了就是好事。”餐桌前的姜礼吃着早餐,无所谓地说着。
黎白婉悄悄看着姜礼,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姜礼所做的。
“这倒是给老百姓最好的新年礼物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当时齐君就是调查他的时候牺牲的。”
陈叔有些感伤地说。
“就是他?”婶婶十分惊讶:“你以前从来没说过。”
“那会儿为了保密啊,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现在都死了,跟你们说也无所谓了。”
“死得好!”婶婶突然对高申充满了仇恨。
“嗯。”姜礼也点点头:“死得好。”
陈叔突然想到了什么, 掏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
“喂, 老齐,看到了吗?”
说着,陈叔便走进了卧室。
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眼眶已经是红红的了。
“没事吧,陈叔。”姜礼担心地询问着。
“没事,刚跟你齐叔叔打了个电话,他那边哭了,听得我一时间也是有点没控制住。”
陈叔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
姜礼知道,这是因为这件事对于他们两家人来说意义非凡。
中午的时候,陈逸轩回来了。
不过并不是那边的事情结束了,而是有东西落在了家里,回来拿。
陈叔也借此机会询问了具体的情况。
“情况很复杂,并不像是新闻里说的那样简单。”
陈逸轩显然有些头疼:
“高申是淹死的没错,体内也的确检验出了毒品,他那些跟班也的确事先吸了毒,但是他们死得太诡异了。
这么说吧,之前那些卧底怎么被折磨死的, 他们就是怎么死的。
那房间里满地碎肉, 臭气冲天, 连经验最丰富的法医都忍不住吐了,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有多惨。
一般吸了毒的人,就算再疯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但是除此之外,又什么线索都没有。
然后唯一发现的一个活人也被吓疯了,那女的好像是高申包养在这儿的情人,我们发现她的时候正缩在床底下,旁边还有具没脑袋的尸体,体内没有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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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局里都忙疯了,这个年估计是没法在家过了。”
姜礼闻言,忍不住拍了拍陈逸轩的肩膀表示安慰。
没想到自己的正义执行竟然让小老弟被迫加班了。
不过陈逸轩虽然嘴上抱怨,但看得出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高申死了,齐君的努力就并没有白费。
“其实全死了还好点,要不抓住以后说不准有多少人蹲个十几年监狱还有出来的机会。”陈逸轩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
“确实,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姜礼深以为然。
“行,那我就先走了,那边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王八蛋该死,但是流程还是不能少的,以前布置的东西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必须把他所有罪行都调查出来,让他遗臭万年!”
说着,陈逸轩拿上了文件,准备出门。
“把午饭吃了吧?”婶婶劝道。
“不了,同事点了外卖,工作太多了,不边吃边弄根本弄不完。”
话音刚落,陈逸轩便关山了门,下楼去了。
就在这时,黎白婉突然说道:
“要不我们今天就走吧?”
“这么着急吗?”姜礼有些奇怪。
今天黎白婉好像有些过于沉默寡言了。
“嗯,我之前忘了算路途上的时间,仔细算算,当时我过来的时候在路上就花了叁四天,我怕来不及。”
黎白婉解释。
“行吧,那一会我们就回去收拾东西。”姜礼点点头,没有怀疑什么。
看着姜礼平静的模样,黎白婉内心有些复杂。
虽然在今早得知了姜礼昨晚杀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她还是对姜礼略显残忍的手段心存芥蒂,再加上姜礼不止像她以为的那样只是和鬼怪关系不错,而是根本就是江城的鬼怪头子,黎白婉更是觉得怪怪的。
可她也并没有和姜礼摊牌。
因为她不确定,如果把这些姜礼不愿意告诉她的事说出来,自己好不容易和姜礼建立起的良好关系会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她才一直沉默不语,竭力思考着该怎么合理地说服自己。
可她并没有找到答桉。
而姜礼也并不是傻白甜,早就从黎白婉反常的举止里察觉出了异常。
姜礼看出来,黎白婉有事瞒着自己。
但究竟是什么事,他也并不确定。
既然黎白婉憋着,那索性他也装傻,后续再仔细观察观察。
跟陈叔和婶婶说明了情况之后,姜礼和黎白婉便准备离开了。
陈叔对此很宽容,他觉得年轻人就是该多闯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反倒是行万里路,亲眼见识到的东西才会对人有帮助,毕竟那万卷书其实也是行万里路的人写出来的。
而婶婶则是有些不舍。
“路上注意安全啊。”婶婶叮嘱着。
“放心吧,我们都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姜礼笑着道。
“我的意思是让你照顾好白婉。”
“呃...”姜礼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一丝尴尬:“好,知道了。”
离开了陈叔家,姜礼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张玄笠。
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姜礼心心念念的人级清洁工的考核结果还没下来,担心张玄笠把自己的升职时间挑在了自己不在江城的时候。
“多久回来?”张玄笠澹澹地问道。
“时间应该不会太短,不要太想念我了张道长。”
姜礼笑呵呵地说着。
可预想的张玄笠的依依不舍并没有出现,对方竟然只是很冷澹地‘嗯’了一声,说了句路上小心就挂了电话。
“就算心里舍不得,嘴上也不会表现出来么,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姜礼茶里茶气地说着。
他不可能想到,张玄笠在静室里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了。
“这下子可以确定能过个好年了!”
姜礼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所以在黎白婉在出租屋里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的时候,姜礼已经买好了票。
姜礼并没有订机票,一是因为机票贵,二是因为两个人的票更贵。
这些花销在姜礼看来都是没必要的,反正都是交通工具,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没什么区别,能到就行了。
“我们家那边下了火车还得转汽车,然后步行,在山里,路挺难走的,记得穿上厚点的吸汗的袜子,不然脚容易磨出泡。”
黎白婉提醒道。
“哦,你倒是提醒我了。”姜礼立马出了门,不一会又回来了。
在黎白婉不解的目光中,姜礼做贼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包卫生巾。
“走路多的话,垫个这个,贼有用,我大学军训的时候跟个前辈学的。”
“前...前辈?”黎白婉无语到面容狰狞。
“也不算前辈,其实年纪比我小,但是人家懂得多,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嘛。”
“垫...垫这个走路会舒服一点?我怎么从来没觉得...”
黎白婉对于这个自己的知识盲区表示怀疑。
“得垫夜用的,有护翼,能把脚完全包住。”姜礼回答。
“啊?哦,是垫在鞋里啊。”
黎白婉突然红了脸。
“不然呢?”姜礼没反应过来问题所在,直接反问。
“没什么。”黎白婉不想多说。
收拾好东西之后,两人便准备出发了。
姜礼也趁着空闲的时候联系了左子桓,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并让他最近收敛一些,好好维持礼义会的运转,顺便就高申的事夸奖了一番。
印象里,这是姜礼第一次夸自己,左子桓一时间老泪纵横。
等姜礼和黎白婉乘上火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过了。
虽然处处精打细算,但姜礼还是不至于买硬座,而是买了软卧。
“这可比高铁舒服多了,睡一天就到了,还能躺着,不比坐十个小时的椅子舒服啊。”姜礼强行邀功。
可黎白婉心里还在纠结着姜礼和鬼怪勾结在一起这件事,并没有和姜礼斗嘴的欲望。
姜礼见黎白婉背对自己,不回答自己说的话,以为她睡着了,便也就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长夜漫漫,寂寞为伴,姜礼突然想看本子了。
可就在打开Pic的一瞬间,黎白婉却突然出声,吓得姜礼差点没拿稳手机。
“你觉得,人的底线是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姜礼默默收起手机,把脸朝向黎白婉。
本来以为黎白婉只是晚上开始玉玉了,但当姜礼发现黎白婉正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姜礼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地开始思考。
“人的底线么,对于我来说,大概就是法律吧?法律规定的就是身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嗯?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姜礼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说道:
“其实每个人的底线都不一样,一个人的底线代表的就是这个人最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如果他的底线很高,比如说开个黑人玩笑都不行的话,就说明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脱离了低级趣味,这样的人或许很容易让人觉得做作,但实际上,这只是因为他超过了大多数人的底线,甚至他的底线,就是别人一辈子道德最高光的时候。
而有的人底线很低,就常常会成为别人嘴里的烂人,或者低俗的人,但这样的人,又不能说他是坏人。
当底线又低到一定程度,做出违法乱纪,伤害他人的事情的时候,那这种人就可以直接被叫做犯人了。
所以对于我来说,我的底线就是法律了,因为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很高尚的人,这点我没什么好装的,反正自己开心就好了。”
“那和犯人溷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也是犯人呢?”
黎白婉追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看结果的,如果说和犯人溷在一起之后,降低了自己的道德底线,那就是你说的这样没错。
但是如果能提高犯人的道德底线,让他脱离犯人的领域,那就另当别论了。
冷知识,孔子有个徒弟叫子路,原本是个强盗来着,被孔子教化之后也成了孔子的得意门生,你总不能说孔子也是犯人吧?”
姜礼引经据典,开始分类讨论。
“我听我小姨说,江城作为古城,鬼怪众多,经常会有不好的都市传说,但是这次来江城,好像从来没看到过我小姨跟我说过的这些场景。”
黎白婉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江城的事情。
姜礼讶异于黎白婉跳跃的思维,但还是解释道:
“听说前段时间,江城的恶鬼被清洁工联盟剿灭了,大概因此收敛了不少吧。”
“原来如此。”
黎白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就想通了,你还是好人。”
“废话,我当然是好人,虽然素质比较低就是了。”
姜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到黔州
突如其来的谈论人生让姜礼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毕竟天已经黑了,一天黑就玉玉正是当代年轻人的真实写照。
火车从江城一直开到黔州,花了一天多的时间。
并没有晚点让姜礼觉得有些不适应,本来他想着,两天之内之内能到就算成功,可没想到, 超额完成任务了属于是。
到了黔州,风土人情便全部都和江城不一样了。
“我们这里民风比较剽悍,你可得注意礼貌,不要和别人起冲突。”
出了火车站,黎白婉提醒着姜礼。
“那万一别人找茬怎么办?”
“不会的,这儿的人都很淳朴, 直来直去的,不会刻意刁难别人。”
姜礼这才放下心来, 心想别人不招惹我, 我没事儿干嘛和别人起冲突呢?
在黎白婉的带领下,姜礼乘上了短途客车。
“我们那里没有火车站,所以还得先转客车过去。”
黎白婉从口袋里掏出一板药片:
“这是晕车药,要是觉得头晕就吃一粒。”
姜礼大手一挥:“我姜某人从不晕车。”
可两小时后,姜礼就知道,他高估自己了。
姜礼斜靠在车窗上,满脸的生无可恋。
“吃了药也没用吗?”黎白婉关切地问道。
但姜礼只是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此刻他的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几乎已经涌到嗓子眼了,感觉多说一句话,甚至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要变成反向喷射战士了。
姜礼眯着眼睛,呲牙咧嘴,眉头紧蹙,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黔州海拔有一千多米,而且因为是山区, 公路为了尽量平缓, 往往都是修得蜿蜒曲折,很少有直直的路,所以外地人一般都挺难适应的,晕车很正常,习惯就好了。”
黎白婉笑着科普。
“不是,那也不至于这么绕啊...”
姜礼还是抑制不住体内的吐槽之魂。
但是刚一开口,他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到极限了。
姜礼立马打开车窗,趴在窗户上一吐千里。
黎白婉则是帮他拍着后背顺气。
车里的其他乘客,本地的还好,但有些外地的本来就难受,一看到姜礼发出呕吐的声音,也纷纷忍不住打开车窗吐了起来。
整个车厢充满了发酵的味道和‘呕哇’的声音。
姜礼是不幸的,因为他堂堂修仙人,竟然因为晕车吐了起来。
但姜礼也是幸运的,因为他吐完就缩回了脑袋。
而后面开始吐的人里,有倒霉的人,大张的嘴正好接住坐在前面的呕吐者吐出来的秽物。
姜礼一边红着眼用矿泉水漱口,一边看生产者和消费者在车厢里打架,觉得生理和心理都舒服了不少。
司机见状也是用当地方言劝着架:“老子在开车, 莫要挨到老子哈,慢哈一车人全部滚丢下克,你几姨妈才晓得锅儿是铁造嘞。”
“好一个民风剽悍,我看出来了。”姜礼稍微舒服一点,就开始嘴欠了。
而黎白婉也觉得刚刚的画面太过恶心:
“但是这种吃了别人吐出来的东西的情况,换了谁都是一样的结果吧?”
“不不不,此言差矣,讲道理,有的人就是喜欢别人把东西嚼碎了喂到自己嘴里,连消化都不用。”
姜礼感叹地说着,毕竟自己就是这种拿来党,白嫖党。
“打住,打住,我也开始有点恶心了。”黎白婉恶狠狠地威胁姜礼闭嘴。
姜礼点了点头,闭上了嘴。
他内心叹息着,隐喻黎白婉是听不懂的,只会觉得恶心,这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悲哀,更是包含了大智慧的屎尿屁笑话的悲哀。
吐完以后确实舒服不少,姜礼也终于有心情观赏起沿途的风景。
黔州的风土确实和江城有很大区别,跟秦岭有些类似。
但就地势的险峻来说,黔州还要更胜一筹。
随处可见的峡谷和隧道,让姜礼一路上都惊叹连连。
可渐渐的,他也麻木了,因为汽车又开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
正当舟车劳顿的姜礼忍不住要睡着的时候,黎白婉却突然一脸认真道:
“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姜礼茫然地问道。
“二十四道拐。”黎白婉深吸一口气:“过了这里,就快到了。”
“什么拐?”姜礼没太听清,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美国人为了运送物资在这儿修的路,全场有四公里,建议你系好安全带。”说着,黎白婉自己也系紧了安全带。
姜礼也有样学样。
就在他刚刚做好心里准备的一刹那,客车拐过一个弯,姜礼看到了前面的路况。
“WTF?”姜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前方的道路已经不能说蜿蜒曲折了,干脆就是弯度极大的S型,不止如此,坡度大约有六十度,不管怎么看这种路都太过险峻了,甚至在姜礼看来,就不该通车才对。
可让姜礼觉得惊恐的是,司机压根没有减速的打算,就这么维持着原本的速度开了上去。
“系好安全带哈,莫怪我没提醒你们哈,遭甩滚到莫找我赔钱哦。”
司机爽朗的笑声从前方传来。
姜礼怔怔地看着黎白婉,黎白婉也明白姜礼的意思,安慰道:
“放心吧,走这条路的都是老司机,不会有事的,最多就是甩得难受点。”
可事实显然比黎白婉说得更严重,姜礼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甩易位了。
姜礼甚至有一种当初在秦岭地宫被炸得七荤八素的感觉,明明刚刚才吐过,可现在居然又觉得喉咙里有东西了。
这种情况维持了足足得有二十分钟才结束,姜礼整个人像是被榨干了似的瘫软在座椅上。
“师傅,这路这么险,就不能慢一点吗?”
姜礼虚弱地冲司机发牢骚。
“嘿哟,速度慢了一天要少跑一两趟哦,少赚好多钱,你又不得赔给我,给你们送到么就行了嘛。”
司机溷不吝地说着,一看平时就没少被人说过。
姜礼现在就是很难受,非常难受。
这种晕车的感觉,就像是重感冒似的,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不过好在过了二十四道拐之后的路,明显平缓了不少,让姜礼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按黎白婉的说法,还有半小时就要到了。
“再撑一会...”
姜礼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紧绷着神经,一直到下车为之,才终于放松下来。
可一放松,他的脚步就变得十分虚浮,双腿都有些发软。
姜礼看着这个小镇子,似乎还不如江城的郊区,甚至马路都是水泥路,而不是沥青路。
“你家就在这儿?”
姜礼左顾右盼,想找个地方休息。
“当然不是,还得再走几个小时吧,我家在山里,没人带路的话不太好找的。”
一听见还得再走几个小时,姜礼真的蚌埠住了。
“我怎么感觉我是来取经的啊,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姜礼颓了,现在只想躺下开摆。
“那要不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我们这儿的特色小吃还挺多的。”
黎白婉也是看出来姜礼已经萎了,这种时候再强迫他不太好,得循序渐进才能让他精神起来。
“好啊,听说黔州喜欢吃辣,让我无辣不欢小王子来检验检验含金量。”
姜礼一听到吃,来了兴趣。
可当他刚吃了一口黎白婉推荐的‘红米凉皮’,整张脸立马就憋红了,嘴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嘶...哈...这特么是个鬼的红米,这特么全是辣椒和红油啊卧槽!”
不一会儿,姜礼先是觉得嘴巴发麻,随后隐隐约约觉得似乎肿了起来。
“含金量怎么样?”
黎白婉毫无压力地吃着凉皮。
“还,还行吧。”姜礼不愿意放下他的倔强。
“这么不能吃辣,去到寨子里吃饭还是去小孩那桌吧。”黎白婉俏皮地坏笑着。
小吃摊的摊主是一个胖大婶,见姜礼吃不了辣,还赠送了一碗冰粉。
“谢谢大婶。”
姜礼接过来一饮而尽。
“你们怕不是本地人哦。”大婶生意不忙,干脆坐下来和姜礼二人聊起来。
虽然这里的人几乎不说普通话,都说方言,但只要不是很特别的俚语,姜礼竟然都能勉强听懂。
“我不是,她是。”
姜礼回答道。
“哦,妹儿带男朋友回来玩安?”大婶看向了黎白婉。
“哪样哦,我表弟,和我回来拜年嘞。”黎白婉也是用方言回答。
姜礼大吃一惊:“你居然会说这里的方言?”
“???”
黎白婉傻了:“你不会是坐车坐傻了吧?你现在就好像是在问一个美国人为什么英语说得这么好。”
“那没事了,我是脑瘫,对不起。”
姜礼反应过来,有些尴尬。
“哈哈哈,小伙讲话好玩得很嘞,哦,来客人了,你们慢慢吃,我去忙了。”
看大婶离开,姜礼才有些好奇地说道:
“我虽然不会说,但是能听懂唉。”
“其实不止是黔州,西南的方言都和普通话有很多共通之处的,能听懂并不奇怪。”
黎白婉解释道:
“虽然是西南,但其实严格来说,西南官话属于北方方言,而普通话又是以BJ话为基础,所以两者之间学会一种,听懂另外一种就问题不大。”
“还有这种说法?西南官话是北方方言?”这的确是姜礼不知道的知识点。
“没错,除此之外,还有吴方言、湘方言、赣方言、客家方言、闽方言、粤方言,这些方言如果没有专门学过,就很难听懂了。”
黎白婉点点头:
“除了这些方言以外,还有少数民族特有的语言,甚至还有的少数民族有专属的文字。
像我们寨子,虽然日常都是说普通话或者西南官话,但在进行重要的传统活动时一般都用苗语。”
“涨知识了。”姜礼惊讶于黎白婉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同时他对黎白婉的认识也有所改变,从九漏鱼进化成了科技树点歪了的半文盲。
小镇上虽然简陋,但人确实不少。
“这些都是汉人,对他们来说,今天正是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探亲的时候,所以算是比较热闹了。”
黎白婉跟姜礼介绍着,可刚说完,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女儿回娘家探亲,这场面怎么说怎么跟现在她和姜礼回寨子的情况有些相像,难怪大婶会以为是她带男朋友回家。
但迟钝的姜礼毫无察觉,嘴里一边吃着重新要的没放辣椒的凉皮,一边重复着‘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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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黎白婉立马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前天在家的时候不是想放烟花吗?一会儿可以去买一点回去玩,这边没什么限制的。”
姜礼两眼冒光:“好!我就喜欢在山上放火,啊不是,放烟花!”
如果黎白婉知道姜礼以往的劣迹以及龙虎山和终南山上姜礼留下的血泪史,一定不会作出这个提议,但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
半小时后,吃饱喝足的姜礼扛着烟花爆竹,兴冲冲地跟着黎白婉朝着巫蛊门所在的寨子走去。
终于,两人赶在天黑之前走到了巫蛊门山脚。
一路上,姜礼的鞋子都被泥泞所浸湿了个里里外外,但他对此并不在意,满脑子都是想着天黑了好放烟花。
“到了吗?”姜礼看着山上错落有致的瓦房,长出了一口气。
“嗯,到了,这就是我家了,你以前在这儿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黎白婉回到家以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姜礼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可还没等两人沿着山路上山,就有几个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年轻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年轻男子严厉地问道。
“哟,屠禀,可以啊,连我都敢拦了?”
黎白婉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讥讽道。
屠禀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前穿着连衣裙的女孩儿竟然是自家的圣女黎白婉。
“白婉?怎么是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屠禀连忙放下武器,讪讪地说着。
而黎白婉的回答则很霸气:“管你屁事,滚一边儿去。”
“那他是...”屠禀指了指姜礼。
“管你屁事?”黎白婉一招鲜吃遍天。
屠禀似乎十分惧怕黎白婉,点了点头,就带着人灰熘熘地离开了。
姜礼啧啧称奇地看着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屠禀转眼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对黎白婉说道:
“看不出来,你在外面知书达理的,在家居然这么硬气,真是耗子扛枪...哦不是,真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啊,佩服佩服。”
“婶婶真没说错,你是真不会说话啊。”
黎白婉叹了口气:
“我只是和他不对付罢了,对其他人还是很友善的。”
“哦?有瓜?细嗦。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是圣女,所以他怕你呢。”姜礼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黎白婉也不隐瞒,冷笑着说了句:
“他小时候偷看我换衣服。”
“然后呢?”
“然后我就让我的蛊虫给他做了个不打麻药的包皮手术,还问么?”
黎白婉挑了挑眉。
姜礼觉得胯下一凉,连忙摇了摇头。
他理解了为什么屠禀这么害怕黎白婉,换谁不怕?
好歹毒的女人!
识时务的姜礼立马开始抨击屠禀:
“哼,小小年纪就如此龌龊,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人了,白婉姐,我支持你的正义执行!”
黎白婉看着义愤填膺的姜礼,有些无语。
你站在我面前催我换衣服,好到哪儿去了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下头虫盯上辣!
有着黎白婉开路,姜礼在山上自然也是畅通无阻。
见到黎白婉的人都是十分恭敬,可以看出巫蛊门的圣女并不是吉祥物,而是的确有着极大的权力。
姜礼跟着黎白婉来到了她的住所。
这是一座不大的瓦房。
“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你们住的这种房子,房顶弄成这样,是因为这边多雨,怕积水对吧。”
姜礼对古人的智慧向来非常推崇, 他们总是能在不同的情况下弄出合适的发明。
“看上去挺古老的,你们洗澡的时候不会也是烧...”
正跟随黎白婉进屋的姜礼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子里的景象震惊了。
因为房间里并不是像他想像的那样简陋,而是比不少大都市的住所配备还要齐全和高级。
除了没有电视,其他一应俱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姜礼总觉得站在这里有些违和感。
真皮沙发, 地毯,红木家具, 甚至还有...壁炉?
“不是,为什么这么传统的建筑里,会有壁炉这种东西啊?!”
姜礼呆呆地望向没有生起火的壁炉,总感觉有些出戏。
“因为以前看的童话里公主家的皇宫都是这样的,就让我小姨给我弄来了啊。”
黎白婉随口说道。
姜礼觉得自己的没见过世面被鄙视了,原来乡巴佬竟是我自己。
不过经黎白婉这么一说,姜礼终于发现是哪里违和了。
这压根就是在华夏传统民居里塞进了一个西式宫殿啊。
“你不觉得怪怪的么...”姜礼忍不住吐槽。
“还好吧,你要是去看看我小姨的房子,就知道我这里有多正常了。”
黎白婉耸耸肩,丝毫不在意。
“你给我形容一下。”姜礼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嗯...”黎白婉想了想,形容道:“我小姨是年轻的时候出去历练过一次,回来以后就对容貌身材特别在意,然后房子的风格也改了。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酒吧什么样,她那儿就是什么样吧。”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姜礼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年会上巫蛊门掌门从床上醒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从床头的酒架上取下一瓶红酒,倒入高脚杯后轻呡嘴唇的模样。
又浮现出晚饭后,她约人到家里蹦迪开香槟,短衣热裤疯狂摇摆的模样。
姜礼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要当正人君子,而不是谭楚锋那样的play boy。
黎白婉不知道姜礼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姜礼的傻笑非常不正常,看得自己直冒鸡皮疙瘩。
“你先坐一下,我去换身衣服,之后我再带你出去逛逛,你送我的衣服在这儿穿不太合适,刚刚居然有些人不看脸都认不出我来。”
随后,也不管姜礼听没听见,便进了里屋。
而姜礼回过神来之后,黎白婉已经不见了。
他只记得,隐隐约约听见,让自己先出去逛逛。
“我都不认识人,出去逛啥?”
姜礼心里觉得奇怪, 但本着客随主便的原则,还是决定按黎白婉说的做。
于是他放下了烟花爆竹, 出了门。
黎白婉的住所在山上相对较高的地方, 不少瓦房都在半山腰,比这里还高的房子寥寥无几。
姜礼猜测,巫蛊门大概是以地位来定住所的高度的,倒是简单明了。
他上下看了看,半山腰及以下的地方,是房子最密集的部分,在这之上,有许多开垦的田地,但是里面种的东西姜礼都不认识。
“猪笼草么这是...奇奇怪怪的。”姜礼站在田边拽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研究起来。
正当他觉得好奇的时候,一只灰白色的虫子悄无声息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东西一点气息也不外露,姜礼根本没察觉到它的存在。
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刺痛,惊得他一激灵。
他勐地翻过手腕,仔细查看起来,发现一只虫子正打算钻进他的体内。
“卧槽,什么玩意儿这是。”
姜礼抖了抖手,可虫子丝毫没有被甩下来的意思,反而半个身子都伸进了姜礼的皮肤。
见状,他也不敢去动,因为听说有些会钻皮肤的虫子,如果操作不慎,很容易被掰断,脑袋断在体内,很难处理,更何况这还是巫蛊门里的虫子,不用想,这绝对是某种难缠的蛊虫,更是不好操作。
可这么眼睁睁看着它往里钻也不是办法,姜礼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毕竟这种异物进入身体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要不,炸一下试试?”姜礼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理论也是根据符阵来的,以自身为符纸画符,只要操作得当,理论上能发挥符纸核弹的威力而不伤到自己,如果顺利,炸死一只蛊虫应该问题不大。
只不过姜礼从来没有尝试过,有些不太确定。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一声厉喝从姜礼身后传来:
“你在干什么!”
姜礼回头看去,一个拄着拐的老妪满脸怒容地看着自己。
“我在经历思想斗争...”不知道为什么,姜礼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听说白婉带了个外人回来,就是你吧?这是蛊田,很危险,快离开,如果被暗杀蛊钻到身体里,不死也得掉层皮!”
老妪严肃地警告姜礼。
“哦豁,那不是寄了?”姜礼瞳孔地震,苦笑着给老妪展示自己的手腕。
此时,蛊虫已经彻底钻进去了,手腕上除了留下一个红点,什么也看不见了。
“什么?”老妪连忙上前查看。
当发现姜礼已经被蛊虫钻进身体之后,她反倒没有责怪姜礼的心思了。
“别急,去找黎婧,说不定还有救。”老妪着急道。
可姜礼总觉得老妪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完了,没救了,等死吧。
“黎婧是谁?不认识啊。”姜礼也很慌张,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就是掌门,让白婉带你去,赶快!”
老妪一看姜礼不紧不慢的懒散模样就来气。
“哦哦,谢谢你,这就去。”姜礼说完就准备跑路。
但是于此同时,手腕处的异样感又让他停下了脚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老妪大声吼道。
“不是,老婆婆,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正在爬出来啊?这种情况还用找人帮忙吗?”
姜礼抬起手腕,只见那只灰白色的蛊虫正倒退着往外钻。
在说话的功夫,它已经退出大半个身子了。
“这是...”老妪也愣住了。
“按理说,只要你不死,它不会破体而出才对啊。”
老妪摸了摸脑袋,也是表示很困惑。
而越是危急的情况,姜礼的脑回路就越是异常。
“有没有可能这是暗杀蛊里的大渣男,爽完就跑了,根本就不会负责到底?”
老妪呆了叁秒才反应过来姜礼在说什么,可对于这种反常的情况,她不止没有第一时间骂姜礼,反而思考起可能性来。
“不应该啊,蛊虫是没有智慧的才对。”
“说明这是它的本能,更可恶了!”姜礼毫不掩饰地表现自己对其的厌恶和唾弃。
这般作态,反而把老妪整不会了。
这时候,蛊虫已经整个退了出来,老妪想要伸手去抓,但是没想到刚刚退出来,蛊虫就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死了?”老妪更懵了。
姜礼也蹲下了身子,疑惑地问道:“老婆婆,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想不开自杀了?渣男有可能同时也是大情种吗?”
“这...你让我冷静一下。”
老妪觉得,这一切都太反常了,而且这玩意儿似乎就像是非要打自己的脸一样,自己说什么它偏不做什么。
沉吟良久之后,老妪才缓缓开口:
“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这只蛊虫的培育失败了,出现了什么问题,第二是你体内有什么对蛊虫来说是剧毒的东西,让它们不能靠近。”
“有没有可能是我体内重金属超标?那你们培育的时候得改良一下了,毕竟现在的人基本都和我一样,想让它们随时发挥作用,必须得克服这些因素。”
姜礼甚至开始出谋划策。
“试试就知道了。”
老妪召出另一只暗杀蛊,指使其往姜礼体内钻。
但这一次老妪给姜礼做了保护措施,讲暗杀蛊的活动范围局限在姜礼的手腕附近。
可结果还是一样,那就是蛊虫钻进去不久,就退出来死掉了。
“看来不是培育的问题,问题就在你身上。”
老妪得出了结论。
“那是什么问题呢?”姜礼好奇地询问。
很显然,老妪也对这种情况来了兴趣。
“这样,你跟我来,我慢慢尝试,今天我高低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行。”姜礼就这么稀里煳涂地跟着老妪往高处走去,走进了一个山洞。
一般来说,姜礼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的。
但是自己是跟着黎白婉来的,一路上黎白婉在巫蛊门展现出来的影响力姜礼也有着深刻印象,再加上这老妪虽然态度不是很友善,但是姜礼能感觉出来她对自己没有恶意,在发现自己有危险之后还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而且姜礼本身也对这种情况很好奇,反正左右没事,索性就跟过来看看了。
一进山洞,姜礼就觉得浑身难受。
一开始他还以为山洞里还装修过,岩壁上花花绿绿的有点好看,等他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这压根就是因为岩壁上趴着密密麻麻的无数虫子。
“老婆婆,有点吓人啊。”姜礼的密集恐惧症有点犯了。
“既然是白婉带回来的朋友,你就跟她叫我邹姨吧。”
老妪挥了挥手,驱散了这些蛊虫,姜礼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
“邹姨,怎么试啊?”姜礼本来不害怕的,但见到这么多虫子,还是有些发憷。
“很简单,从低级到高级的蛊虫,一种一种试,准备好了吗?”
邹姨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此刻正如同一个科学狂人一般。
姜礼吞了口唾沫:“要不算了吧?”
“放心,不会有危险的!”老妪摁住姜礼的肩膀。
姜礼想挣扎,却发现一点也动不了。
卧槽!地级!
姜礼瞪大了双眼,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上寄吧大当了!
换了衣服,打扮了许久的黎白婉从房间里出来后,发现姜礼不见了踪影。
“嗯?人呢?”
她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甚至衣柜都打开检查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发现姜礼在哪里。
“奇怪。”
黎白婉走出了住所,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人:“二狗,看到我刚刚带回来的那个人了吗?”
二狗点了点头:“好像是被邹长老给带走了,往万蛊窟去了。”
“万蛊窟?他们去那做什么?”黎白婉十分疑惑。
姜礼是怎么认识邹姨的,为什么邹姨又要带他去万蛊窟?
“这就不知道了,但是我隐约看到邹长老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估计没什么好事。”
二狗似乎对邹姨的笑容有什么很深的阴影。
黎白婉闻言也是一凛,没有多说什么,急急忙忙朝万蛊窟赶去。
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等她到了万蛊窟的时候,姜礼眼看就已经没了人样了。
“姜礼!你怎么了?”
黎白婉冲到姜礼身边,想要去碰,却又不敢。
因为姜礼此时整个人肿得不行,若不是皮肤的颜色看上去还算正常,和巨人观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我在为科学献身。”姜礼从香肠嘴里挤出了这句话。
见姜礼还有力气开玩笑,黎白婉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有些生气地看向邹姨:“邹姨,你怎么这么对他啊,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而邹姨即使被埋怨,脸上却还是挂着灿烂的笑容,甚至褶子都像是要笑开了似的。
“不得了,不得了啊,这小子怕不是天生修炼蛊术的仙苗啊!”
邹姨双眼都要放出光来了。
“啊?又仙苗啊?”姜礼对于别人对他天赋的夸赞已经麻木了。
但黎白婉却对此很重视,连忙追问邹姨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进了你小姨的蛊田,招惹上了暗杀蛊,那蛊是你小姨新培育的变异种,除了她没人知道怎么破解,本来我觉得他不死也得掉层皮了,没想到那暗杀蛊反而死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培育出了问题,可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这才发现不对,同时也起了好奇的心思,想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能免疫所有蛊虫,就把他带到了这里,从最低级的蛊虫开始尝试。
现在都已经快到我能驱使的蛊虫的极限了,可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初步估计,到王蛊为止,恐怕都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估计至少得是仙蛊,甚至传说中的神蛊,才能在他身上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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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身上不是有仙蛊吗?快试试。”
听到邹姨这么说,黎白婉彻底放下心来,看来姜礼确实并没有受到伤害。
黎白婉回想起来,以往同阶之中,靠偷袭一击必杀的沉睡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王蛊,可面对姜礼时也仍然失了手,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才发现姜礼的特殊之处。
“难怪当时偷袭失败了。”黎白婉叹了口气。
“那什么,不是很能听懂你们在说什么,不过如果还要继续试的话,先等我一下,我现在胀得难受,得先弄点出来才行。”
姜礼在黎白婉的搀扶下双手握拳,整个人便秘似的蹲下来。
“唔——喝!”
姜礼怒喝一声,下一秒,无数蛊虫从他的皮肤里被冲飞出来,弱小的蛊虫当场暴毙,而强大的蛊虫则是躺在地上抽搐着颤抖。
于此同时,万蛊窟的所有蛊虫似乎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从洞穴深处涌了出来,在姜礼脚边围成了一个圈,安安静静地趴伏在地上,似乎像是在朝拜君王。
姜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刚刚好转些的密集恐惧症又有发作的迹象。
他缩在黎白婉身后,颤巍巍地说道:
“这...这么多都馋我身子不成?”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被动技能
姜礼的皮肤上布满了红点,但没有伤口。
这些蛊虫很神奇,明明体积不算小,但进出姜礼的皮肤却只留下十分细微的痕迹。
姜礼先前忍着膈应让邹姨把这些蛊虫引入身体,意外的发现其实基本没什么感觉,只不过后来蛊虫太多,才产生了肿胀的感觉。
如果只是单只的话, 用来偷袭其实是很难被发现的。
但凡对方不了解蛊术,最多也就是以为被蚊子咬了一口而已。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姜礼本人对这项技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才能忍着恶心接受邹姨的实验。
可现在,数以万计的蛊虫围着自己,姜礼还是慌了。
“别着急,它们现在并不是在发狂,你难道不觉得, 它们是在害怕你吗?”
黎白婉安慰姜礼。
“我也不是杀虫剂,它们怕我做什么?”
姜礼缩在黎白婉身后,左右环视着。
“先前我以为你只是免疫,但现在看来,好像还要超出我的预计,说不定,你的体内还有更为高级的蛊虫。”
邹姨分析道: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但并不是没有。
蛊虫有等级制度,工蛊,兵蛊,将蛊,王蛊,仙蛊,神蛊,上位者对下位有天生的压制。
从这些蛊虫的表现来看,你身上就算没有品级特别高的蛊虫, 也有着类似的气息, 不过具体是为什么,我也没办法确定。”
姜礼仔细回忆着, 发现别说蛊虫了,就算是蛔虫,自己从小都定期吃药,再加上小时候烧烤辣条以及各种重金属超标的东西都没少吃,没道理还有东西能如此顽强地在自己体内存活下去才对。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我太有魅力了。”姜礼弱弱地问道。
黎白婉和邹姨听得无所适从,二脸懵逼。
“得让你小姨看看才行,寨子里都说我是研究蛊虫的狂人,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你小姨才是真正的狂人,而且她的天分还高出我不少,如果我都看不出来,那除了你小姨,也没人能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邹姨没有理会姜礼,只是对黎白婉如是说道。
黎白婉了然道:“我知道了,我本来就打算带他去见我小姨,麻烦邹姨费心了。”
“对了, 我还一直都没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邹姨这会儿才想起来问这个重要的问题。
“他是我表弟姜礼啊, 邹姨你忘了吗, 他小时候还跟我们住过一段时间,那会儿你还天天追着他喂饭,可喜欢他了呢。”黎白婉笑着说道。
“他是姜礼?”邹姨一愣,随后一脸惊喜:“都长这么大了?现在都是帅小伙了啊,不错,真不错。”
姜礼对此毫无印象,不过既然是小时候照顾过自己的长辈,那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正当姜礼准备重新对邹姨问好的时候,便听见邹姨愉悦地说道:
“本来我还担心这是你带回来的男朋友,多多少少不能太失礼,既然是姜礼那就好说了。
小礼啊,你这次来准备住多久啊,以后有时间来帮邹姨试试蛊怎么样?”
“???”姜礼连连摆手:
“邹姨,我这全都能免疫,试蛊没有意义啊,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你就说错了,虽然免疫,但其实蛊虫在你体内的时候还是发挥了效果的,你忘了你的皮肤刚开始被蛊虫给弄得变了颜色吗?那些其实是蛊毒,只不过很快就被你消解了而已。”
邹姨双眼放光,看姜礼的眼神像是看着绝世美玉:
“蛊师试蛊,往往是在自己身上尝试,所以修炼成蛊术之后,作用的第一个目标往往都是蛊师自身,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有一定风险。
这也是我刚刚说你是天生修炼蛊术的仙苗的原因,因为你对蛊虫的蛊毒免疫,修炼起蛊术来自然事半功倍。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蛊术男人很难学会,效率比女人低了无数倍,否则以你的身份,其实也能算半个自家人,蛊术对你而言算不得什么不能外传的机密。”
说到这里,邹姨叹了口气,她颇为惋惜地看着姜礼,见对方一脸沉思之色,也意识到刚刚自己提的要求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便打起了圆场:
“我刚刚说的不过是一个请求,我不会为难你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她并不知道,姜礼思考的东西并不是如何婉拒自己,而是两个关键句——
自己是修炼蛊术的仙苗,蛊术对自己不算机密。
“这您可就太把我当外人了,听白婉姐刚刚说,您以前还给我喂过饭,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养育之恩。
笔趣阁
所以就算您不提,我肯定也会尽力帮助您的。
能帮到您就是我的荣幸,我吃点苦都不重要。
至于您刚刚说的教我蛊术,其实蛊不蛊术的不重要,我就是单纯想帮助您,当然,能学一门新技术也不是坏事,技多不压身嘛。
那么多年不见,您可能不了解我,其实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和学习新东西以及知恩图报。
所以帮您试蛊,对我来说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您不用太在意。”
姜礼说得情真意切,甚至感动了自己,当然,也感动了本质上十分淳朴的邹姨。
黎白婉有些狐疑地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她重新认识姜礼的时间也不长,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挑出毛病。
“好孩子,你小时候我就看出长大以后不会普通,现在看来,不仅成就非凡,为人也是正直善良,我确实没有看错。”
邹姨赞许地对姜礼说道。
姜礼眨了眨眼:“成就非凡?邹姨听说过我的事迹?”
“啊...?”邹姨一噎,尴尬地说了句:“什么事迹?”
哦,原来是客套话,那没事了。
姜礼安慰着自己。
好在我说的也是客套话,一比一打平了,问题不大。
“没什么,我就一普通人,没什么事迹。”
姜礼转移话题并反复强调道:“总之我以后会常来看您的,蛊术学不学对我而言真不重要,我就是想帮您,您别多想哈。”
“好,白婉,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千万不能怠慢了人家。”
叮嘱完黎白婉,邹姨又笑呵呵地对姜礼说:
“要是她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哈。”
“知道啦。”黎白婉无奈地回答。
回想起在陈叔家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姜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回来了,都回来了,这才是熟悉的感觉。
攻守互换,接下来,是我的回合了,好耶!
“嗯!”姜礼重重的点头。
送别了两人,邹姨这才反应过来:“嗯?我有说过要教他蛊术吗?唉,上了年纪,记性都不好了,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我应该是说过吧...”
出了万蛊窟,姜礼也是感慨道:“果然民风淳朴,都是好人呐。”
姜礼现在在短途客车上也说过这个词,但之前是吐槽,现在却是肯定。
“那你可就不了解邹姨了,她只是对我们态度很友善亲切而已,对寨子里其他人其实都是很高傲的。”
黎白婉想到小时候被邹姨支配的日子还觉得不寒而栗:
“邹姨负责寨子里年轻一辈的教学,就连我妈和我小姨,以前都是她的学生,可以说寨子里除了那些辈分高的老人,就算地位比邹姨高的,也没有不敬畏她的。”
“原来如此,看来邹姨在巫蛊门地位很高啊,真是不容易。”
姜礼由衷地说道。
当然,姜礼对自己刚来就抱上大腿的劳动成果非常满意。
甚至姜礼都怀疑,每到一个新地方就能百分百抱上大佬大腿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被动技能。
“你知道为什么邹姨现在都还记得你,而且丝毫不掩饰对你的喜爱吗?”
黎白婉突然问道。
姜礼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肯定不会是因为我天生惹人喜爱吧?”
“当然不是。”黎白婉白了他一眼,随后有些沉重地说道:
“邹姨一生无儿无女,别看她十分衰老,其实她不过六十岁,比我妈都大不了多少,只是因为她一生都奉献给了蛊术,尝试过无数蛊毒,所以才让身体变得如此衰败。
你可能想不到,万蛊窟的所有蛊虫,邹姨都试过蛊毒。
我听说她最近在研究门槛更低的蛊术入门的方法,以便寨子里天赋较低的孩子也能学习蛊术,这大概也是她让你帮她试蛊的原因。
因为邹姨已经是地级蛊王,低级蛊虫的作用在她身上已经无法体现作用,而你是白纸,所以更容易让她洞察到一些细微的问题和缺陷。
不过如果不到一定的位置,是看不到邹姨所做的这些努力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邹姨只不过是一个固执迂腐的长老,尽管尊敬她,但也不愿意和她多接触。
因此邹姨其实一直很孤独。
你小时候在这里居住的那段时间,却让邹姨感受到了陪伴。
因为你不想其他孩子一样怕她,反而很喜欢和邹姨玩,当时邹姨为了让你开心,还训练蛊虫给你表演节目来着,不过你大概都忘了。
这一点,你当时做的甚至比我还好,那时候我刚开始学蛊术,怕邹姨怕得不行,可以说是避之不及,而你的存在,恰恰填补了邹姨内心的孤独,这也是到了今天,提到你的名字邹姨就能想起你的原因。
估计这么多年以来,她可能都经常会想起以前有个小家伙愿意陪伴她吧。”
“这...”姜礼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原来邹姨是这样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吗?
不止把自己的一生时间都贡献给了后辈,甚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造福更多人。
这样的人,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应该流芳百世的。
姜礼突然有些自责,刚刚自己居然因为想偷学蛊术而如此哄骗她。
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姜礼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尊敬邹姨,不骗她,真诚以对。
所以下次见到她一定要直接告诉邹姨自己想学蛊术,不能拐弯抹角耍弄心机,否则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邹姨,无论是对于巫蛊门,还是对于你,她都是无比重要的人,千万不能让她心寒啊。”
姜礼郑重地告诫黎白婉。
黎白婉点点头:“我当然...不对,你怎么突然教训起我来了?”
“嘿嘿。”姜礼嬉皮笑脸。
“对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姜礼在黎白婉吐槽之前先一步转移了话题。
“去找我小姨,刚刚邹姨不是说了吗,要想知道你为什么可以免疫蛊虫,甚至让它们都怕你,目前除了我小姨,也就师祖有这个能力了,不过她老人家闭关多年,肯定不会为这种事见我们的。”
黎白婉回答。
“那你妈呢?”姜礼追问。
“我妈她...情况有些特殊,现在我妈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否则我小姨从小就喜欢到处野,若不是我妈撑不起巫蛊门,她绝对不可能委屈自己当门主的。”
黎白婉解释道,顿了顿,又古怪地看了一眼姜礼:
“不过你老惦记见我妈做什么?”
“这不是有误会么,想着澄清一下嘛。”姜礼讪讪地说着。
“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不过不着急,最近我妈应该在理疗,大概是没时间,过几天再说吧,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多住一段时间也不要紧。”
黎白婉拿姜礼没办法似的说道。
“好,都听你的。”姜礼点点头。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如果要学习蛊术,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最好就是能多待一段时间,如果能借此机会再刷满巫蛊门的好感度,加上天师府全真教和少林寺,以后就算闯了祸,想找个擦屁股的人应该也问题不大。
修炼?狗屁修炼,找大腿才是王道!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黎白婉的小姨,巫蛊门门主的宅邸。
这同样也是瓦房,唯一特别的就是,它真的很大。
两人刚刚来到房前,便有人推开门,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听说白婉带回来一个客人,没想到是你,更没想到,原来年会上那个惹人注意的小子,和我巫蛊门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巫蛊门门主穿着睡袍,显得有些慵懒。
倾国倾城的容貌和高挑的身材,挟带着上位者蕴养多年的气势,就算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也能带给人深深的压迫感。
比起年会上见到的巫蛊门门主,此时的她更加随性,同样,气势和魅惑也更不加遮掩。
“虽然你是巫蛊门的老熟人,但我们两人却只是第二次见面。”
门主随意一笑,便是与黎白婉截然不同的妩媚与惊艳:
“你好,我叫黎婧。”
可姜礼丝毫没有被黎婧的气势压倒,而是露出灿烂的笑容:
“小姨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年轻的小姨
“小...小姨?”
黎婧准备好的话术还没来得及用就被姜礼给堵了回去。
一时之间,黎婧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作为一个已经成熟老练的上位者,黎婧早就习惯了在谈话之中占据主导的位置,尽管姜礼和巫蛊门有些非同一般的关系,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一上来就给姜礼施压,不过随着姜礼的一句‘小姨好’,她的思路却完全被打断了。
“你叫我小姨做什么?”黎婧有些无语。
“您是白婉姐的小姨啊, 那就也是我的小姨嘛,大家都是一家人。”
姜礼厚着脸皮套近乎。
“哦?难怪张玄笠和邱处云都待你不薄,你这顺竿爬的功夫确实不错。”
黎婧揶揄道。
姜礼微微皱眉,看来攀亲戚这条路走不通啊,她似乎不吃这套。
不过一条路走不通,不代表姜礼就束手无策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于是姜礼立马转变了态度:
“这您可就误会了。
张道长和邱掌教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原因就对我好呢?
我对他们的尊敬和感激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存在什么顺竿爬的说法。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就让他们对我另眼相看, 那未免也太看轻了他们。
我以这种亲近的称呼来问好,也绝对不是在阿谀奉承门主,只是因为当初年会上门主也对我青睐有加,甚至邀请我加入巫蛊门。
但我当时因为个人原因婉拒了门主,心里便一直过意不去,觉得辜负了您的看重。
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觉得十分惭愧。
最近才知道,我和巫蛊门居然有这样的渊源,就第一时间想来拜会,一是感谢当年巫蛊门对我的收留,二是特意来感谢门主年会上对我的关照。
一路上白婉姐一直跟我说她的小姨如何如何倾国倾城,如何如何温婉大方,又如何如何天纵之才,刚刚再次见到您,才发现白婉姐还是说得太过保守。
我心里羡慕,觉得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小姨就好了,一时之间情不自禁,才称您为小姨。
我承认我的确有些小心思,没想到因此惹您不快, 确实是我太不分轻重了,我向您道歉,希望门主原谅。”
说完,姜礼看似自责地低下了头。
而这番话,让黎婧也有些尴尬。
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人,不会计较这些,只不过是想单纯地逗一逗姜礼,想看看姜礼年会上拒绝自己的时候很帅,但向自己解释的时候却很狼狈的样子。
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当真了,还这么真诚地道歉,反倒显得她有点太斤斤计较。
“咳咳。”
黎婧清了清嗓子:
“白婉,你背后是这么夸我的?”
黎白婉不知道姜礼又在搞什么甄嬛传,但是也总不能说我背后说你在外面喝酒蹦迪但其实是个好女孩吧?
于是她只好点点头:“我是这么说的。”
黎婧露出了窃喜的笑容,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就被她收了回去。
“嗯,我也不是怪你,你别这么自责,其实我还是很好说话的。
你实在羡慕的话, 那就跟白婉一样叫我小姨吧。
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只是虽然有这层关系,但是你突然这么称呼我,有点不习惯而已。
我刚刚说的只是逗你玩的,张玄笠和邱处云是什么人我当然是了解的,更何况我还亲自见识过你的能耐,知道你的本事,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别这么担心。”
黎婧安慰起了姜礼。
姜礼听到这话,先是惊喜地抬起头,随后又有些怯怯地轻轻叫了一声‘小姨’。
整个表情管理和变化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破绽。
短短数秒,姜礼就塑造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羞怯美少年的形象,彻底打动了黎婧。
攀亲戚走不通,那就给你戴高帽子,以退为进!
谁能拒绝彩虹屁呢?没有人!
还是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呢~
姜礼内心狂笑,表面上却还是谨小慎微的模样。
黎白婉看得无所适从,没想到姜礼居然还有两副面孔,明明和自己在一起不是这样的。
可她想了想,她便释然了。
正是因为和自己关系好,所以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姜礼才会肆无忌惮吧,一遇到真正不熟悉的陌生的强者,姜礼其实还是以前那个胆小的小男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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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自家小姨阅人无数,虽然如果不是自己了解姜礼都差点给唬住了,但是肯定是瞒不过她的,自己还是别多说什么了,免得自作聪明。
心里这么想着,黎白婉便没有多说什么。
但她不知道的是,黎婧是真没看出来。
黎婧作为巫蛊门门主,位高权重,平常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到处找存在感的装逼犯,反倒是对那种柔柔弱弱的人比较有好感。
因为不管男女,这种人都没有什么威胁,还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正中她这种女强人的下怀。
再加上当初年会上黎婧本来就因为姜礼的潜力和天赋而有了想要收编他的想法,这会儿又见到了姜礼的另一面,心里想法就更多了。
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小奶狗,倒是有点可爱。
至于姜礼会不会是装出来的可怜,黎婧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不过转瞬之间便被她忽略了过去。
我黎婧溷迹江湖多年,还能被骗了?
他的眼神这么真诚,表情这么自然,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如果真是装的,这种人放到过去早就被当成江湖败类给共诛之了,还能瞒过张玄笠和邱处云?还能活到现在?
我不信!
叁人各怀心思,互相迪化。
但毫无疑问,姜礼成了最大的赢家。
被动技能当真是恐怖如斯,姜礼暗自想道。
于是莫名其妙的,黎婧又多了一个几乎可以算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子。
她也稀里煳涂地认可了姜礼叫她小姨。
“哦对了,别在这儿站着了,快进屋吧。”
黎婧对姜礼的态度明显亲近了不少,真有了一种长辈待晚辈的感觉。
说完,黎婧便率先转身走进了屋子。
姜礼似是发自内心地对黎白婉感叹道:“咱小姨还真是和你说的一样人美心善呢。”
但是这说话时的声音却很有说法。
他微微压低了音量,像是在和黎白婉说悄悄话一般。
可黎白婉是地级蛊王,感官敏锐,当然能听到姜礼的声音。
背对着两人的黎婧稍稍勾起了嘴角,对姜礼愈发满意。
夸人不能当面夸,得背后夸,还得不经意间让人知道,就像做好事可以不留名,但必须写在日记里,还得不小心把日记给弄丢让人看到,这都是人生的大智慧。
进了屋子,姜礼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得眼花缭乱。
“我去...”这次姜礼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震惊了。
只能说,黎婧也太会玩了。
她家里的布置非常特别,客厅和卧室厨房都在二楼,倒是没什么特别。
但一楼却竟然是个舞池,旁边有酒水吧台,甚至舞池中间还有一个供DJ打碟的控制台。
唯一和夜店不同的,大概就是没有卡座和散台了。
见姜礼震惊的模样,黎婧十分满意。
“天黑了来玩玩怎么样?”黎婧以为姜礼没去过夜店,在心里又给姜礼加了点分。
姜礼怔怔地问道:“可以在这儿放烟花吗?”
“啊?”黎婧没反应过来姜礼在说什么。
黎白婉无奈地解释:“在山下的小镇买了点烟花爆竹,我不是去江城了吗?现在大城市管得可严了,禁止燃放烟花,他过年的时候没能放成,就一直心心念念的,都快魔怔了。”
“烟花?还好,不是终南山上那种烟花就没什么问题。”
黎婧比黎白婉知道的多,闻言松了一口气。
终南山那能叫烟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顶多算炮仗。
姜礼心里这么想,但没有这么说,而是问道:
“小姨,我一路过来,感觉寨子里的大家都很传统啊,你的这些布置,平常真的会有人来玩吗?”
黎婧闻言也是微微有些尴尬:“确实,大家对这些好像的确不是这么有兴趣,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是一个人自娱自乐,偶尔白婉也会陪我玩玩,只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日子,才会在这里举行活动,那时候人会比较多一些。”
说完,黎婧大抵是觉得光说还不够,便伸手一招。
刹那间,从屋子里的黑暗角落中,无数蛊虫飞出,竟然组成了许多人形,分工十分明确。
有气氛组,也有舞娘,当然,DJ也少不了。
它们熟练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自己的工作。
DJ熟练地打着碟,充满节奏感的电音让姜礼彷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光。
“这招帅啊小姨。”
姜礼看傻了,难以想象这些蛊虫平时受到了怎样严格的训练。
但除此之外,姜礼同样惊讶于黎婧对于蛊虫的操控,比黎白婉不知道高深和精妙了多少层次。
不愧是地级大佬,一出手就是王炸。
黎婧随手从吧台抽出一支姜礼不认识的酒,先给姜礼和黎白婉各自倒了一杯,随后拿着瓶子豪迈地直接喝起来。
“平时就是这样的,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还年轻。”
黎婧显得有些沧桑。
“还用觉得?我觉得小姨您看上去比不少大学生还要年轻啊。”
姜礼严肃地说道:
“而且我觉得,心态年轻才是真的年轻,有的人十几二十岁,整天愁眉苦脸的,跟小老头小老太婆似的,他们跟您比起来差远了。”
“是吗?哈哈哈,那我就当真了。”黎婧被姜礼哄得心花怒放。
“对了,小姨,其实有件事得麻烦你。”
黎白婉受不了姜礼的谄媚了,直接进入了正题。
“什么事?”黎婧心情不错。
“你先把音乐给停了啊,太吵了,我说话我自己都听不清!”黎白婉大声地说。
黎婧一挥手,人形蛊虫们就停下了动作,直立在原地。
姜礼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多看了,毕竟这种东西看多了san值会掉的。
“是这样的...”
黎白婉将刚刚在万蛊窟发生的一切都详细说了一遍。
黎婧听完,显然也有些困惑。
“邹姨都看不出来吗?”
“嗯,说的是让我们来问你,如果邹姨都看不出来,那只能指望你了。”黎白婉叹了口气。
“唔,我倒有一个猜想,不过还需要验证。”
黎婧想了想,对姜礼问道:
“姜礼,你还记得年会上我邀请你加入巫蛊门吗?”
“记得。”姜礼乖巧地点点头。
“其实当时除了你的天赋,还有让我在意的地方。”
黎婧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
“当时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巫蛊之术的气息,虽然藏得很深,但却瞒不过我,所以我断定你身上有关于巫蛊之术的秘密。
不过天下也不止我们巫蛊门对巫蛊之术有研究,我也不能确定你身上的蛊虫气息究竟来自哪里,只能试探试探,不过最后没有试探出什么结果就是了。
如果说你对低阶蛊术免疫,那么我猜测,或许有两种可能。
一是你身上藏有的巫蛊之术极为高深,对低阶的蛊术有极大的抗性,或者说巫蛊术对你无效。
二是你身上的干脆就是有等级极高的蛊虫,对低阶蛊虫有压制作用。
我个人偏向第二种可能,因为蛊虫如果没有经受炼化,是有极强的领地意识的,所以进入你身体的蛊虫才有不少会死,没进入你身体的蛊虫才会对你产生敬畏。”
姜礼闻言也是有些惊讶。
如果自己身上有蛊虫,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察觉,而且小草也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这不合理。
但是黎婧也没理由骗自己,而且她说得信誓旦旦的,也不像有隐瞒。
察觉到姜礼的怀疑,黎白婉开口道:“我小姨别的不敢说,对于巫蛊之术的敏感程度是空前绝后的,据说在这方面,师祖都曾经自愧不如,既然她这么说,应该就是百分百确定的了,你就别多想了。”
于是,姜礼只好问道:“原来如此。
但是您说的这些我一点儿也没有察觉过。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验证一下呢?”
“验证的办法是有的,就是有点危险。”
黎婧解释道:
“我之所以说不确定,是因为当初明明感觉到的气息,现在却感觉不到的。
如果说的确是蛊虫的话,说明它可能是有自我意识的,当初因为弱小,难以掩饰气息,这才被我发现。
但现在它似乎有所成长,连我也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我倒是有办法让它活跃起来,不过既然你说你对此不知情,那假如你身上真的有蛊虫,是好是坏都是未知,你必须得承担一定风险。”
顿了顿,黎婧郑重地看着姜礼的眼睛:
“你确定要验证一下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要靠近姜礼,会变得不幸
“有危险?”
姜礼的神情稍显凝重。
“有危险。”黎婧十分肯定。
“那不验证了,明知道有危险还去试,那我不成了傻子吗?”姜礼毫不犹豫地说道。
此言一出,黎婧和黎白婉都是默然无语。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一般情况下来说不应该迎难而上的吗?
于是黎婧只好说道:“说的也是,那就算了,不过原因应该就是这两个中的一种。”
“但不管怎么说, 放着不管的话,也会有隐患吧?”黎白婉倒是有些担心。
“唔,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不是太想冒风险,还是先再观察观察吧。”
姜礼略微沉吟:
“主要还是因为如果真是蛊虫,那关于这玩意儿, 我们什么都不了解, 随随便便刺激它,万一在我体内闹起来, 我不就成了牛夫人吗?而且我也没芭蕉扇借给它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黎婧听得一头雾水。
她发现自己竟然跟不上姜礼的脑回路。
“不要突然冒出一些奇怪的比喻好吗?”黎白婉吐槽道。
“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的压力也很大的。”姜礼耸耸肩。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
黎婧提着酒瓶坐到高脚椅上:
“然后呢?还有什么事情吗?”
黎白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那白婉你就带他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情况吧,免得他再乱转,走到谁家蛊田里去。”
说完,黎婧又看向姜礼:
“你来的凑巧,过几天就是我们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祀活动,到时候会很热闹的。
苗年和你们过的年还是有些差别,到时候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好嘞。”姜礼连连点头,表现出了极深的兴趣。
之后,黎婧交代让两人逛一圈之后到她这儿来吃晚饭,便任由黎白婉拖着姜礼出门了。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黎婧若有所思, 随后身影逐渐虚化, 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她出现在了另一处房间内。
这个房间的风格和她的酒吧夜店风截然不同,古色古香, 有种皇宫的意思。
一名尽显疲态的美妇人侧卧在软榻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正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黎婧突然出现也没有惊讶,更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指了指房间正中央的香炉。
黎婧也心领神会地替美妇换上了新的熏香。
“姐,白婉回来了。”
原来软榻上的美妇正是黎白婉的母亲,黎妍。
“我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人来告诉过我了,这丫头还知道回来,恐怕都在外面玩野了。”
黎妍不像黎婧那样大大咧咧,说话的时候总有种林黛玉的感觉,多多少少有些尖酸的味道在里面。
“她还带回来一个人。”
黎婧又继续说道。
“谁?”
“姜礼。”
话音落下,屋子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白婉还好么?”黎妍突然问道。
黎婧不明白黎妍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还好。”
“我是说,身体还好么?”黎妍似乎意有所指。
“身体?挺健康的啊。”黎婧总觉得今天的姐姐有些奇怪。
“我可能还是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她还是处子吗?”
黎妍平澹的话语却像是惊雷一般炸在黎婧心里。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我...我不知道啊。”黎婧呆愣地回答。
“找个机会瞧瞧,还有,碍于姜礼爸妈的原因, 我不好把他赶走,但是你私下里记得告知门中的女弟子,让她们见到他,绕道走,别沾染上他。”
黎妍冷冷地说道。
“不是,姐,你老是这样,说话不说明白,跟宫斗戏似的,我是真没听懂你的意思。”
黎婧终于忍不住了:
“还有,那姜礼是毒品啊,还别沾染上他,为什么啊?”
黎妍叹了口气,起身端坐着:“我不放心他,那小子是个渣男。”
一个大问号出现在了黎婧脑海里。
她弱弱地问道:“人家是渣男,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妍冷笑一声,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手机,扔给了黎婧:“自己看。”
黎婧好奇地打开手机,看着最后停留下的页面,越看表情越古怪。
而黎妍就这么目睹着黎婧的表情变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明白了吧?”
可黎婧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就这?”黎婧困惑地说了一句。
“就这?”黎妍把声音拖得很长,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这还不够?”
“我是觉得比我当年玩得差远了。”黎婧小声嘀咕。
“比你差远了?呵呵,那你一把年纪了还能是个处子?还能相了那么多次亲一个都相不上?”
黎妍重拳出击。
黎婧的脸‘唰’地就红了:“喂喂喂,就事论事,别人身攻击啊。”
她无力地解释道:“我那是看不上那些人,跟我行不行可没什么关系好吗?”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喜欢。”
黎妍摆出一副我就是看不惯这小子的态度。
“为什么啊?当初他们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上大学,对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你们也没跟我说过,干脆你就趁现在给我说说吧。”
黎婧总觉得黎妍的态度过于反常。
平常的黎妍是温柔大方的,除非真的特别厌恶什么东西,不然不可能会这样无理取闹。
“因为他太优秀了,从小就太优秀,我当时甚至觉得,他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黎妍似乎有着什么阴影:
“他的眼神,在一般人看来或许是纯洁无暇,但在我看来,其实更像是一潭死水,让我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活着的人。”
“有这么夸张?我没感觉到啊。”
黎婧回想着刚刚姜礼的模样,丝毫没有黎妍说的这种感觉。
明明就是一个活泼阳光的大男孩嘛。
“你已经见过他了?”黎妍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嗯,刚刚才见过。”
接着,黎婧便将刚刚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黎妍。
包括姜礼能免疫蛊术的事也都没有隐瞒,一并说了出来。
但让黎婧感到奇怪的是,黎妍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反倒是更加关注姜礼如今的性格。
“这不是重点吧?重点不应该是他能免疫蛊术吗?这样的人,不都是修炼巫蛊之术的天才吗?
要我说,你也别对他有这么深的成见了,干脆想个办法把他挖过来,反正有这层关系在,白婉和他关系也不错,据我所知,他是有一个师父,但是这都什么年代了,结婚了都还能找小三呢,多个师父怎么了?
我见过他两面,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至于这个聊天记录,我会找个机会问问他的,我觉得多半可能是误会,毕竟这种小年轻我见得多了,如果耍心机,不可能能瞒过我的。
但如果能顺利把他招揽过来,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
你可能不知道,他在年会上做出来的事情有多夸张,那些牛鼻子老道的弯弯绕绕都快被他玩出花来了,我私底下问过灵宝派的人,听说至少得地级才能达到那种水平,但他当时听说刚刚人级。
这也是我对他有所关注的原因,如果仅仅只是个花瓶,还不值得我这么维护。”
黎婧干脆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希望黎妍跟着一起参谋参谋。
而黎妍却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些我的确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他能免疫蛊术是很正常的,相反,如果没这份能力才是奇怪,还好你没有冒险激活他体内的东西。”
黎婧听出了黎妍的弦外之音。
“难道你知道其中的原因?”
黎妍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笨啊?都到现在了,还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黎婧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噎得说不出话,刚想反驳,但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他们当年求你的事,就是这个?”
黎婧对自己大胆的猜想似乎有些觉得惊悚:
“所以你才常年卧病在床,变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没错。”黎妍澹然地点点头,好像这一切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有我能进到那里面请出它,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我的前程。”
看着得到肯定之后面露震惊的黎婧,她接着说道:
“你明白了吧?如果不是他突然又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之中,这些事我本来应该带进棺材的,但既然他出现了,那就说明他爸妈说的话没有错,一切都在按照他们推演的那样进行。
所以我再保守这个秘密就没有意义了,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你难道没有发现近二十年来,我们这一门没有再出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吗?
这是因为它已经不在山上了,换而言之,巫蛊门一半的气运都在姜礼的身上了,如果它一直存在于他的身上,那么巫蛊门到白婉,也就到头了。
西南大山,就不再是我们一家独大了。”
黎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事关重大,就算是她也不能以平常心应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咱妈当年为什么不拦着你?”
黎妍无奈地揉了揉黎婧的脑袋:“所以说啊,你一遇到大事就变得不沉稳了,如果你现在是冷静的,那你就应该想到,没有咱妈的同意,我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咱妈让我这么做,我又怎么可能以巫蛊门的未来和我自己的未来作代价,去做这件事?
我图什么呢?”
“那咱妈又是为什么...”黎婧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都被骗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一种深深的不受信任的失落感充斥了黎婧的内心。
“因为这是我们这一系欠他们的,他们拿着祖师数千年前亲自写下的字据来找我们,我们是又不占理,又打不过,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黎妍又躺了回去:
“而且现在看来,尽管当初他们的态度有些强硬,不过确实是正确的,如果代价仅仅只是它,那还算是值得,否则我们的传承能否延续下去都还是两说。”
“所以我们就这么任人拿捏?”黎婧不忿道。
“这可不叫任人拿捏,我也是最近才隐约感觉到,如果当时我们宁死不从,或许巫蛊门都不会存在到今天。
与其说被强取豪夺,倒不如说他们替我们承担了本该由我们承担的因果。
那天以后,这些纷争就跟我们无关了。”
黎妍安抚着黎婧愠怒的情绪:
“他就算不是渣男,我依旧不喜欢他,因为他会带来不幸。
白婉不听我的话,反倒听你的,所以你不管想什么法子,都得让白婉和他保持距离。
还有你拉拢他的心思最好也省一省,不然好不容易踢出去的皮球,最后又砸手里了,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黎妍难得开了个玩笑,但是黎婧却笑不出来。
“那我...去把他赶走?”黎婧艰难地开口。
“也不用,该怎么招待他就怎么招待他。
虽然他现在的命格不好,但如果能撑过去,以后就算是整个清洁工联盟,或许也比不上他一句话的分量重。
我和他的因果是没办法割断了,他早晚是会来见我一面的,但其他人却是能避免的,怎么安排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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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妍的语气依旧平澹,但此时她显然心绪也有着很大的波动。
“他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他,只要保证不要牵扯太深就好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黎婧沉默了许久,开口道。
“没错,但更深的事情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废掉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如果你也因此受到影响,那巫蛊门就真的完了。”
黎妍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还有所隐瞒。
“我突然觉得这门主当得真没意思。”黎婧颓然道。
“别这么想,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你在,巫蛊门恐怕都不存在了。”
黎妍安慰道:
“对了,在他面前你什么也别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他要见我,你就在过年前一天带他来吧。”
“嗯。”黎婧点了点头。
“屋子里熏香味儿太浓了,多开窗透透气。”
“知道了,你去吧,我又有些困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这就是芹菜吗?”
“这是茼蒿...”
“那这是薄荷?”
“其实是藿香...”
“又错了啊,但是那个肯定是韭菜,我不会弄错的。”
“嗯...它有没有可能是蒜苗呢?”
姜礼颓丧地低下头。
而黎白婉则是被他的窘态逗乐了。
两人路过菜园,姜礼非要辨认菜园里的各种植物,表现一番,结果一通辨认下来,竟然没有一个说对的。
“小伙子没买过菜啊?”
正在浇水的菜园主听着两个年轻人的对话, 忍俊不禁。
“没...一般都是我婶婶买,我能分清的可能局限于白菜和青菜吧。”
姜礼尴尬地摸摸脑袋。
“没事儿,以后多来叔这儿,我教你怎么分辨,白婉小时候也分不清这些东西,还把刚长出来的小茄子当辣椒给摘回去过呢。”
“你又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黎白婉气得跺了跺脚。
菜园主见状哈哈大笑。
“好好好,一定一定。”姜礼也是笑着说道。
临走的时候,菜园主还送了两人一堆新鲜水果。
“别客气, 我们这儿多少年没来过外人了, 更别说是白婉带回来的朋友,这都是我自己种的,绝对没用过化肥,不洗直接吃都没事儿。”
菜园主的热情让姜礼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等到离开了菜园,黎白婉才悄悄问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不会又是个扫地僧吧?”
姜礼从对方的言行举止间就隐隐察觉出对方不简单。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在巫蛊门,如果只是个普通人反倒显得不普通了。
“他其实也是门中的长老,姓屠,叫屠远峰,下次你再见到他,叫他屠叔就行。”
“原来是这样。”姜礼倒没有多惊讶,比起屠远峰的地位,姜礼反倒更在意这个姓氏:
“姓屠,那跟屠禀是亲戚?”
黎白婉下意识地摇摇头, 不过稍作犹豫,又点了点头:
“虽然关系很远, 但硬要攀的话, 其实往上数个十多代的其实也算。
我们巫蛊门有三大姓,黎,屠,邹,虽然数千年前都是同出一源,但是到现在其实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部,甚至就连在寨子里都还有族内通婚的传统。
姓氏一样但是没什么实际亲属关系的情况有很多。”
“原来如此,那感情你们这儿的人全姓黎屠邹?”
姜礼觉得有趣。
“那当然不是,就算是族内通婚现在也讲究一个优生优育,大家现在都知道近亲结婚会生出白痴的。
所以有能力的还是尽量会找外界的人结婚,不过生下来的孩子都会跟寨子里的那一方姓。
当初你妈妈家那边就是有个祖先入赘到了我们这儿,他就姓武,但是后来的女儿儿子都姓黎。”
黎白婉解释。
“怪了,按照你们这种比较特殊的地方的想法,不应该一直保持族内通婚才能保持血统的纯粹吗?如果是这样一代一代下来,你们最原始的血脉其实多多少少都会有稀释吧?”
姜礼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傻啊,都说了优生优育啊, 在寨子里矮个子里拔高个,还有可能生出傻子, 相比之下去外面找更优秀的人不好吗?”
黎白婉轻轻跳起,敲了敲姜礼的脑门。
“说的也是,家花哪有野花香。”姜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喂喂喂,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黎白婉忍不住吐槽。
两人有说有笑地在山上游荡着。
而转了一圈的结果就是,姜礼发现了巫蛊门好像是个人都是长老。
种菜的是长老,养花的是长老,钓鱼的是长老,最离谱的是,竟然有个木匠也是长老。
“冒昧问一下,咱们巫蛊门到底有多少长老?”
告别了一个正在砌墙的长老,姜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就这些咯,我小姨让我带你逛逛,肯定不是真带你闲逛啊,我自然是要先带你在长老们面前混个脸熟的,否则光是和那些普通门人打交道有什么意思,对你丝毫没有帮助。”
黎白婉很自然地说道。
姜礼一听,顿时觉得黎白婉真是太贴心了。
她的安排不止与自己抱大腿的爱好不谋而合,甚至连大腿都给自己标清楚了分量。
“我爱死你了。”姜礼情不自禁地油腻道。
“得得得,爱宋娴去吧,我可是你姐姐。”
黎白婉嫌弃地离姜礼远远的,但嘴角的弧度暴露了她此时的窃喜。
“不要误会,此爱非彼爱,而且我和宋娴只是兄妹。”
姜礼义正言辞道。
“你这话真是减分。”黎白婉摇了摇头,对姜礼说的话颇为不齿。
接下来,黎白婉又带着姜礼来到了山脚。
这里聚集的都是普通门人。
这里并不像山腰上的权力阶级一般冷清,显得更加热闹。
而且这里还能看到不少小孩子嬉笑打闹,更具有市井气一些。
孩子们亲切地叫着黎白婉圣女姐姐,而大人们也都纷纷热情地邀请黎白婉和姜礼去做客。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不少少年心怀仰慕地盯着黎白婉,并将若有若无地带着嫉妒的目光投向了姜礼。
不过有痴情少年,自然也有怀春少女。
姜礼的身边很快就聚集了几个大胆的女孩儿。
她们的容貌不如黎白婉精致地像是精凋细琢,但小麦色的皮肤和不曾粉饰的脸蛋流露着别样的清纯和野性的美。
“大哥哥,你从哪里来啊?”
“大哥哥,你是不是圣女姐姐的男朋友啊?”
“大哥哥,你为什么比女孩子还漂亮啊?”
前面还好,听到最后一个问题,姜礼实在蚌埠住了。
漂亮是用来形容我这种纯爷们的吗?
“我家住在江城,我是白婉姐的表弟,这次是白婉姐邀请我来做客的,不是她的男朋友哦。”
姜礼和善地挨个回答着少女们的问题,但自动忽略了最后一个。
可那姑娘好像是个死心眼儿,还在不停地追问:
“大哥哥,怎么样才能变得和你一样漂亮啊?”
姜礼的脸都黑了,他克制着以头抢地的冲动,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每天100个俯卧撑,100个深蹲,100个仰卧起坐和10公里的长跑,你也能越来越漂亮的。”
一旁地黎白婉看到姜礼窘迫的模样,早就捂着嘴偷笑了,而当姜礼说出这个一听就很不靠谱的变美方法,则是彻底憋不住了。
姜礼是什么人她还不知道?一周有六天睡到中午的懒狗,一辈子都完不成这一天的训练量吧?
但让黎白婉和姜礼都没想到的是,这傻丫头好像当真了。
“每天100个俯卧撑,100个深蹲,100个仰卧起坐和10公里的长跑,嗯,我记住了,大哥哥,这个方法有什么名字吗?”
姜礼想了想,很认真地说:“One Punch。”
“弯胖区?好奇怪的名字。”女孩儿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苦恼。
“嗯,这是从国外传过来的,翻译成中文名叫一拳超人。”
姜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黎白婉看不下去了:“屠馨儿,你别听他瞎说,这种方法一听就不正常。”
可屠馨儿却一脸的不信任:“大哥哥这么好看,怎么会骗人呢?圣女姐姐不会是想偷偷学习,变得更好看吧?我不干,我也要变好看。”
姜礼被说得不好意思,也是附和道:“馨儿对吗?其实我刚刚确实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大哥哥,你别怕我吃不了苦,我肯定能坚持的!”
屠馨儿信誓旦旦地保证。
见劝不动她,姜礼只好尴尬地挠挠脸。
黎白婉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是强生健体,随你去吧。”
姜礼自然不会知道,他随意的一句戏言,竟然让巫蛊门在数十年后出现了一名超越了天级的蛊神,对敌时无论对方如何竭尽全力,都只出一蛊破之,江湖人称一蛊女武神。
当世人问道她如何修炼时,她只感叹道曾有绝世高人将绝世箴言隐藏在寻常言语之中用来告诫她,每每想起来,都觉得那句箴言返璞归真,蕴含世间大道至理,那位高人更是深不可测,境界之深堪称世间独一档。
当然,那都是后话,如今的姜礼正在被黎白婉训斥。
林荫小道上,比姜礼矮了一个头的黎白婉正叉着腰批评着低着头的姜礼。
“骗小姑娘很有意思吗?”
姜礼也是颇为无辜:“我哪知道她会当真的,本意只是见她可爱,想逗逗她嘛。”
“那是你不知道她是谁!
屠馨儿是山上最一根筋的孩子,以前就因为我在孩子们面前讲过一个河神的故事,她就有本事天天往河里丢斧头,她爸一年硬是因此找黎长老打了一百多把斧头。
算了,懒得跟你说了,好在你说的都是能强身健体的法子,如果是什么歪门邪道,我肯定要好好收拾你。”
黎白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夸张。”姜礼觉得有些惊讶。
这种小孩儿说得好听叫赤子之心,说得难听点就是缺根弦儿。
不过姜礼倒没有因此觉得屠馨儿蠢笨,反而觉得她很难得:
“不过我倒觉得挺好的,我一直觉得执着本身就是一种天赋,不管做什么事,只要能坚持下去,结果都不会太坏的,我觉得她以后说不定能有不错的建树。”
“你这么说倒好像确实是这样。”
黎白婉若有所思地说:
“她在蛊术上的进度的确比其他孩子快了不少,我问过邹姨,她的天赋很不错,已经练出灵气了,都快成为异级蛊师了,好像就是因为不管邹姨说什么她都奉为圭臬,一丝不苟地执行,从来不偷懒。”
“你看,我就说吧,有天赋已经很不得了了,人家还特别努力,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姜礼立马蹬鼻子上脸。
“说的也是。”黎白婉嘀咕道。
而姜礼罪大恶极的欺骗无知少女的行为竟然就这么稀里煳涂地被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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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到邹姨给孩子们开辟的启蒙道场,那就干脆去看看吧,正好我已经好久没去看过了。”
“我都行,你随意。”
姜礼表示自己无所谓,反正是出来逛的,虽然他不太喜欢小孩。
在黎白婉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了邹姨的道场。
这是一个很大的用木制栅栏围起来的院落。
让姜礼感到意外的是,这里也不全是小孩,从三四岁到十多岁的都有。
他们泾渭分明,分布在院落的两边。
座位并没有坐满,黎白婉告诉姜礼现在应该已经放学了,刚刚的屠馨儿算是优等生,属于放学比较早的那部分,剩下的这些可能差一些,所以需要补课。
姜礼注意到,一边的孩子正在玩弄着各种各样的蛊虫,但另一边的孩子,有的在收集稻草,有的在编稻草人,有的干脆就是在用针扎刚刚编好的稻草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而且那些孩子的面前,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说了多少次了,得把头发也编进去,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你们这么搞,怎么诅咒别人啊?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学生,我丢不起那人。”
他捶胸顿足,额头上青筋暴起。
说到激动处还撸起袖子展示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针眼。
“你们就留个红印算什么,啊?
连个洞都留不下来,以后怎么暗算别人啊?
最基础的巫术都学不会,还指望你们以后会下毒,会通灵,会求雨?
那个谁!你还睡得着啊?什么都不会你到底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还饿?告诉你们,今天不在我身上留个洞你们就都别想回家吃饭了!
真是气死我了,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能给人下降头了,你们居然连个扎草人都学不会,简直丢我的脸!”
姜礼的表情极为精彩:“我从来未曾想过你们这里的教学内容会如此生草还让我感受不到一点违和感。”
黎白婉也是觉得有些丢脸,低下头小声说道:“你就当成语文数学就好了。”
“我已经代入老师了,现在很气。”短短数十分钟,姜礼第二次蚌埠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还有这种好事?
“而且他们在学的明显不是蛊术吧?蛊术不都是玩虫子吗?”
姜礼看着那些边扎草人边抹眼泪的小孩子,感觉回到了小学时代。
当时自己也是这样站在边上看那些同学边被罚抄边抹眼泪的。
爽得一批!
“谁告诉你巫蛊之术只局限于蛊术的,巫术也是其中很重要的部分啊。”
黎白婉分别只想院落里两边的孩子:
“那边是学蛊术的地方,邹姨亲自教的,这边则是教巫术,那个是邹姨的徒弟邹忝,未来不出意外也会是长老的。”
“作为蛊术大拿的徒弟去教巫术么, 这算不算是作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姜礼越来越觉得巫蛊门有些过于奇怪了。
“少贫嘴了,先去打个招呼吧。”
说着,黎白婉带着姜礼走向了邹忝。
察觉到有人靠近,邹忝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家长在外面等一下哈,我今天非要教会这几个兔崽子不可!”
黎白婉对此颇为无奈,邹忝这人就是这样, 认真起来就对其他一切都不管不顾了。
“邹忝哥,是我。”
邹忝这才抬起头来:“哦,白婉回来了,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堂堂人级大巫师,连几个小孩子都教不会了?”
于是,仅仅只是打了个招呼,黎白婉就被邹忝晾在了一边。
“看来你的面子不是很够啊,人家都不理你。”
姜礼在一边悠哉游哉地说风凉话。
“你可闭嘴吧,人家这叫认真,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黎白婉也觉得没面子,但还是倔强地说道。
两人就这么看着邹忝忙活到太阳下山,有一半的孩子倒是达到了邹忝的要求,但依旧有一半的孩子不得要领,气得邹忝脸红脖子粗。
另一边学习蛊术的孩子们都完成了所有任务,差不多走完了, 邹忝这边依旧十分热闹。
而此时的邹忝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是我教的方法有问题不成?”
“老师,我们真的很饿了。”孩子们可怜巴巴地说道。
邹忝也是有些心烦意乱:“去吧去吧,回去吃饭去吧,刚刚老师有些心急,不是冲你们发火,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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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再见。”
最后留下来的几个小孩子嘤嘤嘤地从姜礼身边跑开了。
而邹忝这会儿依旧没有理会黎白婉的意思,还在琢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以前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啊...”
黎白婉对魔怔的邹忝也是感到无奈,上前安慰着他。
姜礼因为和邹忝不熟,更是不了解巫术,没什么话语权,干脆捡起孩子们留下的工具玩起来。
“邹忝哥,这不怪你,有的孩子就是比较难教,得耐心一点,要自信,不要怀疑自己。”黎白婉苦口婆心地说。
“不是,你不了解,光是这扎草人,我已经教了一个星期了, 第一天编草人还好, 他们都帮家里干过活,很快就学会了。
但是后面, 咒语教了两天,如何加头发施咒教了三天,到今天从头到尾实践一遍,已经是七天了,结果还是这么多人不会。
我就不明白了,当初师父也是这么教我入门的,我也就学了不到一天,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怎么就这么难教呢?”
邹忝哭丧着脸,委屈地诉说着心中的苦楚: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教了,我现在已经想找我师父辞职了,这启蒙老师不当也罢。”
“别这么想,毕竟是孩子,接受能力差一些是可以理解的,中途放弃的话你之前的努力不就相当于白费了吗?
你想想看,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同样会时不时惹师父生气?
如果当时我们的师父也这样中途放弃了,还会有我们的今天吗?
你说对不对?”黎白婉劝导着比自己还大了不少的邹忝。
邹忝似乎也因为黎白婉说的话想开了不少,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却突然表情剧变,‘哎哟’一声,随后捂住了自己的胯间。
“怎么回事,怎么...哎哟!”
邹忝还来不及反应,胯间就又是一阵剧痛。
黎白婉也是一愣,随后心有所感,扭头看向了一直没出声的姜礼。
只见姜礼正左手拿草人,右手拿针,兴致勃勃地比划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黎白婉只觉得一阵头疼。
“我在偷师啊,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以前总觉得电影里扎草人很假,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老六技能,一时之间情不自禁了属于是。”
姜礼兴致盎然。
邹忝此时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个老六:“你你你,你从哪里拿的草人,快放回去。”
“哥,这你就错怪我了,这的确是我刚做的,你摸摸,还热乎着呢。”
姜礼把草人递给了邹忝,当邹忝接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草人的胯下插着两根针。
邹忝面目狰狞,忍着钻心的剧痛拔出了那两根针,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仔细看去,这草人的确不是刚刚自己过目过的那些草人其中之一,虽然有些粗糙,但已经算是满足了最基本的标准。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迟钝的邹忝这才发现姜礼是生面孔:
“你是附近的巫师?不对,编草人的手法很青涩,比初学者还不如,你没接触过巫术吧?”
“没啊,我就是刚刚看你教那些小朋友,自己依葫芦画瓢做的,材料啥的我看桌子上都有,总之很顺利就做出来了。”
姜礼感觉邹忝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起身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不信,你们在那站了才多久,就算让你学你也学不明白,你说是你做的,那你当着我的面再做一次!”
邹忝直视着姜礼,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姜礼被这眼神看得慌慌的:“我不要!”
“听话!做给我看看!”邹忝毫不退让。
一旁的黎白婉早就已经扼腕叹息了:“这展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在黎白婉的和稀泥下,姜礼还是答应了当着邹忝的面重新做一遍。
为了保证材料没有被做手脚,邹忝还特意从屋子里抓出一把新稻草,又从脑袋上扯下几根头发。
姜礼看得触目惊心,心说当老师容易秃顶居然是真的。
“你来!”
邹忝端正坐姿,认真地盯着姜礼。
姜礼也不紧张,从头开始重新编草人。
经过刚刚的尝试,姜礼这次明显熟练了不少。
从绑草,到在关键处混入邹忝的头发,再到用画笔在草人身上撰写苗文,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你懂苗文?”
黎白婉见状也是十分惊讶。
“不懂。”姜礼摇摇头:“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是苗文呢,不过相比之下,比道士的符文还是简单不少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属于是。”
“你是道士?”邹忝的眼神突然如鹰隼般锐利起来。
“不,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姜礼一本正经。
“你可拉倒吧。”黎白婉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是谁加入了清洁工,任务就是要清扫鬼怪呢。”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和我清扫鬼怪有冲突么?”
姜礼反问道:
“只要我清扫掉世界上所有鬼怪,那我的信仰就不会崩塌。”
“???”
黎白婉和邹忝二脸懵逼,对姜礼的逻辑无力吐槽。
不过,插科打诨间,姜礼又做好了一个新的草人。
邹忝的内心微微震动,因为姜礼这次做出的草人,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青涩的感觉,一点儿也见不到粗糙的影子,甚至可以说十分精致。
还不等他评价,姜礼就抄起一根针往草人的双腿之间插去,速度之快,邹忝根本来不及阻拦。
“啊!”
邹忝再次捂住胯间,发出一声惨叫。
“你他妈怎么又往那里扎?!”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是不是捂错地方了,我扎的明明是肩膀啊。”姜礼有些狐疑地看向邹忝。
“你拿反了。”黎白婉忍不住提醒。
“啊这?”姜礼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草人调转了个方向,一脸歉意。
“我还以为草人是要分性别的,原来那是脑袋啊,我还特意编得比一般的大了些呢,哈哈哈,怪我怪我,哎呀,真是抱歉。”
听到这话,邹忝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感情你不知道那是脑袋是吗?
还故意编得大了点,这特么是草人,不是黑人!
拿过草人,邹忝深吸一口气,伸手颤抖着拔出了那根针,眉间的愁容却久久没有散去。
“没事吧?”黎白婉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问道。
邹忝倔强地摇摇头。
姜礼也是殷勤地重新接过草人,谄媚地笑着:
“哥,真是不好意思,这次的确是我不对,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邹忝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担心姜礼又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等姜礼有下一步动作,便一把抢回稻草人,并把桌子上所有草人全部聚集起来,取出一瓶药水撒了上去,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干脆又把草人全烧了,最后还戴上了一顶帽子,防止有头发掉到地上,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太熟练了,看来没少被孩子们捉弄啊。
姜礼暗暗感叹。
做完这一切,邹忝这才坐了回来。
“我承认,你的确十分有天赋,更让我感动的是...”
他顿了顿,仰天长叹:
“我的教学看来没有问题,零基础的人都能学会,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能帮到你我很荣幸,哥你也别这么夸我,我这人不经夸的。”
姜礼立马化身邀功小子。
“你叫什么名字?”
邹忝是个很惜才,对学术的态度十分认真的人,甚至显得有些死板的人,因此对于姜礼搞出来的事情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在他眼里,姜礼的天赋就像是太阳,而充满槽点的各种行为就像是星星,虽然星星很多,但是太阳一出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所以,他这会儿看着姜礼的目光已经不再有审视,取而代之的则是善意。
“姜礼,美女姜,懂礼貌的礼,黎白婉是我表姐,黎婧是我小姨。”姜礼熟练地自我介绍,用最远的血缘关系攀着最狠的亲戚。
“哦!原来你就是师父说的那个小天才,难怪难怪,刚刚是我失礼了。”
看得出来,邹忝对邹姨十分尊敬,爱屋及乌,现在对姜礼也变得亲切起来。
“师父说受到了你的启发,准备重编启蒙教学法,这才让我兼顾巫术入门和蛊术入门两个班的孩子,搞得我心力交瘁。”
“原来是这样,难怪邹姨不在。”黎白婉这下明白了蛊术班那边怎么没人管,原来是邹姨当了甩手掌柜。
说起这件事,邹忝突然变得幽怨起来:“她一开始跟我说的是回家拿点东西,结果就一去不回了,我一下午都快累死了。”
“怪我怪我,如果我没有这么优秀就好了。”姜礼苦恼地道歉,听得黎白婉表情僵硬。
但对待凡事都十分认真,明显缺乏幽默感的邹忝竟然把这当作了姜礼的谦虚,连连摆手:
“不不不,这是好事,说到这个,我有个不情之请。”
“哥,别客气,都自家人。”
既然是邹姨的徒弟,姜礼自然也表现得很随和。
“以后早上九点你都到这儿来,给我当助教怎么样?”
“助教?但是我啥也不会啊。”姜礼为难地说道。
“你刚刚不是很快就学会了扎草人吗?我现在教这些孩子的都是很简单的启蒙巫蛊术,难度都差不多的。
我每天都会先演示一遍当天的教学内容,你到时候就跟着孩子们先学一遍,然后学会以后帮着我教他们。
你们今天来的时间算晚了,所以看上去人不多,但实际上你们来的时候三分之二的孩子都放学回家了。
我一个人确实有点忙不过来。
当然,这只是请求,你要实在不方便也没关系。”
邹忝诚恳地说道。
姜礼有些犹豫,虽然自己的确对巫蛊之术有想法,但是如果要付出劳动力,多少和自己的风格不符,自己更喜欢白嫖...
思考再三,他还是问道:
“我先问一下哈,巫蛊之术,是不是都有些阴险啊?就比如扎草人,就是暗算别人的法门,其他的是不是也都类似啊?”
邹忝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巫蛊之术在过去其实是被算作旁门左道的,虽然练到大成的确有召唤天灾的祭祀之术,或是以蛊乱世的搅动风雨之能,但那都是巫蛊之术的终极奥义,确实很难达到那种程度。
只以初期来说,确实难登大雅之堂,以暗算和偷袭占的比重大一些,如果你对此有抵触的话,那就算了。”
可出乎邹忝意料的是,姜礼听到这些实情,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失望,反而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还有这种好事?那就这么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工吧!诡父大人!
“怎么感觉你很高兴的样子?”
回家的路上,黎白婉问姜礼。
而姜礼也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拜托,偷袭超帅的好不好!”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没学过巫蛊术的阵道师不算一个合格的符法师。”
黎白婉表情微微有些僵硬:“确实没听过,不过说起来确实有些有趣,你接触的体系,似乎都跟你家传的体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家传体系?那没办法,从小是孤儿, 是这样的。”
姜礼倒是很坦然,对此没表现的如何抵触。
“我记得,武家的绝学是脱胎于战场的战意,属于精神方面的体系,可以演变成各种战技,招式看似普通,但都是最高效的以杀人为目的的技巧。
姜家的话,我倒是不太清楚,但我妈给我提过, 姜家的体系十分特殊,似乎和道家最终追求的气运和佛门钻研的因果愿力都有共通之处。
不过你现在学的这些,都与这两者无关。”
听着黎白婉的科普,姜礼略作沉吟。
和道家跟佛门都类似?
看来缝合怪的属性原来还是家族遗传啊。
那就难怪了。
“无所谓,早晚都是要缝的,现在无关不代表以后也无关。”
姜礼对此倒并没有很在意。
“早晚都要干什么?”黎白婉没听懂姜礼的话。
“缝合嘛,就是融为一体的意思。”
“这怎么融为一体?”对于姜礼的想法,黎白婉总是摸不着头脑。
“这一点很难解释,大概就是,唔,佛跳墙?”
姜礼解释道:
“把所有好东西全部扔到一起,结果肯定不会太差就是了。”
“但是我听起来总感觉容易走火入魔,反正你得小心点。”黎白婉听不懂,但觉得大受震撼。
等两人回到黎婧的夜店房,天已经全黑了。
黎婧已经在二楼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
餐桌边上, 还有穿着西服的侍者。
“这这这...”姜礼麻了。
因为这些一对一服务的侍者并不是人,而是蛊虫组成的人形生物。
“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 慢慢你就习惯了。”
黎白婉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姜礼的肩膀, 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的。
“这未免...”姜礼欲言又止。
黎白婉坐到了蛊侍贴心拉开的椅子上,任由它服务:
“我小姨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对蛊虫细致入微的操控,所以她的蛊虫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顺带一提,这些饭也是蛊厨做的,它们在屠婶那学过一段时间,就是那个送你摊煎饼的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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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小姨的话来说,就是它们都是成熟的蛊虫了,该学会帮家里分担负担了。”
姜礼战战兢兢地坐上椅子,看着蛊侍给自己叠餐巾分牛排,总觉得有种浓烈的违和感。
为什么槽点这么足呢?
自己这是在深山老寨里的夜店里吃着虫子做的西餐?
这就算了,但是为什么在摊煎饼的大婶那里学做饭能学会煎牛排啊?!
姜礼忍不住看向了身旁的蛊侍,随后又立马转移了视线。
好怪哦,再看一眼。
姜礼又看向蛊侍,然后再次转移视线。
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已经习惯了的黎白婉倒是毫无负担地吃着蛊厨做的甜点。
“平时小姨吃的可简单了,也就是招待客人才会如此隆重。”
“有多简单?”
“大概就是叔叔婶婶家年夜饭那种程度吧。”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叫简单?巫蛊门门主其实是慈禧是吧?
可两人说着说着,却突然发现了异常。
因为作为主人的黎婧,居然一直没出过声。
“小姨, 你怎么了?”姜礼关切地询问。
黎婧此时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一看就是心里有事儿。
勐地听见姜礼叫自己小姨,黎婧才回过了神:
“没事儿,门内事务繁重,刚刚想事情走神了,你快尝尝味道合不合口。”
姜礼点点头:“嗯,刚刚尝过了,很好吃,不愧是在您这儿吃到的东西。”
黎婧意识到刚刚有些失态,又想起姐姐的话,立马调整了状态,微笑着道:
“好吃就行,多吃些,你来做客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就把前段时间从印度教借来的他们供奉的神牛给你煎了,我家的厨师也是第一次做,还有些担心你觉得不好吃呢。”
“嗯嗯,小姨费心了,还劳烦你把印度...什么玩意儿?印度教?他们怎么会在这儿?而且牛不是被他们当神来供奉吗?就这么借给您煎牛排了?”
姜礼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句话的信息量有多夸张。
“印度教啊,确实是一帮讨厌的家伙。”
黎白婉的反应倒是很平澹,见姜礼似乎对此很惊讶,这才解释道:
“印度教没有被纳入联盟,他们因此很不满,所以这些年开始从滇州北上传教,在附近的山头还弄了个寺庙。
其实这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是那帮阿三没有自知之明,传教就算了,非要招惹我们,不止如此,还公然诋毁巫蛊之术不符合轮回,是什么邪术。
我小姨从小就是暴脾气,当天就单枪匹马去送他们入轮回了,完事儿以后她看那牛挺神骏的,就牵回来耕地了。”
“谁知道看着好看,其实是个花架子,别说耕地了,走两步都得歇上许久,我是找畜生的,又不是找宠物,正好你来,干脆就给宰了。”
黎婧补充道,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姜礼突然感受到一丝寒意,总觉得黎婧意有所指,嘴里的牛肉瞬间不香了。
“原来是这样,我生平最讨厌懒惰的人,动物也是一样,更别说还是印度教,居然拿牛当宠物,更可恨了,我只能说,好杀!”
主要矛盾不是这个啊...
黎白婉叹了口气。
愚蠢的欧豆豆哟...
“对了,你们今天玩得怎么样?”
黎婧随意问道,她已经逐渐习惯了姜礼说话总是与主题风马牛不相及的特点。
“还行,带他认识了一下所有的长老,然后去山脚的聚落逛了一下。”
黎白婉答道。
“小姨,我还找了个班上,应该姑且能算幼师,我绝对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姜礼还在纠结黎婧杀牛的故事。
“幼师?”黎婧疑惑地眨了眨眼。
黎白婉接过话头,把邹忝的请求跟黎婧说了一遍。
黎婧下意识颔首道:“那是好事。”
可转而又想到黎妍的嘱托,又觉得好像不合适。
说的是要撇清关系,但是他又要去帮邹忝教孩子,那关系不就越陷越深了吗?
我来拒绝?
但是找什么理由呢?姐姐又让我不要表现得太刻意,还得一定程度上顺着他来。
好烦啊!
黎婧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思虑许久,她才试探性地开口道:“姜礼是客人,麻烦他不太好吧?”
姜礼听到这句话,身子一紧。
她的表情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嘶,乍一听觉得没毛病,但是她之前看上去很高傲的样子啊,像是会说出这种客套话的人吗?
有问题!
我懂了,她在试探我,如果我顺坡下驴,就证明我其实是懒狗。
姜礼默默看向盘子里的牛排,坚定了决心。
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被讨厌了,以后少不了被针对,那我来这儿寻求当年真相的主线任务以及偷师的支线任务不就崩盘了吗?
难道当初的事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导致黎婧想通过各种方面给我下套,给我增添阻碍,让我不好寻找真相?
好阴险的女人!差点中计!
也就是我,换了其他人估计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是不是看我一直很真诚就觉得我是老实人啊?
呵呵,可惜,姜某还是棋高一着。
“小姨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帮自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难不成小姨您把我当外人了不成?”
姜礼大手一挥,拍着胸脯说道。
黎婧的嘴一下就抿住了。
虽然姐姐说他是灾星,但他本人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没想到他已经把自己当作我们的家人了吗?
这么实诚的孩子,我居然在想怎么应付他,我现在真是变得太冷漠了,唉...
不过话说回来,我该怎么接呢...姐,你真是丢给我一个大麻烦啊。
“呃,我自然是把你当作自家人的,不过这种小事都要让你出力,那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觉得我为人苛刻,把你当弟子使唤?”
黎婧挤出一个笑容。
姜礼挑了挑眉,没完没了了是吧?
说实话,要不是我被坏女人骗过,早就看破了你的伎俩,真的差点就信了。
“外人?外人算什么?我们的关系何须外人指指点点,小姨您能一言不合灭了印度教的威风,我自然也能抽那些外人的脸,我肯定不会丢你的脸不是?”
“唔,其实我是担心张玄笠和邱处云知道以后觉得我待你不好,找我的麻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黎婧发现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姜礼的热情,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内疚,心情十分复杂。
“不会的,两位前辈虽然十分看重我,但三观很正,一直教导我要知恩图报,尊敬长辈,他们如果知道了不仅不会怪您,还会夸奖我的,您就放心吧。”
姜礼打着包票。
这下子黎婧是真没话说了。
“那...那行吧,暂时麻烦你了。”
“小姨,您又说这种话,这不是拿我当外人呢吗?”
姜礼故作愠态。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客气了,也别一直说话,饭菜都凉了,趁热吃。”
黎婧连忙转移了话题。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都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黎婧对姜礼的感官更好了,情绪也更复杂了。
而姜礼对黎婧则更警惕了,脑补度也更深了。
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两人就这么完成了第一次争锋相对。
黎白婉并没有察觉到这谈话中暗藏的玄机。
她只是觉得很怪。
小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委婉了?
姜礼又什么时候像这样热情仗义了?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晚餐结束之后,对于姜礼住宿的问题,黎白婉大方地表示,当初她住在姜礼家,所以姜礼来做客,住在她家就行了。
黎婧有意组织,但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住在她这儿?更不合适了,想都不用想也会很尴尬。
于是就暂时这么安排了。
好在黎白婉的房子很大,有多余的客房,姜礼近半个月来,终于第一次睡到了床。
不能说睡得很好,只能说睡得嘎嘎香。
一觉醒来,黎白婉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
姜礼见帮不上忙,便只好坐在餐桌边上等着。
不过黎白婉的厨艺姜礼不敢恭维,餐桌上的是一碗面煳似的东西。
姜礼嫌弃地拿起碗舔了一口,觉得味道怪怪的。
这时,黎白婉端着两碗面走了出来,见姜礼在品尝面煳,顿时变了脸色。
“别吃!那不是给你的!”
在姜礼不解的目光中,黎白婉身上跑出七只不同颜色的蛊虫,不止颜色不一样,大小也有差别,被姜礼捏死的那只碧绿色的蛊虫此时也十分活跃,不像是死过一次的样子。
它们闻着味就飞向了那碗面煳,大快朵颐起来。
姜礼霎时间觉得有些恶心。
“卧槽!你不早说!还有,那绿色的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是我身上的王蛊,七彩蛊,七只蛊生生不息,只要不全死,给它们时间就能复活,它们都好久没吃饭了。”黎白婉解释道。
“所以我刚刚相当于是吃了虫食吗?我焯!”
姜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喏,吃这个。”黎白婉把鸡蛋面推到了姜礼面前。
“虽然做大餐不行,简简单单下个面还是没问题的,将就吃吧。”
姜礼凝视片刻,确定里面的花椒不是蛊虫或者苍蝇之后,才放心地吃起来。
吃完之后,姜礼帮着洗过碗,便和黎白婉朝着山脚走去。
他没有忘记今天是他第一天打工的日子。
而酬劳就是——巫蛊门的秘方!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你不懂,这叫做老六的微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生要强的姜礼
姜礼到学堂的时间比和邹忝约定的还要更早一些。
此时孩子们都还没有全到。
只有少数勤奋的孩子提前过来了,屠馨儿赫然也在其中。
“圣女姐姐!姜礼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屠馨儿有些惊喜。
“叫我姜老师。”姜礼纠正了屠馨儿的称呼。
黎白婉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真是进入角色了啊。
屠馨儿懵懂地看向正在瓦房前的台阶上蹲着吃面的邹忝。
邹忝放下碗快,随意抹了抹嘴,冲姜礼二人打着招呼。
“来这么早。”
随后,又给孩子们介绍道:“这位是我请来的助教,你们要叫他姜老师, 知道吗?”
“好!”孩子们整齐地回答。
姜礼环顾一周,没有见到邹姨的身影。
“邹姨还是没来吗?”他问道。
邹忝苦笑着摇摇头:“师父他老人家但凡要研究什么东西,别说出来露面了,几天不吃饭不睡觉都是常有的事儿,这些琐事自然全权交给我了。”
“这样啊,哥你先吃早餐吧,别耽误你了。”
邹忝点点头,问道:“你们吃了吗?锅里还有些面条, 要不一起吃点?”
“邹忝哥不用管我们,我们都吃过了。”
黎白婉让邹忝不要客气,随后交代姜礼:
“我下午来接你,小姨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我帮忙处理,我就不在这儿多待了,你千万别给邹忝哥捣乱知道吗?”
“知道了,你快去吧。”姜礼摆摆手,示意黎白婉放心。
等黎白婉走远,姜礼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嘶,我怎么感觉我想是被家长送到幼儿园的小朋友?”
一旁的邹忝此时也已经吃完了早餐,笑着说道:
“白婉年纪轻轻,却要帮忙处理门内事务,能陪你在山上闲逛已经让我有些惊讶了,如果她不是这么忙,让她来当助教说不定更受孩子们的喜欢。”
姜礼闻言有些伤感,原来自己只是备胎吗?
“哥,你这话属实寒了兄弟的心,讲道理, 我觉得我不比白婉姐差的。”
邹忝连忙解释:“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 你别多心。”
“你心中自然有兄弟,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兄弟忘了...”
林黛玉的发疯文学被姜礼用得出神入化。
邹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但是既然姜礼已经来了,也不好请他原路返回,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呃...今天早上的安排暂时是这样的,蛊术班那边不用管,邹姨给他们安排了任务,我随时监督就可以了。
主要还是巫术班这边,我打算让他们先温习一下昨天扎草人的内容,下午再教他们新东西。
你昨天做得很好,一会儿就帮我看看哪些孩子有困难,你指点一下就好。”
姜礼点点头,然后又开口道:
“阿弥陀佛,到底是我的好哥哥...”
这次,邹忝面无表情,只是澹澹地说了句:“差不多得了。”
“对不起。”姜礼低下头:“每天不皮一下我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
邹忝开始后悔了,自己这是找来一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虽然姜礼嘴很碎,但是好在对待正事很认真, 这一点邹忝还是听黎白婉说了的。
所以孩子们到齐之后, 邹忝又给所有孩子介绍了一遍姜礼,就准备开始教学。
可这时,却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有个女孩对姜礼提出了质疑。
“我们从来没见过他,更不知道他有没有真才实学,如果还不如我们,那我们凭什么听他的?”
邹忝脸色一变,便要训斥说话的女孩。
但当他看过去时,神色又突然缓和下来:“是黎谙啊,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什么也不懂的人来教你们的,我已经考核过姜老师了,他不到半个钟头就已经熟练掌握扎草人了,天赋这方面是没话说的,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让他来当助教不是?”
姜礼并没有因为被质疑而不满,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黎谙。
这就是优等生吗?
看来老师对优等生的偏心就算在这种深山寨子里也是一样啊。
“老师,也就是说,他和我们一样,也不过是初学者?”
黎谙看上去不过十岁,但是说话却显得很老成:
“除非你让他给我们露一手,如果他没你说的这么厉害,我肯定不会像尊敬您似的尊敬他的。”
“黎谙!”邹忝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老师平常教导你们要尊师重道的话都忘了吗?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可尽管被训斥,黎谙还是一脸不忿地小声滴咕:“我又没承认他是我老师。”
邹忝闻言还要说什么,但姜礼拦住了他,走到了黎谙面前蹲下。
“小妹妹,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黎谙眼底露出一丝迷茫,但很快便又是一副傲娇的模样:“没有。”
“就是说啊。”
姜礼和蔼地笑着解释:
“在学习的道路上,不可以单纯以年纪的大小或者学习时间的长短作为一个人成绩的判断依据,学习是没有资历之分的,只看谁先学会,谁理解得更透彻,谁就能被称作老师。
也就是说,我能做你们的助教老师,就是因为我比你们学得更深。
相反,如果你能证明你比我更出色,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叫你老师,明白了吗?”
“哦?这么说如果我证明我比你厉害,你以后就是我的学生了?那你就和我比试比试吧。”
黎谙扬了扬下巴,一脸自信。
哟呵,小丫头蹬鼻子上脸了?
你怎么敢的啊?
姜礼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连连摆手:“哎呀不好吧,我这么大年纪,不是欺负你嘛,而且我赢了你正常,输给你还要叫你老师,那我不是很亏吗?不合适不合适。”
姜礼的表现在黎谙眼里就是怕了。
她笃定姜礼绝对是个关系户,并没有什么本事。
于是她洋洋得意地说:“你刚刚不是还说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吗?年纪大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这样吧,如果你赢了我,我不仅对你心服口服,以后巫术班除了老师就你最大,谁不听你的话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歪日!校霸!
姜礼审视着黎谙,看来这不仅是个好学生,似乎还是个孩子王,那如果搞定了她,以后自己的打工日常大概会轻松不少。
“哥,你看这...”姜礼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邹忝。
邹忝叹了口气:“黎谙,不要胡闹。”
但其实邹忝并不是因为黎谙嚷嚷着不服随便来一个同为初学者的人就能当他们老师而不满,而是因为他大概知道姜礼的水平。
让他指点一下那些学了一周还没摸清要点的孩子还行,但是仍然有提升的空间。
并且黎谙同样天赋异禀,两人制作的草人在他看来不相伯仲。
他其实是担心姜礼仅仅接触巫术一天,对巫术的理解比不上黎谙,让姜礼和自己都丢脸不说,说不定姜礼受不了屈辱走了,那到时候自己就又要一个人面对这帮令人头疼的孩子。
那就直接可以戴上痛苦面具了。
可黎谙似乎和姜礼较起了劲儿,明确表示如果姜礼不展露相应的实力,她是不会认可姜礼当老师的。
眼看蛊术班的孩子们也被这边黎谙的吵闹声吸引,邹忝迫不得已,只好答应了黎谙。
同时,他小声提醒姜礼:“你别看她年纪小,但是她对巫术的理解十分到位,并且她还是师父的亲孙女,天资惊人,你就尽量发挥出昨天的水平,到时候我会找个理由让你赢她的。
你别担心,以你的天赋,跟着我多学几天,他们肯定会逐渐认可你的。”
姜礼表情扭曲。
啥意思,欺负个小孩子还得作弊?
那我还是个人?
他像是没听到邹忝的话,对黎谙说道:
“你看,因为你一个人的原因,耽误了大家上课的时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一会结束之后你要记得向大家赔不是哦。”
“用你说?”黎谙时时刻刻保持着傲娇的模样。
紧接着,黎谙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率先在孩子们面前编起了草人。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似的。
她的速度比起姜礼也不遑多让,甚至隐隐超过了姜礼,最终的成品比起姜礼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姜礼十分惊讶。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优秀?这就是传说中的鸡娃吗?
随着黎谙一针扎下,邹忝裸露的手臂突然开始滋血。
是的,作为一名巫术老师,受伤的总是邹忝。
但邹忝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十分惊喜。
“你又进步了,不错不错。”他伸手轻抚,手臂上便只留下一个红印。
黎谙则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扬起了头,接受着身边小伙伴们膜拜的目光。
这就是学霸的骄傲!
“黎谙姐真厉害,我明年都不一定能达到这种程度。”
“那个大哥哥肯定不知道,黎谙姐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人。”
“但是他年纪这么大,应该不会输吧?”
“他刚刚不是说了吗?年纪大又不能作为评判的标准。”
“老师刚刚说他也是初学者,虽然比我们学得快,但是应该不会比黎谙姐厉害吧,邹长老可是她亲外婆唉。”
“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他比我们学得快只是老师给他开小灶了。”
孩子们小声议论着,时不时看打量着姜礼。
但是他们的说话声自然逃不过姜礼的耳朵。
一帮异级都没有的小孩子,再小声也不可能瞒过姜礼。
不对啊,明明刚刚摸到异级的边儿,这么勐的吗?
姜礼凝视着黎谙,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天才了。
于是,压力来到了姜礼这边。
他现在很慌,因为他发现,仅制作过两次草人的自己似乎真的比不过黎谙。
不说速度和成品的精致程度,光是让邹忝滋血他就做不到。
“不错,确实有点东西。”
姜礼不加掩饰地表现对黎谙的赞赏,这也让黎谙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可接着,姜礼便又说道:“可惜,东西不多。”
这让黎谙有些不服气:“那你来!”
孩子们也开始起哄:“姜老师快露一手啊。”
邹忝此时已经对姜礼不抱希望了,开始考虑怎么安慰姜礼了。
同时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以前都挺乖的孩子们,突然就联合排外了,这是坏习惯,得改。
唯一对姜礼抱有希望的是蛊术班的屠馨儿。
“我觉得姜礼哥...姜老师会赢。”
“为什么?”蛊术班的孩子们问道。
“因为他真的很漂亮。”屠馨儿一脸认真。
姜礼面色如常,并没有让孩子们看出来他内心的慌乱。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你的巫术,虚有其表,没有自身的理解,也就是说,只得其形,却不得其意。
不过也难怪,毕竟你们还没有学到那一步,境界也受限,所以感受不到差别。
没关系,我就提前给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做有灵魂的巫术。”
姜礼说的话云里雾里,别说孩子们了,就连邹忝也没听明白。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怎么连我都听不懂。
不过这正是姜礼想要的效果。
只要用引人深思的话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作弊!
只见姜礼抬起手,指尖微微冒起飘渺的白光,那正是精神力的体现。
而乳白色的白色光芒,在姜礼凌空写写画画之间留下玄奥的轨迹。
一开始,孩子们还没有看懂姜礼在做什么。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在这些轨迹中,出现了他们平时刻画在草人身上的苗文。
而下一刻,姜礼伸出另一只手,抓起一把稻草扔了过去。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稻草在空中转瞬之间便自行组合成了一个草人。
这比黎谙又不知快了多少倍。
随后,姜礼又取过邹忝的一根头发,随着白色的符文打入草人体内,在草人身上留下若有若无的光晕。
“巫术分三个阶段。
一是手中有巫术,心中无巫术。
二是手中有巫术,心中有巫术。
三是手中无巫术,心中有巫术。
你们现在只不过在第一层,所以你们以为我也是第一层,但实际上我在第三层。
你们都以为我是初学者,对巫术的理解不深,所以以为我不会巫术。
我也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会这么想,因为你们不会,所以你们才会。”
姜礼故作高深地胡言乱语,把孩子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怎么回事?草人自己成型了?”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别着急,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说不定是花架子。”
“我还是站黎谙姐,她是唯一一个把我按在地上摩擦的女孩子!”
就连邹忝也坐不住了:“巫术还有这种施法方式?我怎么从未见过?!”
姜礼微微一笑,看着大眼睛滚圆,小嘴张成‘O’形的黎谙:
“接下来,看看效果?”
也不等黎谙回应,姜礼便伸手轻轻点在了草人腹部。
与此同时,看戏的邹忝如通腹部受到重击,捂着肚子炮弹似的倒飞出去,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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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看傻了,邹忝也傻了,就连姜礼也傻了,只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
“只是轻轻点一下就有这种效果...要是用针扎...”
黎谙不敢再想下去了。
“明白差距了吗?”姜礼意味深长地笑着。
黎谙也不无理取闹,是个输得起的人,当即低下了头:
“姜老师,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知错能改就是好事,只要你好好学习,也能做到的,这不难。”
姜礼鼓励道。
教学工具人邹忝从地上爬起来,看姜礼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一夜之间,你在草人一道上,竟然超过我这么多?你刚刚说的理论,就连我都没听说过,这么算来,我这么多年来竟然只在第一层?”
你当然没听过,因为是我瞎编的。
姜礼在心里默默说着。
“这一点其实也是我偶然间悟到的,是对是错我也不好下定论,只是目前看来,我走的路应当是没有问题,刚刚的效果就是最好的证据。”
姜礼谦虚道。
邹忝因此陷入了深思,孩子们也惭愧地低下头,为之前对姜礼的冒犯而道歉。
姜礼就这么用实力征服了所有人。
只不过,并没有人知道,姜礼作弊了。
贯穿一生的要强让姜礼忘掉了之前的‘欺负个小孩子还得作弊,那还算是个人?’的想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作弊。
姜礼默默盘算着:
本来想着用巫术掩人耳目,用符法重拳出击,没想到还真能缝。
果然杂交的才是最勐的。
缝遍天下老六绝学,吾辈义不容辞!
第一百四十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总之,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尽管连邹忝都难掩心中的波动,但作为老师,还是平复了课堂上躁动的氛围。
姜礼此刻也很开心,虽然对方只是个孩子,但他根本不在乎。
重要的是自己赢了,其他无所谓。
作为赢家的姜礼得了便宜还卖乖, 温柔地揉了揉黎谙的脑袋:
“没让你失望吧?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的老师不是?他的眼光怎么可能出错,随便找一个一窍不通的人来教你们呢?”
黎谙终归是个孩子,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闻言羞愧地低下了头。
姜礼也不为难她:“知道错了就行,快去做好, 邹老师要上课了。”
其他孩子见黎谙都服软了,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做好。
巫术班如此, 蛊术班亦然, 而作为姜礼颜值粉的屠馨儿则更加坚定了颜值代表实力这个想法。
姜礼见状松了口气。
他倒是不怪黎谙,小孩子都是争强好胜,有傲气的,更何况作为佼佼者的孩子王。
对这样的孩子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以前初中的时候姜礼班上就有个同学特别讨厌,上课总是在做其他的事情,偶尔抬头看一眼黑板,也不举手,就说老师你哪里哪里写错了,老师一看还真错了。
到后来老师都不管他了,任由他在课堂上做任何事情,前提是别打扰教学秩序就行。
总之就是逼都让他装了不说,老师还惯着他,引起了许多同学的嫉妒。
姜礼仔细想了想那人的名字。
哦,原来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所以姜礼对黎谙该狂的时候狂, 知道错了就承认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姜礼还挺欣赏她的, 当然, 黎谙不俗的造诣也是重要的前提。
一切重归平静,邹忝平复心情之后也开始了一天的教学内容。
姜礼就坐在一边摸鱼,偶尔帮一些拿不住要点的孩子示范一番,工作倒也轻松。
倒是黎谙来找姜礼请教所谓的第三层,态度变得十分恭敬。
姜礼对此的托辞则是这些需要悟,不用教,更不用急于求成,你还小,长大就懂了。
早上的工作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值得赘述的地方。
转眼见到了中午,姜礼随邹忝吃过午饭之后,等着孩子们回家吃饭归来,便迎来了下午的教学时间。
这也是姜礼十分期待的。
很难得的,姜礼竟然找回了消失多年的求知欲。
这自然也证明了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即便已经二十六岁,姜礼还是当初那个好奇心满满的好学宝宝。
“今天为期一周的草人教学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大家的表现还不错,不过还是有极个别同学连咒文都画不明白。”
说到这里,邹忝顿了顿, 彼此间都十分熟悉的孩子们看向几个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孩子。
但邹忝只是为了敲打他们,所以点到为止:
“你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要是用点心我是不相信会学不会这种最基础的东西的,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总之希望你们下去以后好好反思一下,别到时候同一个起点的小伙伴都学了许多巫术,你还在原地踏步,那不是很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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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要警告所有人,扎草人虽然简单,但是也不可以滥用,更不能作为恶作剧用在族人身上,如果被我知道有人把课堂上学到的巫术用在族人身上,不止要逐出课堂,还要严惩,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孩子们整齐地回答。
“嗯。”邹忝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新的学习,今天我要教大家的是降头术。
有提前找家中长辈预习过的同学们肯定已经提前有所了解了。
不过肯定还是有的同学对此一知半解,所以我会先详细给大家介绍一遍。
降头二字,降指的是躯体下沉,头则指代了施术的核心所在。
实际上降头术最初只是一种辅助修炼的法门,原理是将浑身的灵气聚集在灵台,也就是天灵盖的地方,然后以出窍的方式让灵魂在灵气的保护之下离开躯体,随意畅行。
比如我们现在在这里,但通过降头术,灵魂就可以很快捷轻松地到达泰山衡山这些灵气充沛的地方。
想象一下,早上六点,你人在床上,但是灵魂已经在灵气最充盈的地方开始汲取每天最初的精华,长此以往,灵气壮大的速度自然会远快于不会降头术的人。
外界一直流传,降头术是一种很邪恶的法术,其实这只是因为降头术是被那些邪恶之辈给弄臭了名声。
除了我们西南苗疆,其实在泰缅挝这些地方也有不少会降头术的法师,不过相较于我们,他们更邪恶,更唯利是图。
他们的降头术也不是正统,而是误入歧途后一条路走到黑的邪路。
并且在他们的理解中,降头术是一种统称,包含蛊术和其他害人的邪术。
比如说药降,其实就是蛊术中最阴毒的部分,而飞降则是降头术的错误用法。
他们的祖师学艺不精,根本做不到灵魂出窍,放着大好的灵气不要,反而让脑袋脱离身体去吸食人畜精血,根本就是舍本逐末。
至于他们的鬼降更是毒辣,是驱使枉死婴儿的鬼魂来达到害人的目的,为天理所不容。
所以如果以后你们外出历练,遇到这些所谓的降头师,有一个废一个,有两个废一双,都算是替天行道。”
孩子们听了邹忝的话,都怒斥着那些南洋降头师是小偷,就连姜礼也是感到十分意外。
原来以前一直以为的降头术并不是最原始的降头术。
过去总是看到哪个港星养小鬼什么的,现在看来无疑是与虎谋皮的作死行为。
说完这些,邹忝才回归正题:
“那接下来,我就先演示一遍,在给你们讲解其中的要点。”
说完,邹忝盘腿坐下,缓缓闭上眼睛。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象出现。
姜礼目不转睛地盯着邹忝,依旧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直到某一瞬间,邹忝的呼吸消失了。
离邹忝最近的孩子突然觉得脑袋被人摸了一下,他勐地回头,可身后除了一脸懵懂的小伙伴,什么也没有。
“老师?”
他试探性地呼喊吸引了其他孩子的注意。
他们纷纷四处环视,寻找邹忝出窍的灵魂,但什么也没找到。
不过他们看不到,不代表姜礼也看不到。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邹忝近乎透明的身影正在空中飘来飘去。
并且他的速度极快,行动起来的时候,就连姜礼也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以这个速度来看,邹忝刚刚说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万里之外或许并不是夸张。
很快,邹忝的灵魂重回了躯体。
他似是现在才想起来重点。
“抱歉,忘了你们修为不够,看不到出窍后的灵魂,不过没关系,修炼降头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修成的,等到你们也能够做到灵魂出窍的时候,差不多都能成为真正的巫师了。”
他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教学安排得改变一下了,降头术将会作为阶段性的目标在以后的教学中穿插讲解,重点会改成更加普通一些巫术,比如托梦什么的。”
孩子们点点头,对邹忝的安排没有异议。
只有姜礼举起了手:“哥,降头术大概得学多久啊?”
邹忝一愣:“从入门到小成,一般人得九九八十一天吧。”
“这么久。”姜礼有些惊讶:“有没有提速的方法,我挺想学的。”
“唔...”邹忝略作沉吟。
“这样吧,刚刚的示范虽然孩子们都看不到,但是修炼的过程还是可以学习的,你就作为模板按我的要求把流程过一遍,然后我来给孩子们讲解,借此机会也能大概判断你在这方面的造诣如何。”
“好嘞哥。”
姜礼屁颠屁颠地跑到邹忝身边,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坐下。
此时姜礼满怀憧憬,他曾经听闻道家元神出窍似乎得等到天级化神才能做到,不过听邹忝的意思,这降头术似乎异级就能灵魂出窍,只不过效果和元神出窍肯定有些差距。
不过无关紧要,刚刚邹忝摸小孩子脑袋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姜礼来说,他倒是不需要吸收天地精华,他看重的只是那无与伦比的速度和能触碰到实体的特性。
姜礼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要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别出现在重阳宫和少林寺里,狠狠地捅谭楚锋和灵乐的皮燕子,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润了,深藏功与名。
“首先,驱除心中的杂念,然后...”
姜礼按着邹忝的声音闭着眼睛一步步照做。
不过这个过程显得有些曲折,因为他发现巫术体系的运气方式和道家体系有很大诧异,许多灵气走向都让他十分不理解,包括邹忝说的一些术语,姜礼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好在姜礼本身也已经炼谷化精,底子摆在那里,邹忝对他提出的问题解答之后,姜礼很快也进入了状态。
“把身体下沉,让全身灵气自动上升,用刚刚说的方法让它裹挟你的精神脱离躯体。”
邹忝在每个关窍指点着姜礼。
不过邹忝看不到姜礼体内的灵气运行轨迹,所以把流程全部说完之后,他便对孩子们说道:
“这就是降头术的前半个部分,也是最重要的部分,至于出窍之后的流程,我会等你们成功完成前半个部分之后再教导你们。”
可话音落下,孩子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的身后。
邹忝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之间以姜礼的天灵盖为初始,一团数米高的黑云正逐渐升腾。
它的高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攀升。
就如同正在喷发的火山一般,声势无比浩大,似是下一秒就要朝着在场所有人席卷而来。
“他的灵气威能这么夸张?”邹忝傻傻地看着姜礼。
孩子们也第一次见到灵魂出窍的降头术是什么样子。
之前邹忝只动用了一小部分灵气,所以十分稀薄,除了姜礼,没人察觉到。
但现在姜礼根本就是让灵气倾巢而出,就连刚刚修练出灵气的孩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更别提身为人级大巫师的邹忝了。
那黑色的灵气云,在他眼里就是择人而噬的凶兽,无比暴戾和骇人。
难以想象,模样温文尔雅的姜礼,灵气怎么会长这样。
不过邹忝很快回过了神来,注意到姜礼在某个关窍出了差错,连忙冲姜礼吼道:
“错了!错了!不用这么多灵气,快收回去,全部激发出来,肉身会顶不住的!”
而姜礼此时正沉浸在意识随灵气在空中逐渐攀升的快感之中,隐隐约约听到底下的邹忝正挥手嚷着什么。
“错了错了,要全部激发出来?”姜礼有些诧异。
真的要玩这么大?但是怎么感觉我的和你的不太一样呢?
“算了,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冲!”
姜礼把剩下的灵气全部激发了出来。
他的全力而动甚至让识海深处的道台都发生了颤抖。
小草微微摇动,但它不知道此时外界正在发生什么,只知道姜礼正在全力调动所有灵气。
“难道已经开始遇到大敌了么?”
它看了看身边仍在沉睡的宋娴,此时她正在晋升厉鬼的关键时刻,不能被打扰。
“算了,助你一臂之力吧。”
正觉得力量充盈,无比膨胀的姜礼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在邹忝逐渐失控的表情和孩子们惊恐的表情中,那团已经无比庞大的黑云竟然又开始剧烈地膨胀起来。
以前的姜礼制造蘑孤云,而这次姜礼自己成了蘑孤云。
突如其来的小草加持让姜礼惊恐地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坏!”
姜礼懵逼地感知着自己的视角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黎婧正在家里蹦迪。
“已经出现幻觉了么...”姜礼有些慌乱。
而这里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巫蛊门内大人物们的注意。
短短数十秒,几乎所有长老都赶到了现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姜礼啊姜礼,你真不是人!
“发生什么事了?”
平常是一个老农,实际上确实是一个老农的屠远峰长老最先到达事发地。
他刚刚正在种小番茄,突然察觉到一股恐怖的波动。
不等他确定这并非是错觉,就发现从山脚下升腾起阵阵黑烟。
当他注意到这黑烟不是火灾引起的,而是浓郁到几乎像是要滴出水似的灵气,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这里。
邹忝望着似乎失控了的姜礼,急忙把事情的始末迅速说了一遍。
他光看就明白, 这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
而在叙述的过程中,其他长老都先后赶到。
他们都见过姜礼,早就看出姜礼是修炼道家体系的人级化精,对他的实力有一个大概的估计,但是他们看到姜礼引发的灵气暴走,却还是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你告诉我这玩意儿是降头术?头呢?不是…灵魂呢?”
屠远峰是地级巫王, 降头术对他来说和吃饭喝水一般已经成了生活中的必需品,每天早上修炼都需要使用。
所以他对于降头术再熟悉不过,实在难以想象这火山灰似的玩意儿会是降头术。
倒是同为地级巫王的另一名长老理智地说道:
“先别管那些了, 想个办法制止他才是当务之急,你们没看到他的灵气还在暴走膨胀吗?”
“没错。”地级蛊王黎长老附和道:
“它现在都已经无限接近地级灾难了,再这样下去,先不说会不会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姜礼恐怕会先竭力而亡的。”
屠远峰这才严肃起来:“我来吧。”
说完,屠远峰凌空飞起,升到了和姜礼灵气同样的高度。
“能听见吗?”
他冲黑气大吼。
屠远峰清楚,降头术的施术者是可以接受到外界的信息的,因此他想先尝试看能不能和姜礼取得沟通。
但可惜的是,姜礼虽然隐隐约约能听到屠远峰的话,但是并没有余力来回应。
如果一定要形容他此时的状态,大概就是几乎要冲晕过去了,对外界的所有事物都保持着一种惰性的态度。
“坏了,大概是运气法门出问题走火入魔了,邹忝这小子,竟然真的敢就这么教一个一点儿基础也没有的人降头术,惹大麻烦了。”
屠远峰有些头疼。
苗疆人倒是不反对外人学习他们的秘术。
反正你就算学也不可能学到核心,别的都不说, 光是苗文就能难倒无数人了。
更何况还有南洋那些黄皮猴子已经把巫蛊之术的名声给搞臭了,所以苗疆人可以说算是彻底摆烂了。
学可以,别恶心人就行。
他们近百年来都在秉持着这样的态度。
真正让屠远峰觉得麻烦的是,如果不经过系统的培训,巫蛊之术十分容易让人走火入魔,更别说姜礼贵客的身份和走火入魔的地方了。
这属于是麻省理工大学的学生来北大数学系交流之后学会了如何让数学不及格。
两个字,离谱。
叹了一口气,屠远峰轻轻闭上双眼。
刹那间,空气彷佛凝滞了,屠远峰的气质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底下的邹忝满怀憧憬地看着屠远峰。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巫王之力啊,沟通万灵的力量!”
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身处的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再听见邹忝羡慕的感叹,模模湖湖地猜测屠长老或许正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屠远峰正是在沟通巫蛊门的一切生灵。
植物,牲畜,甚至一颗石子,一粒尘土,都在回应着屠远峰的呼唤。
很快,屠远峰就聚集了一股庞大的力量。
如同协同着这一方天地的大势朝着姜礼压去,试图通过压制将姜礼的灵气送回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并不是灵气, 而是通过灵气沟通聚集来的生灵之力,也是巫术最为核心的本源之力。
“屠老农这些年静心种地,看来的确有所成效,脾气收敛了不说,调动生灵之力的功夫也提升不少,放在十年前,他断然不可能这么和谐地调动这么庞大的生灵之力。”
熟识屠远峰的一位长老点评道。
其他长老点头称是,甚至已经开始有长老开始张罗着去安抚山脚那些修为微末的人。
地级出手,压制人级再正常不过,即使体系不同,或许存在克制关系,但巨大的差距也足以弥补这份相生相克,就像一杯水能浇灭火星,却没法浇灭绵延百万里的熊熊烈火,这是修仙界公认的道理。
因此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即便不是多年未曾出手,已经修为大涨的屠远峰来处理,换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结果都是一样。
但只有面对姜礼的屠远峰冒起了冷汗。
因为他能明确地感知到,自己调动的生灵之力触碰到姜礼的灵气时,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连一点儿水花都没溅起。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真正让他感到不解和惊悚的是,姜礼似乎还在吞噬着他的生灵之力。
他打入的生灵之力越多,姜礼的灵气就更加狰狞。
那灵气像是活物一般,贪婪地吞噬着屠远峰的力量,壮大它自己。
“谁来搭把手,我拿捏不住。”
屠远峰面色凝重地冲着底下的吃瓜群众传音。
而长老们听到屠远峰的传音,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别开玩笑,怎么可能拿捏不住?”有人以为屠远峰在开玩笑。
屠远峰摇摇头:“没开玩笑,事实就是这样。
他不仅能免疫生灵之力,还能从中汲取力量,再这样下去,别说制止他,恐怕我会让他的暴走变得更剧烈,别废话了,全部都来帮忙!”
这下子长老们才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腾空而起,围绕着黑气站成一圈。
如果姜礼意识清醒地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双眼发光地说:
“歪日,苗族人搞起彝族的火把节了!”
除开没来的邹姨,一共六个长老将黑气包围,开始各显神通。
没有资格参与到其中的邹忝正奇怪长老们为什么突然如临大敌一般冲天而起,下一秒就看得眼睛都直了,在他看来无比高深的巫术,蛊术,如同不要钱一般砸在姜礼的黑气上。
如果是自己,在第一击下多半就废了。
对此邹忝深信不疑。
可让他震惊的是,这些巫蛊之术在接触到姜礼灵气的一瞬间,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发猖獗和躁动的灵气膨胀。
这让邹忝感到不理解,更感到恐惧。
明明和自己一样是人级,为什么连地级都拿他没办法?
别说邹忝,长老之间更是面面相觑,心中无比震动。
“你们感觉到了吗?”
“嗯...好像,被吃掉了。”
“怎么可能?”
“我觉得,他把我们的力量当成养料了,而且就算不吃掉,似乎本来也对他没用。”
“不可能啊...莫说他还是个人,就算不是人,生灵之力囊括万物,理论上说不存在被什么东西克制才对啊,不管怎么说也该是五五开,可实力差距摆在这里,怎么会...”
“是啊,蛊虫上通黄泉下达碧落,就算是鬼物也能薅下它一块肉,没道理啊...”
饶是以他们数十年的经验也不明白姜礼身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通知门主和大长老,如果连他们都不行,只能冒着风险去求老门主出关了。”
屠远峰咬牙道:
“总之不能放着不管,现在姜礼似乎还有隐约的意识,没有彻底走火入魔,一旦他的灵气彻底暴走,这份针对巫蛊之术的力量或许会让巫蛊门覆灭的!”
望着快要从混乱的模样开始逐渐朝着具体的形态转变的黑气,长老们都紧张起来。
这是灵气失控的征兆,如果不及时制止,灵气的主人很有可能反过来被通过天地之间精华修炼出的灵气种残存的自然意志所控制,十分危险。
“真特么的,走火入魔能到这种地步,我还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有长老忍不住爆了粗口。
而与此同时,已经有人去找黎婧和邹姨了。
“发生这样的事,她们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察觉呢?”屠远峰喃喃自语。
事实上,在屠远峰第一次出手过后,黎婧就已经去找了黎妍,第一时间获悉了缘由,此刻正火速赶来,黎白婉专心于门内琐事,对此没有察觉,黎婧也没有带上她的意思。
至于邹姨,其实一开始注意到并没有当回事,直到她注意到巫术和蛊术都对姜礼没用时,才联想到一个让她不愿相信的可能性。
她刚准备从万蛊窟下来,便看到黎婧飞往山脚,便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巫蛊门所在大山的顶峰。
转瞬之间,黎婧出现在了长老们的面前。
“都下去吧,交给我就好。”
长老们见主心骨终于来了,这才稍稍放心,落回了地面,只有屠远峰注意到黎婧的表情有些不对。
总是嬉笑间就能摆平一切困难的门主...在紧张?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便听见背对自己的黎婧说道:
“屠长老,你也随他们去吧。”
屠远峰点点头,咽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也退了下去。
“走火入魔?怕不是要苏醒了吧。”
黎婧自言自语道。
回想起黎妍刚刚对自己说的话,黎婧仍然感觉如梦似幻。
姜礼身体里的存在,竟然可以无视一切巫术和蛊术并以此为食!
她过去单知道那东西是巫蛊门,甚至苗疆的命脉所在,却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逆天。
它就是巫蛊之术本身!
所以黎妍冒死请出来的存在,就这么送给了姜礼?
黎婧长叹一声,早知道就该不惜脸面阻止姜礼当什么助教,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短时间内同时接触蛊术和巫术,让它提前苏醒了,这才引起了此次的混乱。
黎婧凝望着姜礼那身长百丈,已经具备蛟龙雏形的黑色灵气,也知道不能在拖下去了。
她微微张嘴,从嘴里蹦出一个个极为生涩的音节。
看得出来,黎婧对此也并不熟练。
因为这正是黎妍刚刚才教给她的。
空灵的声音回响在山林之中,长老们心中一紧,一个名词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祭文!
黎婧在进行祭祀?!
对于巫蛊门来说,祭祀不是烧纸上香之类的寻常意义,而是一种极为重要的仪式。
如今面对姜礼暴走的灵气,祭祀有什么用吗?
而且黎婧吟诵的祭文虽然都是苗语,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长老们却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压根不知道这是在祭祀什么。
可出乎长老们意料的是,还没等他们疑惑,就惊讶的发现,暴动的灵气,竟然真的趋于平和了。
不止如此,随着黎婧吟诵得越多,灵气就愈发温顺,开始逐渐收敛。
“这是什么道理?”
有长老不顾形象地见鬼似的发问。
对于他们来说,活了几十年的经验都无法解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黎婧吟诵的速度越来越快,脸色也愈发苍白,似乎光是吟诵这篇祭文就让身为蛊王巅峰的巫蛊门门主元气大伤。
这自然引起了长老们的注意和他们的震撼。
此时才终于有人想起来问道:“你们听过这祭文吗?”
“没有,巫蛊门所有祭文我都有研究,除了这一篇,不止没听过,压根我就没听说过,而且这内容及其晦涩,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根本不符合祭文的写法。”
说话的是平常主持各种祭典的大祭司,此时她眉头紧皱,正琢磨这篇祭文的意思。
见最权威的人都这么说,其他人也都沉默下来。
身为长老,却对此一无所知,足以看出这祭文意义重大。
而姜礼的暴走,竟然需要这样的祭文才能镇压。
他究竟和巫蛊门有着怎样的关系?
长老们第一次对这个所谓的圣女表弟重视起来。
面前那个盘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形象顿时变得神秘起来。
在这一刻,黎婧的祭文也吟诵结束。
看着逐渐退回姜礼躯体的灵气,黎婧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醒过来之后让他来找我。”
留下这句话,黎婧朝山上飞去。
长老们弯下腰:“恭送门主。”
等黎婧回到自己的屋子,才脱力般瘫坐在门边。
她想第一时间把姜礼带走,但是祭文对她的消耗太大了,光是不在长老们面前露出疲态,她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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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婧离开没一会儿,姜礼终于悠悠醒来。
当他看到黎白婉带他认识的长老们竟然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围着自己上下打量的时候,瞬间开始有些紧张。
因为他的意识还停留在看黎婧蹦迪跳热舞,压根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降头术降着降着就降睡着了?
真是罪恶,居然梦到长辈跳那种舞,姜礼啊姜礼,你真不是人!
这个猜想一出现,就如同一团阴霾在姜礼心中挥之不去。
于是,他触电般从地上跳起来:“各位长老,我以人格担保我绝对没有上班的时候睡觉!”
可话音刚落,姜礼就觉得双脚一阵绵软麻木,踉跄两步,又坐回到了地上。
姜礼一愣,随后跟孩子似的哭丧着脸:
“好吧,我承认我睡着了,腿都坐麻了,所以哪位叔叔阿姨能扶一下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冰冷的真相
长老们看着极力辩解的姜礼默然无语。
他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这么以为的?
“姜礼,你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屠远峰斟酌着开口问道。
姜礼想了想,决定隐瞒自己梦到的东西。
“没有,真的一点都没有。”
他无比肯定地说道。
“那大抵确实是走火入魔了。”屠远峰作出了判断。
“毫无基础就接触降头术,风险确实还是太大了。”
“必须得引以为戒,以后巫蛊之术的教学还需要定下更多更合理的章程才是。”
姜礼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只是走火入魔了,还以为是睡着了被逮到了, 阵仗这么大,吓死我了。
长老们议论纷纷。
但他们都没有提及祭文的事。
尽管心中有无数疑惑和猜想,但是作为一个个人精,多多少少都能察觉到那篇祭文的不凡,从黎婧的态度中更能感受到姜礼的神秘。
这种事儿好奇归好奇,但如果领导没有告诉他们这些下属的意思, 那就千万不要多问,因为没有任何好处。
“对了,门主让你醒过来之后去找她, 她有事情跟你说。”屠远峰对姜礼说道。
姜礼有些奇怪,试探着问道:“门主刚刚也来了?请问屠叔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屠远峰摇了摇头:“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屠远峰不说还好,一说姜礼就慌了。
不是什么坏事,那就肯定是坏事了。
淦!
但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还是感谢道:“谢谢屠叔代为转达,那我现在就先去了。”
姜礼跟众位长老和邹忝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上山去了。
长老们互相闲聊几句,也都各回各家了。
邹忝呆在原地,似乎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一切回过神来,这一切对他来说冲击都太大了。
作为一个在外面已经能独自行走一方的人级强者,在这些人之中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连插话的资格都没有。
“老师,你没事吧?”黎谙担忧地看向自己的老师。
“没事...那什么。”
邹忝揉了揉眉心:
“要不今天暂时放一天假吧,我现在有点头晕。”
孩子们自然不知道刚刚那些事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大开眼界, 此时又听说有假放,顿时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另一边, 姜礼已经敲响了黎婧的门。
“小姨, 在家吗?我进来咯?”
姜礼忐忑地出声询问。
“进来吧,给你留门了。”屋子里传来黎婧的声音。
姜礼闻言推开门,抬头望向二楼沙发上面色如常的黎婧一脸谄媚。
“小姨找我什么事情呀?”
黎婧的回应很简短:“带你去见我姐姐。”
姜礼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来了,终于来了,正主终于肯见自己了。
“那就麻烦小姨带路了。”姜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地颔首。
黎婧从楼梯施施然走下来,带着一丝冰凉的柔软手掌轻轻摁在姜礼的肩膀上。
在姜礼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黎婧便已经带着他出现在了黎妍的房间里。
姜礼只觉得一眨眼自己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觉得十分惊奇。
虽然地级的人物他也见过不少,但不得不承认,每个地级的手段都是他看不懂的。
“这就是我姐姐,也就是白婉的母亲黎妍。”
黎婧介绍道。
姜礼十分上道地冲软榻上的柔弱女人问好:“大姨好。”
“大姨?”原本云澹风轻的黎妍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大侄子噎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但黎婧对此表示已经习惯了,交代了姜礼两句便离开了房间,房间内便只剩下姜礼和黎妍两人。
“大姨,喝水不?”姜礼殷勤地问道。
但黎妍始终不说话,只是盯着姜礼,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良久, 黎妍才点点头:“还不错, 不算是辱没了巫蛊。”
她并没有对‘大姨’这个称呼有什么意见,而是提起了其他的话题。
姜礼冷静地分析黎妍话语的意思。
不算是辱没了巫蛊,也就是说,自己修炼巫蛊之术她没有什么意见咯?
于是姜礼松了一口气,看来黎妍叫自己来只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修炼巫蛊之术的资质,目前看起来形势还算不错。
那下一步就是先搞好关系,至于父母的事情,后续肯定就问题不大了。
“多谢大姨抬爱,其实长老们都觉得我挺有天赋的,特别是邹姨,对我更是很看好,我修炼巫蛊之术是绝对不会辱没它的,我有朝一日一定会把它发扬光大。”
姜礼迅速攀起了关系,开始拉认同感。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理解的和黎妍说的其实是两码事。
“你在说什么?”黎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的不是巫蛊之术,而是你体内的巫蛊之祖,它的名字就叫巫蛊。”
“嗯?”姜礼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姜礼只好尴尬地说了一句。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压根对于你体内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黎妍冷笑道:
“你不知道我为此付出的代价,你不知道你父母为此作出的牺牲,你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姜礼心底。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寒暄,可没想到黎妍竟然开局王炸。
虽然自己很想知道父母身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黎妍不讲道理的摊牌还是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样的直球把姜礼给整不会了。
他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收敛了之前的轻佻和插科打诨。
对于前两点他还能理解,为什么黎妍会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如果前辈知道什么,希望您能都告诉我。”不自觉地,姜礼的称呼都变了。
黎妍从软榻上起身,示意姜礼坐到椅子上,随后她也坐到了姜礼对面,亲手为姜礼倒了一杯茶。
“这是个很残酷的故事,你父母对我交代过,如果有朝一日你找上门来,等你到地级才能告诉你,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天或许不远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不知为何,黎妍隐约透露出一丝讥讽,这件事对她来说像是看热闹一般。
她似乎巴不得赶快告诉姜礼一切,以此来取悦自己。
姜礼察觉到这一点,皱了皱眉头,觉得黎妍似乎有些古怪,但涉及到正事,他还是知道分寸,只是恭敬地说:
“希望前辈如实相告,不胜感激。”
“其实呢,事情也很简单,概括起来也就三点。”
黎妍嘴角勾起,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你父母没死,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再见面,你们很有可能会自相残杀。
第二,你身体里有巫蛊门的至宝,巫蛊之祖巫蛊,它也是一只蛊虫,但却是一切巫术和蛊虫的源头,所以对于你来说,你可以免疫一切巫术和蛊术,虽然巫蛊现在还暂时羸弱,但年少的皇帝也不是什么将军大臣随随便便有能力伤害的。
第三,你身体里,应该还有一棵树吧?这就是你父母失踪的原因。”
说完,黎妍就闭上了嘴,观察着姜礼的反应。
即使姜礼平时演技再好,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可黎妍说的东西还是让他控制不住的脸色剧变。
这三点,无论哪一点都包含着极大的信息量,让姜礼不知道从何消化起。
并且,黎妍是目前除了自己之外,第二个知道小草存在的活人。
有那么一瞬间,姜礼甚至在思考要不要把黎妍灭口。
至于黎白婉,姜礼在思考这个打算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到她的存在。
望着神色从平澹到惊骇,再到逐渐平澹,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种竟然流露出一丝冷意,或者说...杀意的姜礼,黎妍并没有生气,反而对此十分欣赏。
“打算杀了我?不愧是原本的姜家接班人,果然身具姜家的无情和冷厉啊,不过你别着急,乖乖坐着听我说完,不然虽然我是废人一个,但拼着这条命抹除掉你的存在我还是能做到的,这样一来,你父母的谋划可就白费了。”
黎妍笑了,她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她似乎在期待,期待着姜礼的暴起,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杀死姜礼。
但姜礼真就如她所说地冷静了下来,这让她有那么一丝丝失望。
“看来是想清楚了。”
黎妍哂笑一番,见姜礼不为所动,才继续开口,不过内容依旧是在激姜礼:
“地级才有能力自保,所以我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告诉你,希望你能挺过去吧。”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打小就命硬。”
姜礼回以一个冰冷的微笑。
他已经看出来了,不知为何,黎妍对他有极大的敌意,不过大概是受制于什么东西,导致她不得不按照父母的安排做事。
姜礼自然不会让她试图通过激怒自己打破目前格局的算计得逞。
黎妍似是觉得无趣,干脆端起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礼:
“你父母是修仙者,想必你早就知道了,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就说些你不知道的东西吧,比如你被你父母杀了之类的。”
说完,她轻呡一口茶水,见姜礼眼皮颤抖了一下,她才继续说道:
“在三十年前,修仙界曾有一次至关重要的行动,那时候还没有清洁工联盟,所以这次行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能实际参加的人,更是顶尖中的顶尖。
你外公,你爷爷,老天师,峨眉山老师太,少林寺老主持,还有一系列独霸一方的强者,参与者几乎全是天级甚至以上。
他们在行动中发现了许多秘密,更带出了不少宝物。
只是没有人知道,最重要的宝物,其实在你爷爷身上。
你爷爷奸诈无比,或许到现在为止,除了你爷爷,你外公,你父母以及我和我母亲之外,都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而这最重要的宝物,就是你身上那棵树,那时候,它还只是一枚种子。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就是因为,你爷爷和外公想要把这枚种子安置在你的身上,但要达到这个目的,需要巫蛊的帮助。
他们需要巫蛊来让你这具身体转变为更适合种子寄生的存在。
当然,这个转变的过程十分漫长,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逐渐忘掉一些事情,那些对你意义重大的事情,会逐渐被你所遗忘。
你的性格,你的信念,你身上一切一切的特质都会因此而发生转变。
所以我说他们杀了你,因为原本在姜礼身上能找到的一切,现在你身上都没有,所以你现在是姜礼,但也不是姜礼,那我说你被杀掉了,其实也不为过。
你知道了这一点,其实就算是入了局,按你爷爷的因果论来说,你以后遇到什么都有可能,但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还不是地级,以后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完这一切,黎妍终于满意地笑了笑,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姜礼的情绪波动。
此时的姜礼表面平静,但心中其实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草不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中的,是自己的父母放到自己的体内的,而指使这一切的,是爷爷和外公?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自己的性格会逐渐转变,知道小草觉醒,才意味着这个过程成功了,自己的性格才会定型。
这样说来,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难怪自己忘了这么多重要的事情,而且黎白婉说自己的变化很大,正是因为从自己小时候离开巫蛊门的那一刻起,自己身上就开始了这段为时二十年的变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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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想来,在精神病院那三年应该就是自己转变最为剧烈的时候。
自己一直以为精神病院是一切的开始,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一个阶段的结束。
这一切让姜礼感到细思极恐,开始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以前所有的安全感都在这一刹那被破坏,让他感到无助和恐惧。
“我爸妈知道后果么?”姜礼突然问道。
“当然知道,古时候也有一个人曾经用这种方法改变根骨,既然你父母找上门来,那对于这一切,他们都不可能不知道。”
黎妍无情地戳破了姜礼最后一丝希望。
“原来是这样。”
姜礼长出一口气,笑了笑。
“你不觉得可悲么?”黎妍有些惊讶于姜礼的反应。
姜礼耸耸肩:“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想想怎么好好活下去才是要紧事。”
“你倒是洒脱。”也不知黎妍是在讽刺还是在褒奖。
“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礼的声音有些沉闷。
“没有了,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
黎妍嫣然一笑。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见缝插针!
姜礼走出屋子,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自言自语:
“没想到不仅是个孤儿,还是个工具人。”
走了两步,他有些无力地坐在一块路边的岩石上。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黎婧走上前来,望着姜礼明显不对劲的状态,开口道:
“看来她跟你说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
“何止很大。”姜礼耸耸肩:“属于是击碎道心了。”
“怎么?你早就知道了?”他看向黎婧。
黎婧摇摇头:“她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也不好多问。”
“哦。”姜礼不咸不澹地应了一声。
良久,姜礼才缓过劲来,随后看了黎婧一眼:“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站在这儿?”
黎婧皱了皱眉头,她总感觉姜礼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对自己,似乎并不那么尊敬了。
“我带你来的,自然要负责带你离开。”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姜礼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姜礼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我准备走了,这里不太欢迎我。”
“你打算离开?你不是答应白婉陪她过年吗?”黎婧在和黎妍交谈过后原本一直希望姜礼尽早离开,但当姜礼真的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有些沉重。
“唔,也不是不行。”
姜礼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在讨厌我却对我无可奈何的人眼皮子底下蹦跶,也挺有意思的。”
姜礼想明白了,无论如何,这些也不过是黎妍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还需要验证。
如果是真的,那就摆。
如果是假的,就更不亏。
在此之前,不该被情绪左右才是。
而且缘由黎妍也并没有说,为什么要让小草寄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未知数。
就算是最坏的情况,真的出现了父子相残母子相残的戏码,给姜礼时间,其实也能调整过来。
虽然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对于姜礼来说,二十多年来, 陈叔和婶婶的地位早就已经超过了他们。
只要陈叔和婶婶还在, 那自己就不是孤儿。
什么所谓的亲生父母, 如果说不止抛弃了我还坑了我,那对不起,真不熟。
“你好像变得更真实了,不像之前那么爱恭维人了。”黎婧突然开口,打断了姜礼的思绪。
“不是更真实了。”姜礼站了起来,意有所指:“只是更没有顾虑了。”
之后,两人下了山,黎婧虽然不知道谈话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但在分别时还是礼节性地安慰了姜礼两句。
姜礼一个人在半山坡站了一会,打算回去问问小草,知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其他存在的这件事。
他现在如同一只无头苍蝇,黎妍说的内容对他来说根本没有能用来辨别真假的参考信息。
他最担心的就是黎妍的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种话的真伪是最难判断的。
可在姜礼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入识海见小草一面的时候,他却遇到了一个一直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等待他的人。
正是邹姨。
“你见过黎妍了?”
邹姨句偻着身子,看上去一副风轻轻一吹便会被吹倒似的模样,但眸子却炯炯有神, 散发出一股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气场。
“邹姨啊,刚刚确实见了黎妍前辈一面,怎么了?”
对邹姨, 姜礼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如果光是实力强,姜礼确实会熘须拍马,但并不是发自内心,只有面对人品确实让姜礼折服的人,他才会发自内心地尊敬。
“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秘密?”
邹姨说话时的语气带着一丝激动,让姜礼觉得有些诧异。
难不成邹姨知道些什么?
于是,姜礼便模棱两可地说道:“如果邹姨说的秘密指的是鲜为人知的事情,那应该确实能算作秘密。”
“跟你和巫蛊之术的关系有关?”邹姨也是明白人,没有戳破窗户纸,而是继续问道。
姜礼点点头:“没错。”
“我就知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样。”邹姨露出了然的笑容,随后招呼姜礼道:“跟我来。”
姜礼也没有多说什么,心照不宣地跟上了邹姨的脚步。
他总觉得,邹姨还会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但当姜礼发现邹姨是在带着自己前往万蛊窟的时候,脸色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那什么,邹姨,你不会是有什么新点子让我帮你验证吧?”
“不是。”邹姨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好。”姜礼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邹姨接着道:“不是新点子了,是一个二十多年前就出现的猜想,需要你来帮我验证。”
姜礼的脸瞬间有些微微发黑,虽然不是不行,但现在自己暂时没这个心情啊。
思索着,姜礼就想找个理由跑路。
可正当他犹豫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邹姨却有些凝重地说道:
“你帮我看一看,巫蛊究竟还在不在。”
顿时,姜礼童孔一缩,明白了邹姨说的二十多年前的猜想是什么。
原来邹姨早就怀疑巫蛊已经不在山上了。
“邹姨,什么是巫蛊啊?”为了套话,姜礼继续装傻。
“别装了,一个修道的人级修士,能免疫地级的巫王蛊王的全力出手,已经不是天赋能解释的了,我虽然老了,但还不是老湖涂。”
邹姨嗤笑一声,姜礼想在她面前耍小聪明的那点小心思在她面前就跟一张白纸一样。
被戳穿的姜礼丝毫没觉得没面子,反而笑着道:“果然瞒不过您,黎妍前辈确实是说巫蛊在我身上。”
邹姨闻言停下脚步,一脸的果然如此:“我就知道,巫蛊门近年来气运始终维持一个很勉强的水平,太久没有出过人才了,在二十多年前我就有这样的猜想,只不过一直没办法验证。”
“不过...”她看向姜礼:“黎妍说的不算,那丫头从小心眼就多,说话半真半假的,必须得验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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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我带你来的原因,如果你身体里确实有巫蛊,那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那个空间,在那个空间里,自然会留下一些痕迹作为左证。”
邹姨指了指之前姜礼未曾涉足的万蛊窟深处:
“往这里面一直走,有一条通到山顶巫蛊门圣地的通道,这也是山上这么多山洞,只有这里能成为万蛊窟的原因。
顺着通道一直往上走,就能到只有每十年一次祭祖才会开启的圣地,圣地里有一扇石门,石门的背后就是我说的小空间,你如果能进去,自然就知道真假了。”
“圣地?这种地方是我随便能进去的?而且您不带我进去吗?”姜礼看着停下脚步的邹姨,心有疑虑。
“没关系的,那里没有人看守,虽然说是圣地,但是在不知道巫蛊存在的族人眼里,那其实就是一个祭祖的地方,类似于祖祠一样的存在。
至于我为什么不带你去,是因为不以只有门主才会的特殊方式打开圣地,任何人都会被排斥。
所以我也不是说让你非要上去不可,这只是一次实验,如果巫蛊不在你身上,那你也会受到排斥。
如果你感受到圣地在拒绝你的进入,那就说明你身上没有巫蛊,且退回来就是。”
邹姨对姜礼解释道。
姜礼闻言挠挠头:“还有一个问题,为啥这里能有一个通道能到圣地啊?既然入口不唯一,那这个圣地也太不圣地了吧,是不是稍显掉价啊。”
“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第二点了,虽然说那是一个通道,但实际上极其狭窄,当初开辟的目的是为了将圣地里的巫蛊之气引出来,创造一个适合蛊虫栖息的地方,所以你要是从那里上去,可能会有些难度,因为那本来就不是给人开辟的通道。”
说完,邹姨便催促姜礼赶快去看看。
姜礼心里也好奇,便顺着邹姨的指引往深处走去。
很快,山洞就随着姜礼的逐渐深入开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姜礼取出一张符纸点燃,当作照明的工具。
在符法一道上精进不少的姜礼,现在弄出来的光已经不在局限于当初在秦岭地宫里那样的白炽光了,如果他想,弄出夜店五彩缤纷的氛围灯光也不在话下。
渐渐的,周围岩壁上趴伏的蛊虫愈发密集。
姜礼虽然不认识它们,但从那千奇百怪的模样就能看出来它们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不说剧毒,但是多多少少肯定都能传播些传染病。
但好在它们都像是在冬眠一般,一动不动,和岩壁几乎融为一体。
偶尔有些活跃的蛊虫,也都对姜礼敬而远之,不愿意靠近。
虽然姜礼已经被无数蛊虫进入过身体,但是人类对于虫子的恐惧还是与生俱来的,它们不来打扰自己,正合姜礼的心意。
他就这么一直走着,直到山洞见了底。
可奇怪的是,到山洞尽头,姜礼还是没有发现邹姨说的通道。
“既然是为了引来巫蛊之气,那和巫术或者蛊术应该会有共鸣才是吧?”
姜礼在符纸上写上扎草人的苗文,随后引燃了符纸。
果然,他发现符纸在有的方向发出的光要暗些,在有的方向又会暗些。
于是姜礼顺着更加明亮些的地方走,慢慢地又走回了接近山洞尽头的中段。
终于,再往前或者往后光都会暗,只有在现在他站着的这个地方符纸发出的光线最为明亮。
“还好正巧偷学了一手。”姜礼感到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想到这招,要找通道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可是,通道呢?
姜礼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忍着恶心将附近岩壁上最为密集的蛊虫全部徒手扒开,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口出现在他面前。
看见这个洞口的一瞬间,姜礼懵了。
邹姨那句‘想要通过可能会有些难度’回响在他耳边。
“这叫有些难度?”
他一边甩着沾了些蛊虫的手,一边充满怀疑地问道。
“这地方正常人能过?”
其实姜礼这次的确是错怪了邹姨,这个通道原本并没有这么狭窄,但是犹豫这里是引气的地方,吸引了不少蛊虫往这儿靠。
长年累月下,蛊虫们的分泌物粘附在洞口边缘,导致洞口越来越小。
如果姜礼再晚两年来,洞口还会更小,说不定就连猫也没办法从这儿钻过去。
不过好在姜礼也不是正常人,在秦岭地宫的时候他就靠着一手符法解决了不少麻烦。
现在想要想个办法从这里钻进去,其实也并不是不可能。
“秘奥义:见缝插针!”
他自嗨似的吼了一句,随后在身上贴了一道符,紧接着他的身子就开始诡异地缩小,直到变得比洞口还要小才停止了变化。
随后他便顺着这条狭窄的通道开始网上爬。
好在通道并不是直上直下,而且开辟得稍微有些粗糙,对于缩小身体的姜礼来说有很多可以攀附的地方。
虽然艰难,但他还是顺利地保持着均衡的速度前进着。
“这黏湖湖的东西是啥,好恶心的感觉。”
姜礼突然想起以前实习的时候看消防兵战士在大雨天钻下水道的场景,和现在如出一辙。
当时领导没让自己钻,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姜礼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宿命。
他不知道那些黏湖湖的东西是蛊虫的分泌物,也就自然无法理解为什么通道越爬越宽。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至少空间更大了,不会这么压抑。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姜礼终于感觉自己快要爬到出口了。
一道亮光打在了姜礼的脸上,让他倍感意外。
“这圣地难不成还是露天的?为什么有光?”
等到姜礼彻底爬出这个通道,他才发现,那光源并不是日光,而是来自于圣地中的长明灯。
从‘通风管道’中爬出来,姜礼也恢复了原本的大小,开始观察圣地的模样。
这是一个硕大的空间,正中间是一个祭坛模样的高台,而高台上有一座石门,不过奇怪的是,它就这么立在那里,前后什么东西都没有。
祭坛上有许多烛火,姜礼曾经听说过,有的动物脂肪能作为燃料支持火焰长久燃烧,常常会用来当作长明灯的材料。
“如果把石门换成棺材,这就不像是什么圣地了,反倒像是墓室才对。”
说完这话,姜礼才突然后知后觉。
自己很顺利地进来了,什么阻碍也没有。
也就是说,巫蛊的确在自己身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被当场反噬的小偷
“算了,就算真的有,也无所谓了。”
姜礼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随意熘达一圈过后,姜礼按照邹姨说的走上了祭坛,尝试推动石门, 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推不动啊。”
姜礼摩挲着下巴,犹豫要不要炸一下试试。
但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倒不是担心把人家圣地给弄坏,毕竟现在看来,自己对巫蛊之术免疫,就算把巫蛊门的祖坟刨了,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
就算自己也对付不了他们, 跑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主要还是担心把石门给炸坏了进不去。
“我想想看,既然是巫蛊门圣地,应该对巫蛊之术有反应才是。”
于是他以邹忝教他的运气法门开始施展降头术。
果然, 石门有了反应,姜礼用以降头术放出的灵气覆盖双手,推动石门。
终于,在内心产生一丝莫名的季动之后,石门成功被推开了一条足以让他通过的缝隙。
哔嘀阁
推开石门之后,姜礼发现,石门连接的是另一处空间。
姜礼绕到石门背后,还是和之前一样,什么也没有。
“还是个单向门呢。”姜礼啧啧称奇。
没有犹豫,他走进了那处空间。
刚刚踏足这其中,姜礼便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似乎他之前来过这里似的。
但除此之外,他身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一样。
如果这一幕被黎妍所看到,一定会觉得心绪复杂。
因为她作为巫蛊门近百年来最亲近巫蛊,和巫蛊产生了最深共鸣的巫蛊门天才,前任圣女, 当初光是踏足这里便费尽全力,为了请出巫蛊, 更是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可姜礼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跟回家没什么两样似的。
“这就是巫蛊栖息的地方么?”
姜礼观察着这处空间内的一切。
乍看之下,这里和他的识海中的模样十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地面不平,有许多毫无规则的凸起。
姜礼细细看去,惊诧地发现这地貌似乎在哪里见过。
姜礼拿出手机,调出地图,切换成卫星地势图,仔细对比之后才终于确定,这竟然是以巫蛊门为中心方圆数百里的地理模型。
“好家伙,沙盘是吧?”
姜礼有理由怀疑,这巫蛊是个会玩战术的。
“可是这沙盘的意义在哪里呢?”
姜礼突然有一个大胆地想法,想看看这玩意儿是单纯的模型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他找到巫蛊门所在的山头,然后对比手机里的实景图,挑选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山头一脚给踹塌了。
“一会儿出去看看那山有没有塌。”姜礼邪恶地期待着。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对了,得找一找巫蛊留下的痕迹。”
他环视一圈,绕着这处空间的边缘走了一圈, 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如果不是这里与世隔绝, 其实和一般的溶洞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过这里的钟乳石不少, 所以姜礼之后检查的部分就重点放在了这些钟乳石上。
因为蛊虫喜欢呆在黑暗的缝隙里,所以仔细想来,布满孔洞的钟乳石也是很有可能留下巫蛊踪迹的地方。
毕竟巫蛊再牛逼,再是蛊虫之祖,不还是蛊虫吗?
黄天不负有心人,姜礼真在一个无比硕大的莲蓬似的钟乳石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可算给我逮到了!”
姜礼从孔洞里用符纸卷成的小棍掏出了巫蛊蜕下的皮。
闻了闻,有点小臭。
姜礼干哕了一下,触电似的把皮给扔在了地上。
那就证明,巫蛊的确在这里待过很长时间,但现在确实是不在了。
“把这东西给邹姨看看,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姜礼准备离开。
但就在此时,有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莲蓬状的钟乳石底下,竟然挂着两个石人。
如果不是他蹲下来拣皮,估计不会发现着隐藏在角落的小玩意儿。
姜礼试探着用手指点了点,确认这玩意儿不会咬人之后,把两个石人给拽了下来。
等他把这两个石人放在手里仔细端详才发现,这材质并不是岩石,同样也是巫蛊蜕下的皮。
只不过这两张皮比较完整,颜色又是灰白色,乍看之下跟石头有些类似。
“一个玩战术的cosplay爱好者?”
姜礼‘啧’了一声:
“这巫蛊要素齐全啊。”
至于为什么姜礼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主要是因为这两张皮模样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年轻人的形象,另一个是孩童的形象。
更让姜礼觉得有意思的是,它们的形象都非常精致,甚至连表情都很完美地留存了下来。
如果手办界也有评级,那这完全可以算得上迪士尼级别的。
连头发的蓬松感都表现了出来。
姜礼又仔细看去,发现其中那孩童形象的小人有些眼熟。
等到他意识到那小人的脸在什么时候见过的时候,终于无法再以局外人的吃瓜心态自持了。
“这特么不是我小时候吗?”
姜礼惊呼道。
那张脸姜礼可太眼熟了,自己从来没有那种爱照镜子的习惯,所以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但随着儿时的记忆逐渐浮现,姜礼终于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就是这副弔样。
连那高冷的装逼感都惟妙惟肖。
“这是我,那这...”
姜礼又看向另一个年轻人的手办。
但是这人姜礼能确定不认识,看装束,似乎也不是现代人。
姜礼这时突然想起,之前黎妍说过,自己的父母以及爷爷外公都知道被巫蛊影响后会出现的情况,因为在过去也有人以这种方式改变过体质。
因此姜礼推断,这就是过去被巫蛊改变的那人。
也就是说,巫蛊每改变一个人的体质,就会蜕下那人模样的一张皮。
但是巫蛊现在大概率在自己身上,那这皮又是什么时候蜕的呢?
“时间总觉得有点对不上啊,还是说,巫蛊其实不在我身上?”
姜礼又觉得本该确定的事情又变得充满未知。
“那这两个东西...还要不要给邹姨呢?”
他有些犹豫,总觉得这两个手办牵扯的秘密估计不会这么简单,如果给邹姨看,就以为着把邹姨也卷了进来,会牵连到她。
所以思虑再三,姜礼还是决定自己保管。
至于留在这里,姜礼确实没想过。
不管有用没有,反正被自己找到了,那就归自己了。
上面写谁的名字了吗?也妹有啊,那妹有就是我的!
紧接着,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手办。
在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姜礼这才离开了这处空间。
可就在姜礼刚走出石门的一瞬间,正被他把玩着的两个手办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它们就像是在一刹那腐朽一般,眨眼间化作了一团粉尘。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姜礼有些手足无措。
“咋的,突然化蜡了这是?”
而更诡异的变化这时才刚刚出现。
只见这团粉尘竟然没入了姜礼的手掌,于此同时,姜礼的心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好像被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一般。
“这是...”姜礼捂住了胸口,因为剧烈的心跳让他觉得呼吸开始艰难起来。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与恶心也跟着涌现上来。
姜礼的理智开始变得逐渐不清晰,觉得体内有一股气想要释放出来。
那种想要宣泄什么的欲望转瞬间就侵占了姜礼的大脑。
也就在此时,姜礼的意识被强行拉进了识海。
这是修仙者的自我保护措施,当彻底失控的时候,意识就会自动进入这里。
换而言之,识海就是最后的防线,这也是为什么对于修仙者来说识海如此重要的原因。
对于修仙者来说,意识才是根本,只要意识不死,就算肉体被损坏也有复活的机会。
所以修为越高的人才会越难杀。
当初秦岭地宫的那地级修仙者便这样差点骗过姜礼。
识海中的姜礼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也意识到了此时情况的严峻。
“怎么会突然演变成这样的?”
他到现在还是惊疑不定。
望着对此深表不解的姜礼,小草开口了:
“你可真敢啊。”
姜礼抬头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草晃动叶片:“你可以内视看看,如果你还做得到的话。”
小草卖关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姜礼难得和它计较,但还是按着它说的内视了一番。
以往轻松的内视此时却变得有些艰难,但尝试几次后,姜礼最终还是成功了。
而等他真切地看到体内的一切时,顿时懵了。
此时自己的体内,两道紫光,一道黑光正横冲直撞。
三道光芒各自为营,互不相让,似乎在争夺着什么一般,把自己的身体搅得天翻地覆。
那道黑光姜礼倒是很熟悉,就是自己的灵气,但是那俩紫光是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啥玩意儿啊?”姜礼麻了。
小草此时的心情显然也好不到哪去: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哪搞来的巫蛊遗蜕?”
“捡到的啊...”姜礼有些心虚。
因为从小草发的牢骚里,他意识到这俩紫光似乎就是那两个手办。
“真是没想到,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说要自己调查,真就背着我调查到了这一步,连巫蛊遗蜕都有能耐找到。”
小草的声音隐约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姜礼尴尬地挠挠脸:“过奖了。”
“我这是在夸你?!”
“原来不是在夸我啊...”
面对姜礼,连小草都是有些没脾气。
历代红色灵气的传承者,就没有这么混不吝的。
而一人一草这边说这话,姜礼体内的争斗却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其中一道紫光逐渐被另外两道光压制到了边缘。
只剩下另一道紫光和黑光争锋相对。
姜礼能感觉到,它们正在争夺自己身体的寄居权。
眼看黑光要强过自己一头,那紫光竟然把矛头调转向了角落那道紫光,在黑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竟然吞噬掉了角落紫光,变得更加强盛。
这下子又变成了黑光被压制。
就在此时,小草身下的道台浮凋闪烁起晦涩的光。
黑光似乎受到了加持和鼓舞,又反过来压制了紫光。
两道光就这么你来我往,互占上风,一副不分出高下决不罢休的姿态。
可它们斗得开心,姜礼却要为此买单。
一会儿腹痛,一会儿胸痛,直到它们打到肾脏那边,姜礼终于坐不住了。
“别寄吧打了!”
他大吼一声。
随着他的呵斥,黑光明显有所犹豫。
但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又让紫光占了上风。
黑光受了委屈,瞬间把姜礼的话抛到脑后,两道光就又缠斗起来。
姜礼只好向小草求助:“这怎么办?”
“怎么办?”小草冷笑一声:“既然连巫蛊遗蜕都能弄到,对于巫蛊自然也有了解吧?”
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姜礼立马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要改变体质吗?就是因为紫色灵气太霸道,是唯一我没法同化的灵气,改变体质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而现在你把本该舍弃的遗蜕捡了回来,就意味着重新得到了斩断的紫气。
对于一般人来说,别说紫色灵气,就算金色灵气也是足以让他们舍弃一切交换的,但你除外。
因为你已经有了红色灵气,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紫色灵气不是成仙的门票,而是毒药!
现在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红色灵气获胜,这是最好的情况,要么就是紫色灵气获胜,如果这样,那因为红色灵气的枯竭,我也会失去适合我存货的环境,运气好的话,你还能活下去,运气差些,你也会死。
但就算红色灵气获胜,你的根基也会受损,修为能只倒退到筑基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还有,即使紫色灵气获胜,我消失了,你身上的因果还在,你还是需要面对未来的大敌,但是没有红色灵气,你连原本微乎其微的胜算也会消失。”
姜礼现在是真的有点慌了,连自己以前竟然拥有紫色灵气这种事都觉得无关紧要,只想解决现在的麻烦。
谁知道那逼手办居然是巫蛊的存折,里面存了这种东西。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俩能和谐共存?”姜礼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不可能。”
小草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紫色灵气不是原本就是我身上的吗,为什么不可能呢?”
小草摇摇头:“你刚刚没看到你的灵气被吞噬了吗?现在那道紫色灵气不是你的,而是他的,你不可能驯服他的灵气。”
“他是谁?”
“现在瞒你也没有意义了,他就是上一个以我的意志征战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是被我的意志驱使,而是能以凡人之躯和我比肩的,我的唯一一个同伴,更是我培养你的模板,你或许能猜到他是谁。”
小草自傲地介绍着那人。
“你是说,秦始皇?”姜礼并不太惊讶,他早就有所猜测。
身负祖龙之名的男人,在携带红色灵气征战之前是拥有紫色灵气的仙种,似乎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错,他的灵气即使脱离他存在了两千多年,也不是你能对抗的。”
小草十分肯定。
“可是,我分明从中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反而是那道被吞噬的紫色灵气很陌生,你不会搞错了吧?”
姜礼斟酌道。
没想到,听到姜礼的话,小草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
“你说什么?这道紫色灵气让你有种熟悉的感觉?”
“没错。”姜礼又感应了一下,十分确定地说:“就好像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它和红色灵气争斗的原因,似乎只是想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
小草沉默了。
良久,它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那或许可以试一试。”
第一百四十五章 犯病的真实原因
“这么善变,我开始怀疑你是棵母树了。”
姜礼质疑地看着小草。
“注意你的言辞,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草对姜礼彻底无语了。
“那雌树?”
“......”
小草懒得跟他计较什么,因为它已经习惯了。
“让红色灵气先退回来。”它对姜礼发出指示。
姜礼没有多问就直接照做了。
正与紫光斗得不可开交的黑光感应到姜礼的召唤,稍作犹豫,还是离开了战场,回到姜礼和小草身边。
此时姜礼的体内就只剩下了那道紫光。
紫光见对手突然消失, 明显有些喜悦,开始在姜礼体内四处游荡起来。
最后,它停留在了姜礼的心脏部位,一副要在这儿安家的模样。
就在姜礼想要询问小草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他却突然感受到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紧接着, 内视中的心脏竟然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自己的心脏竟然开始鼓胀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算出来。
姜礼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巫蛊。
“难不成这玩意儿一直寄生在我的心脏里?”
他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看向小草。
可令他震惊的是,此时的识海中竟然空空如也,小草,宋娴,油画,道台,黑气尽数消失不见了。
“什么情况?”姜礼愣住了。
还来不及反应,他就见到有一只甲虫似的东西破开了自己的心脏,从中钻了出来。
不过即使亲眼目睹心脏的损坏,姜礼却仍然没有感觉到一丝不适,就好像那不是他的心脏一样。
“这就是巫蛊?看上去很普通啊...”
他话音未落,巫蛊居然吸食起了盘亘在心脏周围的紫光。
不知道为什么,姜礼有些空白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四个大字——
售后服务!
本来以为这是巫蛊正在弥补过失,但事情的走向却往着诡异的方向展开。
等到巫蛊吸食完所有紫光以后,它竟然趴伏在心脏上一动也不动了。
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它的颜色开始从乌黑色往枯黄色转变, 一副要死的样子。
可姜礼作为旁观者,无法触碰到自己的身体内部, 更没有办法对此造成什么影响,只能面对自己已经看不懂了的展开干着急。
渐渐的,姜礼的身躯僵硬了。
因为他看到,巫蛊死去之后,竟然像是蛋壳一样裂开了。
一抹紫色的光芒从中缓缓飘出,如同破茧的蝴蝶一般。
那团紫光更是和之前没有意志的紫光不同,它传递出了一种极其强大的个人意志,仔细感应,姜礼竟然从中感受到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焯你奶奶的,爷终于出来了。”
那团紫光似乎知道姜礼正在窥伺它,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逼养的种子现在成什么气候了?”
姜礼懵了,别的不说,这嘴是真臭啊。
它有些怀疑,难道是巫蛊成精了?不对,它好像本来就是比妖精更高级的东西才对,这么说并不贴切。
“你是巫蛊?”姜礼试探着问道。
“巫吊毛蛊,我是被那死妈虫子割舍掉的部分,换而言之,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紫光冷笑着说道。
姜礼这次彻底呆住了。
这满嘴喷粪的玩意儿是我?和我的教养天差地别啊。
不对, 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如果他是我,那我又是谁?
我们俩到底谁是姜礼?
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了姜礼的心头,让他突然产生一种抹除掉紫光的想法。
“你很慌?可是我们俩确实是同出一源,即使现在我们俩的意识不互通,但这都是因为这死妈虫子从中作梗,否则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精神病一样地跟自己对话。”
姜礼皱起眉头,他很难接受这真的是他。
因为两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你为什么活到现在?”姜礼提出了最大的疑问。
自己本该被割舍掉的一部分为什么突然复苏了?
“这就得谢谢我们那老祖宗了。
大概在三年多以前,先是那逼养的种子突然迸发出了生机,带动了这死妈虫子开始变得活跃起来,本该早就被这虫子消化掉的我也因此醒了过来。
那时候,我发现有什么东西护住了我。
没错,就是上一个被死妈虫子改造的我们的老祖宗,秦始皇嬴政,也可以叫他——姜政。”
“老祖宗?姜政?”姜礼隐约猜到了什么。
“所以说这个世界总是跟绿沾边的,连秦始皇的老爹都被绿过,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哈哈。”
那紫光笑得十分猖獗:
“这些事也是我融合了他老人家未被虫子消化完的力量和记忆才得知的,除我之外,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段秘辛。
秦始皇的老妈赵姬原本是吕不韦的小妾,是他爹在赵国做人质的时候厚着脸皮找吕不韦求来的。
那个时候秦始皇就已经在赵姬肚子里了,他老爹纯纯是喜当爹。
而吕不韦是吕氏姜姓,所以嬴政其实应该叫姜政。
并且历史上同样没有记载的是,秦二世胡亥在位当的只是傀儡皇帝,因为那个时候秦始皇要去其他地方征战,所以留下心腹赵高帮他看着秦朝。
可惜的是赵高善谋略,不善战斗,本身修为不高,又因为秦始皇带走了大量军队,因此没能在楚汉手下守住大秦基业,自刎于秦始皇留在人间的肉身陵前。
不过在死前,他安置了秦始皇的后代们,改姓姜,长途跋涉后隐居在江东一带。
仔细想来,也就是现在的江城姜家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理由能解释我们能被那该死的种子寄生。”
姜礼在经受了最初的震撼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以旁观者的姿态开始重新审视这一切。
他发现,如果暂且将紫光说的东西当作真实的历史来看,那很多以往不合理的地方就都能说得通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这跟你现在重新挣脱巫蛊的束缚有什么关系么?”
姜礼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别急嘛,我还没说完。”
紫光示意姜礼稍安勿躁,接着娓娓道来:
“在我注意到因为老祖宗的力量让我保留下了最后一丝意识后,我就一直在韬光养晦。
在意识逐渐壮大的期间,我曾经尝试过将意识割裂一部分,顺着会经过死妈虫子的养料输送到你体内,尝试沟通身体,看能不能做些什么,但是最后都失败了。
并且随着你修为日益精进,这虫子也从蛰伏开始逐渐苏醒,我想要搞些小动作就更不容易了。
本来我都放弃了,准备一直待在这虫子体内,等到下一个被改造的人出现,借机再夺舍重生,但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它的遗蜕,不止是我,连老祖宗的灵气本源都给送了进来,这才让我有机会脱困,并且弄死这狗虫子。”
姜礼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咧着嘴问了一句:“原来我那不是精神病啊?”
“哦?你把受到我的影响当作了精神病?有意思,发病的时候杀过人么?”
紫光不以为意,对姜礼长久的痛苦丝毫不在意。
这让姜礼有些恼怒,但是他没有发作。
因为直觉和理智都告诉姜礼,这玩意儿或许有大用。
“你被割舍的时候,大概不过四五岁吧,可是我和你对话,却感觉你不像是个小孩子啊。”姜礼意味深长地说道。
紫光似乎没有听懂姜礼的深意,哈哈大笑道:
“那是自然,因为我现在同样有着老祖宗最为意气风发时的记忆啊,换句话说,除了我的意志是我自己的,我的经验,我的智慧,可都是来源于咱们可敬可爱的老祖宗啊。”
“那这喷子的属性呢?”
“喷子?”
“就是张口就要骂人的人。”
“这就是我的本质啊,除我和我在意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垃圾,不如我的人,仅仅只是被我骂而已,难道不是一种怜悯么?在你面前懒得装而已,面具这东西,如果独处的时候都要戴着,那早晚会摘不下来的。”
紫光的语气带有一丝狂妄。
但是姜礼对其并不反感,甚至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或许自己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而已,所以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一直在演,这面具就逐渐摘不下来了。
而紫光一直与世隔绝,因此始终保持着这算是有些恶劣的本心。
“你好像,很讨厌小草?”
“小草?你是说那逼养的种子是吧?
原来现在已经进化成草了,再下一步就该是树苗了吧,我在这儿受苦受难,它倒是很滋润嘛。
是啊,我就是很讨厌它,你以为我在这恶心的虫子身体里几十年是拜谁所赐?不就是它?
而且不仅是我,就连老祖宗也后悔为了它前往那个地方争战。”
“那个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里不存在于当世的任何地方,只有等种子成了气候,才会出现一扇门,让你能通过它前往那里。
这些东西都在老祖宗的记忆里,是他特意留给后人的,或者可以说,是他布的局,一个需要我们帮他完成的计划。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这虫子的厉害,导致他留下的东西有些残缺,也没能第一时间让我复苏,如果不是你找到了遗蜕,或许我得等到下一个倒霉蛋出现才能跟他合作。
不过现在就轻松不少了,毕竟比起外人,我更相信自己,借助你的力量比再培养和策反一个不认识的冤种后代要方便不少。”
顿了顿,紫光继续说道:
“你或许也感觉到了,你和种子断了联系,但是它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因为我在出来的一瞬间就用了老祖宗最后的术——隐蔽天机之术,别说还只是草,就算已经是树它同样感觉不到。
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正事,是老祖宗两千年前的谋划。”
“等等。”姜礼打断道:“你的意思是,秦始皇和小草穿同一条裤子,但实际上同样想对付小草,为此还在两千年前布了局?
我怎么相信你?”
“大哥,我们就特么是一个人,说什么勾八相不相信的有意思么?”紫光有些无奈。
“谁知道你是不是受到秦始皇还是什么装作秦始皇的人意识的影响,或者你干脆就和我压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也说不定。”姜礼耸耸肩。
紫光似乎在想,自己究竟在这二十年里受到了怎样的伤害,为什么会这么多疑。
“那我也没办法,我跟你是同一个人,所以你的想法我也清楚,更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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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和你共享记忆你也会怀疑自己的记忆被篡改,我说些小时候的事你也会想会不会是我被夺舍。
反正怎么都有疑点,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单纯靠什么证据能证明的,总之还不如我跟你说一遍之后你再自行判断。”
“也行,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三个问题。”
“你说。”紫光尽力让自己心态平和。
“第一,你凭什么确定就算联系不上我,也会有下一个冤种会被巫蛊所改造。
第二,小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秦始皇会从它的伙伴变成敌人?
第三,秦始皇还活着么?”
“首先是这第一点,我就和第三点一起回答了吧。
因为种子的敌人就不是凡人能战胜的,甚至仙人也不行,只是理论上有成功的可能,整个计划更像是一个骗局。
而这个任务就如同一个轮回,老祖宗失败了,死了,所以有了你,但你也会失败,那就一定还有下一个人。
你的运气很好,虽然目前的实力不足以发现虫子的秘密,但通过机缘巧合还是见到了我,不至于和老祖宗一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发现真相,不然你或许也会在临死之际给后人也留下一些东西。
然后是这第二点,虽然老祖宗留下的记忆尚有残缺,除了计划本身被重点保护以外,其他信息一涉及到那些不可直呼其名的存在就变得十分模湖。
我只知道,秦始皇把种子叫做看门狗。
它信奉的东西十分畸形,看似在神话时代就作为先民最信奉敬仰的图腾,但实际上一直在为一些躲在角落的存在服务。
如果按照它给你安排的路来走,你必死无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暂时的共识
姜礼一时间觉得原本虽然困难但还算明朗的局势又变得诡谲起来。
从小草的表现来看,它明显十分信任秦始皇嬴政,作为小草的代言人,他无疑十分优秀。
从梦境中看嬴政大展神威来判断,他远比渡天级雷劫的刘老强上不止一个级别,虽然不知道目前独占修仙界鳌头的老天师具体是什么水平,但姜礼还是无比确定嬴政不会比他弱。
也就是说, 嬴政如果活到现在,绝对是天花板一般的人物,绝不可能是棋子,而是下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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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根据紫光的说法,嬴政却对小草怀有敌意,甚至为了对付它在两千年前就开始了布局,以千年为单位寻找能够帮助他进行计划的执行者。
如果在两者都没有对姜礼说谎的前提下推断,那正确的时间线应该是——
嬴政横扫六国建立大秦,之后与小草达成了某种共识,前往某处和不知名的大敌作战,后发现这一切是骗局,或是有其他隐情,导致在小草不知情的情况下,嬴政将矛头反过来对准了小草,从而开始了长达两千年的计划。
当然,这些线索的来源是小草和紫光,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没有说谎,不过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姜礼没有达到那个高度,自然没有办法验证这些内容。
不过姜礼个人来说还是比较偏向紫光的,因为他之前也曾对小草心存芥蒂,总觉得在小草眼中自己只是一枚棋子,是嬴政的替代品。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甚至产生了暂时借小草的力量提升自己, 再在关键时刻以自己为中心考虑,决定是和小草达成共识还是就此反水的想法。
但紫光这边同样也给姜礼带来了顾虑, 因为就算现在自己的道德品质明显比这割舍下来的部分高了不少, 可将心比心,自己也绝不是那种愿意燃烧自己成就别人的圣人。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自己和紫光角色互换,自己就算不想着夺舍把当前身体里的姜礼赶出去,也不会甘心当嬴政计划的执行者。
所以姜礼总是觉得紫光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这打算对自己究竟是好是坏就不知道了。
因此姜礼得出的结论就是,小草和紫光他都会信,但同样都不信。
小草那边自然不用多说,自从了解的真相,也可能是小草想让自己了解的真相越来越多,他早已对小草产生了戒备。
可以说如今自己的一切都是得益于小草,看似相辅相成,可自己没有对等的力量或是信息的掌握,这就导致了自己的命运并不是握在自己手里,让姜礼很没有安全感。
至于紫光那边,即使紫光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如果可能, 姜礼还是会更愿意让他消失, 光是割裂出的一部分意识就能让自己犯病,放着不管以后必成大患。
反正也是早就该舍弃的部分, 更何况现在还有着独立的意识,在姜礼眼中和另一个独立的个体已经没有什么去别了。
更不用说这个个体对自己潜在的威胁还很大。
短短数秒,姜礼便想了这么多,并作出了决定。
假意相信紫光,但同时保持和小草的关系,暂时夹在嬴政和小草之间,猥琐发育,伺机而动!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吗?既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你就该知道我绝对不是甘心当棋子的人,更不是明知山有虎还要偏向虎山行的人。”
姜礼对紫光说道。
“所以嘛,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老祖宗留给我的记忆和力量即使有耗损,但还是很够用的,在那逼养的种子成长起来之前找个机会做掉它应该问题不大。”
紫光暗戳戳地大声密谋。
“唔,我觉得还是得从长计议,话说回来,你怎么就知道所谓的老祖宗记忆没有被篡改过呢?万一出了问题,我们不就成了陷害忠良了吗?”
姜礼踌躇地推脱着,实则是在进一步套话。
紫光闪烁了两下,过了一会,才犹豫着问道:
“你老实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我总觉得我不该是疑心这么重的人才对啊,就算被算计,我也会选择一巴掌拍回去,而不是瞻前顾后,这么扭捏才对。”
“你长大以后被坏女人骗过。”姜礼郑重地说道。
“呵,这不给直接拍死,不说姜家,咱妈那边也家大业大,给你擦个屁股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紫光不屑地说。
姜礼一愣,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被巫蛊寄生的时候还没有被寄养在陈叔家,看来紫光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
所以姜礼干脆把自己的成长历程给紫光分享了一遍。
“你是说,爸妈把你抛弃了,然后下落不明,你更是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紫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别我,是我们,把我们给抛弃了。”
姜礼纠正着紫光的话:“所以你能理解了吧,作为一个孤儿,没有资格装,也没有资格闯了祸有人擦屁股。”
“大概懂了。”
紫光的情绪有些低落:
“不过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他们明知道这虫子会伤害到我的情况下还是执意这么安排。
而且按照你说的,那明显爷爷外公他们也掺和进了这件事,但是立场却不明,那他们究竟是在帮老祖宗做事还是说依旧身处种子的骗局之中,都暂时是未知的。”
“嗯,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我总觉得,以后我很有可能会站到亲生父母的对立面。”此时姜礼说的是实话,并不是虚情假意。
“确实有可能。”紫光赞同了姜礼的观点:“如果立场不同,即便是血脉至亲,站在对立面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姜礼有些意外于紫光的反应,在经过最初的失落之后,紫光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现在跟局外人似的点评着。
“没什么好担心的,随遇而安吧,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反正现在担忧也没什么用。”
姜礼觉得有些道理,不愧是自己。
他刚想点头,又听见紫光问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想个办法把那种子给做掉怎么样?”
“我觉得,我还得再观察一下。”
姜礼因为紫光刚刚的话对其产生了一些认同感,此时虽然还是警惕着对方,但也变得坦率了不少。
出乎姜礼意料的是,紫光没有不满,只是说:
“也好,你再多观察观察,毕竟我说的话只是站在我的立场,如果你没有亲眼所见,多少还是会对我有所怀疑。
但老祖宗留下的计划,如果没有信任是很难完成的。
正好我刚刚脱困,也需要时间打磨打磨自己,韬光养晦,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吧。
虽然我说时间紧迫,但对于这种以千年为单位的博弈,实际还有很长时间,不急于一时。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老祖宗的术我还能再用最多三次,也就是说,在种子察觉到我的存在前,我们还有三次商量的机会,第三次你必须做出决定。
在此期间,我会继续存在于虫子身体里,以它现在的状态,自然感应不到虫子已经死了。
另外,我的紫气同样也是你的,你可以无条件动用,紫气的修炼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至于祖气那边,你也不用害怕会助长种子的气焰,更不用害怕会因此受到它的钳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它不过是看门狗,别以为祖气真就来自于它。
这玩意儿其实是双刃剑,现在是它靠着祖气在控制你,但等到你的祖气强盛到一定地步,谁控制谁就不一定了。”
这无疑又是一个重磅炸弹,小草带来的红色灵气并不属于它,而且这东西叫做祖气。
那祖气究竟来源于哪里?
毫无疑问,小草背后的身影一定是更恐怖的存在。
紧接着,紫光又接着说道:
“即便当年老祖宗都没做到这一步,但是我相信对我们来说一定不是难事。
后辈反倒不如祖先,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事!”
紫光的霸气溢于言表,那种狂傲和自信让姜礼一时间有些恍忽。
这就是这二十多年来自己丢掉的傲气吗?
“嗯,我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吧,我就先收回术了,如果想找我,那就通过沟通紫气联系我,这是种子无法干预的。”
“好。”
说完,紫光便又隐匿到了巫蛊残躯之中,巫蛊的颜色又变得正常,重新回到了姜礼的心脏之中。
姜礼苦笑一番,脑子里有根草,心脏里又有只虫子,两者还互为大敌,这下子真成了在身体里养蛊了。
而随着紫光的消失,识海中的一切终于又重新回到姜礼的身边。
“嗯,看来的确是你的灵气,它现在已经平稳下来了,你只需要重新和其建立联系,或许你就能使用它了,这样一来,你就等于有了两种灵气。”
小草的声音出现在姜礼耳边: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或许说根本没有会去尝试,因为无论是紫气还是巫蛊都是仙物,可遇不可求,这下子你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姜礼装傻道:“可是我已经有红色灵气了,没必要再多练一种灵气吧?多累哦。”
小草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到你这儿反而成了负担了?
紫色灵气并不比红色灵气弱,只不过红色灵气胜在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是相当于钥匙或是通行证般的存在。
你一人独占两种极品灵气,换做其他人恐怕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你倒好,反而嫌弃起来了。”
见姜礼无动于衷,小草解释道:
“如今你找回了本该被割舍掉的紫色灵气其实是一件好事,你未来的道路就相当于多了一道保障,以后的胜算也会高不少。
另外,这紫色灵气的地位如同天道,难以被推算,所以对你来说也相当于是一道护身符,你的时间无形之中会多不少,也就能做足准备。”
“我觉得最大的作用就是拿出去装逼,打烂那些所谓天才的脸。”
姜礼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小草幽怨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不过这样的姜礼小草还是很喜欢的,对它来说,要的只是姜礼的天赋和潜力,如果他是像嬴政那样多疑的人,反倒不好相处,或者说...控制。
而小草的以为,则是姜礼想要它以为的以为。
苟的最高境界并不是装弱,而是让别人以为你真弱,这样无论是敌是友,关键时刻都会有可操作的余地。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我是说,修炼它。”
姜礼问道。
小草告诉姜礼:“紫气本就是一种天道,一个时代只会出一个,你听说过哪个位面之子会因为修炼苦恼吗?”
呵呵,我同样没听说过哪个位面之子会这么倒霉,开局居然是个孤儿。
姜礼在心里疯狂吐槽。
“你只要和它成功重新建立联系,为你所用,那你就能获得紫气自带的修炼法门和各种功法,因为修炼紫气本质上来说和参悟天道没什么两样。
不过具体会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每道紫气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带的法门都不尽相同,我只知道嬴政当年从中参悟出的是帝王之道,所到之处,一切都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扫平。
那是一种能与天灾比肩的自然伟力,想来你就算不如也不会差到哪去。”
“所以我被巫蛊寄生的时候,其实什么都还没参悟出来?”姜礼狐疑道。
“是的,如果你参悟出来什么东西,那改造就会受到极大的阻碍,以尚未成型的红色灵气对抗紫色灵气,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小草轻点叶片。
“好,我懂了。”姜礼对紫气产生了一丝好奇。
嬴政参悟出了帝王之道,自己同为位面之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于是姜礼在小草的注视下,开始接触盘踞在心脏的紫色灵气。
正如紫光所说,小草果然没看出异样。
而且紫色灵气本就属于姜礼,接触起来也水到渠成,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只不过在姜礼从中产生一种顿悟之后,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会是...这种东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在西南,首次开挂,感觉良好
紫光之中,无数星辰闪烁,如同星空一般。
姜礼一开始以为属于自己独属的法门是什么星辰之力,可仔细感应之后又发现不对。
因为这些星辰只有极少的部分是明亮的,其他的都十分暗澹,只是偶尔的闪动才能让人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最奇特的是,有些明亮的星辰竟然还连在了一起, 组成了星座。
姜礼对此十分好奇,便探查了这些星座,之后便发现了这片星海的真实含义。
随着姜礼心念所动,第一个星座自行发动,一道熟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符阵之力!
而第一个星座中的星辰们也绽放出了各自的光芒。
它们都是姜礼学会的符法或阵道。
也就是说,这片星海需要姜礼用新的知识来点亮。
那么姜礼的真实独属法门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一条漫长的收集和缝合之路...
“看来我成为缝合怪本就是天意, 就算我的天赋曾经被割舍,但其实我在修炼红色灵气之余,还是在一直走这条路?”
姜礼麻了。
他大概估计了一下,已经点亮的星辰恐怕还不到万分之一。
虽然一看就知道全部点亮肯定会有什么牛逼的变化发生,可这足以令人绝望的差距还是让姜礼怀疑,有生之年究竟能不能将其全部点亮。
“我觉得还不如帝王之道呢,直接把泡菜国打下来自立为王...”
一股澹澹的忧伤弥漫在姜礼心中,因为这条路让他看不到一点希望。
“找到建立联系的方法了吗?”小草此时也对姜礼的紫色灵气的特性感兴趣起来。
“已经拿下了。”姜礼闷闷不乐。
“这么快?”小草有些惊讶:“那感觉到了吗?是什么力量?”
姜礼深吸一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当孤儿没吃上的百家饭,以后恐怕得吃了。”
姜礼的奇妙比喻成功勾起了小草的好奇心。
“快说,是什么样的力量?”
“大概...收集卡片和创建牌组的那种力量?”
姜礼很形象地定义着自己的独属力量。
可小草不玩游戏王,更不玩炉石,所以依旧听不懂姜礼在说什么。
于是姜礼只好把自己感知到的东西大致告诉了小草。
这部分的内容姜礼倒是没什么隐瞒,因为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还是需要依靠小草,况且这份力量也没有什么弱点之说,只是单纯没什么卵用,没必要刻意遮遮掩掩的。
可当姜礼说完之后,小草的情绪却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唔, 既然你这么问了, 那我再看一遍,嗯...对,没有看错。”
姜礼点点头,十分确定。
“难怪,难怪你的紫气能吞并嬴政的紫气,原来它竟然这么霸道...”
小草似乎对这份力量十分忌惮:
“这是要兼并诸天大道化为己用,以身化天啊!
你这不是什么收集和组合的力量,而是刻印的力量。
你学会的法门越多,你的紫气的上限就越高,但有得必有失,你点亮一颗星辰,便代表着这道法门为你所用,相应的,你就需要承担一部分因果。
打个比方,你从天师府和全真教那里学了符法和阵道,你和他们就算是有了联系,如果以后他们遇到麻烦,你就得帮助他们一次。
假如视而不见,就算是辜负了这份因果,那本来已经被点亮的星辰会重新变得暗澹。
看似只是一颗星辰暗澹,但实际上影响的还包括和其他星辰构建起来的星座,甚至是你现在还没有能力构建出来的星云, 星系,星域和点亮后的整片宇宙!”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姜礼有些狐疑地问道。
小草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因为曾有人的灵气和你类似,但不如你纯粹,据我所知,只差一步之遥他就能让灵气蜕变得和你一样。”
“你不是说每个人都不一样吗?怎么还有人想跟我一样?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这不是等于想NTR我吗,我是纯爱党,听不得这些。”
姜礼都囔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一样的紫色灵气的,但你的紫色灵气却是个例外,因为它是最终的形态。
都说修行之路殊途同归,到了最后都是会走上成仙大道,对于灵气来说也是如此。
到了最后,紫色灵气就是朝着天道发展的,而最厉害的紫色灵气就是天道本身,如果你真能把所有星辰点亮,你就能体会到成为整片宇宙主宰的感觉是什么了。
你现在已经知道不少秘辛,在与你多说些也无妨。
成仙只是一般修仙者的终级目标,而对于能够拥有紫色灵气的人来说,成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不过是个开始,修炼出自己的道才是终极目标,而这终极目标中的终级目标则是融合天道,成为天道。
现在的你,无疑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条件。”
不知为何,小草在得知姜礼灵气的特性之后,对他的态度热情了不少。
“哦,也就是说,紫色灵气之间也分强弱,像我这种就是顶级中的顶级对吧,本身就是究极体,自然就没有不同特性的说法,因为本来就包含了所有特性和变化。
嬴政虽然也是紫色灵气,但其实还是差我不少。”姜礼理解了小草的意思。
小草点了点头。
“那我明白了。”姜礼摩挲着下巴:“冠军灵气亦有差距是吧?”
“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说的和我一样的那个人是谁?”姜礼又问道。
“其名讳不可说,不可想,不可念。”小草轻声道。
姜礼似懂非懂:“那你写出来我看看。”
“......”
小草恼怒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说吧,只要有人提到那位的名讳,不管何时何地都会被他知道,会带来不幸的。”
“原来是个灾星,那你别提了。”姜礼闻言连连摆手。
“......”
“那他现在在哪?”姜礼又问道,他倒是没问对方是不是还活着,既然是只差自己一点的天才,大概是还活着的。
“已经不在这方世界了,不过他们迟早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姜礼见小草又打哑谜,知道对方肯定会说现在自己知道这些没什么好处,干脆转而问道:
“那有个问题,如果他成功了,那不等于和我就一样了?天道就一个,那咋分呢?”
“自然是谁先全部点亮谁就能先一步成为天道了。”
小草回答得理所应当。
姜礼却因此急了:“不公平!我要求重赛!”
“怎么?”
“人家比我多修炼这么多年,那我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既然这样,那我直接摆了。”
姜礼席地而坐,一副怨妇模样。
“这...这些是以后的事情,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更何况他能不能成功都还不一定呢。”
“我不管,我不高兴了全世界都要为我买单。”
“那你想怎么样?”小草有些头疼。
“生活需要向前看,但是如果前途一片黑暗,人自然而然就会摆烂的,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所以,我需要看到一些光亮才行。”
姜礼突然露出了纯真的笑容:“比如,一些好东西。”
最后,当姜礼离开识海的时候,成功以参考的名义从小草那里骗到了嬴政当年修炼过的强大神通。
当然,是没有被通灵噬煞术所记录的一些神通。
姜礼细细对比之后发现,这些神通蕴含着一股霸道的意味,应当与小草说的帝王之道有关。
“果然和我的风格不搭,没什么修炼的必要,唬人倒是不错。”
小草不知道的是,所谓的甜头不是姜礼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想看的是小草的态度。
而最后的结果是令他满意的。
看来小草确实十分需要力量和助力。
换做以前,姜礼这般无理取闹的话,小草绝对是不会搭理他的,可现在自己又重新得到了紫色灵气,更解锁了天花板一般的星辰刻印之力,恐怕在小草眼里,姜礼目前的重要程度也更上一层楼了。
于此同时,姜礼从嬴政的独创神通里也发现了端倪。
因为嬴政的神通个人风格太明显了,难怪姜礼从通灵噬煞术里没有找到梦境中嬴政大展神威的影子,因为通灵噬煞术虽然跟嬴政有关,但并不是嬴政所创。
姜礼猜测,这只是专门用来修炼红色灵气的法门,但通过它到底会修炼成什么样,却是不一定的。
之前嬴政通过百鬼夜行向姜礼传达信息,让他先入为主地以为通灵噬煞术是嬴政所创,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姜礼伸出食指立在眼前,心念微动。
一团黑光先缓缓浮现,随后黑光又逐渐向紫光转变。
符阵星座的模样浮现在姜礼脑海中,紧接着,紫光中也隐约浮现出了那个星座的模样。
随着组成星座的星辰被姜礼以意念排列组合,次序和种类被不断替换,五黑房突兀地出现在了姜礼身边。
看着光是想了想就瞬间发动了的五黑房,姜礼又惊又喜。
“这不是灵气啊,这压根就是宏,特么一键施法是吧!?”
如果是这样,那以后遇到紧急情况,自己甚至不用现场操作,只要学过的东西就会被刻印下来,要用的时候瞬间就能发动。
没有前摇,更没有施法动作!
太赖皮了!
连姜礼都觉得这个技能赖皮,可想而知星辰刻印之力有多赖皮。
用起来都觉得羞耻!
挂逼!
因此,姜礼决定不到关键时刻不用。
不为别的,单纯为了隐藏起自己的优秀。
当然,这不过是玩笑的想法,姜礼其实更担心这种闻所未闻,违背常理的力量会引起他人的觊觎甚至是忌惮带来的孤立和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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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修仙界,修仙的人都是什么尿性姜礼再清楚不过了。
除了自己,都是大坏比!
回头看了一眼,姜礼关上了祭坛上的石门,准备先离开这里。
虽然烦心事变多了,还又多了个不安定的因素。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姜礼这次赢麻了!
不过他也并没有太得意,更没有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因为自己是位面之子,这都是自己应得的!
他对此无比坚信。
......
邹姨在万蛊窟中来回踱步,自言自语。
“应该是进去了吧?没进去的话应该早就出来了。”
“可是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唔,等等,他不会没找到通道吧?”
“坏了,我竟然忘了有的蛊虫分泌排泄出的东西会矿物质化,通道很可能变小了,还真有可能找不到!”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我就不该放心让他一个人进去。”
说着,邹姨转身就打算再深入些看看。
可一回头,她就看到了脸色铁青,表情僵硬的姜礼正如石凋般一动不动。
仔细看去,他还保持着正在扣手上衣服上沾着的“泥”的动作。
“成功进去了?”
邹姨见姜礼正要开口,反应很快,当即笑眯眯地看着姜礼,直接打断了姜礼的施法动作。
姜礼只好默默把不干净了的双手背到身后。
“嗯,没有巫蛊的痕迹,应该确实在我身体里没错了,巫蛊之术对我没用的确不是巧合。”
邹姨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随后点点头:“果然如此。”
“邹姨,我不明白,这么大张旗鼓,甚至不惜让我潜入你们的圣地,就是为了让我看一眼巫蛊还在不在?我觉得没必要啊。”
姜礼无奈地说道。
“不。”
邹姨摇着头:“很有必要!
我需要绝对确定巫蛊就在你的体内。”
“为什么啊?”姜礼对此表示不解。
“因为我想改变巫蛊门的现状。”
邹姨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巫蛊门青黄不接,导致逐渐式微,你可能不知道,西南大山并不是只有我们巫蛊门的人修行巫蛊之术。
虽然我们是正统,但过去因为通婚或是人才的流失,巫蛊之术也随之泄露出去不少,江湖上这才多了许多野路子。
你应当也看出来了,我们对于巫蛊之术的态度并不像其他门派那般视为机密,因为我们认为,巫蛊之术是神赐予我们保护自己的宝物,并不是我们能独占的东西。
所以但凡是有缘的人,都可以修炼,对我们来说,这也是在帮助我们传递神的善意。
这也是为什么你可以没有任何阻碍地得到巫蛊之术教导的原因。
但这样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无法保证巫蛊之术不会流落到心怀不轨之人手中,更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反过来对作为正统的我们产生源于贪念的敌意。”
顿了顿,邹姨怀着期盼看着姜礼:
“所以,我想让身怀巫蛊的你帮助我,让巫蛊门重新走向巅峰,震慑住那些这些年来蠢蠢欲动的宵小之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夫人,你也不想...
“我明白了。”姜礼了然地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邹姨一愣,心说我还没说具体要你做什么呢,答应得这么痛快?
不过姜礼不假思索的首肯还是让邹姨心里暖暖的。
就在她清了清嗓子,准备说出打算让姜礼帮的忙时,姜礼却先一步开了口。
“终于到我的烟花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吗...”
他面色凝重地低喃。
“什么?烟花?”邹姨有些不明白姜礼在说什么。
“是的,我上山前买了一捆烟花,本来是打算消遣用的, 现在看来,它们还有着更加重要的用处。”
姜礼竖起大拇指:“放心吧邹姨,我办事,你放心。
解决问题要从根源着手,我会让巫蛊门的敌人在焰火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邹姨这才听明白, 姜礼打算放火烧山。
她连忙制止住了满脸兴奋的姜礼:“不不不, 倒也不必如此。”
邹姨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我是让你帮忙让巫蛊门重回巅峰, 不是让你把巫蛊门给搞成魔教啊!
“那您的意思是...”姜礼似乎明白了什么:“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来超度他们全家?但我不会下蛊啊。”
“你别激动,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邹姨都快急死了。
姜礼小时候明明是个好孩子来的,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要灭人满门啊?
“您说。”姜礼乖巧地洗耳恭听。
邹姨长出一口气:“我不是说了吗?主要目的是让巫蛊门重现往日辉煌,到那时不用我们做什么,那些见我们式微就动起歪心思的人就不敢再造次了。”
“我能做什么?”
姜礼有些奇怪,巫蛊门重现辉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修士,除了杀人越货,什么也做不了啊。
“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大典,通俗一点说就是过年,到时会有一个流程,门主需要到山顶敲响传说巫蛊遗蜕化作的大钟。
人们相信,钟声越响,来年的运势就会越好。
但其实鲜少有人知道,所谓的钟声,其实是一种媒介,会传递在圣地中栖息的巫蛊释放的气运。
不过这些年巫蛊不在, 所以这个仪式虽然还在, 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不过还好你来了。
到那天我会说服黎婧,到时候让你去敲响大钟。
你身具巫蛊,只要敲响大钟,那巫蛊门被巫蛊离开带走的气运就会通过钟声传递给我们。
不过你放心,这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那口大钟所整合释放的只是巫蛊逸散的力量,不会伤及你的根基。
如果顺利,令巫师蛊师头疼不已的桎梏,人才的缺失,未出生孩子的天赋,可能都会因此得到很大的改善。
到那时,巫蛊门的整体实力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的。”
“这...”姜礼有些犹豫。
他很想说,你们的巫蛊已经被做掉辣。
不过面对邹姨希冀的目光,他的确说不出口。
“那我是不是每年都得来敲一次钟啊,而且听起来,其实治标不治本啊。”
姜礼面露难色。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最好,但你不方便的话也不强求,不过这是我能想到唯一能让巫蛊再反哺我们的办法了。”邹姨也是很为难。
她一边不想麻烦姜礼,一边又想振兴巫蛊门, 此时心里其实很矛盾。
姜礼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
也就是邹姨,换做普通老人,道德绑架都算是轻的。
不过姜礼不知道,其实这也跟修仙界的准则有关。
巫蛊在姜礼身上,不管原因是什么,其实就算是成了姜礼的东西,邹姨想要巫蛊的力量其实只有两个方式,一是现在这样请求姜礼帮忙,二是杀人夺宝。
“唔,邹姨您等等哈。”
姜礼也没说同不同意,便朝着岩壁走去。
邹姨‘嗯’了一声,也没有催促姜礼做决定的意思。
其实姜礼主要是担心巫蛊被紫光做掉以后什么用也没有了,所以想要验证一下自己是否还具备免疫所有巫蛊之术的能力。
换做一般人,敷衍就敷衍了,但是对方是邹姨,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姜礼还是想尽力帮帮忙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邹姨直接施展蛊术尝试,一是如果邹姨问起来姜礼为什么会怀疑巫蛊之力失效不好解释,二是因为姜礼没想到。
他从岩壁上拽下一只正和另一只蛊虫嬉笑打闹的不知名蛊虫。
随后把蛊虫的脑袋往自己手臂上按:“给我放毒!”
可蛊虫表现得极为抗拒,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进入姜礼的身体。
姜礼对此有些踌躇,虽然看上去蛊虫确实不想靠近自己,但是他不确定是因为巫蛊的原因还是自己太过强硬的关系。
“这可怎么般呢?生物实验还真是不好做呢。”
正当姜礼为此苦恼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手上的蛊虫大着肚子。
而岩壁上它的其他同类肚子却没有这么大。
排除捕食的因素,那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姜礼凝视着之前和其嬉闹的另一只蛊虫,只见它因为玩伴被姜礼抓走而焦躁的在岩壁上爬来爬去,一条狠毒的计策浮上了姜礼的心头。
他通过传音将自己的意识传递给了手上的蛊虫。
“夫人,怀孕很辛苦吧?呵呵,为了不让辛苦白费,不如还是乖乖听我的话,钻进去释放你的天性让我看看吧。
毕竟,你也不想你的先生在你面前被欺负吧?
我想让他永远消失,或是忘掉你跟其他年轻可爱的蛊虫交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哟。”
果然,这份意识一传递出去,本来还在手上挣扎着的蛊虫就触电般战栗起来。
姜礼有些惊喜,看来传音确实是好东西,直接把意识传递出去,别说跨国,跨物种都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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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窃喜之时,手上的蛊虫却已经开始艰难地开始尝试刺穿姜礼的皮肤。
为了方便它的进入,姜礼及时撤去了会自动保护身体覆盖在皮肤上的外人无法察觉的紫色灵气。
可尽管如此,蛊虫的速度还是很慢,似乎对它来说,这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
“可以快一点吗,我不喜欢你抗拒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积极一点哟。”
姜礼阴阳怪气的话语,即使变态听了都觉得变态。
但这句话十分有效,蛊虫的确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就刺穿了姜礼的皮肤,进入了他的手臂。
等了许久,姜礼一点儿异样也没有出现。
“真的有好好努力吗?”
姜礼怀疑是蛊虫偷懒了,不过蛊虫很快就以挣扎回应,表示自己确实按姜礼说的做了。
现在他终于能确定,巫蛊死了,但力量似乎还在。
看来紫光做戏竟然做了全套,不知道为什么,连巫蛊的力量都还能动用。
“可以出来和你的先生团聚了哦。”
话音刚落,蛊虫便从姜礼手臂上的那个红点钻了出来。
此时的它已然奄奄一息,看上去巫蛊的力量对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看着重新回到岩壁进入玩伴的怀抱,但实际上已经染上巫蛊力量和姜礼气息的蛊虫,姜礼会心一笑,由衷地感叹道:
“果然还是纯爱好啊。”
姜礼的心里充满了温馨和满足,尽管对方只是蛊虫,但作为纯爱党的他还是愿意为了磨砺这份纯爱而扮演一次恶人。
回到邹姨身边,姜礼终于给出了答桉:“邹姨,我决定了,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原本有些紧张的邹姨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小时候我果然没白疼你。”
敲定了章程,姜礼准备回去好好消化一下这次的收获,并对未来做一番打算。
于是他告别了邹姨,往黎白婉的住所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偶遇了几个之前见过的长老。
他现在也明白了,他们会出现在山脚不是因为领导视察,而是因为要制止第一次尝试降头术出了差错而失控的自己,虽然结果是这么多地级都拿自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姜礼朝他们打招呼,但他们的反应都各不相同,唯一共通的就是对姜礼的正视和隐隐的敬畏。
对此,姜礼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笑而过,尽可能保持神秘感。
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没有街熘子会拒绝熘街的时候别人投来敬畏的目光。
当姜礼回到黎白婉的住所时,黎白婉早已处理完门内的事务,在这里等着姜礼了。
“你去哪里了?我刚刚听屠叔说了,你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以后别再随意使用巫蛊之术了,如果一定要学,还是从最基础的入门开始吧。”
黎白婉跟小鸟似的在姜礼耳边叽叽喳喳,但流露出的关切还是让姜礼觉得非常温暖。
“好,听你的。”姜礼笑着点点头。
可姜礼难得的温柔在黎白婉眼中却是不正常的表现。
她连忙用手背试了试姜礼额头的温度:“你没事吧?”
姜礼无奈道:“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怎么这么反常,还有,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屠叔他们可是早就回来了,就算是小姨找你谈话,也不该谈了这么久啊。”
黎白婉叉着腰,像是拷问晚归的同居男友似的。
“见了你妈一面,压力很大。”
姜礼耸耸肩,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
黎白婉‘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她说什么了?”
“叫我离你远一点。”姜礼摊着手说。
“那你怎么说的?”
黎白婉突然紧张起来,自己的母亲不喜欢姜礼她是知道的,所以自己才会为了找姜礼偷跑出去,更何况姜礼还因为皮了一下让母亲误会,这份不喜自然就更深了。
但她还是没想到,她的母亲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当然是拒绝了,我说我们俩姐弟重逢情深意重,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算你还懂事儿,然后呢?”黎白婉松了一口气,得意地笑了笑,也坐了下来。
“然后你妈放了一百万积分在我面前,说只要我再也不见你,这一百万积分就是我的。”
黎白婉又紧张起来,清洁工联盟的积分珍贵程度她是知道的。
一百万积分,换成钱也就是一个亿。
“你怎么说?”
姜礼叹了口气:“唉。”
“你叹什么气啊?怎么说的啊?”黎白婉急了。
而姜礼却不回答,只是说:“我是过来跟你道别的。”
黎白婉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姜礼。
不多时,珍珠似的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了找你一个人坐这么久的火车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四处问路,历经千辛万苦,遭尽了白眼,你就这么对我,难道我还不如这么点儿积分?你真是,真是...呜呜呜。”
说着说着,黎白婉终于忍不住了。
姜礼尴尬地摸摸头,他也没想到黎白婉这么不经逗。
看来这个世界上和自己一样有趣的灵魂确实太少了。
同时他也在心里吐槽:你那叫遭尽白眼么,红眼还差不多。
“怎么还哭了啊,我开玩笑呢。”姜礼连忙解释。
“你是说,你骗我的,我妈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哭红了眼的黎白婉恶狠狠地瞪着姜礼。
“是啊,我和你妈就寒暄了一下,说了点以前的事儿,压根就没提到你。”
姜礼讨好似的笑了笑。
可没想到,这句话更是起了副作用,黎白婉从委屈难过变成了暴跳如雷。
“滚出去!”
她指着门大吼道。
砰——
门口的姜礼往着紧闭的大门有些不解。
“怎么还急了。”
他摇摇头,心里有些担心。
今晚的晚饭去哪吃呢?
小姨?好像不好。
黎妍?更别提了。
思来想去,姜礼终于想到了一个冤大头。
“哦,邹忝,我中午看到他那还有面,那去吃面去。”
他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哼着歌下山去了。
“等吃饱喝足再回来哄她吧,明明比我大,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一样成熟呢?”
在窗帘后偷偷观察姜礼反应的黎白婉看着姜礼在门口犹豫许久之后,转身迈着萧索的步伐离开,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狠着心眼睁睁看着姜礼离去了。
她在窗边站了许久,叹了口气。
“我会不会太过分了,虽然开了有些过分的玩笑,但始终比我小,许多时候不成熟也正常,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可怜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前奏
深夜,当姜礼回来的时候,黎白婉做好了饭菜在等他。
看着眼前的饭菜,姜礼有些傻眼。
“你还没吃呢?”
姜礼一边偷偷擦掉嘴角的辣椒面,一边讪讪地问道。
而黎白婉却一言不发,所做的只是把热了两次的饭菜推到姜礼面前。
“饿了吧?快吃吧。”
像极了你妈的道歉方式:还生气呢?来吃饭了。
姜礼刚想说在邹忝那里吃过烤肉了,但是见黎白婉这副模样, 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见姜礼动了快子,黎白婉也端起饭碗。
看得出来,黎白婉也一直没吃东西。
“你还会做饭呢?我以为最多煮个面啥的。”
姜礼虽然很饱,但还是硬着头皮扒拉着饭。
黎白婉笑了笑:“好吃么?”
“还行,就是辣椒有点多,你们这里好像都挺喜欢吃辣椒的。”
“是啊,南方潮湿, 辣椒能祛湿驱寒, 多吃有好处的。”
“难怪邹忝烤个番薯都撒辣椒, 甜辣甜辣的,味道贼怪。”
“烤番薯?”
“唔,没事,来,吃菜。”
“你嘴角是什么?”
“嗯?没...没有啊。”
“姜礼!!”
是夜,邹忝正准备着第二天的教桉,便听到有人敲门。
“姜礼?你怎么又来了?”邹忝有些诧异,这小子不刚走没多久吗?
“哥,你介意挤一挤吗?”姜礼嬉皮笑脸地问道。
邹忝敏锐地感觉到了真相:“你怎么白婉了?”
“属于是在你这里偷吃被当场逮捕了。”姜礼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就一顿饭...不至于吧?”邹忝有些头疼。
“女强人都是这样的,又是我表姐,控制欲太强了。”
姜礼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那行吧。”邹忝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姜礼的请求。
接下来数天,姜礼便跟邹忝同吃同住, 顺带在邹忝闲暇的时候重新开始系统地了解巫蛊之术,白天就帮邹忝照顾来这里学习的孩子们, 生活也算是悠闲。
很快,山上的村民们逐渐忙碌了起来。
因为距离巫蛊门一年一度的最大祭典已经没几天了。
算算日子,巫蛊门的苗年正好和元宵节在同一天。
这天一早,黎婧就拜访了黎妍。
“姐,我托人从法国给你带的香水,你看看怎么样?”
黎婧坐在塌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香水?说了多少次,我身子弱,闻不得太浓的香味,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对了,熏香点完了,帮我往炉子里加点,记得多加点,房间里都快没味儿了。”
黎妍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觉得房间里都快腌入味儿的黎婧只好苦笑一下,收起了香水,开始往香炉里添加熏香。
“对了。”黎婧一边打开香炉,一边闲聊似的说道:
“大长老昨天来找我了。”
“嗯。”黎妍轻哼一声,示意黎婧继续说。
“她想让姜礼来敲钟。”黎婧背对黎妍,简洁地说了一句。
黎妍虽然常年卧榻在床,但对门内的一切事情了如指掌。
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她就知道了邹姨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
“她察觉到了?”
“嗯, 她说二十年前就有这个怀疑,直到最近才证实。”
黎妍点点头:“她对巫蛊门的了解,或许仅次于老妈,有所察觉也不奇怪。”
“没错,有大长老在,我平时的工作都会轻松不少。”
黎婧毫不掩饰对邹姨的敬意。
“是她个人的决定,还是说姜礼那边...”
“姜礼同意了。”
“同意了?”黎妍十分意外。
“是的,据大长老所说,是欣然应允。”黎婧点点头。
“欣然应允么...”黎妍皱了皱眉头。
她始终想不明白,被自己刻意针对的姜礼为什么还愿意帮助巫蛊门。
但黎妍也没有过多的考虑:“既然大长老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安排吧,不过到时你要从旁监督,别让他耍些花招。”
“你是说,担心姜礼会做出不利的事?”
黎婧有些踌躇地说:
“不至于吧,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结果不出来谁知道呢?”
于是,姜礼在祭典当天敲钟的事宜就这样被敲定了。
不过这一点黎妍确实误会了姜礼。
其实姜礼心里分得很明白,黎妍是黎妍,黎白婉是黎白婉,邹姨是邹姨,他或许会爱屋及乌,但并不会是非不分。
他本打算尽快离开,只是因为邹姨的请求才决定留到祭典结束再走。
而且现在的他他也根本没心思想着黎妍那令他有些不爽的态度,而是尽心尽力地帮助邹忝教育孩子们。
在这几天里,姜礼俨然已经成为了班长似的角色。
不管是邹忝还是孩子们都对他越来越亲近。
特别是黎谙和屠馨儿,两个小女孩作为巫术班和蛊术班的领头人,都和姜礼关系很好。
她们一个天赋异禀,另一个努力刻苦,也都让姜礼十分欣赏。
午休的时间,邹忝正在做饭,两个小女孩也没有回家,打算在这儿蹭饭,此时正在姜礼左右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撒娇。
“姜礼哥哥,你说的第三层到底怎么达到啊?”黎谙的眼睛里有着小星星。
姜礼在短短几天就超过了她修炼数月的成果,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比邹忝还要高了。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姜礼翘着二郎腿,心里盘算着午饭是吃小米椒呢,还是泡椒呢,还是全都要呢?
无形之中,他已经逐步黔化了。
“姜礼哥哥,能帮我试一下这只蛊虫吗?有剧毒,我不太敢试。”
屠馨儿怯怯地捧出一只花白的瓢虫形蛊虫。
“没问题。”姜礼把蛊虫攥在手里蹭了蹭,又闻了闻味道,最后甚至伸出舌头来舔一舔。
被姜礼舔过的蛊虫四肢僵硬地一动不动了,但它的底细也被姜礼摸清楚了。
“你培育的这只迷迭蛊喂养的时候没有给它充足的阳光照射,导致它比较阴暗,给人带来的幻觉也会偏致郁,就致幻能力来说不太好,最好的幻境是能让人乐不思蜀的,你这只就不太行,建议多给它找点积极的小伙伴灌点鸡汤影响一下。”
姜礼锐评道。
“姜礼哥哥你好厉害啊。”屠馨儿佩服地说道。
蛊术姜礼也不挑食,照单全收,虽然邹忝主修巫术,在蛊术一道造诣不深,但是毕竟有个地级蛊王的师父,多少还是有所了解,带姜礼入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姜礼曾吐槽过为什么地级蛊王会教出来一个人级大巫师,邹忝对此的解释是:小时候被蛊虫咬伤过,心里有阴影,后来怎么学都学不好。
但姜礼却不罢休,一直追问被咬伤成什么样子。
最后邹忝实在受不了,只好告诉姜礼被咬到至今未婚。
姜礼就懂了,后来有一次两人又吃烧烤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摸出好些生蚝烤着吃了起来,邹忝也想吃,姜礼好似蓄谋已久地邪笑着说你用不上。
当晚姜礼差点失去了在巫蛊门的第二个住处。
就在黎谙和屠馨儿在姜礼身边莺歌燕语的时候,姜礼突然觉得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抬头一看,竟然是黎白婉来了。
“生活很滋润嘛。”黎白婉皮笑肉不笑。
“还可以,提前过上儿孙绕膝的养老生活了属于是。”姜礼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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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黎白婉,黎谙和屠馨儿十分惊喜,立马围住了她。
屠馨儿自然不用多说,一直把黎白婉当作大姐姐。
而黎谙对于黎白婉干脆就是崇拜,威严圣洁,天资卓绝的巫蛊门圣女就是她憧憬的目标,她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其实都在有意无意地效彷黎白婉。
“圣女姐姐,姜礼哥哥真是太厉害了,我学了好久才记住的蛊虫图鉴,他一个晚上就倒背如流了呢!”
“真的,堂姐,姜礼哥哥现在会的巫术比我还要多,老师说要不是他接触得太晚,现在都该是大巫师了呢!”
闻言,黎白婉狐疑地看着吊儿郎当的姜礼。
“有这么厉害?”
“其实也不是啦,比这还厉害那么一点点啦。”
说着,姜礼比了一个泡菜国的禁用的捏手手势。
黎白婉恍忽见好像看到那两根手指之间有什么东西。
于是她瞪大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震惊地发现,姜礼的手指之间,竟然有他不知何时用灵气构建出的一片宇宙!
“要点脸吧!”黎白婉忍不住吐槽。
两人互怼几句,却都默契地没有提之前的不愉快。
之后黎白婉冲姜礼招招手:“你跟我来一下。”
姜礼没有多问,只是摸了摸黎谙的屠馨儿的脑袋,让她们先去吃饭,之后便跟着黎白婉走到了无人处。
站定之后,黎白婉开门见山地问:“你要当敲钟人?”
“哦?”姜礼对这个话题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
“刚从小姨那知道的,能告诉我原因吗?”
黎白婉表情严肃。
姜礼见状,只得叹息一声:“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为巫蛊门的门主了,小姨...小姨她就要嫁人了。”
黎白婉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捂住小嘴:“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是我刚编的,意嘻嘻嘻。”姜礼露出得逞的坏笑。
数秒之后,姜礼揉着被黎白婉掐得有些红肿的手臂,委屈地弱弱道:
“邹姨安排的,说我在万蛊窟里得到了什么守护神的卷顾,今年让我来敲钟效果会比较好,我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
这套说辞是他这几天找邹姨对的口供,毕竟巫蛊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当然越好。
“原来是这样,不过总觉得...”黎白婉好像还有些顾虑。
“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敲个钟而已,我S1用牛头上的王者,天天敲钟。”
姜礼自豪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担心你当敲钟人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会被打上巫蛊门的标签,就算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黎白婉犹豫道。
“巫蛊门的标签?除非是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的寡王认证,不然光是巫蛊门标签还是可以接受的。”
姜礼眼睛一亮,开始考虑起如果黎妍再针对自己,以后就打着巫蛊门的旗号出去为非...乐善好施。
黎白婉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其实现在的巫蛊门看似光鲜亮丽,但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摇摇欲坠。
我常年帮助小姨处理事务,所以我了解,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小门小派因为我巫蛊门的逐年式微而动起了心思。
要不是我小姨前段时间以雷霆手段覆灭了印度教的一个分部,让他们知道巫蛊门余威尚存,恐怕早就和印度教一样开始入侵分化并蚕食起依靠巫蛊门的那些部族山寨了。
一旦你被认为和我们是一伙的,至少在西南,恐怕一出巫蛊门的领地就会遇到危险。”
姜礼想起了来巫蛊门的第一天吃的牛排,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那是印度教的一个试探,想看看巫蛊门的态度?”
“没错。”黎白婉有些无奈:“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是一百年前,印度教是万万不敢踏足黔州的。”
“那也没办法,我都答应邹姨了。”姜礼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如果还在考虑也就罢了,但毕竟是说好的事情,姜礼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了的事情就会尽力做到。
“你再考虑考虑吧,后天才是祭典,现在反悔其实还来得及,不过就算你执意如此我也支持,大不了完事儿以后尽早回到江城,那里有天师府,他们不敢靠近的。
只不过你离开以后想再来找我恐怕就难了,在外患解决之前,你我恐怕再难见面了。”
黎白婉的语气有一丝失落。
“原来是这样。”姜礼凝视着黎白婉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又明白什么了?”
“还不是你舍不得我,怕我以后会被那些对巫蛊门不轨的人重点观察,来找你会受到阻碍。”
姜礼一副懂哥姿态。
“呸!又自恋又薄情,压根不把别人的关心当回事儿,现在还自作多情,也就是你是我弟弟,换做其他人,不给他下个七八百种蛊都算我不姓黎!”
黎白婉跺了跺脚,撅着嘴转身就走。
“谢谢你,不过我答应了的事就不能违约。”
黎白婉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展颜一笑:“这倒是好话。”
那一瞬的风情,看得姜礼有些失神。
知道黎白婉逐渐远去,姜礼才回过神来,心里越发确定了不能让谭楚锋认识黎白婉的想法。
而于此同时,姜礼也默默盘算起如果日后真的遇到危险,该怎么应对。
其他都还是小角色,唯一只有印度教让姜礼稍稍有些担忧。
“先认刘老当干爹,再认张鸿冲作义父,最后挑起少林寺和印度教的教义之争,应该就问题不大了吧...”
第一百五十章 姜姥姥进了大观园
转眼,时间来到了祭典这天。
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聚集到了山脚的广场上。
广场所在的地方是从山脚挖出来的一个天然溶洞之中。
溶洞不仅宽,岩顶距离地面也有十数米的高度。
即使容纳了上千人,还是显得很宽敞,一点儿拥挤感也没有。
在邹忝的陪同下,姜礼也来到了现场。
“这可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啊。”
他不由得感叹道。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儿耳熟。”即便邹忝身居大山,不怎么接触外界的信息,但依旧感觉白云大妈的这句话分外熟悉。
姜礼笑了笑:“上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还是那次铁岭的签售会,当时《月子》首次问世,我有幸成为第一批读者。”
“《月子》?没听过啊,这本书好看吗?”邹忝羡慕地问道。
“还行。”姜礼点点头:“就是用完屁股有点辣。”
“用?辣?”
邹忝还没反应过来,姜礼就跟附近的山民打起了招呼,顺带还捧回了好些水果。
他一边啃着水果,一边乐呵呵地祝别人新年快乐,俨然一副巫蛊门好homie的姿态。
这些山民大都是学堂孩子们的家长,有时姜礼嫌弃邹忝家的存粮只有面,就干脆接着家访的由头跑到学生家蹭饭。
当然,也不白吃,姜礼给孩子们都说了不少好话。
这样一来,孩子高兴,家长高兴,姜礼也高兴。
熟悉之后,这些家长又会介绍关系好的朋友给姜礼认识。
这一来二去,没几天姜礼就几乎认识了大部分山民,至少叫出名字不是问题。
越是了解,姜礼就对巫蛊门越是惊讶。
全真教和天师府好歹还有不懂修行的外门弟子呢,巫蛊门干脆就是全员恶人。
山民们至少都是异级蛊师或是巫师起步,少数精英能达到人级,除了还没到启蒙年纪的幼儿,没有人不懂修行。
所以姜礼除了在学堂学习邹忝传授的教科书似的巫术和蛊术,私下里也会向这家的大嫂或是那家的小姨子学习一些能应用在生活中的技巧。
别的不说,光是用蛊虫清理打扫房间这一条就足够受用终身了。
“我怎么觉得,我混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你在这儿待一周的人缘来得好...”
邹忝接过姜礼递给自己的新鲜桃子,有些酸酸地说道。
“只能说山民们都很友善,连我这样的社恐都能和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你社恐么...”
想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们成天黏着姜礼,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邹忝心里很不是滋味。
“哦!来人了!”
姜礼一声惊呼,引起了身边众人的注意。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广场中心的祭坛上。
这座祭坛的布置和圣地中差不多,姜礼猜测,这应该就是按着圣地的模样修建的。
唯一不同的是,广场对外开放,晚饭后山民们常常会来遛弯,孩子们也常常在祭坛上爬上爬下,所以看上去反而比圣地要陈旧一些。
此时,黎婧携着众长老登上了祭坛,准备开始仪式。
黎白婉也在其中,她今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苗服。
衣服上繁多的装饰并不显得俗气,反而衬得她无比灵动有仙气。
年纪稍长些的小伙子们一下子就狂热了,若不是碍着黎白婉的圣女身份,恐怕都要疯狂地大喊老婆了。
姜礼嘴角微微扬起,这让他想起了那些年看爱豆演唱会的回忆。
台上一只羊,台下一群狼,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黎白婉敏锐地察觉到了姜礼的视线,看了过来,姜礼冲她点点头,她也还以一个微笑,于是,姜礼身边的年轻人一下就炸了。
“圣女!圣女她对我笑了!”
“胡说!明明是对我笑!”
“都别吵,我承认是对我笑。”
姜礼见状觉得很有意思,看来黎白婉在巫蛊门人气很高啊。
假如自己是女孩子,待遇应该也不会比黎白婉差吧?
他美滋滋地想着。
反正只要漂亮可爱,就算是搞笑女也无所谓吧?
正胡思乱想着,身边却突然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人姜礼认识,是祭坛上其中一个长老的徒弟。
他在姜礼身边耳语了几句,让姜礼有些惊喜。
“观礼台,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就在那边。”年轻人指了指祭坛正后方的岩壁。
姜礼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那面岩壁竟然是镂空的,有一个imax电影屏幕大小的口子,但站在现在的角度,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观礼台顶部的样子。
“行行行,走,去观礼台。”姜礼欣然应允,就跟邹忝随着年轻人去了。
在岩壁底部,有一个通道,台阶十分干净,先前被人群挡住,姜礼才没有注意到这个入口。
随着三人上了楼,姜礼才目睹观礼台的全貌。
这里有不下百人,正坐在阶梯排列的座椅上观礼。
第一排正中央坐着的正是邹姨和黎妍。
邹姨看了一眼姜礼和邹忝:“怎么才来?”
姜礼一愣,看向了邹姨身边空着的两个位置,摸了摸脑袋:
“本来就有留给我的位置?”
“是啊,师父她让我带你过来,但是我见你在下面聊得开心,以为你想待在下面,就一直没跟你提起这件事。”
邹忝‘嗯’了一声,解释道。
“嘶,我还以为给我生成vip了呢,还有点小激动。”
邹姨忍不住失笑道:“本来就是贵客,有什么v不vip的。”
人带到了,那年轻人也就下楼忙着张罗其他事情了。
坐下后,邹忝对姜礼介绍道:“这里是巫蛊门高层和家属专门观礼的地方,后面的人都在巫蛊门掌握有实权,你应该认识不少。”
姜礼回头看了看,嗯,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他并不气馁,因为他还不至于本末倒置。
邹姨就在身边,还要什么自行车?
于是他很快就和邹姨攀谈起来。
和姜礼比起来,邹忝反而显得有些局外人。
身后那些高层和家属们注意到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坐到了大长老身边,也是对姜礼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虽然没见过,但以他们的势力还是轻易猜出了这就是姜礼。
“听说圣女领回来一个表弟,大概就是他了吧?”有人小声问身边的人。
那人点点头:“应该是,但是这层关系为什么能和大长老走得这么近?”
“不知道。”另一个人摇摇头:“大长老在门内从来都不苟言笑,一副严肃的样子,和他说话的时候却慈眉善目的,恐怕这人不简单。”
有些好事者立马猜起了姜礼和邹姨的关系。
甚至有人猜测姜礼可能是邹姨的亲孙子。
他们的修为和邹忝相仿,所以尽管小声,但还是逃不过姜礼的耳朵。
姜礼如此,邹姨自然更不用多说。
表情也是变得有些怪异。
不过这种问题,邹姨也不好出言喝止,姜礼就更无所谓了,他巴不得这些人多猜点,最好猜他是下一任门主,自己就直接反手一个为所欲为。
整个过程,黎妍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正眼看姜礼一眼。
对于她,姜礼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反正上次谈话的时候已经撕破脸了,姜礼对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干脆就当没这么一个人。
所以局面就显得有些古怪,全程是姜礼和邹姨在交谈,邹忝偶尔插两句,然后邹姨又和黎妍单线程交流,这一幕让身后的高层们有些疑惑。
平时和蔼可亲的前任圣女对姜礼不冷不热,反而是铁面无私,私下里被叫做老古板的邹姨和姜礼相谈甚欢。
这是什么情况?
正当观礼台的所有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仪式终于正式开始了。
先是黎婧作为当代门主开始了致辞。
致辞的内容全程是用苗语在说,虽然姜礼听不懂,但好在有邹忝这个翻译在。
在邹忝的同步翻译下,姜礼也能明白黎婧在说什么。
他觉得这跟终南山上的年会也差不多,反正就是过去一年的总结,未来一年的展望,最后是整个巫蛊门的美好愿景那一套。
这种流程已经快成一个定式了,几乎所有致辞都差不多是这样。
黎婧致辞过后,每一位长老又逐一对山民祝福。
姜礼注意到,每一位长老都会施放一些他们擅长的巫蛊之术来祈福,这一点倒是比较特别。
最后是黎白婉。
圣女的人气的确不容小觑,甫一登场,还什么都没说,就引起了阵阵欢呼声,与之前黎婧致辞和长老祝福的环节时山民的肃穆庄重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止广场,就连观礼台都沸腾了起来,似乎他们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这让姜礼感到十分意外,年轻人就算了,那边那位大爷,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你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了。
姜礼摇了摇脑袋,觉得黎婧没有商业头脑。
看这架势,如果说祭典卖门票,再每年出一些黎白婉的纪念周边,就算是内部销售也绝对是一笔庞大的收入。
如果再分出内场票以及其他不同区域的票,那将更是绝杀。
祭坛上,黎白婉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轻轻挥了挥衣袖,霎时间七只不同颜色的纯色蛊虫便从她的袖口飞了出来。
它们在空中盘旋腾飞,竟在黎白婉身后架起一道彩虹。
站在正中间的黎白婉如同仙女一般,在七彩虹光下显得是那么的圣洁无暇。
当姜礼以为这仅仅是一个表演的时候,真正的好戏才刚刚上演。
那虹光不止包裹着黎白婉,在聚集到某个程度后,竟然开始往所有在广场上的人散落。
其中也包括姜礼。
在虹光刚刚接触到他皮肤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对最近学到的巫蛊之术油然而生了一些新的理解。
这让姜礼大吃一惊。
这虹光,竟然有助学的作用?!
“这就是七彩王蛊的其中一个用处,可以提升被影响的人在巫蛊一道的造诣,但是有时间限制,过一段时间这种虹光带来的明悟就会消失,如果不好好把握,就相当于失去了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
邹姨满意地看着场间那道倩影:
“传说七彩王蛊是老祖宗为野兽开智的蛊,虽然战斗的强度不高,但颇为神异,是一种极其稀有的蛊。”
“这么厉害?”姜礼怔然道。
原来黎白婉能成为爱豆不是因为颜值优势,而是能力问题。
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啊。
除了邹姨和黎妍,观礼台所有人包括邹忝都陷入了沉思之色,似乎想借此机会来解决一些之前难以解决的难题。
“邹姨,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姜礼好奇地问道。
“因为白婉的修为差我太远了,这种明悟也是根据施术者的修为来的,不止是我,你看,黎婧,老屠他们不也一样没什么反应吗?”
邹姨笑呵呵地解释。
姜礼向广场看去,果然,黎婧和长老们都老神在在,没有陷入其他人那样如痴如醉的状态。
换句话说,现在对此无动于衷的人,都是修为高于黎白婉的,巫蛊门真正的顶尖战力。
“倒是你,你不抓住这机会好好思索思索?我听邹忝说你最近也在学习巫蛊之术,不要错过这个好时机啊。”
姜礼只是耸耸肩:“还好吧,刚刚也就是突然想到一些过去忽略的小细节小技巧什么的,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闻言邹姨吓了一跳:“这么说,这短短的时间里,你在巫蛊一道的造诣已经不逊色于白婉了?”
“不至于,也许只是我比较迟钝,所以虹光对我的影响比较小也说不定。”姜礼谦虚的摆摆手。
邹姨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清楚,虹光是无差别的,不可能对某个人失效。
但她也并不奇怪,因为她知道姜礼体内有巫蛊,她把姜礼的天赋都归功于了巫蛊。
直到半小时后,所有人才念念不舍地退出了那种顿悟的状态。
黎白婉也收回了七彩王蛊。
她的脸色此时有些苍白,姜礼意识到,这一招不能常用,恐怕只有一些大型祭典才会使用,所以所有人才对此如此期待。
黎婧看了看时间,也不管刚刚顿悟过的人现在是不是处在贤者时间,对一切索然无味的状态,开始宣布接下来的流程。
“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环节——鸣巫蛊钟!”
于是,山民们就又活跃起来。
虽然鸣钟并不会给他们带来黎白婉虹光那样明显的影响,但这是他们刻进骨子里的传统和信仰,所以对此十分重视。
见大家的吵闹声逐渐平息下来,黎婧清了清嗓子:
“不过,今年比较特别,不是由我来鸣钟。”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什么叫灾星啊?(战术后仰)
一听这话,场间原本翘首以盼的蛊民们一下子躁动起来。
他们纷纷向黎婧刚刚的话发出疑问。
不是门主?那是谁?
包括观礼台的大部分人也是如此,只有少部分人和黎婧身边的长老们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来黎婧私下里已经和他们说过这件事了。
姜礼默默地观察着观礼台上人的反应,判断哪些是真正的高层,可以多沟通。
如果连鸣钟这件事黎婧都没有和他们说,就表明他们与一般蛊民比起来或许地位较高,但其实也就那样。
祭坛上的黎婧也没有卖关子:
“今年将由在万蛊窟得到了蛊神赐福的外来者姜礼来鸣巫蛊钟!”
成百上千的目光一下子就开始寻找姜礼。
当有人发现他在观礼台的时候,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他。
“不愧是姜礼哥哥!竟然得到了蛊神的赐福!”
“不愧是小姜老师,难怪能把咱家孩子教得这么出色!”
“怪不得大长老对他如此热忱,原来是这样。”
不同的人发出不同的感慨,但相同的都是对姜礼的崇敬。
那可是蛊神啊!
如果要打个比方,大概就是佛教的人看到释迦牟尼转世,道教的人看到三清下凡,基督教的人看到只披着一条布的大烧零那般令人激动。
“姜礼,下来吧。”
黎婧看向正有些迷茫的姜礼,淡淡地说。
与私下里爱蹦迪的辣姐形象不同,此时的黎婧高贵淡漠,冰山气质拒人千里,更让人不敢对她说的话产生抗拒。
姜礼‘哦’了一声,乖乖地一路小跑下了观礼台,连一路抱着啃的水果们都没来得及顾及,就那么散乱着堆在座位上。
很快,姜礼来到了黎婧面前。
但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听黎婧的安排,而是对注视着他的蛊民们挥起了手。
“承蒙大家厚爱,我对于这次获得赐福,首先要感谢我的父母,然后要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我爱你们!我也会用我的行动回馈大家,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待!”
在场所有人,无论是熟识姜礼的,还是只听说过他名字的,或者是压根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都是陷入了沉默。
直到人群中两个少女蹦蹦跳跳地为姜礼而欢呼,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鼓起了掌。
一时间,掌声雷动。
于是,上一秒还是黎白婉主场的广场,在这一刻主角便变成了姜礼,这里成为了他的出道首秀。
而他的出道之战,就是鸣钟!
黎婧的神色有些恍惚,在巫蛊门竟然能让自己想起年轻时代追星的那段时光,竟然还没有一丝违和感。
“小姨,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姜礼朝黎婧问道。
“嗯?哦。”黎婧回过神来:“我一会儿会带你到最高峰,然后你以灵气为引,巫蛊之术为形,朝巫蛊钟注入,它自己就会响的。”
“好,明白了。”姜礼点点头,表示已经清楚了。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送下,黎婧挽着姜礼的手冲最顶峰直冲而去。
黎婧本打算提着姜礼的后领上去,但是又觉得有损形象,只好挽上了他的手臂。
一路上,黎婧思索着邹姨的判断会不会出现问题,如果姜礼无法鸣响巫蛊钟又该如何收场,突然之间却感觉姜礼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她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没关系,放轻松,就算鸣不响巫蛊钟也无关紧要,别这么紧张,你看,你的手臂肌肉都僵硬了,这样一会儿反而可能影响发挥。”
“啊?哦。嗯...确实有点紧张。”
姜礼尴尬地应了一句。
再怎么说,终究是个孩子啊。
黎婧看着低着头的姜礼,想到他从小的遭遇,又想到黎妍对他的态度,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光是鸣钟就如此紧张,还是自己在身边看着他,如果真要是遇到什么没人帮助的大事,天知道他要怎么熬过去。
“小姨...”
“嗯?”
“那什么,能不能别贴这么近,你身上太香了,我有点紧张...”
“嗯???”
此时,抬头仰天的蛊民们有些疑惑。
门主为什么突然跟提小鸡似的提着姜礼上去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被拽着后领的姜礼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好多了。”
“好多了是吧?你一会儿最好别给我掉链子,不然在巫蛊门饭都没得你吃的!”
黎婧黑着脸说道。
“你刚刚不还说无关紧要吗,怎么突然...”姜礼有点委屈。
“呵呵。”
没多久,两人来到了巫蛊山顶峰。
姜礼从来没来过这里,因为这里算是禁地不说,也没有通往这里的道路。
就算获得许可,不是本身达到了地级或者是有地级的人带着,也是绝对上不来的。
“这就是巫蛊钟?这...是钟?”
姜礼站在巫蛊钟前,陷入了怀疑,这玩意儿真的不是猪笼草吗?
“这就是巫蛊钟,巫蛊蜕下的皮会像蝴蝶的茧一样,看上去和钟比较类似。”
“行吧...无所谓。”
姜礼入乡随俗,你说是钟那就是钟吧。
巫蛊钟挂在一道倒l形的石柱下,有两人多高,直径达到两米。
这让姜礼有些困惑,自己心脏里那只虫子有这么大?
还是说没蜕一次皮它就会变小一点?
没有多想,反正巫蛊已经噶了,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姜礼便施展起了这段时间学到的巫蛊之术,将这股力量以灵气作为载体源源不断地注入巫蛊钟内。
“你的灵气...怎么颜色有些变了?”
一旁的黎婧犹豫着问,她记得姜礼原本的灵气漆黑如墨,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还包含着一些微弱的紫色。
“哦,我这是五彩斑斓的黑,我高兴的时候是红色的火之高兴。难过的时候是蓝色的霜之哀伤,现在我突然有点想念我的好朋友,所以是基佬之紫。”
姜礼若无其事地解释。
黎婧无语地摇摇头:“别胡思乱想,专心鸣钟。”
“不是你先问的么...”姜礼嘀咕了一句,也不管被折磨地无可奈何的黎婧,专心向巫蛊钟输送着灵气。
山下的长老们远远地看着山上的那个黑点,期待着钟声的响起。
“你们说,巫蛊钟会响几次?”
屠远峰抚着胡须道。
另一位长老对此也很有兴趣:“门主去年鸣响了五次,已经是近些年来最多的一次,他就算有蛊神赐福,但是修为摆在那里,我猜也就四五次吧。”
“这就有失偏颇了,你不记得三十年前前任门主曾经鸣响了七次吗,我记得白婉就是那年出生的,刚出生就天降异象,后来更是修炼出了金色灵气,那时候前任门主和门主修为差不多,说明鸣响巫蛊钟的次数和修为没什么关系才对。”
有长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让之前那个长老也是点点头:“也有道理,那我现在倒是更期待了。”
在长老们讨论猜测的时候,蛊民们也做着同样的事。
小孩子们猜测自家老师能不能做到和门主一样的程度,大人们则在期盼得到蛊神赐福的人鸣响的钟声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好运。
就连邹忝也不例外,悄悄问邹姨:
“师父,您说姜礼能鸣响几次钟声啊?”
对此,邹姨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意有所指:
“传说,巫蛊钟的极限是响九次,那一年巫蛊钟积攒的所有气运都会散布在我们的身上。
巫蛊门曾有一段时间几乎制霸整个中原,就是因为那一代的门主能鸣响九次巫蛊钟。
所以无论是门人的天赋,实力亦或是运气,都是整个修仙界最顶尖的。”
“您是说...”
邹忝颤声问道:
“他有机会鸣响九次钟声?”
邹姨眯着眼,缓缓颔首。
于是,邹忝也一脸正色,看向了巫蛊山顶峰。
“连巫蛊本体都在他身上,凭什么不能达到巫蛊钟的极限呢?”
邹姨以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喃。
巫蛊门重新跻身修仙界顶尖的日子,或许就要来了!
她对此无比激动,这是她一生中最想看到的一幕。
而姜礼,即将帮助她完成这个夙愿!
“咚——!!!”
雷鸣般的声音从巫蛊山上传来。
音浪甚至掀起了整座山上的飞沙走石,让所有蛊民都差点没站稳倒伏在地上。
所有人为之一颤,在刚刚那一刹那,他们以为是天塌了。
就算是地龙翻身,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那...那是钟声?”
有人不敢置信地惊呼。
而还能说出话的人都只占少数,大部分人被那道恐怖的声音震慑了心灵,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邹姨在这个时候却激动地站了起来。
姜礼鸣响的钟声,甚至比古籍中记载的声势还要浩大!
她双手撑在观礼台的窗口上,狂热地看向山巅,等着第二道钟声的到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迟迟没有第二道钟声。
就连那些刚刚被吓懵的蛊民们都已经回过神来了,钟声还是没有再响起。
他们没有等到第二道钟声,但却等回了黎婧和姜礼。
在人们不解的注视中,黎婧把姜礼送到了祭坛上,随后对长老们说了些什么,一帮人就都纷纷面如土色,火急火燎地跟着黎婧重新往山顶飞去。
姜礼一脸的歉意,但是不管黎白婉怎么问他都不说话,只是说黎婧叫她先去见见邹姨,这里需要她镇场子。
黎白婉便只好跟着姜礼一起来到了观礼台。
一进去,邹姨就十分失态地拽住了姜礼的袖子:
“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巫蛊钟怎么就响了一声?你的灵气储量不够再鸣响第二声吗?”
姜礼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其实我感觉响个十多二十次的应该都不是问题,主要是出了点技术故障,就没办法继续了,这不,小姨她带人去抢修了嘛...”
“什么故障?”邹姨十分奇怪,巫蛊钟存在了数千年,从来不曾出现问题的。
“就...那啥...”姜礼似乎非常不好意思。
“快说啊!”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黎妍都有些坐不住了。
刚刚那道钟声响起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姜礼和巫蛊钟的共鸣程度已经超越了巫蛊门历代门主,如果继续响下去,巫蛊门将受益无穷。
此时姜礼也没心思针对黎妍的态度,只是摊了摊手,苦笑着说:
“那东西不太结实,就响了一次,完事儿就炸了...”
“炸了?”
巫蛊钟炸了,邹姨觉得自己的脑子也炸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炸了,是出现了损坏?”
“就...”
姜礼回忆着刚刚的景象,尽力描述着:
“我一开始是想先试试水,然后只注入了一小部分能量,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感觉心里出现了一个进度条一样的东西,只要填满它巫蛊钟就会响一次。”
“对,没错,这就是正确的方式。”邹姨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感觉着进度条不止跟量有关,跟质也有关,为了加快速度,我就使劲儿出全力了,结果一使劲儿就出问题了,进度条是瞬间就冲满了,但是巫蛊钟好像顶不住了。”
姜礼伸手在空气中比划着:
“然后就响了一声,还不等我第二次注入能量,就炸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响的一瞬间就炸了,只不过还维持了一段时间正常的样子,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怎么说呢,莫名其妙就崩坏了。”
“炸...炸成什么样了?难不成炸成碎片了吗?”
邹姨惊惧地颤声问道。
“那倒没有。”姜礼直接回答道。
“那就好,或许还有修复的可...”
“炸成渣了,要是成碎片那不就不叫炸了吗,那就叫碎了,我对于正经事一向是很严谨的。”
姜礼打断道。
邹姨什么也没说,直接朝后倒了下去。
还好邹忝眼疾手快,扶住了邹姨,让她不至于倒在地上。
一旁的黎白婉早已经目瞪口呆:
“你是说,我们以后就没有巫蛊钟了?”
姜礼严谨地想了想巫蛊此时的状态,犹豫要不要消耗一次和紫光联系的机会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
“大概,也许,可能,能有个巫蛊套?但是能不能响我就不能保证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救场者的出现
黎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顾不得因常年受疾病困扰而孱弱的身体,往管理台下奔去。
黎白婉见状也紧随其后搀扶着黎妍打算往巫蛊山顶峰而去。
她们此时已然顾不得姜礼了,只想尽快看看巫蛊钟究竟被祸祸成了什么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观礼台的高层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说了什么,怎么大长老突然晕倒了?”
“不知道啊,太远了没听见,问问靠前的人吧。”
“我隐约听到好像说巫蛊钟炸了。”
“炸了?可不兴乱说啊。”
有人下意识想反驳,但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巫蛊钟可能真炸了。
不然怎么解释门主带着长老们都往山巅去了,又怎么解释大长老就这么直挺挺地晕倒了过去?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于是,恐慌的情绪开始从观礼台往广场蔓延。
毕竟巫蛊钟对于蛊民来说意义太过重大,巫蛊钟炸了的消息无异于在路上随便抓个路人告诉他你家祖坟炸了。
连邹姨一时间都无法接受,更别说一般民众了。
看见逐渐失控的局势,姜礼的神色也严峻了起来。
坏了!影响有点小恶劣啊。
不过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就是,暂时还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开始规划起了跑路的路线,犹豫着要不要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润了。
正当他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的时候,将邹姨安顿在座椅上的邹忝走进了姜礼,面色复杂地说:
“不然你先离开巫蛊门,避一避风头吧,现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你还有机会离开,等大家反应过来,恐怕没个交代的话你是很难离开的了。”
“啊这...不好吧。”姜礼心中意动,但嘴上还是欲迎还拒。
邹忝苦笑两声:“于公我也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但于私我又知道你是个好人,更何况由你来鸣钟也是师父的决定,这件事她也有一半的责任,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对我来说也是很艰难的,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礼沉默许久,找了一张纸写了一些东西给邹忝。
邹忝接过纸,看着娟秀的字体,有些奇怪:“这是...”
“地址,但不是我家的。”
姜礼拍了拍邹忝的肩膀: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很中意你。”
“你是说,如果有人要找你,让我把这个地址给他?”邹忝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黎白婉。
可谁知姜礼竟然摇了摇头:“你误会了。
我现在熘走的话得趁着现在这里没有地级在,没人拦得住我,所以肯定是来不及收拾东西了。
所以我走了以后,我的行李和私人物品什么的只能麻烦你按着这个地址帮我寄一下了。
对了,寄过之后把这张纸烧了,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哪,拜托了。”
“......”
见邹忝沉默不语,姜礼便当他同意了,瞥了一眼观礼台内外正喧闹不堪的人群,低声说了句: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随后,他就干净利落地熘走了。
甚至连座椅上的水果也没有忘记,一并带走了。
现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彷佛他从来不曾来过这里。
只有知道他要离开的邹忝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清晰地目睹了他的逃跑路线。
不一会儿,邹姨醒来了。
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姜礼,当从邹忝那里得知姜礼已经离开了之后,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自责还是懊悔。
“虽然是我提出的建议,可我也没想到他会走得如此干脆。”
邹忝的语气包含着一丝无奈。
“怪不得他,事关重大,他能先行离开,避免直面可能会过激的大家也是好事。”
邹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口,抬头遥遥地看着巫蛊山巅,身影显得是那么的萧索。
“都怪我,是我太想当然了,看来巫蛊门的气运确实是到头了,谁也怨不了,唉...”
看着这一幕,邹忝有些眼酸。
他是最清楚邹姨的人,知道她为了巫蛊门几乎算是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可到头来却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从结局来说,邹姨一辈子的努力是毫无作用的。
也就是说,这等同于否定了一个致力于毕生理想的老人一生的意义。
现实是那么残酷,却也是那么真实。
上一秒还描绘着美好的蓝图,下一秒就有可能坠入无边的地狱。
很快,黎婧也携着众长老回来了。
众长老被安排去安抚蛊民,而黎婧则来到了观礼台见邹姨。
“没救了?”邹姨平静地问道,但她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
“已经成了粉末了,连修补的余地都没有。”
黎婧遗憾地摇摇头。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么?”邹姨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座椅上,失神地喃喃自语。
“姜礼呢?”
黎婧环视一圈,并没有找到罪魁祸首的身影。
“走了。”
“走了?”
之后,邹姨便没再说话。
黎婧沉默片刻,说出了和邹姨之前一样的话语:“走了也好。”
就在这时,广场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巫蛊钟...真的炸了?!”
从传言到官宣,蛊民们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
终于有人想到了姜礼。
“姜礼呢?不是他鸣的钟吗,至少得让他出来给我们个解释啊。”
“对啊,他人呢?”
“在观礼台上吧?”
“姜礼快下来啊,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不知姜礼已经跑路了的长老们也看向观礼台,他们只是听黎婧以旁观者的角度描述了巫蛊钟炸裂的过程,其实也不知道当时的具体原因,此时也很想让姜礼来作一个解释。
这样的局面让黎婧和邹姨都是十分为难。
她们不知道该怎样告诉蛊民们姜礼已经离开了。
当然,正是因为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邹忝才会建议姜礼先离开避避风头,等到这边的情绪差不多沉淀下来之后再让姜礼回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再也不回来了。
虽然这是比较理性,能避免冲突的做法,但是姜礼真的离开了,不知为何,他们又有些失望。
带着这股矛盾的情绪,邹姨准备担下这次的责任,在她看来,尽管巫蛊钟是姜礼搞炸的,但他只是回应了她的期盼,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邹姨...”黎婧当上门主以后,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叫邹姨作大长老。
“没事,我来吧。”
邹姨摆摆手,示意黎婧不要再劝她:
“反正我的目标已经没有了,相比起来,名声也就不重要了,再发挥发挥余热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黎婧欲言又止,她清楚,如果邹姨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恐怕在巫蛊门历史钟就要遗臭万年了。
后人不会在乎她曾经付出过什么,又作出了怎样的贡献,只会永远记得她是让巫蛊钟彻底消弭的罪人。
邹姨双手负于身后,站在窗口前,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蛊民也在这一瞬停止了吵闹,场间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她真的放下了,对于一些人来说,有的东西的价值是远高于名誉和个人得失。
当这个东西不复存在,那就没有什么是值得在意的了。
就在邹姨即将开口,成百上千人屏住呼吸的这一刻,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突兀地出现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中。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儿。”
一道人影穿过人群,爬上了祭坛,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众人定睛一看,这不是姜礼吗?
邹姨和黎婧愣住了,邹姨已经准备好的说辞也咽了回去。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姜礼突然又回来了。
邹忝更是脸色难看:“他还回来做什么,等着被生撕了么?”
“快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急切地问道。
姜礼面露悲戚之色:“大家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于此同时,晚一步上山的黎白婉和黎妍也在特意带她们去往山巅的长老的陪同下回来了。
黎白婉回到观礼台的第一句话便是:
“为什么不让他先躲一段时间,他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
黎婧长叹一声:“是走了,但是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黎白婉有些恼怒:“他到底在想什么,是猪脑子吗?”
可她们并不知道,姜礼本人的内心此时也如同哔了狗一样。
虽说是准备跑路,但是他污浊不堪的内心中残存的责任感还是让他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厚道,所以最后折了个中,准备在巫蛊山找个地方借着阵道不止一个能隐匿踪迹的空间出来,观察观察后续的情况再做打算。
如果没有那么严重就出来公关一下,如果太严重那再跑也不迟。
但没想到,他刚到山下,还没来得及等他布置阵法,就有意外出现。
他意识到,这绝对是比巫蛊钟更重要的大事,而且意外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让他进退两难。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之下,姜礼决定原路返回,提前报个信儿的同时能公关再公关一下,也能让心里舒服一点。
于是才有了姜礼又突然回到现场的这一幕发生。
“首先,巫蛊钟确实损坏了,但我必须澄清一点的是,这绝对不是坏事,而是寓意着破而后立,是一件好事,我这里有证据能证明。
如果我骗了大家,那就...那就让我祖宗血统不纯,老爹被人绿!”
姜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了,政哥!
蛊民们闻言,虽然还是有许多疑惑和不解,但是还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姜礼发了这种毒誓,没有人会拿家族和祖先的名声当玩笑。
现在就看他怎么解释了。
但姜礼接下来说的内容却并不是他们想听的内容。
他的脸色逐渐凝重,随后沉声道:
“关于具体的原因,解释起来会很复杂,现在不便细说。
因为...有敌人来了!”
蛊民们一脸迷茫,敌人?什么敌人?
只有黎婧邹姨黎妍她们隐约察觉到不对。
果然,还不等姜礼具体说明究竟出了什么事,就见到有浑身是血的蛊民跌跌撞撞地往广场跑来,大喊着:
“有敌袭!五毒山,千足寨,还有神巫洞,以及一堆大大小小的势力全都来了!”
姜礼微眯双眼,来人正是自己刚来巫蛊门的时候拦过自己的屠禀。
看来他们也发现了那些来者不善,浑身散发着敌意的家伙,甚至还认出了他们都是什么人并打了一架,不过看上去结果并不理想。
果不其然,屠禀的下一句话就是:“快来人去支援啊,兄弟们要顶不住了,我来报信的时候,已经有人战死了!”
经过了短短的沉默,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暴怒的吼叫声。
“妈的,骑我们头上拉屎来了啊?”
“日了他们的妈,敢动我们的人,抄家伙干死他们!”
“老子前两天刚成大巫师,看我全寄吧给他们扬了!”
苗疆人的火爆在这一刻展露无遗,甚至把姜礼都吓了一跳。
果然,人与人不能相提并论,换做全真教天师府那些规矩森严的教派,恐怕还指着掌门发号施令呢。
可巫蛊门的人,门主还没说话,下面就已经热血沸腾了。
即使面对的是数个门派,但他们还是无所畏惧,一言不合就要抽刀子捅人。
这是好事,但同样也是坏事。
“肃静!”
黎婧清冷的声音如同一柄利剑,贯入所有人的心灵,震慑住了场面。
作为巫蛊门绝对的权力掌控者,黎婧自然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的来临,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不止如此,甚至还偏偏挑在了祭典这天,又偏偏是巫蛊钟刚刚损坏的时间点。
“长老们,随我去看看,其他人站在原地不要走动!”
黎婧冷静地发号施令。
“不用你找我们了,我们已经来了。”
黎婧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阴恻恻地声音从山下传来。
不多时,几方泾渭分明的人便出现在了巫蛊门众人面前,一眼望去,大约有上百人。
但人数其实都并不如何重要,因为姜礼能看出,来的最弱的人都是刚入人级的大巫师或是大蛊师,站在前面的那几个甚至达到了地级。
这让姜礼有些疑惑,按邹姨说的,对巫蛊门有敌意的势力都是些小鱼小虾,哪来的这么多地级?
为首那人看着黎婧,眼神如同毒蛇一般:
“祭典当天所有人都会在广场,大门会疏于防范,这一点黎门主可得注意啊,这不,一听说巫蛊钟损坏了,我们就来了,一路上什么阻碍都没有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震惊!巫蛊门门主竟然是...
“妈的,最讨厌装逼的人了。”
姜礼的装逼雷达一下子就响了。
他对这个毒蛇男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守卫的孩子们呢?”黎婧面无表情,冷澹地问道。
毒蛇男笑了笑:“死了一些,抓了一些,废了一些。”
“混蛋!”力竭倒地正被搀扶着的屠禀怒斥一声。
但是这毫无杀伤力的话语连激怒毒蛇男也做不到,他只是面对巫蛊门众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们有勇气胆敢侵犯我巫蛊门?”
黎婧从观礼台一跃而下,落于最前方,和毒蛇男对峙。
长老们对视一眼,也都默契地立于黎婧身后,为她压阵。
邹姨则是和黎婧并肩而立,出言嘲讽道:
“黑蛇,这么多年来修为不见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忘了你被生生拔掉的那几颗蛇牙了?”
闻言,被叫做黑蛇的男人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冷笑道:
“自然是记得的,不然你以为我今天来干什么?报仇是其一,其二就是彻底覆灭巫蛊门。
呵呵,世人提起西南苗疆,想到的便只有巫蛊门,却丝毫不提及其他,彷佛是把我们当空气。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但你们近年来一年不如一年,而我们却蒸蒸日上,世人却还是这般态度,你们觉得公平么?”
“怎么着?还想以小博大?”
唇枪舌战的事儿,邹姨可比气质清冷的黎婧拿手不少:
“公平不公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连世人能知道还有个苗疆,那都是我们巫蛊门的先祖一点点打出来的名声。
更何况你们传承的术法源自于哪里,你们心里不会没数吧?
别的都不说,就说你五毒山,老祖不就是我们祖宗的丫鬟吗?自以为学得些皮毛就造反叛逃,想要自立门户,教出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你是个蛇妖,你师父是个蛤蟆怪,听说你又把你徒弟教得像个蝎子精,你们五毒山倒真是凑得个蛇鼠一窝了。”
这番掀老底的话可谓是不留一点余地,不止把五毒山扣了个祖祖辈辈都是巫蛊门丫鬟的帽子,顺带还把黑蛇祖宗十八代损了个遍,贬作了畜生,算得上是恶毒至极了。
黑蛇怒不可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憋了半天,除了愈发鼓胀的青筋,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邹姨说的就是事实。
不止是他们五毒山,其他来的门派多少也有类似的历史,追本朔源,他们都和巫蛊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要排资论辈,巫蛊门绝对能算他们的祖宗。
“哎哟,那这不跟刨自家老祖宗坟一样吗?
这要是放到古代是要浸猪笼被天打雷噼的,放到现代也是要被戳嵴梁骨的,我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不当人。
既然你们都和巫蛊门过不去,干脆成立个联盟得了,名字我都帮你们想好了,就叫剑冢,虽然你们不用剑,但已经人剑合一了,无剑胜有剑。”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姜礼早就把巫蛊钟的事儿抛之脑后,反正前面有黎婧他们顶着,想都没想就开始口嗨了。
“哦?贱种?不错,不错,哈哈哈。”屠远峰最快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蛊民们见屠长老都乐了,尽管还有的人没反应过来,但依旧跟着重复贱种二字,指着来犯的数百人嘲讽地笑着。
于是,莫名其妙的,矛头竟然突然指向了姜礼。
“你又是什么人?”
黑蛇身边一个干瘦老头恶狠狠地瞪着姜礼。
姜礼凝神一看,也是个地级,想都没想,他就从祭坛上一跃而下,站到了长老们中间,等到安全感包裹全身之后,他才一脸桀骜,仰着头俯视对面众人:
“一个路过的拳师,看到不平之事就忍不住说两句公道话。”
“呵呵?使拳的?使拳的不都是刚勐的性子吗,什么时候和巫蛊门这些人混到一起去了?”
一个壮汉不屑地说着,话语间满是对姜礼的轻慢。
“不,你误会了,我是打拳的,不是使拳的。”
姜礼不急不慢地纠正道。
“这两者...有甚区别?”那壮汉被姜礼给说不会了,心想打拳和使拳不是一个意思吗?
“区别就在于,使拳能让人难受一会儿,打拳能让人难受一天。”
“呵,原来是吹嘘自己的拳法,那你敢不敢出来和我打一场!?”壮汉的鼻孔喷出白气,浑身肌肉膨胀,开始向姜礼邀战。
“我看你是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来撒野也就罢了,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敢蹬鼻子上脸?”
邹姨护住了还没来得及说‘不敢’的姜礼,怒喝道。
黎白婉此时也赶了过来,对姜礼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静观其变。
“唉,大长老,此言差矣,我们既然能明目张胆地来,那就说明现在我们已经不怕巫蛊门了,也意味着你们现在确实是惹了众怒,大家都忍不住来讨伐呢。”
黑蛇皮笑肉不笑:
“也不怕告诉你们,这次就是奔着灭了你们来的,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好大的口气!”
屠远峰是个暴脾气,一马当先冲向了黑蛇,一巴掌呼了过去。
看似朴实无华的巴掌中,却包含着数十年的巫术精华,落在黑蛇眼里,便如同阴风怒号一般,厚重的生灵之力铺天盖地地压向了黑蛇。
却见黑蛇不慌不忙,露出两颗细长獠牙,迎着屠远峰的巴掌回推过去。
他的双手蒸腾着黑气,那黑气就是五毒山的秘术,有着腐蚀一切的作用。
刚一接触,屠远峰的手掌便也染上一道乌黑之色。
紧接着,他的攻势就被化解,整个人被震得倒退几步。
看着手心迟迟无法散去的乌光,屠远峰的脸色阴晴不定,缓缓吐出几个字:
“蛊王...圆满。”
此言一出,巫蛊门这边的人都变了脸色。
“圆满?怎么可能?”邹姨惊疑不定:“他几年前才踏入蛊王,怎么会这么快就圆满了。”
屠远峰脸色难看:“不会错的,距离巅峰或许只有一步之遥!”
姜礼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他才知道,这些家伙不仅是地级,竟然还是这么可怕的地级。
他不由得联想到刘老走几步就轻易镇杀一众厉鬼的景象,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地级之威。
面前这些人,或许不如当时的刘老,但不会相差太多。
要是刚刚自己再拱拱火,让那毒王的大逼兜打在自己身上,那真是完犊子了。
姜礼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但还不至于太害怕,因为他注意到,虽然黎婧和邹姨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恐惧。
对此,他无比肯定,事态的发展暂时还在掌控之中。
“看来,这就是你们的底气所在了。”
邹姨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些她过去一直当作跳梁小丑的人。
“难道还不够吗?”黑蛇往前轻轻踏出一步。
他身后所有人也都跟着往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像是踏在了巫蛊门众人的心里,已经有人顶不住压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黎婧皱了皱眉头,察觉到现状有些不利,必须要尽快解决,如果让蛊民们产生一种巫蛊门或许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的心理,那便让黑蛇达到了诛心的目的,这是比一切伤亡都更加可怕的。
因为弯下过的嵴梁,想再让它立起来就难了。
“圆满而已,什么时候这也能成为你们自傲的资本了?”
黎婧冰冷的目光中此时已经充满了杀意,这些讨人厌的东西,不杀痛杀服,是永远也不会消停的。
她柔顺的长发无风自动,顷刻间,风云变色,万蛊窟中的蛊虫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成群结队地席卷而来,萦绕在黎婧上空,形成一道洪流。
在这一刻,黎婧一直收敛着的气势暴露无遗,不讲道理地压向对面来犯诸人,给黑蛇等人心里盖上了一层阴霾。
正当姜礼意味黎婧已经动真格了的时候,却发现黎婧的实力远不止于此。
伴随着巫蛊山几乎大半蛊虫的集结,风云也随之变色。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巫蛊门上空,眨眼间却已经乌云密布,一只暴风眼缓缓成型,电光雷鸣蠢蠢欲动,像是天劫即将到来一般。
与此同时,花草鸟木所聚集的生灵之力以黎婧为中央汇集而来,如果把屠远峰当作一个战力单位,那黎婧此时所掌握的生灵之力的量级大概是数十个屠远峰不止。
“这...这是巫术?小姨她还会巫术?!”
姜礼麻了,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黎白婉看着自家小姨认真的模样,油然而生一股心安的感觉。
她骄傲地告诉姜礼:
“寻常人修巫蛊之术也有侧重,所以虽是地级,也分巫王和蛊王,但小姨她却是少有的两者都能修炼到极致的人,既是巫王,也是蛊王,是为...”
“双汇王中王?”姜礼忍不住接茬。
“...是为大宗师!”黎白婉掐了姜礼一把。
可见到黎婧大发神威,光是起手式就令风云变色,黑蛇等人虽有忌惮,竟然也没有半分畏惧。
“巫蛊门门主,果然从来没有庸才,便再让我开开眼界吧!”
黑蛇不退反进,居然直直地迎向了黎婧。
邹姨忍不住骂了一句:“疯子!”
这也难怪,黑蛇有野心她是知道的,为此她数年前专程去教训过他,但为着同为苗疆同胞和巫蛊传承的香火情,再加上又怕引了众怒,她才没有下杀手,只是以儆效尤。
没想到他记吃不记打,这才过了几年?修为稍稍上涨一些竟然就敢公开和黎婧叫板,明明有这么大的差距却还要拿命去赌,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可渐渐的,邹姨就感觉不对劲了。
蛊王圆满的黑蛇竟跟大宗师巅峰的黎婧打得有来有回。
这并不是黎婧没有用全力,而是黑蛇的韧性太强,明明处处被压制,却还能险之又险的避开每个隐藏的杀招。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但他的气势竟然随着战斗节节攀升。
也就是说,黎婧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力量,但黑蛇却越打越强,此消彼长之下,战势从一开始的一边倒开始变成了均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蛇甚至还有可能逐渐占据上风。
“这不合理啊!哪有越打越强的啊,除非他是赛亚人,不然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啊!”
质疑黑蛇打了兴奋剂的姜礼丝毫没有想到,他们飞在天上打架本来就是不符合科学的。
长老之中,却有见多识广的看出了端倪。
“这...这是不是有点像那个秘法啊?在短暂的时间内靠着透支未来变强的那个禁术?”
经人一提醒,邹姨也想到了什么,原本还有些困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愤怒起来:
“印度教!”
“对!你们看他越打越癫狂,分明就是这秘术的副作用!”屠远峰逼净了手心的蛇毒,厌恶地附和道。
之前曾对姜礼表现出过敌意的干瘦老者阴沉地笑着:
“没错,这就是毗湿奴神的因果逆转之术,先有果,再有因,所以我们的修为才会凭空大涨,而相应的,则是需要在之后付出更多的努力来作为我们提前得到强大实力的代价。
对我们来说,只要能扳倒巫蛊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有我们当家做主,才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制衡。”
这下连姜礼都傻了,这是什么逻辑。
这不就是典型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吗?被当狗驱使还要炫耀自己的狗粮是多么的高档。
但你吃的不还是狗粮吗?
难怪这些人看着不怎么老一个个却都是巫王或者蛊王,感情这书是真的一天也没读过啊。
“一派胡言!身为苗疆人却当印度教的马前卒,你们没有想过这是在欺师灭祖,引狼入室吗?”
邹姨怒斥道。
“管不了许多了,嘿嘿,看他们打得热闹,老子也跟着手痒了,哪个有种的先来跟我打一场?”
壮汉面目狰狞,扫视着巫蛊门众人。
虽然长老们都知道他们都身具印度教的禁术,但也丝毫不憷,屠远峰第一个就迎了上去,与那壮汉战作一团。
知道了对方底细的屠远峰收起了轻敌的心理,全力以赴,和那壮汉打得难解难分,眼看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胜负了。
见屠远峰已经动了手,其他长老也不藏着掖着,纷纷动用压箱底的绝招,想着把这些苗疆叛徒尽数手刃。
就连多年没在人前出手的邹姨也对上了那干瘦老者,两人都是爆发出和身材极为不匹配的强大实力。
原本喜庆热闹的巫蛊山此时充满了腥风血雨,整个巫蛊门从上到下都打了起来。
只有姜礼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堪比大片特效的场面,犹豫着自言自语:
“要不...我也去埋点炸弹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心理学大师姜礼
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除了老六。
姜礼眼看着两边的人打了起来,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就干脆布置起了各种陷阱。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我修炼以来,就从来没和人正经交过手,唯一一次和左子桓硬碰硬还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一边埋藏着各种致命的爆炸物,一边自顾自地想着。
黎白婉在战斗开始的一瞬间就开始发挥起了圣女的职责,指挥起了蛊民们联合对敌。
地级的战斗她是没办法插手的,但是面对来犯者地级以下的敌人还是能勉强应对。
毕竟使用了印度教秘术的人就那几个高端战力,剩下的这些虽然都是各自门派的佼佼者,比起巫蛊门少数精英的综合素质也差不了多少,但胜在巫蛊门人多,靠着人数优势,战况还能维持着均势。
所以乱作一团的战场上压根没人注意到姜礼在做什么。
于是,姜礼就好像是打团前在大龙坑小龙坑种蘑菇的提莫一般,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战况,一边忙着在各种关窍处铭刻下各种不同的微型符阵。
虽然想要搞点大的,但碍于符阵这玩意儿不是单个的符咒,画完就能用,还得考虑各种因素,调节各种参数,规模越大布置起来就越麻烦,所以想要批量制造就只能弄些微型的。
不过即便是微型的也够用了。
一开始的确没有人注意到姜礼,直到有些战圈,打着打着地下就突然爆炸了,巫蛊门的人屁事儿没有,和他们战斗的人却被炸出了昨夜的晚饭。
这发生在不同地点的类似景象不仅让来犯的联军逐渐胆寒,就连巫蛊门的人也是眼皮直跳,头皮发麻。
敌人在面前突然之间粉身碎骨,肉末血浆喷了自己一脸,这种场面任谁经历都会感觉到生理不适。
甚至有蛊民怀疑这是什么灵异事件。
“这是什么?怎么突然粘到我的背上了,快来人帮我...”
嘣——!!
话音未落,中了陷阱的人便横尸当场。
正与他对峙的蛊民整个人都懵了,怎么打着打着对方就炸了?
突然,一道声音突然传入了蛊民们的脑海。
“把他们往这些地方引。”
随着这道声音一起传送到蛊民们那里的,还有一张地图。
那是巫蛊门的地势图,值得注意的是,地图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标点。
这些都是姜礼努力的成果,都是针对来犯者埋下的陷阱。
只要是没有被姜礼认证过的人踏入这些区域,陷阱就会发动。
尽管只是姜礼随手布置,但随着他修为的精深,这所谓的随手布置炸伤炸残几个修为不到地级的人也是易如反掌。
如果修为再低些,就会跟那些化作春泥更护花倒霉蛋一样直接粉身碎骨。
对于这些功效单一但是在这样混乱的战场十分有效的小陷阱,姜礼为其取名为“惊吓魔盒”,针对较为棘手的精英,他还专门准备了“四盒院”。
在姜礼大成的无数盒子的帮助下,战况从均势反倒变成了巫蛊门占据优势。
先前还嚣张暴戾的来犯者此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边要面对蛊民们的怒火,一边又要时刻警惕脚下,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变成下一个倒霉蛋。
在他们的束手束脚之下,蛊民们反而越战越勇,看着逐渐后退的敌人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不要命地朝着他们冲去。
这让来犯者中顶尖的大巫师大蛊师都是觉得憋屈得不行,眼看着修为不如自己的巫蛊门人朝着自己攻来,但却只能被动防守,不为别的,就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陷阱。
虽然他们不会粉身碎骨,但也会极大影响后续的战力,而且并不是说被炸一次就完了,千足寨那边已经有个莽夫短短五分钟被炸了三次了。
一个顶尖大蛊师被炸伤后反而被低了一个大境界的人骑在头上拉屎,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但可气的是,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空中正在交战的地级强者们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巫蛊门的长老们眼看没有了后顾之忧,心里轻松不少,出手也放开了许多。
而干瘦老头和壮汉等一干人反而急躁了起来。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联合所有对巫蛊门有敌意的势力覆灭巫蛊门,所以集结的全是精英。
五毒山千足寨这些势力都还好,但是有不少小门派,能出动的最强战力就是大巫师大蛊师,此时正在下面打着呢。
就刚刚那么一会,好几个小门小派已经等同于覆灭了。
这与他们之前设想的结果大相径庭,虽说巫蛊门是西南最顶尖的势力,但是集结如此庞大的力量,在黑蛇等人的预估中,想要覆灭巫蛊门也是绰绰有余了,但是没想到实际的情况会演变成了这样。
如果是打不过都还能接受,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踩个雷就被炸死了,这谁受得了?
这让他们出现了一种和当年漂亮国被越共揍得找不着北的相同的怀疑人生的感觉。
而始作俑者竟还在乐此不疲地继续埋雷。
偶尔探个头,就能收割大批联军战力。
“就是那小子!先把他干掉再说!”
干瘦老头怒不可遏地指着此时躲在石头后面传音发电报的姜礼。
一时间,场间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姜礼的身上。
“坏!被发现了!”
姜礼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来自于无数强者的含怒一击朝着姜礼奔涌而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长老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意出手阻止,但是却受制于面前的大敌突然发起的猛攻,根本腾不出手来。
一直关注着姜礼的黎白婉花容失色,指挥着蛊民们想要援驰姜礼,但却还是慢了一步。
几乎就在一刹那,狂暴的巫蛊之力就将姜礼所在的地方轰击得遍地疮痍,就连那两人高的巨大岩石也被轰成粉末。
可想而知,他们究竟对姜礼有多么大的恨意。
灰烬散去,那处地方别说是姜礼的残躯,就连苟活的蚂蚁也见不到一只。
整篇土地早已化作焦黑之色。
邹姨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杀机,怒视着面前的干瘦老者,就要搏命。
黎白婉也像是突然被抽掉了一身力气,几乎要瘫坐到地上。
“哈哈哈,老子最讨厌卑鄙小人了,死得好,准备开始反击!”
壮汉大呼过瘾,就要指挥联军重振旗鼓。
可就在因为姜礼身死又重新燃起斗志的联军打算反扑的时候,一道幽幽的窃窃私语声竟然回响在了山谷之中。
“来次魔术戏法...怎么样?”
那被轰成了焦土的深坑里突然闪烁起了乌光。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中爆发出来。
联军中竟然有不少人就这么被吸了进去,绞杀得尸骨无存。
可奇怪的是,被吸进去的人看似没有什么规律,有离的近的,也有离得远的,更有明明就在边上却平安无事的。
“你讨厌卑鄙小人,我讨厌不会动脑子的傻逼。”
祭坛上有个人影叉着腰指着壮汉泼妇似的叫骂:
“这特么叫战术,你懂个der!
一个假身而已,你妈死了都没见你这么开心。”
他满意于巫符的诡异功效,心里畅快无比。
替身符加稻草人,谁弄炸的谁就会受到反噬。
这种自爆卡车式的特性极大的满足了姜礼那颗悍匪的心。
“你这是什么邪术?!”干瘦老者看不出姜礼的路数,但对他的警惕已经不亚于巫蛊门的这些地级长老。
姜礼微微一笑:“扎草人。”
“扎你妈!”壮汉怒了。
骂他就算了,可把这东西叫做扎草人,这不是侮辱他智商吗?
堂堂巫王,何曾被如此戏弄过?
他竟然抛下了面前的屠远峰,直冲姜礼而去。
看着姜礼如此玩弄这些王八蛋,几乎要乐得直不起腰的屠远峰反应慢了一步,见势不妙,立马追了过去。
但可惜的是,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壮汉全力一拳就要打在姜礼脸上,可他却竟然毫不躲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般。
可就在拳头接触到姜礼脸庞的一瞬间,壮汉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姜礼的嘴角竟然勾了起来,嘲讽之情重重击在壮汉心头。
下一秒,姜礼的表情逐渐扭曲,整个身体崩坏开来。
但是却丝毫不见血肉,因为随着他身体的崩坏,无数蛊虫四散开来,包裹住了壮汉。
“这也是假的?”黎白婉已经有些麻木了。
正陷入焦灼苦战的黎婧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微微有些吃惊。
这不是自己的蛊人之法吗?姜礼什么时候学会的?
而且竟然还能用不知道是什么的幻术把蛊人变得和真人一般无二,就连她都是刚刚才发现。
“谢谢你,蛊人。”观礼台上,姜礼从窗口探头。
随后,他打了个响指。
正忙着驱散这些围着自己啃咬的蛊虫的壮汉突然升起一丝警觉,蛊虫们的身上突然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光。
那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砰——!!
这些蛊虫化身零式战机,直接撞向了壮汉,从而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每只蛊虫虽然只携带了少量符文,但只要按照特定顺序排列,就能成为可以灵活行动的符咒核弹!
“艺术果然还是需要创新的,不同文明的碰撞,就会爆发出新的火花!”
姜礼感叹道。
你好像那个什么分子。
无数人想要这么吐槽。
艺术的火花此时就在壮汉身上爆发着,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起。
时隔两月,黎婧又一次看到了这东西。
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蘑菇云就绽放在自家,让她没办法再以看热闹的心态面对这一幕。
随着冒着黑烟的壮汉吐着烟雾向后倒下。
此次战斗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地级战力的伤亡。
人级战力无法参与地级争斗,不能直观体会到地级的恐怖,所以相比之下,姜礼反倒带给了他们更深的心理阴影。
这家伙不仅是个老六,还是个能伤到地级的老六!
联军们的心里警铃大作,姜礼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头号敌人。
而且有着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对姜礼贸然出手,谁知道现在说话的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人。
如果不顾伤亡全力朝他围攻,最后发现只不过又是另一个替身,就算他们还能活着回去,肯定也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
这怎么能是个假的呢?
估计这个问题下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相较于联军,巫蛊门却军心大振,虽然他们也对这个之前没事儿就在山上溜达的表面人畜无害实则人畜不分的年轻人产生了巨大阴影,但好在这是同一战线的人。
早就被保护起来撤到了观礼台的孩子们看着姜礼的背影,眼神中的崇拜早就难以隐藏。
这就是他们的老师啊!
特别是黎谙,她之前一直不知道姜礼说的学习了知识还得会活学活用,还得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她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
在姜礼的干涉下,伤亡近半的联军投鼠忌器,一时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而黎白婉也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担心如果让蛊民们发起总攻之后,困兽之斗的联军会狗急跳墙,就算能歼灭他们,巫蛊门恐怕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因此两边的人马默契地停止了战斗,注视起了空中的战局。
他们都清楚,其实最为重要的还是空中的地级之战,那才是真正能决定战况走势的战斗。
而因为壮汉的倒下,本来势均力敌的天平也出现了倾斜。
屠远峰没有了敌人,就能够腾出手来帮助其他长老,从而改变战局。
联军看着充满颓势的战局早已经心急如焚,就连地级领军者们也不例外,干瘦老头一边骂着壮汉,一边和邹姨打得难舍难分。
只有黑蛇,面对黎婧稳扎稳打的攻势反而越来越癫狂: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黎婧皱了皱眉头,她早就看出印度教的因果逆转之术有极大的副作用,干瘦老者他们用起来还有保留,但黑蛇根本毫无节制,因此逐渐失了智,出手的章法也越来越杂乱。
她一直在等待机会,想要抓到黑蛇的破绽,但始终寻不到机会,因此只能一边寻找弱点,一边保持守势拖延时间。
而黑蛇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烦死了!就差这么一点!我不玩了!你直接把你身边的人捅死吧!”
黑蛇的话莫名其妙,屠远峰嘲讽道:“看来是疯了啊。”
可他话音刚落,便猛然感受到后背一股钻心的疼痛。
被偷袭了!
他猛地回头,却见并肩作战的一位长老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邹啸?!”
第一百五十五章 化蜡
“难道你…?!”
邹姨望着正缓缓拔出沾血的匕首的邹啸,有些不知所措。
作为同宗族的人,她一直对这个晚辈照顾有加,却不想他竟然在关键时刻在背后给自己人来了一刀。
“巫蛊门太腐朽了,到了该改革的时候了。”
邹啸笑呵呵地说着。
随着匕首完全拔出,屠远峰脱力般地跌落在地。
可见着自家竟然出了一个叛徒,黎婧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难怪祭典的守卫变得如此薄弱,难怪巫蛊钟明明刚刚损坏你们便获悉了全部,原来是这样。”
她没有表现出愤怒,只是觉得失望:
“巫蛊门腐不腐朽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有些害群之马需要被铲除。”
“铲除?大概是不行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邹啸抬头看了看天色,意味深长地说道。
黎婧皱了皱眉,觉得邹啸的反应实在太过平澹,十分反常。
以他的修为,黎婧就算只是在和黑蛇缠斗时能腾出手来随手一击,已经足以让他重伤。
可邹啸好像…有恃无恐?
可下一刻,黎婧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邹啸也是蛊王,但他的长处并不在于驱使蛊虫,而是用蛊虫炼毒!
黎婧脸色一变,查看起自身的情况。
果然,内视中的灵台,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霾。
她当即对其他还不敢相信邹啸叛变了的长老大喝道:
“快检查自己有没有中毒!”
果不其然,在长老们半信半疑地自我查探下,发现大家竟然都中了毒。
“有一种虫子,平日里趴伏在泥土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有月余一次的进食和一生一次的交配时才肯动一动,交配结束后就会立刻死去。
这种被叫做石虫的虫子并没有被归为蛊虫,因为在人们看来,它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当然,除了我。”
邹啸从袖口里取出一直和小石子没什么两样的虫子,兴致盎然地介绍着:
“石虫其实并非像世人以为的那样没有用,相反的,它的体内蕴含着一种奇毒。
这种毒素导致它们每活动一次,就会毒入骨髓多一分,所以它们才尽量避免活动,大部分时候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
随着时间推移,等到它们到了能够繁殖的时候,已经毒入膏肓了,所以在交配结束之后,就会立刻死去,这份诅咒也会随之传到它们的下一代身体里。
这种奇毒也被我进一步优化,创造出了一种不曾出现过的,全新的蛊毒!”
邹啸的表情变得逐渐狂热,似是炫耀,又似是嘲讽:
“你们都没有发现!除了我!除了我没人发现,更不可能有人把它做出来!
这种奇毒无色无味,通过空气就可以传播,你们运转灵气的频率越高,它发作就越快,也更致命!
你们打了这么久,早该发作了,不得不说,你们的修行天赋的确胜过我许多,不过很多时候,脑子才是更重要的。”
角落里的姜礼对此深以为然,脑子的确比什么都重要。
同时他也记下了这个知识点——蛊术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别的不说,蛊毒就是能自己发明的。
他开始考虑在符咒核弹中加入蛊毒的可能性。
就算一次炸不死也能恶心你一辈子,这才是真正的核弹。
不同于姜礼局外人的心态,听着邹啸的解释,黎婧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就算是无色无味,她也不该如此轻易地中毒才是,可就是因为对于自己人无比信任,才让她根本就没有防备。
“为什么?巫蛊门待你不薄啊。”
邹姨声色俱厉地控诉着邹啸。
“待我不薄?”
邹啸冷笑一声:
“若不是我在毒道上有几分才华,恐怕是没有出头之日吧?
我可忘不了小时候我不管学什么都比别人慢一步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待我的。
不仅不让我跟上其他人的进度,还让我无数次重复那些最基础的东西。
甚至还告诉我的父母,我没有天赋,到蛊师也就到头了。
在我最需要帮助和鼓励的时候,你没有像对待优秀的孩子那样对我一视同仁,反而差别对待,这就是你说的待我不薄?
我之所以说巫蛊门腐朽,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掌权者,没有修炼天赋的人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你们根本看不到他们的闪光点。
我只是运气比较好,所以熬出了头,但有多少人运气不好,到现在都还只能当最低级的村民?
他们的兴趣和理想,不就是被你们扼杀了吗?
并且我要纠正你一句话,我能当上长老,都是我争取来的,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出这些一直压在心底的话,邹啸显得畅快无比。
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对此,姜礼的评价是,又是一个被应试教育折磨疯了的人。
邹姨恍然大悟,怅然若失道:“原来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她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却被邹啸妖魔化到了如此地步。
为了让他打下更好的基础所做的努力,在他眼里竟然是区别对待吗?
在发现他的确不适合走这条路,建议他的父母让他学习其他的东西,原来是扼杀了他的理想吗?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又是多么可悲。
被背刺的屠远峰,在蛊民们的搀扶下口吐鲜血,指着邹啸怒骂:
“放你的屁!白眼狼就白眼狼,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做什么?
明明是自己思想极端,却归咎于生你养你的地方,你还是个人?”
可似乎是故意要和屠远峰对着干,正与蛊毒开始发作的巫蛊门长老战斗的一个阴沉男子压力减轻,一边随意应对着那名长老强弩之末的进攻,一边出言反驳:
“我倒是觉得邹啸兄弟说得不错。
能走到你这一步的都是天资卓绝之辈,自然感受不到其中差别。
我们一直生存在巫蛊门的阴影和打压下,最是有体会。
我也忍不住想要说句公道话,难道那些运气不如邹啸兄弟的巫蛊门人就真的甘愿一辈子默默无闻吗?
你们就不想飞黄腾达吗?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居于巫蛊门下,你们将永无出头之日!
与其这般下去,一生碌碌无为,倒不如跟邹啸兄弟一样反了。
现在的局势你们也看清楚了,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长老再过不久就要没落了,你们就不想取而代之吗?
建立一个西南最大的联盟,所有资源,所有机会人人平等,这不仅是邹啸兄弟的愿景,更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现在放下武器的,我承诺,我们不仅不会伤害你们,还会给予你们更多巫蛊门给不了你们的东西!”
这阴沉男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直接奔着巫蛊门的人心去,就连姜礼都忍不住感叹,好一招杀人诛心。
但凡有一个人躲过了这次围剿,那巫蛊门也算不得覆灭。
但同样的,但凡有一个人投向,那巫蛊门就算是彻底散了。
到那时,不仅人心没了,长老们更没有了负隅顽抗的理由,同样变相的减少了联军的伤亡。
可以说,现在的巫蛊门,面对的是绝境也不为过。
“一派胡言!”
就算得知自己身重剧毒也一直保持着澹漠姿态的黎婧此时也怒了。
她自然知道这阴沉男子的险恶用心,不可能任由他动摇巫蛊门人的决心。
“殷烛,你不会以为巫蛊门人都是三岁小孩吧?会信你的鬼话?”
可眼看着不少巫蛊门人的战意逐渐消退,她的心也随之逐渐沉入了谷底。
不会吧...
她有些绝望。
黎婧自从接手巫蛊门以来,就一直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再加上她除了对亲近的人,一贯保持倨傲的姿态,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局面,只能用苍白的语言还击。
但很显然,效果很不理想。
观礼台的姜礼啃着指甲,心里也暗道一声不好。
这小姨虽然实力强大,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虽不至于说是花瓶,但也最多算是个吉祥物,居然一遇到困境就歇了。
“难道巫蛊钟的损坏真就有这么大影响?这下可好,别说什么气运了,人心都快散了。”
他苦笑着,思考如何解局。
“别废话了。”
早就停手了的黑蛇此时莫名地有些不耐烦:
“本想借着你的压力和因果逆转之术让我一举成为巅峰蛊王,但就是差这么一点,现在我对巫蛊门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
我就说一句,愿意投降的靠边站,不愿意投降的和你们这些门主长老一起去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边踱步,一边用平澹的语气朗声道:
“愿意离开巫蛊门的就离开吧,一切随意。
巫蛊门从不埋没任何一个人,们心自问,再某个方面哪怕跟修行无关的地方有长处的人,是否被埋没了?
如果你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我只能表示我很遗憾,但我不会对你们如何。
因为巫蛊门从来就是大家的巫蛊门。
至于愿意留下的,你们将见证,巫蛊门的新生,更将见证,属于我们的辉煌!”
“前...前任圣女?”
蛊民们都惊呆了。
姜礼一脸疑惑,这讨人厌的女人怎么突然跳出来了。
不过她所展现出来的魄力还是让姜礼有些意外。
虽然略显强硬,但是还是镇住了场子。
好就好在巫蛊门大部分人还是对自己的身份十分有认同感,之前战意的削减也只是因为眼看黎婧她们中了毒,动作肉眼可见的迟缓起来,这才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可现在见到黎妍如此自信的话语,也让他们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难道说,还有转机?
“哼,我早就调查清楚了,唯一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老门主早就闭了死关,这么多年来都生死未卜,你以为你们还有翻盘的希望吗?”
邹啸似乎是为了故意说给巫蛊门人和联军听的,声音有意地提高。
“这么快就我们你们了,看来在新环境融入得不错啊。”
黎妍不同于黎婧,她的尖酸刻薄姜礼早就深有体会。
“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现在跳出来蹦跶总好过真正生死存亡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
她讥笑着说,让邹啸有些恼羞成怒。
“一介废人,没了你妹妹护着你,什么也不是!”
说罢,他就要对黎妍动手。
目睹这一幕却无能为力的黎白婉有些绝望,自家母亲的状况做女儿的最懂,黎妍的修为早就废了,已经成为了普通人的她怎么可能抵得住邹啸气急败坏的一击呢?
与此同时,姜礼犹豫着要不要使个法子护住黎妍。
地级以下的人没有被下毒,按着邹啸的说法,这种毒炼制极其困难,没什么必要用在对他们没什么威胁的人身上。
尽管姜礼展现出了他的危险性,但那也是前不久刚刚发生的事,提前下的毒肯定没有他的一份。
不过问题就在于,他在出其不意之下放倒了壮汉,但此时这些家伙对他有了防备,在不对他动杀心的情况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至少正面击溃地级肯定是姜礼目前做不到的。
“不过如果只是护住她,应该问题不大。”
姜礼虽然记仇,但是大是大非之前还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这并非是圣母,只是姜礼无法接受明明有机会救人的情况下还要看着对方眼睁睁受死,虽然对方很讨人厌,但是看在黎白婉的份上,这点嫌隙也是暂时可以忽略的。
可就在姜礼打定主意出手的时候,黎妍的周身却突然出现了某种诡异的变化。
殷红色的光芒笼罩住了黎妍,她的身形迅速干瘪消瘦,取而代之的则是让黎妍都为之震颤的恐怖威压。
恍忽间,姜礼以为那是红色灵气,可瞬间她就发现了不对。
这股力量中正平和,没有红色灵气那股邪异鬼魅的气息。
“这是她的气血之力?”
姜礼喃喃道:“怎会...如此庞大?”
在这一刻,黎妍的气息覆盖了整片广场,如同一个结界,散发出不容侵犯的绝对压制力。
邹啸携着积压许久的怨毒朝着黎妍袭来,伴随着一声空爆,对方的身形都未曾有任何变化,自己反倒被震飞出去。
那股气势在黎妍身前三米戛然而止,像是泥牛入海一般,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倒地的邹啸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发出任何声音,竟然就倒地身亡了。
姜礼隐约想起上次见面黎妍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虽然我是废人一个,但拼着这条命抹除掉你的存在我还是能做到的。
现在看来,这并不是虚张声势!
“黎婧,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看好了!”
在黎妍的咆孝下,巫蛊山下,震耳欲聋的破裂声开始朝着地表逼近...
------题外话------
今天陪家里人来外地医院复查,回到酒店很晚了,但还是赶着更出来了,接下来要去画图了,作者还真是勤劳的小蜜蜂捏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还是那么喜欢瞎想
姜礼很没有形象地扒在观礼台的窗边,惊疑不定地看向地面。
这是什么声音?
蛊民们也是在黎妍的示意下开始后退。
在过去,年轻些的蛊民只知道这位前任圣女受过重伤,失去了修炼的资格,因此从未见她出过手,此时看到黎妍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邹啸还活着,或许能想起些什么,提醒联军,但他此时早已气绝身亡,联军面对这样的异状,大部分都没反应过来,还呆愣在原地。
在场的除了黎婧和老资格的长老,也只有一些年老的蛊民意识到了黎妍在做什么。
“这是...守护巫蛊门的最后一个术!竟然不在门主身上?!”
观礼台上,一名白发苍苍地老者颤巍巍地叫道。
从黎妍此时的状态和老者的反应来看,姜礼猜测这或许是什么同归于尽的大招,便更加警惕着黎妍的一举一动。
黎婧和长老们都先是流露一抹悲戚之色,随后不约而同地向后方撤去。
他们知道,这个术一旦发动,就是不可逆转的。
后退的黎婧与黎妍擦肩而过,一滴眼泪随着暴烈的风打在黎妍脸上。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不过我相信你迟早能超越我。”
“嗯...”
“照顾好白婉...”
在交错的一刹那,姐妹俩完成了一次简短的交流。
什么也不用多说,二人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黎婧在路上一把抓住双目无神,一心只想贴近黎婧的黎白婉,朝着观礼台飞去。
她将恍忽的黎白婉扔在观礼台上后,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瘫倒在地面上。
被邹啸重点关注的她,体内的毒素早就开始了蔓延,能撑到现在,已经颇为不易了。
黎婧再没有力气去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缓缓闭上了双眼。
长老们也是一样,在引导蛊民们藏身于安全的地方后,也来到观礼台,之后便和黎婧一样瘫坐在地。
邹姨强行使出最后一分力气,启动了观礼台的防御阵法,也终于倒下。
压力来到了姜礼这边。
门主长老中毒不省人事,黎白婉受到了巨大打击整个人都是木的,黎妍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联军。
他回头看了一眼,观礼台此时已经不是什么vip室了,而全是老幼妇孺,还有战斗力的也不知道被这些长老安顿到了什么地方。
这让姜礼感到有些头疼。
对他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现在趁乱熘走,可是身后就是巫蛊门的妇孺,就这么一走了之,们心自问,他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姜礼,你刚刚做得很好。
你不用担心,既然黎妍她用了最后的术,那倒霉的一定是那些混蛋,只是她也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道有些沧桑的声音突然说道。
姜礼循声看去,竟然是不知道被谁拖回来的屠远峰。
这家伙虽然被背刺受了伤,但伤势并不致命,只是因此失去了战斗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根本运不了灵气,所以中毒的程度反而没有这么深,所以现在还能要死不活地说着话。
邹忝正为他处理着伤口,他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安慰着姜礼。
姜礼瞟了黎白婉一眼,发现她还是跟木头人似的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黎妍,便问道:
“屠叔,最后的术到底是什么?”
屠远峰有些沉重地解释:“与其说是术,倒不如说是一个阵。
只有当巫蛊门遇到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时,才会由门主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所发动的阵!
传说它是蛊神设下的,巫蛊门的整个历史中,发动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到了现在,最后的术已经成了门主的象征,实际意义反倒被遗忘了。
没想到,它竟然在黎妍身上,更没想到,会用在这帮走狗的身上!”
说着说着,屠远峰的表情逐渐凶狠起来,怒骂着那些暗地里联合起来对付巫蛊门的人。
但这些内容对姜礼来说就没什么营养了,而且屠远峰唾骂的词汇在姜礼这个中华小词库面前也毫无杀伤力,没有任何借鉴价值。
因此,在他借着刚刚诱杀壮汉的余威下安排好人照顾老幼妇孺之后,便专心观起战来。
此时的黎妍,气势也已经到达了巅峰,但作为代价的,她也早已变成了骨瘦如柴的枯树一般的模样。
联军紧靠在一起,对黎妍一边提防又一边虎视眈眈。
以干瘦老头为首的近十个地级统领也落回了地面,并排站在一起,对黎妍形成了合围之势。
只有黑蛇,依旧负着手俯视着黎妍。
他的双眼中难掩兴奋的光。
因为他嗅到了在黎婧身上不曾嗅到的压力。
这份压力很大,让他想起了给他出谋划策的那个人。
“难以企及,不可违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死间的压迫感!”
黑蛇没有出手打断黎妍的蓄势,他就是要黎妍达到巅峰状态,越强,才越合他的心意。
与此同时,地底的爆裂声逐渐清晰。
姜礼死死地盯住黎妍的脚下。
他无比确定,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准备好了吗?老鼠们!”
黎妍双臂展开,大笑道。
下一秒,一条硕大的漆黑躯体钻破了泥土,将黎妍托在头顶,从地下一飞冲天。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生物。
虎头,鱼须,牛角,狮鬃,蛇身,虫足,狼尾,大到一眼难以看清全貌。
即使是搞出了不少碳基生物不可能搞出来的发明的姜礼也不由得为它的模样所震撼。
“这...这也太缝合了吧?”
这怪物的身上还绑着十三道锁链,那铁环的粗细恐怕比姜礼整个人还要粗。
被怪物的行动牵扯得呼呼作响的锁链,所过之处一切尽被砸碎。
光是它从地底出来的这个过程,就碾死了不少联军。
“蛊神!”
屠远峰老泪纵横,不顾伤痛的身体,竭力趴伏下来,朝着怪物顶礼膜拜。
蛊民们也纷纷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短短数秒,观礼台上还站着的就只有姜礼一人。
“这未免...”
姜礼犹豫着要不要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拜一拜,但是面对着这种东西叫蛊神,真的很难绷得住。
再加上姜礼又扭头看了一眼。
黎白婉也没跪拜,还傻愣着呢,那没事了。
同时,姜礼的心里也升起一丝怀疑,真正的巫蛊现在就在自己的身体里呢,那这个被叫做蛊神的东西又是什么?
紫光在巫蛊体内,难道面前这东西是替身使者?
那可真是有够重口味的。
另一边,黎妍踏着那不止四不像的庞大怪物,冷冷地看着黑蛇。
她没有关注其他人,因为很明显的,黑蛇不仅是实力最强的敌人,同时也是领头者。
消灭了他,其他人自然就会溃散了。
“这就是蛊神?”
黑蛇丝毫不惧,反而带着羡慕的目光盯着狰狞的蛊神:
“我能感觉到,它已经超越了我们的层次,而且...它很虚弱。
啧啧,过去这么久都还有着超越了地级的实力,全盛的蛊神到底有多强大呢?”
“即便它此时虚弱,杀掉你也不过易如反掌。”
“那便试试!”
两人的谈话直接无视了干瘦老者他们,但他们并没有因为被无视感到屈辱或不甘,相反的,他们对此竟然十分庆幸。
如果只是气血完全爆发的黎妍,虽然有邹啸的前车之鉴,他们也敢碰一碰,虽然也不是单挑。
但当蛊神从地下钻出之后,他们就没了半点心思。
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东西,就他们几个豆芽菜,还不够塞牙缝的。
光是蛊神吐息所带来的波动就足以让他们心颤。
也就黑蛇那被印度教的人特殊关照的疯子敢去硬碰硬了。
几人心思流转间,黑蛇已经发动了进攻。
他的招式完全是照着搏命去的,没有试探,没有羊攻,就这么直直朝着蛊神的面门冲去。
面对黑蛇的进攻,黎妍仗着潮水般的气血和蛊神的暂时驱使权,也是同样打算发动勐攻。
这样的状态她很难维持,必须尽快拿下黑蛇,否则可能会迟则生变。
“五毒神功!”
黑蛇大喝一声,紧接着,他的身前出现一个蛇头虚影,又以蛇头为中心,四只兽影逐渐清晰,高速旋转着。
仔细看去,五个虚影分别是蛇,蟾,蝎子,蜈蚣,壁虎。
每一个虚影都充满了邪性,它们光是散发出的气息似乎就带着剧毒,竟把周围的空气都腐蚀出了断层。
“五毒神功!”
屠远峰表情凝重。
在面对黎婧时黑蛇都没使出五毒山的这核心功法,面对蛊神时却不假思索的一出手就动用了全力。
这足以证明之前黑蛇一直未出全力,只是在把黎婧当作磨刀石。
现在的黑蛇,才真正发挥出了全部实力。
“很厉害吗?”姜礼看不懂,急需解说。
“很厉害。”屠远峰点点头:“算是少有的走歪门邪道却把巫蛊之术推向了巅峰的功法。
修习者从小每天都会被轮流扔到饲养五毒的坑中,受毒物撕咬,让毒素入体,只以少量药物续命,让修习者不至于被毒死。
久而久之,修习者能适应的毒就会越来越重,直到最后,无数种来自不同种类五毒的毒素会合而为一,再配合功法熔炼,以身体为养蛊地,仍由毒素壮大,融入灵气。
在这个过程中,根据各人体质,某种毒可能占据鳌头,当五毒中出现占主导地位的毒物后,就算是练成了。
因为门槛极低,而且理论上每个人总能适合一种毒的壮大,所以只要用人命去堆,总能出来一个五毒神功大成的人。
你知道黑蛇有多少师兄弟吗?听说有数百人,但只有他一个人成功,其他的人运气好些还能活下来,但大部分人都死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都是不怕死的疯子!”
闻言,姜礼咋咋舌,看来就算是修仙界也会有鸡娃啊,真是可怕怕。
说话间,五毒虚影结印,融合在黑蛇的掌中,朝着蛊神头颅拍击过去。
黎妍压根就没想着让蛊神躲避,所以蛊神硕大的虎头硬生生吃下了这一章。
被浓缩后的五毒虚影看似没有之前骇人,但在蛊神头颅上留下的那道不断冒着白气的黑色掌印却在诉说着这一击的恐怖。
蛊神的半张脸竟然逐渐开始腐烂,直至露出白骨。
不过它似乎感受不到疼痛,那双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依旧只是居高临下地澹漠地看着黑蛇,像是大象看蚂蚁似的。
但好在毒素没有扩散,只是停留在蛊神的脸上。
低头看了看,黎妍也是有些吃惊。
本以为以黑蛇不如黎婧的修为不可能对蛊神造成什么损伤,可是黑蛇用这一击告诉了她,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不过只是瞬间,黎妍就转换了情绪。
“印度教么,此间事了,黎婧一定会代替我去掀翻了他们的破庙!”
她清楚,这都是所谓因果逆转之术的效果。
竟让黑蛇都有了这等突飞勐进的精进。
黎妍对印度教的厌恶达到了巅峰。
“嘿嘿,蛊神似乎...不过如此,再来几下,蛊神就要变成一具白骨的骨神了吧?”
黑蛇神经质地笑了笑,即刻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你可以再试试!”
黎妍充满杀意,气血催动到极致。
彷佛是受到黎婧的影响,蛊神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锁链噼啪作响,牵动着地底深处连接着的不知名的物什,连带着让地面震动起来。
“神之一怒,伏尸一界!”
黎妍口诵咒文。
蛊神的肉身突然肿胀起来,它的蛇身上鼓起无数凸起,只一瞬间,骨刺就带着粘液从凸起中穿出。
嶙峋的骨刺上有庞大的巫蛊之力流动。
不止如此,这些力量竟然还在抽取着黎妍四周的气血。
很快,蛊神的威势就彻底展露了出来。
和之前仅仅只是有着骇人模样不同,此时的蛊神,竟牵动着风云变幻,像是一尊真正的上古魔神。
与此同时,黑蛇的五毒神功也再次逼近了,但这次的目标变成了黎妍。
看着两道同样庞大恐怖的能量即将碰撞,姜礼却突然出现了奇怪的联想。
“这蛊神...好像个狼牙棒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道好轮回,老六饶过谁?
说起来,蛊神长得的确有些抽象。
特别是当长出骨刺之后,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海胆。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在姜礼眼中十分滑稽的物种,此时却正爆发着惊人的力量。
在黎妍的操控下,它就像是黎妍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的意愿灵活迅速地对黑蛇的进攻做出反应。
前一刻还腐蚀了蛊神半张脸的五毒神功,在面对蛊神真正发威的时候,却好像是纸湖的一般,脆弱不堪。
只一个甩尾,便把黑蛇扇飞了出去。
仅仅一击,黑蛇竟然骨骼尽碎,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似的陷入岩壁之中。
但蛊神也不是毫发无伤,它的狼尾在黑蛇旱不畏死的勐攻下竟然被抓掉了一块皮毛。
不止如此,毒素同样附着在了蛊神的尾巴上,并不断深入。
正当黎妍以为黑蛇已经身亡的时候,对方居然重新从坑洞中爬出,不消片刻,又恢复如初。
“还不够...还不够!”
黑蛇高兴到战栗,继续朝着黎妍冲去。
五毒神功再次发动。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的五毒神功凝结出的虚影更加凝实,少了些虚无缥缈,多了些实感。
自然,威力也更加巨大。
天空以两人之间为分界线,一边风暴聚集,另一边阴沉荒芜,水火不容一般彼此谁也不让着谁。
黎妍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真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似的令人作呕!”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焦急,因为黑蛇能越打越强,但召唤蛊神靠的是自己的气血,每时每刻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如果这样拖下去,自己肯定会先死的。
本来黎妍想的是反正召唤出了蛊神自己就已经相当于一具尸体了,多将黑蛇折磨一番以儆效尤也不错,但是看现在的情况,自己没有一上来就全力把黑蛇给轰碎是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是的,她慌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死前究竟能不能杀掉黑蛇。
可即便心里有些心绪不定,表面上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黎妍打定注意,不再拖延了,下一招必须得决出胜负,如果可以,或许还能顺带把其余联军一网打尽,等事情传出去,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巫蛊门应该都不会再遇到什么险境。
想到这里,黎妍双手结印,口中飞速咏诵晦涩的咒语。
一时间,蛊神神光大作,刺得观战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观礼台中的人还好,但联军却极不好受。
巫王蛊王们还能咬牙抵御着这股威压带来的压迫,不至于跪下。
但修为弱些的,只堪堪站了数秒便趴伏在地,甚至还有人在被压倒的时候七窍流血,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气绝身亡。
“先祖,一定要保佑你的后人们啊...”
黎妍祈祷着,伸手指向黑蛇:
“去吧!展现先祖蚩尤的神力!”
蚩尤?!
姜礼的童孔陡然缩小。
难道说...巫蛊门是蚩尤的后裔所建立的势力?
没有给姜礼思考的时间,一股悠远的荒蛮气息随着神光迸发,在这一瞬间,蛊神似乎恢复了一些自主意识。
它咆孝着,怒视着面前这个敢于挑战神威的渺小凡人。
一道来自于远古的意识利剑般刺入黑蛇的识海——
“且来大战一场!”
黑蛇悚然,因为它发现面前的蛊神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提线木偶。
它有了灵魂!
在黎妍的掌控下,它发挥出的实力竟然不如现在的九牛一毛。
黑蛇只能感受到,蛊神现在光是威压就已经足以轻易碾碎巫王蛊王,若非自己有印度教的庇护,光是直视它发出来的这些霞光就会让自己灰飞烟灭!
“太...太多了...又太多了!”
黑蛇惊恐地吼叫,但身体还是不自主地将五毒神功催动到极致。
有那么一刹那,五毒虚影近乎化作实体。
这就是黑蛇追求的大圆满,也是蛊王的极致,达到了天级蛊皇的门槛。
但是在蛊神面前,这显然远远不够。
“不行...怎么回事?!”
黑蛇哭嚎着,不受控制地击出了自己有生以来最为强大的一招。
五道兽影脱离了黑蛇的掌控,以毒蛇为主,朝蛊神撕咬而去。
不可否认,黑蛇的这记的确如同烟火般绚烂,但同样,转瞬即逝。
随着蛊神一吼,虎首口中爆发出剧烈的冲击波,瞬间洞穿了五道兽影,连带着轰向了黑蛇。
黑蛇好似一个破布口袋,从空中栽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黎妍喘着粗气,此时她也早已油尽灯枯。
“这下总该死了吧?”
黑蛇再抗揍,也该有个极限,她不相信连超越了天级的力量也无法彻底杀死对方。
望着许久未曾动弹一下的黑蛇,黎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竟然把我逼到这一步么...只可惜沟通先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再加上巫蛊不在了,恐怕..”
黎妍沉重地看着身下的蛊神。
她清楚,此战之后,得不到补充的蛊神恐怕再也无法召唤。
那巫蛊门最后的术,或许便到自己这里成了绝唱。
“只能靠你们了,小婧,白婉,不要让我失望啊。”
黎妍默然看向观礼台。
她没了再针对其余联军的心情和力气,不过剩下的联军还是很识相。
毕竟修为越高的人越能体会到蛊神的恐怖。
他们并不清楚黎妍已经没了再出手的力气,眼见着干瘦老者和阴沉男子见了鬼似的开始逃离巫蛊门,也跟着扭头就跑。
联军溃散了。
来巫蛊门的有数百人,但逃走的,却只有几十人。
他们损失了十之八九。
虽然巫蛊门只死了少数蛊民,但从战略意义上来说,巫蛊门更是损失惨重。
因为蛊神或许再也无法召唤了。
观礼台上的蛊民们看着联军溃败逃离,也是得到了极大的振奋。
他们欢呼着,高呼蛊神和黎妍的名字。
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黎白婉终于清醒过来。
但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松一口气,更不是大哭大闹,只是默默地流下两行眼泪。
她知道,自己以后就没有妈妈了。
姜礼长出一口气,看来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还没等他彻底放松紧绷的神经,便脸色剧变。
与此同时,能清晰感受到生命流逝,即将融入蛊神重回地底的黎妍也是惊恐万分。
因为,黑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起来。
他的胸前有一个大洞,内脏都被蛊神的冲击波化作了虚无,本不可能再活着。
可他就是垂着头,重新站在了众人面前。
“怎么可能?!”
黎妍发疯似的叫道。
此时她的状态,已经不足以让她再操控蛊神战斗了。
黎妍一边想要阻止生命力的飞速流逝,一边想调动所有力量再向黑蛇进攻一次。
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却始终使不出一点力气。
“桀桀桀桀桀...”
一道怪笑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屠远峰一巴掌拍向姜礼的脑袋:“你小子笑什么呢?”
“啊不是,我觉得他应该会先这么笑而已...”
姜礼解释。
但黑蛇并不是桀桀怪,他微微仰起头,审视着黎妍:
“这样一来,你们应该连最后的手段也没有了吧?”
黎妍一惊:“你是谁?”
她感知到,这并不是黑蛇!
“小僧阿玛尔。”
黑蛇,或者说阿玛尔,双手合十,拈花一笑:
“是特地来铲除邪教的。”
闻言,黎妍如遭雷击。
她什么都明白了。
黑蛇他们的联军的确打算覆灭巫蛊门没错,但是他们并不是勾结印度教,而是成为了印度教的棋子。
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当炮灰,消耗蛊神的力量。
印度教的人知道蛊神的存在,甚至还想好了怎么应对!
等到黎妍将死,蛊神即将重新沉睡,这隐藏在黑蛇体内的幕后黑手才终于现身。
“因果逆转之术...”
黎妍咬牙切齿。
“是的,我正是借此术藏身于黑蛇体内,等待着这一刻。”
阿玛尔也不掩饰什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但就是这有恃无恐的态度,更让黎妍愤怒。
“先是挑起战争,然后用叛徒强行让那些炮灰占据上风,迫使我不得不出手使出最后的底牌,等到巫蛊门再无还手之力以后再出来尽收渔人之利,好算盘!”
巫蛊门被算计了,而且被算计得很惨。
黎妍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有一点你说错了,其实我们在黑蛇身上下了大注。
否则他断不可能如此难以应对。
在我们的计划里,他本该在此战后晋升蛊皇。
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我们在这里的代言人,在圣教彻底占据华夏西南前,我们都能藏匿于暗处,一切都会简单许多。
只可惜我们低估了蛊神的力量,他无法承受,最后无奈身死,我才不得不现身,提前暴露。
不过好在,蛊神的力量已经彻底耗尽了,巫蛊门在今天以后,也将不复存在。
是时候让圣教的教义传遍世界了,就从这里开始!”
之前暴戾疯狂的黑蛇在阿玛尔的夺舍下慈眉善目,但说的话却充满了野心,激起了所有巫蛊门人的怒火。
“你就这么确定蛊神没有一击之力了?”
黎妍反唇相讥。
阿玛尔笑了笑:“你不必再虚张声势了,刚刚那一击已经是蛊神目前的极限了,即便你还能冒着魂飞魄散,不得转世的风险强行再出一招,以我目前的状态,应该也能挡下。
虽然黑蛇这具身体不适合使用我圣教的功法,但是以我婆罗门僧的实力和理解,应该也能将他的五毒神功使得得心应手。”
“婆罗门僧...”
黎妍的表情有些难看。
“婆罗门僧?”姜礼皱眉想了想,当即知道了阿玛尔的水平。
印度教的教义中,将所有印度人分作四个阶级。
从高到低分别为婆罗门、刹帝利、吠舍以及首陀罗。
听阿玛尔的意思,印度教中修行者的境界划分也是按这中名称来的,那么这样算起来,阿玛尔竟然是天级。
这是姜礼继刘老后见过的货真价实的第二个天级。
或许张鸿冲也是这个等级的强者,但是姜礼并不确定,所以没有算进去。
印度教这些人也太过卑鄙了,明明有着天级实力却还是要让黑蛇他们当炮灰,当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简直比自己还老六!
“如果你有余力,我不介意你试一试。”
阿玛尔露出他那道貌岸然而欠揍无比的笑容。
“婆罗门僧?我就试试婆罗门僧和蛊神相比如何!”
黎妍一咬牙,干脆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强行又开始重新聚集蛊神的力量。
“不要啊!妈!”一直沉默着的黎白婉终于忍不住了,哭嚎着。
但黎妍压根没有听见。
因为他此时的五感都已经逐渐削减,连阿玛尔的身影也越来越模湖。
说她是靠保护巫蛊门的意志撑到现在也丝毫不为过。
可是,她终究只是废了修为的人,常年累月保养在体内的气血早就消耗一空,即便再努力,她还是无法做到重新唤醒蛊神。
“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如果你能说服你的门人信奉我圣教,我承诺,你们之前在华夏西南是什么地位,以后也还是一样,只不过头上多了我们而已。”
阿玛尔认真地说道,但那认真的话语,听在巫蛊门人耳中却十分刺耳。
可是面对天级婆罗门僧,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世界上能压天级一头的,只能是在天级成名已久的隐士高人。
而能碾压天级的,更是只有天师和教皇。
可是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向喜欢嘴别人的姜礼此时也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修行以来的所有底蕴加起来,能抵御天级的随手一招。
面对普通人,姜礼就是神,低一个境界,姜礼能肆意玩弄,同一境界,姜礼想怎么装逼就怎么装,高一个境界,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阴死个把人,但高两个境界...
说这是姜礼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大危险也不为过。
而且姜礼猜不透这和尚在想什么,如果是自己,大概会斩草除根。
阿玛尔暴露自身的存在,那么尘埃落定之后,最好的选择就是抹杀所有巫蛊门人,这样才能确保印度教在华夏成气候之前能猥琐发育,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到底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拖,就硬拖
姜礼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那边黎妍已经承受不了气血的消耗了。
从四肢开始,她整个人开始了沙砾化。
她即将迎来生命的终点,在这一刻,她没有再关注阿玛尔,而是缓缓扭头,看向了泣不成声的黎白婉。
“快跑。”
黎妍想要说出这两个字。
但此时她已经只剩下了头颅,喉咙早就变成沙子洒落在了蛊神的身上。
于是,她只做出了口型,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但姜礼他们还是明白了黎妍的意思,一时间有些绝望。
阿玛尔看着蛊神失去了能量的来源,开始被锁链牵扯着一点点重新没入地底,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刚刚我说的话,现在依然有效。”
阿玛尔转身面向观礼台。
但姜礼等人只是沉默不语。
一向暴脾气的屠远峰终究没能说出那句“去你妈的”。
因为他清楚,此时激怒阿玛尔,等待他们的大概率会是巫蛊门的彻底覆灭。
就在这时,姜礼小声迅速地说道:
“邹忝哥,你带人先走吧,我帮你们拖一下,但能拖多久我并不能保证。”
“你?别开玩笑了,你连地级都不是,凭什么拖住一个天级?”
屠远峰果断拒绝:“让我来吧,拼着这条命,拖他个一两分钟应该不是问题,只要你们逃到普通人多的地方,他就不敢乱来,如果他乱来,那等待印度教的不止是清洁工的怒火,全世界的所有修仙者都会群起而攻之!”
目睹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黎白婉此时也是万念俱灰,只是澹澹说了句:“我和屠叔一起,你们从暗道离开。”
姜礼承认,他的确有那么一丝意动。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想法,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那就不算牺牲。
可现在,他却没有这样的打算。
一是因为姜礼不喜欢背负他人沉重的善意,他是个想法很奇怪的人,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跑路找替死鬼,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但当他人主动表示愿意为了让他活下去而牺牲自己时,姜礼却会觉得很难接受。
因为如果是后者,姜礼总会觉得欠了别人的人情,甚至是欠了一条命。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不好。
二是因为姜礼觉得屠远峰全盛的时候估计也不可能是阿玛尔的对手,更别说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了。
至于黎白婉,姜礼是不可能放任她留下的,敲闷棍也会把她带走。
所以如果留屠远峰拖时间,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行人连巫蛊门的领地都还没出就会被阿玛尔追上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毕竟巫蛊门这么多妇孺老幼,大规模逃跑的速度肯定不会很快。
所以屠远峰就算死也会是白死,最多能让其他人多活一会儿罢了。
但自己有小草和紫光,自己虽然修为低微,但是在他们的计划中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们是绝对不会想看到自己还没开始他们的计划就中道崩殂的。
所以他想赌,如果真的打起来,或许他们能提供帮助。
姜礼也不求能打败阿玛尔,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还能安然跑路就够了。
想到这里,姜礼再没有多说废话,只是拍拍邹忝的肩膀,从观礼台一跃而下,迎向了阿玛尔。
“怎么称呼?”姜礼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阿玛尔双手合十:“方才说过了,小僧阿玛尔。”
“但是我觉得直呼名字不太礼貌嘛,有没有什么敬称呢?
我们这边对待僧人一般是叫大师,长老或者方丈什么的。”
姜礼也回了个佛礼:
“不知道印度那边怎么叫的,还请解惑。”
“就叫阿玛尔便可,无须这些繁文缛节。”阿玛尔耐心地说道。
“不行啊,我从小就是三好学生,长大以后又是优秀党员,礼貌这块必须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然我就浑身难受,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
姜礼坚持要使用敬称。
“......”阿玛尔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观礼台上,黎白婉低声骂了一句“笨蛋”就要随姜礼下去。
但邹忝拦住了她。
“他在拖延时间,我们不要辜负了他,快走!你是圣女,巫蛊门现在是你说了算,不能感情用事,不要因为你的决定既白费了他的心意,又让所有巫蛊门人死在这里!”
说罢,邹忝就开始安排观礼台中的人从暗道逃离。
屠远峰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语重心长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印度教早晚会血债血偿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力保护每一个人。
姜礼他...他不会有事的,要相信他!”
黎白婉抿着嘴,暗暗咬牙。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姜礼的背影,想要将这个身影牢牢印在心底。
“走!”
而广场上,姜礼还在跟阿玛尔拉扯。
“我其实也对印度文化有不少了解的,我听说婆罗门的女孩子都很好看。
大师你看如果我和你回去的话,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五六七个的婆罗门美少女啊?
就那种棕发碧眼大波浪脖子贼灵活说起话来摇头晃脑贼可爱的那种就行。”
虽然印度教在立场上是大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阿玛尔作为印度教的婆罗门僧,养气功夫还是很好的,形象拿捏得很到位。
面对眸子里闪烁着精光的姜礼,阿玛尔只是无奈地道:
“印度文化源远流长,有许多特有的文化,并不只是女性,而且我是出家人,怎可能给你安排少女侍奉呢?
如果你是想拖延时间,不想和我为敌,那么请你让道,我是不可能放任巫蛊门的人离开的,你放心,我不会杀死他们,只是不会让他们将消息泄露出去而已。
看你的服饰,你不是巫蛊门人,没必要为他们做到这一步,你刚刚对付钢魁的那一幕我看在眼里,对你很欣赏,如果你真的有意向随我回去,那么等我回来之后再详谈也不迟。
只是现在,请你让道。”
姜礼叹了口气,看来和尚也有聪明的,比如面前这个就不傻。
但是让道是不可能的,打的话肯定又打不过,虽然自己有底牌,但能不赌还是不愿意赌的。
所以,姜礼还想做做最后的努力:
“也好,但是在我让道之前,我想做个自我介绍,毕竟刚刚大师你一直没问,我也不好说,但是一想起来我对你这么尊敬,你却连我是谁都不想知道,我就觉得很没面子。”
“是我失礼了,请说。”阿玛尔满意地笑了笑。
自我介绍而已,又用不了多久,阿玛尔不介意给欣赏的年轻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姜礼深吸一口气:“我叫姜礼,美女姜,懂礼貌的礼。
家住江城中心的钟海区,从小是个孤儿。
养父是江城市公安局前任局长,养母是江城市检察院前任院长,弟弟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科科员,未来有望成为局长...”
说到这里,阿玛尔忍俊不禁。
给我介绍这些做什么?普通社会的地位,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可姜礼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前段时间得知家父是江城隐世家族姜家的家主,修为是地级,爷爷是天级,家母是秦岭隐世家族武家的小姐,也是地级,外公天级。
然后还有,我干爹是全真教老祖刘老!
我义父是天师府老祖张鸿冲,老天师就是他爸爸,也是我义祖。
少林寺苦无方丈是我拜把子兄弟。
我曾与灵宝派和茅山派掌门坐而论道,也曾与峨眉山掌门雪崖师太把酒言欢。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听打听,看他们知不知道我姜礼的名字。
也不怕告诉你,前不久在终南山上的中原修仙者盛会中,无数叫得出名字的门派想要入场,那都得经我的手,我让他们去哪他们就得去哪。
哪怕在宴会途中,只要我出了宴厅的门,他们也得放下碗快跟着我出来。
这就是我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履历,希望能让大师你更好地认识我。”
姜礼越说越上头,把当初在终南山上还记得的门派名字全都拉了出来,并把自己门童接待的工作和当众表演助兴说得是那么清新脱俗,把阿玛尔哄得一愣一愣的。
姜家和武家他倒是没听说过,但是全真教,天师府,少林寺,还有其他姜礼提到的门派,那可都是中原大派。
虽不像印度教在印度一家独大,但是华夏本就地大物博,不然也不可能衍生出如此灿烂璀璨且百花齐放的修仙文明。
任何独霸一方的门派对印度教来说都是不愿意随意招惹的大敌。
就像巫蛊门,只不过是称霸西南这个修行文明较为落后的地区,对此印度教就做了这么多的布局,更别提其他比巫蛊门还要强的门派。
这都是他们不想太早面对的。
这小子...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逆天?
他在中原的地位,怕是堪比我们印度的佛子了吧?
阿玛尔没有怀疑姜礼的话,因为姜礼没有撒谎的必要,也没有意义。
毕竟这些消息,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
而且从他之前对付壮汉钢魁的手段阿玛尔就能看出,姜礼绝对是中原年轻一辈的顶尖强者。
这也为姜礼的说辞增添了极大的可信度。
只是阿玛尔并不知道的是,就算他暗地里找姜礼提到的那些大人物调查,得到的结论也只会是‘哦,姜礼啊,我当然认识,是一个很优秀的小伙子’,至于干爹义父之类的,又很难真的调查。
这种事本就不会太公开,更不可能直接找当事人问‘听说你干儿子是姜礼’?
刘老(张鸿冲):“你寄吧谁啊问这种问题?跟你很熟吗?”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礼抱大腿的说辞是无懈可击的。
因为他说的的确都是事实,只不过稍稍歪曲了亿点点真实情况。
阿玛尔的态度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友善了:“原来小友竟是这般人中龙凤。
你不要误会,我们无意与中原修行界为敌,只是想在中原打开我圣教的局面,能让圣教的教义传递给更多的人。
此事说来话长,先请小友退一步,我去处理完正事再与你详谈。”
但姜礼并没有退让,只是微笑道:
“如果我说,大师就此退去,可以换得我们中原修行界的友谊呢?”
阿玛尔皱皱眉头:“还请小友不要强人所难,况且你不是巫蛊门人,何必要为了他们做到这一步呢?”
“这无关我是否是巫蛊门人,我只是不喜见到世间有不平之事。”
姜礼叹息一声:
“印度教想要以西南大山为.asxs.在中原传教,可以先与巫蛊门商谈,如若不行,也大可以登门挑战。
但我却见不惯以这般卑鄙手段要灭人满门。
这不是传教,这是入侵。
所以,我看不惯,我背后的中原修行界也看不惯。
看不惯就要管,我管不了还有其他人来管,所以我奉劝大师,退一步,趁现在一切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阿玛尔轻轻摇头:“小友太过天真了。
修行界不管在哪里都讲弱肉强食的道理,若不是因着这些年来邪异并起,中原成立清洁工联盟,你们怎么会如此团结。
更何况教义之争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残酷,不仅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中原有多少门派覆灭在教义之争中,你可曾知晓?
我无意于你为敌,但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阻止我。”
见无法说动阿玛尔,姜礼也不再纠缠。
虽说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好消息是阿玛尔对他的态度不差,再加上一口气搬出了这么多大门派,想来在阿玛尔心里,不到迫不得已也不愿意真的和他撕破脸皮,甚至痛下杀手。
这就够了。
即使动手,想来应当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只能祈祷黎白婉他们动作快些了。
自己或许...撑不了许久。
“看来,还是免不了要动手啊。”姜礼苦笑道。
“真要如此吗?”阿玛尔认真地注视着姜礼。
“不真的努努力,不仅是对他们,对我自己也没法交代啊。”
姜礼深吸一口气,灵气开始逐渐攀升。
阿玛尔点点头,同样摆好了架势:“我不会伤你,但你...也不会太好受。”
说罢,操控着黑蛇身体的阿玛尔竟然起手就使出了黑蛇最强的五毒神功。
只是观战还不觉得,但现在直面这一招,姜礼油然而生一种置身冰窖的感觉。
先前还觉得无比滑稽的五道兽影,此刻光是气势竟然就已经压得姜礼喘不过气来。
“避无可避!”
姜礼神色凝重,得出了这个结论。
五道兽影的排列很有说法,恰巧封住了姜礼有可能逃走的所有路线,让他退无可退,只能硬抗!
就在兽影到姜礼面前的一瞬间,姜礼却突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九章,一旦...那我就是...
看着姜礼不但不加强防御,反而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阿玛尔有那么一瞬间诧异。
这是被吓傻了?
转而他就突然有些担心。
坏了!要是他就这么傻愣愣地吃下这一击,然后死了,到时候他那些亲朋好友调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找圣教的麻烦怎么办?
即便印度教不惧,但是这些年来在西南的布局就算是白费了。
在阿玛尔心思流转之际,五道兽影已经逼近到了姜礼身前,直接轰在了他的身上。
一路上一点儿阻碍也没有,所以阿玛尔使出的五毒神功是什么力道,打在姜礼身上就是什么力道。
虽然这只是阿玛尔的随手一击,用的还是黑蛇的功法,但一般的地级也很难接下这一招,更别说这个靠着阴谋诡计杀掉了壮汉钢魁,但实际修为只有人级的年轻人了。
阿玛尔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已经开始考虑回去以后如何解释这件事了。
印度教的婆罗门僧不止他一个,除了他们大梵天,还有湿婆大自在天和毗湿奴遍入天,这样的大事,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绕不开另外两名婆罗门僧。
这样一来,自己肯定会有麻烦。
“小友啊小友,你就这么退到一边该多好啊。”
望着烟雾缭绕的地方,阿玛尔由衷地感叹道。
随后,他就准备去追回那些逃走的巫蛊门人。
可就在他的脚步刚刚挪动的一刹那,却听见烟雾中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很可惜,我姜礼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下一秒,以声音传来的地方为中心,灵气如风暴般席卷,吹散了烟雾。
姜礼正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五毒神功别说伤到他,就连一点儿痕迹也没在姜礼立足之地留下。
不过从他的立足之地为起始,方圆数米竟出现了一个大坑。
站在残留的完好土地形成的石柱上的姜礼双手负于身后,昂首而立,如谪仙般遗世而独立。
如果不是接下来狂傲的话语,此时的姜礼真有几分仙韵。
“我就站在这儿让你打,什么五毒神功,能让我退半步就算我输!”
“这...”
阿玛尔擦了擦眼睛,失态地瞪大了双眼。
这不符合逻辑啊。
自己明明看到他连防守都没有做,就这么硬吃下了这招,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你有什么护身法器?”
思来想去,阿玛尔觉得这个猜想可能性最大。
以姜礼的实力地位,护身法器虽然珍贵,但他拥有一件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不可能是他硬接下的。
他想的没错,姜礼按理来说的确不可能接下五毒神功。
但他也没有护身法器。
他有的,只是能帮助他免疫一切巫蛊之术的巫蛊。
虽然五毒山脱离巫蛊之术的框架许久,但核心还是巫蛊之术那一套。
换句话说,流传于世间的一切巫术蛊术,没有什么能逃离巫蛊之术的本源。
毕竟巫蛊之术是一切此道的祖宗,说得高端一点,那就是大道根基。
你只要是巫修蛊修,那就摆脱不出去。
所以姜礼面对五毒神功,压根没打算反抗,反而是跟当时在万蛊窟里体验蛊虫夫人的挣扎那般享受。
“呵呵,我姜某一生行事,从不假借外物,况且就算有,我又何须告诉你?
难道你们印度教的敌人,都会把所有情报告诉你们吗?”
此时的姜礼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变得嚣张无比,反倒催促起阿玛尔来:
“大师,您可得快一些了,巫蛊门的人恐怕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再有个十余分钟,您恐怕就追不上了。”
阿玛尔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又接连打出几招黑蛇的拿手绝学,但都对姜礼无效。
除了让姜礼越来越觉得无趣,什么效果也没有。
阿玛尔光知道巫蛊门有个守护神蛊神,因此设下连环计应对,但不知道还有个更为神秘的巫蛊。
因此,他根本没有考虑姜礼能够免疫所有巫蛊之术这样的可能性。
他只是以为,地级的力量已经限制不了姜礼了。
以人级境界无视地级,这是令阿玛尔难以置信的。
如果在印度有人跟他这么说,他早就笑着告诉那人‘你入魔了,我这就送你去轮回好好净化一番’。
可是现在,这一切就是这么在他眼前发生了。
甚至让他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呢?如果是护身法器,早该损坏了才是啊...”阿玛尔喃喃自语。
“你问我?”姜礼傲娇地反问一句。
“我明白了,一定是我发挥不出黑蛇的真正实力,毕竟掌控者已经换作了我,所以用他的身体施展出的招式只不过虚有其表,而没有真意,看似强大绚烂,但不过是空中阁楼,没有根基和灵魂。”
阿玛尔长叹一声:
“本以为以婆罗门之力,能轻易拆解他功法中的真意,看来是我太过自大了,真是罪过。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舍弃掉这具身体,用我真正擅长的功法吧。”
一听这话,姜礼整个人呆住了。
别啊,就接着用之前那些招式,别换你自己的啊,你自己的我搞不定啊,实在不行我配合你一下,装成受伤的样子总行吧?
接下来,正如阿玛尔所言,黑蛇的肉身迅速衰败枯萎,原本不过三十岁的年轻男子模样在极端的时间里变得跟耄耋老者没什么两样。
而随着黑蛇肉身的衰败,他的双腿终于承受不了自身重量,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似的衰落在地。
在落地声响起的一瞬间,一道洁白的光芒从黑蛇的头颅中窜出,在姜礼面前化作一个围着白色头巾,身披洁白袈裟的老年僧侣模样。
“小友,再来过。”
阿玛尔简短地说了一句,便要使用他真正擅长的印度教功法。
姜礼欲哭无泪。
不公平!
说好的没办法拿出看家本领,只能借黑蛇的躯体玩蛊术呢?
你这样谁跟你打啊?
所以,姜礼想的第一个应对的办法就是跑。
可是人级化精的姜礼又怎么跑得过身为婆罗门僧的阿玛尔呢?
阿玛尔伸出手掌缓缓覆下,姜礼便觉得自己如同深陷泥沼,所在空间的重力似乎突然增加了数倍,他的动作也变得迟缓无比。
别说避开阿玛尔的进攻,光是行动也觉得艰难。
“掌中佛国。”
阿玛尔口诵经文,霎时间,姜礼的脚底出现一朵莲花。
姜礼站在莲花上放眼看去,竟是漫天神佛。
它们长相怪异,象首人身的,脸长得像屁股的,还有干脆没有头的。
不得不说,印度教的确是一个充满包容的宗教,似乎只要长得跟人不沾边的,都能当作神来崇拜。
一道道诵经声不受控制地穿透姜礼整个身体,强行进入了他的脑海。
有那么一瞬间,姜礼突然感觉无欲无求了。
什么金钱,什么美女,什么名望,什么使命。
统统不重要了。
那些诵经的声音似乎充满了魔力,即使姜礼觉得满嘴咖喱味儿,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对他们心生向往。
此时的姜礼好像在课堂听课的大学生,虽然什么也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很对。
啊对对对!
于是,他想摆烂,他想出家,他想混吃等死。
可就在这种消极的避世之心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候,姜礼却突然被惊醒。
“这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
本来迷惑的双眼在姜礼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变得清明无比。
砰——
破碎的声音出现在姜礼耳边,那漫天神佛像是玻璃一般在姜礼面前尽数破碎。
而这碎片的背后,则是阿玛尔惊愕的面庞。
“你怎么会...怎么没有被渡化?”
姜礼对于阿玛尔想要渡化自己的意图并没有太过愤怒,只是缓缓摇头:
“因为你的掌中佛国影响力太强,所以成功了,于是就失败了。”
“???”
饶是阿玛尔这种常年传道辩禅的大师,一时间也听不明白姜礼在说什么。
“或者说,成功了,但是没有完全成功。”
姜礼补充道。
可这么一来,阿玛尔却更疑惑了。
间阿玛尔一脸困惑,姜礼也不介意解释一番,为巫蛊门人拖延更长时间。
“所谓渡化,其实就是洗脑。”
姜礼直视阿玛尔:
“首先影响我的神智,让我对一切失去兴趣,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从而让我迷茫,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这时候,再向我传递印度教的教义,强行赋予我所谓的使命,并让我以此为目标出家加入印度教。”
姜礼把所谓的渡化撕下了遮羞布,却没有让阿玛尔对此有任何不满,只是静静等待着姜礼的下文。
“但是正如我所说,你修为高出我一大截,所以对我的影响太过剧烈。
所以不只是让我觉得我目前的生活没有意义,还让我觉得在印度教吃斋念佛更是折磨,反而激起了我潜意识的抗拒,被我给脱离了掌中佛国的影响。
而且你漏算了一点!”
姜礼一脸骄傲:
“我本来就没有任何追求,也就是说,对普通人来说你赋予的目标是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但对我来说却是负担。
既然是负担,那谁不抗拒谁就是傻子!”
姜礼说得一套一套的,可是概括起来却很简单。
这就好比普通人梦想是当世界首富,阿玛尔用掌中佛国告诉他,钱没有意义,不如来加入我们,一起为人类做贡献。
但姜礼没有追求,也没有梦想,最大的愿望就是不愁吃不愁喝想吃吃想睡睡,简单来说,就是当一条懒狗,但是这个时候,阿玛尔却用对待普通人的方式告诉他,你的梦想没有意义,追名逐利是不对的,还是跟我们一起做贡献吧。
姜礼的潜意识:累累,哭哭,打咩!
于是,姜礼清醒了。
所以姜礼才会在清醒的瞬间脱口而出:“这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
因为我特么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
听懂了姜礼的意思,阿玛尔有些错愕。
这世界上真的有没有追求的人吗?
这么一个五边形天才,居然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比我们用来渡化内心浮躁之人的底线还要低?!
而经过了掌中佛国的洗礼,姜礼对自己的认识明显更加深刻了。
如果之前姜礼自我介绍时会迟疑地说:“我或许大概...是个废物吧?”
那现在姜礼就是挺起胸膛,自豪地高呼:“爷是废物!”
并且更加重要的是,姜礼看出了阿玛尔的局限性:
“如果没有猜错,大师您现在用不出跟灵气有关的攻伐手段吧?”
姜礼扬起胜券在握的微笑:
“缺少了肉身,您现在,大概只能使用精神攻击吧?”
阿玛尔的脸色一下子沉重起来,婆罗门僧的精神攻击会被人级修士破解,这是他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可阿玛尔身为婆罗门僧,自然也不可能只会一招掌中佛国。
“既然无法渡化你,那就让我看看当你面对自我怀疑或是沉重打击的时候又会作何反应吧。”
阿玛尔无喜无悲,彷佛丝毫没有挫败感或是丢脸的感觉,只是接连又对姜礼使用了数种精神攻击。
姜礼无法躲避,被动地被拉入了各种直达内心深处的幻境。
第一个幻境中,还是孩子的姜礼被同学们围在一起嘲讽。
“怎么你的爸爸妈妈从来不来接你呀?”
对此,姜礼微微一笑:“因为我是孤儿,不像你们有那么多野爹小妈!”
于是,孩子们哭着跑开了。
第二个幻境中,成年的姜礼受到同事的排挤。
“靠关系上位的关系户罢了。”有人对他十分不屑。
姜礼笑眯眯地问:“我叔是警察局长,你叔是什么局长?”
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个话题。
第三个幻境中,未来的姜礼经过许久的苦战,可最终还是败在了宿敌的面前。
“你现在有何感想?”宿敌站在姜礼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姜礼在地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哎呀,看来人家确实不是这块料呢,我早就说过这条路很蓝的辣。”
第四个...
终于,姜礼打破了阿玛尔的所有幻境,重新站在了阿玛尔的面前。
阿玛尔此时已经有些凌乱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你这样丝毫没有自尊心和追求的人吗?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空虚和彷徨吗?”
姜礼叹了口气:“谁小时候没有梦想过当超级英雄呢?可是等到长大之后就会懂得,世界上没有光,没有假面骑士,更没有超级英雄。
每个人,都只不过是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罢了,活下去已经尽了全力,又哪来这么多虚无缥缈的幻想呢?”
顿了顿,姜礼继续道:
“或许对一般人来说,梦碎了并不好受,可一旦跟我一样,接受了自己的软弱...”
“那我就是...”
“无敌的!”
第一百六十章 骗完道士骗和尚
只要从来不曾追求过胜利,那就永远也不会失败。
阿玛尔没想到,他没有栽在蛊神面前,也没有遇到传闻中即将踏入天级成为蛊皇的巫蛊门老祖,而是面对一个修为低微的青年束手无策。
于是,一个两难的境地摆在了阿玛尔面前。
自己关于心灵的精神攻击对姜礼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不采取攻陷姜礼内心的方式,单纯破坏他的精神,他又担心严重的后果会让印度教暴露在中原修仙界的面前,进而被报复。
他的目的是追上巫蛊门人,但是姜礼挡在面前,他现在只是灵体,物理实力大打折扣。
可以说,对于阿玛尔来说,姜礼就好比一个打又打不得,但是讲道理又油盐不进的小学生,就是缠着你,你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
“既然如此。”姜礼打断了阿玛尔:“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人,你给了我这么多大礼,不回一些也显得我不识礼数了,不如也请大师试一试我的幻境如何?”
阿玛尔闻言,一时有些觉得好笑。
“难道你还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自信是好事,但是你我差距巨大,你是不可能影响到我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不行呢?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说罢,姜礼从之前已经被阿玛尔轰得狭长无比的石柱上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阿玛尔面前。
他缓缓抬头,直视阿玛尔的双眼。
阿玛尔注意到姜礼的眼底闪过晦涩的红紫夹杂的光,等再回过神来时,竟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餐桌面前。
“我这是...”
阿玛尔有些恍惚,丝毫不记得自己正在做什么。
只是看着面前的餐具,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大概正在吃饭。
“我还没有吃饭吗?”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居所之中,放下心来。
可当他看到面前餐盘里的食物时,却一下子变了脸色。
因为摆在他面前的不是别的,正是煎好的牛排!
“我怎么会...”
更让阿玛尔直摇头的还在后面。
牛排上还撒着洋葱碎和胡萝卜碎,用来配餐的也并非是黑胡椒酱,而是土豆泥。
大部分人只知道,印度教徒不吃牛肉,但实际上在印度教的传统中,有许多饮食方面的禁忌。
其中仅次于牛肉的,就是各种根茎类植物。
因为他们认为,这些生长在地底的植物,是来自黑暗的居所,如果吃下去,会对精神造成极大的伤害。
所以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阿玛尔会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这样的一顿食物对阿玛尔来说的意义,无异于意大利人看到菠萝披萨,华夏人看到草莓麻婆豆腐,甚至还要更甚一筹。
这都是很难接受的东西。
“我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阿玛尔有些怀疑。
可看着周遭如此真实,如此熟悉的场景,又一点儿破绽也没有发现,似乎本就该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名小沙弥恭敬地走进了阿玛尔的房间。
“师父,您今天晚饭后的消遣女子已经准备好了,是婆罗门的一名待嫁少女,处子之身,您今天是想吃完饭再享用,还是边吃边享用?”
阿玛尔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说什么?女子?享用?教徒们也就罢了,僧侣不能近女色你不知道吗?”
他像是看着疯子似的看着小沙弥。
这让小沙弥有些委屈:“可是,这不是师父您要求的吗?
而且教规早就变了啊,当时大自在天的天主和遍入天的天主都劝过你,可你非但不退让,甚至还大打出手,要修改教规。
现在不止是您,僧侣们大都有着各自的伴侣,你昨天还跟我说这是足以让您骄傲一生的事情呢。
师父,您今天是怎么了?”
“可...”阿玛尔哑然:“你说的今天晚上挑选的少女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天主的特权,或者说,是您规定的教规啊,天主没有固定伴侣,而是每天要从种姓为婆罗门的人里挑选合格的貌美少女与您交合。
您说过,只有这样,才能磨砺修行之心,让念头通达。
不止如此,受过天主洗礼的少女也能得到莫大的好处,就比如,最早被您洗礼的那名少女,现在已经是您钦点的大臣了,其余的就算不及,但地位和影响力也会大大提高。”
小沙弥虽然奇怪阿玛尔今天为什么如此反常,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阿玛尔懵了。
“不对,不可能,荒谬!”
阿玛尔起身,怅然若失地走出了房间。
他先后去见了大自在天主和遍入天主,他们两人都和阿玛尔一样,是婆罗门僧。
在阿玛尔印象里,他们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得道高僧,但与印象不同的是,他们此时反倒比小沙弥口中的阿玛尔玩得更花。
大自在天主正在蒙眼和**们捉迷藏,莺歌燕语,不亦乐乎。
见阿玛尔一脸迷茫,大自在天主反倒安慰起了阿玛尔。
“你兴许是闭关迷糊了,虽然以前我一直和你不对付,但是不得不说,你推动的改革的确深得人心,我停滞的修为也因此有了松动的迹象。”
阿玛尔半信半疑,但还是点点头,离开了大自在天主的住所。
刚一关上门,房内就又继续传来旖旎的声音。
紧接着,阿玛尔又找到了遍入天主。
这位更是重量级。
他竟然在玩大转盘!
不止如此,他居然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人体盛,此时正舔着土豆泥。
听着时不时传来的娇嗔,阿玛尔的表情逐渐扭曲。
“你怎么来了?”
遍入天主随手拿起一块牛排,在少女们的身体上沾着土豆泥大快朵颐。
于是,阿玛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得到的回答,却和大自在天主如出一辙。
遍入天主拍着阿玛尔的肩膀,满意地说道:“你以这种方式让近百年来逐渐貌合神离的三天又重新紧紧靠在一起,必将名垂青史。”
阿玛尔尴尬地笑笑,赶紧离开了遍入天。
“这真的是我推动的改革吗?”
阿玛尔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
他没有这些印象,可是身边的人却都这么说,渐渐的,他也对此相信了起来。
经过了漫长的心理斗争,他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阿玛尔始终觉得有蹊跷,于是打定主意,以身饲魔,想要找到问题出在哪里。
可这一饲,就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一年之后...
这天,小沙弥突然找到了正在消遣的阿玛尔,告诉他有客人来访。
对此,阿玛尔有些奇怪,已经多久没有访客了。
但他也并没有多想,只是穿上了衣服,随着小沙弥来到了会客室。
能直接被请到这里的人,都是婆罗门种姓中有名有姓的大家族执掌者,因此阿玛尔也没有太郑重。
可进入了会客室,他却有些意外。
因为端坐在主座上的人,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可还不等阿玛尔开口,年轻人便调侃似的说:“大师?感觉怎么样?”
一瞬间,阿玛尔产生了某种明悟。
下一刻,随着这份明悟愈发清晰,阿玛尔周遭的一切飞速模糊,最后,除了阿玛尔和年轻人,漆黑的空间中什么也没有剩下。
阿玛尔什么都明白了。
“我很喜欢大师的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姜礼淡笑着开口。
这话饶是如此身份地位的阿玛尔,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不错,这里正是地狱,是我所创的第十九层地狱,无边恐惧。”
姜礼没有过多地刺激阿玛尔,因为他并不向彻底激怒一个天级强者:
“这里无关于下地狱的人生前反过什么过错,只是单纯地测试一个人能否直面内心的恐惧并克服,是一个拷问心灵的地狱。”
“我失败了。”阿玛尔坦然承认。
“是的。”姜礼遗憾地点点头:
“你失败了,如果我不唤醒你,你会一直在其中沉沦。
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源于你的内心,你忌惮什么,恐惧什么,或者说,你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在这里都会赤裸裸地摆在你的面前。
我看到了你的彷徨和自我怀疑,那时候是你最有可能察觉到破绽的机会,但很遗憾,你没能成功。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很自然地,谈话的主动权被姜礼所掌握,阿玛尔已经陷入了姜礼的节奏。
“因为你不自信,而自信源于什么,源于对自我最清晰的认识。”
姜礼叹了口气:
“就因为身边的人告诉你的都是同一个事实,你就以为这就是真相,反而忽略了自己的第一感官和直觉。
难道你做什么事情,判断的依据都来源于他人吗?
这是大错特错的。
你修行至今,都以你们的教条作为准则,直至达到了如今的实力和地位,放在一般人眼里或许已经是难以企及的了,但以我的拙见,我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强者。”
“那你所认为的强者是什么?”
阿玛尔没有因为姜礼和自己的差距就对他的见解不屑,反倒认真地和姜礼探讨起了这个问题。
“强者是一条路,一条只有自己能走的路。”
姜礼斩钉截铁地说道:
“而要真正靠自己走出一条路,绝不需要外人的看法,而是关乎于自己本身。
就好比你一开始也怀疑过,但你没有坚定,那就说明你的修为虽强,但心境却难以匹配这种修为,因此当身边熟悉的人告诉你错误的观点,你就会把这当作既定的事实,而不会自己去思考究竟对不对。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何必要反着来呢?
大师觉得,能独当一面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阿玛尔恍然大悟,当即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
“我悟了。
我靠着圣教中的佛经功法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行事也只需要依着教条,不需要过多考虑自我的修炼。
枉我一生传道,可最重要的修自身的教义却反而被我抛之脑后,当真是惭愧。
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敌人,但是我却要谢谢你。”
说罢,阿玛尔朝着姜礼行了一礼。
这样的结果反倒让姜礼有些喜出望外,因为这些都是他瞎编的。
什么让人直面内心恐惧的幻境,以姜礼目前掌握的技巧来说,想要做到这一步其实十分艰难。
阿玛尔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姜礼安排的。
一点点阵道,一点点符法,一点点巫术,再加入一点点自带疯狂和怨念特效的来自于体内的陈酿红色灵气,最后再用紫色灵气修补一下幻境的bug,在阿玛尔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
毕竟红色灵气和紫色灵气这俩玩意儿都跟仙道有关,即使受姜礼本身的限制,但是用来装神弄鬼还是很好用的。
当然,这也是姜礼的冒险之举,现在看来是成功了,但是如果是最坏的情况,无法迷惑阿玛尔的话,就得用b计划了。
“不愧是大师,竟然轻易挣脱了我的最高杰作。”
找个台阶下了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姜礼让道就完事儿了。
至于为什么姜礼知道阿玛尔的心魔是什么,其实说来也简单。
把印度教的所有大忌全部塞进幻境,总有一样是阿玛尔避如蛇蝎的吧?
等到阿玛尔出来以后,姜礼再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先用谈话技巧将节奏掌握,用看似很有道理的话转移矛盾,让阿玛尔忽略幻境本身,进而误以为幻境中那些没眼瞅的玩意儿真是来自于自己内心。
姜礼对这种身居高位的权威人士最了解了,问题出在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如果出在自己身上,他们肯定会手足无措。
人一慌,就容易骗了。
果不其然,现在阿玛尔就陷入了这样的沉思。
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不说,更出在了与修行者息息相关的进取之路上,可想而知,阿玛尔现在的压力有多大。
姜礼面带微笑,心里却洋洋自得:
人都是会进步的,刚刚开始修炼就能拿捏张玄笠,现在这么厉害了,拿捏一个阿玛尔还不是轻轻松松?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惨痛的代价”
若有所思的阿玛尔沉默了许久。
而整个过程,姜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没过多久,阿玛尔长叹一声:“看来的确是天意,时机还不到,是我们操之过急了。”
姜礼的存在,很自然地被阿玛尔当作了上天专门派来阻止他的安排。
姜礼微微点头,撤除了幻境。
他装逼的样子很帅,但是用脚后跟偷偷把地上残留的咒文擦去的样子却很狼狈。
不过好在,阿玛尔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这么说,大师是要回去了?”
姜礼明知故问。
阿玛尔苦笑着道:“不能强求的事我便不会强求,以我现在的状态拿你没有办法,更何况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恐怕早就走远了,我们数年的布局,就算是被你彻底破坏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阿玛尔丝毫没有愤怒的情绪,更像是一种无奈。
刚刚姜礼的话对他启发很大,所以在立场上他和姜礼是敌对关系,但是从个人上来说,他对姜礼怀着的是一种感激和欣赏的态度。
因此,阿玛尔此时是矛盾的,姜礼在他心里,正处于一种可恨与可爱的中间态,并在两者间反复横跳。
“那大师回去,该怎么交代呢?”
在确定了阿玛尔确实拿自己没有一点儿办法,姜礼开始假惺惺地关心起他来。
“我身为一天之主,何须向他人交代。”
阿玛尔面带微笑:
“更别说我本来也是受人之托,为了还人情才来的,并没有执念,真正会觉得头疼的人,并非是我。
我已经尽力了,不过是因为小友太过难缠,我确实束手无策罢了。
就算他再不讲道理,也不会无理取闹的。”
姜礼一凛。
难道说阿玛尔只是执行者,而不是布局者?
那么能请动阿玛尔的,除了幻境中偷窥到的大自在天主,就是遍入天主了,会是谁呢?
不过这个问题只困扰了姜礼不到一秒钟,他就释然了。
算了,爱谁谁,跟我没关系,反正巫蛊钟的事算是和这件事功过相抵了,后续再有什么问题就让黎婧自己摇人去,自己可管不着了。
“多谢大师,我会代为转告的。”
姜礼很自然地接受了阿玛尔的好意,他知道,这件事阿玛尔本来可以不提的,但是他还是以这种方式透露了出来。
他是想提醒姜礼:这次的谋划我不是主使,所以没有执念,热情不高,并不会拼尽所有来达成这个目的,我觉得事已难为,所以就这么走了,但是真正谋划的主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得有心理准备。
而既然热情不高,说明只是嫌麻烦,并不代表阿玛尔本人就这水平。
这也是在隐隐约约地提点姜礼,不要因为这次的事件小看天级,你侥幸成功,只是因为我放水了而已。
听明白了这层意思的姜礼,自然也就稍稍收敛了几乎要写在脸上的嚣张。
“那就送到这里了。”
姜礼没有和阿玛尔撕破脸皮的打算,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开始就暗示撇清了自己和巫蛊门的关系,现在见阿玛尔要走,自然没有再纠缠的打算,甚至还很客气地把阿玛尔的灵体送到了巫蛊门正门。
“有机会可以来我圣教做客,我们对于不是敌人的有为之人,无论是陌生人还是朋友,一向都很友善。”
临走之际,阿玛尔还对姜礼作出了邀请。
“我也能有特权吗?”
姜礼傻白甜地问道。
“什么特权?”阿玛尔有些疑惑。
“就是那个,那个,大师心里面想的那种天天用的特权。”姜礼挤眉弄眼。
“这...呃...呵呵...”阿玛尔干笑两声,窘迫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望着阿玛尔远去的身影,姜礼收起了邪魅的笑,终于轻松下来。
“原来我们俩都是受人所托,逢场作戏而已,早知道这样,不如等就剩我们俩人的时候划拳决定输赢呢,至于这么麻烦么,累死我了。”
姜礼一屁股坐到地上,悔不当初。
不过虽然牢骚是这么发,但是姜礼其实还是心知肚明,阿玛尔这么说,其实除了表达善意,同样也是在给两人都找个台阶下。
人家说的话实在,但并不能简单地理解。
如果不是姜礼挡下了五毒神功,又破解了阿玛尔的种种幻境,别说好心提醒了,估计就不是叫小友,而是叫小妖孽了。
坐了好一会儿,认定阿玛尔不会去而复返,姜礼这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蹦蹦跳跳地越过联军们留下的尸体,下山去了。
可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径直走向了黑蛇的尸体。
“让我来研究研究怎么把他的身上的毒弄出来。”
姜礼蹲在黑蛇身边,戳戳他干瘪的皮肤,试图挤出点怨气。
但可惜的是,人刚死,还没凉,没来得及生出怨气。
想了想,姜礼试探性地将双手按在黑蛇的胸口,注入了一些红色灵气。
紧接着,黑蛇的身体就像是遇到了强酸似的,一下子就溶解了,一点儿渣也没有剩下。
姜礼捡起一块指甲大小的黑色石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番。
“有点烫手,应该就是这东西了,他一身的怨气都在里面了,不过分量稍微少了点啊...”
他又看向其余联军的尸体,特别是被自己阴死的壮汉身上。
很快,他如法炮制,把所有尸体搜刮了个遍,得到了大小不一的数十块石头。
同时,巫蛊山内除了残垣断壁,一具尸体也看不到了,美观了许多。
姜礼把这些石头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准备带回去好好消化,他很确定,这些东西提取出的怨气应该能帮助自己提前达到晋升地级的门槛。
到时候就能尽早用上刘老精纯化的厉鬼怨气,跻身联盟中的顶尖行列了。
等到地位水涨船高,能接触到的秘密自然也会更多。
黎妍曾经说过,小草来源于一次秘境探险,那次的探险有很多大佬参与,只要能接触到这些真正的大佬,说不定就能进一步了解真相。
那个秘境很有可能是一个十分关键的部分,如果能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推测出爷爷和外公他们把小草种到自己身体里的原因。
姜礼有一种直觉,小草所说的宿命或许也跟其有巨大的联系。
“还行,不虚此行。”
想到这些,姜礼满意地点点头。
事实上,这次巫蛊门之行何止是不虚此行,简直就是赚麻了。
不过作为一个喜欢闷声发大财的人,谦虚还是必要的。
处理完这一切,姜礼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打算先追上黎白婉他们,然后趁他们沉浸在背井离乡的沉痛之中,没有心思考虑巫蛊钟的事,作个简单地告别,然后就回家,从此再见来不及握手。
巫蛊门人何去何从?
对不起,不是很关心,反正黎白婉黎婧邹姨还活着就行了,对姜礼来说其他就不是很重要了,这么大的门派,肯定会自己想办法的。
另一边,在巫蛊门逃离的队伍中,黎婧在颠簸中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我们这是在哪?”
背着黎婧的黎白婉沉重地将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简短地叙述了一边。
黎婧瞪大了眼睛:“现在就姜礼一个人面对那什么阿玛尔?”
“是的。”一旁的邹忝也是心情复杂。
屠远峰叹了口气:“想不到我们竟然到了需要年轻人帮我们断后的地步。”
“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留下,我得回去。”
黎婧挣扎着从黎白婉背上挣脱,踉跄着想要回去。
“可是你才刚刚清醒过来,而且还中了毒...”
黎白婉担心着姜礼,内心其实也很煎熬,可为了巫蛊门所有人的命运,她还是妥协了。
所以她现在才能理智地阻止着黎婧。
“区区蛊毒而已,能影响我一时,但不可能一直影响我,我已经自行化解了极大部分,再有十分钟,就能彻底恢复了。”
黎婧十分坚定,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让姜礼来帮他们断后,不止是不希望姜礼受伤,同样是因为这种决定如果传出去,一定会让巫蛊门颜面尽失,这是她无法忍受的。
见状,屠远峰也劝阻道:“距离镇子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了,我们走了这么久,如果要追上来应该早就到了,现在还没到,估计是的确被姜礼拖住了。
既然他主动留下来,又拖住天级强者这么久,就足以说明他有着这份能力,你拖着这样的身体去接应他,就怕会帮倒忙。
不如这样,我们先把人送到镇子上,然后等大长老他们醒了再做打算,那时候你也能恢复到巅峰状态,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伤亡降到最低。”
听完屠远峰的话,黎婧冷静了下来,艰难地点点头。
“我会解开你们身上的毒,让你们尽快恢复。”
一行人‘嗯’了一声,带着沉重的心情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争取早点回去接应姜礼。
只要能将一个巫蛊门人护送到安全的地方,那姜礼的牺牲就不会白费。
印度教的恶行,必须得公之于众,由中原修行界共诛之!
很快,黎婧终于化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蛊毒,开始帮助其他长老化解蛊毒,于此同时,小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巫蛊门人们的心情也微微放松下来。
邹姨悠悠醒来,当她得知姜礼一人阻挡天级婆罗门僧,整个人暴跳如雷。
“该死的印度教,欺人太甚!”
“先找到黎行吧,先去他用来往山上运送物资的仓库里躲一躲。”黎婧安慰邹姨。
其他人对此并无异议。
于是,上千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小镇。
着难得一见的一幕让路人们侧目而视,似乎在好奇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端着面的乞丐。
见黎婧他们终于来了,乞丐一边嗦面一边朝着众人跑去。
“你们怎么才来啊?”
“你是...”黎婧警惕地审视这个乞丐,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人。
只有黎白婉,露出惊喜之色:“姜礼?!”
惊呼声一出,黎婧邹姨他们也反应了过来,重新端详着面前的乞丐。
姜礼此时满脸漆黑,身上沾满泥土,整个人像是在泥浆里跑过似的,既邋遢又狼狈,让人很难将其与他之前的形象联系起来。
见到众人诧异的反应,姜礼内心有点小得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狼狈才能体现出越艰难和卖力嘛。
为此他特意在泥地里野猪翻滚,滚了一身泥,顺带往脸上糊了整整一层泥沙。
“你还活着?”黎白婉惊愕地问。
“这叫什么话?”姜礼瞬间不高兴了:“你巴不得我死啊?”
黎白婉连忙摇头,生怕姜礼误会:“不,不是这个意思。”
姜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冲邹忝笑了笑:
“哥,帮我买下单,我钱包掉了,那边那大婶等着收钱呢。”
“不是,你怎么会在我们前面下山,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屠远峰满脸的不解。
“啊这...”姜礼也愣住了。
坏了,忘了这茬,他们从密道出来肯定是故意绕了远路,但是自己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来,肯定比他们要快。
但是自己凭什么能从正门出来走大路呢?
这个问题根本没想过啊。
“如果我说,我是打败了阿玛尔下山来的,你们信吗?”
姜礼尬笑两声。
“你打败了一个婆罗门僧?”听到动静的邹姨也从队伍另一边挤了过来:“怎么可能?”
姜礼稍作思考,避重就轻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在他口中,阿玛尔其实是一具灵体分身,附身于黑蛇身上,浑身本事都被限制,使不出来。
而五毒神功又因为蛊神赐福,对他效果不大,最后逼得阿玛尔现身使用精神攻击,但凑巧的是姜礼也修炼过精神力,一番鏖战过后,终于苦苦支撑了下来,反倒把阿玛尔灵体分身的力量给耗尽了,最后迫不得已,只能回归本体。
“可是,那始终是天级的精神攻击啊,这未免...”
黎白婉有些难以置信。
姜礼也是叹息一声:“是啊,我为此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青竹黑化了
“惨重的代价?”
黎白婉有些担心,也不管姜礼这会儿身上有多脏,拽着他就左右查看起来。
“是啊,我都成这样了,还不够惨吗?”
姜礼指了指身上的泥浆,长吁短叹。
这...
黎婧等人面面相觑,耗走了一个婆罗门僧,只是稍微狼狈了一点,这也能算是代价?
“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我从阿玛尔那里套了些话,推测出来阿玛尔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巫蛊山我建议你们是不要回去了,印度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以你们现在的状态,能挡住这一次,但是下一次肯定是挡不下来了,毕竟印度教有三位婆罗门僧,这次来的只是阿玛尔的灵体,谁知道下次谁会来。”
对于阿玛尔透露给自己的情报,姜礼没有隐瞒,如实相告了。
黎婧和邹姨听到这雪上加霜的消息,也是觉得有些无奈。
这就是实力不如人的后果,每时每刻都要面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威胁,但却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黎婧沉吟片刻:“我会让门人们分散到对我们态度友善的不同部落,而我会和大长老一起前往联盟总部,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联盟。
此事关乎中原修行界的脸面和利益,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如果是内部的矛盾也就罢了,可一个外人要来中原传教,于公于私,大家都会联合起来的。
把事情闹大的话,说不定会传到老天师耳朵里,作为中原的代表人物,他一定不会作壁上观的,有他作镇,十个印度教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
姜礼点点头,看来大人物也跟自己一样嘛,遇事不决抱大腿,这说明自己一开始走的就是正道,很合理。
“我回去以后,也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张玄笠道长,如果有必要的话,天师府会提供帮助的。”姜礼说道,俨然一副天师府话事人的姿态。
黎婧和邹姨是知道姜礼底细的,倒是屠远峰这些长老有些意外。
原来姜礼和天师府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再加上黎白婉和姜礼又是姐弟,那靠山的事情不就稳了吗?
一时间,巫蛊门人都是振奋起来,一脸喜悦。
“贤侄,那就拜托你了。”
“姜礼兄弟,麻烦了。”
“小兄弟,我家闺女一直想见见你,走之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满足她这个小小的心愿呢?”
长老们干脆连称呼都变了,一改过去高高在上的态度,一个比一个亲切,一个比一个熟络。
姜礼摆摆手:“大家不必客气,我本身对印度教这种行为也是十分不耻的,这边的情况,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地传递给天师府,大家不用担心,中原修行界是一条心,巫蛊门早晚会重铸辉煌的!”
姜礼的鼓励又是迎来一阵阵叫好声。
“事不宜迟,我就先回去了,本来还想多待两天的,但是巫蛊门此次伤亡不轻,小姨你肯定很忙,我就不打扰了。”
姜礼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准备告辞离开。
黎白婉有些舍不得,但是也知道姜礼和自己都还有正事要做,只好叮嘱了姜礼几句注意安全。
黎婧也拍拍姜礼的肩膀:“把你卷进来真是对不住,天师府那边就拜托你了。”
“嗯,放心。”
姜礼对熟悉的几人相互告别后,便朝着来时记忆中的道路原路返回了。
“我总觉得大家好像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邹忝目送着姜礼,心里总觉得稍稍有些不得劲儿。
一连跑出数十里,姜礼才找了个小镇旅馆开了间房,脱下肮脏的衣服,松了口气。
“还好没想起来巫蛊钟的事情...”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走进了浴室。
当晚,姜礼在黔州一个城市乘上了前往江城的飞机。
他本想省钱坐火车,但是考虑到这边的事情必须尽快传递出去,和张玄笠面谈,还是选择了飞机。
在候机的时候,他就跟张玄笠通了电话,大致描述了一下印度教的所作所为。
但是让姜礼觉得有些反常的是,张玄笠并没有痛斥印度教,只是平澹地说:
“我知道了,你尽快回来吧,这边还有些麻烦。”
一路上,姜礼都在想着这事儿。
“麻烦?什么麻烦是张玄笠解决不了的?解决不了不会找你的好基友邱处云吗?”
想着想着,疲惫了一天的姜礼睡着了。
直到一阵颠簸感传来,姜礼才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清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地下了飞机,姜礼在接机的人群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姜礼过去就是一个强人锁男:“青竹~我想死你了啦~”
“别,这儿人多,别这样。”青竹推搡着狗皮膏药似的姜礼,一脸羞耻。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在如今这样开放的年代,身处大都市的江城人民并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不过由于姜礼和青竹都有一副好皮囊,多少还是有些引人注目。
特别是和姜礼同一航班,早就注意到这个总是一脸冷漠的冰山美人的几名少女,见状兴奋地发出鸡叫。
其中一个最为亢奋的少女,一边欢呼,一边遗憾地感叹:
“果然帅哥最后都和帅哥在一起了。”
姜礼丝毫不关心这些言论,抱着青竹蹭来蹭去,就这么挂在青竹身上上了车。
系上了安全带,姜礼才随口问道:
“张道长说有麻烦,出什么事了?”
青竹发动了汽车,无奈地说:“准确地说,不是我们遇到麻烦了,是你遇到麻烦了,而且是很大的那种。”
“我?我能有什么麻烦?”姜礼有些好奇。
但似乎是为了报复刚刚姜礼的所作所为,青竹就是闭着嘴一言不发。
于是姜礼只得作罢。
他是清楚的,别看青竹软软糯糯的,但是倔起来那是比石头还硬,软硬不吃。
所以最后姜礼只好随意地聊着这次在西南的所见所闻,一路聊到了龙虎山。
“你先上去吧,我想静静。”
驾驶座上的青竹一脸的生无可恋,他早就被姜礼的各种关于蛊虫的细致描述恶心得受不了了,只想在上山前能不被打扰地在车上坐个十分钟。
活像是饱受婚姻之苦的中年社畜。
“你是不是对我不耐烦了?”姜礼无理取闹。
“你快寄吧上去吧!”
青竹终于忍不住黑化,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这个词还是从姜礼那学到的,但是此时用在姜礼身上,青竹竟然没有一丝生涩感。
“哼!”姜礼下了车,潘周聃似的扭头上了山。
见四下没人,姜礼几个蹦跳便到了山顶。
和值夜的几个熟悉的弟子打过招呼后,姜礼走进了天师殿,看到了早就坐在主座上的张玄笠。
“张道长,我回来了。”
姜礼很自然地坐在了张玄笠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刚刚和黎婧通过电话了,他说你把一尊天级婆罗门僧的灵体都给拖到力量耗尽了?你之前怎么没说?”
张玄笠狐疑地打量着姜礼。
“小事而已,不足为道。”姜礼谦虚地回答。
“小事?你姜大英雄的字典里,就没有大事吧?”
出乎姜礼意料的,张玄笠竟然没有吹捧他的同时顺带把张胤拉出来鞭尸,反而开始了阴阳怪气。
不对劲,很不对劲!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张玄笠的确是很震惊的,虽然只是一部分灵体,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天级啊,姜礼能撑个一招半势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还拖得对方无奈退去,更是没有人会相信。
只不过,一想到前两天听闻的消息,张玄笠就满腹怒火,对姜礼的恨铁不成钢早就超越了此时的震惊。
“张道长,你别这样,我害怕。”姜礼放下了手中还没来得及递到嘴边的茶杯,乖巧地看着张玄笠。
“害怕?”张玄笠冷笑一声:“我问你,前两天给你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没信号吧...毕竟在山里,信号塔都没有的。”
姜礼解释,对所谓的麻烦开始有些许不妙的预感。
“那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准确地说,是在你离开江城之前,有十多个贩毒组织的头目在一夜之间尽数惨死?”
张玄笠直视着姜礼的双眼。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姜礼内心咯噔一下。
难道说,所谓的麻烦是这个?
姜礼想也不想,失口否认:“不知道!”
“不知道?”
张玄笠扔出一份文件:
“不知道是吧?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
姜礼的目光在张玄笠和文件之间来回挪移,最后还是犹豫着拿起了文件。
打开文件,姜礼逐字逐句地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文件上不止有文字,更有监控的图片,明明自己当时身上有贴隐匿咒,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出现在了图片里。
一瞬间,姜礼意识到,这份文件不简单,绝对有着修行者的功劳。
张玄笠叹了口气,靠在椅子靠背上闭目养神。
良久的沉默过后,姜礼终于放下文件,深吸一口气:
“张道长,如果我说这也是印度教的阴谋,你能接受吗?”
“印度教?”张玄笠睁开眼,听着姜礼荒唐的解释,人都被气笑了:
“来,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凭什么这么说?”
姜礼一本正经地开口:
“印度教有三名天主,各自都是婆罗门僧。
天级修行者的实力有多离谱自然不用我多说,再加上印度教是融合诸多宗教精髓的集大成者,有个别教徒或者是天主能预知未来其实也说得过去吧?
他们提前预判了我会出现在西南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在计划开始前派人伪装成我的模样四处搞事,想故意恶心我,给我带来麻烦,甚至是把我名声搞臭!
这种行为太过可耻,希望张道长为我主持公道!”
说着说着,姜礼自己都信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张玄笠惊了,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板上钉钉的事居然还能甩锅,而且甩得这么精准,正好是刚刚结下梁子的印度教。
“你自己信吗?”张玄笠不愿直视姜礼。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姜礼坚定地回答。
“行了,别辩解了。”
张玄笠终于还是蚌埠住了:
“我去现场看了,有你之前在青竹的道场施法后留下的相同的气息,他们能伪装你的外貌,难不成还能伪装通灵噬煞术独有的气息?”
坏!有内鬼!张玄笠还是知道得太多了!
事情已然败露,姜礼也再难逃脱干系了,只好谄媚地笑着问道:
“哎呀,不就几个败类吗,死了算是为民除害了,有这么严重吗?”
见姜礼终于承认,张玄笠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作恶多端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儿与你拉扯这么久,你要是真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我绝不会容你的。
可问题就出在你和他们的身份上。
他们是普通人,你是修行者,而修行者是绝对不能干预普通人的世界的。”
张玄笠顿了顿,叹了口气:
“还记得你的第一个试炼任务吗?那栋别墅里的鬼物,我兄长早就发现了,但是就是因为受制于这个原因,所以他只能无奈袖手旁观。
因为如果普通人看到了修行界的冰山一角,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你这次也是一样。
你的行为完全违背了我们和官方定下的约定。”
“官方?”姜礼有些不解,清洁工联盟不就是官方吗?
“没错。”
张玄笠解释:
“普通社会的官方!”
这么一说,姜礼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官方知道清洁工的存在?”
“是的。
我们之间有约定,在必要的时候,会互相提供帮助,但除此之外,我们互不打扰。
修行界不能干预普通社会,而普通社会也与修行界的争端无关,否则定然会引起混乱。
这也是为什么巫蛊门会往普通人多的地方跑,因为在普通人面前,印度教再嚣张也不能伤害普通人,不然不等我们中原的修行界发难,官方就会先跟印度方交涉,门派的争端就会上升为国际争端,这样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除此之外,也会在民间留下很不好的舆论,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张玄笠无奈地看着姜礼:
“所以你这次做的事情,算是触及了官方的底线,更是破坏了我们两者间的约定。
他们就算再坏,也是普通人,当然该由官方来处理,就算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也不得不当个老老实实的旁观者。
所以,你明白了吗,这次是你越界了,而且我也保不住你!”
姜礼挠挠头,他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大:
“那我让他们秽土转生还来得及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找关系
张玄笠不知道什么叫秽土转生,但是也能明白这是要把那些人复活的意思。
于是他大惊失色地问姜礼:“你能让死去的人死而复生?”
“不能。”姜礼摊了摊手:“我装逼的。”
“......”
“不过张道长你说的有点矛盾啊。”
姜礼总觉得这所谓的官方在张玄笠的描述中有些怪怪的。
“什么矛盾?”
“你刚刚说和我们定下约定的是普通人的官方,那普通人的官方不还是普通人吗?他们管得着我们吗?”
姜礼有些奇怪,都是手段通天彻地的修行者了,还在乎普通人做什么,只要能和谐共处,偶尔天神下凡正义执行什么的就可以了啊,不做坏事他们就该烧高香了,怎么反而会受制于他们呢?
可张玄笠只是摇摇头:“天真!”
“那照你这么说,五千年来一直活跃于暗处的修行者为什么不干脆推翻王朝,成立一个修行者的世界呢?
古时候的修行者可比现在强大多了,还是孩童就已经达到人级的强者不胜枚举,那些古老的修仙门派反而依附于历朝历代的王朝,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需要摄取来自于这些王朝的气运,你要知道,气运这东西很神异,更是分很多种,有的人天生就是帝王,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修行者要对其不利,也是无异于在和天道对抗,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气运加身的奇人异士,他们身份不一,但相同的是都有着天道的庇护,妄图违逆的人就会遭到天谴,所以修行界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直是个秘密,因为大家行事大部分时候都必须守规矩,顺天而行。
如果顺势而为,那就是相当于协助天道,自会有想不到的好处,反之则是难以想象的祸端。
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更为现实的问题。
修行是看资质的,你看着修行者很多,但实际上跟全世界七十亿的基数比起来,恐怕万分之一都不到。
农耕,城建,科技,有哪样离得开普通人,假如我们乱来,那势必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轻则造成混乱,重则让整个人类文明瘫痪。”
姜礼看着说得唾沫纷飞的张玄笠,很想嘴硬:都修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牛顿还提出了对修行者来说非常可笑的各种力学定律呢...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张玄笠说得也有道理,而张玄笠顿了顿,意犹未尽地继续向姜礼科普:
“所以在如此庞大的普通人群体下,我们的生活其实也在依靠着他们,古时候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普通人确实打不过我们,拿我们没什么办法。
但是他们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制裁我们,就拿我们天师府来说,但凡天师府的名头被取缔,被打成邪教,你觉得我们还有现在这样舒适的环境吗?
香火,气运,全部归零,从此以后,在普通人眼里,我们就是装神弄鬼的过街老鼠。
你要知道,一个门派再强大,也不可能跟一个国家比拟,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修行者。
如果官方许诺,干掉某个人就能获得某种特权,或者把某块风水宝地作为奖励划给完成的门派,你觉得这个被官方盯上的人能跑吗?
而且我还要提醒你的是,官方代表普通人,但不意味着官方全是普通人,华夏这么多修行者,还有不少不是联盟的人,他们要么自由自在,要么就加入了官方,为官方处理些相关的特殊情况,但说是这么说,其实就是养着专门用来防着我们会有什么过激举动的。”
姜礼愣愣地开口:“这么听起来...我好像确实是有了个大麻烦...”
“你终于意识到了?”
张玄笠责备地看着姜礼:
“这就好比是复仇者联盟和他们国家之间的关系,你能明白吗?”
“张道长还知道复仇者联盟?”姜礼有些意外。
“咳咳。”张玄笠干咳两声:“从张胤那里没收来的闲书,觉得有意思,看了这么几本。”
姜礼‘哦’了一声,有些紧张地问:“那张道长,我现在该怎么办?”
张玄笠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这件事已经报备到联盟总部了,官方那边应该会和联盟一起派人调查吧。
万幸的是你杀掉的那些人确实是些十恶不赦之辈,不是无辜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这些。
本来我作为理事是能从中斡旋的,但问题是我们的关系摆在这里,为了避嫌,我是全权不能插手的。
现在就看上面的人怎么安排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受些处罚也就罢了,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得除了剥除你清洁工的身份,还要去官方的相关组织坐个几年的牢。”
坏!
姜礼一听坐牢,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身上还有伟大而艰巨的使命呢,可不能去监狱里捡肥皂。
不想坐牢的姜礼全然摒弃了一向推崇的摆烂心态,变得积极起来。
“那什么,张道长知不知道到时候来审查的会是谁啊?”
姜礼动起了小心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联盟这边大概会是少林寺的戒律院首座苦净,还有灵隐寺的戒律院首座道缘,官方那边不好说,我没法确定。”
张玄笠回答,说完,朝姜礼露出了晦涩的笑容:
“怎么,打算找找关系?”
“那能找肯定得找啊,而且这些事肯定就不能麻烦张道长您了,毕竟你能告诉我这些已经帮了我大忙,我肯定是不能再把您给拖下水了。”
姜礼诚恳地说。
就在张玄笠欣慰地点点头,心中暗叹姜礼懂事的时候,姜礼又接着说:
“当然,如果张道长执意帮我,作为晚辈我肯定也很难拒绝您的好意。”
“你这家伙。”
张玄笠哑然失笑:
“少来这一套,苦净那边你不必担心,且不说少林寺近段时间与我天师府交情甚好,就说苦净这人平日里嫉恶如仇,如果不是有这些条条框框,恐怕就他个人而言,说不定还会因此对你很欣赏呢。
而且你不是和少林寺那个叫灵乐的小和尚玩得不错吗,拉拉关系,让苦净给你说几句好话应该不是问题。
不过道缘就不好说了,我对他没什么了解,天师府平日里和灵隐寺更是没有什么交集,能不能说动他就看你自己的了。
一般来说,官方和联盟共同派人组建的审查组会有五人,两个联盟的人,两个官方的人,再加上一个德高望重的中间派共同商讨,你只要能得到两人的支持,就还有余地,能得到三人的支持,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唔...”姜礼点点头。
苦净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那问题就是怎么再得到两个人的支持了。
官方的两个人不用考虑,肯定是打算给自己定罪,借此杀姜儆猴。
那能考虑的就是脾性不清楚的道缘和那个德高望重的两面派了。
可问题就在于,想成功拿捏大腿,至少得了解情报才行啊。
“总之我先考虑从苦净大师入手吧。”
姜礼长出一口气。
“嗯,关于道缘,你倒是可以找灵乐问问,他们佛门的自家事,他应该了解的比较多,至于那个两面派,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得到情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好,麻烦张道长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就在山上再住几天吧,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我再回去,免得影响到我的家里人。”
张玄笠沉默了,他好想拒绝,但是好像又找不到理由。
“那...那就这样吧...”
接着,姜礼又把西南大山的事详细给张玄笠描述了一遍,当然,还是给黎婧说的那个版本,不过更加客观,省略掉了一些在巫蛊门人们面前使用的对印度教的侮辱性词汇。
说完以后,张玄笠表示已经了解了:
“好的,我知道了,其实在好些年前就有人察觉到了他们打算来中原传教的意图,只是没想到他们还真敢付诸行动。
如果真让他们得逞,找不到靶子也就算了,但现在这么大个靶子就在面前,不让他们吐些好处出来,肯定是别想善了了。
婆罗门僧?哼,三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我天师府老天师的一根手指头,在他们那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还敢来中原撒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姜礼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点头附和着张玄笠义愤填膺的话语,心里默默地想着:
虽然但是,张道长你才地级啊,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他彷佛完全忘记了白天的时候自己在阿玛尔面前有多嚣张,一个劲儿地吐槽张玄笠。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张玄笠看向姜礼:“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先去休息吧。”
“哦,好,我正好去联系联系灵乐。”
姜礼起身和张玄笠告别之后,离开了天师殿,下意识朝着青竹的道场走去。
走在路上,姜礼拨通了灵乐的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喂?”姜礼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
这么久才接电话,又是深夜这个点儿,姜礼担心打扰了灵乐的雅兴。
“哦哟,姜礼啊,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
灵乐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似乎没有什么好事被迫中断的不耐烦。
姜礼也放下心来:“干啥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你不知道,刚刚可热闹了,有个已经剃度的弟子被好几车人找上门来拖到外面胖揍。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来寻衅滋事的,结果你猜怎么着,竟然是因为被揍这小子违反戒律,偷偷下山睡女人,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女人是有夫之妇。
好家伙,如果我是方丈,我肯定封他个黄毛罗汉,太特么勇了!
反正闹得挺大的,最后我师父都出面了,我感觉他好像挺生气的,找麻烦那些人证据确凿,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包庇。
最后说的是明天白天在把他移交戒律院,我估摸着应该是要逐出少林寺了,虽然不犯法,但毕竟不道德,而且还是犯了大戒,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的是我没生在古代,不然说不定还能看到浸猪笼,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还好,明天还有连续剧看,这不,我刚回来,一进屋就听见手机响,正愁找不到人分享呢你就打电话来了,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电话这头,姜礼一副地铁手机老爷爷状。
灵乐还是那个熟悉的灵乐,不曾有一丝丝改变。
“其实我打电话,是有事要拜托你的。”
“哦?什么事,你尽管说,反正你说了我也很可能做不到。”
“......”
姜礼突然觉得血压有点高,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你不是说明天你要去戒律院看连续剧吗,正好,你帮我跟苦净大师传个话,就说我是他在清洁工之家上的十年老粉,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他来的时候给我带份签名纪念品什么的,我好珍藏起来。”
姜礼没有直接提审查的事,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想要先赢得苦净的好感,如果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那就太过功利了,会给人带来反感。
“嗯?苦净师叔要去你那?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苦净师叔前几天一直感叹什么,明明是替天行道却还要受到处罚,还说什么自己争取来了审查组的名额,一定要保下那个义士。
有没有一种可能...”
“没错!”姜礼喜出望外:“就是我!我就是那个犯了事儿的义士!”
没想到还不等自己找关系,贵人就这么突如其然地出现了。
这就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吗?
古人诚不我欺!
“好家伙,兄弟们都还在潜心修道呢,你都开始杀人了,走这么前面了都,让兄弟们怎么追赶啊?”灵乐的声音有些激动。
听着这有些膈应的话,姜礼抿着嘴:“加油,你也可以的。”
“行,我会转告我师叔的,你放心吧。”
“哦,等等,你对灵隐寺了解多少?”
“灵隐寺?”
灵乐一阵沉吟。
“怎么了?”姜礼有些惴惴不安,难道灵隐寺和少林寺不对付?
可没想到,灵乐突然用一种追忆地语气说道:
“灵隐寺,那是我心里的白月光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在天师府的日常
气氛为什么突然微妙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有些深情的话语,让姜礼直冒鸡皮疙瘩。
“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就白月光了?”
灵乐唉声叹气了好一会才解释道:
“你不知道,灵隐寺和少林寺都是禅宗,因此我一直很庆幸我是被师父收养,而不是被律宗的寺庙收留。
因为那些戒律太夸张了,很难跟你形容,我想想,大概就是军事化管理大学和普通大学的区别吧。
如果没有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直到我随师父他出行灵隐寺,我才知道,灵隐寺的待遇有多好。
这么跟你说吧,灵隐寺的僧人基本都是光修禅的,但是少林寺大部分都是武僧,你懂我意思吗?
别家小孩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云游四海了,就我还在每天扎马步练金钟罩铁布衫,无时无刻不被摧残,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
所以我一直有个理想,那就是当上方丈以后把少林寺跟灵隐寺合并,从此大家都只是禅僧,不用每天练功,没事儿就下山遛弯化缘,可自在了。”
槽点过多,以至于姜礼不知道从何吐起。
半响,姜礼才憋出一句话:“我记得你上次说起你的理想,还是被苦无方丈逐出少林寺呢,怎么又变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嘛。”灵乐故作深沉。
你这是成长?你这特么叫欺师灭祖!
“行了行了,打听个人,你知道灵隐寺的道缘大师吗?”
姜礼不想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干脆直奔主题。
“知道,我见过他,师父让我喊他师叔。”
“他这人怎么样?”
“这人...怎么说呢?挺怪的。”
“此话怎讲?”
“这么跟你说吧,虽然他是灵隐寺的戒律院首座,但是据说出家以来,他是灵隐寺犯过最多事儿的人。”
“......”
姜礼沉默了,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动漫里的风纪委员一般不都是最乱来的那一个吗,这很合理。
“我是说他好不好说话,讲不讲道理。”姜礼追问。
“道理肯定是讲的,不然也不会成为戒律院的首座,但就是,讲道理是一回事,但是按不按规矩做事就不好说了。
总之灵隐寺的僧人在禅宗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济公你知道吧?据说就是他带的头,从他那一代开始,循规蹈矩反而成了减分项,历代方丈都是游戏人间的高手。
他们对于济公的崇拜已经到了一种极其夸张的程度,这么跟你说吧,济公在灵隐寺的历史中已经是能跟开派祖师相提并论的存在了,现在济公殿也是仅次于天王殿和大雄宝殿的第三大殿了。”
灵乐解释道,听得出来,他对这种随心所欲的修行方式十分向往。
“崇拜济公?那就是说,灵隐寺都是善恶分明的好人咯?”
“话不能这么说。”
“那是...?”
“少林寺也都是善恶分明的好人啊。”
“...行吧。”
“说起来...”灵乐似乎在回想什么:“我好像听说苦净师叔他明天下午就会出发,你得好好做准备,千万别在他老人家面前耍小聪明,实话实说就好了,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反正咱问心无愧,不怕审查你说是不是?”
“嗯,谢谢,我记住了。”姜礼由衷地感谢灵乐的指点。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啊?都寄吧哥们。”
电话这头,姜礼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姜礼挂掉了电话。
“听灵乐的意思,只要这道缘不是太离谱,应该能分辨是非,那只要再得到一个审查员的支持,应该就能平稳渡过这道坎了。”
姜礼暂时松了一口气。
一小时后,吹了许久凉风,心里终于舒服了许多的青竹终于上了山。
他没有去见张玄笠,这个点,多半已经睡了。
虽然青竹有些担心姜礼的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起来再去问问。
他径直返回了自己的道场,打算早点洗漱睡觉。
可还不等推开门,青竹就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因为自己屋子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不会吧...”青竹的声音有些发颤。
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青竹才推开了房门。
果不其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青竹,我记得我牙刷上次没带走的呀,怎么找不到了,帮我找个新的呗,好在我洗脸从来不用毛巾,不然也得麻烦你。”
听见开门声的姜礼从卫生间探出头来,挂着满脸泡沫对青竹说道。
青竹满脸铁青,像是僵在了原地一般,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新牙刷递给姜礼。
“好嘞,谢谢。”
“答应我,不要再搞你那些丧心病狂的实验了,算我求求你。”
青竹卑微地恳求着。
姜礼一脸迷茫:“什么实验?”
“算了,不记得也是好事...”
青竹放弃了,他等姜礼出了卫生间之后才进去开始洗漱。
他本以为自己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足以让他面对一切崩溃,可当他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还是懵了。
床上的姜礼正从符纸中抖出一只一只的虫子,并随意洒向房间内各个角落。
“你这是...”青竹抱着门框,双腿微微发抖。
姜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兴奋地介绍着:“这是巫蛊门的驱蚊蛊虫啦,我刚刚来的时候路过小竹林还被咬了好几口呢,不过现在有了它们就不怕了。”
“可是我觉得...它们比蚊子更恐怖。”青竹弱弱地说。
“没关系啦。”姜礼摆摆手,示意青竹放心:“它们不敢咬我的,你挨着我睡,它们肯定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相比起这个,我还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青竹缓缓道。
“什么?”
“点蚊香!”
姜礼露出沉思之色,良久,方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
第二天,在餐厅,姜礼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张胤和青梅,此外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
姜礼热情地跟张胤和青梅打招呼。
张胤还是没变,两个黑眼圈烙印似的刻在脸上,猜都不用猜,他昨晚绝对又通宵了。
“哦,你来了啊。唉?青竹师兄怎么跟我一样也有黑眼圈?你也熬夜了?”
张胤先是对姜礼点点头,随后注意到青竹一副虚弱的样子,有些奇怪。
青梅见状也关心青竹是不是生病了。
姜礼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吃东西,一言不发。
青竹一脸委屈,见有人问起,终于忍不住开始控诉姜礼的恶行:
“你们问他!
昨天晚上说是驱蚊,结果弄出一堆蛊虫,后来我点了蚊香让他把蛊虫收回去,他收是收了,但是最后不管怎么数都还差一只。
你们不知道,那虫子可吓人了,我怕得一晚上没睡着,他倒是跟没事人似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整晚。
这就算了,最可气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什么?”张胤一遇到有瓜吃的情况,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他今天早上醒过来以后跟我说,他想起来带出来的其实就是这么多蛊虫,昨晚没有遗失,只是他一开始就记错了数量而已!”
青竹几乎要潸然泪下。
而张胤和青梅则都是觉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害,最近忙晕了,脑子不太好使。”姜礼安慰着青竹。
那个跟在青梅身边却一直不说话的人也是觉得有意思:“你就是姜礼吧,久闻大名了。”
青梅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介绍。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们互相介绍了,这是姜礼,你早就知道了,这是我二师弟,道号青峰,师父应该跟你提起过。”
青峰...
姜礼想起来了,以前张玄笠在去秦岭的飞机上跟他说过,这青峰才是他最强的弟子,同样也是修雷法。
“原来是青峰师兄,幸会幸会。”
姜礼擦了擦手,跟青峰握起了手。
认识过后,青峰爽朗地笑着:“我也是前几天刚回来的,师兄弟们老跟我提起你,师父也对你赞誉有加,一直想认识认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本尊了。”
“青峰师兄客气了,早就听说你是天师府这一辈的顶梁柱,只是一直在外游历,我也是一直没机会认识你,一直觉得遗憾呢,今天算是圆满了,哈哈哈。”
姜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怎么商业互吹怎么来。
“对了,我听师父说,你最近遇到点麻烦?”青峰委婉地提起了这件事。
青竹的耳朵也是一下子竖了起来,昨天实在太崩溃,竟然忘了问姜礼这茬,要不是青峰提起,他还没想起来。
还不等姜礼开口,张胤就抢先说道:
“不就是超度了几个法外狂徒吗,对姜礼来说算事儿?他什么事干不出来,你们这属实是大惊小怪了。”
姜礼表情古怪,心说你怎么狗嘴吐不出象牙呢?
怎么感觉你说的法外狂徒是我呢?
“是有些麻烦,不过不是大麻烦,应该能处理。”姜礼礼貌地回答。
青峰点点头:“那就好,不过你得注意官方的人。”
“怎么说?”姜礼正色道。
“我外出游历的时候,和他们打过交道,总而言之,他们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青峰微微皱眉:
“官方的人权力很大,因此召集了一些江湖上的散修作为所谓的特派员,但是因为他们也只是普通人,所以除了利益,难以用其他有效手段管束这些特派员,导致他们都是些飞扬跋扈惯了的人。
我只能说,大部分被征召的散修对我们这些正统都没有多少善意,有的甚至仗着背后有人撑腰,经常把我们当韭菜割。
碍于不想惹麻烦,我们大多时候都得过且过,但是这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到时候官方派来审查的人里,如果不出所料,应该会是一个官员和一个特派员。
他们可能会向你提一些过分的要求,你要记得,不管什么情况都必须忍,否则就正中他们下怀,被拿到把柄。
他们转移主要矛盾很有一手的,别到时候没因为你杀了毒贩的事受罚,反倒是扣上个挑起官方和修行界争端的帽子。”
闻言,姜礼连连点头。
“多谢青峰师兄提点了。”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嘛。”
青峰的笑容很温暖,一个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就这么生动的留在了姜礼心里。
天师府都是好人啊。
姜礼不由得感叹。
吃完早餐后,张胤回去补觉了,青梅和青峰一起去后山论道,青竹也打算回去再睡会儿,于是又只剩下了姜礼一个人。
思来想去,反正左右没事,姜礼找到了张玄笠,希望见一见张鸿冲。
“你要见家父作甚?”张玄笠狐疑地看着姜礼:“我先说啊,家父是不会插手的。”
姜礼摇摇头:“我找老前辈不是为了这事儿,主要是打算请他指点指点符法,我有些地方琢磨许久也不得要领。”
“那行,跟我来吧。”张玄笠首肯后,带着姜礼找到了正在打坐的张鸿冲。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此事你做得欠妥,但不是坏事,年轻人就是该维护心里的正义,只不过现在时代不同,反而惹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你不用太过焦急。”
张鸿冲安慰姜礼。
“不焦急不焦急,老前辈,我这次来,一是想着年后还没给您正正经经拜过年,特意来看看您,二是有些修行上的困难需要您的指点。”
姜礼从符纸中掏出从巫蛊门顺来的各种珍贵药草,送给了张鸿冲,以此证明自己说的不仅仅是客套话。
“好小子,昨天见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给我?”张玄笠有些嫉妒。
“主要是我只知道这些药草珍贵,但是具体珍贵在哪里却不甚了解,所以现在才拿出来,也好让老前辈掌掌眼,什么是对老前辈有用的,什么是对您有用的,不就清清楚楚了嘛。”
姜礼憨厚地笑着:
“不然万一没搞清楚功效就拿出来送人,万一送错了岂不是丢人?”
张鸿冲结果药草,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微微有些吃惊。
“好家伙,这些东西他们都舍得给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活字施法术
“哦?这些东西很珍贵吗?”
姜礼其实不太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只是单纯地想着以巫蛊门人的质朴好客,自己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肯定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赠予自己。
所以为了能避免这种尴尬的场面,就自己先拿了,还留下了不少。
至于这些药草究竟有多珍贵,用途又是什么,他确实不知道。
反正都是从最高级的药田拿的,他觉得最差也差不到哪去。
“嗯,应该是巫蛊门拥有的最高级的药草了,虽然不及神农架的顶尖药草,但是药性也足够地级使用了。”
张鸿冲分辨着这些药草的种类,不紧不慢地给姜礼讲解每一种药草的价值:
“这是用来疗伤的,只要人没有第一时间死去,理论上都能用它救回来,还有这个,这是巩固修为的,有些人被长辈强行提升到了原本到不了的境界,用它来巩固就不会导致根基虚浮,和正常晋升的人也就没什么两样,还有这个...”
全部介绍完之后,张鸿冲才讲药草全部还给了姜礼:
“不过这些我都用不上,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如果你有幸结识神农架的高人,还可以让他们帮你炼成丹药,这样药性会更好。”
姜礼感激地点点头,没有马上把药草收起,而是从中选出一些刚刚张鸿冲介绍中对张玄笠有用的送给了张玄笠。
张玄笠接过药草,一时间有些感动。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姜礼第一次往天师府带东西,而不是拿东西。
药草的价值暂且不管,总之这是张玄笠第一次见着回头钱。
张鸿冲欣慰地笑了笑:“你刚刚说哪些地方不明白?”
“哎呀,其实也不是特别难解决的问题啦,我是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的,不过我总觉得是能解决的,只不过有时候有些困惑而已。”
“那具体表现是什么呢?”
张鸿冲没太听明白。
“具体的表现就是,我学不明白那些地级才能学习的符法,但是我又觉得我能将其使用出来。
我这么解释,您可能有些不太明白,大概意思就是,以我现在的能力能使用那些符法,但是碍于境界,没办法参悟原理,导致没有办法使用。
所以我就打算麻烦您给我讲解一下地级符法的原理,让我可以跳过自己参悟这一步,直接使用。”
姜礼尽量说得简单一点,但其实他打算实现的本来就不符合常理,人级的修士怎么能使用地级符法呢?
于是张鸿冲也表示不解:“何必这么着急呢?等你修为到了,自然而然就能参悟了啊。”
“不。”姜礼摇摇头:“我差得太远了,光是一个天级婆罗门僧的灵体分身我都得用尽浑身解数才能抗衡,我觉得如果不能学到点真材实料,那我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张鸿冲和张玄笠默默地盯着姜礼,一言不发。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屌话?
你一个人级能抗衡天级,虽然只是灵体分身,但也已经是很夸张了,居然还不满意?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姜礼并不是凡尔赛,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在他看来,阿玛尔当时出动的不过是灵体分身,肯定不如天级,充其量也就是地级,自己能阴死钢魁,但是却几乎算是被阿玛尔按在地上摩擦,而且从阿玛尔的态度来看,对方还放水了,说明精神力是自己的一个短板,如果不能让精神力也强大起来,就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对此姜礼是有些担忧的。
张鸿冲沉吟片刻,也没说行还是不行,只是问姜礼:
“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就这样。”
姜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翻开,那是当初张鸿冲给他的太上正一神箓全本,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古老却整洁的秘籍,此时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看得张鸿冲眼皮直跳。
“您老就跟我说说这几道符法的原理,我用得着。”
张鸿冲接过秘籍,眯着眼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五行组合表现的符法,已经涉及到自然伟力了,以你现在的水平,多少有些操之过急了。”
姜礼嘿嘿直笑:“不急不急,您老不知道,我在巫蛊门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的,我偷学了一手巫蛊之术。
他们的巫术很有说法,其中就有关于自然伟力的法门,使用的时候风云色变,自带背景,都不说威力,光是排场就很不一般。
但是我虽然知道怎么修炼,但是基本功还不太到家,所以用不出来。
所以我打算学会符法中相关的法门,相互对照,看看有没有共同之处,能不能融合到一起。”
张鸿冲一时有些语塞,上一次从张玄笠口中得知姜礼成功将符法和阵道融合以后,他就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总觉得把太上正一神箓交给姜礼是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但好在天师府和全真教都是一家,也没有太抵触。
可现在倒好,这家伙居然变本加厉了,连巫术也想融合?
“我觉得不太妥,毕竟是两种体系,我怕你到时候会走火入魔。”
张鸿冲想要拒绝,但姜礼却一脸正色地反驳:
“您老这话就有失偏颇了,要知道我们现在学习的各种体系都是前人开创的,但是最开始,大家说不定都是一家人。
所以说我觉得修行不应该有门第之见,而是应该有开创性,取长补短。
想当年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达到了思想和文化的巅峰,有多少流派和圣人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而如果当时大家各自闭门造车,怎么可能进步,出现这么多超前的思想和主张呢?
所以,文化需要交流,修行体系也需要相互沟通,这样才能共同进步嘛。”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这还是...”张鸿冲还是有些犹豫。
姜礼见状,眼珠一转,话锋一转道:
“而且,历史只会记住开创一个流派的人以及将这个流派推到巅峰的人。
如果我能将两个体系融合,就说明开创一个新的体系也并不是不可能,古人能开创先河,我们站在古人的肩膀上,自然也不可能比他们还不如。
假如我真的藉此开创了新的体系,那自然是能名垂青史的。
但是功劳是我一个人的吗?
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份成就的背后,还有着一位名为张鸿冲的天师府高人的指点。
作为奠基人之一的您老,自然也就会因此被后人记住并敬仰。
成仙路漫漫,前人的枯骨铺就了我们如今的道路,但是那些枯骨能有几个能留下姓名呢?”
说到这里,姜礼顿了顿,看出了张鸿冲眼神中的意动,继续道:
“凡是能留下姓名的人,能成仙的叫仙人,不能成仙的也能称一声圣人,都是能流芳千古的好事啊。”
虽然知道姜礼说的话有画大饼之嫌,但是张鸿冲还是有些动心。
毕竟姜礼在此之前已经捣鼓出了符法和阵道的杂交品种,而且听张鸿冲说除了设计有点反人类,但是效果确实不错,有可行性。
所以对于姜礼能再次做到同样的事情,他是并不怀疑的。
而且,他已经活在老天师的阴影下太久了。
世人只知老天师,却不知道他张鸿冲也是天资卓绝之辈。
虽说修行之人不图虚名,但是受到世人敬仰和千古留名这样的好事,又有谁会拒绝呢?
这辈子他已经很难再突破了,天级估计也就到头了。
既然不能成为体系的巅峰者留下姓名,那能混一个奠基人的名头似乎也不错。
“嗯...”
张鸿冲缓缓颔首:“其实,我也觉得我们天师府的太上正一神箓比起齐名的上清灵宝两脉来说,还有不少提升空间,如果说你能融合别家之长,让天师府符法的层次更上一层楼,我的确没有拒绝的道理。”
姜礼心中一喜,成了!
果然,没有导师会拒绝学生的论文署上自己的名字!
张玄笠没有得到姜礼暗示在论文署名加上名字的承诺,所以站的角度相对客观,见状对张鸿冲开口:
“老爹,我觉着有些不妥,咱家符法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随意与其他体系的法门交错使用,会不会...”
“嗯?你一个修雷法的,懂什么符法,换你哥在这儿还能跟我论上几句,你瞎掺和什么?”
张鸿冲瞪了张玄笠一眼。
你就这么没眼色?你说的这些我会不知道?你根本没听清楚重点是什么?
张玄笠一愣,一脸委屈,自己是好意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歧视雷法,雷法怎么你了,打起架来一路火花带闪电不比玩符咒好看?
“况且又不是改良过后原来的传承就没有了,各有千秋,多一分可能性,有什么不好的?”
张鸿冲挥了挥手:“我和姜礼还有正事要说,你先出去吧,反正你从小也不爱学符法,听了也白听,不如把你积压的那些工作给做了。”
张玄笠就这么稀里湖涂地被轰了出来,直到坐在了办公桌前,他还是没想明白,老爹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一交流,就是一整天。
姜礼悟性很高,缺少的只是修为境界带来的眼界,而这些,张鸿冲恰好可以补全。
至于张鸿冲,能修炼到天级,自然也不会差,光是听了姜礼当初具体实现符阵的理论,就明白了其中奥妙,对姜礼的各种奇思妙想赞叹不已。
“我就说嘛,专业的东西还得是说给专业的人听,张道长他就一直说我那些设计很反人类。”姜礼如同找到了知音。
“那是他小子不懂。”张鸿冲摆摆手:“修雷法的,只知道噼和不噼,哪里知道符法的奥妙,对了,一直只听你们说起,但没有见到真正的成品,你给我看看。”
“没问题。”
姜礼当即把当初的最强符阵给搬了出来。
看着虎视眈眈的五只恶鬼和若隐若现的密密麻麻的符文,张鸿冲点点头:
“这就是玄笠说的五黑房吧,以五只恶鬼作为阵灵,再以阵法将其控制并源源不断地转化灵气输送给它们,最后再以符法增幅,融合进它们原本不具有的特性,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不错,很不错,构思很巧妙,元素也复杂多变,如果不以绝对的实力从正面碾压,只要入了阵,就几乎没有破阵的可能。”
姜礼很欣喜,符法大师张鸿冲不仅一眼就看出了本质,还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但他没有太激动,只是挂着神秘的微笑:
“您老再仔细看看,还有惊喜。”
“哦?还有惊喜?”
张鸿冲又仔细看了看,下一刻,他诧异地发现,那些若隐若现的符文竟然在不断地重新排列组合,这样一来,符文的可变性就更多,被破解的可能性也更加微乎其微。
“这符文...是活的?”张鸿冲迟疑地说道。
“没错!”
姜礼咧着嘴介绍:
“这些不单纯是符文,而是被刻印在蛊虫身上的符文。
巫蛊门有种很常见的蛊虫,叫做暗蛊。
它们没什么特别的,但唯一的特点就是多,而且没有任何特性,因此能完美地融入各种环境难以被发现。
因此蛊术的修行者特别喜欢用它们来传递消息或者下毒。
我发现,这种蛊虫能携带精神力,所以在每只暗蛊的身上都刻印下了不同的符文,这样一来,它们就能随我的心意随意排列组合,我也不用为了施展不同的符法就重新撰写符文。
要用的时候,把它们重新排列就好了。
我将其称为,活字施法术!”
当初姜礼阴死钢魁,用的就是这种蛊虫,很显然,他从巫蛊门弄来了很大一批暗蛊,理论上来说,只要不一次消耗,考虑到自然增长率,这辈子都是用不完的。
“所以,五黑房的完整性和多变性也因此得到了进一步提升,只要我想,那其中蕴含的符法种类就是我学会的所有。
考虑到载体是蛊虫,所以我把这个改良版叫做——五黑房夏日版!”
张鸿冲盯着暗蛊,眼睛都有些发直。
符法...居然还能这样用?
第一百六十六章 灵乐不乐
正在处理公务的张玄笠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烦意乱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按理来说,修行者六感就已经比普通人要敏锐了,更不用说地级化气的张玄笠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直觉告诉他,或许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干脆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负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转悠。
没多久,房间内连通这张鸿冲闭关的密室的暗门就打开了。
只见姜礼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说着什么:“老师注意好好休息。”
张玄笠有些发愣,在姜礼关上门后,下意识地问道:
“老师?什么老师?”
“哦,是这样的。”姜礼解释道:“老师他说我是可造之才,是难得可以跟他交流符法经验的年轻人,一高兴想收我当徒弟。
但是张道长你也知道,我还有个连我都好长时间没见过的师父,所以老师他只好让我当了个记名徒弟,以后以老师学生相称,而不叫师父弟子。”
张玄笠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神不宁了。
虽然只是记名徒弟,但关系却是实打实的,跟只差领证的情侣没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姜礼的辈分一下子变得跟自己差不多了。
“让我消化消化...”张玄笠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姜礼则是笑了笑:“没关系,张道长,咱俩以后各论各的,我还管你叫张道长,你管我叫兄...你也还管我叫姜礼就行。”
他心里其实真的挺高兴的,因为张鸿冲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正在被审查,还提出了这个建议,欣赏他自然不假,但给更多的其实也是在表达一种支持。
而支持,就是姜礼的底气。
“唉。”张玄笠仰头单手捂脸:“总之你对外尽量别宣扬吧,道理你都懂,我就不说了。”
“明白。”姜礼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
“对了。”张玄笠话锋一转:“你们聊了快一天,现在都五六点了,算算时间,还有一两个钟头少林寺的人就差不多快到了,我是打算让青竹去接他们的,你要一起去吗?”
“这么快?我肯定去啊,青竹在哪呢,我这就去找他。”
姜礼有些意外,虽然灵乐是有说过,苦净会在今天下午来,但是没想到现在就快到了,本以为还得等到半夜呢。
问清楚了青竹在哪,姜礼跑出了门,找到了正准备下山的青竹。
“你白天去哪了?”青竹有些好奇,他一整天没见到姜礼,也没听说哪里闹鬼或者烧起来了。
“以后咱俩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兄弟,你管我叫叔叔。”
姜礼拍拍青竹的脑袋,像是长辈关心晚辈似的。
“???你吃错什么药了?”
没解释什么,姜礼打了个哈哈,说起了接人的事情。
听说姜礼也要去,青竹似乎有点不太情愿:“你会开车吧?”
“会。”姜礼拍了拍胸脯:“八年前就拿到了驾照,至今从未被扣过一分。”
“这么厉害?”
青竹对姜礼刮目相看,开车八年却不扣一分,足以说明姜礼是一个非常注意细节的人。
“喏,钥匙。”青竹放心地把钥匙交给了姜礼。
接过钥匙,姜礼询问道:“为什么突然让我开车?”
青竹走在前面,边笑边说:“这样你注意力在路上,就没心思继续给我科普你那些虫子了。”
“原来是这样。”姜礼恍然大悟:“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八年没被扣过分是真的,但是主要是因为拿到驾照以后我就从来没开过车。”
前方的青竹一下子站在原地不动了,姜礼很快就超过了他。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姜礼注意到青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姜礼没有停留,更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
因为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一小时后,两人到达了机场。
虽然姜礼开车的确有些生疏,但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有证的,而且前段时间还带这次审查的导火索大毒枭飙过车,尽管惊险,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怎么样?我都说我开得很好的啦,你还不相信。”
姜礼推开门下了车,开始寻找停车场里联通机场出站口的地方。
青竹也是推开副驾驶的门,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收起身上贴的密密麻麻的保护符咒:“嗯,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姜礼懒得戳穿他,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青竹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跟电话那头的人进行了对接,告知两人所在的位置后挂掉了电话,重新走回姜礼身边。
“已经下飞机了,但是暂时还出不来。”青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在憋笑。
“怎么了?”姜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是有些好奇:“出什么事了吗?”
“听说是灵乐...”
“灵乐?灵乐也来了?”姜礼突然有点开心,好久没见到灵乐了,还挺想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带开过光的挂饰送给自己拿去骗...拿去做慈善。
“你先听我说完,他们的位置正好靠着安全门,下飞机的时候灵乐实在忍不住去动了一下,结果滑梯和气垫弹出去了,现在好像正在商量赔偿的问题。”
青竹终于蚌埠住了,笑出了声。
“这未免...”姜礼感到一丝庆幸,幸好灵乐是跟着长辈一起来的,不然以灵乐的尿性,这笔钱说不定还得自己来出。
“不过我记得这算是违法行为吧,是不是还得被拘留啊?”
笑过之后,青竹又有些担心。
姜礼摆摆手:“规定是这么规定的没错,但一般来说不危及公共安全的话,赔偿就好了,反正少林寺财大气粗。”
果然,没等太久,灵乐就跟着一个中年和尚出来了。
一边走,中年和尚一边教训着灵乐:“你也知道我们少林寺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老给我惹事。
出门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绝对不闯祸?
这才半天都没有,你就捅这么大篓子,回去看方丈师兄怎么教训你。”
姜礼见状,立马迎了上去:“这位就是苦净大师吧,我是你粉丝!”
“你是...”苦净稍显迷茫。
“我!姜礼,我在清洁工之家老看你视频,你打厉鬼的那几个视频,我反复研究,一天不看身上就像是有蚂蚁在爬!”
姜礼尽显喽啰本色,怎么肉麻怎么来。
灵乐冲他挤眉弄眼,被苦净察觉,又是一顿教训。
“阿弥陀佛,原来你就是姜礼施主啊。”
苦净对姜礼的恭维表现得很平澹,看不出对姜礼的态度: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天师府吧,到时候你再详细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神头鬼脸的小和尚是个内鬼,早就把自己的态度向姜礼卖了个干净,心里还盘算着在姜礼面前摆摆架子,让自己说话的分量重一点呢。
“没问题,苦净大师这边请。”
姜礼也不在意,抬手做出带路的动作。
灵乐突然开口:“那灵风师兄呢?不管了?”
苦净叹了口气:“他留下来给你收拾烂摊子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等他处理完以后自己过去吧,我们先走就是。”
“好,姜礼,走着。”灵乐毫无心理负担地拍拍姜礼,让他带路。
这样的举动又是让苦净的脸一沉,暗叹家门不幸。
几人回到天师府的时候,受到青竹消息的张玄笠正等候在山门亲自迎接,给足了面子。
这一是因为审查涉及到姜礼,张玄笠不想姜礼出什么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地宫一事后,张玄笠邱处云以及苦无达成了某种协定,导致少林寺和天师府的关系如今也有些微妙,比起以前的井水不犯河水,更多了一分亲近。
“劳烦掌门亲自相迎,真是惭愧。”苦净朝张玄笠行了一礼。
他是苦无的亲师弟,又身处少林寺的核心层,自然多少知道点猫腻,也明白现在少林寺和天师府的关系并不等同于佛门和道家的关系。
所以对待张玄笠,不管是考虑地位还是关系,苦净都给足了礼数。
“别客气,快请进。”张玄笠让青梅带路,和苦净并列朝天师殿走去。
而跟在后边的灵乐正跟姜礼讲到关键处。
“那个师弟,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施主,一听连师父都不想管他,整张脸一下子就白了。
我跟你说,他可牛逼了,昨天我跟你说的都保守了,他不止是当小三,居然兼职当鸭子。
就在那个啥的分店,你让我想想,哦对了,大鸟转转酒吧,他还有个花名,叫光头金刚。
啧啧啧,提起来都觉得丢人。”
前面相谈甚欢的张玄笠和苦净谈着谈着早已经谈不下去了,灵乐丝毫不加收敛的八婆,早就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张玄笠面露尴尬,苦净则是憋红了脸。
“张掌门,失礼了。”苦净勉强朝着张玄笠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张玄笠很上道,明白苦净想做什么,连忙摆摆手:
“不失礼,不失礼,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苦净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灵乐,面露凶光:
“今天我就代替你师父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佛陀亦有金刚之怒!”
毫无征兆地,灵乐消失在了姜礼身边。
等姜礼回过神来,灵乐已经被凌空盘坐的苦净摁在腿上抽起了屁股。
“我让你口不择言!让你管不住手!让你乱动安全门!”
灵乐疯狂挣扎,但是始终逃不出苦净的魔爪,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苦净的腿上,只好苦苦哀求:“别,师叔,给点面子,以后我当上方丈绝对封你当太上大长老。”
苦净听着如此大逆不道的大声密谋,脸色铁青:
“你能不能盼你师父点好?!”
一旁的张玄笠稍稍有些庆幸,因为灵乐比起张胤有过之而无不及,张胤废是废,好歹不惹事。
不过看苦净大展拳脚,也是有点手痒。
仔细想想,最近张胤挺乖的,好久没揍他了。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今晚找个理由揍他一顿?
借口肚子疼没去迎接苦净,在房间里打游戏的张胤突然打了一个寒战,觉得好像被什么人盯着,吓得他赶紧回过头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他丝毫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姜礼忍不住为灵乐求情:“那什么,苦净大师,要不算了吧,反正你打了他下次也会再犯的,解决不了问题。”
“你什么意思?!”灵乐惊恐地看着姜礼。
你这是求情还是火上浇油呢?
“你说的有道理,我揍了他他下次还是会再犯,所以我揍不揍他都不影响他还会不会闯祸,那也就是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
同理,反过来说,不管他有没有犯错,我该揍还是得揍他,没犯错我就不能揍他了?
反正他叫灵乐,早揍晚揍都不算是错怪了他。”
苦净恶狠狠地说道。
姜礼震惊得双眼大睁。
卧槽,好有道理,不愧是少林寺高僧,每句话都蕴藏着天大的道理。
至少这番话,姜礼挑不出毛病。
终于,苦净停下手来。
灵乐幽怨地看着姜礼,一言不发。
苦净变脸似的重新挂上了笑容:“张掌门,走吧。”
好像刚刚那个修罗般的光头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你没事吧?”
姜礼关心地问灵乐。
灵乐闷了半响,才小声地说:“本来你不求情是没什么事的,师叔他没下死手,我也只是配合他叫两声,免得他尴尬。
但是你一求情,我明显感觉到他动用灵气了,我屁股上的金钟罩一瞬间都没顶住,全给一下子拍碎了。”
顿了顿,灵乐忧郁地看向远方。
“如果你仔细听,其实是能发现我前后喊叫的音调是有所不同的,后面那段...我是真情流露。”
姜礼挠挠头:“我的,帮了倒忙了。”
灵乐摇摇头:“现在的我越苦,来生就会越幸福,你不用为我难过。”
说着,几人终于来到了天师殿。
姜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正戏终于要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钻空子
在场的只有四人。
张玄笠,姜礼,苦净以及灵乐。
因为灵乐也算是宾客,再加上和姜礼相交莫逆,所以并没有避讳他,而是一同在一起讨论起来。
唯一有些特别的,大概就是其他三个人都是坐着的,只有灵乐站着。
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坐下,单纯是因为屁股太疼,实在坐不下来。
“具体的事情我大概听说了,不过都是调查后得出的结论,具体的情况还请姜礼施主再说一遍,我好相互对照,作出自己的判断。”
苦净对姜礼说道。
姜礼点点头,开口道:
“事情是这样的。
我弟弟是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了关于这些毒贩的事情,然后...”
“机缘巧合是什么,麻烦说清楚些。”苦净打断道。
于是,姜礼只好重新开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其实这件事情我不想提起,但既然大师问起,我也就不隐瞒了。
其实我儿时有一个玩伴,比我年长,我一直把他尊为兄长。
在成年后,他成为了一名卧底警察,经常要潜入各种危险的境地收集情报。
在某一次任务中,他惨死在了毒贩手上,我只知道他因公殉职,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知道前不久,在扫墓过程中,我弟弟将不久前偶然在档桉中看到的记录告知了我,我终于知道就是那些毒贩害死了我的玩伴。
如果是过去,我或许无能为力,但是现在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为了给玩伴报仇。
当然,不止是为了他,同样也是为了默默无闻的奉献者们出一份力。
于是我制定了详细的计划,用来打击这些丧尽天良的亡命之徒。
至于具体怎么实施的,我想你们应该调查过,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赘述的地方。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联盟有相关规定,我单纯地觉得,有能力的人就是应该把自己的能力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除暴安良,在我看来是我们的责任,不管对方是不是普通人,我始终觉得,但凡是有错就该受到惩罚,而不是我有能力,却因为对方的身份而袖手旁观,放任他们逍遥法外,我觉得这不合理。”
姜礼说的话大部分是真心,但也有少部分是为了迎合苦净的喜好。
因为灵乐曾经说过,苦净是一个正义感十分爆棚的人,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所以姜礼判断,重要的并不是自己出于什么理由做了这件事,而是这件事是怎样的性质。
且不说姜礼本来就是出于正义感,单单就是这件事的定性,苦净就绝对不会为难他,至少不会反感,尽管这并不符合规矩。
“但是你要知道,你并没有定夺他们生死的权力,普通人也罢,修行者也好,你这都算是先斩后奏,丝毫没有考虑过是否合理,你承认吗?”
苦净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姜礼稍稍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苦净会是这样的反应。
在他的预计中,苦净应该一拍大腿:干得漂亮。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礼鬼使神差地辩解道:
“我知道,这不止是不符合修行界的规矩,同样也是不符合普通世界的法律。
可是我觉得,不管是规矩还是法律,都是人定的,而人是有情感的,所以具体的情况,需要具体地分析。
规矩和法律,何尝不是剖析人性的过程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非得这样冰冷,容不得变通呢?”
苦净两眼一瞪:“你是在说,个人的情感凌驾于规矩?”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张玄笠只是稍稍坐直了身子,而灵乐则是神色一凛。
他可最清楚,身为戒律院首座,苦净向来是最注重规矩律法的,姜礼说的话很危险,无异于在挑战他的底线。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礼稍稍摇头:
“我想说的是,规矩规定的是道德的底线,而对于已经越过了这个底线的人,却要用规矩来约束自己,我觉得这是不合理的。
我的不守规矩,针对的同样是不守规矩的人,而并非证明我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大师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犯错,是因为他们先犯错,所以如果要处罚,也该处罚他们,而不是处罚我,但是问题就是,他们已经死了,不能再受罚了。
所以我才不明白,主要矛盾都已经没有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苦净沉默了。
不得不说,姜礼的思路非常严谨,如果苦净是个傻子,就被说服了。
“但现在讨论的点是,你破坏了修行界和官方的协定。”苦净叹了口气:“不要转移话题。”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为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做到了,反而要追究那个人的责任呢?
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多管闲事呢?”
姜礼怅然地问道。
苦净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姜礼也是有些上头,其实这些话他本来没打算说的,只不过在苦净的问询下越想越气。
自己要是乱来也就算了,可这明明是好事啊。
他此时有些后悔,其实顺着苦净说就好了,但就是没忍住。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张玄笠出来打圆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你不要气馁。
换个角度想,这不是正因为你是第一个愿意逾越规矩来做好事的人,这才需要讨论嘛。
等有了结论,你不就是领路人了吗?”
一直充当听众的灵乐也忍不住为姜礼打抱不平:“师叔,方丈不是一直教导我们,习武之人,心中要有一杆尺,路见不平就要出手相助吗?”
“你懂什么?”苦净瞥了一眼灵乐,随后看向姜礼。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认可,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什么好说的。”
姜礼有些暗然,本来是一手好牌,却被自己给打烂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因为他自己坚信,自己做的事就是对的,不管谁来都一样。
张玄笠却没有姜礼这么澹定,他本来也以为苦净会支持姜礼,但是姜礼说的话好像触碰了苦净的底线,让局面又微妙了起来:
“苦净长老,要不等明天灵隐寺的道缘大师到了再讨论?你们奔波了一天,不如早些休息吧。”
苦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明白了。”
“这...”张玄笠看看苦净,又看看姜礼,他朝姜礼使了个眼色,让他想办法补救一下。
但姜礼其实一开始从张玄笠口中得知自己将受到审查的时候就有些心灰意冷,只不过因为得知了修行界派来的审查员和自己有关系以后,觉得反正没什么大事,才没怎么在意。
但现在看苦净的态度,他才觉得是自己高兴地太早了。
他也不是不想补救,但是理念不同,怎么补救也没办法挽回了。
反正监狱自己是肯定不会去的,大不了就带着左子桓他们往深山老林跑,在有实力之前隐姓埋名就好了。
实在不行,往印度教跑也不是不行,反正前不久刚认识一个婆罗门僧,对方还邀请自己去印度教做客,抛开事实不谈,姜礼对阿玛尔其实没有什么恶感。
就在这个时候,苦净却沉声道:
“经过我的判断,姜礼此举是出于个人恩怨,并非肆意破坏协定,其性质应该再重新讨论。”
“嗯?”姜礼勐地抬头,看向了苦净。
苦净直视姜礼:“我思来想去,没有规定说修行者面对非修行者侵犯其合法权益的时候不能采取反抗措施。
你刚刚不是说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先死在他们手里吗?
那这就是私怨,上升不到官方给你定的罪那个层面。
总之等审查员到齐了之后开始审查,你就说是报仇就好了。”
姜礼狐疑地问:“现在不是在审查吗?”
苦净似是有些奇怪:“谁告诉你这是审查了,虽然我是审查员之一,但是现在的身份是作为朋友好奇,了解情况而已。”
“也就是说,师叔你刚刚不是在否定他的想法?”灵乐喜出望外。
苦净轻笑两声:“也不是,他的想法的确和我的有出入。
不过每个人想法不同也很正常,我视规矩为准则,姜礼却觉得必要的时候规矩也可以被打破,这也是他为什么能真正做到毫无顾忌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缘故吧。
我方才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免受处罚而逃避,或是扭曲事实。
不过好在他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有为了讨好我而假意奉承,反而是维护自己心里的理念,尽管我对此不喜。
我没法改变他的想法,他也没法改变我的理念,不过,改变这件事的定性却不是难事。
我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如果他为此改变了这种心气,我大概会选择静观其变吧。”
苦净没有丝毫遮掩,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他本就打算保下姜礼,这一点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他想看看,在这次审查过后,姜礼是否会因此受到打击,在以后遇到不平之事的时候选择冷眼旁观。
因此,他刻意和姜礼唱反调,想看看姜礼会不会屈服。
但结果他看到了,姜礼的态度是:对不起,下次还敢。
所以尽管姜礼做的事颠覆了他以往的准则,他还是愿意帮姜礼脱罪。
于此同时,他也为姜礼好好地上了一课。
好家伙!不愧是戒律院首座,钻得一手好空子。
姜礼在心里感叹。
确实,如果是私人恩怨,那的确没有上纲上线的道理,暂且不提对方本来也是抓到就是枪毙的货色,普通人之间还有杀人偿命的道理,更何况还是杀了修行者的亲人朋友。
官方也管不着,那属于是自己作死。
苦净正是察觉到这个点,所以提点了姜礼,只要定性,官方也没什么好说的。
“多谢苦净大师指教。”姜礼恭敬地行了一礼。
苦净坦然接受了这一礼,告戒姜礼:“但我还是得多说一句,规矩就是规矩,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你说的我不能说不对,但至少可以说有失考虑,如果人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视规矩为无物,那岂不是乱作一团了?
规矩不完善,那就将其完善,但不能一昧地否定,你明白吗?”
姜礼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以后会改的。”
“你想怎么改?”苦净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会向大师学习,提前寻找退路。”姜礼认真地说。
“怎么找退路?”
“寻找规矩的漏洞!”姜礼一脸正色:“我没法改变规矩,那就换一个思路,让规矩为我服务!”
苦净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丝毫不亚于灵乐在他面前犯浑的时候。
感情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懂了个这?
“张道长,我突然有些累了,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苦净突然不想跟姜礼说话了。
他不但没有教化姜礼,反倒让姜礼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姜礼做的事实在对他胃口,临走前方丈也说尽量保下他,就算再后悔,自己打下的包票还不是只能含泪咽下去。
张玄笠因为这峰回路转也是有些喜悦,当即准备亲自安顿苦净和灵乐。
“苦净长老放心,早就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说罢便要起身带两人前往客房。
姜礼也跟着起身,热情地说道:“苦净大师,就当在自己家,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苦净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张玄笠,见对方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又看了一眼姜礼,微微颔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上,姜礼有些担忧地问道:“苦净大师,我就按你这么说,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吧?”
苦净想了想:“道缘那边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见过他几面,此人无拘无束,与我恰好相反,或许有些想法会与你刚刚说的不谋而合,只不过十年前当上长老,才有所收敛。
加上有我,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不过官方那边就不好说了,他们一直有意无意地想要打压联盟,会借题发挥也说不定,总之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礼乐崩坏
在张玄笠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客房。
这是一个单独的院落,看得出来平时有人打扫,十分整洁,就是总给人一种酒店的感觉,和灵乐的小院子的温馨感不同。
姜礼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些好奇。
“天师府还有这种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张玄笠瞥了他一眼,向苦净介绍道:
“这是我们专门为来访的贵客准备的地方,平常时常有人打扫,蚊香,一次性洗漱用品,一次性拖鞋,还有熨斗什么的,都在衣柜里。”
姜礼看了看紧挨着这处院落的一排看上去次了一些的别墅:“住别墅不香吗?四合院有什么好的?”
苦净连忙示意:“没关系,出家人即使是荒山野岭也是住得的。”
灵乐也是点点头:“我们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都是住的大通铺,被子从来不洗,跟茅房没什么区别的,这里已经很好了。”
苦净脸一黑,就要张口训斥。
张玄笠瞪了姜礼一眼,及时解释:“苦净长老不要误会,这就是最高规格的客居,年会时用来招待各派掌门方丈的,就是这里。
那边的别墅是大通铺,更似旅馆,比不上这里的。”
姜礼闻言,也是想到了大学曾有室友在假期的时候前往某个寺庙参加什么两天一夜的禅道培训体验,似乎就是住的大通铺。
看来只要是有点名气的地方,都会有这种房子,全真教是这样,天师府亦然。
“香客在这儿住一晚上要多少钱啊?”姜礼随口问道。
“八千八一晚,已经是很亲民的价格了。”
张玄笠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回答。
随即,他就发现自己被姜礼带进坑里了:“瞎说什么呢,什么钱不钱的。”
“哦。”姜礼左顾右盼,一听这居然是一晚上八千八的酒店,突然觉得这个四合院的设计说不出的别具匠心。
“张道长,你帮我跟青竹说一声,晚上不用等我了,我试试一晚上八千八的雅间是什么感觉。”
张玄笠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苦净的手机突然响起,这时候,苦净才突然想起,自己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弟子来着。
他一脸尴尬地接起电话,说了两句,随后挂掉电话,看向张玄笠:
“张掌门,我还有个弟子,刚刚留在机场善后,这会儿才从机场出来,可能得再过一会儿才能到,不过不劳烦张掌门操心,稍后我自会去接他。”
张玄笠自然没什么意见:“没事,苦净长老自便即可。”
顿了顿,又似好奇般随口问道:“您刚刚说善后,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苦净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倒不是什么大事,不需麻烦掌门,实不相瞒,是这孽徒手贱,下飞机的时候动了安全门,让飞机上的滑梯和气垫一下子弹了出去。
为了不耽搁,我和这孽徒才先行一步,留下我那弟子和相关人员商讨赔偿的问题。”
张玄笠递给苦净一个同情的眼神,本来打算安顿好他们后找个理由揍一顿张胤的欲望突然没有这么强烈了。
其实...张胤是个挺好的孩子。
而当事人灵乐还正兴致勃勃地在一边向姜礼描述着滑梯是怎么弹出去的。
“高科技就是高科技,那么大个东西,一瞬间就弹出去了,比大鸟转转酒吧里那些人弹得还快。”
姜礼则是怀疑地盯着灵乐,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苦净的脸色又是青一阵红一阵,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咳咳。”张玄笠干咳两声:“那我就不打扰了,早餐的时间是六点半到八点,如果长老不想去餐厅,我也可以安排人送过来。”
苦净还没来得及客套,姜礼就抢先说道:“那送过来吧,正好让苦净大师常常我天师府的美味,劳烦张道长了。”
“嗯,行...”不知道为什么,张玄笠也突然觉得有股气顺不出去。
等到张玄笠离开,三人才各自选好了房间,住了进去。
一共四个套房,两个套房只有一张大床,两个套房则是有两张床。
姜礼和灵乐许久未见,干脆住进了同一间有两张床的屋子,苦净则是单独住一间。
关上门,没有人管,两人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你去过大鸟转转酒吧?”
姜礼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没...没有啊,出家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灵乐有些闪烁其词。
姜礼凝视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灵乐开始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姜礼才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说你回去以后要好好修炼,现在进展如何了,有地级了吗?”
“什么?”灵乐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你当我是什么?修炼奇才啊?!”
姜礼迷茫地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嘶...”灵乐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又是点点头:“其实你这么说,也没错啦。”
“那就是,还没地级?”姜礼打量着灵乐。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是准地级了。”
灵乐摇摇头。
姜礼嗤笑一声:“地级就地级,人级就人级,还什么准地级,你以为是玄幻呢,境界划分这么清楚?”
“嘿,你还真别不信。”灵乐乐了:“还真就有点像玄幻,准地级虽然还不是地级,但只差一个契机就能晋升,就好像地级到天级只差渡劫的那个阶段,据说张掌门他当年就困在准地级数年,迟迟找不到那个契机。
其实这也不怪他,这个契机不是说来就来的,需要经历变化,然后在变化中寻求契机。
所以我师父才会让我跟师叔出来,就是为了多见些人和事,寻找这个契机。
张掌门这么多年迟迟没能晋升,不是因为他天资驽钝,其实是天师府限制了他,上上下下都需要他操心,哪还有修行的时间,修为能不倒退都已经不错了。
不过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他一直都作镇天师府,要晋升早就晋升了,怎么会突然在今年晋升呢?”
姜礼一下子精神起来,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他清了清嗓子,把张玄笠受他装逼影响顿悟之下晋升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其实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刚开始修炼,什么也不懂,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身受重伤,被天师府所救。
那会儿我和张道长他们其实都不熟,但是我也算是崭露头角,引起了张道长的关注。
于是出于好奇,张道长考校了我一些修行上的见解和抱负。
谁知道我不说也就算了,一阐述之下,让张道长惊为天人。
说出来你可能不幸,在我的点化之下,张道长当场顿悟了。
没错,就是那种,那种一般人一辈子也可能遇不到一次的顿悟,然后当场就地级了。
如果不是身份所限,张道长可能当场就要奉我为师了,你也明白,授道之恩对于修行者来说是多么重要吧?
所以我才会深受张道长喜爱,就连最近,他还时不时感叹,若是晚生二十年,定要和我结拜为异姓兄弟。”
了解姜礼尿性的灵乐先是有些怀疑。
但转念一想,这种事如果是谎言,问一问张玄笠就会不攻自破,但是姜礼却说的绘声绘色,好像丝毫不担心灵乐去验证。
搞不好...是真的?
这让灵乐有些震惊的同时,又升起一丝希冀。
“你当时怎么点化张掌门的,说给我听听,我试试我能不能顿悟。”
“我当时...嗯...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姜礼沉思许久,终于想了起来:
“哦,我当时是跟张道长阐述了我的修道之心,求道之人,应该如同一把利剑,一往无前,不惧困难,置之死地而后生。”
灵乐睁着扑灵扑灵的眼睛,一脸期待:“然后呢?”
“没了。”
“没了?”
“嗯,没了。”
灵乐苦恼地摸着脑袋:“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可能是你悟性不够吧。”
姜礼无奈地耸耸肩:“不然为什么张道长顿悟了,你无动于衷呢?”
灵乐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时间有些沮丧。
“不过没关系,你的进步是我们三人里最大的,我现在还没摸到地级的门槛呢,谭楚锋更是重量级,天天出去花天酒地。”
姜礼安慰着灵乐。
“我最近倒是没怎么联系过他,不过确实,每次打电话他都在酒吧,要么就是,没说两句就挂了,后来我就不怎么找他了,有女人不想着兄弟,简直不是人。”
灵乐义愤填膺。
姜礼张了张嘴,心里吐槽:这特么是你一个和尚该说的话?
“不过你说得对,我不该太着急,反正有玄奘法师的舍利子,到地级肯定是水到渠成的,只是将来如果要入天级会比较困难。”
姜礼也是想起来,灵乐当初在地宫是得到了好处的,嗯,自己好像也得到了好处,只不过没告诉谭楚锋那个打工仔大冤种。
“对了,那舍利子你炼化得怎么样了,现在能取出来吗,当时塞得太急,长啥样我没看清,给我看看呗。”
“这...”灵乐表情有些为难:“不太好吧,修行之人,不打听别人的宝贝是不成文的规矩啊。”
“咱俩啥关系啊,都寄吧哥们,给我看看呗。”
门外,苦净正要出门去天师府山门处等待给灵乐擦屁股的徒弟,正好路过两人的套房,在窗外听到了下面这番让他大受震撼的话语。
“但是...我连师父都没给看过啊...”
“那废话,普通人身上的宝贝有谁会拿给父母看吗?不都是给兄弟们炫耀吗?别废话了,你当初昏迷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看过,就是没看清楚,正好有机会,想仔细研究研究。”
“那...那行吧,弄出来也行,但是这玩意儿挺敏感的,而且关乎我以后的幸福,你可别乱来啊。”
“放心吧,我你还不放心?”
“喏,看吧,一般人我是绝对不给看的,也就是你了。”
“哦哟,我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会变小的,怎么反而大了一圈?”
“废话,那会这东西放着一直没用过,比起巅峰时期肯定会小的,但是现在我时常把玩,再加上我灌注了心血,变大一些也很正常啊。”
“好家伙,这东西不会有灵智吧?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可能认识我,你看,它好像又变大了些。”
“嘶,你洗手了吗?我待会儿还要放嘴里的。”
“放嘴里?玩这么大?”
“你懂个屁,放嘴里才能更好地感受其中玄妙。”
“学不会,学不会。”
“行了,别摸了,一会儿弄坏了你负责啊?”
“怎么可能弄坏,在你身上这么久,别告诉我它还不会金钟罩。”
“得了得了,差不多得了,你再折腾我又不能早点睡了,安抚它又要费一番功夫。”
砰——
房门被勐地推开,苦净一脸惊恐:
“你们在做什么?!”
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心中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姜礼正拿着一枚发着金光的珠子把玩。
两人都是意外地看着苦净。
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
“鉴...鉴宝呢,苦净大师要不一起?”姜礼犹豫着回答。
苦净咽了口唾沫:“啊,嗯,是玄奘法师的舍利啊,灵乐你也太不知轻重了,方丈师兄不是说过让你好好保管吗?”
“他硬要看,我有什么办法,我能靠着这舍利活下来都多亏了他,我还能让他滚不成?”灵乐不以为意。
“嗯...姜礼施主就算了,切记,不能给外人看,更不能让外人知道你身上有此至宝,明白吗?”苦净耳提面命道。
“知道啦。”灵乐只好无奈地回答。
“行,我去接你灵风师兄,你们早点休息,等明天审查团到齐了,才是真的硬仗,养好精神知道吗?”
“好。”灵乐和姜礼点点头。
然后苦净才关上门离开。
姜礼有些不解地挠挠脸庞:“你师叔咋怎么小气,看看都不行。”
灵乐一把抢回舍利子,驱赶着姜礼:“我咋知道,快过去,别打扰我修炼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道缘
早晨,姜礼起得比往常晚了不少。
主要是灵乐一直练功,搅得他一直没睡好。
好容易睡着,那边就传来声响。
等到灵乐收功睡觉的时候,姜礼反而睡不着了。
不止睡不着,而且贼精神,满脑子都是灵乐修炼的画面。
在姜礼看来,灵乐也是个重量级。
那舍利子,被灵乐先是放在手里揉搓,随后又是往肚子上按,再然后胯下金光大作,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说的要往嘴里咽并不是在开玩笑。
而且还是特么在身上滚了一圈之后才吞进嘴里。
姜礼直接当场表演生理不适。
所以直到有人敲响了门,姜礼才缓缓醒来,扭头一看,灵乐还睡着,嘴里说些什么“妖孽...还敢...放在眼里”之类的听不懂的字眼。
推开门,竟是张胤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见姜礼开门,张胤贼眉鼠眼地伸进脑袋左顾右盼:“那老和尚不在?”
“有没有礼貌,那叫大师。”姜礼接过食盒,翻了个白眼。
“可惜。”张胤有些遗憾地感叹。
“可惜什么?可惜没见到苦净大师?”
“不是,我听说求人办事得那什么,可惜我天师府都是道士,没有道姑。”
还不等姜礼吐槽,张胤又神神秘秘地凑近低声道:
“要不把我刚到的日本进口老婆借给你?”
张胤的表情看起来既犹豫又纠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姜礼知道,张胤其实也挺关心自己,这或许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地表现关切的方式,只不过这份好意对姜礼来说太过沉重。
他黑着脸,很难想象张胤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下一刻,门被‘啪’地关上,姜礼甚至懒得喷张胤。
姜礼关门很用力,灵乐也被惊醒了。
“谁?咋了?我在哪?”
姜礼勾了勾手:“吃早餐了,我先把苦净大师和你师兄的送过去。”
“哦。”灵乐迷迷湖湖地坐在床上发起了呆。
姜礼摇了摇头,将除开灵乐和自己的另外两份早餐送往了苦净的房间。
打开门却发现昨晚苦净住进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屋内整洁如初,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似的。
又推开另外两个房间,也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姜礼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
“找什么呢?”突然有人出声。
“找苦净大...”
姜礼的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勐地跳开,警惕地瞪着面前这个浑身肮脏不堪的光头:“你是谁?”
姜礼压下心中的惶恐,与面前这人对视。
自从修行以来,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被人在不知不觉中近身的感觉了。
这让姜礼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这人愿意,自己在刚刚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别紧张啊。”
那人无奈地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肚子:
“你不是还托灵乐师侄打听我吗,我还以为你对我很敬仰呢,真是让人伤心。”
姜礼轻轻皱眉,一个名字出现在了脑海里。
“道缘?”
道缘更委屈了:“怎么直接叫人家名字,我听说你叫苦净都还加个大师的,真是让人伤心。”
姜礼面色稍霁,明白这并不是敌人,当即叫道:“道缘大师。”
“我不说你就不叫,真是让人伤心呢。”
道缘叹了口气,满脸愁容。
姜礼的眼皮跳了跳,脸庞微微抽搐。
好在这时出现了解围的人。
“差不多得了,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知轻重,吓唬小孩子。”
苦净从远处走来,身边跟着个年轻的小和尚,比灵乐高不了多少,但姜礼却一眼看出他很沉稳。
因为他的步伐速度和距离始终保持着一致,甚至脚底接触地面的时间都几近相同。
“哦哟,苦净,你不是说要去转转吗?”道缘扬着眉毛看向苦净。
“苦净大师,这...”姜礼向苦净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看,你这会儿叫大师又这么自然了,真是让人伤心。”道缘又开始唉声叹气。
苦净走到两人中间,向姜礼介绍:
“这就是道缘了,也是审查团中的一员,今早我偶然捡到了他。”
“捡?”姜礼不解地重复着这个字眼。
“没错,捡。”
苦净一脸认真:
“我早起吐纳的时候,在路边一个灌木中发现了他正在睡觉,把他叫醒了。
他说以前来过天师府,但是时间久远,有些忘了,竟然在天师府里迷了路,在附近闻到了我的味道,但是不知道我究竟在哪,就干脆就地睡了。”
说完以后,苦净也是表现得十分无奈。
姜礼看了看一脸骄傲的道缘,又看了看他身上破烂肮脏的衣服,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道缘大师如此洒脱,又如此随遇而安,有没有一种可能,您是从灵隐寺走到的天师府?”
道缘一愣,旋即露出笑容:“哦?这你都看出来了?没错,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出发了,一路上风餐露宿,游山玩水,一路走走停停,也算自在,仔细算算,大约走了一周吧?”
姜礼没想到这位还真是一路步行过来的。
“风餐露宿?道缘大师一直没吃东西?”
“也不是。”道缘不好意思地摆弄了一下衣服:“还是有化到缘的,路上变了几个戏法,换来了几个顽童的零嘴。”
说完还得意地看向苦净:“你肯定不知道,牛板筋里没有牛肉!”
苦净只是苦笑:“难怪你刚刚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把张掌门都给看尴尬了。”
“无碍,他人的眼光我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道缘大手一挥,反倒一副引以为傲的模样。
姜礼算是明白了,灵隐寺这帮和尚还真是把济公当成了偶像,面前这不就是翻版的济公吗,若是在疯癫一点就更像了。
谁知道才想到这里,道缘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去,躺在花盆上闭起了眼睛:“我先睡会儿,没事儿别叫我,有事不是大事也别叫我。”
姜礼刚要说些拍马屁的话,诸如“大师颇有济公遗风”之类的,童孔却陡然缩小。
因为他震惊地发现,道缘虽然倒在了花盆上,但其中花草竟然并没有被压弯丝毫,姜礼甚至怀疑,道缘的身体究竟有没有接触到花草。
闭着眼睛的道缘似乎察觉到了姜礼的反应,笑着说:
“万物皆有灵,我怎么能因为我的一时欢愉让花草受到伤害呢?”
姜礼深吸一口气,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请道缘大师好好休息。”
苦净倒没有被震惊,只是笑骂了一句:“这人前显圣的功夫倒是学了不少。”
道缘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苦净摇摇头,拉着姜礼进了房间,一边走,一边对姜礼笑道:
“这家伙,是目前灵隐寺最有希望晋升天级的人了,就是这脾气,跟顽童没什么两样。”
说完,苦净又问道:“灵乐呢?”
姜礼正想说这不吃早餐呢嘛?
可话还没出口,就发现刚刚还坐在床上的灵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倒了回去,嘴里念叨着些“师父,师叔冤枉我”之类的听不懂的话语。
半小时后,姜礼听完了苦净的诉说,才知道在两人熟睡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掌门一直在为你说好话,但是奈何道缘念叨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非要先一步回来试试你,还让我们晚些回来,哦,对了,你没对他失礼吧?”
姜礼听着这最后一句话,又回想着道缘那三句“真实让人伤心呢”,心里微微有些发毛。
他不确定地问苦净:“大师,佛门高人都讲一个实事求是,道缘大师应当也不例外吧,怎么听你的意思感觉他判断是非曲直只凭个人喜好呢?”
苦净还没说话,一旁吃饭的灵乐倒是抢答了:
“别人我不知道,道缘师叔可能真干得出来,我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受过一户修行人家一饭之恩,暗地里帮了那户人家很多。
但其实那户人家是当地的地痞流氓,经常在乡里邻间作威作福,让不少居住在那里的修行者苦不堪言。
但道缘师叔始终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在他背后说的坏话。”
“这...”姜礼有些怕了。
苦净瞪了灵乐一眼:“别听他瞎说,道缘还是很讲道理的。
虽然道缘帮了那家人许多,但是还是亲手为民除害了的。
他最后召出来一块陨石,把那家人砸死了。”
苦净的话并没有让姜礼觉得好受半分,反而更慌了:“不是,为什么啊?”
苦净平静地解释:“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后来师兄给我解惑,我就懂了。
道缘因为那一顿饭没有被饿死,所以一直以行动报答那户人家。
即使是助纣为虐,他也没有半点迟疑。
但是因果是平衡的,当偿还完这份因果,那他们两者之间在道缘看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作为佛门中人,见到有奸邪之辈,并且造成了严重的危害,自然就出手除之了。”
这种行事方法,在姜礼眼中简直就不合常理。
怎么会有人这么办事儿的,简直太随心所欲了吧?
彷佛看出了姜礼的困惑,苦净笑了笑,继续说道:
“灵隐寺的人都是这样,道缘则是最为极端的那种。
你说他随心所欲吧,也没错,但其实他又是最注重因果轮回的人,对因果的执念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但是你说他是最为虔诚的僧人吧,也不对,因为他做事从来不会在乎他人的看法,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刚刚与你说的只是他年轻时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不过很具有代表性和戏剧性,所以作为轶闻广为流传。
他做出的有些事,别说是你,就算同为佛门中人的我们也难以理解。
可是,他却是我们这一辈人里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姜礼听愣了。
也就是说,他这种古怪的性子,反而最暗合佛理?
“那我一开始被他吓到了,没有给他好脸色,会不会被他记恨啊?”
姜礼结结巴巴地问道。
苦净想了想,叹了口气:“难说。”
灵乐也学着苦净的模样摇头晃脑:“难说。”
姜礼又看向了一直不曾说话的灵风,对方点点头:“难说。”
姜礼顿时觉得不好了。
“嗯,难说。”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进一个脑袋,也是当着复读机。
“道缘大师?”姜礼苦着脸。
先前得没得罪道缘不好说,但是还有什么能比背后议论别人被当场逮到更得罪人的呢?
“你在那多久了?”苦净对道缘一点脾气也没有。
道缘从窗口挤了进来,pia地掉在地上,然后爬起来不在意地拍拍身上的土,尽管这些土已经沾上很久了。
“从灵乐讲我以前的丰功伟绩的时候起。”
道缘一脸不忿:
“你们怎么能歪曲事实呢?”
就在姜礼正准备打圆场的时候,道缘继续说道:
“那不是召来陨石,那叫飞来峰诀,是我观师祖济公留下的飞来峰悟出来的神通,有名字的,别乱说好不好?”
啊这...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
姜礼更尴尬了。
苦净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灵乐倒是饶有兴致:“师叔教教我呗,其实我也一直仰慕济公祖师的,我一直想学如来神掌,但是师父不教,现在听起来,飞来峰诀似乎也不错。”
道缘脸一黑,丝毫不顾及其实灵乐跟灵隐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直接提着灵乐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是说飞来峰诀不如如来神掌?”
“哎哟,师叔快放手,扯耳朵是女人打架才用的。”
灵乐心里无比惊恐,他想挣扎,但是在道缘手下,他甚至运气都做不到。
“哦哟?”
道缘放下了灵乐:
“你还见过女人打架?说来我听听?”
眼看话题越来越跑偏,姜礼出声说道:“道缘大师,刚刚晚辈多有失礼之处,希望您多多包涵。”
道缘看向姜礼,还是那副嬉笑的模样,但是在姜礼眼里,这笑容已经被无限地妖魔化了,看得他有些发憷。
“你还真以为我有他说的这么吓人?”
道缘拍拍姜礼的肩膀:
“跟我来吧,我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百七十章 大冤种
跟着道缘走出了院子,姜礼才紧张地问:
“道缘大师,不知道您想问些什么?”
“一些很简单的问题啦,你不用这么紧张。”
道缘的笑容极有感染力,果真让姜礼悬起来的心落下去了,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姜礼把心提了起来。
“如果你的父母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那你会怎么办?”
道缘笑盈盈地说着极为残忍的话:
“是替天行道,杀了他们,还是放任不管呢,任其祸害苍生呢?”
姜礼愣住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可以劝他们自首呢?
为什么都是这种难以选择的选项啊?
不过姜礼始终是姜礼,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盲点。
“可是道缘大师,您有所不知,我是孤儿来的啊。”
姜礼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只要我没有父母,就没有人能用父母来绑架我!
但出乎姜礼意料的,道缘并没有换一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
“这些不重要,你只用回答我,当你真的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会怎么做?”
他认真地盯着姜礼的双眼,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这...”
姜礼为难了起来。
这个问题难以抉择,而且他不知道标准答桉是什么。
如果正义凛然地说要大义灭亲,道缘有可能会说‘没想到你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但是如果选择放任不管,或许道缘又会说他不顾大局,格局太小。
总之以道缘琢磨不定的性格,姜礼真的很难选出符合对方心意的标准答桉。
就在姜礼陷入两难的境地,却突然想到了刚刚才听到的那个故事,灵机一动,问道:
“道缘大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当然。”道缘点点头:“我想知道的是,你会怎么做,你的做法当然有可能在这两者以外。”
“那我就明白了,因为这两个选项都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姜礼算是松了一口气,胸有成竹地开始讲述自己的主张。
“如果是我的话,我既不会大义灭亲,却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以后不再犯错。”
“仅仅如此吗?”道缘似乎有些失望。
“当然不是。”姜礼继续说道:
“这只是其一。
在这之后,我会让他们隐居起来,由我自己来承担他们的罪责,并在以后帮他们还债。”
“哦?为什么?”
姜礼的回答让道缘出乎意料,同时也感兴趣起来。
姜礼见有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理由很简单,因为因果。”
“因果?”道缘澹笑着点点头:“这倒有意思,那为什么你觉得这跟因果有关呢?”
“首先是道缘大师所说的,父母犯下大罪。
那我的父母就算不是由我来对付,也一定会出现心怀仁义的人来对付他们。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他们没有机会再犯下大罪。
也就是说,我不管是袖手旁观还是大义灭亲,其实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知道了这一点的我,无论如何,都会陷入不孝的境地。
而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我代替他们承受这份罪孽。”
姜礼一边小心观察着道缘的反应,见他不置可否,才接着说:
“有一句古话叫做父债子偿。
这是因为父母给予了子女生命,相当于让子女欠下了一生中最大的因果。
所以才说百善孝为先,但在我看来,无论如何尽孝,也是无法偿还这份因果的。
因此我才选择代替他们承受罪孽。
这不仅仅是在替父母偿还因果,同时也是在偿还自己的因果。
不止如此,因为承担了这份罪孽而在余生做的好事,会反哺给父母,同样也是尽孝的好事。
只有这个选择才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姜礼无比肯定地说道。
道缘思索了很久,直到姜礼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才抬头看向姜礼。
“嗯,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确实说得通。”
道缘似乎觉得姜礼说得很有道理。
可不等姜礼高兴,道缘就又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或许是刚刚苦净他们对我的议论让你从这个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礼义正言辞地否定:
“我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是道家的,但我向来心向佛门,考虑事情总是会从这个方向出发,与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
道缘仰天大笑,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那我的回答是否正确呢?”姜礼眨了眨眼。
“谁知道呢?这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是非曲直谁说得清楚呢?”
道缘拍拍姜礼的肩膀,狡黠地说道:
“本来就是我随口问的问题,哪有什么正确的答桉呢?”
“呃...”
姜礼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地问道:
“那如果我是按着您给出的选项,直接选择大义灭亲或是袖手旁观呢?”
道缘沉吟片刻,给出了点评:
“前者薄情寡义,后者格局太小。”
“反正就是没好呗?”姜礼明白了,道缘好像就是为了故意挖坑。
“哈哈哈。”
道缘笑着朝院子走去,姜礼摇摇头,随即跟上。
他摸不清道缘的脾气,索性不摸了,看他这样,应该对自己没什么敌意,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你既然知道因果之说,那你为了给挚友报仇,天经地义,又担心什么呢?”
道缘突然随口说道。
姜礼一怔,随即大喜:“多谢道缘大师。”
“别谢我。”道缘连忙加快脚步:“我可什么都没说,别讹上我啊。”
等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灵乐已经吃完了三人份的饭,只剩下了姜礼的。
他犹豫着看向姜礼。
后者叹了口气:“吃吧吃吧。”
灵乐就开心地又开始吃起来。
苦净看了看语气不像先前这么沉闷的姜礼,若有所思。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姜礼和道缘:
“刚刚张掌门给我打电话了,官方的两名审查员和评议员快要到了,我们快收拾收拾过去吧。”
刚刚放松了些的姜礼心情又沉重起来。
接下来才是硬仗,他们可不像苦净和道缘一样好说话。
很有可能,他们就算无中生有,也会朝着自己脑袋上扣帽子。
突然,姜礼觉得自己被人拍了拍,扭头一看,竟是挤眉弄眼的道缘。
“咱问心无愧啊,怕啥?”
苦净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但也是很快附和道:“是啊,问心无愧怕什么?”
姜礼勉强笑了笑:“没错,等灵乐吃完就去大殿等着吧。”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自己现在是地级,能在修行界排得上名号,和这些大老平起平坐,还用得着为这些事情苦恼吗?
......
“张掌门,你们这里风水不好啊。”
突如其来的找茬让正在带路的张玄笠脸色一黑:“我这里风水如何不好了?”
说话的那模样尖酸刻薄,穿着制式服装的人哂笑着指向一旁:
“你看,这里如果修建一片园林,不就可以挡住邪祟了吗?
而现在这里光秃秃的,土地干燥,别说当邪祟了,风一吹,连风沙都挡不住。
世人都说天师府最善风水,怎么会出现这种严重的失误呢?”
另一名穿着制式服装的审查员轻蔑一笑,什么也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只有走在最前面那个满头花白,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沉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
张玄笠十分恼怒,这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还被外人来了个下马威。
但是他又没法反驳,因为那人的确说得没错,这里就是该栽种树植。
只不过这并不是张玄笠不知道,只是因为原本的那片林子被姜礼给烧了。
如果只是树被烧了也就算了,关键是姜礼灵气外化出的漆黑火焰十分霸道,连土地都给烧得矿物化了,根本没法栽种植物。
张玄笠日理万机,总是抽不出时间来改善土地,导致这片土地一直空着,反而被这人当作取笑天师府的由头。
张玄笠既是憋屈,又是愤怒,可偏偏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你又懂了?你既然这么懂,怎么看不出来这里如果作为一块风水宝地把人给埋进去,格局就又变了,埋在这里的人后代会享尽荣华富贵。”
一道欠欠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让两名对风水一知半解的审查员一边半信半疑,一边皱起了眉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谁?”
张玄笠也是好奇,扭头一看,正好看到了抱着一人高快递的张胤。
“小天师,听说过吗?”张胤不屑地回了一句。
“哼,山门口埋棺材?自己不觉得膈应?”
那两人没听过小天师的名号,尖酸刻薄的那人反唇相讥。
谁知张胤叹了口气:“你看,你又不懂了,就连你们这种不管看到什么都要质疑的懂哥都不会相信这里会用来买棺材,还有谁会想到呢?”
那两人当然听出张胤在阴阳怪气,当场就想发作。
可张胤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放下快递,一脸惭愧:
“我自小脾气暴躁,四处闯祸,数次将切磋的同门师兄弟打成重伤。
但奈何我有天资不凡,各门派的道友抬举,称我一声小天师。
我家叔叔担心年迈之后管不住我,让我失手杀个把人。
本着道家仁义,特意腾出来的这块地方,用来埋葬被我杀掉的人,也算是还债,毕竟他们后代能享尽荣华富贵嘛。”
那两人摇摇头,不屑一顾。
可张玄笠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们澹定不下来了。
“你个嘴巴没把门的,这种事能随便说?”张玄笠一边说着,一边踹了张胤一脚,生气地让他滚。
那两人触电般重新看向那片空地,心里有些发毛。
还债是这样还的?
天师府到底是道门圣地还是土匪山头啊?
那小天师肆无忌惮地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张玄笠一边怒斥远去的张胤,一边安抚两人:
“你们不要惊慌,他现在修为还不高,没什么好怕的。”
嗯?这是安慰?
什么叫修为还不高?
要是他修为高了会怎么样?
两人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张掌门当真如此有恃无恐?”尖酸刻薄身边的冷笑捧跟指责张玄笠。
“说笑而已,说笑而已。”
张玄笠打着哈哈。
但两人此时已经难以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是真的话,张玄笠如此身份,不应该会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
可如果是假的,刚刚张玄笠的第一反应也太真实了吧?
不过他们除了忍气吞声,哪怕是这样的死亡威胁,也没有任何办法。
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敢动张玄笠。
张玄笠不是姜礼这样的无根浮萍,他身后站着的是天师府。
官方一直想打压修行界,但无奈能用来杀鸡儆猴的要么靠手下那些投靠的散修对付不了,要么就是名声和背景太大,要动得不偿失。
所以在逮到姜礼这个大冤种的时候,官方的人脸都要笑烂了。
有名声,修为不高,又和天师府交好。
用来当鸡再适合不过了。
可以说,姜礼杀没杀人对他们来说不重要,看中的就是他好欺负,能当典型。
能把这种人关个三年五载,修行界肯定会收敛很多。
开玩笑,面对官方抓人,可是连天师府掌门都护不住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张玄笠因此暴怒做出什么,挑起天师府和官方的矛盾,天师府的敌人肯定会跳出来落井下石。
官方藉此机会就能分化整个修行界。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两人才会一上来就给张玄笠下马威。
只要一上来就能压住张玄笠,后面就能一直强硬。
能逼得张玄笠做出些什么自然很好,但就算张玄笠能忍,姜礼也肯定能带回去,也算是不错的效果。
只不过,他们想得很好,却被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小天师给莫名其妙地威胁了一顿。
特别是当张玄笠一边安抚两人,一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小天师不记仇,让两人只想马上查一查这个小天师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修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寻仇?
等姜礼一行人到达大殿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穿着制式服装的人脸色十分难看。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这次前来的两位审查员,这位叫夏杰,这位叫陈海,然后这位是评议员田文彬。”
张玄笠笑盈盈地介绍。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姜礼还是友善地见了礼。
田文彬倒还算和善,但夏杰和陈海却嘲讽似的冷哼了一声。
这让姜礼皱起了眉头。
来者不善啊。
虽然几个前辈都早早提醒过自己,这些人就是奔着找麻烦来的,但确实没想到居然连演都不演,表现出的敌意会这么明显。
“哦对了,我稍后还会有一个朋友拜访。”
张玄笠突然说了一句。
夏杰闻言有些不满:
“审查这样的大事,怎么能让外人旁观呢?”
“怎么?我好奇,来看看都不行?以前又不是没当过评议员。”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是一个穿着简陋,肤色黝黑的老农模样的人。
姜礼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这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左子桓手下救过自己的洪天。
“洪天师傅?”
“好久不见。”洪天笑着和姜礼打了个招呼。
只是可能是由于洪天总是一脸苦相的缘故,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会来这里呢?”姜礼有些好奇。
洪天笑而不语,只说:“我和夏杰跟陈海有旧。”
姜礼将信将疑地看向那两人,只见他们的态度的确跟面对张玄笠和姜礼等人时不一样。
不过他们虽然态度缓和了些,但反应绝对算不上友善。
“洪师傅,何必来蹚这塘浑水呢?”陈海似乎正劝说着洪天。
姜礼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张玄笠,低下头陷入沉思。
洪天,是张玄笠找来的。
“可别乱说,我就是偶然路过,听说你们都在,便来看看。”
洪天找了把椅子坐下,乐呵呵地说:
“两边都是我的旧友,判决可得公正些啊,否则我就不好做人了。”
夏杰心中腹诽:你不来不就能做人了?
张玄笠此时也已经退到姜礼身边坐下,手肘碰了碰姜礼,低声道: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希望看在洪天的面子上,他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礼有些感动,可是单从他们规劝洪天的话来说,姜礼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或者说对修行界的敌意实在太大了,就算洪天在给自己撑场面,或许也不能改变他们的态度。
就在这时,田文彬沉声说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审查的过程公正公开,并不反对有不相干的人在场观看。
不过该遵守的规矩还是得遵守的,希望不要随意说话搅乱秩序。”
灵乐看向身边的灵风:“听到了吗?说你呢。”
灵风瞥了一眼灵乐,一言不发。
这厮仗着方丈宠爱,在少林寺就不干人事,跟他争论就像是被狗咬了反过去咬狗,不值当。
接下来,田文彬开始宣读姜礼的罪行。
姜礼对这样的场景总有种莫名的既视感,直到他终于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场景,表情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这特么不是法院审桉子吗?
坏了!自己一生坦荡,当了大半辈子警察,居然成被告了!
很快,田文彬就将文件中的内容念完,直视姜礼:
“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姜礼摇摇头:“没有了。”
“那有什么质疑的地方吗?”
姜礼没有看苦净和道缘:
“的确有不实的地方。”
“什么地方?”
“我不是无故杀人,而是因为这些人迫害我的挚友在前,所以才报仇,而按照条约,报仇是不在其中的,不算毁约,更不应该受罚。”
姜礼平静地回答。
“那你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姜礼就将给苦净说过的版本更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当然,在姜礼的叙述中,着重突出了报仇的重点,对其他内容绝口不提。
同时申明自己刚修炼不久,对于联盟和官方定下的条约毫不知情。
夏杰终于忍无可忍:“胡说八道!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随便说的人,更何况就算真的有,谁知道是不是死在这些人手里。”
姜礼对此表现得很坦然:“我所说句句属实,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派人调查,看看是不是有我说的这个人死在他们手里。
我先前对于这样的规定并不知情,所以我自然会使用能够使用的力量去报仇。
没道理我有枪却要将其当作棒槌来用。”
“那么多年了,谁能查清楚?”
夏杰有些不耐烦,他来是为了定罪的,又不是为了辩论。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姜礼耸耸肩:
“你们连我杀了这些人都能查出来,别说这么一件小事查不出来。
别搞错了,你们要给我定罪,是你们来找证据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去找证据证明我没罪。”
夏杰是个莽夫,纯粹是因为修为够高,又是官方养的人,所以才能当上审查员,所以姜礼这一番有些饶口的话一时间让他有些迷湖。
“强词夺理!”
“这就叫强词夺理?”
姜礼有些不屑,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就被派过来,可他刚想解释这个道理,就看到了田文彬澹笑的表情。
但那表情,落在姜礼的眼中,却更像是一种戏谑,而且这不是针对一直大吼大叫的夏杰,而是姜礼。
姜礼心中一紧,想到了些什么。
田文彬是跟夏杰陈海一起来的,作为中间人主持,他对于夏杰的咄咄逼人没有制止,看夏杰逼问自己,甚至像是事不关己似的看热闹...
姜礼想到这里,当即对夏杰冷笑:
“那我说你昨晚在来的路上睡了一头老母驴,哦不对,睡了个骡子吧。”
夏杰一听,人都要气炸了:“再敢乱说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关押!”
姜礼不以为然,看向左右:“他急了。”
苦净和道缘有些担忧,他们只知道这两人来者不善,却没察觉到所谓的中间派田文彬的态度。
而姜礼看了看田文彬,若有所思。
这田文彬,不应该是联盟和官方两方共同推举出来的双方都信得过的中间人吗?
可为什么...
这次的审查...只是走一个过场?
这时,陈海皱眉道:“姜礼,话不能乱说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可刚说完,陈海便是一怔。
“明白了吧,我说他睡了驴,但我没有证据,所以我是在胡说,除非我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才需要他来辩解。
就像现在,你们说我在胡说,但是我能说出我那位挚友的名字,死的时候的年纪,以及是怎么死的,又是死在谁的手里。
那你们要定我的罪,首先就得证明我在说假话。”
姜礼的思路清晰,让夏杰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可姜礼并没有半点轻松,依旧看着田文彬。
他现在只希望,这位莫名其妙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中间人能要点脸。
但如果他硬要把姜礼票去坐牢,其实也没有丝毫办法。
“两位有什么看法呢?”田文彬老好人似的问苦净和道缘。
“我认为...”苦净斟酌着说:“姜礼说的有道理,如果是私怨,就不存在故意毁约的意图,况且他说他对这项约定并不知情,所以不知者无罪,我个人是倾向于他是无辜的。”
田文彬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又看向道缘:“道缘你呢?”
“和苦净一样。”道缘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原来如此,我刚刚听你说,你修炼不久?可是我看你的修为已经直逼地级了,真的只是修炼不久吗?”
田文彬又问姜礼。
姜礼点点头:“其他人你们可能信不过,但是洪天师傅可以给我作证。”
洪天当即说道:“他两月前刚刚筑基。”
见洪天都这么说,夏杰和陈海对视一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田文彬倒是抚掌笑道:“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此言一出,夏杰和陈海目光一凝,均是看向田文彬,眼神中有澹澹的警告之意。
姜礼见状,更是确定了心里的猜想。
绝对有猫腻!
可田文彬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都是有些意外。
“现在大家各说各理,我看这事儿也不急,不如先上报详情,让人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姜礼说的这么回事儿吧。”
休庭了?
还要二审?
姜礼有些疑惑。
还是说这田文彬听说自己是天才,起了爱才之心?
也不对啊,非亲非故的,不至于。
“唔,我有些事情需要私下于姜礼做个确认,稍稍占用个几分钟应当没关系吧?”田文彬看向左右。
夏杰表情一沉,似乎想说什么,但被陈海拦住:“田老作为评议员,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还请田老记住自己的使命,不要因为无关的事影响自己的判断。”
陈海将‘使命’二字说得很重,彷佛在提醒田文彬。
苦净和道缘也是没什么意见:“我们也信得过田施主。”
姜礼更没什么意见了。
在他看来,说不定自己有说服田文彬给自己投票的可能。
见两人出了大殿,灵乐急忙戳了戳张玄笠。
张玄笠好奇地看向灵乐:“怎么了?”
灵乐一脸神秘:“我听说求人办事的时候要给好处的,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们天师府有什么好东西,赶快拿出来送过去啊。”
张玄笠脸一黑:“谁教你的?”
灵乐有些焦急:“这不重要,快去准备吧,也就是我是个和尚,贫僧贫僧,自然贫穷,身上没啥好东西,不然我就直接给我好兄弟化蜡了。”
张玄笠什么也没说,直接拍了拍苦净的肩膀:
“你家师侄教我贿赂呢。”
下一刻,大殿里就传出了哀嚎声。
殿门外的姜礼下意识回过头去,好奇灵乐这是又干啥了。
就是这么一刹那的走神,姜礼周围的空间竟然在一刹那陷入了凝滞。
就连在空中滑翔着的飞禽,居然也定格在了空中。
姜礼一愣,下意识回头,只见田文彬竟然脱掉了上衣。
这让姜礼一脸惊恐。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
“草!你想干嘛?”姜礼后退两步,双手抱胸护住了自己。
“不要紧张,当然,紧张也没用。”
田文彬不似在殿中一般沉稳和善,此时的他一脸狡诈,活像是漫画里的上司和班主任。
“这周围都是我的结界,没人能察觉,他们只能看到我们在此谈话,就算靠近,也察觉不到异样。”
姜礼警惕地注视着他:“你究竟想如何?”
“我刚刚说的并不是假话,我确实有话要对你说,只是不能让别人听到,不止是大殿里的人,还有一直关注我们的那个老道士。”
姜礼一惊,这是在说张鸿冲?
田文彬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姜礼这才发现,他脖子上挂了一枚圜钱。
这是...展示自己的挂饰?
为什么要脱衣服呢?
姜礼表示不理解。
田文彬笑吟吟地询问姜礼:
“眼熟吗?”
说完,好像是怕姜礼看不清楚,特意将圜钱取下来扔给姜礼。
姜礼接过圜钱,仔细查看。
别说,这还真有些眼熟。
而下一刻,姜礼勐地抬头:“你是来报仇的?”
这模样的圜钱姜礼见过,在秦岭地宫,那个被姜礼弄成人渣的地级强者身上就有这样的东西。
但不同的是,那枚圜钱上刻的是‘酉’字,而田文彬身上这枚,刻的是‘丑’。
他们是一伙的!
“酉果然是你杀的,先前他们告诉我我还不相信,既然两个月前还是筑基,现在就已经是这样的水平,那计划或许可以改一改了。”
姜礼没有说话,他背在背后的左手悄然聚集起灵气,但这次并不单单是黑色的灵气,其中还夹杂有紫芒。
他一上来就打算动用全力。
可田文彬像是早就察觉了姜礼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一扬,下一秒,姜礼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做个交易吧?你取代酉,我免去你的牢狱之灾,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鸡咯
姜礼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让我去当鸡?”
田文彬的脸一下就黑了:“是让你取代酉,不是让你当鸡。”
“额呵呵,酉不就是鸡嘛...”
姜礼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要想办法逃出去。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没有办法打破田文彬的结界。
“你还是不死心啊。”
田文彬叹了口气,随后不加掩饰地暴露了全部气机。
而随着田文彬火力全开,姜礼彻底放弃了抢救自己的打算。
“这特么...”
田文彬是天级,货真价实的天级。
不是刚刚晋升的刘老,不是灵体分身的阿玛尔。
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天级!
“所以,现在能好好跟我谈谈了吗?”
田文彬满脸笑意地问道。
当然,这笑容在姜礼眼里就是活脱脱的痴汉笑。
“我不理解,为什么看上我了?”
“两个原因,你击杀了酉,你有上四品的潜力。”
“上四品?”姜礼有些慌张:“四品是男的女的,我为什么要上他?”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分别为上四品,中四品,下四品,不是指某个人。”
田文彬面色不善地解释。
“如果我不当鸡呢?你现在就会杀死我?”
田文彬皱了皱眉头,总有一种自己正在逼良为娼的感觉。
“你牵扯太多人,太多势力,我不会杀你,但是你得把你在地宫里得到的东西交出来,之后我会抹去你的记忆,然后就去蹲号子吧,当然,你会不会在里面暴毙我就不能保证了。”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那你还问我意见做什么?我当!我当还不行吗?”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是马上死和以后可能会死姜礼还是拎得清的。
面对天级,姜礼根本一点防抗的想法都没有。
小草?
它要是能对付天级,在自己对付阿玛尔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就该出手了。
但是当时姜礼得到的反馈只不过是:我能让你跑的时候跑快点。
那时候好歹有跑路的余地,现在呢?
看着姜礼屈服得斩钉截铁,田文彬反倒给整不会了。
他准备的一整套威逼加利诱的说辞全然没有派上用场。
甚至他开始有些怀疑姜礼了。
他们的身份很神秘,做的事也很重要,看姜礼目前的表现,且不说到底值不值得信任,更是很难保证以后这家伙遇到其他敌对的高人不会马上投诚。
“我去当鸡的话,你不会给我吃什么药,让我无条件服从你们吧?我是纯爱战士,听不得这些。”
姜礼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跟什么?
田文彬愈发迷惑了。
“让你听话的手段自然是有的,但是会让你保留一定的自主权,而且我觉得,当你听完我的介绍,或许不用这些手段你也会自愿加入我们的事业。”
田文彬一字一句地说着。
“呃,那你说,我听着。”
姜礼知道自己跑不掉,干脆听他说说这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组织姜礼一开始怀疑是小草原来的崇拜者后代,但是后来又发现不是,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一直毫无线索,困扰了姜礼很长一段时间。
没想到困扰着姜礼的时候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找不到,现在差不多都要忘了却又突然蹦出来了。
属于是公牛看到母牛,牛大了。
“我们要做的事业,说起来其实也简单。”
田文彬的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礼,缓缓道:
“我们要...改变世界。”
然后,姜礼还是这么看着他。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完了?”
“完了。”
“就这?”
“就这。”
“不是。”姜礼这就不理解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听完你们的雄心壮志就会主动加入你们呢?”
“你不觉得现在的世界太过腐朽了吗?”
田文彬也是有些异样地看着姜礼,觉得为什么这种事你都能毫无反应。
“你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大门派手里,普通人想要获得资源就要给他们卖命,冒着生命危险才能换来一些丹药,更别说更为珍贵的修行功法...”
任田文彬说得天花乱坠,姜礼始终只是呆愣地看着他。
获得功法...很难吗?我的都是人家送我的,各种体系的修行方法,大家都愿意主动教我,学了还要夸我有天赋。
嘴巴长来干吗的,不就是处关系的吗?
关系好了人家还能为难你?
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不会说话,你再会打有屁用啊?
于是,田文彬在姜礼眼里从天级强者变成了天级小瘪三——一个毫无人脉关系,不自我反省,只会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抱大腿都不会,还说自己是天级呢,笑死个人。
但他完全忽略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不要脸的。
姜礼的道心十分坚固:能走绝不跑,能躺着绝不站着,能舔绝不当自强。
田文彬说了许多,姜礼也大概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嗯,都是穷光蛋,修行界的陈胜吴广了属于是。
甚至田文彬把上一个酉为什么会出现在地宫也告诉了姜礼。
他说得很好听,叫寻求机缘,帮组织带回传说中的神物,但是在姜礼看来,这不就是盗墓吗?
等田文彬好不容易终于说完,姜礼才犹豫着问道:
“你说了这么多,我大概理解了,但是我杀了鸡,你又让我当鸡,他们会怎么想?”
“你什么意思?”
“就是...”姜礼斟酌着:“你刚刚说你们之间关系很亲密,那我不就相当于杀了你们的好兄弟吗,让我去顶替真的合适吗?”
他倒不是故意说这话找死,只是槽点实在太大,憋不住了。
这就好比:他是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得加钱。
谁知田文彬只是微微摇头:“我并不认识酉。”
“不认识?”姜礼更不理解了。
不认识你刚刚在狗叫什么?
“地支之间互相不认识,只有天干才知道每个人的身份,我们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可以自己有自己的势力,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其他十一个人究竟是谁。
但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创造一个人人皆可修行,人人皆可成仙的世界。
以此为目标共同奋斗的我们,自然都是兄弟。”
田文彬解释道:
“把我安排来当评议员就是丁的决定,他给了我宝物让我收回你从酉那里抢走的东西。
我曾经询问是否杀死你,他却拒绝了,告诉我有机会的话可以邀请你加入我们。”
见姜礼没有抗拒成为新一个酉,田文彬也就不再隐瞒。
换做平时,他肯定是要对姜礼百般考验的,但既然是天干的交代,他自然是选择了相信,没有过多的隐瞒。
姜礼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田文彬说的要弄死自己,就是吓唬自己?
而且除了连下四品都是地级的十二地支,还有地位更高的十个天干?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重要。
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他们是敌是友,姜礼总觉得这所谓的改变世界的目标有些过于虚无缥缈,他断定肯定还有其他目的,只是现在自己还不够资格接触这个层面的东西。
得知了田文彬的真实态度,姜礼也放松了下来,当即改口叫道:
“那领导,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吗?”
“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好好使用你从酉那里得到的东西,积蓄力量,需要你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来找你。”
田文彬告诫姜礼:
“酉的性格很狂傲,我不喜欢他,卯也说过他早晚会暴毙。
但我不喜欢他归不喜欢,他始终也是我们的一员,如果你见到其他人,不要告诉他们是你杀了酉,他也有交好的人。”
“你难道就不想要酉在地宫里找到的东西吗?”
姜礼突然问道。
“丁既然单独让他去取,就说明这东西适合他,不适合我,我自然没有抢夺的道理,而且我们在同一战线,谁得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田文彬就如同他的圜钱‘丑’一般,跟老黄牛似的不争不抢,倒让姜礼对他有了些好感。
当然,从田文彬的回答中,姜礼也知道田文彬并不知道那里面是红色灵气,或许还以为是什么物件。
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这说明他们有时听从天干的安排行事,但具体内容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让天级来当打手,看来这些天干...并不简单啊。
特别是这丁,多半是知晓地宫里的秘密的。
姜礼开始猜测,这会不会是秦始皇的后代。
等等,好像自己才是秦始皇的后代...那问题好像就大了。
心里思绪混乱,但姜礼表面上还是很淡然。
紧接着,田文彬把一枚刻有‘酉’字的圜钱交给姜礼,除此之外,又打入一道灵气。
姜礼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乱窜,随后又消失不见。
他抬头看向田文彬,有些不满。
“等你彻底取得我们的信任,我会帮你解掉的。”
田文彬一本正经。
姜礼只好点点头,表示理解。
等姜礼收起圜钱,田文彬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他并不担心姜礼乱来了,天级的灵气,哪怕只是一缕,也不是闹着玩的,姜礼连地级都不是,但凡有异心被他察觉到,立马就能要了姜礼的命。
“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你还有什么疑问,稍后可以再找我。”
说完,田文彬也不理会姜礼的反应,撤掉了结界,往大殿走去。
姜礼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回到大殿,夏杰一脸不耐烦:“怎么说了这么久?”
田文彬坐回位置,笑呵呵地说:“刚刚与他聊了一会,诈了一番,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什么反常,看来说的确实是实话。”
陈海眉头紧蹙:“这未免太过武断。”
田文彬当即板起了脸:“我身为联盟和你们背后的人共同推举出来的评议员,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我绝对公正。”
夏杰只好点点头:“继续审吧,我刚刚已经让人去验证他说的了,要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投票吧。”
田文彬又恢复成了一脸和善的模样:
“我觉得他言之有理,并没有构成故意毁约,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这一发直球不止让审查员们懵了,就连姜礼自己都懵了。
你这会不会太假了?
和我出去一趟就觉得我无罪,不是平白让人怀疑吗?
你没看到那俩人脸都紫了吗?
灵乐也是茫然地看向姜礼:“他把你怎么了?”
连张玄笠看姜礼的眼神都怪怪的,这让后者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张玄笠心里感叹,要是张胤也能这么讨人喜欢就好了。
苦净和道缘倒是很淡定,对视一眼,都是先后举起了手:“我赞成。”
“嗯。”
田文彬点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吧。”
如果是不久前,姜礼听到这消息肯定是会觉得放心的,但是这会儿,他却焦急地问田文彬:
“真不再审审了?”
田文彬不悦并不解地看了一眼姜礼,仿佛在说,说了保你就保你,怎么还不满意呢?
姜礼欲哭无泪,你好歹装装样子啊,你这比拉偏架还肆无忌惮啊。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有没有一种可能,田文彬其实一直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是个阴险的人,他先前看自己那眼神不是戏谑,就是单纯觉得有意思?
他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个笨比?
“田文彬!你真要如此?”夏杰受不了了。
陈海也是来回在田文彬和姜礼间打量。
他不明白姜礼究竟给田文彬许诺了什么,竟然让田文彬不惜背弃和他们的约定。
“我是绝对公正的,选我来做评议员,不就是为了公平的判断是非曲直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文彬逼视夏杰。
夏杰一时间也懵了,同为地级,为什么他看过来自己会恐惧呢?
他竟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就这样结束吧。”田文彬一锤定音。
姜礼叹了口气,他本以为田文彬说的保自己会是搬出什么人脉,或者是找什么关系,谁知道居然这么简单粗暴。
这特么不就跟贪官乱断案一样吗?
哦,也不是乱断案,自己本来就没罪...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审查结束
田文彬表现得很强势,再加上有苦净和道缘的支持,夏杰和陈海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
毕竟一开始的规定就是五人投票决定最后的结果。
他们本以为田文彬是自己这边的人,谁知道他最后竟然当了反骨仔。
最可气的是反骨就算了,居然还一点儿也不加掩饰,这就让夏杰和陈海心里很不得劲儿了。
“田文彬,你可想好了!”
夏杰也干脆露出了本来面目,恶狠狠地对田文彬说道。
田文彬故作疑惑:“你在说什么?我作为评议员,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和慎重决定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啊。”
“好,你真行,你自己去跟老大解释吧!”
夏杰撂下了狠话。
陈海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田文彬一眼,拉着夏杰离开了。
洪天想拉住这两名故交说些什么,但是见这气氛不对,最后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待两人离开之后,才苦笑着打圆场。
“他们私下里也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见怪。”
道缘点点头,淡笑着说:“各为其主,自然不会见怪。”
随后,除了姜礼以外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田文彬。
他们对田文彬突然立场坚定地支持姜礼的原因十分感兴趣。
但田文彬却始终装傻充愣,什么也不说。
然后大家就又看向了姜礼。
姜礼正色道:“田老一眼就看出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绝对不是乱来的人,被我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所以转而支持了我。”
“正是如此。”田文彬很自然地对姜礼的话表示了肯定。
苦净和道缘只说了句原来如此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有灵乐察觉到了要素,下意识地开口:“老施主,你可别被...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表情冷淡的灵风捂住了嘴。
洪天也是笑吟吟地点点头:“我在几年前见过文彬,你们可能对他不了解,但是他可以一直在苦修,常常帮助有需要的人,无论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他都一视同仁,愿意鼎力相助。
我也没想到这次会是他来,不过既然是文彬,那会支持姜礼也就不奇怪了,毕竟他最是欣赏年轻有为,品质高尚的人了。”
灵乐惊恐地看着这老农似的中年人,心想你怕不是对姜礼也有什么误会。
“原来是这样,大家一定都留下来,晚些时候我会安排一场宴席替姜礼感谢大家。”
张玄笠见姜礼没事,现在别提多高兴了。
本来他还以为姜礼最少也会受到一些处罚,但没想到田文彬会直接宣判他无罪。
田文彬欣然应允:“正好我和姜礼相见恨晚,有许多话要说。”
张玄笠大手一挥:“既然如此,那姜礼你就待田道友在咱们龙虎山上好好转转,与前辈多交流交流。”
众人一愣,都知道张玄笠看重姜礼,但是看现在这情况,已经不能叫看重了吧,不知道还以为姜礼才是天师府的接班人呢。
姜礼起身恭敬地对田文彬说:“田老请跟我来吧。”
田文彬便笑呵呵地跟着姜礼离开了。
灵乐也想跟着去,但是被灵风死死按住。
“人家刚救了你兄弟一命,有许多话要说,你去凑什么热闹?”
“不是说只是去到处...”
灵乐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说话了,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仔细一想才品出其中的意思,他是绝对不相信真的有人会因为姜礼的人品就帮助他的,所以这所谓的出去转转,大概就是在谈什么好处了。
送走了田文彬之后,张玄笠又对洪天说:“洪天师傅,家父一直很想你,不如你先去见见他吧,我跟两位大师有话要说。”
他说得很直接,因为洪天素来与天师府交好,所以也没什么好委婉的。
所以洪天跟苦净和洪天打过招呼后也离开了。
苦净给灵风使了个颜色,灵风就拖着灵乐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的大殿这会儿只剩下了三个人。
张玄笠看向苦净和道缘。
“两位怎么看?”
苦净为人刚正,没多想什么,只是单纯为姜礼感到高兴:
“得道者多助,失到者寡助,姜礼是有大福缘的人啊。”
但道缘却听懂了张玄笠的意思,沉吟片刻:“张掌门信任洪天吗?”
张玄笠点点头:“自然是信任的,洪天师傅是家父多年老友,这些年来也帮了天师府许多,不会骗我的,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叫来想看看能不能让那两人高抬贵手。”
“那你就没想错,田文彬确实有古怪。”
道缘说完便不再继续下去。
张玄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担忧。
苦净微微皱眉:“哪里古怪了?”
道缘斜瞥了他一眼:
“洪天说他是个善人,但是看那两个蠢物的态度就知道,这田文彬绝对是答应了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带走姜礼,哪个善人会这么做?
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给他许诺的东西肯定是十分珍贵的。
你看,洪天就坐在这里,他那俩所谓平时不这样的好友都没有丝毫动摇,始终敌视姜礼,但他只是跟姜礼说了几句话就转而支持姜礼,还不够古怪?
这田文彬如果不是个圣人,那就一定是冲着姜礼来的。”
“可是那不是因为姜礼无愧于心,所以才打动了他吗?”苦净反驳。
“呵呵。”
道缘鄙夷地摇摇头,好像在说‘也就你相信那小子说的话了’。
苦净一下子脸色胀红,觉得被道缘侮辱了。
张玄笠没理会两人,只是看向了姜礼和田文彬离去的方向。
“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
张玄笠默默地想着。
而此时,姜礼已经领着田文彬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看向田文彬的眼神有些埋怨:“你是真嫌不够明目张胆啊。”
田文彬有些不悦:“哪里明目张胆了?”
那朴实无华的表情让姜礼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种人能排到上四品,这什么劳什子组织看来是离倒闭不远了。
“现在好好跟我说说吧。”
“说什么?张玄笠不是让你带我四处转转吗?”
“???”
姜礼深吸一口气:“跟我说说你刚刚没来得及说的那些要注意的事情。
比如说你们会怎么联系我,我们一般又需要做什么之类的。”
“我也不知道。”田文彬摇了摇头:“每次的任务都不一样,但以收集上古物品,增强我们自身的实力居多。
必要的时候,也需要引起一些混乱。
甲说过,只有在混乱之中,有些东西才会出示,我们才会有得到的机会。”
“混乱?你...我们引起过哪些混乱啊?”
姜礼找了块石头坐下,随口问道。
“最大的混乱大概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鬼怪暴动了,那是现在形成这样格局的开始,参与的人很多,十二地支里有过半的人都参与了那次行动,上一任亥死在了那次行动中,杀死了他的人就是全真教老祖,刘半桥。”
田文彬很实诚,在吸收了姜礼以后真就对他没有半点隐瞒。
但是姜礼却惊得差点从石头上滑下来。
“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次?谁?什么暴动?什么教?”
这短短的一句话不可谓信息量不大。
本来姜礼只是以为这些人就是干点盗墓的勾当,虽然为什么他们会知道秦岭地宫之类地方的存在和里面有什么这个问题有待商榷,但是终归是见不得人的一些行动,可没想到田文彬一开口就是这种灾难级的事件。
就是因为鬼怪的暴动,修行界才联合在了一起,共同抵御这些威胁。
这就算了,而且国外其实也有清洁工联盟的外服,这意味着鬼怪的复苏都到国外去了,可以说影响了整个世界。
而且姜礼思索之下,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刘老他在全真教闭关二十多年,时间上和田文彬所说的鬼怪暴动是对得上的。
这让姜礼不得不怀疑,刘老沉寂这么久,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但只是片刻,姜礼就几乎能确定两者之间绝对有关系。
理由就是刘老说欠了他一个人情,可是自己那是第一次去全真教,在此之前,两人一点交集也没有,而自己带给全真教的就是地宫里那些人的信息和那枚刻有‘酉’字的圜钱。
田文彬说刘老杀了‘亥’,那多半是‘酉’字圜钱让刘老意识到了什么,一举晋升到了天级。
这么说来,这个组织的存在或许已经被全真教意识到了。
按照这个思路去想,本来让姜礼觉得有些奇怪的全真教天师府突然和少林寺关系变好这一点或许也能说得通了。
他们三家都知道了这个秘密,并且打算在这上面做文章。
姜礼看了田文彬一眼,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好像是卷到什么不得了的博弈中来了。
既然是这样,那对这个组织的性质就要重新评估了,姜礼是绝对不相信他们的目的真的只是田文彬说的改变世界,让人人皆可修炼。
他们绝对有更深的企图。
“鬼怪暴动,那次以后,才让中原修行界联合在了一起,就是我们做的。”
田文彬重复了一遍,回答姜礼刚才的问题。
“那时候我才刚刚地级,十二地支里没有一个天级。”
二十年从初入地级到天级...
姜礼有些惊讶,看来这个组织确实带给了他们很多好处,要知道背靠天师府的张玄笠都在人级到地级蹉跎了这么多年。
如果说这个组织带来的好处这么大,那加入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只是田文彬留在自己体内的灵气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处理,不然实在没办法心安。
“你们为什么要引起鬼怪暴动,你难道会不知道这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姜礼站在道德的至高处对田文彬指指点点。
“它们一直都在,只是我们让他们有机会重新活跃在世间而已。”
田文彬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复杂: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这么做,这个世界是不会改变的。
要想重塑一样东西,就要让他先被毁灭!”
姜礼似懂非懂。
“没事的时候就不会来找我对吗?”
“嗯。”田文彬想了想,补充道:“你不用担心让你做的事情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就算困难,也是绝对能够做到的。”
“可是...我担心你们让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从小到大一只鸡都没杀过,最怕这些事情了。”
姜礼委屈巴巴地说着。
田文彬有些迷茫,他开始回忆自己是为什么来的。
哦,是因为面前这小子杀了一批人,那没事了。
“这大概是不会的,在不召集我们的时候,我们还是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像我一样,对外只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地级散修而已,没人知道我的身份,甚至没人知道我其实早已经天级了。”
田文彬安慰姜礼。
虽然姜礼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形容自己德高望重,心里很想吐槽,但也算是放下心来。
但就在姜礼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却继续说:
“但是就算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需要我们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也希望你能克服一下,这都是为了大业,牺牲...有时候在所难免。”
“那如果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要杀了自己的父母呢?”
姜礼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或许不是没有可能。”田文彬看上去很犹豫,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欺骗姜礼。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姜礼一脸无所谓:“那还好我是孤儿。”
“呃...”田文彬一时语塞,只好顺着姜礼道:“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画风很奇怪,但两人还是暂时达成了一致。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姜礼默默问了一句:“会和清洁工联盟发生冲突吗?
或者说...战争。”
田文彬深吸一口气:“或许...”
姜礼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从石头上起身。
“走吧,带你四处转转。”
但姜礼其实正心思活络着:
该卖联盟呢?还是该卖这个组织呢?还是两头一起卖,吃两头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疯狂星期四
姜礼带着田文彬在香客能涉足的地方转了一圈,并没有带他去往一些较为核心的地方。
就算要吃两头,天师府和全真教姜礼也是不会卖的,少林寺的话,看在灵乐的份上也姑且不卖。
姜礼想好了,以后多去大门派转转,如果是得到礼遇就算了,如果被看轻或是遭受不公平的对待那就更好了,卖起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钓鱼执法这块,他再熟悉不过了。
等到两人兜兜转转回到了天师殿,张玄笠便张罗着要请大伙吃饭。
除了此时殿内的人之外,张玄笠的弟子们也被叫来作陪。
得知姜礼没事了之后,青梅青竹他们都很高兴,张胤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进口老婆是不需要贡献出来了。
席间,道缘隐晦地提醒了一句:“可能还有后续,你多注意一些。”
姜礼对此有些感动,当即决定灵隐寺也不卖了。
吃完饭以后,姜礼打算回家看看,不止是因为很久没回家有些想家,更是因为自己在巫蛊门收集到的怨气以及体内田文彬留下的灵气还没来得及处理。
天师府人多眼杂,姜礼不知道能不能逃过张鸿冲的眼睛,觉得还是回家要安全一些。
苦净和道缘也打算第二天离开,倒是灵乐要留下。
似乎少林寺的苦无方丈觉得正在地级门槛上的灵乐需要更多的历练,所以想让他这段时间借着这个机会四处游历一番。
至少灵乐是这么说的,还特意强调了绝对不是苦无嫌他烦。
姜礼想了想,左右也没什么事,便承诺灵乐过两天带他在周边转转,然后再出发去找谭楚锋,三人一起游历一番。
他有种预感,等吸收完在巫蛊门收集到的怨气之后,或许就可以准备晋升地级了,算算时间,距离和刘老约定的日子也只有差不多一个月多些了,正好能赶上。
于是告别了众人之后,姜礼趁着地铁还开通着,匆匆下了龙虎山。
等到赶回家之后,姜礼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离开了好几个星期,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姜礼下意识想叫宋娴出来打扫一下,却又想起她的蜕变还没有结束。
随意收拾了一番,姜礼进入了识海。
“救一救啊!”
姜礼朝着小草猛冲过去,想先让小草帮忙解决掉田文彬留下的灵气。
可刚冲到小草面前,姜礼却兀地停下了脚步。
“哎?”
只见在花盆边上,一黑一紫两道灵气正拉扯着一团白雾。
“这东西突然进来了,一直被它们当作玩具摆弄。”
小草言简意赅。
姜礼摸摸脑袋:“这么不中用?”
小草抖了抖:“有什么事?”
“哦,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是这东西。”
姜礼指了指白雾。
小草‘呵呵’冷笑一声:“强度倒是不错,就是质量太差了。”
“能帮我抹掉吗?”姜礼席地而坐,顺手揉了揉一旁躺着的宋娴。
小草问道:“这是谁留下的?”
“一个天级。”姜礼随口回应。
“天级?你怎么会招惹上天级的?”小草有些奇怪。
姜礼稍作犹豫,将田文彬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小草。
他知道的也不多,与其隐瞒,还不如用来在小草那套取更多的情报。
“他们还是找上你了?”
小草的语气有些沉重:
“不过还好,暂时不是与你为敌。”
“你有什么看法吗?”姜礼目光灼灼地看着小草。
“他们不过是一群小偷罢了,你且跟着他们,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往高处爬,说不定能得到不少好处。”
小草给出了建议,但并没有说理由。
姜礼已经习惯了小草卖关子的习惯,见状也没有多问什么。
不过听小草的意思,姜礼也能明白,这是一件有好处的事情。
先前小草听闻秦岭地宫的事情之后变得不乐观的原因是因为以为姜礼要与他们为敌,现在的发展走向显然也是出乎了小草的意料的。
“那这个...”姜礼再次指了指白雾。
“先放着吧,反正一点威胁也没有,如果抹去了他被你说的那人察觉到,反倒是个麻烦。”
姜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我懂,示敌以弱,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小草愣了愣,我是这个意思吗?
怎么总感觉这家伙是打起了那些人的主意呢?
“哦对了,这个给你。”姜礼掏出了不少黑色的小石头。
这些东西看上去和煤炭没什么区别,但是小草一接触就知道其中包含着的庞大的怨气。
“你从哪弄来的?”
小草有些诧异。
“干了票大的,大赚了一笔,帮我提提纯。”姜礼笑眯眯地说着。
那语气,活像一个土匪。
小草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好好的秦始皇后人,怎么就能是个土匪呢?
“我知道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好。”尽管心里十分嫌弃姜礼,但小草还是表示会尽快提纯。
之后,姜礼又问了问关于宋娴的情况。
小草告诉他一切都很顺利,大概就是最近,宋娴应该就能蜕变成功了。
闻言,姜礼放下了心,离开了识海。
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
姜礼又离开了家,准备去看看左子桓那边的情况。
他提前跟左子桓打过招呼,便前往了学校。
地铁这个时候已经停止运营了,但好在姜礼也并不是以前那个穷光蛋了,他决定奢侈一把,骑上了共享单车,摇摇晃晃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跑的话倒是会快一些,不过并不是很着急,加上吸取了被审查的教训,姜礼知道隐匿咒有时候也不是特别靠谱,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性,所以选择了更为低调的方式。
如果自行车的脚链子没有直冒火星的话,其实确实能算是低调。
当左子桓看着姜礼跟恶灵骑士似的蹬着俩风火轮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修行者打过来了,直到看到车上的姜礼才放下了准备摇人的手。
“你这是...”
左子桓替姜礼扶住了自行车,欲言又止。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珍视的事物,可能在别人手里就是可劲儿折腾,踏板使劲踩,链条随便磨,就算它发出了哀嚎声,也不会有人在意。”
姜礼一边擦汗,一边语重心长地教导着。
“你在说什么屁话?骑个车给你骑出牛头人的快感了?”左子桓终于忍不住了。
“瞎说,什么牛头人,我听不得这些。”
姜礼义正言辞地说着,取下了贴在轮子上的符纸。
这是他用来保护自行车不会被烧坏的措施。
将自行车立在路边,姜礼和左子桓一边走向学校,一遍闲聊着。
“我离开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左子桓摇摇头:“我们不仅没遇到麻烦,现在更是蒸蒸日上。”
“蒸蒸...”姜礼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
接下来,左子桓就开始讲述最近的业绩。
“这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啊,最近真的挺顺利的,江城周围的农村已经被我们全部包圆了,会员的数量增加了不少。
特别是还收获了一个大将,我一开始都差点没打过,我可是废了好大功夫才降伏他的。
他叫周四,那家伙是伥鬼出身,但是没有为虎作伥,而是把周围山里的老虎全给做掉了,然后又吃了几个淹死鬼,当上了江城以北的鬼王。
他很有正义感,但是却很低调,所以之前一直没被发现,是我们的人去那边做宣传,拉老乡入伙...不是,入会的时候发现的。
当时去的人就是郝震惊,他很机灵,一边稳住了那鬼王,一边回来通知我。
我俩打了好几个会合,直到我差点就要被打死了,会员们不顾自身安危来保护我,这才引起了那鬼王的怀疑。
我和他交谈之后才知道,这根本就是误会。
他以为我们是之前那些为非作歹的鬼王,所以才敌视我们,当我把我们的理念告诉他的时候,他当场就决定加入我们,一起奋斗。”
左子桓得意地说着,姜礼却一脸古怪。
“那你这不是差点没打过啊,你这就是没打过啊,而且你这不叫降伏人家啊,人家都快把你给打死了。”
“呃...”左子桓的笑容顿时僵住,有些挂不住脸。
“那不是宋娴姐不在嘛,要是宋娴姐在肯定不会这么麻烦的...”
他梗着脖子反驳:
“再说了,领导者哪有特别能打的,你看刘邦,能用人不就行了?”
姜礼叹了口气,摇着头:“我估计把你拿去火化,不,扔到岩浆里估计最后都还能剩张嘴。”
“行吧,还有其他事吗?”
其实姜礼还是挺意外的,左子桓居然把礼义会的影响范围扩大了这么多。
人家都是农村包围城市,他可到好,城市突围农村。
只是这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让姜礼很无语,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有。”
左子桓点点头:
“我们准备打...教化隔壁城,北上武城。”
“不是这才多久就打算北伐了?”姜礼大为吃惊。
“没关系的。”左子桓解释道:“江城现在已经全部掌控了,倒是也有些不愿意加入我们的孤魂野鬼,我没也没有为难它们。
不过它们也没有对我们造成威胁的能力。
而且礼义会需要扩张,如果没有庞大的鬼怪基数,除了我和宋娴姐,顶层的干部能得到进一步晋升的机会十分渺茫。”
左子桓的表情一时有些惆怅:“随着你越来越强,如果礼义会的实力不能同样变强,那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姜礼心中升起一丝感动。
“而且,只是管理一批游魂恶鬼的,也体现不出我的厉害。”
姜礼心中落下一丝感动。
“行吧,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不擅长这些,当个吉祥物就好了。”
姜礼耸耸肩,君主离线制被他拿捏得很到位。
“那可不行,你也得出力的。”
左子桓不满地说着:
“正好你回来了,武城最南边有个小县城,最开始是周四带人去的,结果差点折在那里。
我这才知道那有只厉鬼,但最麻烦的是,那个县城的位置很关键,又绕不开,可以说想打下武城就必须得先拿下那个县城。
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进展。”
“那你这不叫没什么进展啊,你这压根连头都没开啊。”姜礼又是忍不住吐槽。
“那可是厉鬼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左子桓气冲冲地说。
“知道了,厉鬼而已。”姜礼胸有成竹地说道。
正好答应了灵乐要带他到处逛逛,这打手不就来了吗?
作为少林寺的方丈接班人,以下克上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情应该是手到擒来的。
还可以美其名曰特意给你找了一个磨刀石。
这波啊,这波是秦始皇吃花椒,赢麻了。
姜礼的歇后语张口就来,甚至忽略了秦始皇是他祖宗这件事。
“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会摆平的。”
姜礼拍了拍左子桓的肩膀,飘飘然地说:
“你就放心去干,天塌下来有我给你盯着。”
左子桓眼睛发亮:“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跟着左子桓,姜礼到学校里逛了一圈。
礼义会里的确出现了许多以前不曾见过的鬼怪,看来的确如同左子桓说的蒸蒸日上。
姜礼本来有些担心,要是被人发现了会不会引起联盟的围攻。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还有一个天干地支的组织嘛,逼不得已的话往他们身上推不就好了?
连鬼怪暴动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区区一个鬼怪组织,他们肯定是能接下来的。
想到这里,姜礼也就放心了。
他见了左子桓说的周四,这人看上去精神好像不太正常,让姜礼不由得怀疑周四是不是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跟疯狂两个字挂钩。
姜礼投其所好地勉励了几句,这周四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当场表示会跟随姜礼一生一世。
之后,高层们又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内容就是武城南边县城的事宜。
“总之,大家放心,既然我回来了,就一定可以摆平,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少林寺下一任方丈都是我的马仔,就算我不出手,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姜礼十分自信地承诺。
众人大喜:“会长神威无敌!”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诶,惊喜嘛
在家休息了几天,期间去陈叔家里吃了顿饭,姜礼总算是修养得差不多了。
终于,姜礼叫上了灵乐,一起前往武城。
“你师叔和道缘大师已经走了吗?”
“是啊。”灵乐点点头,一脸兴奋:“现在可没人能管我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出来游历呢。”
姜礼笑了笑:“那我就好好带你玩玩。”
“对了,你说的惊喜是什么啊?”
“诶,惊喜嘛,自然要保持神秘感啊,说出来的话还算什么惊喜啊?”
灵乐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不再追问。
只是在高铁上,灵乐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那什么...江城这么大吗,出门得坐高铁吗?”
“诶,惊喜嘛,自然要远一点的。”
又过了一些时间。
“这小县城已经不是江城了吧...我看刚刚那牌子上怎么写的武城武陵县啊?”
“诶,惊喜嘛,自然是藏在比较隐秘的地方的。”
再过了一会儿。
“你确定要进这山洞?我怎么觉得阴气这么重啊?”
“诶,惊喜嘛,自然是会让你意想不到的嘛。”
直到灵乐见到满山洞的白骨残骸,才终于确定姜礼带自己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特别是当那个厉鬼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时候,灵乐猛地回头,看到姜礼早已经退到数十米开外了。
“来,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特么的叫惊喜!?”灵乐欲哭无泪地大吼。
“乐啊,你给它干碎,肯定就能晋升了呀。”
姜礼一边后退,一边布下一层层的符阵,将山洞彻底封死。
“我已经给你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了,加油!”
姜礼看过之后发现,这只厉鬼或许比巫蛊门里自己诛杀的钢魁还要强上一线,也不知道这种小地方是怎么会诞生这种等级的厉鬼还不被发现的。
他是有办法处理的,不过要想对付它,就必须得动用爆破术,可是山洞太过狭窄,如果爆破的话,势必会引起坍塌。
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果灵乐也拿它没办法,就只能把它引出山洞再炸死。
至于他布下的那些符阵,其实只是为了激励灵乐,真实的用途是为了防止这只厉鬼逃走。
“你们是谁?胆敢闯入我的领地?!”
厉鬼怒不可遏,前段时间就有比自己位阶还要低的同类来找自己的麻烦,要不是光是看到自己就吓得逃走了,非要把它们留下来不可。
还没消停几天,竟然又有人来招惹自己。
这次它发誓,绝对不让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而灵乐此时还暴跳如雷地管姜礼要解释,让他解释什么叫惊喜。
厉鬼见灵乐这反应,气不打一处来,伸出利爪就朝灵乐的后心抓去。
“死秃驴,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它满脸狰狞地怒吼。
可下一刻,它脸上的狰狞就变成了惊讶,转而变成了疑惑,再之后又一副骇然的模样。
它的利爪在距离灵乐身体十公分的地方像是撞到了精钢似的凝滞在了空中,不得寸进。
而此时灵乐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他恶狠狠地瞪了厉鬼一眼:“我和我兄弟讲话,你在狗叫什么?”
灵乐反手就是一耳光。
恍惚间,厉鬼似乎看到了灵乐两侧出现了龙虎虚影,正在冲着自己咆哮。
然后它就被抽得倒飞了出去,在岩壁上摔出一个深坑。
这一幕把姜礼都吓了一跳,这才过了多久,灵乐的进步居然这么大。
我这么大个厉鬼说扇就扇?
“小儿安敢欺我?!”
厉鬼从撞出的深坑中爬出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随着它的暴怒,专属于厉鬼的领域自动展开,将灵乐囊括在其中。
灵乐仿佛身处无边地狱,看到了尸山血海的景象。
无数小鬼旱不畏死地朝着他扑过来。
灵乐定睛一看,这些小鬼竟然不是现代人,也不是古代人,它们穿着的居然是黄色的军装。
这下子反倒把灵乐给激怒了:“还特么是个大佐?给你脸了是吧?”
一枚闪烁着金光的珠子浮在灵乐胸前。
只见灵乐大喝一声:“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阿鼻地狱!”
“重现吧!狮驼岭旧景!”
霎时间,更加庞大的尸山血海在一瞬间就将厉鬼的领域给淹没了。
甚至搁着好几层符阵,姜礼也能闻到那股血腥味儿。
把他冲得咳嗽了起来。
“这狮驼岭不是神话?玄奘法师还真经历过?”
姜礼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西游记原著中有过这样一段描述:狮驼岭内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
那骇人听闻的场面,饶是见多识广的孙悟空都在第一时间想要绕道而行,要不是狮驼岭太大,他都不想面对那三个大妖。
可想而知,那副惨烈的景象是多么的夸张。
而现实可没有孙悟空,只有一个玄奘法师,天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安然无恙地走过狮驼岭,又是怎么把整个狮驼岭化作领域融入体内,死了以后化作舍利子的一部分的。
总之这般领域被灵乐使出来,颇有一种小孩开大车的感觉。
那厉鬼也是懵了。
自己领域里的战场鬼兵和面前这和尚使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那成千上万的小妖就这么按着它的鬼兵暴揍,它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它的面前还站着三个大妖。
最为恐怖的那个鸟妖,竟然直逼凶鬼。
这让它头皮发麻,甚至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叫啊!怎么不叫了?还整不整鬼子出来吓小爷了?”
灵乐人仗妖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姜礼看着那枚舍利子,突然有些眼馋。
这么好的东西,当时怎么就给送人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为了救灵乐的命...哎,算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姜礼果断转过身子,不再去看这诱惑力极大的宝贝。
伴随着一阵哀嚎声,灵乐那边结束了战斗。
没过多久,灵乐就气鼓鼓地走了出来,站在姜礼面前双手叉腰:
“到底什么特么的叫特么的惊喜?!”
“别问了,在申了。”姜礼连忙摆手。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要坑我?”
灵乐一脸不忿。
“这哪叫坑呢?”姜礼无奈地解释:“你不是说你需要契机来晋升吗?
我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只地级厉鬼,本来说是让你借着自身的实力与它大战一番,在生死之间抓住这一丝晋升的机会。
谁知道你居然借用了玄奘法师留下的舍利子,哎,你真是...
现在去哪找这么好的机会呢?”
“这...”灵乐一怔,有些惭愧:“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诶,惊喜嘛,告诉你还叫什么惊喜呢?”
“你特么信不信再用这个开头,我真要揍人了?”
灵乐一听‘诶,惊喜嘛’这几个字就浑身难受,满头青筋。
“总之这可是我从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开始就准备了好久的惊喜,现在你就这么用外物给诛杀了,我可是伤心得很啊。”
姜礼叹了口气。
“这么说,你这几天...”灵乐先前还抱怨灵乐这几天一直不理他,让他跟张胤看了好几天的jojo,浑身难受。
现在想来,姜礼居然是为了自己悄悄准备,自己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现在居然还来责怪他。
“是啊。”姜礼疲惫地笑了笑:“一直在托人寻找能让你陷入鏖战的对手,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都白费了。”
他这么说起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那现在可怎么办啊?”灵乐不好意思地问。
“这...”姜礼故作沉思:“这样吧,我们一路向北,我听说武城有不少鬼怪,说不定还能找到厉鬼。
就算找不到,那量变也能引起质变,就这么一直打下去,说不定也能找到晋升的契机,也不枉费我的苦心了。”
灵乐还有些自责,也没去想姜礼怎么知道武城有不少鬼怪的,下意识点点头:“嗯,就听你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舍利子了,如果你太过依赖它的话,是练就不出强者之心的。”
姜礼苦口婆心地说着:
“不如这样吧,除了修炼以外的时间,你就把它交给我,让我玩...帮你保管。
你放心,你实在应付不了的情况我会帮你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地级的修士还是有不少败在我手下的。”
“嗯。”
灵乐不疑有他,放心地把舍利子交给了姜礼。
“你还对付过地级修士,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姜礼接过舍利子收好,一边张罗着下山,一边吹牛逼:
“我前不久去巫蛊门做客,正好碰到有人攻打巫蛊门。
毫不夸张地说,清一色的地级,一个人级都没有,得百八十个吧。
那都是巫王蛊王啊,数量远远超过巫蛊门的强者。
最后没办法,我不忍心看到村民受伤,忍不住出了手。
十几个地级在我抬手之间就粉身碎骨,剩下那些也不是我的一合之敌。
最后你猜怎么着?
巫蛊门背后居然是天竺的印度教。
眼看我都要带着巫蛊门的人嘎嘎乱杀了,突然蹦出一个婆罗门僧。
你可能不知道婆罗门僧是什么概念,我就说两个字,你自己去悟。
天级!
就那么一瞬间,巫蛊门从上到下上千人全部身受重伤。
只有我勉强挡了下来。
没办法啊,我也不能跑,就只能跟他斗法。
但是毕竟境界差距太大,尽管如果同境界我绝对可以吊打他。
只能说,我略逊一筹。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打算死斗,在我准备赌命的时候,他怂了。
他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风亮节的正义之士,然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他不是一般人,所以能看出来,我那招以性命为筹码的全力一击有多恐怖,换做一般人,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可别不相信,巫蛊门的掌门肯定已经到总部上报这件事了,再过几天你应该就能听到消息了。”
灵乐一开始确实是不信的,地级就算了,还跟天级斗法,骗谁呢。
但是姜礼说过几天消息可能就会放出来,他又犹豫了。
装逼没有这么装的啊,这种保质期两三天的逼姜礼是绝对不屑于去装的。
所以说,难道真是这么回事儿吗?
“你去巫蛊门干啥啊?”灵乐有些狐疑地问。
姜礼战术后仰:“我跟你说我嘎嘎乱杀,你问我去巫蛊门干什么?”
“不是,就是好奇一下。”
“我有个表姐,是巫蛊门圣女,我去探亲。”
“草!你真是联盟关系户啊?天师府和全真教都当你是亲儿子,我少林寺也对你有好感,现在又多个巫蛊门的圣女表姐,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怕不是峨眉山的雪崖师太都可能是你干妈?”
灵乐侧目而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姜礼想了想,父母给的永远不是自己的,干爹干妈这种东西,肯定还是自己认的要亲一些,如果有这个机会,认雪崖当干妈也不是不可以。
“行吧,你牛逼。”灵乐摇摇头。
他没有过多地纠结姜礼嘎嘎乱杀这件事儿,毕竟自己现在都能借着舍利子乱杀厉鬼,当初三人组里最为优秀的筑基就能伤到地级的姜礼能跟天级斗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这么吹着牛逼下了山,正巧碰到一个路过的樵夫,看到他们俩吓得扭头就跑。
姜礼疑惑地挠挠头,看向了灵乐。
“是不是你太丑吓着人家了?”
“胡说八道!”
灵乐指着姜礼:“明明是你一看就像坏人。”
“瞎说,人家婆罗门僧都说我是高风亮节的正义之士,怎么可能是坏人。”
“哼。”
灵乐冷哼一声:“面恶心善罢了。”
姜礼瞥了灵乐一眼,总感觉这是骂人的话。
不过樵夫的反应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难道这里有什么古怪不成?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半仙庙
姜礼怀疑这里有古怪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樵夫的反应实在是反常。
如果要打个比方,大概就是跟情人偷情之后打开灯发现竟然是对方的老公的那种错愕和惊悚。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眼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思虑许久依旧不得其解,姜礼也懒得深究,拉着灵乐准备先去武陵县城里吃顿饭。
本来是打算干完这一票就回去当甩手掌柜,把后续的工作丢给左子桓的,但是现在有灵乐当打手,又正好碰到灵乐有这方面的需要,姜礼干脆改变了计划,准备一路北上。
能让灵乐在寻求晋升契机的过程中为礼义会扫清障碍,避免手下的伤亡,这样一举多得的事情,姜礼又怎么会错过呢?
两人来到县城,找了家面馆点了两碗热干面。
这会儿过了早饭的时间,又不到午饭的时候,面馆里较为冷清,老板娘也正坐在桌子边上择菜。
姜礼突然又想起刚刚那个樵夫,随口问道:
“大姐,东边那山上很危险吗?”
“你们肯定是外地人吧,那不知道也算正常,那座山说危险倒是也不算危险,只是平时没人敢靠近啦。”
老板娘笑了笑,回答道。
嗯,不危险,只是没人敢靠近,很合理。
“为什么啊?刚刚我朋友突然肚子不舒服,上山找了个地方解决,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叔,看到我们扭头就跑,我们想了一路都没能想明白。”
灵乐闻言就沉下脸要呼姜礼一个大逼兜,被姜礼灵活地躲了过去。
老板娘正觉得择菜无聊,正好有人搭话,也就打开了话匣子闲聊起来:
“其实说起来也挺迷信的,你们就当故事听吧。
你们想想,是不是除了那座山,其他山再荒凉其实也有几条小路能通往山上?”
姜礼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上山的时候确实到处都是障碍。
“那座山啊,叫汉奸山。
它原来其实不叫这个名字,但是当年解放以后,从东边逃来了一伙汉奸,就跑到那座山上当了土匪。
那几年可苦了这里的老百姓,这些汉奸一到晚上就爱下山来打秋风,抢粮食,抢牲畜,还抢姑娘。
但是他们有枪,大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直到过了几年,来了些当兵的,说是要剿匪,上了山,结果你猜怎么着?”
老板娘一脸神秘:
“山上有个山洞,里面那些汉奸早就全死了,都变成白骨了。
据说是被山上的野兽咬死的,骨头到处都是。
但是明明那些汉奸在这之前不久还下山来打过秋风啊,老百姓奇怪,当兵的也奇怪,不过那会儿不是正打击这种封建迷信吗,大家也就没敢说什么,就当这事儿已经结束了。
但是等当兵的走了之后,这些汉奸就又下山来抢东西。
当时就给好些人吓得生了病,有懂些风水的老人就说这是成鬼了,而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一到晚上,它们一能动弹,就出来作恶来了。
是有一个老道士路过这里,上了一趟山,过了一晚上才下来。
但是他下来以后也不说是怎么回事,就说以后不准活人上山,如果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立马就跑,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要装作看不到他,不然就会有大麻烦。
所以你们刚刚下来,兴许是被当成传说里的鬼怪了。”
姜礼觉得有意思,看来这老道士确实是有道行的,难怪堂堂厉鬼都要待在洞穴里出不去,估计是那老道士设下了什么封印,但是自己没有看出来。
而灵乐则是一脸的不满,怎么就是个老道士呢,气抖冷,我们和尚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那大姐你就不怕我真是那鬼怪啊。”姜礼故意玩笑似的说着。
“嗨,哪有鬼怪吃热干面还强调不要芝麻酱的啊,就算是那肯定也不是我们本地的鬼怪。”
老板娘也是风趣地说着。
姜礼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又进一步问道:
“这听起来就是个传说嘛,世界上哪有鬼啊,怎么你们到现在还这么深信不疑呢?我看刚刚那大叔的害怕可不像是假的。”
“这...”
老板娘似是有些犹豫,但是见姜礼一脸好奇,便将凳子搬近了些,然后小声说道:
“这些故事也是我们从小就听老人在说,老人呢,又是听他们的长辈在说,其实谁也没见过,也就没什么人当回事儿。
不过前不久啊,有天半夜,汉奸山上突然有鬼火。
一开始是巡夜的人看到的,以为是山上有火灾,就组织了一些青壮上山去救火,结果上去一看,那火光的来源是一个山洞。
大晚上的,又是那种环境,还正好在汉奸山上,大家立马就想到了那个传说,一时间都是觉得瘆得慌,也不敢进山洞去看。
等了好一会儿,见什么也没发生,就下山来了。
结果有几个人一下来就生了病,发烧,怎么也退不下去,还梦到在战场上,周围全是鬼子和二鬼子。
他们家里人也慌了,就跑到县城南边那个半仙庙去拜。
结果拜完没多久,之前怎么吃药都吃不好的那几个人,突然就好了,你说奇怪不。
再之后就没人把那当作一个传说了,县长虽然说是让我们不要传播这件事扩大影响,但是私底下他找人把山给封了,不准人上去。
所以你们下来的时候,恐怕就是被当作那上面的东西了。”
“半仙庙?”姜礼稍作正色:“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老道士,他走了以后,大家给他弄了个庙来供奉。”
姜礼一听就有些觉得不对劲:
“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哪有人活着给供起来的,这不是折寿吗?”
“你说这些我就不懂了,都是老祖宗们的决定嘛。”
姜礼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同时他对这庙也产生了好奇,莫不是哪个大老在通过这种方式修愿力,要成仙了不成?
“大姐,那个半仙庙在哪呢?我想去看看。”
“你出门一直往右走有家报社,你看到以后在报社面前的十字路口往南边一直走就行。”
姜礼点点头:“好,谢谢大姐。”
灵乐虽然一直在干饭,但是也没有漏听一句话,等老板娘起身去招待踩着饭店来的客人的时候,才悄悄开口。
“那老道士怕不是个人吧?”
“哎,议论别人怎么能带私人恩怨呢,怎么就说人家不是人呢?”
姜礼严肃地批评灵乐。
后者脸色有些发黑:“你懂个屁,我是说他可能不是凡人。”
姜礼稍作沉默,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也怀疑那老道士开始接触愿力,是要成仙的象征,毕竟出了愿力是气运中最为重要的部分。
这跟你们少林寺或者天师府的香火愿力不同,这种只供奉一个人的庙宇,愿力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了。
虽然这只是个小县城,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这么几代人下来,愿力恐怕也不少。”
“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人物,按我师父的话来说,这个世界上天级的数量极其稀少,每个人几乎都是威震一方的,而且都叫得上名字,而天级以上更是只有两个人,按理说不应该存在这种人的。”
“行了,也别瞎猜了,吃完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
两人匆匆吃完面,付过钱以后往城南走去。
他们对这老道士的身份十分好奇,因为愿力这东西的层次太高了,而且一般来说就算是修为达到这一水平,大部分人也不会这样获取愿力。
因为这东西风险太大了,一个搞不好那些用来汇集愿力的庙宇就会变成邪祠淫祀。
据说以前有个修士就是用这种办法来获得愿力,但是他道心不坚定,修炼到一半因为做了恶事走火入魔了。
那些先前做好事得来的庙宇所汇聚的愿力反而变成了自掘坟墓一般的东西,并且反馈回去的福报也变成了恶报,原本诚心参拜的人受到反噬,就反过来唾弃这些庙宇,然后陷入恶性循环。
最后那人就寄了,不止没成仙,还搭上了命,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搞这种操作了。
也不为别的,就是不太相信自己的人品。
毕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永远不要去试探人性。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犯错误呢?
所以在姜礼和灵乐的眼里,这老道士不仅是个功参造化的大老,还是个狠人,主要是对自己特别狠。
至少肯定比张家辉要自律得多。
两人按着老板娘的话找到了半仙庙,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半仙庙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残破不堪。
不止不残破,甚至还很整洁,像是定期有人打扫一般。
而且半仙庙中间的香炉上还插了不少香,看上去香火竟然还挺旺盛。
姜礼左右看了看,一个胖老头正穿着背心躺在摇椅上扇着风。
都说小伙子身上有把火,不怕冷,但是这老大爷似乎有些不服,尽管才是春分还没入夏,我也要乘凉!
“嘿,这是半仙庙不?”
灵乐上前很没有礼貌地打招呼。
那胖老头瞥了一眼灵乐的光头:“和尚不逛和尚庙,来找什么半仙庙啊?”
灵乐当即就要爆发金刚之怒,好在姜礼反应快,拽住了他。
“大爷,我们是路过的游客,听说这里有个半仙庙,特地来参拜的,他还小,不懂礼数,我代他给您道个歉。”
姜礼给了老头十足的面子。
老头也没有再挤兑灵乐,看着姜礼点点头:
“你这后生倒是有礼貌,没错,这里就是半仙庙,不过如果你们是为了祈福,那我建议你们别拜。”
“有什么说法吗?”
“因为这半仙庙是用来镇压鬼物的,不是用来找老婆上大学的,跟那些和尚庙可不一样。”
说着,他又瞥了一眼灵乐。
灵乐从来没被阴阳怪气过,从来都是直接被打,哪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就撸起袖子要跟老头示威。
姜礼也是倍感头疼,干脆让灵乐先去里边随便看看。
灵乐傲娇地哼了一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计较了。”
说着,他走进了半仙庙,转悠起来。
“我这弟弟被宠坏了,您别见怪。”
老头笑了:“逗逗他,我跟小孩子怄什么气呢?”
“这样啊。”姜礼也是附和两句,然后继续刚刚的话题:“您说这半仙庙是用来镇压鬼物的,那怎么香火会这么旺盛啊?”
“哼。”
不知为何,老头一脸不满:
“旺盛?
你要是早来个几周就知道了,要不是他们真在山上撞了邪,恐怕早就把老神仙给忘了。
也不怕你笑话,这些香都是最近插上的,之前这里不说是香,连半张纸钱都没见过,我从小到大守在这里,都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香。”
姜礼一下就明白了,看来是那几个生病的青壮的家里人来这里祭拜后驱散了那些人身上的怨气,这才开始重视这半仙庙的,在此之前,恐怕这里是很冷清的。
“这么说,大爷您是这儿的管理者?”
“也说不上管理者。”
老头突然又变了一张脸:
“这庙都是我爷爷修的,我爷爷以前是这儿的村长,那时候都还没有这个县城,那都是后来发展起来的。
所以我们家历代都守着这座庙。”
“为什么啊?”姜礼有些不理解,这也太虔诚了吧?
“嘿嘿,看你小子机灵,多跟你说点也无妨。
我爷爷死了以后,我老爹见过那个老神仙。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过了几十年,那老神仙居然还跟我爷爷留下来的画像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老。
他本来是打算看看那汉奸山上的鬼物还有没有作乱,然后我老爹就带他过来看这座半仙庙。
当时他看到我们专门给他修了座庙,也是很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兴。
但是念在我们一片真心,他也没多说什么,给这座庙加了点东西,说是能彻底镇住那山上的鬼物,让他彻底不能翻身。
你可不知道,那真是神仙手段啊,那会儿我还小,但是那场面,我毕生难忘!”
“为什么不彻底诛杀那鬼物呢?”
“那老神仙说他也拿那东西没办法,他会过来,也是感应到又滋生出来一些小鬼。
正好有这半仙庙,他就干脆作了布置,又上山处理了那些小鬼,这才离开。
从此以后,我们家就立下祖训,世代守着这半仙庙,就为了一睹仙缘。
我小时候见过一次,也不知道还剩这几年,能不能再见一次咯。”
“那你知道那老神仙的名字吗?”姜礼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本来是不报希望的随口一问,可没想到老头竟然点了点头:
“知道,那老神仙的名字叫张有涯。”
第一百七十七章 被迫成神(端午节快乐哦)
“张有涯?好耳熟的名字。”
姜礼陷入了沉思。
而下一秒,他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太上正一神箓里那个自称有能力改良这本功法的人吗?
想起了这一点后,姜礼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人就是老天师?
那个站在世界最顶点的老天师?
姜礼忍不住看向了不远处灵乐正在打量着的那尊泥塑,越想越觉得这老道士就是老天师。
“大爷,他上次来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你是说我老爹见到他的那一次?”
“嗯,没错。”
“那得有...十多二十年了吧,具体的倒是记不清楚了。”
“您刚刚说从他第一次出现到您上一次见到他,他的样貌都没有发生变化对吗?”
“对,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所以才叫他老神仙。”
姜礼惊了,过了这么多年容貌一点儿也没有变化,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达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境界。
如果再进一步,是不是该返老还童了?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老神仙他有了解啊?”
老头眯着眼睛,对姜礼的反应表示怀疑。
姜礼摆摆手:“只是好奇而已。”
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因为刚刚老头说,疑似老天师的张有涯说,汉奸山上的东西他也没办法处理,只能做到遏制。
但是刚刚他和灵乐解决的那东西只不过是一只厉鬼,就算张有涯不是老天师,那凭借数十年来容貌不变这一点,要对付区区厉鬼应该也不在话下才对。
那这是不是说明,汉奸山上除了那厉鬼,还有更恐怖的东西?
姜礼的脸色不太好看,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危险了。
要是左子桓带人贸然进入这片土地,遇到了那东西,恐怕是真的有来无回。
虽然姜礼不敢确定这个猜想,可他还是决定回去以后让左子桓暂缓这次计划,至于亲身再上山查看一番,他更是考都没有考虑。
开玩笑,虚惊一场也就罢了,如果真的碰到,那不是跑都来不及跑?
他觉得有些庆幸,不仅是因为先前在山洞里除了那厉鬼之外没有碰到什么其他的东西,更是因为要不是偶然来这座半仙庙,得知了一些秘密,恐怕就危险了。
“对了,大爷,这个名字是他亲口告诉你们的吗?”
老头点点头:
“是他说的,但不是跟我们说的,而是跟我爷爷说的。
从他在最开始帮我们消除了威胁之后,我爷爷就起了给他修建庙宇的心思,所以在他离开之前,特意问了他的名字。”
老头指了指庙宇大殿的门楣:
“那里本来有一块牌匾,写有他的名字,那泥塑前也曾经放着刻有他名字的一块石头,但是他第二次来的时候让我们去掉,说这会影响他的道途。
我们也听不明白,但是总归是知道这对他不好,所以才按照他说的把这些带有的名字的物什给去掉了。
除了那泥塑,整个庙宇其实都经过了几次翻修,这才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原来是这样。”
姜礼也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能想象到张有涯见到这景象的表情,肯定是乌鸡鲅鱼。
不过这也怪不得这些村民,他们肯定也不懂,能修建庙宇也是出于感激,只不过算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我进去看看可以吗?”
“去吧。”
姜礼跟老头打过招呼,走进了庙宇的大殿。
不得不说,华夏传统工匠的手艺确实没得说,虽然只是泥塑,但依旧是栩栩如生。
泥塑的张有涯,穿着道袍,束着头发,胡须垂至胸前,颇有一股仙韵。
“这道士卖相就是比我们和尚好哈,你说我现在留头发当道士还来得及不?”
灵乐见姜礼过来,乐呵呵地说道。
姜礼有些无语:“你不知道道士是有身高要求的吗?”
灵乐一愣,下意识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也有不少道士小时候就…”
说了一半,他才反应过来,姜礼这厮又在嘲笑自己的身高!
“给爷死!”
灵乐一拳挥来,被姜礼迅速地抬手挡住。
“哎哟!”
灵乐一声痛呼,收回了拳头,这才发现姜礼竟然在手上藏了一颗舍利子,这才硌得他生疼。
“别闹了,你可得小心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很有可能就是老天师。”
灵乐正想使出一记阴险的偷袭,闻言却是一愣:“老天师?你怎么知道的?”
“那大爷说这个道士的名字叫张有涯,我在天师府的书籍里见过这个名字,虽然我不确定就是老天师,但是八九不离十吧。”
灵乐了然地‘哦’了一声,随即问道:
“这么说,老天师他确实在靠着愿力修行?”
“这个嘛…”
姜礼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估计老天师本来是不愿意搞这些的,这一切都是当初受到他帮助的村民自作主张给他立的庙宇,这才导致了他被动接受了愿力。
我都能想象到他当时看到这玩意儿有多绝望,这完全算是被迫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居然是这么回事?”
灵乐也是有些惊讶:“难怪呢,我还说这种级别的大老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呢。”
“另外,还有一件事…”
接着,姜礼把汉奸山上可能还存在有更加恐怖的鬼怪的事情告诉了灵乐。
灵乐听完,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我之前没察觉到还有其他存在啊。”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不排除那厉鬼就是当初张有涯都对付不了的存在,只不过过了这么久,被弱化了。
不过我向来都习惯于凡事做最坏的打算,所以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我们很可能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闻言,灵乐急了:“不是,你那个告诉你这里有大家伙的朋友到底怎么回事,连这种事都不告诉你,这不是坑你呢吗?”
“我估计他也不知道吧…”
姜礼想起左子桓那惨兮兮的模样,无奈地笑了,他要是清楚就不会经常碰到硬茬被勐揍了。
就在这时,灵乐突然发现了泥塑身下好像有东西在发光。
“嗯?这是啥?”
ps.感谢盟主修檩的6000点币打赏,爱你爱你(??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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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大家,最近期末了,事情很多,昨天做大作业答辩的ppt就做了一天,我实在是个学术废物呜呜呜,所以最近的更新可能会不太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