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帳前,嶽蕭麵無懼色,看著手持長戈嚴陣以待的一眾藩軍,嶽蕭淡淡的笑容下,掩藏著無限的戾氣,這是對花想容的一種深沉之愛,是因為他們,所以花想容才會死去,凶手便是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那是個傳奇的女子,藩國唯一的公主,手中掌握著藩國的兵權,雖為女兒身,卻讓無數須眉男子自歎不如。


    不過傳奇又如何?殺了自己心愛之人,唯有以命抵命,不過此刻的他,卻沒辦法報仇,因為他不得不考慮一件事,藩國與天靈朝的戰爭問題,花想容討厭戰爭,他一旦將元勝男殺了,藩國與天靈朝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麵,當然死的肯定是藩國。


    嶽蕭看見了達達,那個長的倒是還算不錯的男子一直陪在元勝男身邊,可是他卻不知道,元勝男極度厭惡他,更加厭惡他的父親。


    而陪伴在達達身邊的則是藩軍的先鋒官龍嘯,雖然有點怒氣,但手上的一把牛角長弓倒是顯示著這是一位視箭如命的家夥,嶽蕭看的不是人,而是弓,以及那緊握在龍嘯手中的穿雲箭。


    相隔數十丈,能在小小的帳簾縫隙之中一箭將白衫老鬼射了個穿透,非一般人所能為。


    嶽蕭知道那定然是當初射中自己的家夥。


    就像是狂刀張傲,能將一手狂刀練到極致,那便是出神入化之境了。


    而嶽蕭如今卻身負重傷,就連能不能走出這大營都難說,在他的腰間,留雲不斷的傳出一股股溫熱讓他始終保持著清醒,不過在那位曾兩度射中自己的家夥來說,再來一次,相比也不算難事,更何況自己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嶽狀元,留下來吧。”就在嶽蕭不知道如何解決眼前的藩軍將士時,元勝男的聲音自帳內傳出。


    安靜了三息時光,場中一片寂靜。


    “不怕我殺了你?”嶽蕭沒有回頭,反而是問道。


    嶽蕭話音一落,就看見將他緊緊圍住的藩軍將士緊逼一步,包圍的圈子更小了,那在烈日下閃爍著寒光的長戈都要頂在自己身上了。


    而那帳內的蒼雲閑鶴張雲中在嶽蕭一掌之下,倒地不起,瘦猴更是在拳勁下奄奄一息,至於白衫老鬼則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眼見著公主也沒什麽事情了,龍嘯倒是沒有立即前來,反而是令將士們將那大帳團團圍住,防止任何人進出。


    達達很滿意龍嘯的做法。


    他和龍嘯並肩而立,看著緩緩走出帳門的元勝男,然後見到元勝男竟然摟住嶽蕭的身子。


    是的,達達沒有看錯,元勝男竟然主動的摟住嶽蕭的身子。


    嶽蕭並沒有反抗,沒有一絲掙紮的樣子。


    “三年來,我一直都沒有為自己做一件事,但是現在的我才知道,我必須要為自己做一些事情了。”元勝男緊緊抱著嶽蕭道。


    一眾藩軍皆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雖然長相俊俏,不過隻是一身素裝的元勝男沒有了戰場之上的那股子霸氣,而在嶽蕭麵前,更是顯露出小女人的模樣,倒是沒有讓在場的所有藩軍認出她來。


    “一營聽令,撤退!”龍嘯的聲音響徹天際,整個一營的將士們紛紛後撤。


    龍嘯雖然浸淫箭道,可始終是藩軍的先鋒,豈能沒點眼力?


    他一見公主走出帳門便摟住嶽蕭,便知道此日之事定然與自己無關了。


    龍嘯臨走前還不忘拍了拍達達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別做傻事,你不是公主的對手,更不是嶽蕭的對手。”龍嘯出於好意,不忘提醒達達了一句。


    隻是達達豈會善罷甘休,自己苦苦追求的女人,此刻竟然摟著別的男人,更何況那女人還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這讓自己如何忍受?


    達達是藩國第一勇士,但他自己心裏很清楚,那是他父親所為,隻是為了能配得上這位傳奇的公主,不然的話,何必這麽麻煩?


    達達看著嶽蕭在元勝男的攙扶下,再次邁入大帳內。


    達達準備走進去,可是剛一邁步,又突然想起了什麽,看著大帳微微一笑,火急火燎的追著龍嘯而去。


    嶽蕭再次躺在床上,隻是這次不再昏迷,而是清醒的。


    “你別動,我幫你取下這支鏢。”還不待嶽蕭開口,元勝男便說道,隻是她並不懂醫術,隻是雙手緊緊捏著紮在嶽蕭左胸的鏢,手抖得厲害,卻始終使不出力氣將鏢拔出來。


    血水隨著元勝男雙手的抖動不斷湧出,而嶽蕭緊皺著眉頭,顯然是疼得厲害,隻是咬緊牙關,苦苦支撐著。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嶽蕭強撐著,慢慢的坐起身來,然後緩慢的將左手抬起,右手瞬間抓住早已被血水染紅的鏢。


    嶽蕭深吸一口氣,然後順勢拔出胸口的鏢。


    元勝男看著一道血箭直射在自己身上。


    素裝上頓時染起一片血紅。


    但元勝男並沒有去管,因為嶽蕭在拔出鏢後,竟然暈倒了。


    蒼白的臉色下,胸口血跡模糊,腹部與左肩上的傷口尚未康複,又中了瘦猴的毒鏢,此刻的大帳之中,冷清一片。


    躺著四個人的大帳內,元勝男將那上好的藥羹盡數塗抹在嶽蕭胸口,那是毒鏢拔出後的地方,血水模糊,但在元勝男一陣瞎搗鼓之後,不斷流出的血水竟然出奇的被止住了,不知是上好的藥羹有著止血的奇效,還是天意使然。


    而在地上躺著的三人,竟然都沒了氣息。


    元勝男自白衫老鬼被一箭射了個對穿之後便再也沒有去看三人一眼,哪怕三人已死。


    她的眼裏隻有嶽蕭。


    那個躺在床上,一臉病態的嶽蕭。


    胸口始終掛著一枚銅錢,那是花想容的遺物,元勝男在嶽蕭昏迷的那段時間裏,經常拿起這枚掛在嶽蕭胸口的銅錢,就像此刻,元勝男禁不住再次拿起那枚銅錢。


    “其實,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哪裏吸引了你,竟然將你的魂都勾走了,就連性命也可以不要。”元勝男看著那枚銅錢,自言自語道。


    “你如果能留下來,我便去追求點什麽。”元勝男撇過目光,看著嶽蕭,鄭重的道。


    ……


    一騎快馬出靈都,穿霸州,過皖北,入西北蠻荒,耗費了九日時間,途中換了十餘匹駿馬,馮昭然終於踏上了西北蠻荒的邊緣小鎮落沙。


    這裏可是天靈朝與藩國之間的最後一個鎮子了。


    雖然依舊沒有一點戰爭的氣氛,但是馮昭然卻很清楚,戰爭的影子早已彌漫開來了。


    他一來到西北蠻荒,便知道了他精心策劃的刺殺計劃失敗了,這似乎是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國柱馮昭然並沒有露出絲毫的焦急之色。


    來到落沙客棧,要了一間上房,馮昭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寫了一封密信,然後以飛鴿寄出。


    午夜裏,屋裏充滿著燭光,夜深了,西北邊陲的落沙小鎮不似靈都那不夜城,這裏的人們早早休息,往來的不少客商倒是趁著夜色,匆匆上路,趕赴藩國,隻有手中的火把,照亮的是前行的寂寞荒蕪道路。


    國柱馮昭然依舊未眠,他拔出長劍,燭光下,長劍在馮昭然手中飛舞而起,在燭光前劃過。


    一道寒光在午夜的西北邊陲而起,隨後,燭光落,寒芒消。


    “斷淵,趁著這場戰爭,該出世飲血了。”國柱馮昭然的聲音很冷。


    馮昭然本想著在伏魔穀內一舉將整個江湖武林的中堅勢力全部消滅掉,武當少林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是峨眉,崆峒,五行,七星,海沙,丐幫,在百歲山護道者範溪柳的率領下,倒是極其順利的按照自己的安排一路直逼伏魔穀。


    魔教幾人也按照自己的安排,順利的阻擋住了伐魔大軍。


    隻是最後的那一場煙火盛宴卻沒能將江湖正道盡數毀滅,但卻也消除了一小半,江湖勢力也呈現出了後繼乏力的局麵,但是就在自己準備一舉拿下江湖武林時。


    卻不曾想,在西北蠻荒之地的藩國竟然不安分起來,這讓自己很生氣,三日之內便派出七撥江湖武林的勢力來刺殺達達,也就是藩國國師之子,但卻沒想到盡皆失敗,不過這一切都在馮昭然的意料之中,他是借機來消磨江湖勢力,但同時也希望他們成功,如果成功了,那自己就可以放心西北邊陲的戰事了,自己可以全心對付整個江湖。


    不過就算失敗了也不要緊,也算是將江湖武林的勢力消滅掉一部分了,雖然隻有百來人。


    戰爭固然是殘酷的,但安寧了四年之久的天靈朝中眾人似乎都失去了血性,每個人的骨子裏都在乞求著和平,在這風起雲湧的年代裏,哪裏有什麽和平可言啊,馮昭然自是不信和平年代能持久的論調,他主戰,便是如此道理,至於此次藩軍入侵,他得知的消息卻是另有隱情,所以他親自攜斷淵前來想要一探究竟。


    至於早朝,國柱馮昭然缺的又不是一次兩次了,缺便缺了,那懦弱無能的天武帝又能奈他何?


    斷淵回鞘,國柱馮昭然穿上夜行衣,趁著黑夜,居於二樓的馮昭然輕鬆一躍而下,他沒有選擇騎馬,而是腳踏黃土,直奔西北蠻荒之地而去。


    出了落沙小鎮的國柱馮昭然,在夜色之中,狂奔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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