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名的段思平其神色顯露出一絲猶豫,隨即他深深歎了口氣道。


    “為了這次聯盟會議,我事先去請教過黑如來和智善,你們是知道的,我段家在西玄州府根深蒂固,自然與兩方勢力都有所交好,甚至之前智善有意以密宗為根底,組建魔宗之時,暗中也有我段家出的一份力。


    所以在我耗費過往的人情,真心向其求問一些建議時,這兩位也給了我很誠懇的回答。


    前者明確表明,我們世家過往的那一套已經玩不開了,因為山海界就這麽大,有限的資源實際也限製了各方勢力的發展,我們八大世家能夠成長到一方州府的隱皇,也已是極限。


    接下來必然要選擇改變自己,因為我們的力量無法改變局勢。


    最終他給了我六個字,少說、多做、別跳。”


    “別跳????”


    方歌吟被這兩個字給逗笑了。


    他指了指早已消失在包廂中的石觀音的坐位道。


    “她大概就屬於跳的有些活潑的那個。”


    “後者呢?”原本漫不經心的李淳罡來了興趣。


    畢竟智善可是除了鬼市那幾個妖孽外,於潛龍榜上的名次最高者,同時他與風花雪月還處於一個年齡段,這更是證明了其各方各麵的不凡和驚才絕豔。


    因此其能給出的建議,即便是心有算計的李淳罡,也會作為相當寶貴的參考意見。


    “他一開始沒有給出任何說辭,隻是讓我段家以三千僧兵外加七千天脈箭隊和魔羅打上一場。”段思平沒有給眾人時間去猜測結果,直接講明了關鍵。


    “一個小時內,這上萬人被隻傷不殺全數昏厥。”


    “魔羅.即便排在潛龍第二十四位的是波旬,但其三身的戰力實際都能卡在潛龍榜四十到五十這個層次,甚至作為其惡身所在,可能強度還勝過其他兩身,足以邁進三十五名左右。”


    李淳罡略微思考後,給出了一個比較準確的戰力預估。


    “這也表示魔羅一人不能將其視作一位普普通通的天衍境武者,如今我們各家的精銳部隊大概可以圍困三到五個天衍境,但這裏麵卻不包含一些常規外的怪物級選手。


    天衍境和天衍境之間亦有明顯的差距。


    就像掌握領域的法相對付並不知領域為何物的法相,一樣是閉眼亂殺。”


    他的這番話倒是大大緩解了眾人的緊張情緒,因為若是隨便跳出一個天衍境,都能針對其王牌軍隊閉眼亂殺,那麽八大世家將失去其自身最重要的底氣。


    而現今他們大概也能明白智善為什麽要讓魔羅和段家的王牌打上一場了。


    “差距過大的實力,足以讓任何野心家都收起一些小心思,非要繼續執著胡鬧的,那隻剩一些蠢貨了。”黃藥師輕笑一聲後,明顯在意有所指。


    段思平則是神色沉重的點點頭。


    “其實這還沒完,之後他跟我講,作為欲界六天之主,其有幸與本世界的天道見過一麵,你們猜這天道是以什麽樣的麵目示人?”


    “這個我知道一些,在鬼市中就有相關記載,以及包括一部分錄像,當然其中的不是山海界天道,而是之前的萬獸界天道,其仿佛千人千麵,你看向對方時,甚至能看到屬於自己的模糊麵容。”


    方歌吟積極回答,卻迎來了段思平的微微搖頭。


    他也沒有繼續賣關子,隻是以視線示意南方,隨即道。


    “是那一位,氣質截然不同的那一位,但相貌卻完全一樣,並毫無一絲差異,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在場眾人神色驚異的同時,更是一起下意識搖頭。


    “我也不知道。”段思平小熊攤手,“但就是不知道,卻更能說明很多問題,那便是我們關於此方世界的隱秘探究還處於遠遠不夠的階段,既如此又有何自信去試探那一位的底線。


    就連黑如來和智善都不敢,那我又哪來兒的那麽大膽量,去賭上自家一族的性命,愚蠢的做出一些陳舊的過線舉動。”


    “但她就很膽大。”黃藥師好似咬死了石觀音,三句話中有兩句話就是在對其含沙射影。


    “因為她足夠無知。”全場除了一開始比較活躍,後麵少有發言的元十三限開口說道,“她與雲嶽石氏一直沒有和鬼市有過太深的接觸,如今做的最充滿善意的舉動,也隻是讓其自家那個小傻子配合那一位的指令。


    而她卻遠遠不敢踏入鬼市那處小天地之中。


    她自己也清楚我們這些世家最占據優勢的地方,便是情報,也可以說是知己知彼,可偏偏如今能探查到鬼市的一些真相線索,卻又多是對方暴露出來的。


    就比如,北境王。


    因此她看起來莽撞的仍舊想要保持原有的世家風格行事,實際是太多的不安和茫然,讓其隻能繼續循規蹈矩下去。


    這次亂世,她雲嶽石氏保存的實力是我們這些世家裏麵相對來說最完整的,可這也代表他們沒有經過一絲曆練,仍舊處於舒適圈。


    戰力戰力跟不上,思維也徹底僵化。


    還有石破天這個錯押錯招的豪賭對象”


    話到了這裏,眾人也漸漸失去了繼續談論的興致。


    雲嶽石氏的情況實際也相當於他們這些原有勢力的縮影,更可以視作林翼的進化版本。


    “之後石家會怎麽樣?”李淳罡又突然拋出來個充滿爭議性的話題。


    以在場眾人的視角,即便是最看石觀音不爽的黃藥師,也不希望因為一個蠢貨族長跟不上時代變化,太多的無措和不安堵塞出了其本就不出色的大腦,從而連累到整個家族下地獄。


    這種兔死狐悲的情緒,在梓農謝氏覆滅之時,他們已經經曆過一次。


    所以,一些人的生死無所謂,但是石家若有可能,他們還是想盡一份心力,讓其能夠傳承下去。


    隨即,在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之時。


    卻見元十三限、方歌吟和花滿樓,近乎同時拿出傳音令牌,接著不知在與何人進行交談。


    全程傻乎乎旁聽的公孫信,終於反應過來,也連忙拿出令牌。


    而在一炷香後。


    這幾位世家代表齊齊鬆了口氣。


    “他會出麵嗎?”李淳罡的目光看向幾人。


    他早就猜到在這包廂的情況,會在聚會結束後,一五一十的上報給鬼市,其中誰說了什麽話,誰表現出什麽傾向,特別是石觀音的中場離開,更是會重點點明。


    隻是現在在場的屬於裝都不裝了。


    除了段思平和他李淳罡外,黃藥師之後也拿出了傳音令牌不知在聯係什麽人。


    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在不影響到鬼市的利益前提,他們的行事作風還會一定程度偏向世家這個大群體。


    而如今能想到最柔和的解決方式,就是讓同樣具有雲嶽石氏族人這重身份,且在鬼市之中身居高位的石之軒去親自出麵。


    “阿二先生本就有意去見一見這位堂妹。”方歌吟輕笑一聲,“聽說原本對方是沒資格繼任族長的,隻是.因為阿二先生那件事情的意外,才讓其順勢上位。


    說來也是湊了巧,阿二先生在離開石家前,與其內部的幾位把控權勢極重的宿老,有過一次交鋒,之後那幾位宿老便相繼病重去世,這也算是間接為其掃清了上位的最後幹擾呢。”


    “你是說曾經那件事和石觀音有關係?”段思平挑了挑眉頭。


    其段家紮根在西玄州府,最是清楚曾經雲嶽石氏的天驕才子和慈航靜齋的紅粉佳人的那段孽緣。


    其中暗地出手來煽風點火的可有不少。


    有人不想看到碧秀心繼任齋主之位,有人不希望石之軒成為下一任族長,也有的覺得石之軒的表現太過妖孽,在當時偽天象境即是天花板的時代,他可以說是穩穩能踏入這個層次。


    而其掌握的不死印法又偏偏擅長群戰,這就表明其個人戰力足以頂得上好幾個天花板級的強者。


    與之類似的情況,還有十幾年後,成長起來的喬霸先。


    當時那場看似是四海幫內部的叛亂,暗中何嚐沒有多隻大手在安排一切。


    甚至包括在場的幾人中,也有知曉自家也做過順勢推一把的舉動。


    隻是,現今他們都默契的將目標鎖定在石觀音身上。


    段思平的問話也並非僅是提出疑問,甚至他們都不需要知曉這個答案是否存在,因為想都不用想,這種陰謀過後存在的得利者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寧殺錯不放過。


    此刻,僅僅為了安上一個更適合將其拔除的理由而已。


    而這,也是世家本質謀論的一部分。


    包括,看起來最傻萌的公孫信,也是清楚這個於當下最好的結果,必須是蓋棺釘釘的最終真相。


    “距離聯盟會議的開始時間,還有幾個小時。”黃藥師向眾人示意。


    在場之人齊齊點頭,除了默契不佳,還有些慢半拍的公孫信外,從李淳罡開始,一個個起身便離開了這所包廂。


    直至,最後要走人的花滿樓在來到門口時,頓了頓又轉身坐回原位看向公孫信。


    “我不太理解你的選擇。”


    “啊?”


    “雖然讓公孫世家加入八大世家的行列是那一位的意思,但真實情況必然是公孫世家這邊發出了一些隱晦的聲音,那一位因為過往的情誼,才會讓你們得償所願。


    這些聲音的源頭,自然也就避不開你這位族長。”


    公孫信沒有開口回應,他隻是沉默的看向花滿樓。


    對方與其認知中的那些世家精心培養出來的繼承者們完全不同。


    其行事作風有幾分隨心而動,就比如,此刻與之說一些明顯過線的話題。


    “剛剛你也看到了,我們這八大世家的處境並不好。”花滿樓直言道,“你若是沒進入這個行列,仍舊全數打散融入鬼市的權利體係,說不定比我們的發展要更好一些。


    可現在,你失去了這個機會,而第一次聚會,又讓你見識到了這裏最肮髒的一麵,所以,後悔嗎?”


    “花族長,你沒有體會過曾被此城驅離,如同一隻野狗般狼狽逃竄在南方後,心中那股無時無刻不希望回歸的執念,同樣,對於公孫世家上下來說,躋身八大世家行列也是傳承了一代又一代的夢想。


    我是公孫世家的族長,我需要負責的不僅是家族的現在,還有過去為了這個目標拚盡一切的祖輩們。


    即便這個行列真正加入進來後,可能並沒有想象的那麽榮耀美好。”


    花滿樓的臉上第一次展露出驚訝神色,然後其鄭重向對方行以一禮道。


    “是花某一葉障目,失言了。”


    原本他可能還有一些話要對公孫信言說,隻是現今卻沒了繼續聊下去的意思,在其微微頷首後,就已經離開了包廂。


    而全程一直端著的公孫信,此刻才真正長鬆了一口氣。


    他苦笑了幾聲,在拿出傳音令牌發出幾則消息後,便走到石觀音之前一直盯著的窗戶前,其目光透過縫隙,正好可以看到樓下身處皇城中央大街最繁華的一幕。


    其中又能看到幾位來回快速行走的世家族人。


    又沒過多久,卻見長相秀麗,蘭心惠質的女子,突然殺氣騰騰的提劍朝著一個方向趕去,其身後則是緊緊跟著十幾位相貌同樣不俗的女弟子。


    “慈航靜齋.碧秀心.”


    這便是那幾位世家代表匆匆離去的原因之一,他們要清除其世家行列的一個不穩定因素,也要盡早給過往的一段可能將其都波及在內的恩怨畫上了結的句點,並且其中各方各麵的意外因素都要處理妥當。


    本來很繁雜的一件事情,但當除了公孫世家和雲嶽石氏外,其他六家齊齊出力的情況下,幾個小時就已經足夠了。


    緊接著城北方向一道劍氣乘風而上,又有一個熟悉且不甘的聲音發出怒吼,其淒厲刺耳的喊聲在一股更強悍的佛魔之氣壓下之際,直接戛然而止。


    “結束了”


    那於前不久見到的還充滿桀驁和固執的身影,以後也隻能活在回憶中了。


    屬於石觀音的氣息徹底消散。


    公孫信站在窗前怔怔了許久,直至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這個狀態。


    “父親。”


    卻見曾經被玩家譽為第一本子姐的公孫魅,正神色凝重的站在包廂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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