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從林子軒府邸迎親的隊伍出發了,兩家雖然相隔的不算太遠,但是也有七八裏地。。。林子軒的府宅位於崇業坊,而崔家的府宅位於宣風坊,中間隔一座安業坊和一條定鼎門大街。


    迎親隊伍約百餘人,都是由林子軒手下親衛士兵改扮,簇擁著一輛七香車而行,林子軒今天穿著大紅喜袍,頭戴烏紗帽,斜戴一朵絹花,略略化了妝,顯得喜氣洋洋。


    但儐相李崇玄卻有點心情不安,他不停向前麵張望,林子軒見他有點緊張,便笑道:“緊張什麽?今天又不是你新郎。”


    “我在看障車。”


    障車是婚禮中的一個風俗,女方家會在半途設障礙攔住車子,索要錢財,和今天要紅包是一樣,一般會在迎親前或者是接到新娘之後,攔車要禮,這也是令男方家很頭疼的一個風俗,如果是女方家攔車還好,如果遇到惡霸攔路索要障車禮,那就麻煩了,如果滿足不了,他們就會把新娘捉去,羞辱三天才放回,到後來便漸漸成為一種惡俗。當然,在洛陽還沒有敢這麽對林子軒,就算對林子軒再不滿意的人,也不會再這個時候給他找麻煩。


    林子軒笑道:“沒事,我除了之前幹娘已經告訴我了,她和崔家已經商量好了,今晚沒有障車,隻是進門時要撒童子錢,你去準備一下,讓大家多撒一點無妨。”


    李崇玄聽完一顆心算是放下,轉身去安排了。


    迎親隊伍來到了崔家大門前。大門緊閉,這是下婿開始了,林子軒催馬上前。高聲道:“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報道姑嫂,出來相看!”


    雖然林子軒前幾天已經通過的姑嬸考驗,但還是有兩道問詠必須要做,一個最先的大門詠,一個最後的上堂戶詠。


    隻聽門後傳來大姑母崔含玉的聲音。她問道:“本是何方君子?何處英才?精神磊朗,因何到來?”


    林子軒也笑著回道:“本是幽州君子,軍職出身。選得將軍,故至高門。”


    崔府大門轟隆隆開了,裏麵燈光奪目,笑語喧天。幾十名孩童衝了出來。(.無彈窗廣告)倒頭便拜:“拜見新婿,討要喜錢!”


    林三娃作為此行的侍衛統領,對於這一些早有準備,一招手立即有人端著兩隻小簸籮走了過來,將大把金錢撒給孩童,窮人家撒的是銅錢,大戶人家撒的是銀錢,豪門權貴則撒金錢。孩童們歡天喜地,拚命爭搶。林三娃又拋撒了幾百匹綾緞給崔府的丫鬟仆婦,一時皆大歡喜。


    在一片笑聲中,崔家的幾十名子侄簇擁著新郎和儐相走進了大門,進了女方大門,新郎必須是移步必詠,回答女方問題,但前幾天已經答過,今天就免了,一直走到後堂。


    進堂時,崔瑩瑩的姑母崔含玉又問:“既是高門君子,貴勝英流,不審來意,有何所求?”


    林子軒答道:“聞君高語,故來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眾人一片掌聲中,林子軒和儐相走進了內堂,儐相李崇玄手中拎一個籃子,上麵蓋有彩錦,是為下一個環節準備。


    下麵就是重要的祭雁禮,大堂上圍了幾座屏風,新娘崔瑩瑩就在屏風內,坐在一隻馬鞍上,旁邊各站著堂姐崔萍和她的另一個堂妹。


    林子軒接過籃子,從籃子裏取出一隻大雁,是一隻活雁,用紅綢包裹,用五色綿縛口,他笑道:“我要扔了。”


    崔瑩瑩在裏麵回答:“我準備接!”


    這是以後夫妻分開時,雙方需要用來傳書的鴻雁,所有非常重要,不可摔死了,過幾天,新郎家會來贖回這隻雁放生。


    林子軒小心翼翼將雁扔進去,不愧是天下第一箭,扔得極準,力道也控製得很好,不快不慢,崔瑩瑩正好伸手接住,滿堂喝彩,崔含玉笑道:“請嬌婿歇息,新婦化妝!”


    有人領林子軒他們去休息,先喝一碗蜜湯團,再用餐,夜已深了,男方家的宴請賓客已經結束,回去也沒有飯吃,一般是女方家用餐。


    用罷餐,已是一更時分,下麵是要詠催妝詩,催新娘動身,勿誤洞房,其實新娘早已化妝好,母親也給她開了麵,隻是要矜持一下,不能那麽容易被接走。[]


    催妝詩是固定格式,內容稍微改一下便可,林子軒慢慢走到繡樓下麵,高聲詠道:“昔年曾去邊塞遊,百戰將軍楊武頭,今日幸為秦晉會,早教鸞鳳下妝樓。”


    等了片刻,上麵沒有反應,還得再詠,林子軒事先有準備,隻得又高聲詠道:“今宵織女降人間,對鏡勻妝計已閑,自有桃花映菡麵,不須脂粉汙容顏。”


    繡樓上王夫人對女兒笑道:“時辰到了,去吧!”


    崔瑩瑩給母親跪倒,含淚道:“女兒去了,望母親多多保重,女兒會時常回來探望。”


    王夫人輕輕摟住女兒,替她鳳冠戴好,也含淚道:“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不可流淚悲傷,去林家後要相敬丈夫,孝順長輩,勤儉持家,善待下人,尤其以後要禮待姐妹,萬不可驕縱。


    “女兒記住了!”


    崔瑩瑩給母親磕了三個頭,起身走了,門口早已等候了大群崔家未嫁女兒,數十名崔家女子簇擁著新娘向樓下慢慢走去,環佩聲聲,中間是伴娘她的堂妹和陪嫁丫鬟阿秋,她們一左一右攙扶著新娘,新娘崔瑩瑩頭戴鳳冠,身著霞帔綠裳,隋唐時還沒有蓋頭,隻是四名丫鬟前後左右用團扇遮麵。


    林子軒走在前麵,崔瑩瑩被娘家人簇擁走在後麵,後麵不斷有崔家長輩用銅盆潑水,喻示著潑水出門。崔瑩瑩從此是林家之人。


    崔瑩瑩被扶上七香車,隻有伴娘和陪嫁丫鬟跟隨,林子軒騎馬繞著七香車三圈。高聲道:“禮畢,啟程!”


    迎親隊簇擁著馬車緩緩而行,崔家老小站在大門前目送他們遠去,出了這扇門,崔瑩瑩就是林家婦,崔老夫人歎息一聲:“大家進去吧!三天後回門,大家早點休息。明天開始準備。”


    眾人進門,大門緩緩關上了。


    隋唐婚禮襲承古禮,還沒有拜堂成親的風俗。那是宋元時才開始流行,早在前一天,崔瑩瑩的母親王夫人和長姑崔含玉便來林家鋪房,也就是搭建百子帳。一種穹廬之帳。這是北朝風俗,也就是洞房,設在內堂中,在帳中鋪床,然後隻有一名小童在裏麵,端合巹酒,這就叫‘鋪母巹童’。


    此時夜已深,賓客們早已散去。一般都是男方家人在等候新人,林子軒也沒有什麽男方家人。除了那是跟隨他而來的侍衛之外,就是他的舅父舅母和他們的兒女,以及楊麗華的女兒女婿李敏夫婦,當然還有楊麗華,還有就是楊廣欽賜的百餘名宮女宦官。


    雖然男方家人少,但也不乏熱鬧,百餘名宮女宦官竊竊私語,伸長脖子探望新娘,早有幾名侍女抬著兩張氈毯,等候在門前,七香車停下,幾名侍女立刻上前將氈毯放在腳下,這叫‘轉氈’,新娘腳不能碰地,由兩塊氈毯輪流交換,一直進百子帳。


    幾名宮女手執長柄團扇上前,遮住了新娘,踏著氈毯,新娘一步步向前走,一直被接進了百子帳。


    百子帳設在內堂,帳內寬敞,分為內外兩室,內室鋪有床,一名小童端著合巹酒,站在外帳,伴娘和陪嫁丫鬟將新娘扶進,儐相則將新郎請入,眾人都退下,百子帳內隻剩下新郎新娘和一名小童。


    此時,新人對坐,男西女東,意以陰陽交會有漸,小童端著合巹酒上前,小聲道:“請新人共飲合巹。”


    合巹酒不是交杯酒,是將匏瓜一切為二,裏麵盛酒,匏瓜味苦,所以必然是苦酒,夫妻共飲合巹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為一,永結同好,而且也含有讓新娘新郎同甘共苦的深意。


    林子軒在這時才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了新娘的模樣,崔瑩瑩容顏絕美,欣長苗條,垂首團花形的鳳冠,優美的嬌軀玉體,身著淺綠色的羅衣長裙,晶瑩的肌膚在燭光散射下熠熠生輝,她低垂臻首,俏臉微紅,眼神含情脈脈,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綻放。不得不說,古代的女子就是比現代的某些花癡女子眼亮的多。天然去雕飾,非現代那些包含化學元素雕琢出來的美女能比擬的。兩人靠的很近,一股處子的幽香撲麵而來,林子軒暗自點了點頭


    崔瑩瑩雖嬌羞無限,小童的話卻聽在耳中,伸出纖纖玉指,指甲上已染上了豆蔻鮮紅之色。


    她拾起一隻匏瓜酒盞,送到唇邊輕輕吮一口,眼波流轉,看了一眼夫郎,見他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她頓時羞不自勝,用袖子遮住嬌顏,將酒盞遞給他。


    林子軒也拾起酒盞喝了一口,將自己的酒盞和她手中酒盞交換,兩人將合巹酒一飲而盡,放在小童盤裏。


    小童又低聲道:“吉時到,請新人坐床!”


    林子軒站起,伸手將崔崔瑩瑩慢慢扶起,崔崔瑩瑩身子嬌怯無力,隻得任他牽著自己玉手,半依半偎在他胸前,林子軒扶著崔瑩瑩柔軟的腰肢,兩人相擁走進了內帳,一對新人在床前坐下,此時婚禮尚未結束。


    小童替他們將內帳簾放下,吹滅蠟燭,退出了百子帳,高聲道:“新人已坐床!”


    楊麗華帶著所有家人以及幾十名宮女走上前,她們將花果金錢撒在百子帳上,這時漢朝便有的風俗,一直延續至今。


    楊麗華低聲念著咒願文,“今夜吉辰,崔氏女與林氏兒喜結良緣,伏願成納之後,千秋萬歲,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願為卿相,女盡嫁公王,從茲咒願已後,夫妻白頭偕老!”


    念罷,她一擺手,所有人都退出了內堂,除了陪嫁丫鬟小秋,她在內堂也搭了一頂偏帳,可隨時伺候。


    小秋將內堂門反鎖,吹滅燈燭,上前道:“賓客已退,請姑娘姑爺共寢,有事請喚小秋。”


    她鑽進了自己小帳,將被子蓋上頭臉,耳朵也堵住了,臉羞得通紅。


    百子帳中,崔瑩瑩卻依偎在夫君懷中,兩人情話綿綿:“今夜為君婦,當夫妻白頭偕老,君不可負我。”


    林子軒輕輕吻她香唇笑道:“**苦短,你我可行周公之禮,交頸鴛合,永不負卿!”


    崔瑩瑩嬌羞無限,取下了頭上鳳冠,黑瀑般的秀發披散在肩頭,雙眸微閉,林子軒輕吻她的香唇,伸手慢慢解開了她的衣裙.....


    帳中春意濃濃,正是洞房花燭之夜,**苦短之時,夫妻恩愛,如膠似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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