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袋子了?”


    整個人頓時愣住,蕭星眼中帶著倉惶,看著那漫過堤壩,還在朝著地麵流淌的洪流。


    若是沒有麻袋的話,那他們拿什麽東西來填塞這已然崩潰的水壩呢?


    馬雲冬低下頭,低聲回道:“是的。沒麻袋了。”地麵上全是水庫之中溢出的雨水,它們在這片泥濘的道路之上蔓延開來,在那一個個或深或淺的水坑之中匯聚起來,充盈其中並且持續上升,如今時候已經是深及腳踝了。


    “那我們怎麽辦?難道就這樣看著洪水蔓延過去嗎?”


    低聲說著,蕭星那漆黑眼珠之中,已然是毫無半分的生氣。


    若是他們如此努力都無法阻止洪水淹沒潞州城的話,那麽在這裏的努力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旁邊一位赤鳳軍士兵將他身上衣衫解下,裹起了一坨泥巴填上去,然而看著自己身上再也沒有半分的衣衫之後,不由得張口怒斥道:“該死的,難道咱們就這樣默默地看著洪水漫過河堤嗎?”


    一道雷霆閃過,照見正在這裏忙碌的大多數人。


    因為始終置身於暴雨之中,他們身上單薄的衣衫早就被徹底打濕,黏濕濕的粘在身體之上,讓人異常的難受。所以他們早就脫掉了衣衫,光著胳膊在這裏幹活。


    縱然將並不需要的衣衫當做阻塞物,又能夠填補多少?


    一時間,所有人全都沮喪無比,呆立在原地,任由那漫天的暴雨下著,甚至於將他們本來旺盛無比的精力也全都衝刷幹淨,不複之前的眾誌成城。


    “轟隆”一聲,又一道閃電劈出。


    白晝般的光亮,照見所有人那蒼白的臉色。


    呆立在原地,蕭星看著那些本來是充滿期頤隨著她一並過來的列位百姓,從本來隻有上百人的隊伍,再到隨後趕來幫忙的其餘人,眼前足足有上千人。


    也正是得益於這些人,所以才能夠暫時堵住崩潰的水壩。


    但是此刻,那缺損的麻袋卻宛如蒙住心頭的霧靄一樣,讓蕭星沉甸甸的,腦中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找什麽可以替代的東西。


    然而這時,她轉眼間看到不遠處麵臨暴雨也依舊堅持生長的茅草,頓時想起一件東西來,當即吼道:“對了,還有麥秸。我們可以用麥秸。”


    麻袋的話,就算是別處有,短時間內也無法運到這裏來。


    但是若是麥姐的話,那麽整個潞州城的儲量還是相當豐富的。畢竟剛剛經過了一次秋收,脫去麥穗的麥秸都堆在農場之上,並且堆成一個個足有丈餘高的草垛,作為以後用來燒飯做菜的燃料來用。


    如此多的麥秸,肯定能夠徹底擋住洪水。


    “麥秸?”


    “沒錯。將麥秸做成草席子,將泥土堆到上麵,然後卷起來做成草席。這樣的話,就能夠當做洪水。”


    說到這裏,眼前的這些人全都恍然大悟起來,紛紛起身回到自己的農戶那裏,將曾經割下來的麥秸運過來。他們乃是農戶出身,自然知曉這些麥秸的諸多用途。


    且不管它在日常時候都是作為燒飯燒鍋用的材料,就算是農村之中住宿用的泥房子,其中也是摻入了麥秸作為加強材料。


    若是依照蕭星所言,那麥秸自然能夠起到用途。


    很快地,便有一隊人馬從這裏走出,將自家農戶之中堆好的草垛全都運到這裏,一束束麥秸被鋪在地麵上並且被堆入泥土,而另一隊人馬則是使用麻繩之類的繩索將其捆綁起來,然後將其紮的死死地。為了避免這些泥土席子被衝垮,他們還將好幾個席子捆在一起,做成了一個足足有一人高、厚有磨盤大小的草席子,再由馬雲冬帶人將其搬到潰口,然後丟入其中。


    沉重的麥秸將泥土緊緊束縛在一起,泥土那足夠的黏性也將麥秸緊緊吸附在一起,縱然是沐浴在碩大的洪水衝擊之下,也依舊屹立不倒。


    崩潰的堤壩再次縮小,於此曾經足以威脅整個潞州城的洪水,終於開始被控製住了。


    重新煥發其精神來,這裏的上千人一起努力起來,將潞州城之中的麥秸全部運來並且製作成草席,若是潞州城沒有了就朝著四周圍的農莊去要,若是四周圍的農莊沒有了,就下令讓附近的城鎮也一起努力,將麻袋還有麥秸運過來,全力以赴就是為了阻塞水壩崩潰,並且持續不斷的加寬加高堤壩,防止那已然蔓延到堤壩沿口的洪水,再次將整個水壩還有其後麵的潞州城,也一並衝垮。


    解決了堵塞水壩的材料問題之後,蕭星也鬆了一口氣,開始仔細觀察著水壩,並且調集民力將那些崩潰的水壩修複完畢。


    很快地,她就發現漳澤水庫入水口之處,亦是山脈和平原的交接處。


    這裏乃是兩個山峰交接處,濁漳河自其中的溝壑之中流出,若是在暴雨時期,其中的河水便會衝出河道,沿著那山峰之間的間隙灌入潞州境內。


    所以當日修建水壩的時候,蕭鳳在這裏也修建了一處約有五十米左右的水壩。


    崩潰的水壩口子很小,大約隻有五米長,但是因為是河道改變的關鍵位置,所以受到的衝擊力相當大。


    當初他們之所以選擇在這裏修建水壩,也就是為了轉移河流走向,令其轉入旁邊的一條河道之中,而不是衝擊整個潞州城,為此當時候還特意的選擇以大石頭修建,好確保其牢固性。


    可惜的是,緊緊依靠粘土無法固定住大石頭,所以再被河水衝擊之後,就很快的崩塌了,起不到分毫作用。


    而麵對如此強大的衝擊力,就算是使用草滾泥也斷然無法支撐住。


    “就隻剩下這一處了嗎?”


    蕭星問道。


    “沒錯。其餘的全都已經修複完畢,並且還在持續不斷的加固之中。隻是這裏水勢太過複雜,我們根本無能為力。”搖搖頭,馬雲冬回道。


    為了能夠堵塞這處水壩,他可是費盡了心思,隻可惜無論使用什麽辦法,包括將草滾泥加大、使用大石頭丟入其中,但是全都無可奈何,隻能任由河水衝破堤壩,落在那平原之上,將沿路的農田全部淹沒,甚至朝著潞州城蔓延過去。


    若是無法堵住水壩,那整個漳澤水庫便無法發揮基本功用,一樣無法順利度過水災。


    看著這奔騰而出的洪水,幾人沉思了起來。


    正在這時,不遠處卻有一行人走來,大約有上百人,為首一人正是她熟悉的趙晨。


    蕭鳳當即一喜,連忙走上前問:“趙叔叔,你怎麽來了?”


    “主公聽聞這裏的狀況,連夜裏派我帶領上百位中華教教士過來幫你。畢竟這洪澇災害甚是嚴重,若是無法阻住那就會讓一眾百姓受災的。”趙晨笑道,隨後看見幾人凝目皺眉,當即問道:“對了,你難道遇到了什麽狀況了嗎?”


    “是的。那處水壩出現了崩潰,所以我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才能夠修補上。”


    指了指依舊在傾瀉著洪水的口子,蕭星滿臉都是苦惱。


    以她目前的實力想要擋住這洪水,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便是她的師尊蕭鳳來到這裏,隻怕也是一樣束手無策。


    沒辦法,蕭鳳那清淨琉璃焰若是針對人的話,自然是無往不利,但若是要論起破壞力以及防禦力來說,實在是比不上玄門引雷之法,更無法和釋教護法神通相媲美。


    “無妨。事在人為嘛!我就不信,就憑我們這些人,還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你還是先歇息一會兒,莫要累壞了自己。”笑嗬嗬的,趙晨將手上一柄雨傘遞上去,讓蕭星不再受到那些風雨侵蝕。


    為了便於工作,蕭星一直都盯著風雨,就呆在了前線。


    她畢竟不是那些男子,所以也不可能脫下衣衫來,而且真元也在幫助搬運東西的時候消耗的所剩無幾,根本無法抵抗風雨侵蝕,以至於身上的那一件藍色官府早已經被打濕了,不僅僅毫無之前的威風,甚至因為沾上了泥水而顯得狼狽不堪,緊緊貼著皮膚的衣衫雖然遮住了並不算是多麽玲瓏的軀體,但是卻也露出那瘦削的肩膀。


    真讓人驚訝,眼前的瘦削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做出這些事情的!


    “謝了,叔叔!”


    接過雨傘,蕭星卻恍如未知一樣,帶著幾人朝著那處崩潰水壩走去。


    因為連日來的下雨還有水庫洪水的衝刷,整個地麵泥濘不堪,而且山石也相當滑,若是有個不小心的,隨時都可能跌倒在地。


    幸虧這裏全都是修行有成的武者,若是仔細小心一點的話,還是能夠走過去的。


    很快地,一行人就來到了山崖邊上,看著下方正在傾瀉洪水的水道。


    “無法用大石頭堵住嗎?”看著那奔湧河水,一個人神色恍然問道。


    他叫做李治,在其年幼時候,他的父母親便是被卷入洪水之中死去,以至於被迫淪落到潞州城中,靠著給富家大戶作小廝為生,因為經常陪著公子到私塾之中去,故此也能夠識文讀字。之後因為赤鳳軍到來,那處富家大戶直接丟棄此處家產逃難去了,而他為了謀求生存,就加入到了赤鳳軍之中,並且靠著在那些世家大戶做小廝所學到的一點東西,在赤鳳軍之中混出了一些名堂來。


    如今看著這肆掠洪水,他腦海之中那被洪水摧毀的場景,又一次湧現出來了。


    蕭星搖搖頭,解釋道:“不行!那洪水勢大,若要阻塞須得要那種長有數丈有餘、重達萬斤巨石方可。但是這裏乃是山路,崎嶇坎坷。僅僅是行走已經算是困難,如何能夠將其運過來呢?”


    原因無它,正是因此所以蕭星等人,才始終無法修複水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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