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內。


    寒冰男和上官默帶著對彼此的殺念,擁有著各自強大的氣場快速的相互迎麵而來。


    淵虹和寶劍冰冷的寒刃在兩人的殺氣中轟鳴。


    寒冰男眼裏,她是千年的宿敵,更是殺害他雙親的罪魁禍首,對她有著融入骨子裏的恨。而上官默眼裏,他是莫名帶給她傷痛的男人,發自肺腑,源自靈魂。隻要看見他便有一種痛入骨髓的疼。雙方都恨不得將對方除之而後快。


    就在二人擦肩的一瞬,時間仿佛靜止般。


    高手過招,永遠不需要過多華麗的招式,勝負往往就在這一瞬之間。


    “老大!”


    “默默!”


    “上官默!”


    隨著三人急促的喊叫,門砰的一聲響,就被沈東流一腳踹開。原本激動到興奮的幾人,還沒進屋,心卻涼了。


    兩人接著肩背身而立,然而寒冰男的劍卻是直插上官默胸口,上官默的刀隻是擦著寒冰男的胳膊偏離了要害。周圍死一般寂靜,眾人皆是傻了眼。


    鮮紅的血液順著穿透她身軀的劍一滴滴匯聚成流滴在地上,濕了她身上的衣,觸目驚心。她慢慢轉過臉,看著麵無表情的寒冰男,眼裏的血色逐漸褪去,手上的淵虹掉落在地。一滴淚毫無征兆砸落在冰冷的劍上,跳出了一個音符。


    “大伯~”


    一聲輕緩的呼喚,寒冰男轉過臉,沒有一絲情感。上官默直愣愣的看著他,癱軟了身體,搖搖欲墜。


    她終於還是在淵虹快要接觸到寒冰男心髒的時候驟然清醒,沒下的去手。


    “默默!”


    “老大!”


    “大人!”


    周圍瞬間炸了鍋,都爭先恐後跑上前接住上官默。虛空這時從劉宇背上飛身而起,迅速在寒冰男身上點了幾下,落在地上。然後虛弱的又被劉宇接住。沈東流氣憤的二話沒說,上前一個巴掌直接打得寒冰男差點趴在地上。這一巴掌卻讓他清醒了過來。


    寒冰男直起身子,一臉茫然。沈東流一個拳頭帶著疾風就又迎麵咂了過來,不過卻被寒冰男一把就抓住了。


    “沈東流,你這是幹什麽!”


    “幹什麽!你還敢問,你竟然殺了老大!你竟然殺了老大!我要替她報仇,啊~~~”


    沈東流瘋了一樣,拚命想抽出拳頭,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寒冰男聽後一震,以為沈東流在開玩笑,然而玉兒和小妖撕心裂肺的哭喊讓他心裏頓時漏了一拍。轉過視線,上官默原本晶亮的眼神在逐漸暗淡,眼睛一眨不眨,憂傷的看著他,微微翹起的嘴角帶著殷紅的鮮血,瑰麗而又震撼人心。而他的寶劍正明晃晃的插在她心口。


    心頓時被撕裂,無以言表的痛和絕望帶著無助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寒冰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愣的失了焦距。卻猛然想起方才風墨骨要殺上官默,而自己在憤怒中殺了風墨骨。他殺了風墨骨?


    他渾身一震,轉過頭,柳雲珊痛苦的躺在地上,努力向門邊爬去。這一看,他頓時幡然醒悟。悔恨不已。


    “幻形粉!我殺了···丫頭!”


    突如其來的精神震撼,讓他近乎崩潰。寒冰男顫抖的轉過身,看見虛空放下上官默的手臂,無奈的搖頭。圍在旁邊的眾人無不痛心疾首,沈東流更是捂著臉痛哭流涕。


    這一刻,寒冰男心若死灰,這才明白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不知何時,上官默已經深深刻在了他心裏。而偏偏,卻是他親手結果了隱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這個人。頓時,他的心被揪緊,疼的窒息,整個世界都隻剩下陰暗冰冷。


    “丫頭,丫頭。”


    淚水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眾人都為他讓開了地方。上官默快要暗淡的眼神在看見他的那一刻突然又亮了起來,嘴角努力的彎起了一絲弧度。


    “大···大伯···唔!”


    “默默!老大···”


    眾人都是一陣驚慌。寒冰男趕緊拉住她已無力提起的手,望著她嘴角吐出的鮮血,碎了心神,好像上天在懲罰他,派人拿刀一刀一刀的在他破碎的心上割。一個錚錚鐵骨,偏偏多了柔情。淚水濕了腮邊。


    “丫頭,不要說話。我一定會治好你,一定有什麽辦法的。一定有的!”


    寒冰男頓時像個孩子一樣慌了神,眾人都看的心酸,卻無能為力。


    “對了,幽冥草!幽冥草!丫頭,你等我,等我拿到幽冥草你就有救了。”


    “大伯~~~”


    寒冰男本欲轉身,卻被上官默用最後一點力氣拉著。


    “不要走,不要走!”


    “丫頭,你不能死,你要等我,你要挺住。”


    寒冰男哭喊著,坐在地上拉起上官默的雙手,拚命地將自己所有的真氣,內力往上官默快要空虛的身體力輸送。明知這一切都是徒勞,卻偏偏不願相信。


    “大伯,沒用的。放手吧!對於死亡,我並不懼怕。也並不怪你,不要為我難過。不要難過,你不是向來很冷酷的嗎?我想看到酷酷的你。好嗎?”


    寒冰男心痛不已,看著上官默期待的樣子,隻能哭著忍住悲傷,勉強的笑著。上官默疲憊的閉上眼,努力的又張開。看著他很滿足的笑了。


    “大伯,你知道嗎?我活的好痛苦。好辛苦。我口口聲聲說,要為人間除去風墨骨。但是,真的好累。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會死,一直害怕,一直擔心。我有太多不舍,太多牽絆。但直到這一刻來臨,我卻好輕鬆。答應我···答應我···我死後,好好待玉姐姐。我會和爺爺一起祝福你們。會祝福你們的!···啊!”


    寒冰男心一緊,上官默流著淚痛苦的模樣讓他覺得生不如死,比在幽冥外圍的亡靈守衛攻擊他靈魂還要痛。上官默努力的忍著,泛白的手在寒冰男掌心緊緊的攥著。她拚盡全力微笑著,不舍的看著為她傷心難過的眾人,咬緊牙關故作輕鬆。卻不知這些都被眾人看在眼裏。心如明鏡。


    “你們不要難過,死,對於我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人世間的苦,太多,太多···隻是,看到你們為我難過,我的心好痛,痛到快要無法呼吸了。所以,不要這麽悲傷。我死後,你們都不要難過,好好生活。否則我會不瞑目的。唔!”


    又是一口鮮血突出,上官默的生命在不斷流失,已經到了盡頭。眾人都悲傷著,卻都心痛著忍住淚水。努力在她麵前堅強。上官默撐著最後一口氣,看著大家。在彌留之際,她想記住每個人的麵孔。唯恐在黃泉的路上,被她遺忘。


    “大家,永別了。我好舍不得你們,但是我想爺爺了,我好想他。”


    沈東流咬著牙低下頭,劉宇則咬著手背紅著眼眶。玉兒和小妖都是捂著嘴抽泣著。眾人都痛心疾首,空氣中彌漫著憂傷。


    上官默生命已近枯竭,她看著寒冰男張著嘴,不甘的眼淚無聲的在她眼角滑落。寒冰男伸出顫抖的手,替她輕輕拭去。溫暖的手掌貼在上官默冰冷的小臉上。同時拉起在他掌心的小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輕地扶著。飽含深情的眼裏,無限憂傷。


    上官默閉上眼,滿足的笑了。


    她終於可以走的安心,他知道寒冰男心裏是有她的。因為眼神從來不會騙人。


    繁華落幕,終究是沉澱了一把哀傷。散落在塵埃裏。


    寒冰男的心隨著上官默跌落的手,空了。


    上官默曾經說過:走的人終歸是走了,卻將有些人的心也隨之帶走了。隻留下寂寞的空殼,承受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在人世間存活。人生還是會繼續,隻是屬於那個人的位置,永遠的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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