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華城,雪紛紛。今年城內下的雪,比往年都來得多,就像是言若初眼中流出的淚。她一個人坐在雅園內的亭子裏,看著雪壓鬆柏的枝頭,心中又慢慢沉重了許多。即便涼風肅肅,都打斷不住她的傷心難過。純白的雪映在她幽暗的眸子裏,空白了她的心。她總想去做些什麽,卻又無從下手。所以她隻能靜靜坐著,任憑心中反複無常。


    雪隨意地落著,慢慢將她堆成一個冰冷的雪人。


    “若初,下著雪呢,坐在亭子裏可是會被凍著!”茫茫大雪中,葉忘仇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打著傘走到亭子前。他臉色鐵青,話語中帶著些責備之意。


    “爹!女兒在房中呆太悶,出來透透氣!”言若初解釋道,她說話的語氣,和雪花一樣軟綿綿的。


    “唉!”葉忘仇歎氣!他想到以前,言若初總有離晚楓和孤星兩位師兄陪著,如今就剩下她一人,當然會覺得悶。他收回臉上的怒氣,口苦婆心勸道:“若初,快隨爹回房罷。爹有要事要跟你說!”


    “爹!”言若初有些不情願,“女兒隻是姑娘家,不想過問他事!”


    葉忘仇笑了笑,沒有生氣,道:“是你自己不想聽的,到時可別怪爹沒告訴你!”


    “嗯?”言若初對葉忘仇的反常言行感到詫異,“爹,究竟是何事?”


    葉忘仇蹙了蹙眉頭,抬頭看了看天山飄的雪,道:“快跟爹回房去,爹就告訴你!”


    言若初起身,走到葉忘仇身旁,伸手撲了撲落在葉忘仇衣物上的雪,道:“爹,女兒不孝,害你為女人擔心了。女兒以後不任性了!”


    葉忘仇嗬嗬笑了笑,道:“若初,待會爹告訴你那件事後,你定會高興的,也不會再如此消沉下去!”


    “哦!”言若初越聽越感到驚奇,便隨葉忘仇回到房中。進了房後,言若初急問道:“爹,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確信能讓女兒高興!”


    葉忘仇咳了咳,道:“有兩件事!首要一件事便是方才爹得到了飛葉刀和流雲刀!”


    言若初勉為其難地笑了笑,此事並未能讓她高興,她有些失落道:“祝賀爹!終於拿到了這兩把刀!”


    “你呀!”葉忘仇看著言若初搖搖頭,臉上春風得意,道:“第二件事,便是.......”


    葉忘仇不說了,賣起了關子。方才有些失望的言若初此刻已提不起興致,平靜地看著葉忘仇。葉忘仇疑問道:“若初,這第二件事你不想知道嘛?”


    言若初淡淡說道:“爹,你是不是有什麽好寶貝要送給女兒?”


    “在你眼裏,哪還有什麽值錢的寶貝!”葉忘仇搖搖頭,嘴角邊上總帶著笑意,“第二件事,跟一個人有關,不過爹可沒那個能耐把他送給你!”


    “爹,你不會是急著將女人嫁出去吧?”


    葉忘仇笑得合不攏嘴,道:“若是此刻真要給你訂門親事,你豈不是會恨爹一輩子呀!爹也不賣你關子了,這第二件事就是爹想告訴你,王風吟這小子還沒死!”


    言若初立馬就怔住了。


    “什麽!”半晌之後她才緩過神來。她狐疑地看著葉忘仇,問道:“爹,你方才可是說王風吟還沒死!”


    “沒錯!”


    言若初搖搖頭,道:“怎麽可能!”


    隨後她抬起頭,摸了摸她瘦弱蒼白的臉,道:“我肯定是在做夢!”


    “哎呀!”葉忘仇急得咳嗽幾聲,“若初,千真萬確!兩日前中原六大幫派圍攻花間派,是那小子獻身救了花間派!”


    “他......他不是被埋在......”言若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葉忘仇又被氣得咳了幾聲,道:“若初,你若是再不信,爹這就去命人將井林挖空,看看能否找到他的屍身!”


    “爹,真的嘛?”言若初淚眼婆娑。


    葉忘仇心疼地點點頭。言若初起身,走到葉忘仇身前,蹲身將頭倒在葉忘仇腿上,失聲痛哭。葉忘仇輕拍著她的腦袋,道:“若初,他還活著,你也別再難過了。”


    “爹,女兒之前難過可跟他沒半點關係。”


    葉忘仇歎道:“若初,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倔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言若初抬起頭,淚眼模糊,雙頰通紅。頓了頓,她說道:“爹,女兒想去找他!”


    “這......”葉忘仇有些猶豫,“去罷!不過你要答應爹,過兩天才能走。這兩天就多吃點,補補身子,你瞧瞧,你現在都瘦得不成人樣了!”


    言若初黯然道:“爹,女兒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葉忘仇垂頭拍著她的肩膀,歎道:“傻孩子!”


    “爹!”言若初嬌嗔道。


    ......


    此刻,幽蘭穀,李朝九已死了一整天。好在此時並非暑熱時節,否則他身上還會散發出臭味。鬱幽蘭一直守在他身邊,此間有合過幾次眼,卻也很快便從夢中驚醒。每每醒來後,她都會喊著李朝九的名字,然後抱著朝九的手臂痛哭流涕。


    “幽蘭姑娘!”王風吟又來探望李朝九了。昨晚一夜,他都沒能睡得安穩。幾次來看望李朝九,見鬱幽蘭正抱著李朝九痛哭,不忍心打擾隻好返回房中。


    “王公子!”鬱幽蘭虛弱道,她人看起來昏昏噩噩。


    “朝九,他怎麽樣了?”


    鬱幽蘭絕望地搖搖頭。王風吟心中暗自歎了歎,怔怔地看著李朝九。在一旁站了許久,鬱幽蘭側頭對他說道:“王公子,你先去歇息罷。”


    “幽蘭姑娘,你已有兩夜未合眼了,要不你去歇息一會,我來照看朝九!”


    鬱幽蘭搖搖頭,道:“我不困,也睡不著。”


    “嗯!”王風吟腳步輕輕地往屋外走去。走了幾步,他停下來,想了想,又走到床邊,道:“幽蘭姑娘,我試試給他運功運轉內力罷。”


    鬱幽蘭起身,讓出了位置。王風吟盤坐在李朝九身後,合上眼,出雙掌於李朝九後背。因李朝九已死,血液停下周轉,難以將內力注入到他體內。王風吟咬牙,額頭及鼻尖上皆滲出了汗,竭盡全力往李朝九體內推入內力。


    忽然,王風吟整個人往後倒,像是被蠻力推開一般。隨後他口噴鮮血,暈倒在床上。鬱幽蘭急喊道:“王公子,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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