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謀奪軍功,永壽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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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康熙第一個大婚的兒子,承瑞的婚禮非常的盛大,定在康熙二十年的九月。


    正好此時,三藩之亂已經基本平定,吳三桂已死,其孫吳世璠如困獸一般苦苦掙紮,蕭阿妧得到消息,康熙已命大軍圍攻雲南,企圖一舉將吳三桂餘孽一網打盡。


    康熙十七年,吳三桂在衡州稱帝,國號大周,可惜吳三桂隻當了幾個月的皇帝就病死了,他的部下群龍無首,發生動亂,清軍趁機發動進攻,形式瞬間扭轉,時隔三年,在清軍的步步威逼之下,當年威風赫赫的吳三桂大軍已經潰不成軍。


    然而,在婚期已定的情況下,準新郎竟然向康熙請旨前往雲南,他想生擒吳世璠,以吿這些年受戰亂之苦百姓的亡靈以及奮勇殺敵戰死沙場眾將士的英魂。


    胤祾一拳打在檀木桌上,桌上茶具被震得發出聲響,“說什麽想與前方戰士同甘共苦,不過是想白分一份功勞而已。皇阿瑪竟然同意大哥前往雲南,不公平!”


    蕭阿妧平靜了飲了一口水。看著眼前已年滿十歲的兒子,這兩年,胤祾的個頭竄的非常快,已經隱隱要超過蕭阿妧的個子,少年眉目清雋,尚且稚嫩的臉上怒意竟顯。


    “這些你知道便好,承瑞想借這次機會掙一份軍功,那就讓他掙,咱們隻在後麵看著!”


    胤祾拳頭攥緊,“皇額娘,兒子不甘心,剿滅三藩是八旗軍隊奮勇拚殺了八年才能得到如今天下平定的局麵,大哥什麽都沒做,卻可以白得一份巨大的軍功,憑什麽?”


    蕭阿妧什麽都沒說,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也想去?你若是想去,額娘立刻為你去皇上麵前請旨。”


    胤祾梗了梗,滿腔怒意就這麽被蕭阿妧澆滅。


    他知道,隻要皇額娘去向皇阿瑪請旨,皇阿瑪一定會同意的。


    可是他想去嗎?


    不想!


    他不想用這麽卑鄙的手段去掙軍功!


    他的兩個舅舅,齊佳牧瑾和蕭玨,都是威風赫赫的大將軍,這份功勞本該屬於他們的!


    自從胤祾長大,蕭阿妧便將傳喚鬼魂的方法教給了他,自己倒是極少再用鬼魂探取消息。


    從鬼魂口中,胤祾知道了戰場的血腥,那些軍功都是八旗將士他們用命換來的。


    所以他更加氣憤,憑什麽原本屬於別人的功勞,就因為承瑞是皇子,就要被剝奪走?


    “胤祾,你還年輕,將來這種事情還會有許多,要是你每次都這樣,遲早會中了別人的計!孫子兵法第十五計,激將法!”蕭阿妧頓了頓,冷笑道:“承瑞他恐怕巴不得你去跟皇上請旨一同前往雲南。”


    承瑞白搶軍功的做法確實不恰當,但是蕭阿妧想,他的目的並非在此處,他想把胤祾也給吸引過去,畢竟那麽大一份功勞,一般人都會抵抗不住誘惑。再然後,他就能使點手段,將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胤祾的頭上。


    平白多兩個人來搶軍功,將士們也不是沒脾氣的,隻不過礙於這個人是皇帝的兒子,是他們的主子,他們敢怒不敢言。


    不過隻要胤祾安心接受了這份軍功,未來,他在軍中將士的心裏可能再無好感。


    而承瑞,隻要有胤祾在前麵擋著,他在後麵一麵扮好人,一麵在軍中散播詆毀胤祾的流言,胤祾的名聲說不定就會被他這麽給毀了。


    到時候,二阿哥就算再得康熙的寵愛又如何?以後拿不到兵權,就算拿到了,手底下也多半是一群陽奉陰違,貪生怕死宵小之輩。


    不說蕭阿妧猜的完全正確,不過也是*不離十了,承瑞正是想用這個法子引胤祾上鉤。皇貴妃的母族有軍權,要是胤祾再娶一個文臣之女,那文武百官不是全都被胤祾收入囊中了嗎,還有他什麽戲唱!


    他知道胤祾年紀小,還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他的目的一定能達成。


    不過他卻忽略了胤祾有一個皇貴妃的額娘!


    胤祾不是蠢的,情緒平靜下來一想,就馬上想到了承瑞的目的。


    儲位之爭曆來殘酷,史書上記載的李世民弑兄殺弟登基;隋煬帝楊廣殺父登基;明成祖朱棣誅殺其孫朱允文奪位……


    親父子親兄弟都能為了那把椅子反目,他和承瑞同父異母,他遲早會對自己下手。


    蕭阿妧揉了揉眼角,近來總覺得身子疲乏得很,歎了口氣,說道:“胤祾,承瑞的野心,你懂,你皇阿瑪也懂,你怎麽不想想,皇阿瑪之所以同意讓承瑞去戰場,是想把他往火坑裏推!”


    胤祾一驚,想到那種可能,臉已經白了。


    對於覬覦自己皇位的人,哪個皇帝能夠輕易放過?


    當年順治對多爾袞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一般的皇子,大婚之前會分封爵位,可承瑞早已經打聽過了,康熙那邊竟然半點動靜也沒有。


    承瑞想去掙軍功,一方麵是想害胤祾,另一方麵,是想借軍功拿到爵位。


    康熙知道承瑞的目的,一旦有了爵位,承瑞就能光明正大的拉攏大臣,和大臣結交,他能忍得下去?


    如果有一天,康熙知道,看中那把椅子的人是他,皇阿瑪會下手嗎?


    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心中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胤祾臉色蒼白,緩緩站起身,向蕭阿妧作揖,“兒子知道了。”


    仿佛一瞬間,那個十歲的少年已經長大。


    蕭阿妧歎了口氣,“以後凡事,要三思而後行,想好前路,想好退路,想想身邊那些眼睛,以後你開府出宮,額娘不可能什麽事情都這麽對你說。”她的聲音頓了頓,蕭阿妧覺得左手手腕有些抽筋,揉了一下,卻發現原本細嫩的皮膚竟有些僵硬,蕭阿妧低頭,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腕,突然之間,臉色有些難看。


    胤祾發現了母親不尋常的情緒,連忙問道:“額娘您怎麽了?”


    蕭阿妧瞬間回神,淡淡一笑,“沒事,就是有些乏了,你快些回阿哥所吧,承瑞這個時候多半在阿哥所等你了,額娘想休息一下。”


    胤祾不疑有他,行禮以後便退下。


    看著胤祾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蕭阿妧鬆了口氣,一手撐在桌子上準備起身,可是不知怎麽回事,感覺身子重的很,突然之間,蕭阿妧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渾身無力,竟軟軟地倒了下去。


    耳邊隻響起一道驚呼聲:“額娘!”


    胤祾走到半路,越想越奇怪,看了看天色,太陽高掛,正午時分,額娘從前從不在這個時候午睡,怎麽今天突然就想提早休息了呢?


    想到之前額娘臉色難看,胤祾連忙轉身回殿裏,正好看見蕭阿妧倒下去的時刻。


    永壽宮出大事了,皇貴妃昏迷不醒已經有三天了。皇上除了上朝之外,就呆在永壽宮,連軍機大事都在永壽宮處理。


    現在太醫院的太醫全部在永壽宮輪流給皇貴妃看診,可愣是沒人能夠查出皇貴妃昏迷的原因,更別說研究出能讓皇貴妃痊愈的良方了,就連康熙身邊的禦醫路平雋也想不出應對之策。


    “庸醫!都是庸醫!皇貴妃昏迷不醒,你們治了三天,愣是沒有半點起色,朕養你們這群庸醫有什麽用!”康熙指著太醫院一幫國手的鼻子罵,怒意差點掀翻了永壽宮。


    太醫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吭一聲,皇貴妃這病太奇怪了,明明脈象正常,可偏偏人昏迷不醒,紮針灌藥都試過了,一點用處都沒有。身為太醫,最怕的是什麽?是怕找不到病症的根源,無法對症下藥,這麽一來,離死也就不遠了。


    永壽宮內外一片愁雲慘霧皇帝震怒,將永壽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皇貴妃昏迷的原因。


    胤祾領著弟弟妹妹進來,兩個孩子一看見躺在床上的蕭阿妧就哭著撲了過去。


    康熙本來就在氣頭上,兩個孩子的哭聲吵得他更加煩躁不安。


    “奶娘呢,把兩個孩子帶下去,沒事別來寢殿。”他咆哮,奶娘隻好不顧兩個孩子哭鬧,把他們帶下去。


    胤祾跪在康熙麵前,“皇阿瑪,兒臣請求在民間遍尋名醫,治療皇額娘的病症。”


    康熙不耐煩的說:“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太醫院,可他們連皇貴妃得了什麽病都不知道,民間的大夫怎麽可能會有辦法。”


    胤祾道:“民間有不少能人異士,或許他們可以治好皇額娘呢,求皇阿瑪同意,兒臣可以悄悄的去找,絕對不會驚動百姓。”


    康熙冷冷道:“你先下去,讓朕想想吧。”


    胤祾頓了頓,覷了眼康熙的臉色,已然知曉他不同意在民間找大夫,原因無非是怕胤祾會借這次機會,招攬民間的能人異士,結黨營私。


    不過康熙就算不同意,他也會悄悄地找,要是再這樣下去,說不定額娘就真的……


    “妾身隻是睡了那麽一會兒,皇上就對妾身的孩子橫眉冷對,若以後妾身不在了,皇上會不會將妾身的孩子棄如敝履。”


    康熙的胸口急劇起伏,他想說些什麽,可是那些話全部堵在嗓子眼兒說不出來,隻是愣愣的看著蕭阿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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