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朝府裏廂閣錯落一片雅致。


    一屋燈明人靜,朝大公子正在自己房間裏伏案埋首,特別認真地執行著白日裏私密來訪的辰王爺布置下的任務。


    “少爺,民眾間傳開的殺魔傳言確有其事,大牢裏的一名殺人犯越獄了,這事兒對剛剛才立起名聲的玖城大牢影響不太好。”


    朝長歌擱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算了吧李叔,你擔心錯對象了,相信我,隻要跟蘇樂對上,肇事者絕對更值得擔心,不,直接為之默哀好了!”


    想起白日裏辰王的話,朝長歌一臉的興味。


    他知道辰王是不會許放過蘇樂這朵奇葩的,便好奇地問了慕辰會把蘇樂安置在一個什麽的位置怎麽個用法,結果慕辰用了個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奇怪字眼來回答他:“隨機”。


    “任何一個固定的位置都不會適合蘇樂。”幾個時辰前,辰王爺就站在這間屋子裏,負手看著窗外的菊花,滿眼勢在必得地道,“本王就是看中了她的隨機,行事看似放肆不計後果,偏偏又有足夠的實力達到目的全身而退。她並非瘋狂更不是草莽,不管對手是什麽樣的存在,她始終以她的不變來應對方的萬變,其威力在於她銳利與柔韌的契合。本王想,如果將一些非常之事交給她,她定可以給本王一些驚喜的。”


    於是,賭坊裏,非常之事來了——


    懷裏的侍女一臉虛弱,“殺,殺人了!”


    蘇樂麵色一凝,不用這女子說她也聞到了,那一股正在漫延開來的血腥味。


    “是,是一個,一個穿著囚服的蒙麵男人——”


    “鄭吉?!”蘇樂驚呼一聲。


    女子話還沒有說完,蘇樂已經推開了她閃身衝進了屋,幾大步穿過,一把從窗口躍了出去。


    剛剛窗口一閃而逝的那一角囚衣她不會看錯的。


    女子失去了蘇樂的扶持,往旁邊一倒,徹底昏厥了過去。


    辰王爺抬眸看了一眼蘇樂追出去的窗戶,踏步進了房間。


    屍體被割了首。


    刀痕齊整,手法利落。


    想象得出死者可能幾乎都沒怎麽反應過來就眼睜睜地被取走了性命。


    屋裏光線不明不暗,擺設全都沒有損落痕跡,正中間的桌上擺著一副還沒怎麽動過的馬吊,而被殺之人的無頭屍體正伏倒在上麵,傷口噴灑而出的血流了一桌,沿著桌邊滴滴答答地濺落到地上,很快就淌了一灘。


    慕辰目光由上而下地掃過屍體,停頓在那人腰間的銅質魚符上。是朝官?


    工部員外郎。


    慕辰不由得皺眉,雲州近日並沒有工程事項,這工部員外郎不老實呆在京城坐衙門,憑白無故地跑到玖城來做什麽?而且竟然還沒有知會他。


    一朝官員偷偷摸摸地潛進遠離京都的親王領地,而後被人殺死在賭坊,這找死般的行為還真是有夠詭異。


    清淡地移開視線,辰王爺淺抬了手,兩名暗衛瞬即落於屋中,


    “即刻封鎖這裏,在本王回來前,不許任何人靠近,也不要知會官府。馬上給本王找一身適宜夜間活動的便服來,另外,去查一查那條殺魔越獄傳言的源頭。”


    ——窗外——


    凶手輕功不凡,蘇樂不通古武,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一路窮追不舍。即便如此卻還是漸漸地被甩開了很大一段距離,若非凶手提著的頭顱不停在滴血,幾次蘇樂都要跟丟。


    血不停地滴落,囚服一角漸漸被染紅。


    距離越拉越大,傳說中月黑風高的暗夜,眼前一身囚衣的男人漸漸從視野裏消失不得見,蘇樂隻能跟著血跡追尋。


    最後停在了一片竹林外。


    夜風刮得猛烈,帶著濃濃的竹葉清香,微微蓋住了少許血腥氣,但颯颯冷肅之音卻更顯得陰邪瘮人。


    不覺冰涼了指尖,蘇樂平複著喘息,不敢置信地看著獨自站在林前空地間的囚衣男子,鄭吉。


    一身素白蒼涼的粗麻囚衣散發著冷意,他腳旁的地上正躺著那一顆頭顱,此刻已經不再滴血。而他的前麵,則躺著另外一個人,風裏的持續變濃的血氣告訴蘇樂,恐怕那也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蘇樂滿心的驚疑,正想要上前去,身後卻突然伸出來一隻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隻手臂攬住她上身,力道大得嚇人,直接拖著她向後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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