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璃!”白蓮花匆匆追上妻子,勸她道:“若他真有心脅迫你什麽,定已做足準備。你不可莽撞行事,我們必須好好合計一番。”


    嚴厲正一門心思要去找妖帝拚命,聽這一勸頓時冷靜了些。


    妖帝吃一塹長一智,她若想單憑武力,在一個時辰之內製住妖帝,把天樞的心奪回來,絕無可能。而若是采用人海戰術,固然勝算頗大,卻必然傷亡也甚大,非她所願意看到。


    “我全聽你的,你說怎麽辦?”


    白蓮花歎氣:“我們不能讓他牽著走,或許可以試試……色丨誘。”


    “門都沒有!”嚴厲斷然拒絕,“出這種損主意,你是我男人不?”轉念卻不禁想起當年,夫妻倆大婚那日出的一個變故。


    白蓮花雖是贅婿,鳳皇和鳳後卻視他為子,讓他先入的府,嚴厲則在婚前一日去到長生殿,正日裏由白蓮花帶領儀仗去迎娶她。


    嚴厲不服二老的安排,不敢說反對,背後跟白蓮花好一通軟磨硬泡。


    白蓮花倒是無所謂嫁還是娶,正好也存著一個疑慮,就同意了穿那身鳳冠霞帔。嚴厲則穿著新郎官的禮服,變嫁為娶。


    夫妻倆瞞天過海,互換身份,這事至今也隻晧睿仙師知道。


    婚禮那日妖帝假扮龍君潛入洞房,自以為憑此弱點就能將“新娘子”以邪瞳操控,孰料白蓮花早有防備,以無極宮秘術鎖了自己的心竅,讓邪瞳之力大打折扣。


    未免自己的大婚之喜被破壞,白蓮花將計就計,假裝受到操控,跟著妖帝來到這片鳳凰花海,與妖帝虛與委蛇,直到嚴厲聞訊趕來,也不曾吃虧。


    白蓮花能騙過妖帝的眼睛,一來是因妖帝彼時輕敵大意,二來因他跟無照學過偽作之術,且熟知嚴厲每一個明顯或是微小的習慣。


    “那你快去。”嚴厲催一句,又囧然叮囑一句:“但你最好別讓他占便宜,否則我怕日後會忍不住厭惡,不讓你上床。”


    白蓮花甚無語:“他吃過我的虧,豈會再上我的當?並且有那個咒在,他輕易就能看出我是個贗品。我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


    嚴厲懊惱:“那怎麽辦?”


    白蓮花歎氣:“為了天樞,你別無選擇。而為保成功,我們須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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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笳天南麵的鳳凰花叢最是廣袤。嚴厲趕到之後天眼洞開,在鳳凰花海上空迅速搜索一番。


    鳳凰花是鳳族的吉祥花。此花四季常開,花枝幾尺高,花、葉皆豔紅如火。


    嚴厲鮮少喜歡華而不實的東西,鳳凰花是個例外。閑暇之時常常她都會於花叢中獨酌,趁著微醺大夢浮生。然而每次她都是隨意按落雲頭,隨意往花叢中一臥,時隔多年,哪兒還記得當年在哪裏打死的紫陽少君?


    “淩柯,你這無膽鼠輩!速速出來與我一戰!”


    時間緊迫,來回搜了幾圈也沒有收獲,嚴厲不禁破口大罵。


    妖帝一身如血,他若是隱匿在同樣豔紅的花叢當中,根本就看不到。倘若激他也不出來,嚴厲一時倒無計可施。


    皇笳天上陽氣極盛,她若是一把火下去,固然可能將妖帝逼出來,偌大花海卻會頃刻化為灰燼,唯恐火勢還會隨風往四下蔓延,釀成不可收拾的後果。


    罵到口幹舌燥,詞窮了,仍然一無所獲,嚴厲不禁生出疑惑。


    妖帝明明肆無忌憚,卻藏頭露尾的,被罵成那樣還不出來,或許他根本就不在這裏?可是世上除了紫陽少君,最了解他之人非龍君莫屬。龍君說他在這裏,多半必是在這裏啊。


    這時耳內響起白蓮花的聲音,嚴厲依言落下雲頭。


    她腳踩著一從鳳凰花,一麵放眼四顧,一麵冷聲說道:“淩柯!難道你就不想試試,那個咒的咒力還餘下幾分?”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她在花叢頂上如履平地,來回走了幾步,幾乎是咬牙切齒說道:“我給你這個驗證的機會,交換天樞的心。你看如何?”


    隨即,一個紫衣華服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


    男人同樣腳踩著一叢鳳凰花,他戴著一副可怖的麵具,用寒星般的眼睛注視著嚴厲。


    嚴厲冷眼審視著這個蒙頭蓋臉的妖帝,從而分析他跟紫陽少君合體的結果。


    他的瞳仁漆黑如墨,眼中沒有那些詭異的波動。而妖帝的邪瞳是無法掩藏起來的。身畔元氣原本如同濃厚的血霧,如今則淡了許多。


    唔,這是兩個好現象。但他為何卻會重傷駿吾呢?


    他的眼神複雜難辨。嚴厲揣測不出其中意味,隻隱隱覺得,他似乎有些疑惑。他那身衣服也讓她覺得非常眼熟。


    嚴厲幽幽歎了口氣,“原來你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喜歡我變成這樣麽?”妖帝緩緩開口,冷冰冰的語氣像極了紫陽少君。


    “南無?”嚴厲麵上一喜,緩緩伸手。妖帝絲毫沒有躲避,任由她輕輕摘下那副麵具。


    嚴厲看見一張記憶深處的臉。長著這張臉的男人跟她打鬧了四百多年,忽然有一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揚言非她不娶。彼時她惱羞成怒,一掌將他扇飛。


    後來聽說他在一棵大梧桐樹上掛了好幾日,不是因為受了傷,卻是在樹上絞盡腦汁想了三日,想著怎麽才能把她娶到手。


    後來幾十年裏,他把那些想法一一付諸現實。她卻記著當年在淩霄殿上,一把火燒了他的朝服,他捂著屁股灰溜溜跑走之際,曾放的那句狂言。


    “此仇不報,誓不罷休!你若是個女人,我就娶了你,再拋棄你!”


    所以她一直都不相信,他待她是真心的。


    被一個風流俊逸的男人花樣百出地苦追那麽久,她再粗直的性子也生出了彎彎繞繞。她不知那算不算動心,卻知自己不可以對他動心,惶惑苦惱得很。


    這日她擺脫燭武和虞靖,攜著幾壇酒去到一片鳳凰花叢。


    幾壇酒而已,於她如同喝水。後來卻會醉得一塌糊塗,是因就在她喝完自己帶的酒,懶臥花間之際,他沐著月光踏花而來,懷裏抱著一大壇酒。


    “哎!我找到你不易,你別急著走啊!你看這樣可成?你喝一杯酒,我就作一首讚美你的詩。若我堅持不到這一壇酒完,就再也不糾纏你。若能堅持完,你就耐下性子,聽我坦誠心扉。可成?”


    她暗自估摸了一下,那一壇酒怎麽也得有幾十杯,這個賭於她並無損失,還賺了一壇酒喝,遂痛快應了。孰料他果然堅持到最後一杯,還每一首詩都作得讓她一點挑不出毛病。


    並且,那酒似乎有古怪,隻一壇就讓她醉了。


    而她也是在最後那杯酒的時候才恍悟,她被從頭到腳都調丨戲了個遍……


    這個斯文敗類!


    她暗惱,他卻開始坦誠心扉。沉溺於他動情地表白之中,她竟然晃了一下神。隻是這麽一瞬間,他就貼過來,在她唇上飛快親了一下。


    從來沒人這樣對待過她。


    無可否認,那一瞬她的心猝然疾跳了幾下,嚇得她驚慌失措,以為自己做了個邪夢。他怎麽可能是真心愛她呢?她又怎麽可能對他動心!


    “妖孽,受死!”她狠狠拎起拳頭,一通就把他打扁了。


    嗬!如今回想,當年她確實是動過心的吧。奈何在她想要認真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卻得知他被妖帝渡魂。那還多想什麽呢?唯有徹底斷了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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