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客房裏的幾位客人一夜沒太消停,時光還是不歇腳的走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托洛汀?阿納哈拉姆就敲響了董成的房門。


    “準備好了嗎,董成,我們要出發了哦。”她還是那一身的白衣,不過衣服似乎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裏麵藏了什麽。


    “還是這一身打扮啊。”董成說道。


    “是哦,有什麽問題嗎,不喜歡嗎?”托洛汀連連反問道,“倒是你,不要穿軍服了,不然很麻煩的。還有記得帶好武器,別忘了,你可是……”


    “去當保鏢的,我知道。”聽著她一連串急迫的話語,董成忍不住搶白了她一次,算是反擊,“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換好衣服。”


    幾分鍾之後,兩人就不聲不響的走出了斯利德行星執政官的官邸,來到了大街上。


    既無車輛也無隨行,像是微服私訪嘛。她這是領我到哪去呢?董成對這次二人出行的興趣越發的濃厚了。


    托洛汀似乎對這裏的街道非常熟悉,隻走過兩個街區,就帶著董成離開了熱鬧的大路。


    冰峰城繁華美好的一麵,也隨著道路的寬度減少。七轉八拐之後,道路越來越狹窄了,店鋪和居民樓也越來越少了。再也看不見中心區域的景觀大道和高檔住宅區,映入眼簾的都是一些建設中的施工現場或已經廢棄的工地。


    “你對這裏很熟悉嘛。”跟在托洛汀後麵的董成問道。


    “嗯,算是吧,我差不多每隔一段時間就來這裏一次,待上好幾天。”托洛汀說道,“接下去,是要問‘為什麽’了吧,勤學好問的軍官先生?”


    “的確讓人有點好奇。”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不在實驗室忙碌而是在施工現場穿行,這事還真不多見。董成說道,“我還以為你更喜歡室內的活動。”


    “工作嘛,無法選擇場地。不過,有時候我也樂在其中。”白衣女士舉起食指,在空中畫了幾個圈,就好像是指揮家在引導樂團一樣。(.無彈窗廣告)


    她轉頭送給了董成一個笑容,說道,“不要問具體的工作內容了,這是企業機密。能讓你知道的,我會告訴你的。”


    他們邊說邊走,來到了一個大的工地。工地現場的入口處建有的路障。從入口看過去,裏麵沒有施工,也沒有施工人員。離入口處不遠是一個材料放置場,堆放著不少鋼筋、盤條和金屬型材。稍遠處一座建築的主體基本完成了,像是原油加工廠的摸樣。工地現場上還放有不少其他建築材料和幾間拚裝的臨時工棚。


    托洛汀沒有在入口出停留,她領著董成直接走到金屬材料放置場這邊。原來,這邊有一段柵欄破了,從那裏似乎可以進入材料放置場的內部。


    也許是停工太久無人打理,也許是當初堆放時就管理不善,這些金屬材料的放置完全是雜亂無章。東一簇西一堆的鋼材枝枝叉叉的放在那裏,有的像柴火垛,有的像鳥巢。互有交叉,互有關連,看上去完全就是個鋼鐵迷宮一樣。董成這時已經陷入來到遙遠世界的錯覺之中了。


    “這個空隙是我幾個月前的一次重大發現,能幫我們節省不少的時間。”托洛汀說著走進了迷宮之中。


    “這裏還不是目的地嗎?”


    “那是當然,目的地還遠著呢。有點怕了嗎?現在就打退堂鼓了嗎,要退出還來得及哦,不然等下去以後就晚了。”


    托洛汀的聲音摻入了鋼鐵碰撞的聲響。


    突然,聲音有了變奏,似乎一處鋼筋並沒有堆好,在長期棄用後,堆放已經變得非常不穩固了。


    頃刻之間,鋼材傾覆,向托洛汀砸了過去。


    這可不好,董成急追了上去,卻因為距離的緣故,根本來不及上前。眼看托洛汀就要被埋在鋼材之下了,他隻能全力釋放靈能,試圖阻止鋼材下落的勢頭。


    電光隨著機動部隊中校的靈能發動,在鋼材之間流動,靠著電磁效應,極大的延緩了鋼材的砸落的速度。


    那名白衣女士也連忙想著逃走。董成緊盯著她,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托洛汀的動作看似慌亂與張皇,卻總能在一瞬間內找到最安全的一個落腳點。隻見她腳下一絆,向後狠狠摔去。


    堆積的鋼材在重力的作用下,擺脫電磁落到地上,似乎並沒有砸中她。那個白色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哎呦……好疼啊……”


    托洛汀的聲音似乎從地麵以下傳來。這個企業高管一貫說話的腔調就像眼前的鋼筋一樣尖銳冷硬,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比董成接觸過許多女軍人還要強勢。現在,她忽然發出呼疼的聲音,讓人有一種不太真實之感。


    董成仔細看去,原來在橫七豎八的鋼筋遮掩中,還有一處向下的樓梯。托洛汀一定是跌落下去,不知傷的怎樣?不過,看她剛才的步伐靈動,估計不會有什麽大礙。


    董成尋蹤跟過去,看到這裏原本是應該地下設施的緊急出口,或者類似功能的通道。裏麵隻有最低限度的照明,勉強能看得清腳下的台階。通道口做了簡單的外裝修,隻是沒有露出毛坯而已。好在階梯兩側的牆還是做了白色的噴塗,一來彌補了照明光線的不足,二來也給此地過往的居民們提供了發揮藝術天分塗塗寫寫的場所。


    牆上的圖案五花八門。雖說大都是些小朋友級別的塗鴉,但是也有像是出現在電影裏一樣藝術的圖案。隻不過,在沒有日光照射的陰暗樓梯上,不管是什麽塗鴉還是名作都隻能醞釀出詭異的氛圍。


    董成一麵觀察周圍,一麵拾級而下。階梯的下麵,一團白色物體,似乎就是那位需要他來保護的女士。


    “傷到沒有?”董成走近問道。


    “好像扭了腳,不能走路噢。”


    “太糟糕了。”董成說著一把抱起,“隻好先忍一忍,我抱你上去,去看醫生吧。”


    “誰說要上去了,”托洛汀攬著董成的頸部,搖晃著,“我們要下去。”


    “下去?”董成問。“當一個扭腳的探險家嗎?”


    “哈哈,一個小小的測試而已。”白衣女一個掙脫從董成懷裏跳到地上,“看看保鏢的反應和盡職程度如何嘛。”


    是的,一個經常造訪的人怎麽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呢。董成問道:“保鏢還可以嗎?”


    “勉強合格吧。因此,我們可以下去了。”


    “真的要下去呀?”


    “對,到城市的下麵去,或者說,到真正的城市去。”看到董成不解的樣子,托洛汀繼續解釋道,“這座名叫冰峰市的城市,可不是隻有地上這麽一點哦。”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衣服裏掏出正麵帶著射燈的礦工帽,反複調整著往頭上戴:“這個城市分為好幾層,聚集了各種生活娛樂設施和高官居所的‘地上區’;部分加工廠的廠房,充斥著形形色色低檔店鋪和一般工人住宅的‘地下區’;還有就是……”


    她終於把帽子扶正,戴好了:“官方一切資料中都不會提到的,集合了匍匐於黑暗中的可憐家夥,像垃圾堆一般的收容著一切的‘最下區’。”


    她要帶我到“最下區”嗎?她想幹點什麽?還是想讓我看些什麽呢。托洛汀不喜歡別人多問,董成決定什麽也不說,跟著她下去看看究竟。


    兩人順著階梯一直向下走著,一步步沉浸到了地下的黑暗之中。離開了熱量充足的地麵,地下的世界透出絲絲寒氣。


    借著托洛汀頭上礦工帽上的亮光,董成看見最下區的部分景象。


    黑暗中看見構成階梯的金屬支架層層疊疊向下一直延伸,搭建階梯的鋼板和型材是用著巨大的鉚釘在連接著。沿著牆壁鋪設了的各種粗大的管道,塗著不同顏色大概是為了區分它們的用途。有些年久失修的管道還時不時裂開縫隙,向外噴出白色的蒸汽,算是給陰暗的地下帶來了輕微的暖意。


    “這裏可是居住著統計人口四百萬之外的居民哦。”托洛汀說道。


    “那是些什麽人?”董成問道。


    “什麽人,什麽人都有吧。身體出了狀況而被遺棄的工人;犯了重罪的逃亡者;還有一些基於特殊目的,潛入黑暗中的人們。如果要把他們算上,這座城市也大概會超過千萬級數,成為了不得的大城市吧。”


    她說著,來到了一條大概有一米多直徑的通氣管道前麵。“來幹點體力活兒吧,男士。”托洛汀指著管道外麵的蓋子,對董成說道。


    毫無新意啊,董成想著,上前扳住通氣管道蓋子的邊緣。蓋子已經很鬆動了,稍稍用力就能掀開。太多的影視劇中使用通風道這個橋段了,情節這樣老套,讓他稍稍有點失望。


    機動部隊的中校把蓋子移開,欠身示意。似乎是在邀請一位淑女步入宮殿大門,而不是下到黑漆漆的,隻有半人多高的通氣管道裏。


    “謝謝。”托洛汀說著貓腰鑽了進去。


    通氣管道裏出人意料的寬敞。過了入口部分,後麵的直徑可能超過了兩米,董成與托洛汀都可以輕鬆走過。


    積滿塵埃的空間裏,不知為什麽連一隻蟲子都看不到。


    走過一段直路之後,通道轉而傾斜向下。


    “下麵就是‘亞瑟的秘密王國’,或者,算是一個殘酷的‘仙境’。靠著一般的通路,是到不了下麵去的。”


    董成點頭聽著,這裏的前方對於他來是未知的空間。至少有六百萬人的地下空間,聽上去非常的不現實。


    他帶著懷疑,跟著托洛汀在通道中繼續前進。


    而白衣女士的興致很高,時不時的回頭和董成說設說那的。讓董成看到黑暗中,她的雙眼散發著一層光輝,簡直就像她想要的一切都在這條路的前方等待一樣。


    在管道裏前進了一會,一直喋喋不休的托洛汀突然閉口不言了。


    “噓。”她轉頭在嘴唇上豎起了食指。


    董成注意到從前方傳來了人的說話聲。“我們到了哦。”她像蚊子哼哼一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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