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有這麽多烏鴉?”皓梅看著張丙東,懷疑是他的作鬼。“不用看我,沒錯,是我魔法招來的,隻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死靈法師胃裏一陣不適,幹嘔幾下,什麽也沒有,隻好吐了口痰道:“你不是說沒吃的嗎,現在滿眼都是,一伸手就是好幾隻!”


    皓梅瞪大眼睛道:“這麽多,我還怕它們吃我,哪裏還敢打它們的主意!”“膽小鬼!”張丙東走向前,結印念咒,片刻,一股蓬蓬灰霧在鴉群間憑空冒出,迅速翻騰擴散開來,被灰霧所觸的烏鴉都有如醉酒般踉蹌,驚叫踣顛。但周圍的烏鴉非但沒有被它們的驚叫聲嚇跑,反而紛紛驚慌地撲翅入霧,叫人看了十分不解。


    “召喚亡靈鴉!”隻見張丙東一揚手,一道慘綠的光在灰霧中閃現,驚起了迷霧中的醉鴉。霧中鴉紛紛而起,啞叫著環繞兩人飛起來。


    就這樣,四周的烏鴉爭先恐後地撲入灰霧,然後被張丙東的綠光驚起,加入在兩人四周環飛的鴉群行列。皓梅算了一下,被張丙東驚起的烏鴉每次大約500隻,在三個小時裏,張丙東發出了40多次綠光,這麽說大約有2萬多隻烏鴉被改造成亡靈鴉了。


    最後張丙東留了百餘隻做食物,其餘的全改造成亡靈鴉了。這天晚上,兩人心滿意足地吃了頓香噴噴的鴉肉。皓梅帶著滿意的笑容睡了。


    但張丙東枯躁地召喚骷髏直到下半夜才睡,他有種說不清的預感,這回去城裏也許會有什麽事,早做點準備也好。是夜,三千骷髏兵在黑夜裏無聲地靜立在小村子裏。


    胡碴臉一家二天一大早,兩人緊趕慢趕,終於在清晨時分望見那條長長的,將“無人區”與居住區隔離開的“邊牆”。


    它用石塊砌成,約兩人多高,三四米厚,共達百餘公裏的,綿延起伏在山崗上,還伴有兩米深封鎖壕。在製高點和要路口上矗立著一個個碉堡。企圖封鎖抗獸鬥爭的擴展。兩人從隱蔽的角落迅速翻過,偷偷地進入了獸人刻意營造的城郊人類居住區。


    張丙東跟著皓梅鼠竄莊稼地,穿繞眾草屋,偷躡到一個薄木門前,作布穀鳥叫。隻聽見屋裏一陣響亂,然後有個中年男子聲在門那邊輕問:“什麽鳥在叫?”


    “布穀叫,春天到!”皓梅說了句口令。“吱呀!”門開了,一張憔悴的胡碴臉露出來:“快進來吧!”


    兩人趕忙進了門,胡碴察看了一下門外,這才關門進來。胡碴臉看了皓梅滿是血痂的臉一會,訝道:“是你?又送信來了?”


    皓梅搖搖頭道:“這次不是,是為他去城裏找朋友的,張大叔,你又瘦了!”胡碴慘笑道:“這種生活,我不說你也明白,對了,聽說血魂團大起義遭到獸人圍剿,現在不知道大部隊轉移到哪裏去了?”


    “我也不知道,但獸人大部隊前兩天過了潘家峪,在潘家峪大屠殺!潘家峪大部分人都死了。”“什麽!……”


    ……趁著他們倆寒暄時,張丙東打量了一下環境。


    一廳一室,都是以木料做架,柴草為牆,屋裏簡陋寒傖得令人悲哀。大廳裏隻一個土灶,一個簡木桌,一個空空的米缸,小室更是一目了然,一張磚石木板搭成的大床而已,看上去好像連被子都沒有。家裏四個人,除胡碴外,還有一個大約四歲的瘦孩子,蹲在地上嚼草根,一邊打量張丙東,在曉寒下似乎還有點冷。小室裏兩個女人,躲在坑裏,隻露出頭偷看著這邊。


    張丙東就納悶了,臥室裏幹嘛挖這麽大個坑?怎麽躲在坑裏?斯塔省好像以前不這樣!難道自己去外星的這幾年變了?“現在找人會有點團難了!”胡碴臉摸著胡碴道,把張丙東的注意力拉了回來:“現在獸人大部隊去追血魂團大部隊了,城守空虛,所以城裏的組織準備有所行動。相信現在正忙著做準備工作吧,估計就是這兩天了!”


    “啊?”張丙東急形於色:“這怎麽辦?”皓梅想了會,道:“還是要進城去看看再說,找不到人,為起義盡點力也好。”


    張丙東鬆了口氣。胡碴也點點頭道:“你們也餓了吧,吃點東西再走吧!”說著去灶台上拿了個大糙碗過來,裏麵有小半團麵食。


    “不用了,張大叔,這裏吃的太少了,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這恐怕還是你一天的口糧吧。”張丙東訝道:“這麽少,怎麽吃?”


    胡碴摸著下巴苦笑:“我餓慣了,還是你們吃吧。這次城裏起義,如果有機會,我就會帶著老婆孩子逃跑。”張丙東好奇好問道:“你老婆和女兒怎麽躲在那個坑裏呀?”


    皓梅橫他一眼:“還能怎麽樣,沒衣服穿。”張丙東愕然。


    胡須苦笑,仿佛他生出來就隻會這個表情,已經僵化,以至於他不笑的時候也是這個苦笑的樣子。“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張丙東雖然知道她要幹什麽,嘴裏卻嚷道:“你要幹什麽?不要這麽野蠻,哎呀,真是過份!”衣服被女強盜強剝去了,皓梅自己也脫下了一件外衣。張丙東光著上身,無奈地看著她把兩件外衣一起遞給母女倆。


    赤上身的人不平道:“居然穿了兩件外衣,說不定早有預謀了。”不一會,女強盜轉了回來,看著張丙東,指指他的褲子。


    張丙東驚恐地捂住褲子決然道:“不行,絕對不行,我隻穿一條褲子!”皓梅笑笑道:“你不脫難道我脫嗎?而且我知道你穿了內褲。”


    張丙東訝道:“你怎麽知道的?”自己這兩天捂的實實的,連澡都沒洗。她是怎麽知道的?張丙東的腦中不禁浮現女色狼趁自己熟睡,為所欲為的畫麵,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皓梅是這種人!


    皓梅囅然一笑道:“猜的!我怎麽會知道你有沒有穿內褲,真笨!”暈,奸詐的人,被她算計了!


    結果失敗者極盡掙紮,褲子還是被捋掉了,露了僅剩的大紅褲衩。一個大小夥居然穿女人的紅褲衩!皓梅吃吃直笑。紅褲衩憤憤道:“笑什麽,我也是在路邊衣竿上隨便扯的,又不是我故意想穿的!”


    不久,胡碴14歲的女兒穿著張丙東的衣褲上坑來了,不一會,他老婆也上穿皓梅的外衣,下身圍著布片上來了。兩人都是骨瘦如柴,麵有菜色,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忍饑挨餓的樣子。“快來吃好東西吧?”皓梅把昨晚沒吃完的幾十隻烤鴉肉掏了出來。


    看到肉,一家人的眼睛盯在上麵就再離不開了,但男人沒有說話,母女倆也是躊躇不前,欲言又止。“這怎麽行,這麽珍貴的東西,我們隻要吃這種麵,能活著就可以了,你們還是留著自己吃吧!”胡碴推辭著,但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張大叔,沒關係的,我們昨天吃了很多,現在還是飽的呢!這裏全是給你們的,你們就放心吃吧”“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話還沒說完,一家人就狼吞虎咽地開動起來。


    張丙東嚐了一點胡碴拿過來的麵,苦澀難以入口,問道:“這是什麽麵,真難吃!”一家人嘴裏塞滿了東西,答不了話。


    皓梅道:“一種用高粱米、玉米骨、白薯秧等摻雜一起磨成的混合粉。牲口都不想吃,更不用說人了。獸人隻管敲榨人們的血肉,哪裏管得了你死活。”張丙東看著狼吞虎咽、麵黃肌瘦的一家子,心裏一陣難過。想到阿冰如果活著,恐怕也要吃不少苦了。


    剛吃完,集合的哨聲就響了起來,胡碴急急地收拾了一下,出門前對皓梅道:“我會弄來良民證的,今晚正好要送草料去城裏,你們就在我家裏等一天吧。”說完就急急走了。


    兩人沒地方去,隻好跟編席的母女倆聊聊天,張丙東這才對這裏的情況有了大概的了解。獸人為了方便管理,把城外10裏做為居住區,再往外10裏是耕作區,不許住人,耕作區外20裏就是無人區了。


    人類進入“居住區”,就失去了生產、生活、言論、行動等一切自由,隻能象牛馬一樣任憑獸人役使和宰割,過的是豬狗不如的生活,因此百姓都憤怒地稱‘居住區’為‘人圈’。”


    “人圈”內的百姓在獸人的殘暴統治下,生活處境極其悲慘。終日受到監視,男人每天被迫出外去為敵人種地,上午10時集體出去,下午4時集體歸來;駐守的獸人還規定:晚歸者罰,借機逃跑者殺其親屬。青壯年全部被編入所謂的“團員隊”,發給長矛棍棒,每天種地之餘,強迫接受“軍事訓練”,夜裏必須“站崗巡更”。


    婦女的處境更淒慘,不許她們出““人圈”,每天服役幹活,經常遭獸人及其走狗淩辱。以“血魂團”為借口,命令各家日夜不得閂門,經常隨意闖入民家奸汙婦女,甚至連幼女也不放過。多少受害者身心受到摧殘淚往肚裏咽,敢怒不敢言,稍有反抗就會招來殺身之禍,有些婦女不堪忍受淩辱,便服毒、上吊而死。獸軍在“人圈”內實行“米穀統製,碾磨封鎖”的法西斯政策,規定一切糧食果品統歸大倉,嚴禁百姓私留或買賣,否則即以“經濟犯”、“國事犯”等罪名嚴加處罰。白廟子“人圈”百姓王金鼎,僅因饑餓難忍摘了自家果樹的幾個果子吃,被發現判為“經濟犯”慘遭分屍。


    “人圈”內實行生活“配給製”,規定每人每年配給少量混合麵,1根引火棍、半斤鹽、3尺布,經過層層克扣,到百姓手裏所剩無幾。以布為例,多數“居住區”平均每人每年僅實得布9寸,百姓穿衣極其困難,日子久了,舊衣穿破、破衣穿爛,以至多數人衣不遮體,襤樓不堪;許多老人全身隻圍著一塊羊皮或麻袋,小孩一年到頭光身子;有些姑娘、媳婦隻在腰間圍一塊布,為了遮羞,隻好在住屋的牆角挖個深坑,有外人來時就蹲到坑裏,就像張丙東看到的娘倆。“人圈”內地狹人多,居住和衛生條件惡劣至極。百姓大多住在一種用木料作架、柴草圍牆的“馬架房”,有的幾家人擠住在一起。屋外到處是糞便垃圾,夏天瘟疫流行,無醫無藥,體弱者成批染病身亡;冬天冰雪封門,青黃不接,缺衣少食,很多人受凍挨餓而死。


    “人圈”分為一隊一隊來管理,每隊四百人,一年裏,每隊多則死一百六十餘,少則死八十多個,由此可知居住區生活苦到什麽地步了。”“看樣子我們也活不長,我們也要死了,遲早要死的,都要死的!”胡碴老婆說著說著,母女相依哭了起來。


    皓梅和張丙東相對無言。傍晚,張丙東和阿冰心情沉重地跟在長長的草料車長龍後麵。


    厚厚的烏雲遮住了夕陽,但隨著風吹,烏雲也不得不緩緩地移動著,夕陽便時時在雲縫間透出血一般殷紅的光來,也許,天就要變了!


    初次入城一晚上趕了十多裏路,二天早晨就到達了城門。


    隻城門前守了兩排披堅執銳的獸人,幾十個人族敗類在替獸人盤查進城的人,遇到可疑分子還要搜身。張丙東跟在車隊後,遠遠地看到一個青年婦女被他們盤查隊長定為“可疑分子”,拉到一邊旁汙言穢語調戲,不顧女人的軟笑哀求,上下其手,簡直旁若無人。


    “禽獸!”皓梅氣道。“敗類,有夠囂張的!”穿紅褲衩的張丙東亦義憤填膺。


    “不過是一群可憐的狗罷了,要是城裏混進了血魂團的人,獸人一個殺的就是他們!”一個趕車的道。因為胡碴臉他們每過兩三天就要入城送草料,所以基本上沒怎麽盤查。張丙東以為沒事了,但敗類們看到皓梅的時候眼睛一亮,很久沒有年青女孩過城門了,一看到皓梅個個就像見到肥肉的蒼蠅,圍了過來。


    “站住!這個女孩……”皓梅轉過來,敗類隊長看到她血痂斑駁的臉一下子停了步,感到晦氣,原來是個得麻風病的人,難怪敢出來。看到張丙東斜視他,這個氣一下子轉就到他的紅褲衩上。


    “你這個小子,看什麽看,居然敢穿紅褲衩,把它給我脫下來!”其餘的敗類一陣哄笑。


    我穿什麽褲子關你什麽事!張丙東看到他的這幅囂張嘴臉,無名火起,身上死靈法師的氣息也不由地流露出來,周圍的人刹時感到陰森森的,氣溫一下子降了好幾度,車前的驢子也突然躁動哀號起來。皓梅趕忙扯了他一下,張丙東這才強壓怒火,收斂氣息。


    “你小子瞪著我幹什麽?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沒有驚動獸人,卻讓隊長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敗類隊長為自己剛剛一瞬間的心怯感到丟臉,啪的一鞭子就在死靈法師的臉上留下一條血痕。


    如果不是皓梅緊緊地拉住張丙東,死靈法師發誓一定要用最惡毒的“猛鬼纏身”折磨他三天三夜,然後用最慘無人道的屍爆來結速他這條卑鄙的狗命!“三爺,三爺!”這時胡碴謅笑著迎了上去:“小孩子剛來,不懂事,您大人大量,饒他一命吧!我們都會對您感激不盡的!”一邊偷偷塞了幾個銀幣在敗類隊長的手裏。


    “算你識相”敗類隊長拋拋手裏的銀幣,滿意道:“看在你的麵子上就放他一馬,走吧!”“是,是!”


    草料車的長龍緩緩地遊進城內,一場危機似乎平息了。敗類隊長滿意地坐在椅子上,渾然不知自己剛剛得罪了一位以邪惡著名的死靈法師!“媽的!真想當時做了他!”張丙東怒氣衝頭時沒發覺,但現在臉上的血痕火辣辣的疼!


    “別衝動,你當時逞一時之快,但城裏的起義都可能會受到你的影響。忍一忍就過了。”皓梅安慰道。兩人和胡碴道謝、道別之後,就去東街找皓梅所說的聯絡人去了。


    跟著皓梅轉了七八條陋巷,來到一個破房前。隻見皓梅用特別的手法節奏敲了兩次門,一個三十多歲的瘦弱書生開了門,瞧了皓梅倆一會,認出了皓梅。“進來吧!”


    進了門,轉到一間小室,已經有三人在了,圍桌而坐,看來進來之前四人在議事,也許就是起義的事吧。見兩人進來不住地上下打量著,張丙東也打量著他們。一個絡腮胡子,身高體壯的大漢,作苦力打扮,兩眼炯炯有神,坐在桌子對麵。一個精瘦的小胡子,坐在桌子左邊,正眯著眼睛打量兩人。右邊則是一個長相威武,身材粗壯的青年,眼神銳利。


    這時書生開口介紹道:“這個女孩叫潘皓梅,潘家峪的,來送過幾回信,借了我很多書還沒還呢!”幾個人都笑了,氣氛一下子融洽起來。


    接著又問皓梅道:“這位朋友是?”“他叫張丙東,五陵縣梅花鎮人。”皓梅道。


    書生點點頭,安慰皓梅道:“潘家峪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不要太悲痛,血債遲早是要還的!”皓梅點點頭,深呼吸一下,指著張丙東道:“致遠老師,我這次來是想拜托你們為他找人的,他的一位朋友五年前在城郊被獸人抓走了。”


    書生臉有難色,抱歉道:“我這段日子有點忙,你的這位朋友的忙恐怕是幫不上了。”“致遠老師,這是金祥叔的介紹信。”皓梅把介紹信遞給了書生。


    書生看了信大為驚訝,把信轉給另外三人看。由於另外兩人不識字,年青人拿起信念道:


    “林致遠老師:張丙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中級亡靈法師,是這次獸人大屠殺裏潘家峪的救命恩人,這次找人,還望至誠接納,竭力相助。另外,還希望張丙東法師能給城中組織帶去一份助力。


    血魂團潘家峪負責人:潘金祥幾個人吃驚地重新打量著張丙東,沒想到已經滅絕了百多年的亡靈法師又出現了,還居然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的無害小夥。


    林致遠不敢相信地問皓梅:“他真是中級亡靈法師?”皓梅點點頭,給了張丙東一個眼神。


    張丙東無奈地撇撇嘴,看來都不相信自己,不得不顯擺一下了。輕抬右手,默念咒語。隻見平地騰起一團灰霧,不斷地往張丙東手心聚縮,片刻間便凝固成一個拳頭大的小骷髏頭。叫你不相信我,張丙東調皮地把小骷髏頭硬塞到林致遠手裏,笑道:“給您作個紀念!”


    林致遠不想初見就失禮於人,勉強接了下來,但又生怕骷髏頭上有屍毒或眼洞裏突然冒出亡靈腐液來,燙手般地放在了桌子上。畢竟亡靈法師除了死靈和詛咒外,用毒也是出了名的。其餘三個人仔細地端詳著這個小骷髏頭,終於相信了張丙東是亡靈法師這個事實。四個人交換了一下意見,林致遠站起來很認真地問道:“法師先生,你是否願意幫助我們對付獸人?”


    關鍵時候了,張丙東字斟句酌,慎重道:“除了找人外,我願意盡上一點綿力!”皓梅也補充道:“我已經拜了張丙東為師了,而且他也已經答應幫助我們殺死殺人魔王——‘火鬼神’火夔脊,和偽縣長度以中。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認為他是可以相信的。”


    聽了皓梅的保證,幾個人放心多了。致遠笑道:“沒想到我們皓梅除了看書,還學會看人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屋裏一片歡融氣氛。“法師先生,既然皓梅這麽說,而且有潘金祥的介紹信,我們就把您當自己人看待了。”致遠請兩人坐下,上茶,坐了下來,誠懇地說道:“不瞞您說,我們現在正在發動城裏的起義,三天後就起事,所以,我們隻能在這兩天盡力,能不能找得到,就要看上天了!對此我們感到很抱歉。”


    兩天時間找人是不是太少了,再說我對你們組織也不了解,要是隻你們呼喝幾個平頭老百姓拿著菜刀亂衝就叫起事,那我湊熱鬧豈不是去送死!要是人沒找到,還做了人家組織的炮灰那就真是冤大頭了。見張丙東猶豫,皓梅搶道:“我師傅也是明事理的人,隻要組織盡了力,不管人找沒找到,我師傅都會對起事義不容辭的,大家放心好了。師傅,是不是?”


    這個死丫頭,盡擠兌俺!張丙東隻好勉強道:“沒找到那是我朋友的命不好,我又不能要求大家為了我一個人停下來,所以大家放心吧,不管找不找的到人,起義的事,我會盡力的!”


    說完橫了一眼皓梅,女孩卻吃吃笑。見張丙東應承了,幾個人都高興起來,死靈法師號稱戰場上最強大的法師,這樣起義又多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起事就更有把握了。


    一高興,致遠就擺了一桌酒菜,幾個人邊吃邊談。說一桌酒菜實在是有點誇張了,其實隻是三碟鹹菜,一小瓶燒酒,每人一碗帶黴味的米飯。飯後,(五分鍾都沒有就結束了)絡腮胡居然還滿意地摸著肚子說,好久沒有吃過這樣好的東西了。


    致遠一盡杯中酒,欣然道:“事情就這麽敲定了。我們一邊四處貼尋人啟事,一邊重金托衙門找人,還請組織重點在年青女子集中的軍妓營、製革營、製棉營和各營炊事處等暗中詢尋,三管齊下。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行動吧!另外,起義的事,就按先前的商議,三天後看信號行事!”三人齊喏,起身告辭了。


    屋裏隻剩三人,圍桌而坐。皓梅問道:“致遠老師,我們現在幹什麽?”


    致遠敲敲桌子,指著上麵的一張簡單地圖笑道:“大部隊在城北起事,你們亡靈師徒倆去一個最合適你們的地方。在城南的製革、衣棉營、戰俘營和金礦之間有一個萬人坑,你們以拉屍隊成員的身份去那,一邊等消息,一邊營造亡靈軍隊。等看到起事的信號,馬上衝擊戰俘營,救出戰俘。順便瓦解製革營和衣棉營的武力,然後向西北支援金礦區的起義,最後在獸人城中糧倉匯集,隻要燒掉獸人的糧倉,再撤出城,我們這次起義就算是完美成功了。”張丙東疑道:“我們這樣大吵大鬧,獸人城中駐兵沒道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致遠笑道:“當然,不過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獸人40萬軍隊正和中南戰區大統帥所豁的35萬精兵交戰。而血魂團響應前線的形式發動了敵後方斯塔省南部的大起義,守城的五萬軍馬追剿去了,現在估計城裏還剩兩萬左右的獸軍及一萬左右的偽軍,所以說現在是千載難逢的起義良機。我們原來的計劃是在城西集碼頭苦力、車夫、青年、學生起事,大約7000人左右,加上在起義時能帶動起來的人,估計能集合一萬五千人左右。先衝擊偽衙門,打開武器庫,然後分三路人馬解放沿路勞工營,到獸人糧倉集合,到了這時可能是有兩萬多人了。這時能燒掉獸人糧草固然好,不行的話就從北門撤出,然後沿河南下找血魂團主力。


    雖然城北的金礦和製革製棉營也有組織起義,但那邊工作做的少,起義的主力也因時間和距離的關係鞭長莫及,本來是想城北成功了固然好,失敗了也隻有那樣了,但現在有了你們,我們就有更大的把握了。”致遠越說越高興,一拍張丙東的肩膀,看著兩人說:“可以說,你們就是城北四萬四千多勞苦大眾的救星!”


    “真的!”皓梅興奮地兩眼流光溢彩,拉著張丙東的手臂一個勁地搖:“太好了,太好了,可以救那麽多人。”死靈法師隻是笑笑,可沒她那麽興奮,城北四萬四千人沒人管,張丙東可不認為自己倆個,確切的說是自己這個亡靈法師就一定會起什麽轉折性的作用,說不定也像那四萬四千多勞苦大眾一樣,隻是起到棋子的牽製作用,成功了固然好,失敗了也隻有那樣了,而且一個不好,自己就死了!


    看到皓梅興奮,致遠書生更是激動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豪氣萬千道:“一旦城北也城功了,城南城北兩路齊下,匯聚城東糧倉,起碼有三萬多的戰鬥力,如果再給點時間解放城裏其他的地方,集起四五萬的戰鬥力量,強攻占獸人的大兵器庫,我們真的有可能奪回斯塔城!隻要死守斯塔城,獸人就成了無根草。前線一鼓作氣,再加上我們的配合,真的有可能擊潰獸人大軍,這樣我們不但會改變整個南方的抗獸鬥爭劣勢,還能把這些雜種們趕回老家去。!一舉解放整個南方。”


    皓梅聽著他描繪的前景越來越興奮,不自覺已經是笑出聲來了,看的張丙東直搖頭。張丙東可沒有他們那麽興奮,雖然他也想狠狠地和獸人打一仗,但找阿冰這件事總是梗在心裏,高興不起來。所以看事情傾向悲觀,比兩人要冷靜些。好不容易來到城裏,得到別人的協助,卻隻有兩天的時間找人,實在的太少了。在幾十萬人裏找一個人,兩天實在是太少了。


    阿冰,你一定要活著呀,一定要讓我們找到,一定。


    萬人坑和拉屍隊十字嶺是人們去城北的一條捷徑,往年路上行人總絡繹不絕。但如今,這條路上幾乎斷絕了行人,即使有人走,也是寥寥無幾。原因是由於十字嶺的死人臭氣太大了,每天從城北金礦被拉到十字嶺的死人總有三五個,這不是病死的就是自縊或被打死的金礦工人,總是渾身被剝得一絲不掛,赤條條地躺在那裏,讓野狼、野狗信口大嚼,咬得血肉狼籍,有腳無手或有腿無頭,慘不忍睹!


    致遠為了減少路上獸人的盤查,帶著亡靈師徒倆走了這條捷徑,誰知看到路邊的慘景,倆人的表現大出書生所料……“嘔!……嘔……嘔……!!!”亡靈師徒倆人互扶著吐得一塌糊塗,估計書生那桌酒菜上吃的都浪費到地上去了。


    致遠無奈地看著倆人,簡直要懷疑張丙東是不是死靈法師了,怎麽反應比自己這個正常人還大,雖說自己一次走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快走吧,到了這裏就這樣,萬人坑更慘呢!”接著臉色憤然道:“獸人的罪是一定要還的,死人這麽多,活著的人多麽艱難也可想而知了。城北的四萬多人就要看你們的了。”


    皓梅強忍不適,直起身來憤然道::“對,我們活著的人要振作起來,為死去的人報仇!”一把扯起還在狂吐的張丙東:“師傅,你要振作!四萬人就靠你了!”“哦,我……嘔……嘔……”


    ……雖然路上聽了致遠的很多描述,作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真正到了萬人坑,兩人還是被場景嚇壞了。


    “萬人坑”,原名黃土溝,是一條樹枝形深達二十多米的深溝。位於北城區製棉製革營、戰俘營和金礦之間。自獸人統治斯塔城以來,死的人太快太多,根本來不及掩埋,於是黃土坡便成了北城區屍體的最佳聚集地。放眼望去,隻見暴屍滿溝遍野,烏鴉蓋地、野狗成群、惡臭彌漫、白骨鱗鱗。


    幾個人被這個人間地獄震撼住了。張丙東回過神來的,隻覺得嘴裏泛苦,手腳冰涼。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都迫不急待的想離開這裏。默默地走了好一段路。


    致遠回過頭來,緩緩地對皓梅道:“萬人坑夜晚野狼成幫,爭吃人肉。它們吃死屍都吃紅了眼,連活著的人都不敢靠近這裏,你們要小心點!”皓梅苦笑著說:“致遠老師,我雖然說拜了張丙東為師,但現在還隻有三天,什麽都沒學,我可不可以不去?”


    致遠也苦笑道:“拉屍隊的趙東來是我們組織的人,但他平時要忙於事務,張丙東法師又得忙於召喚亡靈,很多事情就需要你來居中策應了,而且拉屍隊正好少了個書記員,你能讀能寫,就暫時委屈一下吧。”仰天歎了口氣道:“剛剛你也看到了,死的人那麽多,可想而知活著的人是多麽的艱難了,為了千萬的受難同胞,難道你這點苦也受不了嗎?”一想到數萬受難的同胞,皓梅眼神遂變的堅定,斬釘截鐵地發誓:“致遠老師,放心吧,為了受難同胞,就算死在這裏我也不後悔,你放心吧,我決不會後退一步的!”


    致遠點點頭,感歎道:“難為你了,都忘了你還隻是個孩子了!”皓梅忙道:“都18歲,已經是大人了!”


    致遠點點頭,輕聲道:“走吧!”大約走了一裏路左右,來到一片墳山腳下看墳人住的屋前。


    “趙東來!”致遠在屋前喊了一聲,一個中年漢子應聲而出,後麵跟著五個衣著邋遢的人,可能都是拉屍隊的。六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看上去特別憔悴,臉色陰暗。可能和死人打交道多了,都會這樣吧。中年漢子趙東來和致遠寒暄了幾句,看著張丙東和皓梅道:“他們倆的事二子已經和我說了,沒問題,我看他們剛來,也不太適應,就先在這住三天習慣一下環境,三天後再工作吧!”


    “這樣最好了,他們就交給你照顧了,我有事先走了”致遠臨走又回頭緊握趙東來的手,看著趙東來的眼睛,緩緩道:“這幾天,你要保重了!”趙東來點點頭,致遠頭也不回地走了,趙東來一直目送他遠去。


    待他回過頭來,見到幾個家夥還或蹲或站在門口,喝到:“還傻呆著幹嘛,還不去套車!今天戰俘營有的是事做!”於是幾個人慢騰騰地動了起來,口裏一邊埋怨著。


    “這幾天,戰俘營死的人真多,都要把我累死了!”“聽說血魂團又打了敗戰,俘了一大批人呢!”一個瘦瘦的年青人道,因為六個人裏就他跟張丙東倆年紀相仿,所以張丙東也對他多了幾分注意。隻是他一隻眼睛眼皮半耷拉著,不知道眼睛有什麽毛病。


    “打什麽鬼仗呀,又打不贏,死在戰場也就是了,幹嘛還死到這來累我們!”一個五十左右的禿頂瘦漢罵道。這話皓梅可聽不下去,眉毛一豎,當時就反斥道:“血魂團可都是響當當的漢子,是英雄,難道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甘於做獸人的奴隸,窩囊地腐爛在獸人腳下嗎!”


    老漢被她一斥,說不出話來,但又覺得失臉麵,嘟嘟囔囔道:“隻是說說而已,有必要反應這麽激烈嘛,難道你是血魂團的人!”皓梅被他的態度氣壞了,大聲道:“是人就要說人話,雖然我不是血魂團的人,但隻要有良心,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其他人聽了皓梅的話也紛紛出聲指責,老漢不吱聲了。接眾人又七嘴八舌地討論起國家的戰事來,如獸人的進攻和前線的節節敗退,最近拿西國又提出國界線重新劃分的問題,並屯兵邊界,用心險惡。東聖國是否會滅國等等。


    趙東來喝道:“吵什麽吵,快點出發了!”於是一行人吵吵鬧鬧地拉著車走了。


    萬人坑的小豔遇張丙東看看皓梅,開口道:“我們現在做什麽?”


    皓梅轉頭瞧著他道:“還能做什麽,為了四萬同胞,召喚亡靈軍隊。”“那個地方我不敢去,好惡心!”


    “為了四萬……”“你陪我去!”


    張丙東看她立馬變得一臉為難的樣子,忙拿她的話補充道:“為了四萬萬同胞!”皓梅愁眉苦臉道:“你還是不是死靈法師?那不是你們死靈法師最喜歡的地方嗎?”


    張丙東也苦著臉道:“我可和那些中了屍毒,知覺麻木的前輩們不同,而且雖然一直在學亡靈魔法,但我真正用死靈魔法的時間才四天而已。現在你把我帶到城裏來,還給了我這麽大一個包袱,實話說吧,我根本沒信心。”“好吧,走吧!膽小鬼!真是怕了你!哼!”轉身氣衝衝地上路了。


    小小的勝利。張丙東笑嘻嘻地跟了上去。為了不讓拉屍隊的人發現亡靈軍隊,得把召喚出來的亡靈軍隊藏在大溝的樹形分支處,那就要從溝口走到溝支深處,要踩著腐屍,忍著惡臭,揮開屍蠅,趕走烏鴉,避開食腐的野狗。隻光想想就叫人十分不舒服,更不要說親身從裏麵走過了。


    當然,張丙東開了魔法罩罩住了倆人,除了腳下的腐屍,其它的倒不成為困擾。一開始皓梅還一幅無所畏懼的樣子走在前頭,走了幾十米,她驚叫一聲,腳滑了個踉蹌,不知怎的,把個屍體的脖子給踩斷了,頭顱軲轆軲轆地滾了開去,眼洞裏灑出一路黑黑的腐肉和白白的蛆蟲。她這才害怕起來,回頭緊緊地抓著張丙東的手臂跟著走。張丙東暗笑,到底是女孩子,膽子就是小!


    進到溝支的深處,狹深的溝支陽光照不到,光線陰暗,鬼風陰陰的吹著,似乎可以聽到隱隱的嗚咽聲。裏麵的屍體疊了一重又一重,很多已經腐爛露骨了。兩人看著腳下,小心地在屍體上踏行,但這樣不免看到死人不瞑目的渾濁雙眼睛,似乎要傾訴什麽的嘴巴,屍身上蠕蠕的屍蛆,成群的蒼蠅,黑色的血汙……兩個人都沒說話。


    張丙東緊張的簡直忘了呼吸,恐懼緊緊地攝住了這位名不符實的新亡靈法師的心髒,一波又一波的惡心反胃都苦苦地忍了下去。張丙東感覺到全身都是冷汗,手腳冰涼。皓梅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張丙東知道她並不比自己好,通過抓著他的手,可以感覺到她簡直在瑟瑟發抖了,現在變成她緊拽張丙東,由張丙東拖著走了。


    突然撲呲一聲悶響,皓梅踩穿了一具腐屍的腹部,身形一跌,右腳往腐肉蛆蟲裏直陷下去,沒了膝蓋!皓梅狂叫一聲,拽臂抱腰,緊緊抱住張丙東放聲大哭起來。張丙東被她突然一抱弄得一踉蹌,嚇的驚叫一聲,兩條腿都陷到腐肉裏去了。腳下粘粘濕濕,更有肉.蟲蠕動,實在惡心到無以複加!胃裏的東西直往上湧!


    張丙東想把腳撥出來先,卻被皓梅抱的動都動不了。看到她那麽害怕,哭的一塌糊塗、可憐巴巴的樣子,反而激起了一種保護弱者的勇氣。這鼓勇氣使張丙東忘記一切,隻想好好的安慰這個抱著自己腰大哭的女孩。他抱住她,輕輕地拍她的背,安慰道:“不用怕,不用怕,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是死靈法師,是專門對付這些東西的專家,不用怕,有我在,什麽也不用怕!我會一直在,一直陪著你的!一點也不用害怕,隻是一些死東西而已……”


    女孩的哭聲小點了,張丙東替她擦去淚水道:“不要怕,我會一直在這,不會離開你的,你先把腳拔出來!”女孩含淚點點頭。扶著張丙東的手慢慢的用力,但突然哎喲一聲,氣力又餒了。


    “怎麽了?”“有骨頭卡住腳了!”女孩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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