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聽到這裏,伸出個大拇指來,發出由衷的感歎,“永生仙君果然智慧如海!”


    下一刻,它的身子就是一僵,我這麽說,豈不是說永馨仙子沒有頭腦?


    然後它看趙欣欣一眼,小心地發話,“這個,永馨仙子賢惠無雙,果然隻有您,才配得上永生仙君,也隻有您,才值得仙君追下界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趙欣欣看朱雀真的不順眼,也知道它在有意奉承自己,但是她心裏還是很受用,於是出聲發問,“那麽你說一下,玄女宮為什麽要栽贓你?”


    “因為玄女宮不想被朝廷利用,”朱雀很幹脆地回答。


    老鳥的嘴碎,但是說話相當有邏輯,“朝廷這一盤局,做得天衣無縫,玄女宮也隻有吃了這個啞巴虧,但是玄女宮一點反應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的……四大宮的名頭不能受損。”


    “所以……他們就隻能拿你開刀了,”趙欣欣聽到這裏,已經全都明白了。


    想到堂堂的朝廷,也能出此下三濫的招數,而她這一世肉身的堂兄,竟然是這麽一個人,九公主隻覺得悲從心中起,整個人都不好了,“永生……我運氣好差。”


    李永生微微一笑,“其實誰都不容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為政者無私德?”


    朱雀聞言,忍不住跳了起來,大聲嚷嚷著,“永馨仙子,你這算什麽運氣差?我的運氣比你差多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趙欣欣心裏悲傷萬分,但是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嗬嗬,你這……也算是應劫吧。”


    “為什麽就讓我應劫呢?”朱雀悲憤莫名,衝著李永生嚷嚷了起來,“觀風使你要是不給我做這個主,我可就不客氣了。”


    李永生看它一眼,饒有興致地發問,“你若不客氣,打算怎麽做呢?”


    朱雀嘿然不語,半天方始回答,“玄女宮會為他們的無禮,付出代價的,我不開玩笑……這也是今天晚上我約你出來,想要說的話。”


    “你怎麽這樣呢?”趙欣欣叫了起來,她對這一世肉身所在的家族有感情,但是她對玄女宮也有感情,從某種角度上講,她對道宮的認可程度更高一些。


    畢竟她在上界,也是靈修,對靈修有天生的好感——屁股就決定了立場。


    “那我該怎麽樣?”朱雀看她一眼,“永馨仙子你是怪我不去找元凶?”


    趙欣欣啞口無言,元凶是朝廷,冤枉老鳥的是玄女宮,老鳥心裏有火,總要找個地方發泄。


    但是這兩者,都是她在意的,朱雀選誰作對,她都不會開心。


    其實她很想指出,老鳥你在這個位麵的存在,是不合理的,然而話說回來,這種情況,哪個位麵沒有呢?


    朱雀不是處心積慮來玄青位麵的,那是它的信徒到了這個位麵,就發展成這樣了,嚴格追究起來,這是仙界監管不力造成的。


    而且她上一次見朱雀,也沒有要攆人家走的意思,更別說朱雀還幫著李永生,殲滅過心存不軌的真神教死士。


    所以有些絕情的話,永馨仙子還不好張嘴。


    最終,還是李永生出聲發話,“老鳥你也別矯情,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最想的是在玄青位麵開道場升上座,但是你不可能答應!朱雀幹咳一聲,“這個……永生仙君,你是觀風使,說句良心話,他們不能這麽隨便欺負人!”


    “我直接把你趕走,就什麽事都沒有了,”李永生毫不客氣地回答,“到底想要什麽?”


    朱雀沉吟一下,“玄女宮不能再這麽折騰下去了,要不然我受不了,大不了豁出去這具分身不要了,我拚掉兩個真君,沒有這麽欺負人的……您給做個見證。”


    靈修運修的位麵,神道想要發飆,必須獲得道義上的支持,否則上界一旦查證,大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怎麽可能?”趙欣欣斷然拒絕,咱不帶這麽開玩笑的。


    朱雀也不言語,隻是看著李永生——我就等你給我做主了。


    李永生沉吟一下,“我不可能答應你這個要求,你要是執意在這個位麵作亂,不要怪我沒有提前警告你。”


    關於這個分寸,他還是把持得很好的,永馨可以感情用事,但是他不會,他本來就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更別說他目前還是位麵觀風使。


    朱雀對這個回答,其實並不意外,它隻是表示出自己的態度罷了——所謂的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嗎?


    它思索一下,重重地歎口氣,“但是我也不可能束手就縛,他們逼迫太緊的話,我是要反抗的,由此可能造成中土道宮的損失……唉,我也不想減低中土國的戰力啊。”


    要不說,這老鳥真的不是個善碴,它表明自己的不得已,同時指出——任由事情發展下去,中土國的戰力會減少,你堂堂觀風使,不能就這麽不聞不問吧?


    當然,觀風使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將它直接逐出玄青位麵,那就一了百了。


    但是它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它朱雀沒犯什麽大錯,還友情幫助過觀風使。


    而且這件事裏的關鍵人物——永馨仙子,對朝廷的小動作,也是相當失望和不滿。


    還有一點就是,如果觀風使將它驅逐了,玄女宮沒有了報複對象,該何去何從呢?


    所以它認為,觀風使不可能貿然地將它逐走。


    李永生沉吟一下,最終發話,“好吧,你的委屈我知道了,以我之見,你現在去金陵比較好一點……幫著寧王壯一壯聲勢。”


    “咦?”鳥頭驚咦一聲,然後沉默了下來,好半天之後,笑容慢慢地展現在它臉上,點頭笑著發話,“觀風使這建議,果然不俗。”


    它已經想出了這個建議的精妙之處。


    趙欣欣聞言忍不住了,“它去金陵,那豈不是助長反王的聲勢?”


    “寧王又沒有公開反叛,”朱雀得意洋洋地發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跟荊王不同,是求自保和安民,我正好去大力發展信眾……我也是要安民。”


    趙欣欣沒好氣地哼一聲,“你以為,區區一個寧王能攔住我玄女宮?”


    “攔玄女宮當然攔不住,”朱雀不以為然地回答,“但是玄女宮若是對付寧王,且不說是不是幹涉皇族事務,隻說此事是朝廷願意見到的,玄女宮怕是就不可能去找寧王的麻煩。”


    玄女宮這次對付朱雀,其實心裏也憋著火,她們不能跟幕後黑手計較,反倒要找上別人撒氣,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


    也虧得朱雀是玄女宮的宿敵,他們這麽做,是“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否則還不知道要憋屈到什麽樣子。


    朱雀一旦在金陵露出行藏,玄女宮肯定是要追索的,然而,隻要她們在寧王的勢力圈子裏一動手,朝廷肯定笑得合不攏嘴。


    那麽,玄女宮真的會做這種令仇人痛快的事嗎?顯然不可能。


    朱雀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分寸,事實上,它此前都想過,要不要去幫荊王或者襄王。


    但是幫荊王的話,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扣屎盆子——襲擊丁青瑤等人一事,哪怕不是它做的,也必須是它做的了。


    幫襄王的話,那是整個中土皆知的反王,朱雀如此做,就算有了自己的立場,這跟它的初衷嚴重不符——它在這個位麵,就是想偷偷收集點香火,悶聲發大財而已。


    一旦它深入介入皇位之爭,不但會惹惱當今天家和道宮,更可能被上界追責——你偷偷搜集香火也就算了,竟然敢涉入運修的內部事務?是不是你還打算把這個位麵據為己有?


    正是因為這條路行不通,它就歇了這一番心思,哪曾想觀風使直接指出一個人來。


    寧王好啊,真的好,跟朝廷不對付,卻又沒有舉起反旗,朱雀前去發展信眾,也不存在站位的問題,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想到這裏,朱雀由衷地欽佩李永生:不愧是上界觀風使,腦瓜就是不一樣。


    趙欣欣的臉卻黑了下來——這都是什麽餿主意?


    事實上,她也能想得到玄女宮的反應——肯定是左右為難。


    她有心勸阻朱雀吧,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個位麵不該有野祀,但是不能拿這個理由,來強迫朱雀做什麽。


    事實上,這個餿點子是她的夫君提出來的,那就是說,連觀風使都沒興趣懲罰朱雀。


    沉默片刻之後,她出聲發話,“可是無論如何,你在這個位麵是野祀,你覺得寧王可能接受你在金陵存在嗎?他真的不怕激怒道宮?”


    你這個問題問得,實在太沒水平了!朱雀原本打算這麽說的。


    但是到最後,它硬生生地忍住了,隻是幹笑一聲,“不用他接受我的存在,他當不知道就行了,大家都是這麽做事的……堂堂的親王,找個替死鬼很難嗎?”


    跟野祀勾結,那是族誅的罪名,但是這種罪名嚇得住黎庶,對皇族來說,真不難處理。


    趙欣欣頓時無語,良久,她才抬手,重重地一拍額頭,“你這麽做,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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