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寶爺這一方就又來了幾個人,將屍首掩埋一下,讓死者入土為安,也算是講究。


    而李永生他們一行人嘴上不說,顯然也是擔心別人報複,還是等著他們將人埋了,然後一起上路。


    馬車走得很慢,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天姥雙殺裏的一個,衝張老實不耐煩地發話,“我說,非要坐馬車嗎?裏麵兩名也是真人嘛。”


    張老實並不說話,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那寶爺在有意無意間,離得李永生很近,一旦出現什麽變故,絕對可以第一時間控製住人。


    當然,寶爺是打錯了算盤,但是對於那些不了解李永生實力的人而言,他們會認為,事態是逐漸進入了自家的掌控。


    張老實不知道李永生打算何時動手,但是對方已經具備了出手的可能,他自然不會再去故意激怒對方。


    他不說話,但是柳麒不高興了,“我韓家人就喜歡坐車,這似乎跟閣下無關吧?”


    天姥雙殺臉一沉,似乎有翻臉的意思,寶爺看了他倆一眼,然後衝李永生笑了起來,“青梧韓家大名鼎鼎,沒有靈舟嗎?”


    這話問得實在冒昧,江湖上萍水相逢,怎麽能問這種敏感的事情?


    然而他還就這麽問了,為什麽?因為韓家雖然低調,但是絕對不怕事——區區司修,腰間就大明大方地掛著儲物袋。


    更令人崩潰的是,那儲物袋裏,竟然還裝得有幹柴,也實在太敗家了。


    所以,以韓家的強勢,沒帶靈舟就算了,帶了肯定不怕承認——畢竟他們也有三名真人,基本上沒人可能打他們的主意。


    然而,李永生偏生會作怪,他冷冷一笑,“閣下這麽問,有點交淺言深了……不合適。”


    似乎他並沒有意識到,他越是這樣做,反倒越表示出他的少不更事和閱曆淺薄。


    寶爺也不以為忤,無所謂地笑一笑,不再說話。


    走到申正的時候,遠處的山頭上出現一個人,拿著一麵旗子,衝著這邊晃了兩晃。


    一名司修拎著傳音海螺,走到了一邊,不多時回轉過來,“寶爺,前往潞縣的路,被山洪衝垮了,咱們得先入山住一晚上。”


    天姥雙殺聞言,忍不住抱怨一句,“若是走得快點,沒準就過了這段。”


    他們抱怨的對象,當然就是韓家這一行人了,不過寶爺又是冷冷一眼看過來,兩人頓時閉嘴。


    李永生不高興地發話,“我們本來就無所謂方向,走餘吾也行,既然這麽說,大家各走各的好了。”


    “這怎麽能行呢?”寶爺沉聲發話,一臉的正氣,“你們是為了我們殺了人,我們肯定不能讓你們受到牽連,那大家一起走餘吾好了……不過天色不早,尋個地方歇息才是正事。”


    說著話,前方就拐了一個彎,溝壑對麵的山腰,出現了幾十戶茅草屋。


    “就去那裏好了,”寶爺也不問李永生的意思,一拍馬繞上了小路。


    眾人自然就跟了上去,已經過了申正,天氣又不好,早點尋個地方落腳才是正理。


    繞行了三十裏左右的山路,才來到了這家小村落,前方已經能看到熊熊的火光,有人在一處院子裏生火燒水做飯。


    來到這處院子,裏麵有兩個人迎上來,向寶爺匯報一下情況,大致就是道路中斷,影響了一些事情,牛真人今日也回不來了。


    然後大家就下馬歇息,張木子和杜晶晶也從馬車裏出來,張羅著晚飯。


    不知不覺間,天色就暗了下來,寶爺一邊處理事情,一邊琢磨著,怎麽能將韓家拉進局裏。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李永生東走走,西看看,目光深邃。


    直到李永生肆無忌憚地放出神識,四下查探,寶爺才怪怪地看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年輕人啊,就是這樣,總以為自家老成,卻不知道這行為有多麽毛躁和淺薄。


    就算你試探出了什麽來,又能怎麽樣?實力跟不上去,什麽都是白扯。


    當天色即將大黑的時候,眾人集中在院子裏,除了放出的兩名哨探,其他人都已經湊到一起,準備開飯了。


    張老實甚至拿出了兩隻羊腿在烤,雨中清新的空氣裏,烤羊腿的香味,傳得很遠。


    “兩隻羊腿怎麽夠?”天姥雙殺的一人走上前,毫不客氣地發話,“二十多個人呢,十個人吃一隻腿嗎?”


    張老實看他倆一眼,“沒了,這是我韓家自己的吃食,六個人吃,足夠了。”


    天姥雙殺卻是跟他叫上了勁兒,“沒了再從儲物袋裏拿,我們又不是不給錢。”


    “好了,你倆,”寶爺在不遠處的屋簷下坐著喝茶,見狀就出聲發話,“人家自己的東西,你們想吃,態度也客氣點,韓家今天可是救了咱們的弟兄。”


    李永生坐在他不遠處,聞言笑著發問,“我們今天,是救了你的弟兄,還是牛真人的弟兄?”


    “嗯?”寶爺聞言,側頭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們是一起的,都是在公家勾當,你把這賬算到我頭上,也未嚐不可。”


    李永生又笑一笑,“不知牛真人,是否也是因果殿的?”


    有些人的目光,就被這句話吸引了過來。


    原來在此處院子裏的人,並不清楚什麽青梧韓家,見到有外人,一直在小心謹慎地說話,聞言忍不住就要想,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事?


    “這個不好說,得你見了他才知道,”寶爺笑著回答,他隻當對方是下意識地警惕,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牛真人很喜歡少年豪傑,他很好說話。”


    李永生再次輕笑一聲,“若是我將你們都捉起來,他還會很好說話嗎?”


    “你將……嗯?”寶爺原本是在一心琢磨,怎麽騙得對方投入己方陣營,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時候,頓時勃然大怒,蹭地一下站起身來,“你說什麽?”


    哪曾想,就在他站起身子的一瞬間,韓家另一名英俊的司修,猛然一抖手,一道白光閃過,他的身子頓時就是一僵。


    竟然是雷符?寶爺鬱悶地一咬牙,還偷襲……真以為這東西能困住我?


    他身上是有防雷物品的,但是他真的沒想到,雙方原本談得不錯,他還正考慮怎麽引誘對方入彀,哪曾想,人家竟然直接動手了?


    這實在不怪他疏忽,其實自打雙方相遇以來,他心裏一直有戒備之心,江湖上萍水相逢,必須有足夠高的警惕性,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不止他防著對方,對方也在防著他,天姥雙殺屢屢被那車夫頂得說不出話來,就是對方隨時準備翻臉的明證。


    寶爺認為,以己方的實力,全力一擊的話,還是能重創對方的,殲滅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沒覺得自己有必要這麽做,因為那樣一來,他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得不償失。


    他是要拉攏人手,為大事做準備,可不是閑得無聊,要找人死磕。


    今天白天的戰鬥,其實是他策劃的一出戲碼,地上的死屍都是服食了閉氣的丸藥,並不是真死,所以他才會著人小心掩埋。


    不管怎麽說,對方肯出手救人,那就是多少存著點善意的,尤其到了這個小村落之後,又增加了幾名人手,寶爺更不覺得,對方可能出手了。


    就算下午在行進的路上出手,也比選擇在這裏翻臉,更保險一些吧?


    這一切,都是寶爺心裏的疑惑,不過現在的他,可沒有追根究底的時間。


    他強行提氣,硬扛這一道雷符之後,就待出手還擊,不成想身體裏的靈氣,根本調動不起來,緊接著,他就看到兩條索子飛來,死死地纏住了自己。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了天大的危機,“竟然……是準證?”


    他一直以為,自己高階真人的修為,是吃住對方的最大倚仗,至於說隱世家族子弟戰鬥力強之類的話,他是一點都不在意。


    對方手上那詭異的黑點,他也不是很在意,你韓家有壓箱底的寶貝,我就沒有嗎?


    說來說去,就是因為不劃算,也不欲結上青梧韓家這種大敵,他才沒有動手。


    他哪裏能想到,對方竟然……竟然還有高階真人,是隱藏了修為的?


    寶爺忍不住瞠目結舌:什麽時候真人這麽不值錢了?


    幾乎就在公孫未明出手的同時,張老實一抬手,打出了漫天的白芒,大部分是衝著天姥雙殺去的,不過在場的其他人,也同時受到了攻擊。


    “找死!”天姥雙殺兄弟的身子一錯,一個雙層的盾牌,出現在他倆身前,幾乎在同時,兩人就掣出了四支短槍,衝著張老實撲了過來。


    然而張老實是何許人?他根本沒出手,隻是捏一個手勢,地麵上頓時彈起七八張大網,直接罩向這兄弟二人。


    昔日獨狼縱橫江湖,靠的可不僅僅是戰力,那樣的話,他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在對方的地盤上,不知不覺間設下陷阱,這也是他的強項。


    “混蛋!太陰險了!”天姥雙殺叫了起來,兩兄弟心意相通,各打出一麵盾牌,嚐試撐起一片空間來。


    不過就在同時,他們眼前的景象一變,變做了白茫茫的一大片氤氳,什麽都看不到了,“臥槽,還有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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