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明不太看得起王誌雲,對於王誌雲備戰的態度,也是一分為二地看。


    王軍役使積極備戰,這是好的,不過跟禦馬監勾連,強行索要戰馬,就不太好了,雖然李部長借機清理了軍需司長,但是……你身為軍人,跟太監走得那麽近,丟人不?


    尤其是對於戰馬的分配,李清明也有自己的想法,部裏多出這麽一個不受控製的因素,他真的不喜歡——李某人一向是個強勢的人。


    所以對於博靈的軍備,他關注得不多,不過前些日子荊王反叛,沒敢去北上打博靈,而是直接東擊淮慶,他就猜到了,博靈那邊應該還是有點實力。


    誠然,彭澤水師是在淮慶,荊王府東進的目標,很可能就是衝著水師去的,但是博靈和三湘之間,是沒什麽天塹的。


    荊王府沒有拿下彭澤水師,水師避到了博靈,可荊王府也沒有對博靈發起攻擊,而是繼續東進,擊穿了淮慶郡,現在正在會稽郡鏖戰。


    李清明對博靈的了解,也就這麽多,他本是軍中悍將,並不在乎博靈會不會來勤王——合格的將領,是以取勝為目的,政治什麽的,那是政客要考慮的。


    他非常讚成博靈的計劃,自從襄王反叛,朝廷一直在被動地抵抗,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人心惶惶,根本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戰績。


    唯一能令人眼前一亮的,就是赭石關一戰了,然而,赭石關最終還是破了,雖然守將成功地為朝廷爭取到了時間,但是這樣的“成功”,根本無法向民眾交差。


    若是博靈能打出一個漂亮的反擊,那會極大地提升士氣和民心。


    問題的關鍵在於,博靈大概守得住——荊王不敢攻擊,但是反擊能不能成功呢?


    因為天家和寧致遠再三強調,此事要保密——郡守都是直接給禦馬監遞奏章,李永生也是繞路潛越了黎關,才來到京城的。


    所以,李清明不方便通過其他途徑來了解博靈的備戰情況,隻能來找李永生。


    李永生少不得將博靈的情況介紹一下。


    李清明聽說,博靈甚至收留了大批的流民,也忍不住讚一聲,幹得漂亮。


    對於博靈的軍備,李永生也沒了解多少,但是他認為,既然郡守和軍役使都有信心,那麽打一下總是好的——怎麽著也比不打強。


    至於說打輸了怎麽辦……這是戰爭,誰敢保證一定能打贏?


    不過李永生非常確定,就算打輸,博靈軍隊了不得退回去,起碼,以他對王誌雲的了解,這人可能沒帶過兵,但是謀劃方麵,還是沒有問題的。


    也就是說,王誌雲早就意識到了,戰爭打的就是物資,打的就是綜合實力,打的就是後勤——博靈郡既然能保證後勤沒問題,那麽再怎麽輸,也輸不到哪裏。


    李清明對這個論斷,並不是很認可,“扯淡,我打伊萬國的時候,有啥後勤呢?想打就打了,有士氣就足夠了。”


    李永生微微一笑,“你要說士氣,博靈人更不缺,他們在保衛自己的家鄉啊。”


    “你這是抬杠嘛,”李清明氣得不輕,“有軍紀約束的軍隊,跟保衛自己家的黎庶,能一樣嗎?很多黎庶膽小如鼠!”


    李永生冷笑一聲,“都要像你這樣,打仗之前顧慮這顧慮那,那就別打仗了……幹脆認輸不就完了?是輸是贏,打過才知道,要是連打的勇氣都沒有,就趁早投降。”


    “咦?”李清明忍不住高看他一眼,“你這最後一句話,我愛聽。”


    寧致遠早就被他倆鬥嘴鬥得忍不住了,聞言趕緊發話,“我禦馬監大力支持博靈,相信他們的戰力也是非凡的。”


    李清明看他一眼,一種看白癡的眼神,“若是打輸了呢?”


    “不可能打輸,”寧致遠很幹脆地發話——開什麽玩笑,打輸了,我照樣能說打贏了。


    “寧禦馬有這樣的信心,我就放心了,”李清明淡淡地發話,“那我支持……打吧!”


    他想得也很明白,現在朝廷需要一場勝利,來提振士氣——你敢保證打不輸,那就算你弄虛作假贏了,那也是贏了。


    反正不管怎麽說,博靈軍役房是歸軍役部管的,王誌雲打贏了,那也是軍役部的成績。


    “那就該給博靈一個信號了,”寧致遠沉聲發話,“同意他們出兵。”


    李清明想一想,提出一個建議,“還是這樣吧……如果他們認為條件成熟,可以出兵。”


    寧致遠沉吟一下搖搖頭,“不妥,他們認為條件成熟……那跟你軍役部和我禦馬監,就沒關係了。”


    這本來就沒關係的好吧?李清明又好氣又好笑,你小子真是搶功搶得理直氣壯。


    可是轉念一想,若是真的分潤不上博靈出兵的功勞,似乎也不太完美——他還是比較看好博靈郡這次出兵的,起碼人家有決心,甚至還封鎖了消息,看起來很有可能成功。


    他想一想之後發話,“要不這樣……準許他們便宜行事?”


    “好啊,”寧致遠很高興地點點頭,“這樣就最好不過了……他們遠離京城,遇到些緊急情況,咱們居廟堂之高,實在來不及反應。”


    就你這閹貨,也敢說居廟堂之高,李清明差點笑破肚子,卻還偏偏要微微頷首表示同意,真也是忍得好辛苦。


    “那就這麽說定了,”寧致遠一拍手,“我馬上就去匯報天家,請出‘便宜行事’的旨意。”


    “稍等,”李清明出聲了,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麵闖進一個小黃門來,“啟稟司監,朝安局來人,有重要消息稟報。”


    寧致遠看一眼李清明,微微頷首,“著人進來。”


    涉及朝安局,消息就不會小了,更別說還帶有“重要”二字了。


    不過眼下這個光景,禦馬監必須跟軍役部精誠合作,李清明和寧致遠,又是上了襄王榜單的唯二之人,寧禦馬覺得,再了不得的消息,也沒必要瞞著對方。


    他不表態,李清明當然就不會主動避嫌,李部長自認,自家身份要高於禦馬監司監,怎麽可能無由頭地避讓?


    朝安局的來人,告知兩個消息,都是壞消息。


    其一,秦王遭遇刺殺,輕傷。


    其二,柔然國跟中土國起了些小摩擦,對方陳重兵於邊界,大有大動幹戈之意。


    眾人默然,寧致遠的眉頭擰做了一團,“我去,就不能來點好消息嗎?”


    “柔然?”李清明不屑地一笑,“憑他們也敢跟中土叫囂?”


    他有理由看不起柔然人,小國而已,雖然騎兵很厲害,但是跟伊萬國和新月國,不可同日而語,了不得也就是比西南那些小國強點。


    “但那也不得不防,”寧致遠搖搖頭,又歎口氣,“禦馬監好幾個馬場在那邊,不能有失。”


    李清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那你多給軍需司移交一些,自家壓力可不就小了?”


    寧致遠很幹脆地搖頭,“這不可能,襄王和荊王兩反王能如此囂張,就是因為他們奪了不少軍需……好多庫房根本就沒燒毀,便宜了對方。”


    其實,豈止是庫房沒燒的問題?兩反王的軍馬,很多也是得自於下麵各個軍役房。


    當然,這事怪不得李清明頭上,是以前軍方留下的爛攤子。


    寧致遠也不想得罪李清明,不過這兩王反叛,狂飆突進,奪取了大量的軍需,這可是在李清明任上才發生的事。


    事實上,這也是因為戰爭才開始,還沒有打出火氣來,對大多數黎庶和官員來說,這是趙家人內部搶家產,沒誰有興趣去死戰。


    甚至連很多軍人們,都是這麽認為,那麽大家就沒有動力燒這些軍需——比如說糧食,燒了固然痛快,但是等戰爭結束,老百姓餓得嗷嗷直叫的時候,又從哪兒變出糧食來?


    李清明對這樣的指責,也有點無可奈何,隻能沉聲回答,“我臨危受命,整合尚未完畢,像姓黃的那種家夥,不知道還有多少。”


    寧致遠也顧不得嘲笑他,隻是冷著臉表示,“柔然惹事,我禦馬監又要辛苦了。”


    柔然跟中土起摩擦,禦馬監的壓力就驟然增大,幾個大型馬場,都在柔然騎兵的威脅之下。


    奧斯卡也及時出聲,“寧公公,秦王那裏,咱們也要小心啊。”


    寧致遠聞言,氣得大罵了起來,“強奪人、妻之輩,合該遭此報應,這混蛋真不知道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秦王也是光宗之子,為人極其自我,被無心真君評為“一等無心之人”。


    他隻是活得自我,並不是囂張狂妄的那種人,打個比方說,光宗去世,秦王沒有哭,幹嚎不流淚,秦王喜愛的小妾死了,他也沒流淚,他的兒子死了,他依舊沒流淚。


    秦王不是不會流淚,他口中生個小瘡,都能疼得淚如泉湧。


    這種奇葩的家夥,無心真君一度還很看好他,認為此人若是修無情道,可以算天賦異稟——天生就是自私冷漠之輩。


    可是秦王還不喜歡修煉,他認為修煉太累,及時享受人生才好。


    關鍵是這家夥喜好女色,怎麽可能去修煉無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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