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追風一出聲,張木子不滿意了,“你想幹什麽?”


    “你們已經擒下人了,我自會通知韋家,交出贖金,”楊追風麵帶不忍,緩緩地發話,“都是中土修者,總不能自相殘殺吧?”


    說到底,他還是要為韋家緩頰,不過這種事,連韋家人都不怎麽抱希望——如若不然,他們也不會拚得這麽慘烈。


    杜三潮笑一笑,帶著明顯的嘲諷,“你去跟英王府說啊。”


    杜家身為隱世家族的人,將韋家的人擒下之後,確實不好再下手了,但是英王府沒有這種忌諱——既然朝安局不能做主,那親王府就自己做主了。


    趙欣欣的眉頭一皺,九公主不是沒有脾氣的,“何必帶進王府,直接梟首示眾好了,永生?”


    李永生微微一怔,殺掉已經被擒的人,他還真有點下不去手。


    不等他出手,杜晶晶一抬手,兩道白光打出,直接將兩人的人頭斬落。


    然後她挑釁地看一眼楊追風,“敢對我玄女宮弟子出手,本人身為宮中巡寮執事,當然要略加薄懲,楊真人你有意見嗎?”


    楊追風能有啥意見?他愣了好一陣,才狠狠地瞪李永生一眼,就要轉身離開。


    李永生撓一撓頭,很有點疑惑:你瞪我這一眼,是幾個意思?


    我本來就有點不好意思動手,下令的是趙欣欣,出手的是杜晶晶,你反而看我?


    “楊真人留步,”張木子出聲了,“來,麻煩你交待一下,為什麽要看李永生?”


    楊追風愣一愣神,要說在場的人裏,讓他忌憚的人多了,都是背靠真君的主兒,但是最令他忌憚的,非張木子莫屬——人家有真君符籙啊。


    可是對方直接叫板,他也不能回避——咱家也是有真君的。


    於是他冷哼一聲,“我要記住這個人,楊家惹不起,以後躲得起,就是不知道……李小友能不能報一下家門?”


    以他對李永生的了解,此人就是個孤兒,來路成謎,似乎沒有太大的背景。


    李永生怔怔地看著他,半天才微微一笑,“不要了吧?”


    我真要報一下家門,你家真君連尿都得嚇出來。


    “要的,”楊追風點點頭,正色發話,“閣下定然出身名門。”


    李永生咂巴一下嘴巴,“何必呢?我對楊家還是很敬重的。”


    “帶人圍攻楊家的親族,便是敬重?”楊家的司修冷笑一聲,“我們愧不敢受。”


    韋家跟楊家結親,真不止一代,在隱世家族裏,算走得很近的,再加上他今天受人攻擊,早憋了一肚子火。


    “那就留一張二宮主的名帖好了,”張木子冷哼一聲,挑釁地看著楊追風,“也不知道楊家敢不敢收?”


    “楊家還沒有不敢收的名帖,”楊追風微微一笑,才待說什麽,臉色卻是陡然一變,“北極宮二宮主……瘸真君?”


    瘸真君絕對是真君裏的另類,別家真君就是核武器,一般沒事的時候,深居簡出,一方麵是因為真君都有一個飛升的夢想,另一方麵就是,真君也需要保護。


    想一想地球界的核大國就知道,誰家會閑得沒事,拉著核武器整天遊街?這種戰略級的威懾武器,藏匿還來不及呢。


    而真君跟核武器還不太一樣,不能量產,每家最多就是三五個,損失一個就是一個。


    萬一誰家真君被人掌握了行蹤,狠狠地暗算一下,對那些勢力都是不小的打擊——不是每一個勢力都像四大宮或者宗正院兩殿一般,擁有多名真君。


    就連楊家這種頂尖的隱世家族,現在也不過就一名真君,萬一隕落,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跟其他真君相比,瘸真君不一樣,除了閉關修行的時候,他從來不玩深居簡出,通常都是跑得不見人影,遊戲紅塵。


    他還真可能隨隨便便就到別人門上拜訪。


    不過他上門拜訪的時候,九成九都不是懷著善意,尤其是下了名帖的時候,那是要殺人的。


    知情人心裏都清楚,瘸真君的帖子,那是追魂貼。


    不過別人不知道的是,楊家已經隕落的老祖,曾經跟瘸真君做過一場。


    那次也是瘸真君給人下了帖子,這家人找到了楊家,懇求楊家真君出手幫忙——接了帖子之後,邀人助拳是可以的。


    於是楊家老祖半路攔住了瘸真君,尋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兩人戰了一場,楊家老祖不敵敗走,回到族裏都忍不住感歎:瘸子的戰力實在太強了。


    這件事外人不知道,但是楊追風怎麽可能不清楚?聽說李永生拿得出瘸真君的名帖,忍不住愕然發問,“那位……不是失蹤很久了嗎?”


    張木子並不答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對方,她原本就不喜歡隱世家族,今天這個楊家人的做派,更是令她十分不爽,所以她並沒有說,不信你去問無心真君之類的話。


    楊追風見她不說話,當然也猜得到原因,說不得一拱手,卷起身邊的司修,轉身疾馳而去,連句場麵話都沒有。


    “唉,”邵真人忍不住歎口氣,“楊家封閉山門三十年,越發地乖張了。”


    杜三潮看他一眼,笑著發話,“不管怎麽說,邵真人今天是出了一口惡氣,恭喜啊。”


    “同喜,”邵真人笑眯眯地一拱手,“待我回到摩天嶺,將消息放出去,若是韋家能忍住這口氣,不去摩天嶺找我,那我也就全力發展小廟,放下這塊心病了。”


    “咦?”杜三潮輕咦一聲,好奇地上下打量對方一眼,“江湖傳言,不是說你要鏟除整個韋家,才肯罷休嗎?”


    “那是很久之前的想法,我已經被逐出宮三十七年了,三十七年了啊,”邵真人收起笑容,悠悠地歎口氣,“足夠改變我很多了,而且……既然建了道統,總是要扶持一下弟子們的。”


    “師尊您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好了,”摩天嶺的小師妹高聲叫著,她剛才也受傷了,臉上還有兩道長長的血痕,“我們可以自己摸索。”


    “哈哈,”邵真人大聲笑了起來,笑聲中是說不出的快意,“主要是打韋家太費錢了,師尊沒錢了,埋頭教一教你們,順便攢點家當。”


    “邵真人你這話說得,”一名被他邀來的真人笑了起來,“無非就是自爆了一個儲物袋,我倆還不至於那麽心疼。”


    邵真人笑著回答,“問題是接下來,那些韋家的真人,還是會爆儲物袋的啊。”


    “這個……”那兩名真人的臉色,就都不好看了——大家是好朋友不假,但是這種慘烈的仗打完,占不到什麽便宜的話,也真有點不劃算。


    關鍵是,不是邵真人小氣,而是丫就是個窮鬼。


    “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名真人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斷人根基的事情,不做也罷。”


    前文說過,中土國是很看重族群延續的,所以族誅才是最嚴酷的懲罰。


    不過族誅之令,大部分是出在官府,修者之間的爭鬥,沒有那麽狠,一般大仇,隻是斷了對方家族的修者傳承,將家族驅散也就完了。


    當然,對修者家族而言,斷了傳承比斷了血脈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這種事兒,也是比較受人詬病的。


    但是杜家人聽到這話,就頗不以為然,心說韋家再怎麽樣,也是隱世家族,底蘊何其深厚,隻要家族不被打散,有朝一日東山再起,你摩天嶺就該哭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然而在場的人心裏也清楚,邵真人之所以放過韋家,除了心性有所變化,主要還是因為財力枯竭,打不動了,不想斷人根基的話,也隻是嘴上說一說,傳出去也能博個好名聲。


    杜三潮笑著點點頭,“摩天嶺不愧是上宮道統,果然是有氣度。”


    邵真人聞言,眼神中掠過一絲極為細小的變化,然後才笑一笑,“我給韋家留條路,他們也得不作死才好。”


    既然戰鬥結束,大家收拾一下現場,打道回英王府,不多時,府中傳出了兩個人頭,就掛在封地的兩個長杆上——敢對英王府不敬者,以此為戒。


    晚上,英王府大擺酒宴,慶賀今天收拾了一個對頭,除了動手的人,還有多名看守自家門戶的化修,這功勞是大家的。


    至於說不許跟道宮勾連的禁令,也被英王拋到了腦後,事實上,他隻是邀請道宮中人緝凶罷了,相較襄王嫁女都要邀請道宮中人,還是遠不如其囂張。


    然而,慶功宴一擺,曲終人散也是必然了。


    事實上,才喝了一個時辰的酒,邵真人就流露出了去意。


    他跟張木子、杜晶晶等道宮中人在一桌,李永生也在這桌上,英王在一開始的時候,親自來這桌敬了一圈酒,還排在杜家前麵。


    等趙欣欣前來敬酒的時候,正好杜晶晶去給杜家人敬酒了,邵真人低聲發話,“九公主,此間事已了,我好久沒回摩天嶺了,打算過一陣就走,英王那裏,我就不打招呼了。”


    趙欣欣的眉頭先是一揚,然後就點點頭,嘴巴微微一撇,才待笑著發話,李永生卻猛地站起身來,低聲笑著發話,“邵真人,我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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