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覺得,這一定又是曹操的一起試探。他未必真的要對自己怎樣,也未必真的要收自己的軍權,他隻是在試探他如果死了,曹丕對自己的命令到底還管不管用。


    英雄啊,到了暮年也隻是一個一心給後輩考慮的老人而已。


    林克心裏暗暗一歎,臉上卻不動聲色,將虎符遞給夏侯惇,淡淡道:“既然是魏王世子的主意,想必魏王也是有相同想法的。雖然至今我還是不明白臨陣換將這麽荒唐的主意是怎麽想出來的,命令是怎麽發出來的,可世子提議,魏王同意,這就等同於聖旨,為人臣下,我沒有什麽好說的,隻盼元讓能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善加利用這些騎兵,他們不同於步兵,攻城掠寨實在是暴殄天物。”


    夏侯惇接過了虎符看了看,問林克:“文公去哪裏?”


    “我去見魏王,此事定要問個清楚。若是魏王早有此心,我希望有個說法。若是世子出的主意,我隻想問問,以魏王的聰明,為什麽會同意這麽一個荒唐的明顯是在打擊報複的行為。”


    林克停下腳步,讓親兵拿來鎧甲頭盔,並取了方天畫戟,道,“若是不能給我個答複,很好,劉備就在西川,既然世子說我暗通劉備,我便明投給他看。”


    夏侯惇大吃一驚,他知道林克在曹操心裏的分量是很重的。華容道救命之恩還沒回報完,而這些年來林克始終忠心耿耿為曹操東征西討沒有二話,這一次,難道真的要逼著林克造反了不成?


    於禁早在夏侯惇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就攥緊了拳頭,他倒不全是在為林克抱不平。這次林克南下帶來的三萬鐵騎,外人看來就是羌族騎兵,可他身為林克的副將,卻明白這裏麵絕大部分那是林克用新式訓練方法訓練出來的精銳騎兵。


    如果現在曹操正懷疑林克有什麽圖謀不軌的時候,又看到林克暗地裏背著他訓練出了數萬不同於這個時代任何諸侯勢力手下的騎兵力量,恐怕那時候他就不是懷疑,而是直接肯定林克早有不臣之心了。


    於禁不怕自己被牽連,說到底,他也是有擔當的,可他怕自己花費了數年心血訓練出來額騎兵毀於一旦——於禁比誰都清楚,除了林克沒有人能指揮得動那批騎兵,一旦曹操對林克進行限製自由乃至下令殺了,關中可能有不願意騎兵為林克報仇的,西涼卻一定會傾巢而出,把曹操的地盤鬧個底朝天。


    要知道,來如風的羌騎,那可是深得林克“遊擊戰”精髓的家夥們啊!


    於禁卻沒有看到,一旁仔細觀察著這三個人情緒的樂進早把他的情緒看在眼裏。


    在樂進看來,既然同在曹操麾下為官,那麽,就算林克此次暫時被剝奪了軍事指揮權,那又有什麽打緊的?曹操對手下的考驗多了去了,考驗過後,該怎麽使用,他還怎麽使用。


    但於禁的情緒很明顯表明西涼甚至關中有古怪,而這個古怪,恐怕十有八九又和林克有關係。


    樂進猜想,這裏麵必然會有天大的幹係。


    可他不會說出來,至少不會在林克不知情的前提下把自己觀察到並總結出來的東西說給任何人聽,他能躋身於五子良將之中,自然是個有城府有智慧的人,那麽短視的事情,樂進絕不會去幹。


    何況,他也是外姓將領,在夏侯惇這個曹氏夏侯氏宗室將領麵前,他不願意說破一些事情。說到底,大家一起跟曹操打天下,卻並不都轉換成了曹操的家將奴仆。


    夏侯惇慌得差點沒把手裏的虎符扔出去,他太清楚林克麾下那三萬鐵騎的威力了,更清楚這三萬鐵騎隻認林克,而不認他夏侯惇。看林克身邊那幾個親兵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的憤怒,可想而知當那三萬人知道林克居然被曹操父子懷疑要造反,那將會是怎樣一個亂象。


    夏侯惇拽住林克,歎著氣道:“文公,你不要這麽敏感,咱們這些人,誰沒被孟德考驗過?說實話,曹丕這小子這次幹的有點不地道,孟德也有他的苦衷,咱們身為臣子的,都體諒一下他們的不容易可好?”


    說完,夏侯惇把林克的虎符塞回林克手裏,又取出自己的虎符拍在林克手中,拍著胸脯道:“不如這樣,文公先代我帶著我的先鋒攻打陽平關,我自去見孟德,就算曹丕這小子說了什麽壞話,我也定讓孟德打消對文功你的懷疑,可好?”


    忽然,林克一擺手:“自家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算了,不想這麽多了吧,反正魏王沒有讓我徹底交出兵權,這樣,我這三萬鐵騎,我還繼續領著,但同歸元讓你的帶領,咱們先想辦法把陽平關拿下來,到時再同去魏王麵前謝罪,你看如何?”


    夏侯惇自無不允,於是四個人在林克的中軍帳裏商量了一會兒,外頭的人隻聽大帳內忽然之間傳出來劇烈的爭吵聲,甚至還有什麽東西被摔碎的聲音,沒過多久,手裏提著出鞘的劍的夏侯惇怒氣衝衝帶著自己的那百十來個人驟然跑回自己的大營裏去了。


    而林克帶著麵色不善的於禁和沉默不語的樂進又不知去了哪裏,反正單反有軍情大事,總找不到他們的影子。


    找林克,林克的親兵告訴傳令兵讓他去找夏侯惇,而找到夏侯惇,卻聽夏侯惇破口大罵林克得意忘形忘了他今天擁有的這一切都是誰給的,於禁和樂進在一邊勸著架,還能聽到於禁似乎在為林克打抱不平的埋怨。


    而曹操先鋒大軍主副將領不和的消息,自然而然就很快傳到了陽平關裏,孫天明聞報大喜,請來馬超道:“孟起這次卻要好好感謝我了,林克的軍權被曹操撤銷下了,如今他麾下三萬鐵騎的統帥,竟是與南關離了幾十裏的夏侯惇,看來,不用等軍師他們帶著援軍趕到,我們大破林克這一支人馬,就在這幾天了。”


    馬超考慮過這其中有詐的事情,但他沒有證據。而且孫天鳴說的也對,就算這件事是假的,但好歹總算是製造出了曹操和林克之間的矛盾,有矛盾,就可以利用。


    這天夜裏,馬超與孫天鳴親自帶著滿城將士偷偷出了陽平關南門,一路直衝林克的營寨而來,不過中午時分,梁軍已經碰撞在了一起。


    哪想這一碰撞,孫天鳴厲聲叫道:“不好,這恐怕是調虎離山之計,陽平關隻怕已經失了。”


    原來,留守在營寨裏的,不過是些不知從哪弄來的山民穿上了林克大軍的衣服而已。夏侯惇和林克,此時卻不見了蹤影。


    沒錯,當時林克給夏侯惇出的主意,正是讓孫天鳴看到兩人已經起了齷齪,林克斷定近幾天他一定會出來偷襲,這次,就給逮了個正著。


    孫天鳴與馬超率領陽平關中數千精銳,在樂進和夏侯惇的幾個偏將的指揮下左突右衝,可就是沒辦法突出這個重圍去。


    至於此刻的林克和夏侯惇,卻早已繞過了孫天鳴與馬超的大軍,偷偷襲取了陽平關多時了。林克用的這一計,正好是將計就計,將到底還是不如諸葛亮和龐統的孫天鳴坑了個慘,連陽平關這樣的戰略位置無比優越的地方都丟了。


    城頭上,夏侯惇拍打著林克額肩膀,咧著嘴一個勁直孝道:“文公不立刻就走,這是我前鋒的喜事,陽平關既然已經拿下了,我們繼續追下去?”


    林克尚未說話,又一騎從本麵飛馳而來,馬背上騎兵遠遠就喊:“魏王有令,命鎮西將軍林克去見他!”


    林克本能地覺著,自己這一去,將爭取來徹底報仇雪恨的機會。


    甚至在此之餘,林克還在想,既然這反間計又是被孫天鳴提出並實施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反用在他的身上?


    不過,要反用在孫天鳴身上,那還真不太好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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