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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峽穀中。


    靜靜坐著七人。


    仲權、宣禮與章元子,在臨戰之際,畏敵逃脫,並未受到追究,使得三人暗暗僥幸,便也不再多事,隻管躲在一旁吐納調息。


    豐亨子、樸采子與沐天元,終於得到了玉神界的圖簡。


    要知道置身異域,人生地不熟。如今與玉神殿又翻臉成仇,並且接連遭到追殺,若是沒有圖簡在手,著實寸步難行。


    此時,三位高人忙著拓印圖簡,然後凝神查看,且熟記於胸而有備無患,。


    至於所謂的承諾,沒誰放在心上。


    之所以好言好語,不過是顧忌玉真人的情麵。所幸那人倒也識趣,避免了動手搶奪的難堪。既然如願以償,何妨安撫幾句,也彰顯高人的風範,又何樂而不為呢。


    無咎,則是坐在幾丈外,獨自麵對峽穀,並一手抓著五色石,補充體力,一手抓著酒壇子,時不時的來上一口。


    玉真人不讓飲酒,說是怕露出破綻。管他呢,隻要不拿出白玉酒壺,誰能想到他是公孫無咎,何況酒癮上來,也著實難忍。


    “呼——”


    無咎吐著酒氣,放下酒壇子,然後眯縫雙眼,好像是意猶未盡。


    夜色降臨,四方黑暗沉沉。而頭頂之上,光芒點點,仿若星河橫掛天穹,使得靜謐的夜色多了幾分神奇。


    卻並非星河,那不過是透過峽穀所見的夜空而已。


    嗯,不管是玉神界,原界,瀘州本土,或是神洲,似乎沒有什麽不同。皆有日升日落,四季變換,以及晝夜的更替,也各自籠罩在結界之下。便彷如一個個巨大的牢籠,使人身在其中,而又總是向往著九霄雲外,夢想著無拘無束的天地。


    不過,也並非沒有差異。


    此地的上古異獸,種類繁多。且靈氣、元氣,更為的濃鬱。而且所謂的九郡一殿,僅僅存在於圖簡之中。如今的玉神界,依然神秘莫測。便如這沉寂的黑夜,有待尋覓、探索。


    無咎想到此處,抓起酒壇。飲酒之際,他回頭一瞥。


    豐亨子與樸采子、沐天元,仍在查看圖簡。


    三位高人,並不想得罪玉神殿,怎奈遭到玉真人的裹挾,如今已是身不由己而有苦難言。


    不過,玉神殿一方的用意,愈發難以猜測。即使原界家族擅闖玉神界,稍事懲戒罷了,也不必斬盡殺絕。而依著刑天的凶狠架勢,他根本沒想罷手。倘若他真的奉命行事,玉虛子不該老糊塗啊。要知道原界家族弟子,尚有十數萬眾,一旦奮起反抗,也非同小可呢。而那個老東西,竟然遲遲沒有現身……


    長夜短暫。


    又一個清晨來臨。


    晨霧中,七道人影踏空疾行。


    為首的豐亨子,大袖飄飄,目光炯炯,威勢不凡;樸采子、沐天元一左一右,沿途留意著遠近的動靜。而無咎與仲權、宣禮、章元子,則是落後十餘丈,有三位高人帶路,倒也省心省力而不至於迷失方向。


    離開了峽穀,又是崇山峻嶺,越過了一座座高山,大片的原野迎麵而來。


    一行七人不敢高飛,從原野上低掠而過。


    轉瞬正午,繼而黃昏。


    夜色中,七人趕路不停……


    三日後,前方有山峰擋路。


    隨著豐亨子的舉手示意,眾人放緩去勢。


    “諸位……”


    豐亨子抬眼看著天色,又低頭看向手中的圖簡,出聲道:“奈河穀,距此尚有兩日的路程。雖然不便施展遁法,途中倒也順順利利。依我之見,且就此歇息兩個時辰,再行趕路不遲,卻不知諸位的意下如何?”


    “便依豐兄所言!”


    樸采子與沐天元沒有異議,落下身形。


    “嗯……”


    無咎拱了拱手,也想著附和一句,卻沒誰理他,三位高人已徑自坐在草地上。他放下雙手,甩了甩袖子,自言自語道:“嗯,此地風景不錯呦……”


    仲權三人,跟著落地之後,各自的眼光中,竟然透著尷尬之色。


    某人遭到冷落漠視,竟然如此的自我安慰。若非知道的他底細,很難想象他的強橫霸道。


    置身所在,一側是千丈高峰,三麵為古木環繞,煞是幽暗、寂靜。而落腳歇息的地方,山坡平坦,青草柔軟,還有野花綻放而香氣襲人。


    無咎找了塊地方,盤膝而坐。


    見仲權與兩位同伴尾隨而至,他摸出三個酒壇子扔了過去。仲權有心拒絕,而稍作遲疑,還是接過酒壇,四人相對而坐舉酒共飲。


    “多謝……北山道友!”


    酒水的味道不錯。


    仲權斟酌詞句,低聲道謝。


    宣禮與章元子,也悄悄的頷首致意。


    無咎報以微笑,全然沒了曾經的凶狠,反而神態隨和,人畜無害的模樣。


    而這邊的動靜,盡在三位高人的關注之中。


    “北山!”


    “哦,豐前輩,有何指教?”


    無咎飲著酒,循聲看去。


    豐亨子與樸采子、沐天元,坐在五六丈遠的山坡高處。隻見他伸手撫須,話語聲叫人捉摸不定——


    “你擅長易容術……”


    “略懂皮毛!”


    “能否展示一二?”


    “高人麵前,豈敢放肆!”


    “而你此時的相貌,難道不是易容所致?”


    無咎隨聲應答,很是從容。誰料豐亨子的多疑,遠遠出乎所料。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反問道:“前輩,所言何意?”


    樸采子與沐天元,看向豐亨子,又看向某人,似乎有所猜測,卻又不明究竟。


    而無咎放下酒壇,詫異道:“依著前輩所言,本人喬裝易容?”


    “嗬嗬!”


    豐亨子的眼光深沉,笑容莫測。


    “嘿!”


    無咎突然譏笑一聲,搖頭道:“即使本人喬裝易容,存心欺瞞,又所為哪般呢?莫非隻為拯救原界家族弟子,便不惜孤身犯險、勇鬥惡龍,再幫著三位高人斷後,並奉上玉神界的圖簡……”


    話到此處,他兩眼一翻——


    “早知三位出爾反爾,過河拆橋,我何必慈悲心腸,純屬犯賤啊!”


    他犀利的話語中夾槍帶棒,一點不留情麵。


    樸采子與沐天元,禁不住拉下臉色。竟然遭致一位晚輩的如此嘲諷,著實難以承受。


    而豐亨子倒是沉穩如舊,緩聲道:“不,我是


    說,你此時的神態舉止,很像一個人……”


    “誰啊?”


    “他……”


    豐亨子盯著無咎,自顧說道:“他擅長易容變化,以神劍、神弓揚名四方,曾經禍亂原界、無惡不作,後又突然消失而下落不明……”而不容他一一列出某人的豐功偉績,已被出聲打斷道——


    “他究竟是誰,與我何幹?”


    樸采子與沐天元,已是微微色變。


    仲權三人,也忍不住有些慌亂。


    某人的名頭,過於響亮,在原界家族之中,他早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個存在。


    “你明知故問!”


    豐亨子的話語中雖然留有餘地,卻多了居高臨下的逼迫之意。


    誰料無咎的嘴角一撇,點了點頭道:“嗯,我明知故問又如何呢。前輩不妨廣而告之,我便是你口中的惡人,串通玉真人陷害原界,再將我二人,不,還有仲權、宣禮、章元子,一並抓了殺了送給刑天,或能求得寬恕,而拯救原界家族的十數萬條性命!來吧——”他話到此處,拍了拍胸口,神色坦然,十足一個視死如歸的架勢。


    仲權三人卻嚇了一跳,猛然跳起。


    “豐家主,你敢背信棄義……”


    “你投靠刑天,又將成千上萬慘死的原界弟子置於何地……”


    “而北山分明是我玉神殿弟子,為了拯救原界,三番兩次挺身而出,你卻視而不見……”


    三位真正的玉神殿弟子,竟然幫著某個冒名頂替者說話。


    而某人卻不領情,擺了擺手,大義凜然道:“不必理論,由他砍殺,且求留個全屍,回頭化作陰魂告知玉真人,莫再輕信原界的這般忘恩負義之徒,且聯手刑天與九郡為你我報仇……”


    連日趕路,倒也順利,誰想歇息途中,竟然風波橫起。


    樸采子與沐天元,雖然暗暗震驚,卻又左右張望,一時遲疑不定。


    倘若所說屬實,他三人未必能夠殺得了那個北山。而一旦猜測有誤,得罪了玉真人,由對方聯手刑天,後果難以想象,


    卻見豐亨子的臉色微微變幻,突然搖了搖頭淡然一笑——


    “我方才所說,另有其人,北山道友,你何必驚慌呢!”


    “我驚慌?有麽……”


    某人果然端坐如舊,有恃無恐。倒是仲權三人,連連後退,神色戒備,如臨大敵。


    “嗬嗬,純屬誤會!”


    豐亨子似乎有所顧慮,不願橫生枝節。他正要辯解、或是安撫幾句,卻又神色一動,拂袖緩緩而起。


    無咎也坐不住了,跳起身來。


    而雙方不再爭執,反倒是離地騰空,循著峭壁,直奔峰頂飛去。


    轉瞬之間,人在峰頂之上。


    居高俯瞰,數十裏外有個山穀,雖然相隔甚遠,而山穀中的情景卻盡收眼底。但見沙石飛濺,人影紛亂,劍光閃爍,還有嚎叫聲傳來,顯然一場混戰到了緊要關頭。


    豐亨子與樸采子、沐天元微微訝異,彼此交換著眼色,而各自尚未拿定主意,一道人影已飛身往前。


    “北山,不得莽撞……”


    “哼,豐家主,有本事不要跟著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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