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中午沒什麽吃的,就來兩個荷包蛋麵湊合了.”沒多久,隻見他已經從灶房裏麵出來,陸續端出了幾大碗麵.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側房傳來。狗娃帶來的女孩子,已經從午覺中醒轉起來.她走進廳房,見到有陌生人,略顯拘束的坐下。我抬眼瞅去,隻見她身材中等,人卻長得標致。淡淡的柳眉,圓圓的臉蛋,洋溢著青春的氣息。真不知狗娃這家夥,是怎樣把她搞到手的.在我仔細看去分辨,他們兩個的性子,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話又說回來,隻要肯花些心思,出點本錢,舍得用一些人性上的思維去揣摩感情,在這個社會上,你還是能很容易理解,搞定或者擺平一個女人,是一個怎樣的過程。


    "青雲好."第一次見麵,我也沒有想很多,就忙不迭的,跟她打了這樣一聲招呼.


    "恩,你好.”她回了我,輕言細語的,不禁讓我對她多看了一下.沒想到這一看不要緊,多看了幾眼之後,我竟感覺她,怎麽好象與我以前認識的她,竟似一個模子造出來。她的眉毛,她的眼睛,竟與陳琳有何其的相似,而且她的舉手投足,在我的潛意識裏,更象一粒小石子,被投到心的深處。


    正在我有些魂不守舍,想入非非的時候,狗娃走了過來“恩,樂樂,在想什麽呢?都是一家人,以後青雲還要承蒙你擔待呢。”他大聲腔的說道。


    聽他這樣一說,我馬上想到了自己的失態,很快回過神來,說:“那當然,你不說咱也知道該怎麽作的。”


    "還習慣吧,都是家裏人,以後有什麽事兒,你就直著對我說了;論輩分,你是我嫂子,論年齡,搞不停我比你還大呢."我轉過頭來,笑嗬嗬的對青雲說.


    “那敢情好。隻是以後要麻煩你了。”她回我道。[]


    我們又唧唧呱呱的談了些別的事情。這時,我才知道他們也才剛到家沒多久.剛坐過的火車,看來是把青雲給顛得暈暈乎乎了,所以她好象還一直沒有回過神來,坐著都顯得有些庸懶的樣子.


    "結婚要用的東西都置辦了吧,"在閑聊中,我問了問狗娃.


    "恩,這個本來是個大問題。但由於我爸這幾年在外一直都沒有停歇過,所以辦喜事的錢大概能夠湊夠。還有,由於家裏新蓋了房子,因陋就簡,這操辦起來,在這十裏八村,應該算過得去的。過日子嗎,來日方長的。”狗娃不加掩飾的說。


    我終於沒有說什麽.隻是感到狗娃,他是不是有點虧欠了這個外鄉女孩.要知道,我們家鄉辦喜事,是搞得很隆重的.不僅什麽家具,嫁妝東西一應俱全,而且南方還必須給女方一大筆彩禮,這才算象個樣子來.要是寒磣一點的話,就是象狗娃的這個樣子,把本該要置辦的物件挪後,彩禮也省了,就隻把媳婦給領進門,拜一下堂,一切就省事得很了。


    當然,我的心裏,也有憐憫那個女孩子的意思。想一下,她的父母親是多麽的不容易,把她養得這麽大來;沒想到的是,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這實在是一件傷心的事情。不過,在當時,這個念頭隻在我大腦裏一閃,就很快飛過去了.


    荷包蛋麵我吃得有滋有味,好久沒吃過這個了。以前在家裏的時候,父母親由於農事上的忙碌,沒顧得管我的吃喝,我就靠自己的這個絕活,一頓把自己給撐飽。想起來,那時的自己,雖然時常為學習所累,但也感到心靈的充實。我當時抱著一種幻想,就是希望自己能出人頭地。而且相信自己,一定還能使勞碌一身的父母親,也能過上稍好一些的日子,不再總是伴著日頭出沒。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當我突然聽到伯母罵雞的聲音,陡然間從記憶中,又驚醒了過來。"哥,你這幾年在外麵,東奔西跑的是在幹哪裏發財啊,有什麽好招,到時,也讓小弟我取取經。”我嬉笑著問著狗娃哥來.


    "哪裏談得上發財啊,咱沒文化,剛開始出去,作的都是力氣活。象父親一樣,開頭我整天呆在建築工地裏做.那真正不叫人過的日子,你一天忙到晚,也才來那麽一點錢,而且吃的是豬狗不如.當然,最嚴重的,就是時常發生的工傷事故。有一次,我距離很近,親眼看到一個工友,剛還擔著一擔灰漿,往竹木架子上走上去;沒一會兒,他就從架子上摔下來,嚴重殘廢,再也不能站立起來。


    我那時年紀還小,很驚怕,就再也不肯上工了。但在那時,許多事情不是由你說了算了的。你不上工,他們勉強不了你;但是,你的工錢,他們是絕不會馬上給你的。他們自有他們的理由,說是工程還沒有完,沒到結算的時候,而且我才作了十多天,理當不能馬上給工資的;而我那時知道個什麽啊,勞動法,我是不知道的,但就算當時知道了又能咋樣,弱勢者的權益時常是會讓位於利益的,於是就那樣死拖著。而他們的工程,我哪知道什麽時候能完,唯一他們能同我妥協的條件就是:我繼續上工,他們在下一月就給我這個月的工資部分。我看馬上要回工資無望,而且更不想在裏麵待上一天半還,因此就背著包袱偷偷跑了出來.


    出來了之後,吃喝拉撒就都得自己管了。沒多久,自己身上帶的錢,差不多給花了個精光,馬上就到了挨餓的邊緣.怎麽辦,怎樣才能在外麵的世界生存下去?這在當時於我,可是迷茫極了。那時最困難的時候,真的連想死的心都有。


    人在沒有路走的時候,什麽事情幹不出來?有一個事情,我是一直難以啟齒的,那就是我曾偷過別人東西。在那時,我一心想著的,就是怎樣活命。我時常的,在暗夜最深的時候,會瞥上那些在灰暗的角落裏的出租房,看著它們的動靜。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象一匹即將餓死的狼,尋找著捕食獵物的最佳時機。偶爾會有巡邏的社區警務人員經過,把我給嚇得一身冷汗。我作這種事情,是及其謹慎的。我備了刀具以防萬一,還有尼龍繩,鉤東西的鉤子,一個小號的手電筒,手套等等。我會首先確認低矮的出租房裏的人是否睡熟,然後把門把手外麵給鎖死,然後才開始自己的行動。


    我得過幾次手,現在都不盡然知道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依然是吃了上頓愁下頓,這樣的日子實在是遭透了。但奇怪的是,命運還真的愛跟人開玩笑。有一次晚上,我無所事事,遊蕩在公園裏。當時我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餓得饑腸轆轆的.我的眼睛四處瞟著,想發現一個獵物。正在我這樣心思的時候,一個中等身材的人,走了進來。我當時驚喜了一下,但望了望他的穿著打扮,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看他那樣子,盡管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但也挺落魄的了,衣服好像是穿了很久的樣子,長長的頭發,也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剃的模樣。但我當時想,他總比自己強吧,我都一直餓肚子的了,也許從他那裏可以搞到點什麽值錢的東西來.


    我開始密切注意著他.夜越來越深,我的眼睛幾乎沒有停下來,一直在跟著他而他呢,仿佛也是注意到了我,與我捉著秘藏,一直沒有安寢下來的意思.而且,在不經意間,我竟看到了他的眼睛,與我的同樣灼熱,好像是盡力的透支著生命的氣息.我們兩個就在這樣深深的暗夜裏,一直熬到了兩三點鍾,都還靠在不多遠的長凳上,沒有沉睡下去的跡象.終於,我實在還是忍不住了,盡管受到咕嚕叫的肚子的示威,還是倒下頭來,進入了迷迷糊糊的狀態.正當我保持這樣的狀半睡狀態時,在濁重的呼吸聲中,我預感到有雙腳步,在向我緩緩靠近.但我實在太累了,並沒有馬上醒來。再一會兒,我隱約中,覺察到一雙碩大的手掌,已經在我抱得緊緊的,藏在掖下的破包袱裏亂摸.這時候,我仿佛是在潛意識間,猛然醒過來。我看到了正嘎然而止的他。


    "樂樂,你猜想我當時的表現怎樣?心裏的想法又怎樣?我真的是哭笑不得。想不到,為了生存下去,我們這兩個同為天涯淪落人的家夥,竟在這裏演了一出這麽可笑的滑稽劇。我們都想獲取對方的東西,我們彼此之間都是身無分文,我們注定都要白忙活一場。”


    我開始深深的自責,感到自己生存於這個世界的悲哀.我當時唯一有的想法,就是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必須尋找出路突圍。不管以何種方式,隻要能掙到錢,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往下麵跳去。


    在那不久以後,我就去一個高級娛樂場所應了聘.裏麵幹些什麽事,我想許多人也能夠猜想得到,自己也不想多說.總之,當時我一心就想著掙錢,其餘的,我什麽也不管了.我在裏麵呆了一年.一年啊,對外麵沒有什麽,而對於我,卻是如此漫長.我感覺自己象是掉進了冰窟裏,永遠沒有爬上來的機會。我甚至感覺,自己僅僅就是一副人的軀殼,卻是一個僵屍的靈魂。我諂媚別人,同時也作踐著自己.到最後,我終於還是挺不過來了.由於實在忍受不了那些貴夫人的傲慢和變態,我瞅了個機會逃了出來,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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