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黃姍姍不住地搖著頭,“不……我不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他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向墮落,一步一步邁向毀滅,心急如焚,他恨那些人玷汙了你,恨他們將你帶上了不歸的路。”


    “不!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那麽你告訴我,案發的那天晚上你和朱少麒慌忙逃命的路上,有碰到什麽人嗎?”


    “路上?那天晚上……沒有人啊?”


    “如果沒有被你們撞到,他又怎麽會被推下樓梯,把胳膊都摔斷了呢?而且恐怕在少麒案發的中午他把你叫去也正是為了給你製造不在場證明吧?”


    “不——!”


    黃姍姍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揮舞著戴著手拷的雙手就向林曼卿衝過來,田甜見狀,一把將她抱住,重新按在了椅子上。


    -----------回憶片段-------------


    “嘿,李家明!你怎麽在這兒?”我搖搖晃晃地從學校後門溜進來,抬眼卻見李家明背著書包在不遠處貼著牆根走來走去,我想跟他揮手,卻不料剛一抬胳膊便一陣天旋地轉,接著手臂傳來一陣疼痛。


    “啊,疼疼疼……”感覺到被人扶起來,我看了看,果然是他這個多事佬,“我說……你!你怎麽會在……這兒啊?都這麽晚了……嘿嘿,不會是想幹什麽不法勾當被我給撞到了吧?”


    “哎呀,你別看了,少麒他回家了……就我……我一個……一個人,放心吧,我會給你保密的,我不會告訴方老師的……你想幹什麽……告訴我,我可以教你啊!你問我怎麽回來的?屁!這都看不出來,我當然是溜回來的……難道……難道是少麒派你來接……接我的嗎?”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他抓著我胳膊的手狠狠一緊。


    “喂,你弄痛我了!神經病啊!”


    一路李家明扶著我朝宿舍樓走去,剛路過小花園,我突然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伸手就推開了他。


    他也沒有說話,輕輕拍著我的背,隻是這個時候,我幾乎將整個胃都吐了出來,已經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我……我……”


    我披頭散發,失力地跪在地上,把一雙手抬了起來。


    眼前,曾經那一雙修長白皙能將鋼琴彈出優美旋律的手,此刻骨瘦如柴、青筋暴起,正不受控製地劇烈地顫抖著。


    “你看,你看我的手!我的手開始抖了!李家明,你看!你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開始不受控製,剛吸過粉的興奮感讓我近乎發瘋一般地嚷嚷著。


    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想要讓我鎮定下來。


    “那東西真是好東西啊!那些白色的……白色的小藥丸……隻需要小小一顆……就能立馬……快樂似神仙!哼哼……所有的煩惱就都沒有了……”


    我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你看,我的手開始抖了!我再也不能彈琴了。”


    這句話一說完,我的眼淚流了下來,隻是這一次流淚卻是安靜的,無聲無息。


    “這樣子,爸爸就會著急了吧,他就會回來看我了吧……”


    “他就會回家……回家……然後對我說,我會每天在監督你直到什麽時候能重新彈琴了……直到……”


    “不要再去了!”


    他卻突然說道。


    用那種我最厭倦的語調。


    真是討厭,平時不開口,一開口總是我最討厭的那句話。


    “你傻啊!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沒有回頭路了!”


    在那個時候,我真的認為我回不來了。


    珊珊,忘掉過去,你可以回頭了!


    -----------結束----------------


    當警車來到區衛生所時,林曼卿卻被告知就在幾分鍾前李家明的癲癇病突然發作,現在已經被送入了搶救室急救。


    四個小時之後,主治醫師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家明的病情一直很穩定,也就是剛才護士離開一會兒的工夫,不知道怎麽回事,病勢突然就轉沉了,雖然經過我們的全力搶救,但是他的大腦神經元已經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傷,恐怕,大腦的功能是無法恢複了。”


    “怎麽會這樣?”黃姍姍哽咽到幾乎說不出話來。“他一直正常上學的……很少請假,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麽問題……我也隻是那天他把我叫來,我才聽說他有這個病的……”


    “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癲癇一直控製的很好,從來沒有發作過,目前隻能推斷為情緒波動或是由於某種媒介誘發了病情惡化,現在已經回天乏術了。”


    “回天乏術?您的意思是,植物人?”林曼卿焦急地問道。


    “不完全一樣,植物人是大腦皮層的功能受到了損傷,患者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雖然喪失了意識活動,但是皮質下中樞仍可維持自主呼吸運動,也就是患者還是有可能蘇醒的,但是,李家明的情況從醫學上來講,蘇醒的機率幾乎不足千萬分之一。”


    緊接著林曼卿見到了李家明的父母,兩位年近五旬的老人老實本份一輩子經營著一間由祖輩傳下來的藥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仿佛一夕之前見老十歲。


    “啊,檢察官好,各位警官……你們好……你們也是來看家明的嗎?”


    年近五旬的老婦人哽咽著,用布滿皺紋的手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阿姨,您好,家明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惡化成這樣?”


    “家明他……他吃了我們剛配的一味治療哮喘病的藥,那藥對正常人是補藥,可是,偏偏就是他這種病人不能吃啊,吃了就會加劇病情啊!都怪我,都怪我沒有告訴他!”


    家明的爸爸站在那裏老淚縱橫,上了年紀的他顯然難以承受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


    “我們家是中藥世家,”老婦人流著淚說道,“家明的爺爺和爸爸都是很有名的中醫,可是就到了家明這兒,他說他人笨,連讀書都讀不會,更別說別的了,這孩子學習成績一般,頭腦也不是很靈光,所以他不喜歡的東西我們也沒有強迫他學,我們沒指望著這孩子能繼承家業、出人頭地,隻要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們就滿足了,可誰知,還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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