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寂寞……


    不知是因為寂寞才想要不寂寞,還是因為不寂寞才更寂寞。


    進門的時候林曼卿一直琢磨著這個名字,平白地竟然生出幾分詩意和期待。


    然而事與願違,這裏沒有一點詩意,隻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酒吧,甚至都沒有清風酒館的情調與愜意。


    霓虹閃爍,舞曲嘈雜,男男女女瘋狂地扭動身體尋找著失落的快感。


    並沒什麽人注意到他們。


    兩個人走進去,在角落的卡座裏坐了下來。


    楚江威點了威士忌,林曼卿抱著酒水單猶豫半天,上麵五花八門的名字,簡直讓她昏了頭。


    “煙花易冷,”想了半天,她對著服務生說道。


    不一會兒,酒水就被端了上來,林曼卿盯著這杯雞尾酒看了半天,它實在是太美了,好像是巴哈馬海水的顏色,它為什麽叫做“煙花易冷”呢?這其中有什麽典故嗎?她想問服務生,但那人已經離開去服務別的客人了。


    楚江威將威士忌倒在杯中,一飲而盡。


    “你在躲著我?”他率先打破了僵局,沉穩而平淡地問道。


    被他一下子戳中心事,林曼卿瞬間脹紅了臉,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硬生生吐出幾個字,“我沒有,大隊長想太多了。”


    “是嗎?”楚江威眉角一揚,“楊立武案件的判決結果我已經知道了。”


    聽他說起楊立武案件,林曼卿想起了自己一直想找機會感謝他,但昨晚的事再加上剛才的談話,本來就是沉默的性格現在更像是霜打的茄子。


    “你做得不錯。”


    從沒聽楚江威大隊長誇獎過什麽人,冷不丁聽到他這句話林曼卿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嗯……低落的情緒在一瞬間好了起來


    但是……事情哪有那麽簡單的……


    林曼卿克製住心裏暗生的喜悅,隻是機械地彎了彎腰,表示感謝。


    楚江威似乎也看出了她情緒不佳,但也並不理會,呷了一口酒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從長遠來看,並不見得是件好事。”


    這一句話徹底點燃了林曼卿心頭積鬱的悶氣,一句話憋不住脫口而出。


    “大隊長有何高見?”


    換作平時她根本不敢用這樣的口氣與楚江威講話,今日借著酒勁,心裏想的什麽也就一股腦兒的講出來了,明明是生氣,一句話出口卻頗添了些撒嬌堵氣的小女兒情態。


    看她終於忍不住講話,楚江威嘴角微微一提,將酒杯放在桌上,“立功接受獎勵,犯罪接受懲罰,勤勞努力者富足,好吃懶做者潦倒,這是自然法則,萬事萬物,小到一粒微塵都有其自身的軌跡,你不要試圖打破它。”


    “那麽按照大隊長的道理,小磊小小年紀就應該背上那麽重的家庭負擔嗎?”


    “我說過有生活優渥的人,就是生活困苦的人,這沒什麽好奇怪的。”


    他慢慢點燃一枝煙,吐出一串煙圈,接著補充道:“而且,自會有人求之不得。”


    難道說沉重的家庭重擔還會有人求之不得?林曼卿無論如何不能理解他的意思,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大隊長身居高位果然是不識民間疾苦。”


    “小偷偷東西就讓他偷,殺人犯殺人就讓他去殺,我們也不需要抓壞人了,隻要坐等他們自生自滅就好了。”


    “你不是救世主,不是所有的人你都救得了。”


    “就算這樣,至少應該努力去做才是。”


    “白費力氣。”


    “難道要袖手旁觀?”


    “學會袖手旁觀也是一種尊重。”


    荒謬的道理!


    在楚江威話語的背後一種荒涼絕望的意味蔓延開來,隻是這個時候的林曼卿並不能體味,她隻一心認為這是一套完全不值得常人理解的冷血動物的行為邏輯,刻薄又無情。


    “不過,既然你已經做了,我也多說無益。”他的長指握著酒杯在桌上輕輕劃了一周,“你放在桌上的報告我看過了,有幾個部分還有一些問題。”他用簡單凝練的語言幹脆利落地把所需要修改的部分敘述了一遍,“明天修改好後直接交給連部長。”


    “我記憶力不太好,沒有記全。”


    “明天我詳細告訴你。”


    “明天您來辦公室?”


    “嗯”


    當聽到他的這句話,不知怎麽林曼卿很高興。


    “對了,前天上午,連部長來過了。”


    “說什麽了嗎?”


    “也沒說什麽,莫隊長簡要匯報了工作,連部長可能是找您有事,您不在他呆了大概十幾分鍾便走了。”


    “知道了。”


    不知為何,楚江威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完全沒有了平素的嚴厲冷酷,他平靜而溫柔,仿佛給人一種錯覺,此刻他們並不像是在談論工作上的事務,而像是已十分親切熟識的人正在閑聊家常一般。


    一種軟綿綿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楚江威身子斜斜地倚靠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間夾著剛剛點燃的香煙,白蒙蒙的煙霧中他英俊的臉有些看不清楚。


    正在這時,節奏明快的舞曲突然停了下來。


    舞池的拐角有一個不大的三角形台子,擺著話筒、架子鼓和一些樂器,一個女子端坐在了高凳上,懷裏抱著一把吉它,因為舞曲終了,舞池裏的人大都回到了座位上,整個酒吧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那女子身著簡單的白襯衫,藍色牛仔褲,一側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她調了調琴弦,彈出一串前奏。


    “下麵,陸小姐送一首歌給她出差的丈夫劉先生,希望他早日歸來,[煙花易冷]送給大家。”


    全場響起了掌聲。


    真是神奇!


    林曼卿捧著盛著碧綠色透明液體的酒杯感歎道,這首歌的歌名居然和這杯酒一樣,好巧。


    送到嘴邊,嚐試著小小的抿一口,好酸,好澀,又好苦,不知道什麽味道。


    看著她擰成一團的臉,楚江威問道:“不好喝?”


    “嗯,很奇怪的味道。”她苦笑了一下。


    “那就別喝了。”


    “沒事,還好。”


    “昨晚的事是我酒後失態,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向你道歉。”楚江威熄了煙,低垂著眼睛,目光注視著酒杯裏還剩一半的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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