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皇眉毛一挑,說道:“小師妹?你這黃毛小子,敢叫阿蘿小師妹嗎?”


    兩個人曾經一起並肩作戰,並不代表就能化敵為友。當初隻是因為有同樣的目標,現在卻要為了另外的立場而針鋒相對了。


    冷夢溪麵色端肅,長劍迎風一抖,寒光在劍尖上顫動不休,猿皇冷笑道:“想打架嗎?我奉陪就是!”


    他再喝了一大口酒,將酒囊遠遠丟開,忽然脫去外衣,露出黃毛糾結的胸膛,一手上舉,一手拉開,起了個姿勢,招手道:“來吧!”


    二人激戰起來。


    這次打架,比原先那番性命相搏又不相同。但同樣激烈。


    猿人們望著石台上激鬥的二人,他們不明白為什麽首領會和那個少年打起來,可是底下的猿王卻知道冷夢溪的來曆,他臉色陰沉地望著爭鬥的整個過程。


    一個巨大的黑影盤旋在二人上空,清亮的啼聲劃破了長空。蒼雕俯身下衝,鋼鐵般的喙部閃電般朝猿皇啄去。


    猿皇喝道:“扁毛畜生,你也欺負我嗎?!”蒼雕愣了一愣,她似乎聞到了這個人身上某種遙遠而又熟悉的氣息,勾起某種不甚明了的回憶。在一瞬間的彷徨猶豫後,蒼雕放棄了進攻,轉身朝唐思薇飛去,翅膀拍打著,掀起了大片的雪粒和冰屑。


    唐思薇翻了個身,到了石台邊緣。而激鬥之中的二人並沒有要停手的樣子。


    底下的猿女驚呼了一聲,跳到石台下方,想去接住自己視為主人的女子,卻又害怕猿皇的威儀,在台下急得打轉。


    蒼雕所掃起地冰粒刮到唐思薇臉上。她模模糊糊地覺得疼痛。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便說道:“孟鴻飛。我不是夢蘿。”


    她輕輕地話語如一串滾雷炸過。即使在和冷夢溪交手。在掌風和劍風之中。在猿人地竊竊私語中。猿皇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地心好似裂開了。再碎成千片萬片。這種痛苦使他沒有氣力再爭鬥下去。退了幾步。他最後朝唐思薇望了一眼。喉嚨裏發出低聲地。破碎地。似乎是哭泣地聲音。在冷夢溪不解地目光中拔身而起。如一隻失去了愛侶地大鳥。孤獨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冷夢溪望著猿皇地身形――他地身法和唐思薇地一模一樣!脫口而出:“鴻飛冥冥!”


    他收劍追了幾步。蒼雕落在石台邊。焦急地用翅膀拍打著唐思薇。而唐思薇卻滿足地歎息一聲。把頭藏進了蒼雕溫暖地羽毛之下。


    冷夢溪蹲下來。輕輕拍了拍唐思薇地肩膀。柔聲叫喚了一句:“小師妹!小師妹!”


    猿皇地離開使這場猿人地狂歡結束了。猿人三三兩兩地離開了火堆。隻有猿女還抱著孩子坐在石台下麵。仰著頭觀察冷夢溪地一舉一動。


    猿人分三種,猿皇所帶領的,大部分是純種猿人,他們從遙遠的綠洲“遺夢”那裏趕來,越過了烏蒙平原,躲開不懷好意的後唐邊疆駐紮軍隊,為了某個能夠使猿人獲得神奇能力的力量而飽嚐饑饉,來到雲華山。而猿女,是一個一代混血種,她的父親是強壯的猿人,她是父親在祭月時強暴了人類女子而生出的怪物,而她所生的孩子,也屬於這一類型。那擅長歌唱,容貌清秀的白袍猿女,則是混血猿人和人類女子交合所生出的,除去驚人的歌唱天賦外,在外貌和性格上也和人類更為接近。


    做為和人類混血生下來的第一代猿女,因為有靈敏的直覺和矯捷的身手,多被高官貴人捉走用來馴養,做為養家護院之用。當猿女成長後,會對自己的身份感到懷疑,他們的血液中流著對山林固有的渴望,常常會在月圓時感應到深山對自己的呼喚,從而離開主人,回到山林中去。


    猿女生下孩子以後,就意味著和人類社會徹底的割裂。她們的舌頭,因為不能說出和人類同樣的話語而無法正確表達自己的心情,可是做為在人類中成長起來的猿女,對自己的身份有著最清楚的認識。(.)在沒有孩子之前,她們是仆人;有了孩子,就隻能是深山中風餐露宿的猿人了。出於做母親的天性,沒有一個猿女願意把自己的孩子做為“肉芝”獻給人類。即使她們無比懷念做為人類的附屬所過的那種生活,也不能不毅然割斷自己和後唐的聯係。這是一種大自然的關於遺傳的法則,猿女內心深處是渴望成為人類的,可是他們無法改變自己的出身。在人的世界裏猿女永遠是最卑微的存在,他們能聽懂人類的話,卻說不出一個字,隻能用猿人自己的語言交流。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孤單地過著日複一日的生活。而當有了孩子,他們就會在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用最大的心力保護孩子。


    當唐思薇救起猿女的時候,猿女望著這個女子,心裏就把她當作主人了,這種感情,不僅僅是因為唐思薇接納了她的孩子。猿人們有著與生俱來的敏捷身手和對美麗事物的渴慕之情。他們在山林中攀援跳躍,尋找開得最豔的花,隻為了對著他們歌唱,他們的歌聲高亢流暢,舞蹈如火焰一樣充滿了**,是對大自然的最虔誠的歌頌……猿女知道人類對美人的標準,她以人類的眼光看出唐思薇是這個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美麗女子,她也驚歎那雪白的肌膚和清澈多情的大眼睛。在這一點上,猿人和後唐百姓的眼光是趨於一致的。他們都喜歡雪白的,苗條的女子,認為那是天神恩賜的。猿女認為唐思薇有著自己所在部落的聖物,那就意味著她和自己的部落有著密切的關係,而她和猿皇的關係更證明了這一點。至於唐思薇心底是怎樣想的,猿女那粗樸的腦瓜裏就不能揣測了。這就是猿人和後唐百姓的最重要的區別。猿人有著發達的四肢和過於簡單的頭腦,而後唐百姓卻截然相反。


    這時候猿女不明白猿皇為什麽要離開,也不明白猿皇是如何黯然神傷。她隻是想著主人喝酒醉倒了,要是冷夢溪不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自己就得負起做為仆人的責任,將唐思薇帶到相對溫暖避風的地方,靜靜地等待著她醒來。


    而冷夢溪在搖不醒唐思薇後,果斷地抱起了她,將她放在蒼雕背上。蒼雕慢慢地走著,跟著冷夢溪的腳步,進了縹緲宮,走到了生命之泉旁邊。


    生命之泉的光芒一如既往地閃爍著,從把唐思薇救起,放入生命之泉的那一刻,冷夢溪發現了一個很奇妙的事情:生命之泉仿佛就是唐思薇的母親,它排斥任何人的接觸,卻對唐思薇張開了懷抱。當猿皇第一次抱著唐思薇放進生命之泉時,它發出了璀璨的光芒,接納了唐思薇,也接納了猿皇。可是,當唐思薇痊愈後,猿皇和冷夢溪如何碰觸,都隻能被生命之泉外麵的那一層光暈所彈回去。


    那一天,當聽到奇異的巨大聲響時,整個大地都在微微搖動,附近的雪山搖晃著,可怕的雪崩滾滾而來。就連冰湖附近的冰川,也晃動起來。冷夢溪不知道這是夢師姑和唐思薇的激鬥,使煉丹爐旁的藥物混合發生了可怕的爆炸。而那時,如果是一個凡人,必然是屍骨無存的,而當時巨大的氣浪也確實使唐思薇暈了過去,但很快唐思薇頸項上的“流霞”發生了變化,巨大的白色光暈從它上麵發出來,仿佛是有了實質,將唐思薇嚴嚴實實地籠罩在裏麵,隔絕了大部分的衝擊。但夢師姑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她正好半跪著,想要掐住唐思薇的喉嚨,這樣她隻有下半身籠罩在白色光暈裏。


    當冷夢溪和猿皇不眠不休,奮戰了幾天幾夜後,挖開廢墟,他們見到的景象是極其慘烈的。他們沒有看到那些棺材,棺材都被石頭壓住了,猿皇憑著某種神秘的感應力,找到了還活著的唐思薇的氣息,她身邊的夢師姑已經屍骨無存了。血肉四散,冷夢溪流了淚,撿起那些僅存的遺骸,用一件衣裳包住,做了一個簡單的墳墓。


    夢師姑在生的時候愁懷難遣,死後屍骨無存,冷夢溪第一次對自己的修仙生活產生了懷疑。夢師姑曾經是縹緲宮宮主的親傳弟子,得過他的真傳,被認為是縹緲宮最優秀的人才,可是她這一生卻以悲劇收場,縹緲宮也僅剩了唐思薇一個人。而自己和昆侖宮的前途又會是怎樣呢?


    冷夢溪對這個問題不敢再想,做為棄嬰而被昆侖掌門撿到帶大的他來說,昆侖就是自己的家,任何對昆侖不敬的想法都是不對的。何況小師妹傷的那樣重!


    此時,他扶著唐思薇,將她慢慢地放到生命之泉邊,輕輕地叫著她:“小師妹!”


    唐思薇閉著眼睛,她沒有聽到冷夢溪的聲音,但在夢裏,她流了眼淚。


    夢中有白衣少女回過頭來,麵容如冰川般寒冷高貴。


    唐思薇聽見她對自己說:“第五號,我累了。”


    她朝冰湖翩翩然走去,逐漸沒入冰湖的水中,再回過頭來,悲涼地笑著:


    “我毀了縹緲宮,因為它欺騙了我。這個身體,我不要了,我厭倦了。”


    少女落下淚來,消失在冰湖之中。


    唐思薇覺得有淚水落到了手上,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半靠在一個人的懷裏,那抱著她的人將她的手放進了生命之泉。


    她記得隻有李忘憂才會做出這樣孟浪的舉動,氣惱之下縮回手來,肘部一撞,掙脫開來,喝道:“姓李的,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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