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鎮名為清溪鎮,占地不大,人口也不多,統共七八百戶,大約有二千來人。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清溪鎮前不遠就是清山,山上的那泓溪水便叫做清溪,山上物產豐富,草藥果子菌類應有盡有,鎮上的人除了自己用的還有盈餘,日子都還過得去。


    人們生活無憂,民風也淳樸,見韓雲曦一個女子孤身來此,很是照顧她。


    感受著真實的溫暖,韓雲曦發現她喜歡這裏,就在這安頓下來。


    雖說這裏人心好,可是總這家那家的吃白食也不是個事,韓雲曦手裏又沒錢,就開始著手找一件謀生的事情做。


    第一選擇是俠義榜,韓雲曦技能雖然沒了,但多年打怪都把那些招式練成了本能,就算如今沒有了技能炫目的加成,放倒幾個低級怪還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問題是——這個鎮上它沒有俠義榜的存在!不知道是鎮子太小本身就沒有抑或是包子走時把這些東西給撤了,韓雲曦隻好表麵平靜,任由一萬匹草泥馬在心中狂奔。


    ——俠義榜,pass。


    第二選擇是糕點,韓雲曦興衝衝地從好心的大嬸家裏借了鍋碗瓢盆米麵糖茶,把材料倒在一起準備點烹飪按鈕時才恍然驚覺,原來係統已經不在了。然後看著糊成一坨顏色令人不敢直視的不知屬性的混合物,無語凝噎。


    ——做糕點,pass。


    到底還是將麵糊糊弄熟閉著眼睛捏著鼻子嚐了一口,片刻後實在是不忍心再折磨自己可憐的胃,哇的一口吐了出來。偷偷將黑暗料理處理掉,餐具洗好還回去,韓雲曦走到大街上開始溜達,美其名曰——實地考察。


    清溪鎮的格局並不複雜,一東西一南北兩條大道將整個鎮子分成了四個部分。臨近大街的房子大多也是民居,隻有少數心眼活泛的人才利用地利做個買賣,賣的東西也不多,都是些油鹽醬醋的日用品。


    韓雲曦繞著大街走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沒找著合適的就業方向。尼瑪人們都是自力更生自給自足自強不息,給人當丫鬟都沒地賣身去喲!


    等等,好像發現了什麽!韓雲曦興奮的又把整條街繞了一圈,終於確定——清溪鎮上沒有藥鋪和醫館!


    哇哢哢這揍是商機啊!韓雲曦激動不已,就算離開了係統給的鑒定技能,她當年親手采過親手熬過那麽多的藥,那些草藥她認識啊!那些方子她記得啊!熬夜火候她都很準確的掌握啊!什麽跌打損傷風濕骨痛,感冒發燒小兒夜啼,月經不調不孕不育,她都會………額,後麵兩個的治法目前還沒有掌握,她都忘了大姨媽是哪門子親戚了這話她會亂說?


    興奮勁一過就冷靜下來,開始想到一些現實的問題——這地方沒有藥鋪說不定人們體質好不生病或者是生病都能自己治導致藥鋪根本用不上呢?韓雲曦有些忐忑不安的去探察情況,然後知曉了清溪鎮人的醫學史和彪悍的治病方式。


    原來,此時的醫術還沒有發展起來,是作為一種保密性很強的技術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而這些人,通常都是一些大部落裏麵的巫醫。清溪鎮的人們都是多年前從各處逃難來的,見這裏山清水秀才安了家落了戶,自然不會有這種高級人才。好在清山上麵有不少草藥,據說曾經有一位帶著一隻青鳥的老人從這路過,教過人們有哪幾種藥可以吃。從此鎮上的人們家裏頭都時常備著這些藥材,誰有個頭疼腦熱的把藥混在一起煮了喝湯,慢慢也就好了。


    打聽到這些情報,韓雲曦心中感慨不已。這個地方的醫術實在落後,人們也沒有這方麵的理念。藥性相生相克完全不懂,韓雲曦實在慶幸這樣胡亂吃藥沒有吃出事來。人們對藥的概念和使用理解的很模糊,據向韓雲曦提供消息的那位大嬸所說,他們原來是連熬完藥之後的藥渣子一起吃的,後來嫌棄那“又幹又苦嚼著還沒勁”才慢慢放棄改為隻喝藥湯。


    哪怕不能賺錢,也應該幫助人們樹立正確的醫藥理念——誰知道那些藥混一起吃有沒有副作用!韓雲曦馬不停蹄的上山采藥炮製成品宣傳理念麵對懷疑以身試藥,然後是做招牌找店麵。


    當會木工活幫著做招牌的大叔問上麵要刻什麽字時,鬼使神差一般,韓雲曦輕聲回答:“一家藥鋪。”


    ——————————————————————


    一家藥鋪。


    韓雲曦正忙著將製好的藥材放到特定的貼著藥名標簽的小櫃子裏,旁邊小徒弟晏秋眼巴巴的看著,一副躍躍欲試卻又怕自己搞砸而不敢上前的模樣。


    韓雲曦被他這幅模樣逗樂了,將手裏的竹編小簸籮遞給他,笑道:“給你,把這些藥稱了,每三錢包一包,放到貼著忍冬的小櫃子裏,諾,拉開的那個就是。這個簡單的很,把手洗幹淨就成,我在旁邊看著,不會出錯的。”


    晏秋興奮的應了一聲,飛奔到後院打水洗了手又飛奔回來,手上的水珠還未幹就去拿小簸籮,被韓雲曦一把拉住,示意他看手上。晏秋羞赧一笑,規規矩矩的擦幹了手,開始稱藥包好。看的出他很緊張,拿著秤杆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卻又極為認真嚴謹,連包好的藥包都疊的一般大小,碼的整整齊齊。


    韓雲曦在一旁看的滿意,晏秋跟著她學醫術才兩個月,之前怕他莽撞,都是帶他上山采藥辨認藥草,接觸成品藥材今個還是第一遭,怪不得如此興奮,連製成的藥不可以沾水受潮都忘了。不過也難為他了,才不到十歲的男孩,每日裏跟在她後麵打轉看她行事,一刻都不停的學習。知道上進做事嚴謹,倒是個學醫的好苗子。以後把藥鋪教給他也能放心。


    是的,韓雲曦雖然喜歡這裏,卻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打算。她本來準備在這裏終老一生的,可是有一天采藥時不小心割破手出了血,傷口卻依然能夠迅速的愈合,也就是說,她的身體仍然停留在之前的狀態。剛開始她以為是包子回來了,然而試探了幾日,一點動靜都沒有。她隻好死心,接受了自己每天都沒有任何改變的事實。


    為了不惹人懷疑,最多在清溪鎮待上五年就要離開。還真是有點舍不得啊,這般平靜而又幸福的日子,也隻有在琴川和老板一起才擁有過。一樣的藥鋪名字,一樣的小小店麵,一樣忙碌而又充實的兩個人,一樣充滿了淡淡藥香的美好回憶。


    不一樣的是,晏秋每天都在認認真真的跟著學醫術,而自己當年,卻根本沒心思好好的學這些,借著傻子的偽裝明目張膽的開小差,偷偷和包子商量合適的打怪地點以及盤算怎麽能趁老板忙碌偷偷溜出去。當時每天都在想趕緊離開老板升級回家,哪裏會想到,真的離開之後,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先是包子離開時自己的慌亂,見整不周山之戰的慘烈,天災之下人類的渺小,與凶獸作戰的殘忍血腥,看著人不斷死去的悔恨自責,趕去龍淵的辛苦跋涉,眼見悲劇卻不能作為的無奈麻木,直到與包子分道揚鑣,竟是連一天的安穩日子都沒有過呢。


    想想真是可笑,給自己一段溫馨美好時光的人,會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三觀不正的令人避之不及的boss,自己賦予全部信任的那個,卻是連一開始接近的目的都讓人心寒。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唯有將千言萬語化為一聲悠悠的歎息——臥槽泥馬啊啊啊!!!


    “雲曦,雲曦啊~~”一聲響亮的呼喚,打斷了韓雲曦表達對神獸的喜愛之情。不用抬頭聽聲音就知道是隔壁的安大嬸,隻有她,能把自己的名字叫的這麽抑揚頓挫一詠三歎的。


    安大嬸夫家姓晏,正是小徒弟晏秋的娘。這個年代並不信奉三從四德男尊女卑,所以女子不必冠以夫姓,韓雲曦就按她原來的姓氏叫一聲安大嬸。


    安大嬸為人開朗又熱情,對韓雲曦好的更是沒話說,開藥鋪時出了不少力,連招牌都是她丈夫晏大叔給做的。隻是,安大嬸是個有名的大喇叭,平時沒事就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和人嘮嗑,隻要她知道的全鎮上都會知道,韓雲曦對於清溪鎮的全部了解都是從她這裏得來的。


    比如張家的貓跟李家的狗打了一架打輸了主人就不給吃飯啦,比如王家的男人上山砍柴時見了這麽大的一條蛇啦。然而清溪鎮民風淳樸,人與人之前的摩擦少,沒有什麽值得安大嬸報的料。所以她嘴裏經常提的,是鎮上的大戶何家。


    何家是鎮上最有錢的人家,街麵上的鋪子除了韓雲曦的藥鋪都是他家的,同時他家還有門路把鎮上人采的山貨販到別的地方去,經商很是有些手段。


    當然了,人家有錢是人家的本事,沒什麽可說嘴的。引起話題的通常是何家唯一的那個寶貝兒子。


    不知道是何老爺還是何夫人誰的身體有問題,他們一直沒有生養。不知求了多少神明,才在三十好幾的歲數生了個兒子,漂亮的如雪團一般。夫妻兩個自然是愛若珍寶,捧在手上含在嘴裏的養著,然而孩子長到三歲都沒有開過口,平時也是一聲都沒有哭過,不管誰逗他都不理。如今長到十五歲,聽說還像個傻子一般,每天隻望著西北角發呆。再如何也是自己辛苦得來的唯一的孩子,何老爺何夫人還是把他放到心尖上寵,凡事都順著他的意,他不喜歡見人就不見。說起來,整個清溪鎮除了何家夫婦,還沒有一個人見過何家少爺成年後的樣子,


    隻可惜是個傻子啊,要不然小時候那麽漂亮的人,不定會長的有多俊俏呢。


    喂喂大嬸,您可是已經嫁過人的,這幅懷春的表情是要鬧哪樣嘛!


    說何家的八卦韓雲曦倒是不怕,韓雲曦怕的是安大嬸給她做媒。


    今天是雲曦啊你看看西街張家的兒子怎麽樣啊,明天是雲曦啊李家的孫子長的是真不錯,然後就感慨說雲曦啊要不是我們家晏秋太小了還真想要你這麽個兒媳婦兒啊。韓雲曦連裝嬌羞還來不及呢,晏秋就連耳朵都羞紅了跑掉。後來發展到隻有安大嬸一踏進藥鋪晏秋就躲起來,跑的比風都快。


    隻是現在晏秋手裏正拿著藥認真的包呢,要跑的話藥一放就撒了,急的站在原地恨不得立即隱身讓他娘看不到才好。


    幸好今天安大嬸不是來說韓雲曦的婚事,她一進門就非常嚴肅的看了眼韓雲曦和晏秋,然後道:“這幾日可別去山上采藥了,那裏出了怪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喲~~日更,額,日更第幾天來著?咳,日更的時間太長我都記不清了哈哈


    何家的那個傻兒子,大家知道是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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