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想容眯著眼看著那個男人,和第一次相遇時,男人的氣質沒有什麽變化,他斜倚在這個不明作用的監牢牆上,就像倚在自家廚房料理台前,修長的手上還戴著一雙白色手套,靈活的指間把玩著一把染著血的精致匕首。


    “又見麵了,季小姐。”


    季想容手指輕捏鎖鏈:“你到底是誰?”


    男人微微直起身體,低頭嗬嗬一笑:“真是抱歉,第三次見麵,竟然還是沒能讓你記住我的名字,我是溫言。”


    溫言,那個有殺人嫌疑犯,由於二人見過,被懷疑他們一起聯手作案,而拖累她一直無法順利得到簽證的人。季想容並不是健忘的人,在第二次見到他,並知道他的名字時,就一直記在腦海深處沒有忘記過。他的名字和他外表給人的感覺如出一轍,然而,她始終忘記不了在列車上的那一幕,含著溫和笑容的男子,抬手投足間,便輕易射殺了一個罪不至死的普通人。


    他的笑容就像是一張麵具,一張遮住底下黑暗的保護罩。唯有一雙眼睛,透著徹骨的森寒。


    就是這雙暴露了表象多麽不堪的眼睛,讓季想容深深記住了這個人。並且,她有預感,不久的將來,必定會再遇。


    隻是沒想到,這個“不久的將來”,會是這麽的短,短到讓她錯愕。


    “你是誰?”她問的從來就不是這個人的名字,而是這個人在這場陰謀中所占的位置。捏住鎖鏈的手指一顫,許是錯覺,有一刹那,鎖鏈上似乎被灌入電流,刺得她的手指一陣麻癢。


    溫言搖頭:“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價值。”他從衣兜裏掏出一個青白色的物什,那是季想容之前匹配過基因庫的的鵝蛋狀設備,“真是沒想到,我竟然會遇到一個純度這麽高的人。你從進入隧道開始,就已經成為了我們的重點監控對象,沒有之一。如果不是上頭有人處心積慮想要對付你,這個美差也不會落到我身上,那麽,我也就不會碰到你這麽個寶貝了。”


    季想容皺著眉頭,對方的話讓她雲裏霧裏。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自己有得罪過什麽人,讓對方處心積慮的陷害她,甚至有可能想置她於死地。更讓她不解的,是溫言口中的“純度”,聽他的口氣,不僅僅隻有溫言一個人在尋找高純度的人,純度越高,似乎離他們達到目標越近。


    那麽,那個所謂的基因匹配設備,不一定是假的,但它真正作用,必定是尋找高純度的人。


    高純度……


    001曾經說過,每個子係統配備的機械智能等級不同,由於等級有高低,能使用的權限範圍也大有不同。如果不是這個來自外星的係統們惹來的禍事,那麽隻有一個可能。


    異能者!


    經001探測後發現,地球上有十萬分之一的人身體內含有異能種子,但因為地球限製,這些異能種子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有生之年都不會被激活。


    然而,意外一個接連一個的出現,末世病毒、外星係統,以及那個地底所謂聖地中不知來自什麽星域的生物,於是,她成了第一個激活了天賦異能的人。她不會是一個人,在她之後,也許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第一百個人激活了異能種子,成為隱藏在普通人或試煉者中的異能者。


    這個被所有異能者隱藏起來的秘密卻在某一天某一個意外中被人發現,於是,這種人類自身的天賦力量被某些上位者忌憚,或狂熱,他們開始秘密研究這些人,漸漸得出純度高低會影響激活成功率的猜測。


    可是,如果僅僅是想要試煉者或異能者配合這些人實驗,不可能沒有自願者參與,除非,這些實驗不僅不能被世人知曉,且很有可能會讓那些被迫參與實驗的人非死即傷。


    那麽,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麽!


    溫言走到她身邊,臉慢慢貼在她的臉頰邊,他深深吸了口氣,頗為惋惜的搖搖頭:“這麽一個美人,可真是可惜了。”


    “你們想拿我做實驗?”


    “現在知道也不晚。”溫言一臉恍然大悟,“你是在疑惑,為什麽我要把你關在這個地方?因為……”


    實驗,已經開始了!


    他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季想容卻已先一步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串低低的電流通過鎖鏈傳導入她的身體,周身細胞都在這種電量下變得酥麻,筆直站立的雙膝一軟,“哢”的一聲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緊接著,電量越來越大,接觸皮膚的鎖鏈中“噌”的冒出一根根尖細的毛刺刺入皮膚,有什麽東西正在通過哪些毛刺注入血管,即使因強大的電流而渾身乏力,渾身抽搐,卻依舊無法陷入昏迷。


    她緊咬著下唇,麵色越來越蒼白,身體肌肉不受控製的震顫收縮著,強烈的暈眩感和嘔吐感席卷了她,她卻抬著頭,一雙平靜的眸子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仿佛要在下一刻將人灼燒融化。


    溫言看著她的眸子,強逼著自己將目光轉開,忽的,他的眼睛一亮,鎖鏈連接的牆壁開始發出微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他不禁上前幾步觀察起那麵牆壁。


    身體上的電流忽然加大,汗水將長發打濕,一縷一縷黏在白皙的皮膚上,此刻的她性感的驚人,嘴角甚至扯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可惜本該看到的人,正在近乎著迷似的看著那麵已經可以看出亮光的牆壁,沒有看到這個驚人的變化。


    她顫抖著低下頭,下腹仿佛被放了一個熱水袋般溫熱,然而,那種熱度越來越強,最後竟像是有一塊烙鐵死死貼在皮膚上,疼的她有一種聞到皮膚被燒焦的錯覺。


    之前一直沒有反應的空間異能能量隨著那種燒焦般的劇痛開始蘇醒,一道滾燙的漩渦正急速旋轉。


    很疼……


    疼得生不如死……


    空間異能從以往緊閉的狀態微微打開了一條縫,一股似乎帶著洪荒力量的滄桑戾氣蓬勃而出,漂亮的雙目死死瞪著地麵,汗水從打濕的長發滑落,匯聚在發梢,最後一滴一滴的抵在地麵上。黑色而明亮的瞳孔變得暗沉,一絲猩紅從暗無天日的黑色濃霧中鑽出,又被她死死壓製。


    疼!


    好疼!


    殺!


    殺掉所有人!


    殺掉所有肮髒虛偽的人類!


    越來越強烈的痛楚在燃燒著她所有的理智,白皙光潔的臉頰上一條條墨綠色奇異紋路若隱若現,蒼白的唇色如沉澱了薔薇花所有沉重的感情,殷紅似血。烏黑的睫毛和眉毛似染上了點點冰霜,墨色的長發發根深處隱隱出現點點銀絲。纖弱的骨骼發出“哢哢哢”的響聲,喉嚨間漸漸傳出入野獸般低沉危險的嘶吼,斷斷續續的低弱聲音被掙紮的鎖鏈碰撞聲覆蓋。


    蝶翼般的睫毛顫了顫,時而清明時而暗沉的目光越來越恍惚,漸漸地,掙紮著的清醒狀態越來越短暫,深入靈魂的劇痛卻仍舊在繼續。


    疼……


    一個低調奢華的晚會中,來往間觥籌交錯,美人如雲,顧占雲微笑著接過對麵美人遞來的紅酒,禮貌性的嘬了一小口。江津不自在的扯扯自己身上以前從來想都不敢想的筆挺西裝,走到他身邊。


    “老大,剛才穆老大的心腹說,穆老大希望你今天晚上能以穆小姐的男伴身份陪她跳第一支舞,算是圓了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如果你答應,明天黑市盈利他能讓利這個數。”說著,他伸出兩根手指,又是興奮又是糾結。


    “你去告訴他,能做穆小姐的舞伴,榮幸之至。”


    江津磨磨蹭蹭的沒有離開,顧占雲皺眉:“怎麽了?”


    “可是……季小姐怎麽辦,老大你不喜歡季小姐了嗎?”江津扭扭捏捏老半天才哼哼唧唧道,“我不喜歡那個穆小姐,不過就是末世前運送那批貨的貨運司機,末世來了就把這批貨占為己有的暴發戶而已,天天趾高氣揚的指使我們做這做那,就因為幫你,何姐和文姐還在化妝室裏被她拉去做傭人。”


    聽到季想容的話題,顧占雲心中微微一顫,他歎了口氣,放下酒杯:“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


    說完,溫潤俊美的男子眉目含笑的向不遠處走去,那裏,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麗少女正款款而來,盈盈如水的眸中隻映著這個男子的身影。


    悠揚的音樂聲響起,二人在所有人的包圍中,相擁而舞,燈光柔和的罩在二人身上,不知情的人,皆是讚歎一聲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樂聲低柔,笑語嫣然,如童話中白馬王子般的顧占雲眉目舒展,目光如水,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內心深處如洶湧的波濤無法平靜,耳邊,有熟悉的聲音在痛苦而絕望的喘|息呻|吟。


    然而,他的腳步依舊平穩,他的擁抱依舊溫和,就像一切,僅僅是幻覺……


    z省的一個小村莊內,一個黑衣男子低著頭跪在地上,周圍充斥著激烈打鬥過後的痕跡,斑斑的血跡如入凶案現場,不知主人的殘肢斷骸呈扭曲狀態灑在四周。冰冷的夜風吹過男人被血凝固的黑衣和短發,男子的膝蓋動了動,似乎想要拚盡全身力氣站起,“砰”的一聲,他的身形不穩倒在地上,露出一張冷峻容顏。


    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自眼角劃至下巴,血液凝固,皮肉外翻,猙獰可怖。


    他的手指動了動,緊閉的眼睛微微睜開迷蒙的縫隙,薄唇蠕動,隻來得及發出兩個字“……阿容……”,便再無聲息……


    季想容脖頸發出“哢哢哢”響,忽然,心髒劇烈絞痛。


    “啊——”終於,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仰起頭,發出淒厲的慘叫。身後的牆壁也仿佛收到了什麽強烈的刺激,驟然發出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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