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這煩人的事完了,夫君就和你隱居山林。”處在無言的感動中,他低下頭親了親寶貝嵌淚嫩腮,抿著濃濃笑意拉開她,拿起一旁的小褻衣褲皺眉道:“夜裏寒涼快穿衣服,吃完飯咱們再去作賊。”


    “嗯。”龍無雙小腦袋一點,亨受夫君溺愛的服侍。


    好一會兒貂夾係妥了,她討厭地伸起小手解開綢帶,抓了抓打結了的長發,嘟聲道:“夫君,你老揉雙兒的頭,你看都把頭發揉纏了。”


    “我喜歡。”笑道,他哈哈大笑,故意伸手揉了揉這個氣嘟嘟人兒,接過小綢帶,摸撫理順她柔滑發絲,隨意紮捆起兩條小垂辯,後退一步瞧看著,滿意點頭道:“我的雙兒本就長的不漂亮細膩,就是沒有頭發也一樣好看。”


    “真的嗎?”被夫君誇獎,龍無雙自是無比開心,站於他眼前,仰抬漂亮臉兒,嘻嘻自美道:“雙兒長的很漂亮對不對?”


    “是,很漂亮,非常的漂亮。”俯身往她額頭印上一吻,林帛綸無奈地笑搖了搖頭,擁著往前麵的桌子走去。飯菜早在他們纏成兩根麻花棒時就涼了,不過兩人心身都極為火熱,一餐半餐涼飯,也吃不死人。


    用完晚膳出來,月牙已是澄黃,繁星倫布宇宙,點點閃閃,很是綺麗。


    結了客棧銀子,林帛綸牽著龍無雙小手閑情意至遊走在星空下,南城雖然還要半個時辰才開始宵禁,不過街上的行人嫋嫋無幾,很是空曠安靜,外加四下燈火瀾瀾,小橋流水,再適合約會不過了。


    “嗬嗬,嗬嗬……”悠哉走著,他不由的爽朗發笑,轉看一臉迷茫的寶貝,菀爾道:“別人是先約會再上床,咱們卻偏偏反過來,上了床再約會,你說這事幹的有夠別扭的吧。”


    聽得上床,龍無雙皺了皺小巧鼻頭,嗔嗔睇了他一眼,漂亮臉蛋卻是咪著笑意,沒好氣道:“夫君從來都沒約過雙兒,一直都是雙兒一直追著您到處跑,哪裏會有什麽約會?”


    “誰說沒有?”林帛綸不以為然,抬起食指搖搖道:“那日我回滬州時,不是和你上街吃了頓飯嗎?怎麽就沒有約會過?”


    “那時你可是在破案。”龍無雙反嘴嘟嚷,隨即兩人四目近接了會兒,又彼此噗哧笑了出來,心結解開了,以前那些機關算盡的惱火事卻倒變的有趣了。


    這樣就足夠了,林帛綸的心本來就很小,那些什麽王候將相,什麽錦衣玉食,他半點不在乎。唯一想要的隻是一個家。曾經他就有一個溫暖的家,裏麵有爸爸媽媽,每天爸爸回來,媽媽總會對他說先去洗個澡,然後爸爸洗完澡出來,熱騰騰的飯菜已經擺在桌上了。


    本以為這一切是理所當然的,誰的家裏沒有爸爸媽媽,誰的爸爸媽媽不是這樣子的?但是來到這裏,別說是爸爸媽媽,就是想要找個可以聊天,甘願為自已煮飯的人都隻能是夢想。縱然自已身上有錢,可以天天下倌子吃香喝辣,那又怎麽樣?倌子是家嗎?飯菜會有家的味道嗎?若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天天吃饅頭白粥,隻要這碗白粥是心愛人兒為自已煮的,那又有什麽不滿的?


    華夏人很傳統,縱就是日月變遷,鬥轉星移,邁入科技爆炸自由升華時代,可人對於家的眷戀依然極其的強烈。且不說家國天下,家排行在前,但看祖祠靈牌就能一目了然。不管是做人還是當鬼,最後一定要回家,因為這裏才是最終的歸宿。


    特別是林帛綸這種閩南人,閩南人對於家的執著和強烈,足可概括五千年曆史,不管你是舉世巨富;不管你是卑微貧賤;不管你是中年外出;還是少小離鄉。當處在風燭殘搖那一刹那,人人都知道要回家,都領悟到是該回家的時候了。任你垂危在醫院做最後紮爭,任你移居到他國風光八麵,個個都得在生命未盡時返回到那棟古色古香的宗宅祖祠裏,靜靜等著死神最後召喚。生於斯,歸於此,沒有例外。


    家到底有多重要,也許隻有華夏人才會明白。家的信念是什麽,也許隻有閩南人才能淋漓去詮釋。


    林帛綸無疑是聰明的,然而卻還是太過年少了,雖然成年就背井離鄉外出求學,可是就算他遠赴天涯彼岸,心中卻仍然知道回家的路該怎麽走。家對於那時的他來說,意義並不是很重大。


    可是……


    來到這裏,他腦內一直牢記的那條歸家之路被斬斷,雖然假裝堅強,心底的那種恐懼卻早就一點一滴吞噬了他。一開始他害怕死亡,當明白生命如曇花轉逝,死亡又好像變的不那麽可怕了。在隆興府的時候,他明明就不怕死了,為什麽刺客前來殺自已會感到如此的恐懼?試問一個人連死都不再害怕,那到底是什麽令心底產生恐懼之感?


    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家。別人死了,魂魄可以回家。他若死了,那就真正成了孤魂野鬼了,活著四處飄泊,死後四處飄零。去哪裏?何去何從?


    恍然中,他好像有些領悟了,怔怔觀看龍無雙臉兒,無關漂亮與否,仿佛看見百年後,他的靈位立於八仙桌最上端,下麵緊接著的是兒子、孫子、曾孫、曾曾孫,事隔千年,他最早居宿房舍成了祖祠,過年過節,大堆子子孫孫前來孝敬,給自已磕頭。


    龍無雙自然不知身邊男人正在感悟生命真諦,靜靜站於街上狐疑瞧看呆呆發神的夫君,伸手到他眼前揮了揮,不見眼珠轉動,已經神遊太虛去了。她被這雙呆滯的眼睛看的心底發毛,輕輕搖了搖他手臂,輕聲叫喚:“夫君,夫君,夫君……”


    “呃?”太虛裏被喚回神來,林帛綸身軀一頓,回焦的眼睛細細觀看這個可以給他一個家的溫暖人兒,語氣很是堅定道:“雙兒,咱們成親吧。”


    “啊?”突聞此言,龍無雙布滿關心的小臉卡住,一排問號在腦袋上閃爍,以為聽錯了疑問:“夫君,您說什麽?”


    “咱們購棟房舍,成親吧。”林帛綸語氣堅定,想得她死活都不願離開龍門,頓時又喪了氣,歎息道:“你還是不願離開龍門對不對?”


    “不……當……當然不是。”龍無雙連忙搖頭,眼內鑲嵌著濃濃疑惑,迷茫詢問:“隻是不知夫君為何忽然想娶雙兒。”


    “因為我想要一個家。”脫口說道,他張臂摟抱住她,極期渴望喃喃說道:“我終於知道一直以來缺少的是什麽了,沒有家那便沒有了牽掛,沒有了牽掛同等於行屍走肉,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所以,咱們成親吧,共同創建一個美麗的家園。”


    “耶!”啞然輕叫了一聲,龍無雙雙眼問號閃爍,怔忡裏開口便道:“夫君你不是有家了嗎?那個皇甫……皇甫……啊……”


    不覺中脫口到一半,甫覺不對刹口卻晚了,額頭溢汗之際被抱的身子緩緩被拉開,她緊閉著雙眼不敢胡亂瞧看,好半晌沒聽到聲音,驚棘裏偷睜一隻眼窺瞧。


    “啊!”不看還好,這一見頓如見鬼了般,嚇的往後跳出一大步,不知所措猛搖雙手,急向臉黑眉黑的夫君辯訴:“雙兒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夫君你你你……別生生氣……啊……別別別……別過來……”


    聆聽到這個小騙子口吐皇甫兩字,林帛綸頓如讓一桶冰涼徹骨的水從頭澆到腳,難於相信這個口口聲聲說不再瞞騙他的家夥,竟然又是有目的接近自已,憤怒已經不足形容林帛綸燒天的火焰了。


    “龍…無…雙!”霎時間林帛綸一張臉比碳還要黑,如閻王轉世般,重步朝嚇的直後退的小騙子踩近,牙齒格格作響,縫裏擠出陰森話語:“滿口謊言的小騙子,還敢後退?”說到這裏十二級颶風掀起,“還不給我站住!”


    “我站,我站,夫君您消消氣,消消氣。”差點被十二級颶台卷走,連連後退的龍無雙嚇的漂亮臉兒蒼白,眼皮不斷抽跳,眼見夫君臉黑成這樣子,一對大眼咕嚕賊轉,似乎任何說詞都變的很無力。


    伴著林帛綸重步踩近,龍無雙嚇的不知該怎麽辦,唇瓣顫抖,想要把蹦出喉的心兒壓下,可是心跳極快,隨著夫君每近一步,它就從喉嚨上跳一截。


    在無與倫比的驚嚇恐怖裏,她哇的一聲,噴淚哭嚷:“不敢了,人家再也不敢了,你別過來,不要過來……”連續向後躍出三大步,猝然轉身,咻的一聲,逃跑殘影排排依留,可正主兒卻眨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該死的丫頭,滿口謊言的小騙子……”見到這家夥膽敢逃跑,林帛綸鼻孔粗煙飛噴,指著跑的不見身影的街道咒罵:“你跑,最好別出現,不然老子肯定讓你的小屁屁開花結果。”


    罵完依然不解氣,氣極掄起大腿凶踹一處圍牆,無法相信這個小騙子竟然敢頂風犯案,那好的狠,他還從來沒剝過人皮,看他不把她那身細皮嫩肉剝下來。


    站於空無的寂街上,狠瞪眨眼就消失不見蹤影小騙子半晌,他磨芽哼哼兩聲悶笑,眉頭輕輕上挑,氣急敗壞轉身跨步就往天牢方向走了去。


    既好氣又好笑返回了大石橋,人還沒跨上橋,遠遠就見牢口站著個人,月光火炬下看得分明,正是風若能。隻見她靜靜僵站在牢門口,其姿勢就是不等到他誓不罷休樣。林帛綸心下歎息,猶豫了一下,跨步走上大石橋,矮身坐在橋畔,對著粼粼清水裏月牙與繁星想了想,最終抬眼轉脖朝天牢喊道:“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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