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聶媽媽心腦都被震得嗡嗡作響,手都開始發顫,不敢迎視自己的兒子的目光,臉色泛著鐵青,隻好冷冷垂下頭不看他。


    “我再問一次,她人在哪兒?”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重複,黑眸醞釀著風暴丫。


    “少……少爺,”梅嫂戰栗著開口,目光躲閃而愧疚,“這事兒也不能怪太太,太太不知道……少奶奶回來的時候就她一個人,她什麽也沒拿,也沒說去哪兒……”


    梅嫂眼裏泛起濕熱的淚水,不知是心疼他還是心疼蘇暖。


    聶明軒冷冽泛白的薄唇抿成一條線,撐著沙發的雙臂鬆開,優雅起身,眯起眼睛看著沙發上賭氣坐著的聶媽媽媲。


    “媽你先坐著,我出去找找人。”他柔聲低低說道,那淡然的嗓音有幾分滲人。


    彎腰抓起剛剛脫在沙發背上的外套他就要起身往外走,卻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停下,回眸說道:“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是我不願意脫離這個家……而是我覺得媽你和爸都已經那麽老了,如果我真的因為這些事而在這個時候跟你們決裂,那媽——我該有多不孝?”


    聶媽媽聽他說這幾句話聽得心驚膽戰,交疊著的雙手裏都沁出汗來。


    眼前身影頎長挺拔的男子薄唇泛白,眸子裏幽冷的光芒透出了他所有複雜和坦白的情緒,他深深凝視著她啞聲道:“這份離婚協議書我不會簽,也不會放棄我一手做起來的娛樂城去幫我爸——我前期拿去收購夜無疆的資金是家裏出的是麽?”他輕輕點頭,“媽你等等我,我會盡快把這筆回款打到你賬上。”


    然後。


    ……再無瓜葛。


    坐在沙發上的聶媽媽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住一樣隱隱透著不安,而且愈發強烈,這幾個字像是就快要衝到她嘴邊,可她不敢想,更不敢說出口來,她生怕下一句就從自己兒子嘴裏聽到這句話,可他卻已經收起滿身的寒氣,起身離開。


    他是沒說。


    可他的意思就是這些,不是嗎?


    聶媽媽像是心裏最痛的一塊肉被剜走了,急得眼裏滿是溫熱的淚水,顫抖著扶著沙發把手起身,叫他的名字:“明軒……明軒!”


    聶明軒走到客廳門口的腳步頓住,英挺不凡的身影襯出一絲落寞來。


    可也就是頓了頓,下一瞬,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因為看到外麵騰起的漫天白霧,寒冽四溢,他有點不能確定蘇暖從這扇大門走出去後到底去了哪個方向,有沒有地方肯收留她,有沒有未來的路給她走。


    那種感覺,狠狠揪著心,揪得他快不能呼吸了。


    ***


    黑色的車子在結成雪塊的路麵上倏然閃過,風馳電掣地帶起了滿地的碎雪。


    知道危險。


    想慢,卻慢不下來。


    手機在車上用ups充上電再拿起來打,裏麵剛剛還是“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此刻卻已經變成了“不在服務區”。


    車子刮過路邊被積雪壓低的樹枝,“嘩啦”一聲悶響之後雪花被震得灑滿了整個擋風玻璃,輪胎頓時有些失控地向左滑去,待聶明軒收神將雪花用雨刷掃落之後險些撞上前麵緩速行駛的出租車!輪胎尖銳地劃過結塊的雪麵,聶明軒左手死死攥緊方向盤,俊臉泛白,像是剛從生死關口撿回一條命來。


    “叮咚”得一聲輕響,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聶明軒將手機放在插槽裏看,那居然是私人銀行卡的一筆到賬款項,他冷冷掃了一眼正想關掉,卻驟然現實想起什麽事似的再次看了一眼到賬金額。


    5000.00元整。


    他想起來了。


    那一天聶老爺子生日宴的門外,蘇暖從他卡裏臨時取出五千塊錢來給了她的養母。


    她說“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


    昨晚在肯德基裏麵她想盡辦法要來了他的私人銀行賬號,原來就是想做這個。


    聶明軒一雙冷眸死死盯著那個金額不放,想要看出什麽來卻再沒有半點別的信息,他打了一個電話讓助手去查這一筆轉賬具體的執行地點和轉賬銀行地址,掛掉電話的瞬間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她不會想著就這樣離開他。


    他開車去了蘇家。


    蘇家氣氛一片低迷,蘇太太在客廳裏蹙眉數落著自己的丈夫沒用,蘇爸爸垂頭喪氣坐在沙發上任她數落,待到忍不下去的時候回一兩句嘴,倆人很快就吵鬧摔打成一團。


    聶明軒踩著一地的玻璃碎渣進來,冷聲問蘇暖的下落。


    “你也別問了,反正都離婚了還問什麽問?”蘇太太冷笑,“金錢權勢這東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覺得是我們趨炎附勢糟了你們嫌棄,總有一天你們也會讓上麵的人給你們好看!你也別問我蘇暖在哪兒,她高尚得很不愛跟我們過,不如你去問問顧家?不過顧家也說了,他們養盈兒都養不起,更別說再養個不怎麽親的……”


    聶明軒隻覺得這個地方滿屋子的人卻沒有一星半點的人味兒,就算蘇暖在這兒,他也不會讓她留。


    冷冷轉身出門,他不甘心地再次開車跑去城東——


    他不相信這個女兒他們已經養了二十多年,現在一句養不起,就會真的讓她流落街頭。


    車子兩個小時後在閣樓緩緩停下。


    養母顧秀蓮在看到聶明軒的瞬間嚇得想貼牆角走掉卻被他抓住,她滿臉愧色泣不成聲,言語混亂之間聶明軒終於問清楚了,蘇暖不在,就算在了她也沒地方給她住,因為那個房間被蘇盈占據了,甚至家裏房子都是租的,根本就不是他們自己的。


    閣樓上麵傳來吵鬧聲——


    是顧爸爸的痛苦呻吟聲,還有蘇盈發脾氣在家裏摔東西罵他的聲音。


    養母顧秀蓮嚇得不輕,跟聶明軒道別之後趕緊跑上去勸架了,聶明軒站在樓下,破舊的鍋碗瓢盆都砸了一地,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可是他卻找不到她了。


    聶明軒開車在c城高架上漫無邊際地開,開到一半下車看著整個偌大繁華的城市,他卻偏偏不知道她人在哪兒。


    “聶先生我們找到那個轉賬的銀行了,在城東舊區附近一個自助轉賬機裏。”


    聶明軒把車開到那兒去——


    狹長的巷子和石板路,很荒涼的一個小型自助銀行,他仿佛能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在隔板間裏停留過一下又離開,卻偏偏抓不住她。


    蘇暖……


    他在心裏念她的名,眼圈泛紅,那股溫熱浮上來,刺得人眼睛疼。


    一拳重重垂在石牆上,痛得骨裂一般,隔著生硬的石板火辣辣的疼,他卻沒有知覺。


    你在哪兒……


    ***


    卡裏麵剩7000多塊。


    還了五千給聶明軒,剩的2000多塊租了一間據說鬧鬼的舊區小平房,單間配廁所廚房,陽台都沒有,剩下的錢蘇暖取出來帶在身上,買張報紙,一塊麵包一瓶水開始找工作。


    人窮的時候什麽都可以將就,工作也是一樣。


    跑了三天之後她如願以償地找到了一天三份工,清晨騎車一個小時到城東新區發報紙和牛奶,上午下午七小時在大賣場做促銷,晚上在大排檔高峰期當服務小妹,回家後還有一個小時到12點,她決定從頭看書準備下一次考證。


    按天算錢最實在,至於什麽在辦公樓裏當前台當文秘一個月兩千塊,來得又少又慢,但是這樣她每個月最高可以拿到五六千,有一大半可以送回養母那裏去。


    然後有一天。


    蘇暖在回來路上遇到了鬼。


    從大排檔裏冒著滿身的燒烤味兒出來時,蘇暖已經累壞了,手扯著厚厚的圍巾覺得不舒服,走進沒燈的巷子時隱約聽到了聲音。


    窸窸窣窣。


    借著月光,她探個腦袋出去一看,有個身影正撅著屁股撬她家門鎖。


    蘇暖無語地朝天翻個大白眼。


    ——偷,偷你妹啊,都這麽窮了還偷。


    蘇暖靠過石板牆上,想了想從小包裏摸出一瓶剛買的辣椒醬,還有一瓶水澱粉,暗著光在臉上抹啊抹,借著把手電筒的光打亮,放在頭頂的石板上麵,剛好光亮能映到她半張臉。


    小偷聽見動靜,嚇得怔了怔。


    隱約感覺石板牆後麵有人,等了一會果然晃出來一個身影,飄乎乎的像是沒有腳,一張白白的臉靠過來,黑眸呆滯嘴角淌血,幽幽地問了他一句——


    “帥哥,你撬我墳幹什麽啊……”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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