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著九難的攻擊,同時還要不斷地衝破天障,感悟天地大道,佟玉隨時都可能徹底失敗。


    特別是九難在大肆損傷他的元氣,消耗他的精氣神,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每一次打破天障都更為困難。


    但正是這樣的煎熬,佟玉的精神才前所未有的集中,遮擋在天地大道和他之間的那層薄紗越來越淡。


    額頭之上,天人咒印記上的那道渾然天成的裂痕,一次次地彌合消失,但又一次次地被撕開重現。


    每當裂痕彌合,被壓在下麵的紫金仙紋都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澤,隻是很快便被重新壓下。


    天人咒印記上的那道裂痕,彌合起來越來越慢,而佟玉的臉上也出現了痛苦的神色。


    他的肉身在天地九難之中殘破不堪,連五色奇花也仙光黯淡,元氣大傷。


    肉身殘破處閃現的紫金光芒,卻越來越耀眼,隻是明滅不定。


    魂魄大損,精神力枯竭之下,他越來越難以難以打破天障,雖然那層薄紗似乎一捅就破,而他的身心也越來越契合天地大道。


    黑風幽火冷雨金芒等逐漸消退,他近乎極限的肉身,九難也不能真正摧毀。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成功了,相反,此時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逆轉天命,並不是那麽容易的,此時他心裏也不由升起一絲絕望。


    自始至終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還有九難臨身,內外交困,幾乎不可能成功,天命也似乎真的不可逆轉。


    萬歸殤在佟玉開始之後,便緊盯著一切變化,佟玉經曆的所有困境他都看在眼中。


    “居然有這麽難?”


    萬歸殤皺眉盯著佟玉,喃喃自語。


    雖然他對於佟玉的遭遇有所預測,但這一切還是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別說佟玉這麽一個天元境的小修士,就是比他高一兩個境界,也不見得能成功。


    眼看佟玉即將失敗,萬歸殤單手掐訣,不知引動了這裏的什麽,魔音悄無聲息地響起。


    “我所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能不能成功,還要看你自己。”


    萬歸殤盡人事安天命地說了這麽一句,神色肅穆。


    九難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而佟玉的氣息越來越弱。


    但是,他還在掙紮,他還沒有放棄。


    他感覺自己還差一點就要成功了,但天人之障的閉合像是一下子把他打入深淵,打入地獄。


    他不得不再一次從深淵爬出,從地獄攀升,打破天人之障,去一睹希望的曙光。


    他完全憑著一股信念在支撐自己,但總是差那麽一點,屢屢失敗,讓他的信念也在一點點崩潰。


    地獄和天堂的輪回之中,他已經看到了天堂之門,卻始終無法邁入其中。


    似乎這就是他的宿命,命運長河中的一次次輪回。


    此時,佟玉心裏徹底明白了,並非他數次差臨門一腳無法成功,而是他自身仍有不足,他的實力仍舊差一點不足以逆轉天命。


    而差的這一點,並非精氣神,也並非心靈,而是對於道的領悟。


    如此短的時間內,他無法真正領悟天地大道。


    雖然明白了,但佟玉卻無可奈何,對於道的領悟是建立在境界的基礎上的。


    有天人之障在,他無法直接觸摸大道,在魔獄異世界的空間中,他參悟金水之道多年。


    但到了某個瓶頸,不是你努力就能成功的,哪怕再給他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他很可能依舊困頓於此。


    沒有打破這個瓶頸,對於道的領悟有突破性的進展,哪怕隻差了臨門一腳,卻是天壤之別。


    他永遠也無法突破眼前的這層薄紗,和天地相合。


    他心中已經慢慢絕望了,這時魔音卻直接在他心神之中響起。


    神秘的魔音在向他訴說著什麽,魔的驕傲?魔的不羈?魔的自由?


    佟玉下意識地愣住了,他雖然沒有修行魔功,但自認為對於魔道有非常深的認識和了解。


    但是他遭遇的魔道卻次次打破他原有的認知,一次次地讓他重新認識什麽是魔。


    魔從來不求天地,魔從來不信宿命,甚至不在乎命運,但在命運的長河中,魔性長存!


    天地大道不是求來的,非我心印天,須天心印我,我所行之道即天地大道!


    佟玉突然之間悟了!


    他在命運長河中苦苦掙紮,突然前麵有人為他點亮了一盞燈。


    闖過真傳試煉之路,得到種魔典的烙印,本來就會有這樣的明悟。


    可惜得到最大好處的不是他,而是魔種。


    但在這處秘地,萬歸殤還是借助這裏的神秘力量,在關鍵時刻讓佟玉感悟到了魔的真諦。


    明悟了之後,佟玉身心得到極大的解脫,他不再徒勞地去求天地大道,道是求不來的。


    他的精神意念此刻像是得到了升華,脫離了肉身的束縛。


    哪怕天障隔絕天地,但他升華後的一縷意念卻無視了天障,依然遙遙和天地相應。


    時空都在此刻凝固,刹那永恒,他不再強求天地大道,一切陡然開闊了起來。


    天地無處不在,不管薄紗之前,還是薄紗之後,都是天地。


    天地就在眼前,就在當下,他卻問道於盲,苦苦向遠處求。


    無須我合乎天地,亦可天地合乎我,我行之道即天地大道。


    佟玉殘破的肉身寂然,再無一點生息,萬歸殤的嘴角卻露出了笑意。


    天人咒的印記依舊存在,那道裂痕長存,佟玉的精神肉身都歸於死寂,但一點真性卻升華,生生不滅。


    不知過了多久,佟玉身上重新煥發出生命氣息。


    他額頭似乎有水波蕩漾,天人咒印記在蕩漾的水波中無聲無息地散開。


    這次可不是那道渾然天成的裂痕彌合,而是整個天人咒印記的隨風而散。


    下一刻,天地震動!


    在證魔殿外觀摩的所有人,突然看到一道蒼青天幕垂下。


    所有的黑雲風雷盡數消失不見,晴空萬裏,讓這道青色天幕無比的清晰。


    自紅蓮妖王找到天經之後,時隔多年,天音再次在真魔宮中響起。


    “這是??”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蒼青天幕。


    “蒼天垂青,這是傳聞中的天地垂青啊!”


    不知是哪個真魔宮長老顫抖著喊了出來,頓時在這裏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蒼青天幕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徐徐落下,在證魔殿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佟玉的額頭處,一道青色天痕顯化。


    “天痕?”


    萬歸殤眉頭一挑,驚異地看著佟玉額頭的那道渾然天成的蒼青色痕跡,目光深邃。


    半響,他才喃喃道:“也是,他如此艱難地逆轉天命,理應得到天地眷顧!”


    佟玉的氣息還在複蘇,他對於發生的這一切渾然未覺。


    他的意念在升騰,那一縷升華後的真性,在向著無垠星空上升。


    這種感覺他既陌生又熟悉,一切似乎都離他遠去,無垠星空才是他真正的歸宿。


    穿過一重重天,他抵達了星空深處,他曾經來過的地方。


    當佟玉的這點真性到來時,星空震動,所有的星辰都發出了不一樣的星光。


    “快看,星辰!”


    當某個真魔宮弟子無意間抬頭看天時,發現了讓他震撼的一幕。


    蒼青天幕讓真魔宮上萬裏晴空,而此時,周天星辰居然在白日的天空出現了。


    一顆顆星辰和大日交相輝映,璀璨的星光即便是日光也掩蓋不住。


    “這···這是隻有成仙成魔時才會出現的異象啊!”


    “難道我真魔宮某位祖師突破了?”


    “今日為何異象頻出?到底是誰引發的?”


    ······


    一連串的猜測和震動讓整個真魔宮上下都動蕩不安。


    隻是,誰都沒有發現,諸天星辰中,有一顆特別的不一樣。


    佟玉在星空震動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哈哈,本命星,我凝聚了本命星!”


    有過一次經曆,佟玉很快便明白了一切。


    成功鑄就道基,沒有了天人咒的阻礙,他終於凝聚了仙人才會有的本命星。


    自此之後,他的生命烙印鐫刻在天地間,哪怕他身死魂滅,依舊可以以此為根本,重聚魂魄,再塑形體。


    他的本命星和所有仙人一樣,在星空中閃耀。


    他和天地之間的聯係,遠超仙人以下的修士。


    可以說,隻要他沒有遇到大的劫難,按部就班地修煉下去,未來他注定會成仙。


    甚至鑄就仙道根基的人,也比不上他,他已經預定了仙位。


    本命星歸為,佟玉的意念一瞬間便回歸了本體。


    當他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額頭紫金仙紋顯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


    一尊頂天立地的紫金巨人法相出現,可怕的氣勢讓天地都生出了感應。


    周天星辰剛剛隱去,證魔殿上空便多了一尊模糊的法相,雖然隻有上半身,但他昂首向天咆哮的可怕威勢,還是讓所有人認識到了這尊法相的不凡。


    “九極法相!”


    萬歸殤眼睛微眯,一眼便認出了這尊法相的底細。


    尤其是法相雙眼,完全化作了兩個金色漩渦,讓萬歸殤都下意識抱緊了忘兒,後退了一步。


    “居然和傳說中那人的法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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