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念聚齊之後,開始一起向前行來。


    首當其衝的,正是佟玉和藤仙童二人。


    麵對迎麵而來的這些殘念,在對方碾壓一切、無可阻擋的氣勢之下,佟玉呼吸都困難。


    “藤師弟,現在真的要靠你了!”


    佟玉轉過頭,臉上露出苦笑,艱難地開口。


    在這樣恐怖的氣勢之下,雖然這些隻是殘念,但佟玉卻懷疑飛仙符都未必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實在是對方的氣勢太嚇人了,隻憑戰意殺氣,就足以讓人心誌崩潰,提不起絲毫的對抗之意。


    兩人都站在原地,在對方的氣勢籠罩之下,身形挪動一下都無比艱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殘影的靠近。


    “嗯!”


    藤仙童聽到佟玉的話,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他的手顫抖著,試了兩次,才從自己身上摸出來一個古樸的錦盒。


    他拿著錦盒的雙手,一直在顫抖,甚至錦盒都差點跌落在地。


    此刻他心中的恐懼,比佟玉隻多不少,承受的壓力也更大。


    在佟玉的緊張催促下,他艱難地打開了錦盒,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一張紙?”


    佟玉疑惑地看著錦盒中的東西,隻有一張折疊起來的,金色的紙。


    藤仙童對此似乎並不意外,他好像早就知道了盒中是什麽東西,他不安的是,這東西是不是真的有用。


    當他從盒中把這張紙拿出來後,錦盒當即掉落在地。


    而三四十個殘念,也到了兩人的身前。


    藤仙童把這張紙展開,高高舉起,佟玉這才看到,這張紙上麵寫著一個古字。


    “散!”


    藤仙童幾乎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大聲喊出了這個字。


    金色紙張上麵的古字,頓時發出萬丈光芒,瞬間把所有的殘念人影盡數籠罩其中。


    這些人影頓時也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著藤仙童手中紙張,以及上麵的那個古字。


    “是主上的手令。”


    “我感受到了主上的氣息。”


    藤仙童手持金紙,其上的古字一出,迎麵而來的殘念人影頓時大亂,再不複之前的氣勢。


    每一個人影,都劇烈的晃動了起來,他們本來就是殘念所化,此刻殘念出現了巨大的波動。


    感應到金紙古字的氣息,所有的人影全部跪拜了下來。


    至此,佟玉才長出一口氣,承受的壓力頓時散去大半。


    他神情異樣地看著藤仙童手中的金紙古字,藤仙童此刻也如釋重負。


    墨元仙人倒是神通廣大,居然能搞到這些殘念生前主人的手令,難怪藤仙童有把握說可以化解這次仙墟劫難。


    這些殘念跪拜下來之後,望著那個古字,絕望而複雜的意念陸續在他們身上升騰而起。


    “主上讓我們就此消散嗎?”


    “我不相信!”


    “為什麽會這樣?主上難道不肯再見我等一麵嗎?”


    “刑罰期滿,我等願繼續為主上征戰。”


    “主上為何如此絕情?我等苦苦堅持,難道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主上難道不再需要我等了嗎?”


    “生前為主上而戰,死後我等亦可!”


    ······


    他們的悲呼之聲響徹仙墟,哀淒之意讓所有人為之不忍。


    佟玉雖然聽不懂他們所說的古語,但是他們散發出的絕望情緒和意念,卻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心中為這些殘念而歎息,死後執念不散,隻為回來尋主,沒想到等待他們的卻是這樣一張紙一個字。


    這個結果,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殘酷。


    “金令在此,就此散去!”


    藤仙童此刻抖了起來,一掃之前的畏畏縮縮。


    手持金紙古字,見到這些殘念的反應,他底氣十足,大聲命令了起來。


    金紙古字似乎也在響應他的話,古字之上的光芒更為耀眼了,像是在催促著這些殘念趕快上路。


    見此,最前方的殘念道:“既然主上有令,我等自然遵從。”


    “臨別三拜,第一拜,謝主上之恩。”


    所有的殘念全都安靜了下來,一起叩拜金紙古字。


    “第二拜,若有來世,願再為主上而戰。”


    佟玉的心裏翻騰不已,這些人活著,必然是最為忠誠的將士,死後依然是忠魂,殘留的執念,也讓人為之動容。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值得這些人效忠至死,甚至至死不渝。


    “第三拜,願主上早日去少君之名,登帝君之位,君臨九極聖庭!”


    三拜之後,所有殘念人影叩首在地,而其中的數個人影,已經還是虛幻了起來,即將散去。


    支撐他們的信念、他們的不滅執念,就是他們的主上,無數年的等待,刑罰期滿後,就是為了見到主上。


    但等到的卻是一紙金令,讓他們就此散去,不用任何人動手,他們也失去了繼續存在下去的根本。


    三拜之後,這些不滅的執念,即將就此散去。


    但佟玉此刻腦海中卻‘轟隆’一聲巨響,整個人都有點發蒙。


    “少君?九極聖庭?”


    他口中念叨著這兩個詞。


    這些殘念所說的古語,他幾乎全部都聽不懂,但這兩個詞除外。


    玄極宮中,鎮宮靈碑上的留言,就曾經提到過少君,提到過九極聖庭。


    讓佟氏後人找到另外半截遁天梭,下葬仙穀,請出少君,力挽狂瀾,重振九極聖庭!


    早在紅蓮妖王的口中,佟玉就知道了少君,他對於佟氏的這位老祖,印象太深刻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殘念的主上,竟然會是少君,這些人生前,全部都是少君的親衛!


    “少君!”


    得知了真相,佟玉心中的震撼更大了。


    不論其他,僅憑這些不滅的執念,讓人敬佩的親衛,佟玉就對這位從不曾謀麵的佟氏先祖,充滿了無限的景仰!


    “這個手令是假的,絕非少君之令,你們上當了。”


    反應過來後,看到那幾個即將徹底消散的殘念,佟玉大急。


    這些人生前為少君征戰,也是為他們佟氏征戰,他們現在已經死了,但若是殘念因為一紙假令就此消散,那會讓佟玉抱憾終身。


    怕這些人聽不懂他的話,佟玉還以精神意念拚命地向這些殘念傳遞著自己的意思。


    或許是他們本身就心有不甘,在前麵的殘念人影當即抬頭向佟玉看來。


    佟玉頓時在他們無形的目光下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但他還是堅持道:“這是偽令,針對你們的偽令。”


    “藍拙,你胡說什麽!”


    藤仙童大怒,眼看事情就要結束了,佟玉卻站出來橫生枝節。


    而從照天仙鏡中看到這一幕的崳居老祖等人,也都再次緊張了起來。


    他們聽不到佟玉和藤仙童在說些什麽,但也能看得出發生了什麽事。


    “哼,我就說藍拙就問題,關鍵時刻露出馬腳了吧?”


    崳居老祖眼中閃爍著寒光,神情陰沉。


    此刻,連蔡梓經也都不敢多說什麽了。


    或許是佟玉的話又給了他們一點希望,前麵的一個殘念人影突然起身,突兀地出現在佟玉麵前。


    一指點在佟玉額頭,說道:“你為何說這是偽令?”


    佟玉突然發現,自己能聽懂對方說的古語了,不知道這點殘念施展了什麽法門,居然瞬間讓他領悟了古語。


    “少君自上古之前,就在葬仙穀下,一直到現在都不曾出來,佟氏的人也一直不曾見到過他,令從何來?”


    佟玉磕磕絆絆地說著剛領悟的古語,大聲道:“金紙和墨或許是少君留下的,但令絕非是他下的。”


    殘念人影聽了佟玉的話後,全都重新燃起了希望,再次看向了金紙和古字。


    “這個字上麵,的確有主上的氣息和意韻,絕對不會錯,但卻隻有一點。”


    “不錯,倘若是主上親筆所寫的,絕非隻有這一點君威。”


    “字也是主上的字,但隻有形是,神韻差多了,我看像是別人臨摹的。”


    “莫非,這真的是偽令?”


    ······


    得到佟玉提醒,這些殘魂紛紛醒悟過來。


    或許他們之前也有所疑惑和懷疑,但無數年後,驟然再次見到少君的手令,特別是其上還有少君的氣息,這讓他們不敢懷疑,下意識地選擇了相信和叩拜。


    與此同時,還有部分殘念在追問佟玉。


    “主上如今在哪兒?”


    “你是佟氏子弟,我能察覺到你身上的血脈氣息很純正。”


    “你和主上,是什麽關係?”


    ······


    佟玉身上的血脈,雖然瞞過了崳居老祖和飛仙門的人,但在這些人麵前,卻立刻就被察覺到了。


    他們跟隨的可是佟氏的先祖,對於佟氏的一切,再熟悉不過,佟玉想瞞都瞞不住。


    好在藤仙童和照天仙鏡後的崳居老祖他們,都不知道這些殘念說的是什麽,佟玉才沒有就此暴露。


    而藤仙童看到因為佟玉一席話,這些殘念突然不再奉令,特別是幾個殘念圍著他,在仔細地探查他手中的金紙古字,這讓他頓時慌亂了起來。


    他的依仗就是這張金紙手令,倘若失效,那他便極其危險了。


    “給我消散!”


    藤仙童見到情況有點失控,全力催動了金紙古字,想強行打散這些殘念。


    古字之上發出別樣的仙芒,照在殘念之上。


    殘念人影一陣晃動,好似虛幻了些,但卻並未就此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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