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數月,問君安好。”


    “聞君於真魔宮內境況不佳,我心難安。”


    “石崖諸事,老祖一意孤行,非吾本意,無力阻止,甚為歉疚。”


    “今得覓良師,不日將隨師遠行,君可來尋,無須懼真魔宮,自當護君平安。”


    “師尊有化解天人咒之法,君若不從,或有大禍,慎之。”


    “慕仙!”


    就在佟玉看完這封信的時候,姻緣紅線那邊隱隱傳來一絲波動,韓慕仙那裏有所感應。


    “哈哈,一句‘無力阻止,甚為歉疚’就想了結這一切?”


    佟玉蒼涼大笑:“你二人害得我家破人亡,累及整個石崖村。”


    “今生不滅韓氏一族,我誓不為人!”


    信箋在他的手中化為飛灰散去,佟玉鄭重地立下了誓言!


    饒映兒被佟玉如此失態的情形和言辭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說道:“佟師兄,莫非那人是你仇人?那以後讓人留意,她再現身時擒拿下她,交給你處置。”


    佟玉深吸口氣,讓自己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情緒波動太大,讓他體內的元氣都隨之激蕩。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佟玉也不知該悲該笑,神色複雜道:“你們不要徒惹禍端,現在的她,不是你們玉澤國可以招惹的。”


    饒映兒自以為對佟玉還是比較熟悉的,但今天還是被接二連三地驚到了。


    “是,是。”


    饒映兒除了這個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也清楚一些事情最好不要攙和。


    佟玉靜靜地站在那裏,半響,才問道:“修行界中有沒有一個韓氏家族?他們的老祖,叫韓千水。”


    這個問題,在佟玉的心中已經憋了很長很長時間了。


    在真魔宮內的這麽長時間,很多次他都想去查這件事情,但最後他都忍住了。


    他不想露出任何一點痕跡,讓別人知道他和韓家有仇。


    況且他現在的修為,哪怕知道了,也隻是徒然自亂心境。


    但今天見到韓慕仙的來信,他卻再也忍不住了。


    他必須要把韓氏一族的來曆和底細了解清楚,因為裏麵有兩個字——大禍!


    這讓他立刻想起了前段時間在傳法殿見到林屈生時,他所說的自己的劫數。


    他不知道是韓氏一族有了靠山,要對他動手了,還是其他的什麽,但卻不能不警惕。


    他也很想知道,韓慕仙的師父,到底是何人?


    從她的信中便可以知道,她拜的師父肯定極為厲害,不怕真魔宮,哪怕他這個真傳弟子叛逃,也能兜得住。


    甚至她師父有辦法化解天人咒,雖然佟玉不知道這話到底是真是假,但無一不說明了,她的師父極為強大。


    “想想也是,以她的仙體資質,怎麽可能會選擇一般的強者拜師呢?”


    佟玉自己也很清楚這點。


    上元宮、太靈府、劍崖、問天宗、金泉宮等等,這些正道大派的名字也一一從佟玉的腦海中閃過。


    “佟師兄,韓千水這個名字我沒有聽說過,老一輩強者大多稱呼名號而非真名。”


    饒映兒思索了片刻,說道:“修行界太大,其他州的我不知道,就北承州而言,姓韓的修行家族,最有名的應該就是碩桑韓氏。”


    “碩桑韓氏據說有數千年傳承,是十二派聯盟之一,並且排名還是比較靠前的,如今也還算興盛。”


    “至於是不是佟師兄你要找的那個韓氏,我也不敢確定。”


    佟玉點了點頭,有了目標,隻要去傳法殿查一下,自然就很容易確定了。


    不過,憑直覺,佟玉感覺碩桑韓氏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標。


    饒映兒離開後,佟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


    回想起入門前後發生的諸事,不過半年多的時間,對他來說卻恍若隔世。


    期間,幾多生死,好在他都撐過來了。


    第二天一早,佟玉隨著饒映兒一起,離開了真魔宮。


    玉澤國派出了一艘大型法器飛舟前來迎接他,還有玉澤國的強者護送。


    玉澤國是真魔宮麾下六十三國之一,但距離真魔宮卻相當遙遠,北承州的範圍極大,真魔宮掌控的麵積也極廣。


    大概十天之後,他們才進入玉澤國的範圍之內。


    在佟玉的要求之下,他們沒有去玉澤國的國度,而是直奔大東山而去。


    自小在大東山長大,離石崖村越近,佟玉的心情便越沉重。


    自從進入大東山的範圍內,他便已經坐不住了,來到了外麵,看著下麵連綿的大東山,沉默不語。


    “佟師兄,快到了。”


    饒映兒也知道佟玉的心情,所以隻是輕輕地提醒了一聲。


    佟玉沒有回應,抬頭遠遠地看向了一個方向。


    不過片刻,群山叢中一點異樣出現在他的眼中,那裏正是石崖村的位置。


    飛舟還沒到跟前,便有十幾道遁光以及飛行法器等迎了上來。


    “玉澤國諸修恭迎佟真人大駕。”


    佟玉穿著暗金色的真傳法衣,站在最前麵,對於這些人的到來,他也隻是略一點頭,道:“辛苦諸位了。”


    非他性情孤傲,除了此時心情沉重不佳外,青弦曾特地囑咐過他,出了真魔宮,到了外麵,一定要端起真魔宮真傳弟子的架子。


    十七分支,六十三國,絕大部分修士終其一生都未曾見過真傳弟子一麵,他們對真魔宮存在深深的敬畏。


    倘若佟玉表現的太隨和,反倒是讓這些人輕視。


    尤其他還是真傳弟子中最沒地位的,所以更要端起真傳弟子的架子來,維護真魔宮在外人眼中的高大上形象。


    果然,他隻是淡淡回應之後,這些人全都低著頭分列兩側,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不過片刻,石崖村已經在望,佟玉已經看到了很多他熟悉的山頭和地方。


    隻是,石崖村原本的位置上,已經再沒有什麽村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龐大的宮殿群,原本熟悉的一切,再也看不到了。


    沒多久,佟玉便正式降落在這片宮殿之前。


    玉澤國大批的人和修士都在這裏迎候他,隻是他對這些並沒有什麽興趣。


    站在大門之前,沉默了片刻,他一聲不吭地走了進去。


    玉澤國在這片宮殿上還是花費了很多心思和精力的,否則也不會在短短半年左右的時間建立起來。


    佟玉一路行來,雖然心情沉重,但對於這些還是很滿意的。


    等到最中心的一處大殿,佟玉見到了自己父親的塑像和排位,旁邊還列有碑文介紹佟老虎的生平事跡等。


    塑像是佟老虎正在和一頭老虎搏殺,把他悍勇的一麵完全顯化了出來。


    “爹!”


    看到這些,佟玉再也忍不住了,當即跪拜了下來。


    此時佟玉再也沒了真魔宮真傳弟子高高在上的風範,完全像是個無助的孩子,痛哭了起來。


    想到自己父親的屍骨如今都沒有找到,讓佟玉更加傷心和憤恨。


    饒映兒和玉澤國諸人見此,全都退到了殿外,不敢打擾佟玉。


    一個人哭了很久,佟玉才開始對著佟老虎的塑像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講自己之後的很多事情,包括真魔宮內的諸事等。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能鑄就無缺道基,化解天人咒,誅滅韓氏一族,為你報仇的。”


    佟玉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堅定。


    做完這一切,他拿起三炷香,點燃後,祭拜了一番,然後才走出了大殿。


    見佟玉平靜了下來,饒映兒才上前小心道:“佟師兄,國主正在趕來的路上,你不妨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見國主。”


    佟玉點頭應了下來,玉澤國國主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佟玉到此肯定是要先祭拜,沒心思和他先聊什麽,索性晚點再來。


    第二天一早,佟玉在一處偏殿,見到了玉澤國主饒飲。


    饒飲看上去三十多歲,雄壯大氣,長期養成的上位者氣勢,即便是在佟玉麵前刻意收斂了,但還是很明顯。


    “哈哈,久聞佟真人大名,今日始得相見。”


    饒飲笑聲雄渾,道:“饒飲來遲,未能遠迎,還望真人恕罪。”


    “國主太客氣了。”


    佟玉避開了饒飲的半禮,神色一肅,對著他躬身一禮,道:“先父之事,勞煩國主費心,佟玉在這裏謝過了。”


    不管如何,玉澤國主做的這一切,佟玉都要認真地向他致謝。


    “佟真人客氣了,佟真人出身我玉澤國,如今身為真魔宮真傳弟子,此乃我玉澤國分內之事。”


    饒飲正色回應,坦蕩大方,表現的讓佟玉很有好感。


    兩人坐下後,客套了起來。


    饒飲也隻是神元境,六十三國的國主,不能是鑄就道基的修士,隻能是凡俗之人擔任,一旦鑄就道基,必須退位。


    佟玉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這樣的規矩,但自古以來真魔宮麾下的王國,都是這樣的規矩,甚至整個修行界也基本都是如此。


    兩人閑聊片刻,饒飲突然拿出一個小印,說道:“佟真人大駕光臨我玉澤國,聽聞佟真人修行的是雷法,饒飲尋覓到一件雷道法器,還望佟真人笑納。”


    嬰兒拳頭大小的雷印,看上去像是金鐵煉製而成,其上有玄奧的符文。


    饒飲剛拿出,佟玉便有所感應,這的確是一件雷道的法器,對於佟玉來說,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但佟玉卻沒有興奮地直接接過,反倒是眯起了眼睛。


    玉澤國為他父親修建廟觀,這也還說得過去,但如今又贈送他法器,這似乎對他也太好了一點,讓佟玉自己都覺得有點過了。


    他隻是一個道途已斷,沒什麽前途的真傳弟子,值得玉澤國這麽殷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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