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近日的連番事件,趙昚也是頭痛不已。


    本以為這個案子終於結束,葉宇也安然擺脫了罪責,一切都安然無恙。沒想到葉宇竟然又提出複審,這或多或少讓趙昚有些煩躁。


    但見葉宇如此信誓旦旦,趙昚也覺得這其中有些可疑,又有張說與葉宇難得一次默契,所以他也就沒有拒絕。


    當即詔令此案由慶王與葉宇共同複審,力求短日內勘破其中疑團。


    不過這份詔令下達之時,國子祭酒孔德賢卻出列朝班,提出了異議:“陛下,若此案複審是否規定個期限,否則漫漫無期實非長久之計……”


    “孔愛卿言之有理!”


    趙昚認同了孔德賢的建議,隨即問向葉宇:“葉愛卿,不知此案複審,需多少時日?”


    一般朝堂之上趙昚都是直接規定時限,而與一個臣子溫和細語商議日期,葉宇倒是極為少見的例子。


    “此案……”


    葉宇正要回話,卻被禦史中丞張棣搶了先,但見張棣上前恭稟道:“陛下,以微臣看來葉學士已經胸有成足,想必三日內就可勘破此案!”


    被人搶話倒沒有什麽,但張棣此舉明顯是存心不良。


    葉宇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張棣,隨後似笑非笑道:“張大人,你可真看得起葉某啊!”


    “這朝野上下,誰不知葉學士機智過人?由葉學士親自勘破此案,三日之期足以!怎麽,莫非是張某高看了葉學士?”


    看著張棣那帶有陰冷的笑意,葉宇眉頭輕輕的動了一下,隨即淡淡道:“既然張大人看得起葉某,那葉某豈能讓你失望?”


    說完這些話,葉宇轉過身來麵向趙昚恭敬道:“陛下,三日之期太久,今日傍晚時分,微臣就能將此案勘破!”


    嘩!


    此話一出頓時滿場皆靜,都被葉宇這種高漲的自信嚇了一跳,心道這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要知道這個案件,已經成了解不開的死案。


    大理寺的一把火燒毀了所有的證據,要不是有人主動投案自首,恐怕你葉宇還在牢房裏待著呢。


    如今好不容易站在這裏,竟然如此口無遮攔揚言今日就可偵破,這實在是癡人說夢。


    “葉學士,此話當真?”趙昚也被葉宇的這番話震住,用質疑的語氣詢問道。


    葉宇自信回稟道:“微臣豈敢妄言!”


    話音剛落,張棣便恰合適宜的開口道:“葉大人,若是今日黃昏之後,你仍舊未能給陛下一個答複,這又該當如何?”


    “怎麽,張大人這是在逼葉某?”


    “葉學士誤會了,所謂朝堂之上無戲言,在陛下麵前,我們身為臣子的,要為說過的話負責!”


    “這個就不勞張大人費心了,葉某說過的話自會負責!”


    隨即葉宇不再與張棣糾纏,而是向孝宗趙昚請示道:“陛下,此案微臣需要一人協助,還請陛下恩準……”


    在朝堂上葉宇請求協助之人,正是前大理寺卿張蒙。


    葉宇此舉不過是要緩和與張說一黨的矛盾,畢竟這次能夠安然無事,慶王趙愷對他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張蒙歸於張說一黨的官員,大理寺的大火應該不是張蒙所為。


    所以為了還清慶王的救命之恩,葉宇特意在此次破案中,強拉張蒙在旁協助,也是給張蒙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果然葉宇的這個建議,頓時得到了張說等人的一致好感,也讓葉宇在這個朝堂之上,暫時緩解了步步緊逼的壓迫感。


    退朝之後,葉宇就與慶王趙愷、張蒙在大理寺碰麵。


    趙愷與張蒙如今也很想知道,葉宇為何如此的自信,竟然揚言今日黃昏之前,就可以偵破此案。


    如今大理寺雖然得以修繕,但關於此案的所有證據以及卷宗都沒了,這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又該如何去偵查?


    這一連串的問題,都縈繞在二人的心頭,急待葉宇一一解開。


    而心中最為焦急的當屬張蒙無疑,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唯一將功贖罪的機會。


    所以當葉宇剛到大理寺,就被張蒙請到了後堂,此刻慶王趙愷已經在後堂等候多時了。


    葉宇剛剛坐下,張蒙就迫不及待的予以詢問:“葉學士,你就快說說,這個案子該如何著手……”


    “是啊,葉學士,本王也很疑惑!”


    對於葉宇主動翻案的事情,趙愷倒沒有覺得有失顏麵。因為他深知自己的父皇,本意就是讓他稀裏糊塗辦案。


    不過今日葉宇揚言半日可勘破案件,這倒是讓他來了不少興致。


    葉宇向趙愷拱了拱手,隨後恭敬問道:“慶王殿下覺得那林薇菡真的是凶手?”


    趙愷見葉宇問及這事,卻是似有深意的衝著葉宇笑了笑:“葉學士,這真真假假,想必你比我清楚……”


    說完這話,趙愷隨即不懷好意的調侃道:“都道葉學士風流倜儻自古罕有,以往本王還不予認同,但經過此案之後,本王可是徹底服了!”


    “呃,慚愧!慚愧!”


    這番話倒是讓葉宇神情有些尷尬,但也表明了趙愷的深意。


    身在帝王家的趙愷,雖然隻是二十出頭,但是說起話來卻含而不露。


    這最後一句話,既是對葉宇的調侃之言,又暗示了他深知林薇菡頂替罪責的事實。


    但這趙愷就是不把話說透,由此可見趙愷是個行為謹慎之人。要知道直接說明的話,那他趙愷就有了辦案不公、知情不報的罪責。


    二人都是聰明之人,葉宇自然聽出了話外之音,於是感慨道:“因此下官才心中愧疚不已,此案的確是另有凶手!”


    “可這要有證據,否則僅憑無端猜測是於事無補的!”趙愷端起茶盞,輕輕地呷了一口,麵色蒼白的深意說道。


    這時一旁的張蒙早已焦急萬分,見二人不急不慢的品著茶,終於坐不住了:“葉學士,您就快些安排吧,這離黃昏可沒多少時間了……”


    葉宇先是看了一眼焦急地張蒙,隨後將目光落在了趙愷的身上,恭敬道:“還請殿下隨我同去恭王府一趟!”


    “恭王府!?”


    這三個字眼,將張蒙焦急地神情,直接轉變成了驚愕。


    慶王趙愷則是微微有些錯愕,隨後點了點頭輕聲道:“也好,本王與你同去三弟的府上。”


    隨後三人帶著一種衙役,直奔恭王府而去。


    而此時恭王府裏,趙惇正在書房裏練著書法。趙惇穿著合適的儒衫,背負左手倒是頗有幾分大儒風姿。


    不得不說,宋朝的皇帝雖然大多文弱,但這趙家的外貌基因倒是遺傳的不錯。


    縱觀宋朝這些帝王,倒是沒有幾個相貌不雅的,而多是相貌堂堂地儒雅之人。


    就拿趙昚這剩餘的這兩個兒子來說,慶王趙愷雖然體弱多病,但樣貌不俗。


    而恭王趙惇則更是英姿不凡,不過趙愷雖然以爽快待人,但那立體的鷹鉤鼻子,讓趙惇多了幾分陰沉氣質。


    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王妃李鳳娘。


    李鳳娘哭哭啼啼的走進書房,見趙惇正閑情逸致的寫字,於是便埋怨道:“夫君,我那弟妹整日裏以淚洗麵,孤兒寡母的,妾身也是傷懷不已……”


    “鳳娘,你想說什麽?”趙惇沒有抬頭,筆勢依舊是矯若遊龍。


    “妾身隻是,隻是想資助我那可憐地弟妹與侄兒……”


    “這是理所當然,將來你侄兒長大成人,我這個做姨父的不會虧待他的,鳳娘你就放心好了!”


    李鳳娘聞聽此言心頭大喜,隨即破涕為笑道:“多謝夫君!”


    “今日黃昏之前,府內所有人不得外出,這都吩咐下去了麽?”趙惇寫完最後一個字,這才放下毛筆抬頭看向李鳳娘。


    “夫君放心,此事妾身已經吩咐下去,不過……”


    見李鳳娘欲言又止,趙惇眉頭微微一蹙,沉聲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妾身覺得,夫君此舉多慮了。”


    “多慮了?”


    趙惇背負雙手繞過書桌,來到一旁的茶幾旁坐下,輕聲冷哼道:“本王這個師弟可不簡單,既然早朝上敢大放厥詞,定然不會無的放矢!”


    端過李鳳娘遞過來的茶盞,隨後接著道:“所以,小心駛得萬年船……”


    “還是夫君思慮深遠。”


    這時新任管家趙福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王爺,大理寺來人了。”


    “不見,王爺整日裏日理萬機,哪有心思去應酬他們!”趙福的話音剛落,李鳳娘就替夫君做出了決定。


    “可是……”


    “可是什麽,還不快回複!?”


    趙惇見管家趙福麵露難色,於是問道:“是不是來的不止一人?”


    “王爺睿智,不但有大理寺卿張大人,還有吏部侍郎葉大人,以及慶王殿下……”


    “看來真是來者不善。”


    趙惇沉吟片刻,臉色微微有了寒意,隨即吩咐道:“你先去客廳招待,就說本王隨後就到!”


    “是!”


    不多時,趙惇換了一身衣服,從書房來到了前院客廳。


    抬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端坐首位的趙愷,於是麵帶喜色地疾步上前,行了一禮:“二哥,來時也不告知小弟,讓二哥久等,實乃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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