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爺爺我修真了,早晚要把你們這些敗類全部除去……”鍾莽破裂腫脹的嘴唇蠕動著,剛剛說出一句話,便漏出了大灘的血跡。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便怪不得別人了。”那名隊長臉上肌肉一陣抽動,殺意暴漲中,緩緩抽出了腰間長劍,然後疾速砍下。


    “如果你敢再傷他一根毫毛,便莫怪我辣手無情了。”


    陡然,一道聲音通過靈識傳入了那名隊長的耳中。


    那名隊長身體一僵,鋒利的寶劍在距離鍾莽頭頂不足一寸處,險險停了下來。


    他警惕的轉頭四顧,卻見周圍皆是普通百姓,每一個人身上的氣息都十分弱小。但是他的心,卻在此刻緊了起來。


    能隱藏在人群中不被自己發現,說明傳音之人的修為至少要高出自己一大截。隻是不知道這樣的高手,卻為何會無緣無故去維護鍾莽這個頭腦簡單的莽漢……


    那名隊長也是聰明人,既然知道惹不起對方,當即緩緩收回了長劍,也不管依舊在低聲叫罵的鍾莽了,隻是對著一眾兵丁一揮手,而後帶隊快速從分開的人群中通過,急急忙忙的離@+,開了此地。


    圍觀的百姓都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些兵將為何突然離開。不過他們肯走,自然是好事,至少這名青年鍾莽的性命,算是撿回來了。


    等那些兵將走遠了,幾個好心人大著膽子上前,將鍾莽扶回了藥攤邊上。


    鍾莽剛剛靠牆坐下,便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而後他用顫抖的大手,胡亂抓過攤上的幾株靈藥,塞到了自己口中,艱難的咀嚼了起來。


    對於受傷的鍾莽,人們並沒有給予過多的關注,原本駐足觀看的百姓,見到沒有熱鬧可看,也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不多時,周圍便再次恢複了喧鬧。


    在原地靠坐了一段時間後,那鍾莽才動了動身體,艱難的起身,一瘸一拐往旁邊的一條無人小巷中走去。


    “阿翀,我們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去吃了麵條,再去定一戶過夜的農家吧。”李四叔雖然也同情鍾莽,可是一來不懂醫道、二來也不會照顧人,對渾身是傷的鍾莽也愛莫能助。他見沈翀一直盯著對方,便過來拉了拉沈翀的衣服,小聲提醒道。


    “哦,對了四叔,你先去前麵麵館等我,我先上趟茅房。”沈翀隨便找了個借口,便跑開了。


    鍾莽傷的不輕,踉踉蹌蹌的走到無人的小胡同內,當即便忍不住,再次哇哇吐出了數口黑血,整個人,也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夕陽透過低矮的圍牆,照在了鍾莽的臉上,讓他睜不開眼睛。他想用手去擋,手卻隻是抖動了一下,連抬起的力氣也沒有。


    忽然,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你剛才很魯莽,差點因為自己的衝動丟了性命。”


    鍾莽看去,卻見一道身影遮住了陽光,正站在他的麵前。可是對方的麵貌,也因為背光的原因,根本看不清楚。


    鍾莽吐出一口血沫,虛弱的笑道:“我知道不是他們對手,甚至可能會死。但看到了這他娘的窩火事,如果因為害怕而不衝出去,那比殺死我還難受。這種心情,你是不會懂的……”


    鍾莽的弟弟,便是因為在街上玩耍,而被官兵馬匹的鐵蹄踐踏致死的。眼見兒子慘死,鍾莽的父母傷心欲絕的拉住肇事者,反而被官兵活活打死。這些經曆,讓得他嫉惡如仇,也極度渴望自己變強。


    “你錯了……我懂!”年輕的聲音回答道。


    鍾莽聞言,雙眼光芒閃動,嘴唇蠕動了片刻,卻是沒有聲音,似乎不想就這個問題與人交談。


    “你想修真,卻為何不加入軍隊,在那,你便可習到修真法訣了。你也可以不同流合汙,還能以兵丁的身份,多做些維護百姓的事情。”年輕的聲音再次問道。


    “我想變強。”鍾莽有些答非所問的輕聲說道:“軍隊的功法是速成的,反而不利於以後的修真之路……”


    那人點點頭,似乎因為弄清了心中疑惑,而十分高興,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個與鍾莽對話的人,自然便是沈翀。


    沈翀從第一眼看見鍾莽,便看出了後者的修真天賦不弱。加上他在剛才事情中的一番表現,使得沈翀更加堅定了要幫他的念頭。


    星耀門,因為璿璣真人的墨守成規而人丁凋零,甚至淪為九門之末。沈翀一直對師尊如此苛刻的收徒標準不認同,可是在新生界時,因為要顧及師尊的威嚴和門派的規矩,他也無法私自傳授。否則以他和金焱、傅薇二人的關係,隻怕他老早便將星耀門的功法傳授給二人了。


    來到黃泉界後,沈翀便可以拋卻了這諸多顧慮。如果在回到新生界前,能讓星耀門,在黃泉界這個異界中生根發芽,甚至無數年後,有可能成為此界一個舉足輕重的修真門派,成了沈翀心中的一個小小期盼。


    眼前的鍾莽,顯然便是沈翀心目中最合適的人選了。


    人品上,鍾莽敢於反抗比自己強大如此多的修真者,是為正氣。


    心思上,能不被眼前利益所蒙蔽,拒絕加入軍隊,去學習速成的修真功法,是為縝密。


    身體上,被開靈中期的修真者如此暴打,換做旁人,隻怕早已殞命,他卻能挨過來,是為堅韌。


    沈翀毫不掩飾自己對鍾莽的欣賞,揮手間,一株幹扁的草藥便是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掌中靈力湧動,陡然化成了一團青藍色的火焰,呼呼的灼燒聲中,那株草藥中不斷有精純的藥力流淌出來,最後匯聚成了一顆褐色渾圓的丹藥。


    揮手間,一股柔和的元靈力托舉著丹藥,緩緩送到了鍾莽麵前。


    “你將這丹藥吞服,再靜坐調息片刻,便能稍微恢複一些傷勢。”


    一股精純濃鬱的藥力,從憑空懸浮的丹藥中四溢開來。


    “凝藥成丹!?”鍾莽愣愣的看著這幕,片刻後,方知自己是遇到了修真者高人,同時,對剛才那名隊長為何會無故離開一事完全明白了過來。


    情緒激動下,鍾莽根本顧不上自身傷勢,當即飛快的拜倒在地。“修羅國太峰原人鍾莽,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鍾莽,無須多禮,你且將丹藥吃了,待恢複些傷勢後,我們再談。”


    沈翀雙手虛抬,以柔勁將他扶了起來。


    聞言,鍾莽一把抓過丹藥放入了口中,而後便按沈翀所說,靜坐調息了起來。片刻後,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能感覺,經過一番煉化調息,丹藥中的藥力已經盡數被自己身體吸收,雖然外傷仍在,可是體內的傷勢卻是明顯好轉了許多。


    這時,沈翀取出當初璿璣真人傳給自己的玉片,以柔勁送到鍾莽麵前:“鍾莽,這是我星耀門的修真法訣。你如果願意入我星耀門,便可接下。”


    “星耀門?”鍾莽瞬間被巨大的喜悅包圍,渾身一震中,喃喃的重複著沈翀的話語。


    沈翀心中好笑,表麵卻裝出威嚴神態,陡然將語氣加重了一些。“嗯?看你猶豫,莫非你是不願意了?”


    “不!不!我願意!”鍾莽慌不迭的一把抓過玉片,緊緊拽在了手中,一副生怕被人奪走的緊張模樣。


    沈翀含笑點頭,淡然道:“我星耀門曆經劫難,輾轉數個凡界空間,方有今日成就,最看重的便是弟子的為人與心性。鍾莽,你雖本性純良,性格堅毅,但一旦走上修煉之途,得天助力,也需堅守本心,莫要玷汙了本門的名號。等你有所建樹時,也可視情擇徒,定要將我星耀門發揚光大。”


    新生界時,星耀門收徒也注重人品、心性,卻把相貌天賦等作為首要的擇徒標準。


    想不到,沈翀在這異界私下授徒,竟連本門的宗旨也被他來了個調換。不過誰又能說原先星耀門的擇徒標準便是正確,沈翀以心性、人品為重的標準便是錯的呢?


    所謂標準,不過是各個修真門派自行規定的而已。畢竟在整個修真界的曆史上,那些天資愚鈍、沒有天賦之人,靠著際遇和刻苦,最終卻修煉有成,甚至成為一方宗師這樣的前例,並不算少。


    “是師尊,弟子一定謹記。”鍾莽巨大的身體原地趴伏,恭敬的朝沈翀磕頭道。


    “好了,你起來吧。本門隻在入門時行磕頭之禮,平時倒也不需太過拘束於這些繁文縟節。”


    沈翀畢竟是新生界之人,對這些磕頭、叩拜之類的禮儀,一直不太習慣。


    “是!”鍾莽言聽計從的站了起來,而後終於看清了師尊的麵貌。


    “啊!?師尊,原來你……你便是師尊?”


    發現這年輕師尊竟然便是在藥攤前和自己討價還價的少年,鍾莽的神情不可謂不精彩。


    沈翀哈哈大笑,抬起的右手手指,卻是陡然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光芒,而後緩緩在鍾莽的注視中,點中了後者的額頭。


    轟!一點之下,鍾莽隻覺得腦中一陣轟鳴。《踏星摘月》身法、隱息咒……無數龐大的信息,根本無視意誌的抗拒,瞬間從額頭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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