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30


    割了一塊羊肉給禮敦,娜仁接著說道:“這些人貪婪成性,早就窺視著自己營寨之中,屬下得到的白花花的銀錢和布匹,隻是借機鼓動少不更事的鄂圖出麵,挑動了這件事情的發生,哼,現在不收拾他們,日後我一定不能放過這些那我們當刀子,狼心狗肺的家夥。(.)”


    “不過,夫君,話說回來,收繳軍屬的錢財,不過是導火索罷了,歸根結底,還不是哪青年城想要收了咱們女真貴族的兵權,這才讓大家意見一致反了對方,別的不說,你就說尼堪外蘭城的佟佳布庫錄哪怕是給對方當了那麽久的狗腿子,但你要他從人上人的位置上麵下來,隻當一個普通的富家翁,恐怕心裏麵沒有疙瘩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光怪鄂圖恐怕也說不過去吧。”


    禮敦知道自己的妻子說得是有道理的,說到底,大家為什麽腰帶別到褲腰帶上同青年城對著幹,不就是因為青年城太狠毒了,用銀錢換財富,要將大家從酋長的位置上拉下來。正如娜仁所說,人上人做慣了,大家都是掌控著一個城寨,或是數個城寨百姓的生死,你現在要大夥兒放下手中的權利,去做個被人掌控生死的,操縱興衰的帶宰羔羊,任誰心裏麵都不可能開心高興的。


    見禮敦不說話了,娜仁知道自己這番話已經說進了丈夫的心窩子裏麵,於是殷勤的給自己的丈夫續上了,帶著幾分高興的神采繼續言道:“今天我家裏麵來信了,我父親說了,對於咱們的求援他們願意支持,在開春之後,就帶大軍南下,隻是,隻是他有些擔心大明會覺得科爾沁的手伸的太長了,進而做出反應,到時候可是會生出不少麻煩來,所以他有兩個條件,希望你能應承下來。”


    這邊禮敦一聽娜仁的話,立刻有些喜不自禁,這些天他壓力很大,就是在考慮,如何拿下尼堪外蘭城之後,形成一個完美的防禦體係,與龍天羽抗衡,進而能夠拖延開原兵備道張凱賢所說等待朝廷生變的做法。


    可這些就真的夠了麽?作為一個首領,他必須考慮全盤,這是兵家大事,稍有疏漏就可能全家、甚至覺昌安全族都要慘遭不幸。因此禮敦必須考慮如果張凱賢無法兌現他的承諾,讓大明朝廷有所動靜,又或是無法立刻做出動作,那麽自己就必須獨立麵對敵人的龐大壓力。


    雖然嘴巴上他總是在其他人的麵前說自己並不是很在乎敵人的所謂火槍、火炮,但是在葉赫城他親眼看到了青年軍是如何利用火槍火炮,將一座堅城在非常短的時間之內攻下來的,所以他對於青年軍的軍力是非常忌憚的。


    在禮敦反複思量之後,覺得,如果說能夠打敗敵人的方法,從戰術角度來看,隻有一個快字,也就是通過快讓敵人無法擺出密集陣型,通過快讓敵人火炮、火槍的火力效果實效,而這一切就是騎兵。


    禮敦相信騎兵的正麵衝擊,如果是在野戰戰場之上,和敵人想必是絕對能夠打敗敵人的所在。而騎兵正好是他覺昌安一係獨有的特色,整個覺昌安一係,因為和科爾沁的聯姻,他的老丈人也不吝嗇,平日裏就支援了大批的駿馬,所以他全力武裝,至少可以武裝起三千人的鐵騎,再加上張凱賢的物資支持,更是能夠打造出三千騎兵的鐵甲。


    如此鐵甲具裝騎兵在手,讓禮敦有信心能夠和青年軍相互之間對博,再不濟,至少能夠支持一段時間。讓因為張凱賢的承諾無法兌現,大明朝廷短期內無法支持的覺昌安一係,支撐支持一段時間。所以要是沒有這些騎兵,科爾沁的支持,張凱賢的物資,他哪裏有勇氣麵對青年軍的火槍和大炮。


    不過禮敦也是非常敏感的,他在走投無路之下既然求到了科爾沁草原嶽父哪裏,心裏麵就已經做好了要付出代價的打算,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可是沒有不吃肉的豺狼,哪怕是自己的嶽父出兵,自己也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要不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隻是希望這個代價,不要太高。


    想到這裏,心裏麵很有些憋屈的禮敦,不由得暗暗又罵了一遍龍天羽的存在,在他看來,要不是龍天羽逼迫太甚,將緊鎖在自己頭上的繩套拉的太緊,自己絕對不會陷入如此悲催的地步被動的地步,但凡稍微給自己一些餘地,自己都不會兵行險招,反叛與他,現在的自己一切都要聽從別人的想法和意誌,恐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可和滅族的危險比起來,他禮敦也顧不得旁的許多了,畢竟這日子還要過下去不是?默默的歎了口氣,禮敦點了點頭,說道:“來說說看,你父親有什麽要求?”


    微微笑了笑,娜仁同自己的丈夫結婚多年,可以說完全了解禮敦的所有脾性,眼下她怎麽不知道自己丈夫的擔心呢?但是對於她來說,這不是擔心而是歡喜,因為她父親已經明確在信中說了支持鄂圖當禮敦城的城主,甚至是整個建州、海西的女真共主,至於什麽所謂的二叔、三叔之類的人物,都不過是她的兒子稱霸關外的墊腳石罷了。


    一想到這裏,娜仁心中的野望就如四五月的青草一樣不停的猛漲起來,至於丈夫,嗬嗬,對不起,在權欲的麵前,就是枕邊人,恐怕也要靠邊站才行。不過有些事情是肯定不能明說的,隻能暗地之中行動,要不然事情未成,反而陷入了被動的境地。


    所以娜仁的麵上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幽怨的用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丈夫,然後不時用一雙豐滿的胸脯輕輕蹭著禮敦的手臂,輕言細語的說道:“父親大人也是為難,去年冬天,蒙古草原之上是鬧了白災的,牛羊凍死無數,再加上父親和三娘子又不大對盤,所以在同明朝的互市之中和遼東商隊的貿易裏麵並沒有得到什麽好處,”


    “可就算是如此,他老人家一聽說你這個做女婿的有難,也不顧族中人的反對,力排眾議,決定南下支持你,可是畢竟軍隊要吃飯,其他的部落貴族總是要安撫的,因此,他希望部族軍隊南下的時候一切損失開銷都由咱們負責;”


    娜仁沒有急著往下說下去,而是打住了自己的話頭,用一雙俏眼望著對方,希望能夠從丈夫的麵上瞧出蛛絲馬跡,進而做出自己的判斷,以作為要不要往下說的參考。[]隻是此時的禮敦眯著眼睛,麵無表情,一副傾聽妻子話語的摸樣,似乎娜仁不說完,他就絕不開口說些什麽。


    此刻的娜仁心裏麵不由得暗啐了一口:老狐狸,又接著往下言道:“還有就是父親說了,如果南下,總是要名正言順,所以希望以建州女真的名義同科爾沁部落結盟,今後兩家不分彼此,科爾沁能夠得到覺昌安一係在亦東河的草場,並且可以在哪裏放牧,並且結盟之後為了兩家的共同利益,每年由建州女真一萬石米糧,三萬兩銀錢的支持,由科爾沁出人,出馬,武裝一支為數八千人的騎兵,,交給,”


    說到這裏,娜仁咬了咬嘴唇,頓了頓,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言道:“交給鄂圖管理,作為兩族共有的武力,一旦雙方有事,可以互相出兵支援。”


    禮敦這個時候,眼睛已經閉了起來,他不是不想睜開眼神,而是睜開眼神的同時,生怕自己眼睛裏麵流露出來的戾氣,讓娜仁看出些什麽。科爾沁的這些條件,可不是趁火打劫,已經是要趁著覺昌安一係遭逢大難的機會,做出一口將整個建州、海西女真吞到自己肚子裏麵去的美夢,嘿嘿,真是胃口不小,割地、賠款、連繼承人的控製都完成了,了不得麽。


    第一個條件還算不太離譜,能夠接受。所謂軍隊南下時候的損失由自己承擔,這個條件原本就有些過分,因為沒有說清楚,到底哪些是自己應該承擔的,哪些是自己不應該承擔的,要不然你紅口白牙,一句話,將整個受了雪災的損失,轉嫁到女真人的頭上,那不是當自己是白癡麽?可是自己也隻能忍下來,畢竟是自己求人來的,人獅子大開口要些錢糧,算不得什麽;


    但是第二個條件就過分了。開口就是亦東河,要知道哪裏可是覺昌安建州一係唯一的一塊草場所在地,雖然平日裏大部分駿馬都是向科爾沁購買,養殖在這裏,但如果割讓給了科爾沁,那麽也就是說,日後整個覺昌安一係的牲口和騎兵都必須依賴科爾沁的出產,再也沒有自己的能力,這等於卸去了覺昌安一係的一條腿,讓建州女真的騎兵成了瘸子;


    而後麵的所謂每年付錢,由科爾沁幫著培訓一支騎兵隊伍的說法,更是離奇的緊。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自己出錢,讓人家給自己培訓騎兵,還都是蒙古族的騎兵,哪到時候養成了,是,盟約上是說自己可以用,也是由自己的兒子為名義上最高的領導者,可那又如何?


    說句不好聽的,到時候你要是想用這支武力,人可以找出一千一萬個理由推搪,反過來,由於自己的兒子去了那支部隊任職,成了科爾沁和覺昌安雙重身份的屬下,因此,他完全可以被科爾沁利用這裏麵的道道完成對整個建州女真覺昌安一係的內部幹預,甚至是蠶食。


    果然是好胃口,已經不是獅子大開口了,而是蘊含著要將整個女真人吞並到肚子裏麵的想法,嘿嘿,自己的這個老嶽父果然是老薑辣味濃,厲害得緊麽,也不怕把自己牙齒崩了。不過禮敦自己也有自己的算盤在他看來,不管這個老嶽父有什麽想法,自己現在必須要借助人的力量去維持覺昌安一係的生存,這才是最關鍵的。


    要知道嶽父管如何最多還是要財富和土地,是不會不給自己這些貴族留餘地的,而哪青年城不同,他們做的是要將整個女真貴族體係拔除,然後移植上新的土壤和體係,讓女真的力量為他們所用,因此兩者比較,前者不過是標,後者則是本,在兩害相較之下,他禮敦很自然的選擇了對自己危害較輕的一方。


    更何況禮敦也有禮敦自己的小算盤,對於他來說,有些東西並不是表麵上我答應了你,我就會做得,這次如果借的科爾沁大兵過來,在對方根本不知道青年軍武力的狀況下,禮敦感覺到自己完全有把握在鋼絲繩上跳舞,通過某些手段,讓科爾沁和青年軍來個兩敗俱傷,而自己做個漁翁得利的背後黃雀,也未嚐可知,嘿嘿,到了那個時候誰算計誰還不知道呢,要明白禮敦代表的女真人對於草原上肥美的草場和大批的牲畜、駿馬也不是沒有野心的。


    而娜仁的這次拙劣表象,讓禮敦心裏麵對這個女人突然有了一種警惕,他覺得自己的過去是不是太寵信這個女人,和迷信她背後所站著的科爾沁一族了?從眼下看,非己族人,其心必異,這個娜仁,自結婚之後,對她可謂是千依百順,結果卻還是算計自己,如果她僅僅隻是為了自己的兒子那還是可以可以原諒,可這裏麵的事情恐怕不隻是這麽簡單。


    也許,也許自己對烏骨倫有些過,也許大兒子並沒有那麽的不堪,很多事情現在想起來都有些蹊蹺,也許小兒子鄂圖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完美,在這個時候,已經剝去了以往偏見麵紗的禮敦,心裏麵對一切都有了自己新的判斷,也第一次為自己對自己大兒子的態度而感到後悔莫名,隻是這個時候並不是他兒女情長的時候,生存在是第一位的,沒有了生命的支持,什麽都是泡影,也許自己還有時間,不是麽?帶著些許的不安禮敦掐斷了自己對於兒子的愧疚之情,而回到了現實的理智之中。


    所以想明白了這一切的禮敦,睜開了眼睛,此時他的眼神之中並沒有絲毫的憤怒,反而隻留下了歡愉之意,將那種憤怒到了極致的心思隱藏到了自己最深的心靈底部,點了點頭言道:“沒問題,這一切我都可以答應嶽父大人,隻是,我也有一個條件,就是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過來,對我進行幫助,參與到對青年軍的戰事裏麵來,至於明朝方麵的壓力不用擔心,有張凱賢在,不是問題,想來他背後的勢力,對於多一股力量去找青年城的麻煩,隻會高興,所以,到時候就以我雇傭來的兵馬為掩護借口也就可以了,想來沒人會說什麽。”


    娜仁還能說什麽,現在的她隻剩下了興奮,按照計劃,一切都在自己的控製之中,兒子隻要能夠登上高位,自己的野望就能得到實現,今後整個建州、甚至是海西都將會落入到科爾沁的掌控之中,成為自己父族的囊中之物。


    當然在興奮之餘,還有一絲絲的不確定,畢竟似乎自己的丈夫答應的有些太過爽快,不由得抬頭看了看禮敦,帶著些許疑問的問道:“大王您真的全盤答應下來了?連商議都不商議?不覺得條件有些苛刻?”


    苛刻?嘿,恐怕不僅僅是苛刻吧,恐怕這是想要將女真一族,至少是覺昌安一係看成是他科爾沁的奴仆,隻是形勢逼人強,他禮敦還能有什麽選擇呢?隻能走步看步了,至於後麵,科爾沁到底能不能將這麽大一塊肥肉吃進肚子裏麵,大家憑本事唄。


    所以苦笑一聲,禮敦到沒有太多遮掩,隻是找了個借口說道:“我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麽?要麽給你父親,要麽給青年城,兩者相比較,說句正經的,我寧願送給你的父親,自少我還會有些東西剩下,不至於一無所有,隻是麽,隻是,我一個人同意不行,恐怕還有其他弟兄,他們未必會同意。”


    此時的娜仁,得到了丈夫的回答,覺得非常的合理,有些難以製止,也顧不上遮掩自己的野心,直接言道:“這算得了什麽呢?你大可以單獨和父親簽密約,到時候等解決了青年城,一切的問題還是問題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末了還覺得,娜仁還覺得自己的意思沒有說清楚,接著又敘說了一句道:“你放心,剛才你所說的要父親快些派大軍過來的事情,沒有問題,我現在就寫信,直接讓金鷂帶回去,想來隻需要三天左右的功夫,父親就能收到信了,初雪融化之前就能過來。”


    說完,也不管禮敦這邊有什麽想法,當著禮敦的麵,直接寫下了一封信箋,將今天晚上的談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然後給自己的丈夫過目,沒有了問題,接著將信綁在科爾沁訓練出來的傳信金鷂嘴上,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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