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變故來的極快,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兔起鶻落,張文踉蹌而退,在那漢子左右兩邊已站定了兩個大和尚!


    這時一個青衫少年大步奔出,雖未顯露輕功,但卻身為快捷,轉眼間來到三人身前,卻不正是劉劍心麽?


    此時他熱淚盈眶,看著那魁梧漢子,竟自說不出話來。


    原來張文第一招出手,將那漢子的頭發扇了起來,劉劍心看得分明,立時認出乃是十年前救過自己性命的唐天令。


    當年他與朱重八乞討去到合肥,路遇一個瘋癲乞丐,說道劉劍心將有大禍臨身,若要浴火重生,需向西去。後來遇到紫衣人之後,便一路向西。路途之上,自然頗多磨難,若非唐天令屢次相救,他早已身死。此時猛然相見,他又驚又喜,竟然呆了。後來張文使出殺手,立時驚醒,叫了一聲:“唐大哥!”同時將彭瑩玉推了出來。


    彭瑩玉經驗十足,察言觀色,早已發覺他不對勁,是以立刻出手相救,那彈指將張文擊退之人正是他。


    唐天令看著眼前的少年,無論如何也認不出是誰,但那聲叫喚,他卻聽得清清楚楚,隻不過如此叫他之人,不知凡幾,此時對麵,竟自不識!


    劉劍心哽咽道:“唐大哥,我是小劍心,你不認得我了麽?十年前咱們在山下森林一別,想不到居然還有見麵之日。”


    唐天令身子一震,驚道:“小家夥,是你?真的是你!”他忽然一把抱住劉劍心,放聲大笑,道:“十年來,我一直愧疚於沒有將你救出,想不到你真的沒死,好好好,倒也不枉我夜闖光明寺!居然真的在此地見到你了,哈哈,哈哈。”


    小金“吱吱”一叫,爬上了劉劍心頭頂,一雙眼睛金光閃閃,在眾人臉上看來看去。


    “好俊的猴兒。”唐天令放開劉劍心,笑著摸了摸小金的猴頭。


    彭瑩玉在一旁見他們兄弟重逢,心中也是好生歡喜,看了一旁的慧明禪師一眼,笑道:“我知道即使我不出手,大師也定會出手的。”


    慧明禪師笑道:“閣下武功高強,莫非是號稱劍仙彭祖的彭瑩玉?”


    彭瑩玉名頭不小,而且雖是和尚,卻百無禁忌,早已脫離佛門,那彌勒教之中,也並無佛家那種種顧忌。


    “哈哈,區區薄名,居然能入慧明大師法眼,我彭瑩玉不枉此生!”彭瑩玉哈哈大笑,道:“不知唐大俠之事,卻是為何而起?”


    “唉,此事說來話長。”慧明禪師大聲道:“諸位英雄,老衲今日將此事原原本本說出,你們若還是糾纏,老衲無話可說。”


    張文冷笑道:“我看你如何說法。”


    慧明禪師宣聲佛號,還未說話,卻聽唐天令大聲道:“我唐天令頂天立地,說一是一,那什麽天機神卷我確有耳聞,但其下落,我卻全然不知。你們若是信我,便自行下山,若是不信,嘿嘿,我唐天令也不至於怕了誰!”


    劉劍心與他並立,堅定的道:“唐大哥,我與你一起。”


    唐天令大笑道:“好兄弟,你有這番心意就夠了,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你還是退在一旁吧。”


    劉劍心微微一笑,並不退後。


    張文踏上一步,冷聲道:“唐天令,居然是你!大名我可久仰的很了,隻可惜緣鏗一麵,今日一見,果然武功高強!但你為何阻止慧明禪師說話?難道其中另有隱情?”唐天令江湖中頗有名氣,一手獨門暗器手法,加上一雙鐵掌,不知斃了多少妖魔鬼怪,人送外號:巧手鐵掌。說他的一雙手不但巧,而且章法剛猛,少有人能敵。


    張文雖然表麵厲害,但其實外強中幹,心中著實有些害怕,此時他的兄弟又未在此地,他一人實在不是唐天令敵手。


    唐天令怒道:“與你這孫子有什麽好說?白的都能被你說黑了!”


    張文氣極而笑,轉對慧明禪師道:“慧明禪師,此件事情,大家隻找他唐天令,如今他無需大師做說客,還望光明寺不要插手。”


    慧明禪師看了唐天令一眼,道:“唐施主,其中事情,隻要原原本本說出來,我想眾位英雄,也不會不講情理。”


    劉劍心道:“是啊,大哥,有什麽事說出來不是更好?犯不著和諸位英雄慪氣呀。”


    “兄弟,不是大哥野蠻,真是將事情說出來,他們也絕不會信。哼,此事定然有人暗中搗鬼,兄弟,恐怕就是十年前追殺你的人!”唐天令雖然貌相威武,看似一個大老粗,但粗中有細,思索道:“十年前我尋你不到,恰好家中有事,便趕了回去,十日前我又出來,來到此處打聽,附近沒人在近年來見過你這般年紀的生人,我想兄弟你福大命大,當年又是向著山中而去,肯定沒死,說不定是被華鎣山的寺廟收養了。便夜探光明寺,想不到被這幫賊禿……呃……和尚給當賊抓了起來。”


    “大哥。”劉劍心聽他幾句話便將事情說完,但其中的深情厚誼,卻是縈繞心頭,不禁熱淚盈眶,口不能言。


    “嗬嗬,兄弟,這都快是大男人了,怎麽哭哭啼啼?”唐天令也紅了眼圈,忽然大聲道:“好罷!今日看在我兄弟的麵上,便請慧明禪師將事情說清楚,若是諸位不信麽,嘿嘿……”


    慧明禪師點了點頭,道:“想不到唐施主來此,真是為了尋人,雖然手法有些見不得光,但關了幾日,也算略作薄懲,老衲先為你解開封印。”


    唐天令行動自如,隻是“氣海穴”周圍被封,內力無法運轉,慧明禪師運起佛家內功,在“氣海穴”周圍推拿了幾下,封印自解。


    唐天令活絡一下筋骨,皺了皺眉道:“老和尚,當初下手可真狠啊,今日我若是因為這點傷勢而被人毆打,來日必將討回!”


    慧明禪師哭笑不得,隻得宣個佛號,將那日的事情說了出來。


    事實正如唐天令所說,他夜探光明寺,在寺中尋尋覓覓,被慧清、慧明、慧性師兄弟發覺,一場大戰,唐天令寡不敵眾,受傷被俘。卻不知為何,竟有消息傳出,說唐天令知道天機神卷的下落,於是江湖英雄便陸續而來。慧明禪師無奈,隻得放出話去,今日寺門大開,午時將事情說個明白。


    這件事其中並無多少曲折,那傳言從何而來,也是無人知曉。


    慧明禪師說完,宣個佛號,退在一旁,道:“事情經過便是如此,諸位英雄定能分辨真假,老衲也不多插手了,但還請諸位移步寶鼎峰頂,勿要在寺中大動幹戈。”他顯然也知道,要想讓眾人退去,絕不是如此簡單之事。


    當下,眾人都穿過普賢殿,來到寶鼎峰的最高處,此處地麵倒也甚廣,隻是三麵懸崖,隱隱間白霧飄蕩,猶如雲朵一般,讓人如處仙境。


    慧明禪師等人也都跟了出來,說道:“現下事已說明,想不到你們真的不肯退去,阿彌陀佛。”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有幾人便想轉身離去。


    便在此時,忽然一陣掌聲響起,卻見鐵拳無敵申判走了出來,大聲道:“說得好,我沒有什麽話說,但我就是不信,空穴來風,豈能無因?既然有傳言,怎能憑你們一麵之詞便就此退去?”他這話完全就是蠻不講理,死死認定了一件事,任由別人怎麽說,那也無從更改。


    張文見到有人出頭,頓時也走上一步,冷笑道:“諸位,此事破綻極多,萬萬不能被他們騙了。”


    唐天令怒目一睜,此時他功力已複,內力運轉之間,頭發無風自動,猶如怒神一般站在原地,冷哼一聲,硬生生將張文嚇退了一步,冷聲道:“張文,有何破綻,你不妨說來!”


    張文壯起膽子,道:“諸位英雄,那姓劉的小子,如今最多十六七歲,十年前多大?他堂堂巧手鐵掌唐天令,豈會為了一個無親無故的小子,十年之後還夜探光明寺?我看這小子八成便與那天機神卷有關,唐天令定然是覬覦天機神卷,所以才會十年如一日,複出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找他!”


    此話一出,本已想要退去之人,頓時停住腳步,張文此言大為有理,十年前的一個小小孩童,憑什麽得到唐天令的賞識?而十年之後,他重出江湖,第一件事便是尋找一個毛頭小孩,這種事情,誰會相信?


    劉劍心氣道:“你簡直蠻不講理,莫說唐大哥不知道天機神卷的下落,我也隻是有所耳聞,並未見過。”


    張文冷聲道:“你算是什麽東西?一個後生小輩,也配和我說話?”


    劉劍心一愣,心中不禁有些生氣,但想起自己的確是後生小輩,不禁膛目不知以對。


    “你又是什麽東西?”唐天令怒喝一聲,猶如一聲炸雷響起,身子閃電般前衝,雙掌同時擊出,內勁激蕩,亂發飛舞,長袍漲得鼓鼓的,無形的勁風,將地上的細小石子吹得滾動起來,這一掌之威,居然剛猛如斯!


    張文料不到這句話居然激起唐天令的怒火,一時不察,一雙鐵掌已到了眼前,慌忙之中,隻來得及將鐵扇擋上。


    隻聽“蓬”的一聲響,緊接著“哢嚓”一聲,張文倒飛而出,雙手軟軟垂著,顯然骨頭已然被震斷,他手中那柄鐵扇,居然也已經彎曲!


    唐天令一擊而退,穩穩站在劉劍心身邊,揚起的亂發緩緩飄落,垂在肩膀,冷聲道:“我的兄弟,你區區張文才沒資格和他說話!”又轉頭對劉劍心道:“兄弟,你久居深山,太過單純,像他這種人,就該如此對付!”


    劉劍心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


    “吱吱”小金忽然一叫,從劉劍心肩頭跳了下去,陽光之下,金光閃閃的小金去到張文麵前,將地上的鐵扇撿起,一隻爪子握著扇柄一頭,另一隻爪子猶如彈琵琶一般在扇子上麵迅速點了幾下,隻聽“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猶如一首單一的曲子一般。


    眾人中有幾個女子忍不住嗤嗤笑了起來,覺得那小金甚是可愛。


    就連紫衣少女也眼中連閃異彩,低聲道:“好漂亮的小猴。”


    淩天龍正一顆心思放在她身上,聞言笑道:“我幫你捉來好不好?”


    紫衣少女撇了撇嘴,道:“人家是有主之猴,怎能讓你捉去?”


    淩天龍笑了笑,轉過身子,卻忽然發覺眾人都震驚的看著小金所在之處,他臉上笑容漸漸散去,低頭望去,隻見小金手中的鐵扇隻剩三寸長的一截還抓在爪子中,地上散落著一寸長一截的鐵塊,足有八九塊。正是被它那閃閃生光的爪子,一段段切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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