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僻靜的長公主府突然燈火通明。幾個女子如從天降,圍住了趙德昭。


    夜風、秋雨、星辰押著趙德芳出現了。


    為首的女子身著若紫若黑的雲錦紗,儀容婉娩,隻是雙眼卻交織著狡黠與算計,隻見她風雅地扇著扇子作遙眺明月狀:“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小昭你好生風流,竟然跑到我府上勾引良家少女,要是被傳了出去,小白兔還怎麽做人啊?”


    盡管高慕寧語氣極其平靜,在場的所有人也聽得出來話中帶骨。


    趙德昭卻也不計較,撣撣衣上的灰塵溫和道:“幾年不見姐姐,姐姐依舊舌燦蓮花,火熱毒辣。”


    “好說,好說。我一向如此,有什麽就直接說什麽,不會轉彎抹角。”青絲掩蓋下的紅色印記在濃烈的黑夜下愈顯得詭異妖嬈。


    “大公主,你不要汙蔑大皇子,是我求他來救走我的,要怪就怪我好了。”宋情這才緩緩睜開眼睛,虛弱道。


    趙德昭朝海棠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海棠亦甚為不悅,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


    “哼。你以為憑你們兩個就能把她給救走嗎。真是不自量力。”大公主傲氣道。


    趙德昭掃了一眼高慕寧道:“剛才你們是故意放我進來的?”


    “你說呢。”大公主霸氣十足:“本宮早就看穿了你們兩個的詭計,好一個聲東擊西,好一個走為上計。”


    “如此說來,姐姐是不想放人了。”趙德芳道,“她隻不過是不小心撞倒了表姐的馬車,導致公公他自己摔碎了東西,完全與若情無關。再說她是皇後的妹妹。慕寧姐姐何苦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高慕寧不屑地哼道:“皇後跟我有什麽關係。想我放了宋若情也不是不可能。有本事,你們先破了七美陣再說。”


    “好。本宮領教了。”趙德昭手持寶劍,寒光凜凜。


    “這七美,是我花了十年的功夫調教出來的高手。你若是贏了的話,我便放了宋若情,要是輸了的話,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你便不能再踏入長公主府。”


    “好。”趙德昭道。


    宋若情喊道:“唉唉唉,不要打啊,德昭你一個人不是七美的對手。大公主,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


    高慕寧拂衣折扇道:“我又不是君子。”


    趙德芳淡淡道:“你跟強盜沒區別。”


    宋若情見風轉砣道:“德芳哥哥說得對。”


    高慕寧朝宋若情吼了一聲:“我強盜一下不行啊。你想死是吧,我已經給你找了個日子,就是今晚。”


    “誰敢動若情。”趙德芳掙紮道,奈何星辰扣著他的脈門,不經意間,懷裏的蝴蝶泥簪便落在了地上落葉叢堆中。


    宋若情望著一眼趙德芳,心生歉意。


    高慕寧道:“不要說我欺負你們。”說罷示意秋雨,秋雨便把趙德芳推到趙德昭的跟前。


    趙德昭拍拍趙德芳的肩膀,兩人嚴陣以待。


    高慕寧喝道:“七美還等什麽,布陣。”


    “是。”海棠將宋若情往背後一拍,宋若情傾到在地,風塵撲鼻,不由得劇烈咳嗽了起來。


    趙德芳毅然一揮銀鐧,殺氣騰騰。


    夜風、秋雨、星辰、雲光、海棠、曉月、明珠七人亦劍花四起,身影如驚鴻照水,姿勢如平沙落雁,劍氣溫婉卻帶著濃烈的殺氣。


    雙方迎麵相擊,趙德芳手裏握著銀鐧上下揮舞,趙德昭使著寶劍如飛花逐月,七美也不甘示弱,不斷地變換著陣法,將兩人困在陣中,輪番攻擊。


    “雲光,往左,星辰往右,海棠守中間,你們要看準時機攻擊敵人的弱處。”高慕寧悠閑的扇著扇子。


    宋若情手趴在地上,手裏不斷地抓拉著樹葉,突然間觸到一冰冷的硬物,抬頭一看,沒有想到卻是自己的那支蝴蝶泥簪。


    宋若情站起身來,看著被七美擊得連連後退的趙德昭二人,手裏握緊蝴蝶泥簪,朝高慕寧右手手臂一揮。


    沒想到高慕寧早有警惕,隻見她靈活地往左一偏頭,躲過了宋若情致命的襲擊,右手扇子一揚,打掉了她手中的蝴蝶泥簪,一掌將宋若情擊倒在地。


    蝴蝶泥簪在空中飛舞,像一隻翩然世外的蝴蝶,蝶翼淬著有些淡青又有點白銀色的月光。


    叮的一聲,擊在石頭上,撞擊出幾朵小火花。


    宋若情飛撲在地上,懷裏麵的黃色小人玩偶掉了出來,小人玩偶依舊帶著滑稽可愛的笑容。


    宋若情痛苦地哼了一聲,沾滿灰塵的雙手顫抖著摸索著黃色小人玩偶。


    “若情。”趙德芳一走神,便被七美鑽了空子,直接擱飛了他手中的銀鐧,加上腹部的傷未全愈合,以及這幾天的舟車勞頓,戰鬥力脫減,海棠看準了時機往他背上打了一掌。撲地一聲趙德芳整個人倒在地上,被夜風擒住。


    海棠大喝一聲:“別打了。”


    趙德昭見勢不妙,隻得停下劍來。


    “啊。”宋若情的手被高慕寧狠狠地踩在腳下,指甲隙裏沾滿了泥土。


    高慕寧揀起了那支蝴蝶泥簪。


    “放了她。”趙德昭氣憤道:“表姐,我搞不明白,明明是一件很小的時情,你為何搞得那麽複雜。”


    高慕寧鬆開腳,宋若情緊握著受傷的手背。


    高慕寧依舊扇扇做賞月狀:“輸了請離開。”


    “哼。”趙德芳憤恨不已。


    “對不起了,若情,我們救不了你。”趙德昭目光悲切。


    “嗯,我不怪你們,大公主,我以後不敢再逃走了,請您放了他們兩個吧。”宋若情爬到高慕寧的身邊,扯著高慕寧的衣角。


    高慕寧合上扇子,彎下腰來,將蝴蝶泥簪在宋若情的右臉上輕輕地劃了一個叉叉,插到宋若情的鬢間,柔聲道:“好。放了他們。”


    趙德昭往自己的懷裏一摸,才知蝴蝶泥簪早已不再懷裏。


    “走。”趙德昭拖著趙德芳,二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高慕寧細細地刮著扇骨道:“海棠,還不快將她扶起來。”


    “是。”海棠將宋若情扶了起來。


    宋若情晃了晃腦袋,借著海棠的臂力,站了起來。


    一片寂靜。


    “還愣著幹嘛,還不回屋睡覺,你又要挨罵是吧。”高慕寧踢了一腳宋若情。


    “是。”宋若情隻好低著頭走路。


    “你給她送瓶傷藥到她房間。”高慕寧對海棠道。


    “是。主子。”海棠離去。


    宋若情躺在床上,細細地按摩著包得厚厚白紗布的右手,望著窗外的月光,久久無法入眠。


    她歎了一口氣,正想吹滅燭火時,不料門又被高慕寧踢開了。


    宋若情趕緊起身,跪在地上。


    高慕寧一臉憤怒:“哼,白天你姐姐來鬧,晚上你的男人們來鬧,你當我長公主府是什麽地方?”


    宋若情不斷地磕頭:“對不起,大公主,都是我不好。”


    高慕寧戳著宋若情的心口:“告訴你,誰救你也沒用。要是他們下次還敢闖我大公主,我哪管他是皇帝的兒子,皇帝的老婆,我都一樣格殺勿論。麻煩你不要引人誤入歧途,請君入甕,更遭人唾罵,明白了嗎?”


    宋若情低聲道:“大公主您用錯詞了。”


    高慕寧用扇柄敲了一下宋若情的腦袋,吼道:“還敢頂嘴。”


    宋若情不斷哀求道:“饒命啊大公主,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滾。”


    “是。”宋若情往柴房走去。


    “回來。”


    “又幹嘛。”宋若情一臉奴才狀。


    “今晚起,你到毓蒙閣睡。”高慕寧道。


    “啊?”宋若情一臉驚訝狀。


    高慕寧用扇柄一敲她的腦門:“啊什麽啊。我睡毓蒙閣的主臥,你睡偏房。走。”


    “是。”宋若情隻得點點頭,隨大公主步入毓蒙閣。


    “就這裏。”大公主指了指與自己主臥一屏之隔的小偏房,並朝宋若情砸了個枕頭。


    “呼。”高慕寧將燈吹滅了,宋若情隻得摸黑上床。


    “幹什麽。不許那麽大聲。”大公主道。


    “我,我.....”宋若情弱弱地道,“我很快好了。”隻得躡手躡腳,生怕自己發出的聲音再惹大公主發飆。


    但是越小心翼翼,就越容易出亂子,宋若情靠近床沿之時,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腳架,哐一聲,腳架倒在床上。


    宋若情嚇得一身冷汗,大公主冷冷道:“你還要鬧哪樣,吵夠了請你安靜,別吵著睡覺。我不知道留你下來,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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