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某人了然一切的揶揄眸光,洛溪回以淺淺地一笑,


    她歐陽洛溪從來就不是一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好不好,剛才若是她有半分猶豫,心腸柔軟,被那桃紅奸計得逞了,想來不過片刻青陽王府的三小姐當著陌生男子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傳聞就會傳遍了天下了,等待她的隻有一條死路了,


    對於這般心思惡毒的婢女,她又何需要客氣,


    若是這桃紅聰明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若是她愚蠢的跑到她那心狠手辣的主子麵前,還盼著她那主子能為她出頭,那麽她就隻有等著被自己的主子拋棄,成為一顆悲催的棄子的命運吧,


    “楚公子不是要去看看父王是否醒來嗎?”


    洛溪眉間輕蹙,臉上保持著一抹端莊的淺笑,語氣卻是毫不客氣地趕人了,要走就快走,免得再惹來一群爛桃花,害的本小姐被你連累,


    “三小姐不去看望青陽王嗎,哦,對了,本公子剛才好像忘了交待了,青陽王受了內傷,不能自行運功抵禦毒瘴,否則……。(.)即便是醒了也是白癡了。”


    聞言,洛溪眉頭一顫,臉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眸中也是隱隱的急切,都怪這死妖孽,她等在這裏就是想要問一下爹爹的情況的,結果唇槍舌戰了一番不算,還惹了一枝爛桃花,


    “那怎麽辦,爹爹他不是還沒有醒的嗎,那應該不會用內力抵禦的吧?”


    誰叫她不懂得武功,至於擅用內力抵禦毒瘴的後果,她雖通醫術可是也不知如此嚴重啊,


    楚公子見洛溪一臉焦急殷切的望著他,心情不由大好,輕咳了一聲,神色悠然地道,


    “那倒也是。”


    正在洛溪微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楚蕭月似乎有意地不急不緩地道,


    “不過,習武之人卻是不同,內力的收發有時不需要清醒時,有的人睡夢中遇到了某些特殊的情形,便會自然而然的釋放出來……。”


    洛溪剛穩下的心神再次提了起來,小手無措地緊緊拽著男子的衣襟,捏得幾乎變了形,


    楚蕭月向來最愛整潔,看著洛溪那小手揉啊,捏啊,上好的一襲上千兩銀子製成的翠竹雪衫硬是被弄出了幾道褶皺,不由臉色都青了,


    疾風一拂,洛溪隻覺得手背一陣針紮地刺痛,小手一鬆,那截被她揉搓的麵目全非的衣角總算是成功的逃脫了魔手,不過卻是也不成樣子了,尤其是上麵的活靈活現的雙麵繡,更是斷了幾根絲線,想要重新修補如初,隻怕是要費些功夫了,


    “楚公子,抱歉,剛才小女子聽了公子的話一時關心則亂,六神無主……”


    丫的,你以為本小姐這麽好騙嗎,剛才她聽聞爹爹有可能無意識下運功,確實是緊張了一瞬,可是無意中看到楚蕭月那眼角急速消失的一抹邪魅,心不由地安下來,轉眸一想,便也明了,


    楚蕭月以他的性情,既然出手相救了爹爹,又怎麽會如此地“不謹慎”,爹爹成為了傻子,對他可是沒有什麽好處哪,自然,若是他想要爹爹死,那隻要不出手相救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壞了自己的名聲,


    “楚公子,都是洛溪剛才失態了,要不然您褪下衣衫,洛溪修補好了再還給您可好?”


    洛溪明亮的眸子閃耀著璀璨的如小狐狸般的光芒,偏偏一張小臉上卻是一片愧疚,真誠的不能再真誠的樣子,


    她就不信這楚蕭月真的將衣衫脫了交給她修補,且不說男未婚,女子雲英未嫁,這樣於理不合,就是剛才據她的觀察,這位楚公子有一種怪癖,那邊是極討厭別人的靠近,尤其是觸碰到他的衣衫,


    這樣就好說了,他既然有潔癖,那自然他的衣著,哪怕隻是一件外衫也必然不會假手於她這個才說了幾句話的女子來修補的,


    楚蕭月額頭浮起三條黑線,桃花眸銳利地看著眼前這個自明以為得逞的狡詐小女人,緊繃的臉麵不由一點點地放鬆下來,


    洛溪觀察地確實不錯,楚蕭月有著近乎變態的潔癖,不過萬事總有例外,他隻是討厭女子身上的那種胭脂水粉味,哪怕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一點兒也會過敏,所以他對女子,尤其是主動貼上來的美眉才會避而遠之,


    而洛溪身上確實幹淨清爽,隻有清幽的女子香,要不然他也不會剛才與她接近了,這點兒倒是被洛溪給忽略了,


    “這倒也是,三小姐有心了。”


    就在洛溪以為楚蕭月會直接甩袖走人之時,楚蕭月表情十分中肯地點了點頭,在洛溪詫異的眸光下徑自兩三下將那件白色錦衣脫了下來,送到洛溪的麵前,揚了揚唇角,語氣中帶著幾分清冷地道,


    “三小姐修補的時候切記要用京城最好的錦繡坊的金蟬絲,本公子的衣衫用的都是那裏的絲線,別處的絲線本公子用不慣,對了,衣衫清洗的時候不要用井水,要用純淨的雪水,這樣的衣衫洗出來才會亮澤柔軟,不染一絲水垢。”


    洛溪唇角強烈地抽了抽,手臂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這丫的死變態還是不是男人,


    錦繡坊的金蟬絲?


    他怎麽不用禦用的天蠶絲,自然那天蠶絲可是比金蟬絲還要難得,據說那飼養天蠶一日便要耗用去十兩銀子,堪比一個普通家庭半年的用度了,即便是如此,那天蠶也是極難飼養,從吐絲到成線也要五年的時間,


    所以放眼整個東齊,除了皇上的龍袍與皇後娘娘的鳳袍用的是天蠶絲之外,就連那些得寵的妃嬪都不能使用一根線頭,而這金蟬絲則是僅次於天蠶絲之下的,其名貴程度也可見一斑,不是什麽人都能用得起的,


    就是青陽王府上,她似乎都沒有見過金蟬絲繡製的繡品,他丫的就不嫌閃了舌頭嗎?


    純淨的雪水?


    此時已入了春,別說是雪水,就是雪花都見不到一朵,她到哪裏去尋去,冰倒是在地窖中存了不少,不過若是化成了水洗衣衫,那徹骨的涼意說不好就會凍傷了肌膚,留下後遺症,


    “楚公子,小……。(.)”


    洛溪睫毛抖了抖,剛要拒絕,卻冷不丁地聽到身後一道冷冰冰地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傳來,


    “楚公子,王爺請公子過去。”


    那麵無表情,渾身冷得如同一塊玄鐵般背光而立的青衣男子,渾身散發著一股淩厲肅殺之氣,令人無端地便生出幾分畏懼來,洛溪眯了眯眼,便想了起來,他好似是蒼王身邊的貼身侍衛青龍,


    眼眸在楚公子身上又轉了幾圈,難道這楚蕭月與蒼王認得?


    楚蕭月明媚入春的笑容僵了一僵,一雙魅惑的桃花眸閃了閃,也不知自言自語了些什麽,隻是表情十分的古怪,在越過洛溪身側時,將褪下的那件衣衫快速地塞到了洛溪的懷中,


    纖長的玉手向著空中一勾,洛溪正在納悶,隻覺得眼前一暗,楚蕭月身上已是多了一襲雪色的錦袍,而某人偏偏還好整以暇地緩緩踱步,似乎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


    若不是她手中還抱著某人的衣衫,她真要懷疑是自己眼花目眩了,明明他剛才穿的隻是白色的中衣,怎麽轉眼間就……


    “公主殿下,這衣衫就交給奴婢來修補吧。”


    抬眸間,一名麵無表情,神情肅穆的宮裝打扮的女子迎了上來,恭謹地行了一禮,便側身立於一旁,神態舉止都標準地令人無可挑剔,


    洛溪一怔,麵含淺笑地拂了拂手,柔若春風的聲音淡淡地道,


    “不知這位姑姑如何稱呼,怎得看著有些麵善。”


    那名女子卻是依舊保持這那副麵癱臉,既不逢迎,亦不卑怯,恭恭敬敬地完全中規中矩地回答道,


    “回公主的話,奴婢是蒼王府的安嬤嬤,在宮中宴會上見過公主。”


    “哦。”


    洛溪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更加詫異了,難道葉擎蒼有千裏眼不成,這安嬤嬤她可不認為會無緣無故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下找上她,


    隻是蒼王這又是什麽意思?或者說這幾次的頻頻動作又是何目的?主動示好,非奸即盜。


    再者這安嬤嬤的出現也太及時了吧,她可是正想著送到哪間的繡坊修補的,難道說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某人的監視當中?


    洛溪淺笑的眸光閃過一道淩厲,輕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望著安嬤嬤,


    那安嬤嬤倒是沉著,雙手放於身側,眼觀鼻,鼻觀口,不言不語,表情沒有一絲波瀾,還真不愧是宮中調教出來的老人,洛溪心內冷哼一聲,語氣微微帶著幾分銳利地道,


    “此等小事,不敢有勞嬤嬤,還請嬤嬤回了你的主子,德陽多謝‘兄長’厚愛。”


    安嬤嬤麵色不變,心中卻是暗暗點了點頭,


    主子早就料到了這位歐陽三小姐雖然看似柔和溫婉,性情綿軟懦弱,卻是最為心高氣傲,是斷然不會無緣無故地接受別人的恩惠的,隻是那‘兄長’二字聽在安嬤嬤耳中,眼角卻是微不可見地抽了抽,語氣卻是依然不卑不亢地極有節奏地道,


    “王爺交待,公主殿下今日之事無須太過介意,楚公子出身神龍島上的楚氏家族,行事難免不按常理,公主天資聰慧……。”


    最終洛溪還是將楚蕭月的那件衣衫交給了安嬤嬤,倒也不是因為其他,


    而是她也有自知之明,就算是她請了京都內繡坊最好的師傅也未必能將那件衣衫修繕地完美如初,如此有人既然願意為她代勞,她又何樂而不為,一開始的推辭不過是因為她想不通那人到底為何要處處‘幫’她,或者是挖好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等著她往下跳也不一定,


    不過聽安嬤嬤這一番話,她便打消了那種想法,楚蕭月是何等人,葉擎蒼就算再傻也絕不會將他也牽扯在內,再說今日狩獵場上處處透著一股詭異,爹爹更是九死一生,


    所有的紛爭都與她無關,楚蕭月如何也好,居心叵測也罷,她隻求爹爹平安無事便好,其他的,便是別人有意要將她扯入這盤爛棋中,她偏偏不如人意,攪亂那一局棋,又能如何。


    楚蕭月?楚氏家族?


    傳言中這楚家極為神秘,他們世代居住在荒僻的孤島上,據說是為了守護著一件神秘的傳承了千年的武林至寶,得此寶物者當可得天下,但也勢必會引起天下大亂,所以為了守護這至寶不被覬覦之人盜取,楚家之人都是與外界隔絕的,


    而幾百年來也無一外人能進入楚家族居住的荒島,即便是去了那也是有去無回,先不說能不能到達楚家氏族居住的島嶼,就是麵對瞬息萬變的海潮,也是望洋興歎,無法駕馭,除非你是極為熟悉海域之人,亦不一定能找到那片海域。


    “小姐,熱水備好了,小姐要現在沐浴嗎?”


    輕輕地將沒有翻動一頁的書合在桌上,懶懶地從軟榻中坐起身來,那一頭如絲緞般柔順絲滑的長發便順勢披瀉下來,直到腰間,薄衫輕揚,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


    “青兒,爹爹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雖說爹爹受傷的消息當日皇上已是下令極力地封鎖了,可是當時狩獵場上的還有其他各國的使臣,皇上總不能也下嚴令令那些使臣閉嘴吧,總之爹爹人還沒有從狩獵場回來,便滿朝文武都知道了,這幾日青陽王府可是熱鬧地翻了天,


    爹爹的院子更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來人往,送的補品更是有小山高,庫房都塞不下了,羅倩柔更是衣帶不解,殷勤地服侍左右,聽說連夜晚都是在房內按了一張軟榻休息,


    而那歐陽瑾萱自從狩獵場回來之後,就變得溫婉矜持端莊了起來,一改以往的驕縱張揚,同她的那位好母親恭順地伺候在青陽王身側,宛然一副大家閨秀的風姿,這倒是令洛溪好生詫異,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寧可相信這世間有鬼,也不相信歐陽瑾萱會突然轉變,有時候轉變的太快了,反而是一種變相的欲蓋彌彰,


    “小姐放心,王爺已經醒來了,不過太醫交待王爺傷了肺腑這幾日還不能進食硬食,隻能喝些清粥。”


    青兒眼眸閃了閃,將找出來的那襲幹淨的衣衫放在屏風後的繡墩上,沉吟了片刻,又接著道,


    “今早奴婢聽王嬤嬤說院裏的幾位小姐都天還未亮便去看過王爺了,四小姐還親手下廚為王爺煮了粥,五小姐還將自己養傷時王妃賞賜的野山參拿了出來……”


    洛溪勾了勾唇,纖長的玉腿輕抬緩緩踏入熱水桶中,渾身頓時被熱水圍繞,一股暖意直達心頭,舒泰地輕呼了一口氣,眸中的笑意更加燦爛了,如藕般潔白無瑕的玉臂輕輕地撩撥著水珠,就如同誤入紅塵的仙子般,長長的眼睫輕煽,眸中卻是一片清涼的笑意,


    “她們如此殷勤地伺候爹爹也是好事。”


    “可是小姐不去看看嗎?府中都有了流言了,那些個亂嚼舌根的真真是氣死奴婢了。”


    小姐沐浴時不需要人在裏麵伺候的,所以青兒便在屏風外鋪床,她就是氣不過嗎,明明小姐也是關心王爺的,若非如此,小姐何須受那楚公子的委屈,好不容易用那件價值連城的玉佩討來了兩顆藥丸,還是趁著王妃不在的片刻喂王爺服下了,更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要去給王爺施針,


    小姐明明做了很多,可是偏偏那些不知內情的人如此編排小姐,說什麽小姐薄情寡義,不忠不孝,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纏綿病榻都不舍得拿出好東西來孝敬,真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事非人說事非話,世間多了去了,隻要我心明鏡,他人說什麽何須在意,青兒,水有些涼了,再去廚房添些水來吧。”


    青兒扁了扁唇,小姐就是如此淡然的性子,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了,歎息一聲,放下手中的衣衫,打開房門徑自去了廚房,


    “梁上的那位君子,還不下來嗎?”


    目送著房門合上,腳步聲漸漸遠去,女子眸中閃過一道幽冷的光芒,語氣冷若冰霜地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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