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疊疊若流雲般雪白飄逸的白紗帳內,滿室霧氣氤氳,燭光搖曳,金玉鑲銀絲的紫檀屏風後,自成一股天地,


    嫋嫋的水汽從池中升起,朦朦朧朧,仿佛人間仙境,淡雅帶著一絲香甜的幽幽花香漂浮在整個空間,令人不覺得心曠神怡,渾身無比的舒爽,


    輕淺的腳步聲從屏風外響起,幾名發髻高束的宮女簇擁著一名身材窈窕,體態輕盈,一襲淩雲拽地輕紗,鵝黃羅裙的絕美少女緩緩走近來,


    少女一頭柔滑烏黑的青絲鬆鬆散散地披在肩後,粉黛低垂,似有無限心事,纖細的脖頸白皙細膩,行走間柳腰芊芊,不盈一握,輕紗搖擺,蓮步款款,


    侍女輕輕地褪去女子的衣衫,薄薄的霧氣中,更襯得女子膚若凝脂,眉若遠黛,唇若塗脂,眸波流轉間,風情萬種,媚態天成,隻是眼眸深處卻是帶著縷縷的輕愁別緒,


    “公主,讓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嗯。”


    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柔若無骨的玉手扶著侍女的手緩緩滑入溫池中,隨即便有侍女拿過一個籃子向著池中拋灑著散發著沁香的花瓣,


    領頭的侍女對著身後跟隨的幾名宮女揮了揮手,那幾名垂頭斂眸的宮女行了一禮,便魚貫而出,守在了殿門之外。


    “田嬤嬤,你跟我說說宴會上的事吧。”


    輕柔的聲音婉約而,那被叫做田嬤嬤的侍女其實也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眉目清秀,五官端正,正是昭陽公主的奶娘,如今昭陽殿的首席女官,


    田嬤嬤修剪適宜的柳眉皺了皺,心內暗歎一聲,一雙保養得益的手輕輕地按擦著少女柔嫩瑩白如玉的肌膚上,徐徐地將聽到的揀了些有趣的簡要地說了,


    公主的心思,她身為自小將她奶大的身邊人,又豈能看不出來,隻是身在這皇宮大內之中,華榮尊貴,榮寵無限,是多少人家羨慕也羨慕不來的,可是女兒家的姻緣也是不能由自己任意妄為的,


    燁王與太子親近,就是為了日後為太子能夠坐穩那個位子,平衡朝中的各方勢力,燁王妃也必然是有身份,有家族背景的,小姐就算是出身尊貴,又養在太後膝下,可是終究隻是個孤女,


    況且如今燁王府已經內定下了一個陸嬌嬌,又有一個聖旨和親的北燕第一美人雲蘿郡主,且不說靜貴妃是如何想的,小姐的一腔癡情便已注定是要空付與雲月了,


    “嬤嬤,宴會散了吧,皇……。各王公大臣的家眷們可都出宮了?”


    “是,今晚隻是雲瑤宴的第一日,聖上體恤各國使臣長途跋涉,身疲體乏,便早早的散了。(.無彈窗廣告)”


    田嬤嬤故作聽不懂的似是而非地道,其實為了表示東齊對各國使臣的尊重,皇子們,還有朝中的幾名重臣都被留宿在宮中,


    雖說幾位皇子都在太子冊封之後便出宮有了各自的府邸,但是在宮中的寢殿卻並沒有變動,平常也有宮人灑洗打掃,碰上在宮中待得晚了也會偶爾住上一夜,


    這些昭陽在宮中住了多年,自然也是知道的,隻不過是順口問問罷了,今夜她總是心緒難平,患得患失,


    自踏入這裏的那一刻開始,她便知道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死都不再由自己做主,可是她還是不可自拔地一腔癡心喜歡上了那個冷漠深沉的男子,


    她的美麗,她的端莊,她的恬靜,她的才藝,她的琴棋書畫都是為他而展現,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的好好看她一眼,


    在他的眼中,她永遠隻是妹妹……


    “小姐,夜深了,奴婢伺候你休息吧。”


    青兒將床榻上嶄新的被褥都鋪好了,回頭,看到一襲薄衫長裙,長發披肩的洛溪還坐在窗前的軟榻上津津有味地看書,不由搖了搖頭,上前輕聲道。


    “嗯。”


    看完一頁的最後一行,洛溪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眸,隨手做了個標記放在了桌上,抬眸望了望外間昏暗的沒有一絲月光的天色,淡淡地道,


    “天色是不早了,青兒你去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等著哪。”


    青兒望著洛溪,神色擔憂地搖了搖頭,


    “小姐也累了一日了,奴婢還是先伺候著小姐休息吧。”


    洛溪笑了笑,也不再什麽,青兒這個傻丫頭是怕將她打發走了,自己又看書到天亮吧,這般體貼又忠心的丫頭,還真是……。無奈,


    “小姐,郡主今晚將鳳鳴琴‘借’了去,奴婢明日便去討回來。”


    青兒將錦被蓋在洛溪身上,細心地掖了掖被角,對著跳動的燭光,眸光閃了閃,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鼓足勇氣道。


    洛溪輕聲一笑,點了點青兒的額頭,佯叱道,


    “傻丫頭,你以為她歐陽瑾萱‘借’去的東西會輕易還回來嗎,這些年她可是沒有少從北苑或‘借’或拿去許多好東西吧,你見她何時還了什麽回來,就是上次爹爹發了火,我記得她好像都沒有什麽動靜吧,就憑你一個小丫頭去討,還不得被她反咬一口,找板子打啊。”


    青兒不聽到小姐提起往事還罷了,現在一想起以前郡主是如何欺負她們小姐的,就一臉的忿忿不平,情緒激蕩,皺了皺鼻子,雙眸通紅地急道,


    “難不成那鳳鳴琴就這樣被郡主搶去了不成,那可是小姐贏的彩頭,蒼王饋贈的寶琴,怎麽能夠這樣……。(.好看的小說)奴婢明個便去找王爺,要王爺為小姐做主。”


    洛溪被青兒這幅急怒攻心的表情嚇了一跳,心裏卻是暗暗感動,也隻有青兒這個傻丫頭才會單純地在乎她這個人,而不是她的身份,可是這樣的青兒也是最令她不放心的,於是臉一板,沉聲道,


    “青兒住口,鳳鳴琴再珍貴,左右不過就是一把琴,郡主畢竟是青陽王府的大小姐,你家小姐的親姐姐,她喜歡拿去就是了,你這般在宮中口無遮攔,道主子的事非,是想要我被世人指責沒有規矩,不敬嫡姐,連身邊的奴婢都調教不好,被趕出宮去嗎?”


    青兒見洛溪睜著眼眸怒瞪著自己,頓時跪在地上,禁了聲,低垂著頭不敢說話,心裏卻是無比愧疚,


    她隻是一時氣憤郡主的強搶豪奪的卑劣行為,寢殿內又是隻有她們主仆二人,這才敢說出那一番話來的,要不然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亂說一句的,


    小姐的微妙處境,在宮中更是步步謹慎,如履薄冰,謹言慎行,她也看出了一二,這宮內也不平靜,尤其是今晚聽到的那些隱晦的傳聞,她更是為小姐揪著心,提著膽,生怕那些醃臢事牽連到小姐一星半點,


    過了半晌,見青兒似乎是想明白了,洛溪才揮了揮手,淡淡地帶著絲疲憊地道,


    “起來吧,青兒,記好自己的本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去歇著吧。”


    青兒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等了一會兒見小姐沒有再吩咐什麽,這才輕手輕腳地將兩側的床帳放下,熄了燭火,轉身去了左側的廂房。


    今晚發生的事她也該好好想一想了,從小廝傳她帶著鳳鳴琴進宮,小姐詫異的表情,郡主以觀賞禦賜寶刻意支開小姐……。宮內發生的一件件詭異的事,她隻覺得大腦都要漲開了,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這富麗堂皇,隻能仰望,世人無限仰慕豔羨的皇宮,還真不是她應該踏入的,


    難怪小姐從不羨慕那些能入宮為妃為嬪的娘娘們的風光無限,尊貴雍容,甚至在被太子退了婚後都不見有一絲沮喪傷感,反而是如釋重負,心情比先前還要好了許多,連身體也是越來約好了哪。


    青兒一邊想著唇角不覺間便溢出了一抹淺笑,隻是剛剛走到那張小床邊上,頭腦突然一陣暈眩,身子一軟倒在了榻上便人事不知了,


    “閣下既然來了,那就請出來吧。”


    洛溪懶懶地半坐起身子,沒有一絲慌亂地拿過床頭的衣衫有條不紊地穿在身上,別說她現在身上還穿著中衣褻褲,就是隻著一件肚兜,她也沒有什麽好怕的,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而且,關鍵的是來人也不是為了壞她名節而來,


    話落,房間內頓時多了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落在那柔軟的毛茸茸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絲聲息,就是桌案上搖曳的燭火都沒有半分波紋,


    “你會武功?”


    冷沉的聲音帶著上位者的霸氣,不容置疑,男子背身而立,明暗不定的燭光男子的身影頎長而透著一股詭異的森寒。


    洛溪定了定心神,將散落在胸前的青絲攏了攏,隔著垂落的帳幔,一雙鳳眸清冷地看著外間的那道巍然如蒼鬆翠柏的身影,亦是麵無表情地淡淡地道,


    “不會。”


    “哦?”


    男子似是並不信,卻是也沒有再問,洛溪也懶得理會他信是不信,冷瞥了男子一眼,便緊緊地抿著唇,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低垂下頭,心中卻是千回百轉,他跑到皇宮裏來幹什麽?


    她可不認為他是吃飽了撐的,或是半夜睡不著夢遊到了這裏?如今因為各國使臣的到來,皇城中的治安便比平常多了許多巡邏的侍衛,更不用說皇宮中,戒備比平日可是森嚴了幾倍不止,他這個時候潛入宮中做什麽?


    隱隱覺得此人心思太過深沉難測,性情更是喜怒不定,前一刻可能與你談笑風生,下一刻有可能就會成為催命的閻羅,索命的修羅,尤其是他時而散發出的那股陰森森的嗜血的煞氣,白粲粲的牙齒……。最好還是不要與這種人扯上什麽才好,


    “閣下若是沒有什麽事,我要休息了。”


    洛溪不客氣地說罷,配合地打了個哈欠,眼角卻是警惕地盯著某人,某人總該有些自知之明吧,他一個大男人夜半跑進一個未婚女子的閨房,她都沒有跟他計較,他是不是也……。


    況且她也不認為這樣的大人物會難為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再說,她與他也不過就是萍水相逢,同看過幾場戲而已,難不成他是來邀她看戲的…。


    大腦中剛升起這麽個無厘頭的想法,便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自我安慰地想,


    不會的,想他這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那個什麽宮的宮主,想找個人陪,那還不是有數不盡的美女佳人趨之如騖,哪裏會找她這麽一顆幹癟的還沒有張開,隻能勉強算得上清秀的小丫頭,


    “你是怎麽知道我在房內的?”


    男子劍眉一挑,邪魅的丹鳳眸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床榻上隔著紗幔的纖細身影,性感而魅惑的薄唇勾了勾,徑自大步走到桌案前坐下,修長的手指勾過一個杯子,悠然地自酌自飲,沒有一絲深入女子閨房的不自然,


    洛溪無力地翻了翻白眼,掩唇打了個哈欠,此人是不是太過無恥了,簡直就是天字第一號的變態狂,自己大半夜的有覺不睡,跑到皇宮裏來找她閑扯些無聊的話題,大腦莫不是被驢踢了,


    眼波轉了轉,身子靠向身後的軟枕,懶懶地舒了口氣,淡淡地道,


    “有這麽困難嗎,你身上的幽藍斷魂香的味道不錯,應該熏了很多年了吧。”


    話剛剛說完,便聽到外間傳來一陣淩亂而沉重的腳步聲,還有宮女的驚呼聲,洛溪不由一怔,眸光閃了閃,凝重而疑惑地看向某人,


    “德陽公主,德陽公主,快快起來,正殿走水了,就快要燒過來了。”


    還沒有來得及張口問,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拍門聲,瞬即便是一名小太監尖細著嗓子驚慌失措地低呼道。


    洛溪一把掀起帳幔,滿目怒火地瞪向某人,咬著牙縫低聲道,


    “是不是你做的?”


    雖然是疑問的口氣,不過卻是十足的肯定。


    某人挑了挑那雙妖魅的丹鳳眸,薄唇邪氣地勾了勾,一副毫不在意地道,


    “我隻不過是順水推舟,做了一次送東風的好事而已,本公子自知風流瀟灑,俊美無濤,你也不必用這種癡迷的眼神看著本公子吧。”


    說罷,又上下看了看洛溪,仿佛在品評一件物品般,語氣輕佻地道,


    “雖說你這小丫頭心眼歹毒,行為也粗魯,長得也平平無那個……咳咳……。不過也還差強人意,本公子就收了你做個暖床的丫頭吧。”


    “你……”


    洛溪臉色急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紫,若不是顧及著這男子不是自己能招惹的,早就大罵出口,然後再賞他一貼老膏藥,保他十日內開不了口,


    “德陽公主,德……。”


    洛溪正在起頭上,一雙美眸怒氣衝衝地瞪著某個正在悠悠品著茶的男子,恨不得男子被茶水噎死好了,偏偏拍門聲更加急切了,胸口的一口鬱氣不由一下便升了上來,怒聲道,


    “喊什麽喊,本公主又不是聾子。”


    那小公公現在早就是一頭的汗水了,沒想到看著溫順柔和,怯怯懦懦的德陽公主突然發飆,這拍門的手一緩,臉色一白,那要喊的後半句話便生生地憋在了咽喉,半天才猛烈地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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