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上去有些年歲了。”樓北靜靜的打量著麵前的一幢建築,灰黑色的牆壁上長滿了青苔和爬牆虎,畢竟是在森林的某個角落,很難不沾染上林間濕噠噠的味道。


    的場靜司站在他身後,兩手交合放在袖子中,笑了笑,“隻是一處老宅而已,最近都住在這邊,裏麵有打掃的很幹淨。”看到了樓北眼中的懷疑,他沒說什麽,隻是舉起手,示意對方進去。


    剛走進大門,就看到一個灰白色短發的女子迎了過來,同的場靜司一樣,都穿著素色的和服,眼鏡後眯起的眼睛笑的一臉謙和,但樓北知道這都是假象,她和的場一樣,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你回來了,聽說帶了小朋友過來?”


    樓北臉色微變,小朋友?


    的場靜司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七瀨,這是高橋老板,高橋北。——高橋君,這是七瀨。”


    某個不要臉的男人微微一笑,“不,我就是小朋友,的確是比的場君年輕一些。”


    的場靜司:“……”


    “高橋老板?”名叫七瀨的女人臉色有些詫異,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看上去不過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兒,“是‘那個’高橋老板?”


    樓北玩味的勾勾嘴角,“如果你說的‘那個’是指我的咖啡廳,我想我應該就是你說的高橋北。”


    這話說的能噎死個人,也幸虧七瀨是個經過大風大浪的女人,她隻是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說道,“那快請進,今日來我們的場一門可真是榮幸啊!”


    的場靜司在一旁退了他的後背一下,“快進去吧,老板。”


    還打趣上我了……


    樓北哭笑不得的點點頭,進去直奔他們家的沙發。


    的場家的裝扮看平日裏的場靜司的穿著打扮也能想到,典型的和風式建築,每一塊地板,每一寸紙糊的推拉門都可以看出藝術的結合,因為是夏季,圍爐去掉了厚厚的棉被,木質的桌子上擺放著精致的茶點。


    一個式神模樣打扮的姑娘跪坐在桌子旁,麵前是一套抹茶茶具,看了樓北一眼後就眼觀鼻鼻觀心,開始敬業的斟茶。


    日式抹茶又被稱為“研磨過的茶”,采摘了新鮮的茶葉後,經過自己研磨而成。將抹茶粉取一茶則(日式細長),再加入適宜溫熱水,然後用竹製的茶筅衝泡,打的越快起的泡越多,也就證明越好。


    樓北跪坐在對麵,輕輕端起已經泡好的茶,輕抿一口,濃鬱的茶香立刻侵入到口中,苦澀甘甜混合著不知名的香氣,從口腔到腸胃,一氣嗬成,一穿到底。


    舒服的歎出一口氣,引來了的場靜司的一聲輕笑,樓北抬頭,對方笑著說,“沒什麽,隻是覺得高橋老板很可愛。”


    樓北挑挑眉毛,對的場的話不置可否,他知道這一點都不可信,這人說話總是帶著一股子有目的的味道,他懶得理會,於是開口,“那我得謝謝你的誇獎。”


    “嗬……”從鼻音發出的音色十分厚重,的場靜司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長長的頭發綁在腦後卻因為低頭的緣故從肩膀上滑到身前,襯得整個人婉約了起來。


    “高橋君想不想來參觀一下?”


    吃過了和果子後,的場靜司望著正四處打量的少年,淡淡的開口。


    既然對方這麽上道,還給了台階,樓北自然是欣然答應,“當然,我也很好奇的場君生活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


    他身高比的場稍微錯了一點,微微揚起下巴的時候,好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豹子,即使未成年,但依然初露鋒芒。


    的場靜司啞然失笑,他總能在高橋北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無論是這副不服輸的模樣還是平日裏的一舉一動,都能看出對方冷硬果敢又有些偏激的性格,但是很奇妙的,少年身上多了一份漫不經心和懶散,那是身為的場一門掌門人的他從來都不能有的東西。


    稍稍有些羨慕呢。


    樓北起身的時候腿部一陣發麻,常年沒有跪這麽久了,他的小腿和膝蓋已經發出了嚴重的抗議,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的場靜司一眼,慢慢的跟在他身後小步踱著,生怕一個不小心撲到人家身上,那可就丟大人了。


    但是這小動作根本沒可能躲過的場靜司犀利的眼神,更何況,自從樓北走進的場家,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的場靜司的觀察中,無一逃脫。


    這些隻要樓北一想就能明白,這是,另他沒想到的是,的場靜司做了一個及其大膽又可怕的動作。


    長發的男人餘光一掃,身形立刻頓了頓,腳下一轉扭過了身體,樓北一個沒刹住車,頭砰地一聲撞到了對方的鼻梁,兩人皆悶哼一聲。


    樓北開口,“對不……”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蹲了下去,他的話立刻卡在嗓子眼裏,吞也不是,說也不是,臉色一下子古怪極了。


    他目瞪口呆的瞪著那個蹲在自己腳下的人,對方淡定的伸出手,在樓北詭異的目光下捏了捏他的小腿,先是試探的戳了戳,然後整個手都包住,輕緩的揉了揉。


    樓北:“……”誰來救救我qaq


    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的黑發少年瞪著眼睛,細長的丹鳳眼在他自己都不知的情況下變成了圓圓的貓眼,因為還沒長開,臉頰上帶著些嬰兒肥,這形象和以往的樓北簡直差了不止一點,那簡直可以用十萬八千裏形容。


    偏偏某些人自己還不自知,隻是幹瞪著眼,弄得的場靜司心裏又忍不住想笑了。


    的場靜司手還在捏他的腿,但是眼睛卻一直在看樓北,右眼上的符咒微微遮擋了半張臉,也讓樓北覺得壓迫感小了不少。


    但是這都沒有接下來的話振聾發聵。他聽到的場一門的掌門人說話,雲淡風輕的嗓音。


    “聽說你喜歡男人。”這是第一句。


    樓北傻了,感情他還調查了自己,連性取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嗎!


    而第二句,的場靜司又說:


    “你看我怎麽樣?”


    樓北:“……”


    #難道不是我才是攻嗎?這種被迫成受的情況是我的錯覺?#


    #的場家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夏目少年你在哪裏我需要治愈#


    他沒想過要和的場靜司發展什麽,或者說他並不打算在這個世界發展感情。


    這個世界很單純,很美好。


    有很多像夏目貴誌這樣的人,對他都很好,他不想要去親手打破這一現狀,如果是,他一定會後悔。


    所以,樓北立刻轉過頭,目光看到了走廊左手邊盡頭的一扇門,被塗成了紅色,大門緊閉,上麵貼著好幾層封印,哪怕不過去看,樓北也能感受到那股強大的抑製力。


    這對身為半妖的他作用不大,但是還是不舒服。


    他像那邊走了兩步,問道,“那個,的場君,那裏是什麽地方?”


    不走還不知道,隻是單純的靠近,樓北驚訝的發現那門對他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就好像,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召喚自己似的。


    念頭一出來,他就被自己嚇到了,立刻停住腳步,轉頭看的場靜司。


    對方也在靜靜的看著他,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他什麽都沒說似的。


    “的場家的禁閉處而已。”說著,假笑了一下,“你也知道的,每個家族都有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哦,懂了。


    樓北悻悻的移開目光,跟著的場靜司繼續往前走。


    雖然在外觀看上去的場家十分大,好吧,其實進去後也的確很大,但是有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他畢竟是個客人,不可以隨意的出入主人家的禁地。


    所以很快,一圈就下來了,樓北站在門口,笑眯眯的同的場靜司告別,說要回去了,今天很謝謝他的招待,抹茶很好喝,和果子也很好吃,的場家的人都很友善。


    的場靜司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如果你喜歡,常來也是可以的。”


    “……”


    樓北扶額,他還是對這麽‘主動’的的場靜司適應不良。


    “那麽,我就先行離開了。”說完,他轉過身就要走,沒看路,結果啪得撞到了一個的場家的式神,衣服上還掛著一串法器。


    樓北一個不小心手心按到了法器上,“嘶……”,他皺眉,手心已經被劃出了血。


    的場靜司猛的拽過他的手,拿起手帕擦了擦,“怎麽這麽不小心!”說完還瞪了一旁的式神一眼,然後命人拿過藥箱給樓北包紮。


    走的時候竟然光榮的撿了個傷,樓北一臉嗬嗬和臥槽,他想他應該不會再來這裏了。


    回去的時候路過學校,沒想到周日學校的附近還有人,一個穿著製服的女生直直的撞在他身上,樓北伸手扶的時候,對方手裏不知拿了什麽,一下子劃開了他的食指。


    樓北默默的舉起嘩啦啦流血的手指,盯了一會兒,嘴角直抽。


    好吧,他絕對是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一天之內受傷兩次也是夠了。


    對方嚇了一跳,連連鞠躬道歉,說自己太不小心了。


    樓北認出這是自己同班同學,也沒說什麽,倒是小姑娘漲紅了臉,快要哭出來似的,聲音細弱蚊蠅,說了句“高橋君對不起,我喜歡你。”然後就捂臉跑掉了。


    樓北再次:“……”


    ###


    的場家。


    的場靜司淡淡的看著手中的手帕,而一旁的下人一臉糾結。


    “阿忠,你有什麽想說的?”


    男人大驚失色,立刻低下頭,過了一會兒,還是猶豫的抬頭,“家主大人……”他吞了吞口水,“您真的喜歡那個……高橋?”


    他也是個不怕死的,這種話能當麵問出來嗎?!


    但是的場靜司也沒生氣,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幾乎可以算是心腹的男人,把沾著血的手帕遞了過去,“阿忠,去化驗看看。”


    “!”阿忠猛的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大人。


    他以為,他差一點就以為是真的看上了那個少年了,不愧是家主大人啊!


    男人星星眼,一臉崇拜的鞠了一躬,然後消失在房間裏。


    的場靜司默然的望著麵前的花,手指輕叩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喜歡高橋北嗎?


    ……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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