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逢休沐,朝中一眾官員都無需上朝辦公。許崇德和許先霆、許先霽自都在家中。一大早,三人吃罷早飯後一同到了老夫人的居所。


    老夫人的居所與佛堂僅一牆之隔,作為許府身份最為尊貴的主人居住的地方,裝修得極為雅致。青鳥啼鳴聲中,紅磚綠瓦,假山崢嶸,幾棵鬆柏鬱鬱蔥蔥,樹影倒映在水中,小橋流水叮叮咚咚,各種景物匯聚成一片美景,掩映在清晨的霞光之中,煞是好看。桂花樹的枝丫上,米粒大小的花朵或白或檸檬黃,點綴其間,散發著一波又一波沁人心脾的幽香。


    三人卻是無心欣賞這番美景,俱是憂心忡忡,腳步飛快,沒一會,三人就到了老夫人居所的正廳。


    老夫人雖年齡漸顯,睡眠質量卻在許嵐的藥膳調理之下改善許多。一大早,她就起了,此時正用膳完畢。


    聽到藍嬤嬤進來通報許崇德父子三人前來請安,老夫人心中感覺些許詫異,讓他們馬上進來。


    許崇德三人進了屋子,跪下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知道他們今日前來必有要事,急忙叫他們起來。


    “崇德,因何事來娘親這啊?”


    見老夫人已經提起,許崇德哪還會磨蹭,三言兩語,很快就把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跟老夫人作了匯報。


    老夫人聽完後,心中一陣熊熊的怒火,怒道,“這二皇子實在胡鬧!想和我家結親,完全可以好好來說,行事如此霸道,是想逼我許家就範不成?!”


    老夫人是當今太後的親表姐,按輩分來說就是眾位皇子的大表姨婆。別人不敢辱罵這些皇子皇孫,她卻是敢的。


    又看看站在跟前的父子三人,老夫人忍不住怒斥,“你們這幾個男人,如此粗枝大葉,被人鑽了空子還不知道,要你們何用?!”


    許崇德等人見她怒火如此之盛,連忙認錯。


    老夫人撇撇手,歎了一聲,“算了,此事也怪不得你們,二皇子如此品性,雪兒這孩子,看來他是要勢在必得了。此事你們要受到教訓,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本來沒必要發生的事情卻弄到現在這般田地,崇德,你是有責任的!”


    許崇德心中早已後悔,聽老夫人這麽說,他自是點頭,低沉地說道,“孩兒錯了,不應將雪兒的婚事拖了這麽久,讓二皇子有機可趁至尊邪風。”


    見他如此,老夫人也不好再繼續訓下去,看著許崇德三人,“事已至此,再追究當初的過錯已無用處,此事你們打算如何?”


    許崇德恭敬道,“母親,雪兒這孩子實在缺乏管教,孩兒已將她禁於房中,不許她與外人來往,至於她的婚事,我和霆兒、霽兒商量好了,準備和京城書香世家姚家結親。”


    “大姑娘此事做得實在大錯特錯,是該多加管教!”聽許崇德提起許凝雪,老夫人心中就一陣惱怒。小姑娘家家的,父母還沒做主,就敢任意妄為,與成年男子私會,不將女孩子家的閨譽放在心上,給許家捅了這麽大的一個簍子。就算二皇子以後真的成功上位,雪兒也不能嫁給他――他們許家也丟不起這個人!再想到許崇德說的姚家,將姚家成年未成親的男子想了一遍,她立刻想到了一個孩子,“是與姚家的泉小子結親?”


    許崇德點頭,“就是這個孩子。”


    “噢?”老夫人眼睛一轉,腦海裏將姚家的情況想了一遍後,點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嗯,泉小子不錯,姚家也很好,與他們結親,我們許家不虧!”


    “母親所言甚是,孩兒也是這麽想的。今日前來就是想與您商量雪兒的婚事,既然您不反對,那我和霆兒、霽兒今日就與姚家接觸,希望能盡快將婚事定下來。”


    “就這麽著吧!二皇子那邊你們要多注意點,此事他必有後手。姚家……唉,不論如何,也不能讓雪兒嫁給他!”老夫人認真囑咐,又轉過頭對著許先霆說道,“這件事關娘就不用摻和了,讓錢娘多費點心吧!”


    她現在對關氏母女實在失望得緊,此事保不住就是關氏挑唆雪兒這孩子做下的,若再她參與其中,節外生枝就問題大了。


    許先霆臉上一凝,祖母這般說,就是在變相的批評自己的母親,心裏哪會好受,當下卻不好反駁,隻好應下,“孫兒知道了,一定讓麗娘好好操辦。”


    “霽兒!”老夫人又叫了一句。


    “祖母。”許先霽上前恭敬道。


    老夫人點點頭,關氏這婦人,雖有種種不是,但還是替她生了兩個好孫兒啊!想到這,老夫人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慈祥的笑容,“霽兒,雪兒要成親了,你這個做二哥的婚事不能拖下去了,勢必要比雪兒的婚期要早的。你和你爹爹、兄長好好商量,抓緊時間舉辦婚事。”


    許先霽微黑的臉上露出幾分赧意,他急忙點頭,“孫兒聽祖母的!”


    老夫人點點頭,朝三人笑道,“去吧!”


    三人連忙行告退禮,離開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老夫人陷入沉默之中,半響,她抬頭看向遠方,喃喃道,“好!我許家又有兩個孩兒要成親了。老爺啊,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許家有事的……”


    藍嬤嬤是隨著老夫人進的許府,幾十年下來,二人相互扶持,感情自是深厚。老夫人對仙去的老太爺的感情,她非常了解,見老夫人如此,不由勸慰道,“老夫人,許家如今人丁興旺,家庭和樂,老太爺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大姐兒的事您無需太擔心的。”


    老夫人因她的話回過神來,她看著藍嬤嬤,笑了笑,“話是這麽說,可有哪個做長輩的不關心自己的孩兒、孫兒呢?唉,大姐兒這般處事,想必是跟關娘學的了,許家有這樣的當家主母,我不放心啊!”


    “許家有您在呢,亂不了!”


    老夫人又笑了,“我都快七旬了,還能待多久,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嘍……”


    “呸呸呸!”藍嬤嬤對這樣的話題極為忌諱,急道,“我的老主子唉,這種話哪能說啊初來嫁到全文閱讀!”


    “不說了,不說了。”老夫人拉著藍嬤嬤的手,笑道,“有老姐姐陪著,我啊,哪也不去,就在這呆著了!”


    飛翎閣的院子的草地上,幾個身影正在跑來跑去。仔細一看,正是許嵐帶著幾個丫鬟跟先霖玩耍。這玩具就是她之前送給先霖的蹴鞠了,其實就是個皮球,中間放了一些棉花、破布之類的東西,因為是采用煉器之法做成的,彈性倒是足夠了。


    先霖收到這個禮物很開心,每天習文練武完畢後,都會拿著這個小皮球在院子裏玩耍,每次都弄得灰頭土臉的,非要玩個盡興才會罷休,搞得飛翎閣的掃洗丫鬟洗衣的任務都加大了不少。


    許嵐見他這麽喜歡,也會不時抽出時間和他一塊玩。這不,今日先霖又拉著她一塊玩了,就連雪玲、銀釵幾個丫頭也一塊下場了。許嵐和先霖外加兩個丫鬟一隊,雪玲則和銀釵等丫鬟一隊。


    “先霖!”許嵐示意他傳球,先霖看到了,腳往左邊一踢,許嵐腳步輕盈,快步跑上前,停下球。雪玲急忙上前攔截,跑在她麵前緊緊纏著她。許嵐狡黠一笑,一個甩腳,皮球被高高挑起,被許嵐的頭用力一頂,順勢向前飛去。


    雪玲轉身一看,發現先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前麵。隻見他微微一跳,胸口一挺,本還飛奔著向前的皮球被停下來。先霖拿到球的一瞬間立即高速啟動,往對手防守最薄弱的地方直/插。此時,那個用兩棵樹木做成的簡易球門前,正是一片開闊之地。


    銀釵想攔,但她此時卻早已累得氣喘籲籲,哪有這個力氣再往前追?雪玲力量依然充足,立即甩開許嵐往前跑。許嵐不作理會,跑到另一個邊路。


    先霖通過眼角餘光發現雪玲往這邊跑,他沒有硬拚,腳一彈,皮球往許嵐的位置送去。此時,許嵐離球門已經很近了。


    咧嘴一笑,許嵐當然不會錯過機會,腳用力一踢。皮球飛在半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弧線,旋轉著飛進了兩棵樹之間的縫隙裏。


    “耶!”先霖跑到許嵐旁邊,兩人高興地拍掌!


    雪玲一個屁股坐在草地上,一手對著紅彤彤的臉頰使勁扇著風,一手則抹著額頭上的汗水。


    許嵐拉著先霖走到她跟前,得意道“怎麽樣?服氣了沒有?”


    雪玲叫道,“小姐,你賴皮!你和小少爺都會功夫,我們這一隊隻有奴婢會,當然會輸了!”


    “雪玲姐姐羞羞臉!”先霖在旁邊做著鬼臉,笑話她。


    許嵐也嗬嗬笑起來,“就是哦,跟小孩子比!”


    其他幾個丫環也紛紛笑起來,雪玲被他們笑得臉更紅了。


    “好了,好了,那下次我跟你換,讓先霖跟你一隊!”許嵐見她這個樣子,不由樂道。


    雪玲聽她這麽一說,立即誌得意滿地笑道,“嘿嘿,那奴婢就贏定了!”


    “等著瞧嘍!”許嵐繼續笑著,又看了看幾人髒兮兮的樣子,“好了,今天就踢到這,咱們快回去梳洗一下,要不然被長輩們看到了,又得挨訓了。”


    眾人各自分開,許嵐交待銀釵服侍好先霖後,和雪玲回了錦繡閣。剛才和先霖玩得很開心,之前的鬱結之氣仿佛隨著這場玩樂煙消雲散了。想到可愛的小先霖,許嵐心中一陣堅定,她這個做姐姐的一定會保護好弟弟的!


    回到錦繡閣,雪玲給許嵐打了一桶熱水,放好後就出去了。許嵐自是跑進空間裏好好洗了個澡,出來後,雪玲拿來的那桶水還是熱的呢。一個初級冰咒過去,本還熱乎乎的水立即降溫下來無盡冰封最新章節。


    許嵐把它抬到屋外就倒進了空間裏。雪玲過來時沒看到水,正疑惑呢,許嵐就解釋說把水倒花圃那去了。雪玲自然沒有懷疑,又忙和自己的事去了……


    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二皇子昨日在錦繡閣中這般動靜,京城中立刻就傳開了消息,稱二皇子有意納許家嫡長女許凝雪為正妃。


    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流傳開來。


    京城最出名的茶館茗香樓裏,一些茶客一邊等待小二上茶,一邊卻在談論著此事。


    “哎,聽說了嗎?二皇子要娶戶部尚書之女為正妃啦!”其中一個身著深藍色錦袍的中年男子說道,看他的衣著,應是一位客商。


    “流言,絕對是流言!”另一個年紀稍長男子在旁邊說道。


    “怎麽會是流言,昨日我去錦繡坊給家中娘們買首飾,就親眼見到二皇子帶著一眾仆從到錦繡坊置辦聘禮,哪還會有假?!”


    “當真?”後者猶然不信,“奇怪了,昨日我還與許家的一個管事吃飯,怎沒聽他提起過?”


    錦袍男子一笑,“我說呢,這種事情,哪能隨隨便便讓一個管事知道呢!你等著,今天,要不就明天,這消息啊,就傳出來啦!”


    年紀稍長的男子還要再說什麽,見小二此刻已拿著一壺清茶走到他們這一桌了,就噤了聲。


    小二眼中一絲異彩快速閃過,臉上卻露出了極為可親的笑容,恭敬地對兩位客人說道,“兩位客官,一壺極品烏龍茶,兩碟清新小點心,請慢用!”


    見二人點頭示意,小二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他的腳步不快不慢,從容不迫,一走到茶樓的拐角處,卻突然加快。須臾的功夫,他就走到了茶樓一個散發淡淡腥臭的地方,再仔細一聽,還能聽到幾隻鴿子“咕咕”的叫聲,想必這裏就是茶樓的鴿舍了。


    小二拿出一支特製的細筆,快速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下幾句話後卷成一個小細條,抓起一隻做了紅色記號的鴿子,將剛才弄好的小細條綁在鴿子的右腿上。伸手一揚,鴿子撲棱棱地揚起雪白的翅膀,快速地飛向天空,消失在藍色的天際中。小二又若無其事地回到茶樓,如往常一樣忙碌地招待起茗香樓的客人……


    二皇子要與戶部尚書結親的消息一傳,京城中各個勢力也由此紛紛動起來了。自先皇起,許家權勢就不斷發展,直到今朝,許崇德作為許家家主,位居一品戶部尚書,門生無數,在大風朝的各個地方都有他們活躍的身影。難得的是,他不僅沒有受到皇上的忌諱,反而寵信有加。而許崇德也能秉承臣子本分,在如今如火如荼的皇位爭奪上保持中立,為人處事極為謹慎,讓雙方勢力無處下嘴。


    若二皇子與許家成功結親,本是中立的許家勢力必將因此投靠二皇子,無形中就給二皇子平添一大助力,屆時,這些年太子和二皇子之間勉強維持的平衡勢必會被打破,朝廷也會陷入動蕩之中了。


    外麵傳的這些消息還算好的,還不算太離譜,更要命的是許凝雪與二皇子在許家花園私會的事,一天之內竟悄然間在許府流傳起來。許崇德聽到消息後,大為震怒,昨日連夜他就對許家上下加強了管束,聲明亂嚼舌根議論主子是非的一定嚴加懲處,沒想到還是有人開始傳,想必這是二皇子在其中搗鬼了。


    二皇子果真如他們所想,要利用輿論壓力逼他許家就範了。許崇德立即讓關氏對府裏的主子和下人嚴加管教,懲處了相關人等,同時交待許先霆等加快動作,中午時分就去了姚家,商議姚泉與許凝雪二人的婚事。


    作者有話要說:本人腦袋很簡單的,所以寫出來的東西也是一條線。那種複雜的多線發展的文偶寫不出來……


    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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