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娘和柳娘被她折騰得都要發瘋了,氣都喘不勻。柳娘定了定神,雙手搭在環娘的肩上很認真地問道:“環娘,我再問一遍,你要不要留下來?我反正是鐵了心要嫁給官人的。”


    環娘的眼波在定娘和柳娘臉上轉了轉,下定決心,緊握雙手,挺起胸膛,堅定地道:“嫁就嫁,我......我豁出去了!”


    定娘、柳娘和眾妾不由得哄堂大笑,定娘笑到肚子都疼,扶住張淑芳勉強才站得住,笑道:“你這丫頭,又不是要你去衝鋒陷陣,你那副表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環娘羞澀地道:“我也下了好大決心呢,爹爹一定會罵我了。”


    眾妾看到她可愛的樣子有趣至極,又笑成一團。


    後宅內歡聲笑語不提。程越與兩位夫人離開後,宋夫人去叫馬車,羅夫人去準備茶點,程越則親自到門口去迎接陳文龍。


    陳文龍曆史上與文天祥一樣,是南宋末年最忠貞也最有才華的大臣之一,被董文炳俘虜後受到各種威逼利誘也拒不投降,絕食至身體極度虛弱時依然要求參拜嶽王廟,結果因過於悲痛逝於廟中。他的母親聽說後也絕食而亡,全家更無一人降元,傳為千古美談。曆朝曆代對他都極為推崇,明清兩朝更加封他為水部尚書、鎮海王,與文天祥並列。


    程越很少到門口迎接誰,除了宮中貴人和幾位王爺與文天祥,他都是在書房接見。所以當石秀與丁義看到程越大步流星地前來迎接陳文龍時都極為震驚,好在剛才他們對陳文龍執禮甚恭,不擔心被程越責備。


    陳文龍也沒料到這位太皇太後義子。手握生殺大權,威震朝野、獨斷朝綱的大都督竟然親自出來迎接他,因此當一個英挺俊朗的年輕人走進門房向他笑著拱手施禮時,他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就是大都督。


    程越笑道:“陳大人遠來勞頓,又襄助我的妾室回到家中。感激不盡,請入內奉茶。”


    陳文龍連忙起身回禮,道:“大都督幾番相召,無奈草民瑣事纏身,現在方來拜見,慚愧之至。”


    程越擺手笑道:“無妨無妨。陳大人不論何時願意屈尊寒舍,我都是高興的,請。”右手延請,兩人並肩向裏麵走。


    陳文龍對環娘難以忘懷,忍不住問道:“敢問剛才草民遇到的是府上哪位小夫人?哦......也好有個稱呼。”


    雖然是晚上。程越也看得出陳文龍臉上隱隱有些發紅。暗自一笑,不以為意,像環娘那樣可愛的姑娘當然人見人愛。笑道:“其實她已經告訴陳大人她的名字了,陳大人沒注意。”


    陳文龍呆了呆,怎麽想也想不起來,問道:“草民愚昧,請大都督指點。”


    程越微笑道:“其實她就是我嶽父文相公的三女兒環娘。”


    “什麽?!”陳文龍大吃一驚,脫口問道:“大都督竟然連文府的三小姐也娶進門了麽?為什麽外麵毫無消息?”


    程越不能對他明講。笑道:“其實這也是剛發生的事情,外麵還不知道。昨天定娘的妹妹柳娘、環娘她們到我府中來看定娘,我見到她們很喜歡。於是就與她們私定了終身,就此留在我府中。今天環娘偷偷回去看她的弟妹,結果沒法出來。幸好得到大人照拂才得以回到家中,真要多謝大人。”


    陳文龍恍然大悟地道:“原來如此,這樣就講得通了。那文相公怎麽說?”


    程越搖了搖頭,道:“嶽父當然不肯答應。今天還派了三位夫人來勸她們回去。不過你也看到了,她們姐妹都願意跟著我。我當然不能把她們再送回去。嶽父那邊,過幾天我會送去聘禮。勸嶽父息怒,最多也隻能如此。”


    陳文龍看著程越歎了口氣,道:“大都督年少風流,但也該知道分寸,文相公對大都督可謂推心置腹,大都督何以報之?難道要這般折辱文相公麽?”


    程越苦笑道:“我也知道,可是......你看看,環娘是多可愛的女子,柳娘你沒見過,我可以老實告訴大人,一點不比環娘差,她們與我兩情相悅,想在我身邊服侍我,試問天下間有哪個男子能狠下心不要她們?我自問做不到,能做到也不做。”


    陳文龍頓時語塞,想到環娘可愛的笑容和溫柔清脆的聲音,換做是他,他也寧肯得罪文天祥,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對姐妹花留在身邊,不然一定會悔恨終生。


    陳文龍感歎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唉,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程越笑道:“正是如此,這些事我們索性就不要煩惱了吧,總有解決的法子。”


    兩人說著已到書房,羅夫人等在門口,見兩人來到,盈盈一福,道:“妾身羅氏,拜見陳大人。”


    書房燈火通明,陳文龍見一名美豔絕倫的美婦人向他施禮,心中一動,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程府內外兩夫人其中之一的外管事羅夫人,果然如傳說中一樣美豔大方。大都督身邊圍繞著這麽多絕色美女而沒有沉溺於美色,確實不簡單。


    兩人進書房落座,羅夫人為兩人奉上茶點,然後就笑吟吟地侍立在程越身邊。燈光美人相映生輝,舒適的軟椅,可口的茶點,陳文龍讚歎道:“大都督真是會享受,這樣的書房,我也想有一間的。”


    程越微微一笑,看來這個曆史上著名的忠臣一點也不古板嘛,嗬嗬,甚得我心。輕咳一聲,道:“陳大人這次被朝廷起複來到臨安,可有什麽具體的打算?”


    陳文龍道:“今日拜會了常尚書,托大都督的福,聽說朝中有許多空職待補,常尚書想奏請我官複原職,還是出任參知政事。”


    程越點點頭,道:“常大人老謀深算,為陳大人考慮得很周全。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陳大人斟酌。”


    陳文龍身體向前微傾,道:“大都督請講。”


    程越道:“陳大人也知道,朝中的事情,除非必要,我一般不會插手,我要做的就是把我的特區盡最大努力做好。現在特區內的事務還有兩個司我一直虛席以待,一個是財務司,一個是人才司。這兩個司事關重大,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前都由我和楊霆親自來管。現在蘇州的各項事務已走上正軌,我也快去大都,必須要盡快找到人接手。陳大人,我想請你出任人才司司長,為我掌管特區內人才的選拔、培訓和考核。唯才是舉,人盡其才,這件大事交給你我很放心。”


    陳文龍心中激動萬分,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他最想做的其實就是吏部的職司,卻一直也沒有這個機會。程越年紀輕輕,為什麽就一眼看穿了他?


    陳文龍道:“大都督的財務司屬意誰?”


    程越微笑道:“如果不出意料,這個人很快會出現在蘇州,到時候陳大人就會知道。我現在隻能告訴陳大人,他很年輕,比我大不了幾歲。”


    陳文龍在記憶中搜尋半天,一無所得,道:“大都督簡拔人才,有口皆碑,想來必定與葉李葉大人一樣,是個難得的能臣。”


    程越笑道:“你也是啊,我千辛萬苦才等到你來,你可不能兩手一攤,一扭頭做那個參知政事去。”


    陳文龍一笑,正襟危坐道:“大都督,我在家中常讀大都督的文章,有幾個問題很想問問大都督。”


    程越也坐直身體,正色道:“請陳大人發問。”


    陳文龍道:“大都督可知嶽王否?”


    程越點頭道:“嶽武穆可得萬世景仰,豈能不知?”


    陳文龍道:“那大都督以為嶽王是以忠顯還是以武揚?”


    程越道:“缺一不可,以忠為重。”


    陳文龍道:“大都督既然也景仰嶽王,那為何偏要以重兵陳於城外,挾持宗室,幹預朝政?!大都督的忠在何處?”說到此處,霍然起身,聲色俱厲,直視程越,氣衝鬥牛。


    羅夫人見他無禮,氣得柳眉倒豎,瞪大眼睛,上前一步,與他隔著書桌對峙。


    程越卻一點都不生氣,陳文龍這牛脾氣,早在他意料之中。這是他對自己的置疑,自己如果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他就會從此死心塌地為自己效力。


    程越緩緩起身,走到陳文龍麵前道:“陳大人,我如果學嶽王爺,進了臨安後就交出兵權,任憑朝堂中人呼來喝去,現在還會不會有命在?”


    陳文龍冷笑道:“難道大都督所作所為隻是為了保命而已麽?兩位聖人一向慈悲,何曾擅殺大臣?更不會自毀長城,大都督這是托詞罷了。”


    程越搖頭道:“你錯了,錯得一塌糊塗。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蒙古遠比當初的金國強大,留夢炎比秦檜無恥,陳宜中比萬俟卨陰狠,至於兩位聖人,還不如高宗。我剛入朝就已經明白,如果交出兵權,做一個嶽王那樣的忠臣,不出兩年,必然死於非命。不但我要死,我的老婆,部將,乃至手下的降軍統統要死,概莫能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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