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送劉旭龍韓敬天路遇三瘸子


    夜深了,孫家小院兒靜悄悄的,沒有了往日的繁華,也聽不到病人痛苦的呻吟聲。兩個看房的溫剛手下,酣睡在診所的一個病房裏,死豬一樣,被人抬走都不會知道。


    高海和巴彥兀立悄悄的走進了診所的手術室,打開房門,在備品櫃裏拿出一瓶酒精,走進了診室。診室裏亂七八糟,滿地狼藉,到處是散落的處方條子和被遺棄的雜物。兩個人把酒精灑在木桌和雜物上,點燃了一張紙仍在了地上……


    孫家診所著火了,誰幹的?人們紛紛議論。徐坡和溫剛逼走孫家燒毀診所的事,在當時的紮蘭屯被傳得沸沸揚揚,影響極大。就連徐坡的“親爹”------日本鬼子都對這個兒子產生了厭惡心理。


    幾天後的一個雨夜,溫剛的賭場來了三個頭上戴著大草帽的人,兩個人手裏端著“王八盒子”堵在門口處,一個滿身肌肉嘎達的人,一屁股坐在了賭桌兒上,要見老板。


    溫剛站在賭桌前,一句話沒說,就被這個人一腳踢翻在地上。一群打手無一幸免,個個身上帶傷,連滾帶爬。幾個掏出手槍的人,死在了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的槍口下。


    這三個人是高海.韓敬天和劉旭龍,三個人砸了溫剛的賭場,消失在了雨夜的大街上。


    徐坡找到了他贍養多年的“親爹”,日本鬼子的警察署。要求全城搜捕砸溫剛賭場的凶手。結果,這個日本“親爹”在關鍵時刻拋棄了這個“苦命”的“孩子”。


    韓敬天和劉旭龍回到了東北溝。韓敬天在楊秀英那裏取來那塊劉旋風留給李三爺的金嘎達,交給劉旭龍。


    第二天。韓敬天陪著劉旭龍來到了久違的牙克石。在小北公路邊的山坡上,找到了埋葬劉旭鳳的墳。劉旭龍把哥哥的屍骨和那塊金嘎達一起帶走了。


    列車駛進了碾子山車站,韓敬天該下車了。劉旭龍緊緊的抱住韓敬天,淚水滴在了韓敬天的後背上。短短的十幾天時間,這個出關尋找哥哥的河北漢子。經曆了生與死的考驗後,背回了哥哥的屍骨。


    “韓哥,此一別,也許是今生的最後一麵,我永遠都忘不了東北溝的這些弟兄們。”劉旭龍說的沒錯,天南地北的,分別後再見麵的可能性極小。


    韓敬天沒說什麽,匆匆的跑下車。在站前的熟食攤兒上買回些吃的,又拎了兩瓶老白幹兒,跑回車廂,陪這位相識不過十幾天卻交情過命的好兄弟一直喝到齊齊哈爾。


    望著遠去的列車,韓敬天站在齊齊哈爾空曠的站台上,心裏無限的淒涼和悲傷。他想起了十幾天裏發生的生死搏鬥,想起了劉旋風慘死牙克石的瞬間,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三哥。想起了每時每刻都在牽掛自己的老母親,想起了剛剛過門的愛妻俊玲兒……


    夏夜依然很漫長,天亮的時候。火車進入了紮蘭屯車站。


    韓敬天拎著一兜兒水果,走在繁華的大街上。


    一個拉黃包車的小個子擋在了韓敬天的麵前。


    “先生,您去哪兒,我送您!”車夫很禮貌。


    “把我送到雅魯河”韓敬天發現了車夫不遠處的三瘸子,他坐在另一個黃包車上,一個破草帽子遮住了臉。卻沒能遮住他那條細的跟狗腿一樣的破腿。


    “雅魯河的哪兒?先生。”車夫繼續追問。


    “就到雅魯河,我想洗個澡,有水的地方就行,明白了嗎?”韓敬天有些不耐煩的回答。


    “明白,明白,好!您老上車。”車夫拉起車就開跑,這速度快的驚人。然而,在車夫拐過街口的時候,被三瘸子喊住了。


    “你他媽的有病是不?告訴你瞅著點,瞅著點的,就他媽的不聽,人呢?”車夫回過頭發現,車是空的。


    “人呢?”車夫不解的問。


    三瘸子照著車夫的臉“咵”“咵”就是兩個嘴巴:“你他媽的拉車,你問我?”


    車夫乖乖的掏出了兩塊大洋,還給了三瘸子。


    拉一個月的車也賺不到的錢,就這樣從兜裏溜掉了。車夫十分不解:“怕他中途逃掉,我開足了馬力,使勁的跑,按理說這麽快的速度,他根本就下不去呀!怎麽會不見了呢!”


    “火車快不快?那他媽的還有人能跳下來呢!你這兩步跑算個屁!”三瘸子惡狠狠的挖苦著車夫。


    “我x,那是他媽的火車停下了。”車夫十分不服,也是對丟掉兩塊大洋的不滿吧。說完,車夫走了。


    “真他媽的夠倒黴的,八百年出一個的二百五,今兒個讓他媽的我遇上了。”三瘸子帶著幾個手下悻悻的走了。


    回到旅館,三瘸子沒有告訴鄧山在站前遇到韓敬天的事。不過,這小子心裏還在琢磨,韓敬天能來紮蘭屯,就說明李三爺還在這裏。


    “李三爺知道大當家的沒死?不然,他怎麽還會留在這裏呢?”三瘸子是個心裏裝不住事的人,低著頭在那自言自語,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笨蛋,鄧山沒死的消息是他親口告訴韓敬天的,他竟然給忘了!對了,在喜子飯館遇到韓敬天的事,他也沒敢告訴鄧山。


    “你在那兒叨咕啥呢?李三爺知道誰沒死了?誰留在這裏了?”一個叫鎖子的新靠窯的胡子問三瘸子。


    躺在床上的鄧山忽的坐了起來:“什麽?李三爺,在哪兒?”


    鄧山聽到李三爺三個字就像被蜂子蜇了一樣,鑽心的疼。


    “我懷疑李三爺和韓敬天還在紮蘭屯,肯定還會來找咱們。”三瘸子慢條斯理的闡述著自己的觀點。


    “你見到李三爺了?在哪兒?”鄧山的眼睛盯在了三瘸子的臉上。


    三瘸子的嘴角抽動一下,眼睛沒敢直視鄧山。


    “我分析李三爺還在這裏,韓敬天也一定會來這裏。”三瘸子發現了自己話語中的漏洞,急忙補救。


    “三瘸子,我鄧山可拿你當親兄弟待,你的性格我了解,說實話吧!無論怎樣,我都不怪你,隻要你說實話就行,別耽誤了咱們的正事。”鄧山了解三瘸子,也知道這小子肯定有難言之隱。


    三瘸子沒法再隱瞞下去了,繼續隱瞞的確會耽誤大事。他把在火車站前遇到韓敬天的事說了一遍。


    “大當家的,還有一件事,我在這裏看見白龍了,和你的……”三瘸子沒往下說。


    “什麽?白龍沒死?和我的什麽?你今天是咋了,說話吞吞吐吐的,有屁快放。”鄧山急的夠老嗆。


    “大當家的,你別生氣,我看見白龍和小紅在一起,就是你搶的那個壓寨夫人。”


    三瘸子這人心眼子也夠差勁的,跟前兒還有好幾個新靠窯的兄弟呢!說這話不是在打鄧山的臉嗎?


    鄧山果然惱火了:“什麽?白龍真他媽的色膽包天。在哪兒遇見他們的?現在哪裏,派兄弟把他們給我抓來。”


    “也是在站前,沒等抓他們呢!韓敬天就出來了。就顧著跟蹤韓敬天了,那兩個人不知道去哪裏了。”三瘸子沒撒謊,他的確是丟掉芝麻撿西瓜去了。可是,這小子到最後西瓜和芝麻都沒撿到,這讓鄧山十分惱火。


    “笨蛋!簡直是個大笨蛋。”鄧山懊惱不已。


    “大當家的別急,巴掌大的小地方,就這麽兩條褲襠街,他們能逃到哪兒去?派出兄弟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們。”三瘸子還挺自信。


    三瘸子說的對,當時的紮蘭屯的確不大。


    韓敬天擺脫了三瘸子,回到了李三爺和孫家藏身的小宅子。這是個小三合院兒,正房兩間泥瓦房,東廂房是個低矮的茅草屋,西側是個放置雜物的小倉房。


    李三爺六個人就住在東廂房裏,屋子不大,伸手能夠到棚頂。上房住著孫家四口人和老管家五叔。這房子是孫老太太的姐姐家,姐姐和姐夫去牙克石女兒家串門去了。


    無巧不成書,這個孫老太太的姐姐不是別人,正是李三爺在卓山認下的妹妹燕子的母親。小薇大夫是燕子的表妹,所以兩個人長的極像,李三爺醒來時竟認錯了人。


    燕子沒有對家人隱瞞她和李三爺的故事,所以,小薇知道手術的患者是燕子認下的哥哥,就把這事告訴了燕子的母親,並且在她去燕子家借來那塊金嘎達的時候,燕子也知道了李三爺的近況。


    燕子會來嗎?現在還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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