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怡。”


    楊淑怡剛走進辦公樓過道就聽見身後有人喊,回頭卻見秦枝梅快步跟了過來。


    “我早晨起來燉了這個。”秦枝梅說著把手裏的一隻保溫桶遞給楊淑怡。


    “什麽?”楊淑怡接過來邊問。


    “小母雞湯。”秦枝梅樂嗬嗬盡量壓低嗓門使壞地說,“女人坐月子吃最好!”


    楊淑怡看著秦枝梅哭笑不得,“你幹什麽,誰坐月子?!”


    “哈哈,跟你開玩笑呢!中午帶回去給玲子吃。”秦枝梅衝著楊淑怡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


    “嗨,我當什麽事兒呢!不就是女孩子來月經嘛,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至於你這樣大動幹戈的!”楊淑怡被秦枝梅徹底逗樂了。


    “那可不一樣!對你來說不過是女兒來月經,對我來說這意味著玲子從此不再是個小姑娘,而是大姑娘、是女人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大驚小怪一下,哈哈。”秦枝梅得意地笑了起來,疼愛地繼續說:“淑怡,這小家夥,還不好意思了,昨晚怎麽都不肯到我家去,真長大了啊!。”


    “哎,枝梅,”楊淑怡見秦枝梅把話說到這事上,幹脆將一直憋在心裏的一些話趁機跟她都說說,“你看,玲子和大誌現在都大了,下學期也都是高中生了,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讓他們交往的時候注意點兒,啊——”楊淑怡啟發著秦枝梅。


    “注意點兒什麽?”秦枝梅故意裝糊塗。


    “哎,枝梅,你就別逗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嗎?”


    “哈哈,明白,當然明白。”秦枝梅笑嗬嗬拖著長腔,“畢竟你家是女兒,考慮細點兒是應該的。不過,這兩個孩子一路相伴著長大,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大誌這孩子你又不是不了解。”


    “那是肯定的,如果說有什麽不放心,也是擔心我家玲子不懂事。大誌一向是玲子的後盾,像保護神一樣護著她,當然不可能去做什麽傷著她的事兒。但是,我就是擔心,”楊淑怡略顯遲疑,“這些孩子懵懵懂懂的,可別出於好奇或者衝動做出點兒什麽出格的事兒,那樣不是就不好了嗎,你說是不是?”


    “那你想怎樣,要麽讓他們先不要來往了?”秦枝梅有意逗著楊淑怡,心裏想起頭一天晚上與大誌談話的情景。


    “噢,枝梅,那倒不是,你可千萬別誤會。”楊淑怡趕緊說,“我的意思是說,以後我們應該把他們當大人,一些男男女女的事兒,該讓他們知道的、該教給他們的,應該開誠布公地跟他們講,越是藏著掖著,越容易出事。我就不喜歡多數家長的做法,這些個常識好像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從來不肯當著孩子的麵提起,更別說有意識指點、引導他們了,等真出了什麽事,又去抱怨孩子莽撞、幼稚。你說孩子們冤不冤啊?!。”


    “淑怡,你這話說得很在理兒。不是我自己誇讚自己,我們家的家庭氛圍一向開明,任何問題、任何事情都采取民主協商製,哈哈。我和我家德品認為啊,孩子隻要大體上是講規矩和懂禮數的,就不要過於管治和約束,管治得越緊、約束得越多,孩子的逆反心就會越強,所謂物極必反嘛。”秦枝梅自信地說,“我們家這兩個孩子,不論生理、心理還是思想上都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得早一些,做事也很注意分寸和方式方法,這不能不說與我們平常注意引導和相對寬鬆、民主的家庭環境有很大的關係,你說是不是啊?”


    “我早知道這一點的,不然能放心玲子跟你家大誌走那麽近啊!其實,說實在話,玲子跟大誌在一起,真的從大誌身上學了不少好的東西,包括處事的方法、看問題的態度,我敢說,在性情方麵也有不少影響。玲子她爸才保守呢,要不是確實對你家大誌信任和放心,怎麽也要把玲子關在家裏,不得與大誌如此交往的。嗨嗨,枝梅你快看!”楊淑怡正說著,突然推了推秦枝梅,示意她看校門口。


    大誌載著玲子,車輪飛轉,直接將玲子送到教室門口,看著玲子進了教室才蹬起車輪騎向自己的教室。


    秦枝梅與楊淑怡相視而笑。


    前一夜


    大誌頭一天晚上將玲子送回家後,在自己家院子待了很久,後來幹脆攀上門前一棵大樹,躺在樹枝上,望著離自己如此近的星空,心裏想著玲子此時會不會與自己看著同樣的星星和月亮。


    玲子的來潮讓大誌既有點兒興奮又有點兒忐忑,興奮的是玲子真的長大了,忐忑的是以後應該怎樣關心和愛護玲子。大誌的姐姐陸大慧第一次來潮的時候,那大概是幾年前的事了,秦枝梅就曾為此專門召開過“家庭會議”,說那是大慧值得紀念的日子,代表大慧從此是個大姑娘了,今後可以為人妻為人母了,讓大誌今後在大慧特殊的日子裏要懂得關心她、照顧她,因為那是女人生理和心理最脆弱的特殊時期。從那時起,大誌就在想玲子的紀念日會在什麽時候到來,是不是玲子的紀念日到來的時候就可以是自己的妻子和女人了?每當想到這些,大誌分明感到一種青春的狂躁在體內湧動,他還不太明白這種湧動代表什麽和應該怎樣處理,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無法控製這種躁動,它就像隻任性的野獸在自己體內滋長、膨脹。


    大誌正想著心事兒,突然感覺樹幹抖動起來,低頭一看,媽媽在下麵拍著樹幹示意自己下去。


    “大誌,晚上打球出了一身透汗這樣吹容易著涼,快進屋吧。”秦枝梅若有所思地對跳下樹的兒子說。


    “大誌,有些話想問問你。”秦枝梅跟著兒子進到屋裏。


    “什麽?”


    “你和玲子無話不說的,她今天不打球不來我們這兒的,她是不是……”秦枝梅停下,試探地看著兒子。


    “是,媽。”大誌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兒想要回避秦枝梅的目光,也許剛才在樹上想的那些心事讓自己感覺有些心虛。


    “嗯,我就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已經比正常晚了不少。”秦枝梅低聲嘟囔著。


    “大誌,如果這樣,有些話就不能不跟你說說了。”秦枝梅稍稍停了停,像是在考慮怎麽說和說什麽,“現在你和玲子都長大了,你們要好從來沒有人反對過你們,隻是以後做什麽都要更有分寸,不要憑著一時好奇或者衝動做出些什麽不上路子的事來,懂不懂?隻要你們好好相處,以後上大學、工作、結婚,幸福的日子長著呢。你明白媽媽的意思,是不是?”


    一向不安靜的兒子一直沒有開口,這讓秦枝梅多少有點兒擔憂和不安。


    “媽,有些事兒我不太明白,”隔了好一陣,大誌才悶聲悶氣地說,“我覺得現在和玲子在一起的時候有時會有和以前不太一樣的感覺,會想一些以前從來不會想的事。”大誌有點兒困惑地看看自己的媽媽,“不過,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想我還是知道的。”


    “我問你,現在是不是有時想到玲子,或者誰也不想,身體上會沒來由地發生變化?”


    “是。”大誌不知所措。


    “沒關係,”秦枝梅感到了兒子的不安,安慰地說,“這是正常的,每個人的成長過程都是這樣的。這些事兒,你沒跟玲子說吧?”秦枝梅繼續問。


    “沒有,怕嚇著她。”


    “哼,你還真會疼她。”


    “我疼她當然沒假!隻要能疼她,我自己吃什麽苦、受什麽委屈都無所謂。”


    “看來大誌已經有了很長時間的困惑,在似懂非懂中苦惱著自己”。秦枝梅心裏想著又開口說,“這不叫苦,也不是委屈。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你們的年齡從十來歲往二十歲上走,身體在這個過程中會成長發育,有了一些成年人的體征。但是,畢竟你們還是孩子,心智還不成熟,也沒有社會閱曆和經驗,對今後自己需要擔負的個人的、家庭的以及社會的責任、義務之類的事兒還沒有概念,也不懂得考慮。所為,這個時候如果任憑身體的發育去擺布自己的行為,那一定是幼稚的和沒有遠見的,等心智隨著年齡的增長成熟到一定程度再回頭看時一定是會懊惱甚至後悔的。大誌,今天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要你知道,這人做事啊,一是要分年齡,什麽年齡做什麽事;二是要靠理智,而不是一時的衝動和好奇,明白嗎?比方說你和玲子,如果你真心喜歡她,你就要能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等待,那樣才是真正的有心有意的喜愛。”


    “媽,這我明白。”


    “明白就好。其實,誰都有不懂和不明白的時候,關鍵是不要不懂裝懂,更不要不懂而莽撞行事。平時多問問我和你爸,別忘了,我們永遠是你最忠實和可靠的良師益友噢!”秦枝梅疼愛地看著兒子一臉的青春和帥氣。大誌有些傻乎乎地撓撓頭,笑了起來。


    秦枝梅走進臥室長長舒了口氣。


    “怎麽這麽久?”陸德品關切地問。


    “這話談得太是時候了,再不談怕真是要晚了。”秦枝梅一五一十地將談話內容講給陸德品聽,末了不無感慨地說,“咱們的兒子真的已經長大了,雖然還難脫稚氣,但是已經很懂得男人家的責任和擔待了。”


    “那是遺傳了我的美德。”陸德品開心地逗著老婆。


    “就是,我們家倆孩子的優點都得益於你的優良基因。”秦枝梅佯作不屑地回敬。


    “話可不能這麽說,我的基因再好,沒有夫人的肥沃土壤不也隻能落得個英雄無用武之地嘛。”陸德品說著將妻子緊緊抱進懷裏。


    “去去,又沒正經了。”秦枝梅推搡著丈夫,卻被丈夫親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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