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一輛開往村鎮的公交車,過五關斬六將,劉煒好不容易擠了上去,刷卡交費後他努力朝車後箱挪,盡量騰出前箱空間,不至於後上來的人擠得腳跟不著地。


    搗騰老久,公交車才咿呀咿呀上路,劉煒心思煩雜,剛剛重逢故人,讓他心靈孤寂之際有了一絲溫暖喜悅,可惜轉眼間,故人的做法卻是傷透了他的心,雪上加霜,他孤寂的心變得更加寂寥與悲戚。


    他回憶起他們在國旗下的宣誓,回憶起訓練時呐喊的奮鬥,回憶榮耀,回憶軍歌,回憶熱血,每一個鏡頭,他都久久不忘,可是?這一刻,他的大腦不受控製,妻子羞辱謾罵指著他離婚的鏡頭湧了進來,親朋好友坑蒙騙財的背叛,父親怒極攻心下吐血身亡,母親心髒衰弱躺在床上一蹶不振,那一幕幕如湧噴薄,想要甩去,卻怎麽也甩不開。


    一個車站到了,幾個人嚷著借過從前麵朝後車門擠,路過劉煒身邊時,夾克男子不知被誰絆了一跤,直接摔在劉煒身上,他撐著劉煒肩膀一個勁的道歉。


    劉煒也不是小氣的人,淡淡回了一句沒關係。夾克男子捂著肚子急匆匆下了公交,看著這一幕,憑借著敏銳的嗅覺與判斷,劉煒覺得這男人有古怪,明明沒有撞倒腹部,卻要捂緊肚子,這其中有貓膩。


    他突然想到,伸手摸向口袋,頓時喀噔一聲,一萬塊錢不見了。他扭頭想追,卻發覺車門已經關閉,公交駛離了車站。


    “司機停車!”劉煒不管公交過站概不停車的規定,他朝著司機的方向怒吼一聲。


    司機師傅壓根沒理會他,一心隻管開好車子就行,公司有明文規定,一旦過站,概不停車,這是為了杜絕有些人就近家門口停車的想法,也是為了公交能夠準時到站不誤點的做法。


    見司機沒有動靜,車子又越開越遠,劉煒含著怒火,粗魯地撞開一切攔在他麵前的人,然後來到司機麵前大聲嚷道:“我錢被小偷偷了,給我停車,我要下車!”


    “不行,我們公司規定了,中途不能停車,等到了下一個站你再坐回去吧。”司機對其不屑一顧,每天被偷的人數何止上萬,如果誰都用那個理由強迫停車的話,那公交車還要不要開了。


    “到了下一個站小偷早跑了!我叫你停車,聽到沒有。”劉煒麵目猙獰,氣的渾身肌肉都在抖動。一萬塊錢足夠他幹四個月了,一晃神丟了,擱誰也受不了這刺激。


    司機置若罔聞,兀自開著。


    劉煒氣的不輕,左手握拳一錘砸在投幣箱上,鐵箱子支撐不起,立刻幹癟下去,深深映出拳頭凹跡。


    “喂!”司機見狀,心髒猛地一跳,隻好踩著刹車將車停了下來,他指著劉煒吼道:“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理呢?打壞了投幣箱,你得賠錢我告訴你!”


    “誰不講理了?”劉煒怒發衝冠,回道:“馬上打開車門,放我下去,不然有你好看!”


    “你以為你誰呀,打壞了東西就想走啊?”司機如果放劉煒下車,投幣箱損壞的責任就會全部推到他頭上,屆時交罰款的也會是他,因此,無論劉煒多麽氣憤表現出多麽強悍的實力,他都不能放他走。


    “多少錢?我陪!”劉煒不想跟他廢話,一心隻想著再拖延下去,小偷逃走了,那他損失尊嚴換來的錢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一千塊。”司機見他服軟,心裏一喜,立即報價。


    “我草,你怎麽不去搶啊!”劉煒一聽,頓時怒火重燃,一千塊對他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數目了。


    “我不要交罰款跟保證金啊?你知道你打爛了投幣箱,我回公司要負多大的責任嗎?”司機理直氣壯。


    劉煒心急如焚,想下車追蟊賊,一千塊錢他又實在拿不出,隻好駐在那裏,氣愣愣看著司機辱罵潑街,沒有一點辦法。


    “我告訴你,你要是拿不出錢,我就報警抓你。”司機最後一遍嚷嚷,拿出手機勢要報警。


    “報吧!”劉煒沒有辦法,現在這個段,即便是下車追去,小偷肯定也早就不見了,幹脆報警的好,兩件案子可以一塊審理。


    …………


    “你打壞公交投幣箱,按律法你應該作賠償,但是具體多少數目,還是你們自己去協商,我們警局這段時間很忙,沒有工夫跟你們耗,你們抓緊點,賠償完費用趕緊走人。”


    那個警察很不耐煩的看了眼前兩人,說完這段話後拿起報紙瞅向彩票版塊,也不理會兩人。


    警局隻有幾個操作電腦整理檔案的協警,其他正式警員一個沒見著,估計也確實如他所說,整個警局上上下下都很忙。


    “一千塊錢,不能少了,我告訴你,這輛公交車是我負責,它損壞了,那我在公司的形象就會毀了,如果被老板記恨上,我這工作都可能不保,你要知道我可是擔著很大的風險啊!”


    司機是個精明的中年人,深諳人情世故,特意把自己說的悲慘兮兮天可憐見,以獲取同情與更大的報酬。


    “不可能。一個鐵皮箱子而已,我給你找人重新裝上就行了,你當我腦殘還是傻子,要我一千塊,你怎麽不去搶啊。”劉煒猛拍桌子,雙目怒斥。


    司機硬是咬定不鬆口,劉煒又不可能做出讓步,兩人在空曠的警局一連吵了十幾分鍾,未分出勝負,若不是一旁的警察猛拍桌子,估計兩人能夠吵到第二天淩晨。


    “你,說你呢?給他五百塊錢,趕緊滾蛋!要是再在警局瞎鬧,我把你們都關進局子吃牢飯!”那名警察很不耐煩,指著劉煒,讓他拿出五百了結此事。


    “我……”劉煒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盯著那警察半天說不出話。


    “你什麽你!是不是要吃牢飯啊?!我告訴你,讓你出五百已經算少的了,再吵,再吵一千塊!”警察顯然耐心已經達到臨界,不想再糾結雞毛蒜皮的小事。


    劉煒不甘心,可麵對國家機器,他又不想直麵衝突,從口袋抓出五百塊,奮力一砸在桌子上,看著公交司機那張小人得誌的臉,氣得牙齒蹦蹦作響。


    “警官,我要報警。”劉煒呼出一口氣,壓下怒火道:“我被盜了一萬塊錢,就在這人管理的公交車上!”


    “什麽?你別含血噴人,你被偷關我什麽事?!”公交司機立即慌神,剛剛還說那輛公交是自己管理的,現在又在自己的地盤上發生這種事,他有連帶責任的。


    “什麽時候發生的事?”警察沒有露出一點震驚,好似一萬塊錢根本算不上什麽。


    “就今天。”劉煒道。


    “好,我備下案,等我們偵破案子後,就會打電話給你!”


    警察拿出文件夾,攤開後開始記錄,簡單寫了下事件的時間,地點,人物後,便停筆完工。


    “這事就這樣嗎?”劉煒看對方一切程序從簡,似乎就這麽結束了。


    “不然你想怎樣啊?你是警察還是我是啊?你先回去吧!等我們偵破案子就會打電話給你,聽清楚了沒有?!”警察抬頭看著他,說。


    “你?!”劉煒發覺今天實在黴運當頭,損失一萬塊錢不說,又倒貼了五百塊錢,這真是人運氣不好的時候,拉屎都用手指!


    飽含怨恨從警局出來,劉煒一腳踹在路邊電線杆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將鐵皮凹陷,嘴上忿忿罵著:“麻辣隔壁的!我草你媽!要被我抓住,非得殺了你!”


    他不解氣,又一拳打在金屬鐵皮上,鐵皮陷下的同時,有一道鮮血溢出,煞是刺目。


    “你現在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公平了?”


    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精通反偵察的劉煒沒有迅速回頭,目光掃向一旁,從倒影上分析出了對方的具體位置與大致體形。


    “是你?”劉煒有些難以置信。


    “當你擁有著實力的時候,卻隻能在這裏對著冰冷的電線杆發泄,你是否覺得你心裏極度的憋屈?”楊城一襲白衣,飄逸著秀發,娓娓而來:“可是你又曾知曉,沒有實力的人活著,對著大悲大哀的事故,又有著什麽樣的無奈與心酸?”


    “你現在看見了,國家的機器,為民服務的警察,如今是個怎樣的現狀?是的,你可以說那隻是個別,可是你又何曾想過,這不會是一種現象與趨勢?你所謂的為國捐軀忠誠於黨,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你知曉還是不知曉?”


    “你忠於的是個人還是組織?我認為都不是,忠下為心,你忠誠的是心,是你所堅定不移的鐵律與生死相予的信念。何為愛國?是你淡漠世間黑暗與糜爛?還是你冷看他人受難與悲淒?你有著一身的本領,卻執意苟活一隅,你瞎了還是聾了,還是已經死了?!”


    “你說那麽多無非想讓我加入你們,別做夢了,不可能的!”劉煒如今已經憤怒至極點,現在又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責他否定他,無疑給他火上澆油。


    “想要回你的一萬塊錢來麽?”楊城苦笑一聲,軍人,尤其特種軍人,他們對於國家的忠誠已經深入骨髓,不是一點不公正的遭遇就能改變他們的。


    “你有辦法?”劉煒心思一動。


    “這裏一帶,有蛇鼠三洞,說的是強盜小偷團夥作案,隻要能夠找到老巢,你那一萬塊錢如何要不回?”楊城自信道。


    “帶我去,我知道你能來找我,就一定有辦法,我要親手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劉煒知道線索,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們少說有三十人,你一個人不是對手!”楊城盯著劉煒的右手道。


    “不一定非要同時麵對三十個人!”劉煒似乎對自己也很有自信,他緩緩抬起左手,猛地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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