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人影迅速越過宮牆,嚴加把守的近衛軍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淩若夕旋身降落在朝殿的樓頂,虛眯著雙眼,俯瞰著這座皇城。


    “今晚的守衛比以前多了不少。”她冷冷的嗤笑一聲,看來這北寧帝是聽到風聲,加強了皇宮裏的警戒。


    “他們害怕你。”雲井辰笑得邪肆,“人家可是皇帝,惜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惜,我對他的命沒興趣。”說罷,腳尖輕點瓦簷,她的身影化作疾風,朝燈火通明的禦書房奔去。


    一列披盔戴甲的近衛軍此刻正把守在禦書房外的各個角落,暗處,還有玄力高手的氣息波動浮現。


    淩若夕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哪怕北寧帝布下了天羅地網,卻仍舊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她的到來,緊閉的窗戶被一股狂風驀地吹開,哐當一聲巨響後,正在批閱奏折的北寧帝立馬停筆,下意識想要喚人。


    “別出聲。”冰冷的語調在他的耳畔響起,北寧帝根本沒看清,她是如何出現,隻背後那股讓他毛骨悚然的冷冽氣息,清晰無比的傳來。


    他渾身僵硬的坐在龍椅上,一滴冷汗悄悄順著他的額頭滴落下來,是她!她真的來了!


    再不可能有哪個人,能夠讓自己感受到這麽強烈的壓迫感,這種仿佛被死神盯上的恐懼,除了淩若夕外,絕不可能有第二人。


    “你有什麽目的。”北寧帝用力握緊拳頭,掌心傳來的疼痛感,讓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種時候,他要拖延時間,為自己換來活命的機會。


    “我隻想和你單獨聊聊,放心,我暫時還不想得罪北寧,”淩若夕平淡冷漠的嗓音又一次響起,她整個人被籠罩在龍椅後的陰影處,如鬼魅般,難以察覺,“畢竟,當初被北寧追殺的回憶,可讓我至今難忘。”


    她突然提起數個月前的事,北寧帝的心髒猛縮了幾下,難道她是來討債的?


    “好,朕相信你,朕可以同你坐下來談。”他強裝鎮定的說道。


    那股危險的氣息總算是消散了。


    危機暫時解除,北寧帝猛地鬆了口氣,他回過頭,就看見從龍椅後踱步而出的女人。


    一如最初見麵時的樣子,仍舊是那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哪怕她什麽也不做,也足以讓人感到畏懼。


    進入禦書房的隻淩若夕一人,雲井辰在外邊替她守衛,她悠然在龍案下方的椅子上落座,姿態落落大方,不像是來算賬,倒像是來度假的。


    “說吧,你想和朕談什麽?”北寧帝見她似乎沒有動手的心思,懸空的心總算放下來一大半。


    “談談淩克清。”淩若夕直接奔入主題:“相信皇上你應該很希望能夠扳倒掌控朝堂多年的這位丞相。”


    她用的是肯定句,北寧帝眉頭一蹙,拿不準,她究竟是什麽意思,畢竟,她和淩克清的父女關係是既定的事實。


    “安心吧,我沒打算替他出頭,也沒打算站在他的陣營,相反,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皇上你願不願意答應。”淩若夕勾唇輕笑,如曇花一現般清淺的笑容,讓整個禦書房的溫度似乎回暖了不少。


    北寧帝擰眉望著她:“此話當真?”


    “我以為我和他兩看相厭的事實天下皆知。”淩若夕抬高了眉梢,涼涼的譏笑道。


    不錯,她屢次不給淩克清留下顏麵,甚至故意刁難他的事,早已瘋傳整個北寧,正是因為這樣,不少文人墨客在暗地裏斥責著她的冷血,她的不孝。


    “淩相他的心太大了,朕不會再容忍他。”北寧帝說出了自己的立場,身為帝王,知人善用是基本功,而淩克清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個為了權勢能不擇手段的男人,而且,他對權勢的欲\望,已經達到了近乎病態的地步。


    明明是丞相,可他卻無法勝任這個位置,幾次三番讓北寧顏麵掃地,這樣的他,讓北寧帝如何信任?如何重用?


    “可你不敢立即撤下他的官職。”淩若夕將北寧帝左右為難的立場點明:“你擔心貿然出手,會導致他的門生心有怨言,亂了朝綱。”


    “是。”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北寧帝毫不猶豫的坦然承認了這一點。


    “所以,我就來了。”淩若夕慵懶的翹起二郎腿,“我這次前來京城,不過是想要看看,淩克清求見我的理由和目的,我和他在丞相府內見麵的事,相信皇上你也有所耳聞。”


    北寧帝微微頷首,平淡無奇的容顏此刻略顯嚴肅。


    “合作吧,皇上,我替你製造機會扳倒淩克清。”淩若夕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讓北寧帝有些發愣。


    “製造機會?”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嗬,淩克清這次求我出麵,說服你納淩府三小姐淩雨霏進宮,想借此重新起勢。”


    “他好大的膽子!”北寧帝氣得一巴掌拍在龍案上,巨大的聲響,讓禦書房外繃緊神經警戒的近衛軍立即跑到門口,輕輕敲了敲房門。


    “皇上?”他們擔心屋子裏會有動靜,擔心著帝王的安危。


    北寧帝深吸口氣,勉強壓下內心澎湃的怒火,啞聲道:“朕無事。”


    近衛軍們這才退下,可一個個卻高高豎起耳朵,偷聽著房內的動靜。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北寧帝向淩若夕求證,如果真是這樣,淩克清絕不能再留!


    “千真萬確,不過,我反而認為這是一個契機,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多的是機會讓他落馬,皇上,你說是不是?”淩若夕展顏輕笑,話意有所指,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北寧帝也不是傻瓜,在冷靜下來之後,就明了了淩若夕的意思,眸子裏閃過一抹精芒,陷入沉思。


    “人站得越高,就會越得意,而當他越得意時,越容易忘形,摔得也就會越慘。”淩若夕悠哉悠哉的晃了晃腿,感慨道。


    “你為什麽要處心積慮的和他做對?”北寧帝到如今仍舊猜不透淩若夕這麽做的理由,就算淩克清對她再差,可他們到底是父女啊,血脈親情,是那麽輕易就能夠被斬斷的嗎?


    淩若夕眼眸微冷,似有寒芒正在凝聚:“一個想要利用我的人,就得做好被我反利用的心理準備。”


    親情?抱歉,在她的眼裏,這種東西從沒存在在她和淩克清之間,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隻有淩小白一個。


    而那些頂著親人的頭銜,卻總想算計她的人,要來又有何用?


    看出淩若夕的堅決與冷漠,北寧帝頓時啞然,這個女子與普通的女人截然不同,三綱五常似乎在她的這裏根本不奏效,她自有自己的一番為人處事的手段。


    這就是皇弟迷戀上她的原因嗎?


    “好,朕可以答應你,讓淩雨霏進宮,不過,朕要你保證,從今往後,你不得對北寧出手!不得做任何危害北寧安定的事。”北寧帝眸光一閃,一口答應下來,可他卻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身為一國帝王,他忌憚著擁有絕對實力的淩若夕,無法斬除她,那麽,他所能選擇的,就是和她合作,在她有生之年,讓她做出不得危害北寧的承諾。


    淩若夕莞爾一笑,不愧是帝王,明明這個計劃也是他正需要的,卻非得說成是她占了便宜。


    不過,北寧帝的要求對淩若夕來說不難,她甚至不用考慮,就直接答應了。


    “好,我答應你。”合作達成,淩若夕已經開始期待,淩克清將來的慘淡下場,在沒有什麽,是比得到又失去,更讓人痛不欲生的。


    “你要走了?”北寧帝見她悠悠起身,忙不迭問道。


    “恩。”不然她還要留下來吃宵夜嗎?


    “你可以在宮中多留幾日,朕命人替你收拾房間。”北寧帝發出了邀請,極力想要拉近和淩若夕之間的私交。


    如今在整個龍華大陸中,她是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不必了,我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皇上,希望你能盡快讓我看見,最後的成果。”淩若夕含笑轉身,雙手自然的背負在身後,背影筆挺如鬆柏,她的身影看似瘦小,可偏偏似乎又有著無法被擊倒的堅強。


    就在淩若夕打算開門離開時,身後,北寧帝的聲音突然又一次響了起來:“淩若夕,當初若是皇室沒有解除婚約,你會如何?”


    他忽然間很想知道,如果在她六年後第一次出現時,三王爺沒有強行將婚約解除,如今,她可會嫁他為妻?可會成為北寧的一大助力。


    離去的腳步微微一頓,淩若夕緩慢側過身來,馬尾在空中滑旋,她挑眉望著孤身坐在龍椅上的帝王,目光深幽,讓人琢磨不透裏麵蘊藏的真實情緒。


    “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當朕沒有問過。”北寧帝誤以為她的沉默是不願回答自己的問題,所以給她找了台階。


    淩若夕搖搖頭,“不,我現在就能回答你,如果這種事,我從不會去想象,這個世上沒有回頭路可以選,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所以,皇上你剛才的問題對我來說,沒有回答的必要。”


    更何況,當初即使鳳奕郯不肯解除婚約,她也會想方設法讓這段關係解除掉。


    她不可能會給淩小白找一個對他不好的後爹,更不可能嫁給一個心中隻有國家,全無兒女私情的男人。


    北寧帝頓時大驚,他設想過無數種答案,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這個女人,當真與眾不同!


    將北寧帝怔然的目光拋在腦後,淩若夕悠閑的打開房門,迎接她的,是近衛軍瞠目結舌的驚詫目光,以及回過神來後,出鞘的淩厲刀鋒。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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