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今晚不留在皇宮嗎?”劉輝看著紫清苑,有些不舍的問。兩個人談了將近一個半時辰的話,外麵一直飛揚的雪花也暫時停了下來。冬日的時間短,才不過傍晚五點多左右的樣子,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不了,已經封王,府邸已經建好,如果再留宿宮中,會惹人閑話的。”我搖了搖頭,看著從側殿出來的吟箏與縹珠翠,她們的身後跟著幾名女官,正朝著這邊走來。“而且我也打算帶吟箏去看一看新家。”帶吟箏走才是我的主要目的,吟箏在宮裏的身份尷尬,住在後宮不合適,所以先要把她安頓好。如果我住在皇宮裏,那吟箏怎麽辦?總不可能讓別人一宿不睡吧。雖說可以讓人送吟箏回去,可是我又擔心府裏的下人對吟箏的態度。再說我也想看看我的新家到底長什麽樣子,今後呆在裏麵的日子可沒有多少。既然已經有了隻屬於自己的小窩,就沒必要再留在皇宮裏。


    “皇兄對吟箏這個女子很在乎呢。”劉輝玩笑一般的說道,然而心中卻比刀子紮還要難受。嗬,新家,好一個新家,有了新家,有了新人,便要將自己一人留在這皇宮裏嗎?那自己這麽久以來的守身如玉、如海相思該怎麽算。皇兄,你還真是狠心啊,明明以前連一點苦都舍不得我受,如今,卻變了嗎?


    “陛下說笑了。”見吟箏他們已經走到能夠聽清我們的話的範圍內時,便又恢複了君臣之間的稱謂。“既然將她帶了回來,臣自然是要對她好的,否則便辜負了女孩家遠離家鄉,千裏迢迢的跟臣來到貴陽。”走到吟箏的身邊,看著她依舊帶著些許疲憊的小臉,笑著回答道。


    “皇兄說的極是,不可辜負了別人的心意,否則那個人會很傷心的。”劉輝點了點頭,看著吟箏說道。眾人都以為他在說的是吟箏,可惜所有人都會錯了意。


    “那麽臣便告退了,明日朝賀之後,再與您好好暢飲。”拉過吟箏,向劉輝告辭道。


    “嗯,既如此,那孤也不留皇兄了。希望你能喜歡孤為你準備的敦親王府。”劉輝點了點頭,隨即又對縹珠翠道:“珠翠,去把黑州上回進貢來的狐裘拿來,吟箏小姐的身子骨這麽弱,不好好的護著,怕是會受不住貴陽這裏的天氣呢。”


    “是,陛下。”縹珠翠領命而去,兩個宮人跟了去。


    “多謝陛下。”吟箏與紫清苑一起跪下,異口同聲,倒還真有些夫唱婦隨的模樣。


    “皇兄多禮了,不過是一件狐裘而已,你我二人是親兄弟,還說這些,倒是見了外了。”劉輝一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但卻絲毫不提穿狐裘的人,隻談兄弟情誼。


    “那臣就先告辭了。”等縹珠翠將狐裘送過來,將狐裘為吟箏披上之後,再次向劉輝告辭。


    “嗯,皇兄慢走,天色不早,孤就不送皇兄了。”劉輝點了點頭,站在大殿門口看著兩人相攜而去。


    隻見紫清苑時而低頭溫柔的對身旁的女子說著什麽,女子抬頭微微一笑,紫清苑同樣回以微笑。光是看著那柔情蜜意的兩人,就會讓人覺得心裏暖和,再冷的天氣似乎也不算什麽了。別人眼裏萬分溫暖的一幕,劉輝隻看了一眼,便回了大殿。他還要想辦法把那些個蛀蟲一一除去,原本隻是想清洗一半就算了的,可是誰讓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呢。危害國家的蛀蟲就算全部滅掉,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的,不是嗎?大殿裏隻有劉輝一個人,剛剛燃起的宮燈,照著劉輝嘴角冷酷的笑容,讓人格外心寒。


    這邊,坐著馬車一路朝著黃西區行去。原本像紫清苑這樣的身份,應該是住在紫東區的。但是為了節省銀兩,黃鳳珠他們當時商議的結果是,將前任禮部尚書的府邸改為親王府,那已經是黃鳳珠的底線。而蔡尚書雖然身居高位,卻不是彩七家之人,所以居住的府邸便是在黃區,而且還不是中心地域的黃東區,隻在黃西區與其他身居高位卻不是彩七家的人一起居住。黃東區與黃西區相隔不遠,幾百米的位置。


    “以前隻是聽說,今日一見,才知傳言果然不假。”吟箏抱著暖手爐突然說了一句。一上了馬車便分開坐的兩人,距離雖不算遠,但也不親近。吟箏雖然出身青樓,但對男女之防還是很重視的。兩人的親密不過是在外人麵前演的戲碼,一到了單獨相處的時候,還是你是你,我是我,絕不越雷池半步。


    這一輛馬車外間有四匹馬拉著,緩緩前行。馬車的前後還跟著一些侍衛,雖說紫清苑並不需要,但是這些都是規矩,便要遵守。馬車內部的空間極大,雖然說不上奢侈,但是每一處的布置都是費了心思的。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取暖的炭爐,爐內燒的是不會有煙霧產生的上好木炭,爐蓋一罩,便將火源隔絕,免得行車之時,有火星濺落,引發事故。靠後方是一個足有一米寬的軟塌,上麵鋪著由藍州進貢的上好絲綢錦被,那是用來小憩的,一般都是吟箏在用。軟塌下,有幾個小暗格,裏麵放置著一些書籍,與女子用的釵環胭脂。頭頂有一個宮燈,上麵描著極好山水圖,這種東西隻敢在城裏這種平坦的地方用,蠟燭的燈光在這個空間裏還算明亮。宮燈下,一張上好的紫檀木製成的小幾上布著幾分精致的點心,一壺上好的龍井,兩個茶杯裏麵倒好了溫度剛好的茶水。


    “什麽傳言?”放下手中的醫藥典籍,我抬首看向對麵的人。女子捧著暖爐,眼睛微閉,想來是累了,在閉目養神。多日的奔波終究是讓這個女子疲倦了。


    “都說當年的陛下與您的感情極好,就算是陛下登基,也未曾改變。如今看來,的確是如此的。”吟箏想起今日那兩人相處的時候,那種外人無法插足的親密感,不由感歎道。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哪一代的皇室更替沒有經過一場血腥的。留下來的人也早已被經曆過的一切磨平了心中的火種,變得冷酷無情。可是這兩兄弟,卻好像不是這樣。


    九年前的內亂發生時,雖然她年紀還小,但卻也是有印象的。當年彩七家除了茶家之外,都對此事袖手旁觀。而茶仲障自作聰明的想要通過支持某一位有潛力的皇子登上王位,來改變茶家的地位,其他的茶氏族人也抱著同樣的野心與不切實際的渴望。他們完全不知道這是一場早就注定了的被戩華王握在手中的遊戲。


    六位皇子,除去已經沒有繼承權的二皇子與沒有任何背景的小皇子,其他的人都參與了這場遊戲。這場遊戲裏沒有勝者,四位皇子都死於這場內亂,他們的直係子嗣無一留存,這便是戩華王的打算。真要說勝者便隻有戩華王一人。其實當年若非戩華王選擇為紫清苑以命換命,造成重病纏身的話,他完全用不著以如此激烈的手段對待自己的血脈。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了,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做這種看起來非常殘酷的事情。


    當時,茶州也因為茶氏族人的暗中操縱混亂了一段時間。吟箏之所以會對這件事情有印象,便是因為她的家族是在那場混亂裏麵的犧牲品。當年,若非先王念著茶太保的功勞,茶家早已因為那次的事件而敗落,她的仇也用不著等了九年才報。雖說她怨恨茶家,在遇到紫清苑之前,也曾想過茶氏一族也像她的族人那樣才好。但是在遇到紫清苑之後,或者說在紫清苑給她的未來帶來一條光明的道路之後,她就變了。


    去紅州那些州府巡視的時候,遇到的那些地方官讓她的心理發生了一點變化。如果現在她是茶州州牧的話,大概也會像紅秀麗那樣吧。比起複仇之後,帶來更多的仇恨,倒不如幫著茶家的宗主把茶家這條大船拖出腐朽之海。讓茶家從茶州的毒瘤變成對茶州有益處的家族,雖然這麽做有些困難,但是卻值得努力。


    “劉輝從小便與我呆在一起,所以我們兩的感情自然要比其他的兄弟要深厚一些。”我想了想,選擇了一個場麵上的客套話。


    “這倒也聽說過。”吟箏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多說。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插足的,這一點,她很有分寸。


    “王爺,王府到了。”就在這時,前麵駕車的車夫向裏麵支應了一聲,馬車也停了下來。


    馬車一停下,便有人從王府裏麵帶著一堆下人上前站著。今天主人會回家的事情早已告知給所有的人,從現在起,敦親王府便有了真正的主人。


    “到家了,我們走吧。”我站了起來,半彎著腰,將手伸向已經睜開眼睛的吟箏。吟箏笑了笑,順從的將被暖爐燙得非常暖和的玉手遞了過來。車簾被車夫恭敬地掀開,此時,出現在大家麵前的便又是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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