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蘇琴一覺從床上爬起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床上隻有她一個人,顏柯並沒有喝醉,隻睡了一個多小時就活蹦亂跳的爬起來了。話說,這個時長加上蘇琴還在睡的現狀,兩者相結合,讓人覺得情況非常的微妙……


    在這個微妙而和諧的氣氛下,蘇家人直到顏柯睡醒下樓,都一直沒有踏上二樓一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蘇百川確實還是個挺開明的家長。當然,顏柯這些年來的表現也對得起他的開明。


    顏柯他自己親爹早死,但是自從和蘇琴結婚之後,對蘇百川感情方麵暫且不管,但是單從禮節上來說,確實是做得絲毫不差的。逢年過節,有時候蘇子淵這個親兒子都沒想起來要給蘇百川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但是顏柯卻偏偏記得,還從港城寄補品過來。(安安秘書小姐:這都得感謝我……)


    蘇百川難道就真的缺了這點子補品不成?他看重的,是顏柯的心意。對於遠在c城的嶽父,顏柯尚且能如此周到,更何況對蘇琴本人?蘇百川自問當年對顧月嬌亦是真心,然而,他對顧老爺子的細致和顏柯對他比起來,卻也差了不止一層。


    顏柯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大約下午兩點起了身,見蘇琴睡得正熟,也沒喊醒她,自己把襯衫紐扣係上,然後整理好領帶,披上西裝外套下了樓。


    在下樓途中,他恰好遇到了李蓉,這個如今已經並不年輕的女人帶著兒子上樓。顏柯和李蓉見麵的次數其實非常少,每次他到蘇家來的時候,她也隻會盡量避讓開來,並不會湊上前去。


    但是,就是因為見麵的次數少,顏柯更能感受到這個女人的老態。他的記性非常好,現在也還依稀記得他第一次上蘇家拜訪的時候,李蓉雖然在蘇家的處境十分尷尬,但是單論容貌,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而她如今,則是徹底的顯出了一種老態了。這並不是因為容貌的改變,而是因為她的精神狀態。在四五年前,她還是蘇家掌權人的夫人,在外頭的貴婦圈子裏頭,來往交際都是十分有麵子的。再說,那時她一兒一女全在身邊,蘇百川對她雖然說不上溫柔,但是至少還是能夠保證對於婚姻的忠誠。那時的她,是最為春風得意的時候。


    然而,蘇子淵上台之後,一切都變了。首先,蘇氏的掌權人從蘇百川變成了蘇子淵,而她這個和蘇子淵關係冷淡的繼母,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女兒被逼走,兒子還沒有長大,丈夫隻顧著教孩子,對她則十分冷淡。與此同時,蘇家和杜家的聯姻,讓杜箐一時間成為了c城貴圈的新貴。杜箐本人畢業於名牌大學、氣質優雅、談吐不俗,再加上她那值得一提的出身,很快就代替了李蓉成為了蘇家在夫人圈裏的代言人。她這個名義上的婆婆,說起話來,完全不如杜箐這個做兒媳婦的有分量。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送走蘇雲之後,蘇子淵雖然對她的態度有所改善,但是卻並不明顯,至少想讓他像喊顧月嬌一樣叫她一聲李媽媽是不可能的事。在蘇子淵心裏,他的母親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對於顧月嬌的尊敬,不僅是因為兒時她的善待,也是因為顧家的人脈。


    顧家如今雖然衰落了,但是當年c城首富珠寶顧氏還是響當當的家族,人脈深厚。蘇百川作為女婿,自然能得到顧老爺子的提拔和扶持。他叫顧月嬌一聲顧媽媽可以得到的利益實在是太多了,那些因為顧家而結交的人脈,就算到現在,對於蘇家來說都十分重要。


    顏柯腦子裏心思百轉,看到李蓉的時候,卻依舊客氣的打了招呼,喊了聲李姨。當然,這並非是給李蓉本人的麵子,而是給蘇家的臉麵。


    李蓉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低頭對蘇子成說:“成成,叫人,叫姐夫呀!”


    蘇子成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個俊美高大的男人,不情不願的喊了聲:“姐夫,下午好。”


    李蓉見顏柯麵色冷淡,連忙解釋到:“小孩子不懂事,顏公子可不要介意呀,小成其實心裏是很想親近你的。”


    蘇子成仰頭看了李蓉一眼,不明白為什麽母親要這麽說。他並不太喜歡顏柯,應該說他不喜歡一切親近蘇繁曙卻不親近他的人。那是一種屬於孩子的幼稚的爭寵的心理,正因為他年紀還小,隻是個普通的孩子,所以,他才會將這種不滿的情緒直截了當的表現出來。如果他再大一點,如果他再成熟一點,就會明白,幼時的自己究竟錯過了多少。


    李蓉也好、蘇子成也罷,說到底這對母子顏柯都沒有放在心上。他不過是隨意的露了個笑臉,然後自顧自的下樓了。蘇繁曙確實得他的歡喜,但這更是因為他是蘇子淵的長子。他並不討厭蘇子成,隻是,不太喜歡而已。


    到了顏柯這份上,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對太多人隱瞞自己的真實喜好了。他對蘇子成並不差,隻是不能與蘇繁曙相比而已。然而,萬事都是因為有比較,才有了差別,不然,就不能稱之為世界了。


    李蓉看著顏柯瀟灑離去的背影,頹然的歎了一口氣,拉著蘇子成的手上了樓。如今蘇家,真的已經沒有他們母子的立足之地了。還有蘇雲,她的女兒。當初蘇雲被趕出蘇家,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影響到了蘇琴在顏家的地位。然而,現在顏柯本人都已經和顏家鬧翻了,可是她的女兒,卻大概永遠也回不來了。


    好在,蘇雲運氣還算好,雖然去了h市,好歹也找到了自己的好姻緣。她見過那個男人的照片,也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絲毫不比當初的顏睿差,聽蘇雲說,也是官宦家族的子弟。她如今不求其他,隻希望兒子能長大成材,女兒能夠得個好姻緣,至於她自己,得過且過罷。


    她轉過頭,看了看二樓蘇琴的房間,為什麽明明都是女人,人和人之間的差別卻那麽大呢?


    或許,也不全是這樣的。上天對人到底是公平的,蘇琴雖然直到如今都順風順水,但是她不是還沒有孩子嗎?結婚四年沒有孩子,說沒問題都沒人相信。她和顏柯是正經夫妻,年齡也到了,也不缺那個錢,自然不存在避孕的情況。這女人啊,一輩子還是要有孩子,才能站得住腳,不然,就是男人再寵愛又有什麽意義呢?如果蘇琴一直不懷孕,她就不信顏柯還會一直不要孩子不成!


    蘇琴:為什麽都認為是我的問題……


    顏柯:難道是我的問題嗎?


    顏柯下樓以後,見一屋子的人都臉色怪怪的看著他,自覺自己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情,他大大方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了。如今蘇氏的事情,蘇百川大多是不管了的,全權交給蘇子淵來負責。


    蘇子淵見顏柯臉皮厚似長城,也不欲多說他,隻是提著妹夫進書房商量事情去了。顏柯最近的動作略微有些大,那些東西就算披著一層國關的外皮,但是好歹也是從海關的眼皮子地下過去的,杜家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而杜家知道了,自然裏蘇子淵就不遠了。娶了杜箐,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劃算最正確的一件事,絕對是感情和利益方麵的雙贏。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能夠比你愛到骨子裏的女人,恰好愛著你,又能在事業上對你有所助益更完美的事情呢?憑借著翁婿關係,蘇子淵已經成功打入了杜家的核心集團,成為家族核心成員之一。


    “顏柯,那些事情,你到底插手了多少?上頭最近風聲緊,你不留在港城坐鎮,跑到c城來幹什麽?”蘇子淵如今和顏柯的關係已經很親近了,畢竟是天生的利益同盟,說話自然用不著那麽仙雲罩頂一片模糊。


    “放心吧,就算會有所損失,也絕對查不到我頭上。”顏柯放心得很,他本來就有意從那個泥坑裏脫身,隻是一時半會沒找到機會。如今,正好借著上頭要整頓的這道東風,把自己給完全洗白了,省得時刻因為屁股沒擦幹淨而提心吊膽。他家裏還有嗷嗷待哺的老婆,暫時還舍不得用進大牢的代價換取富貴。


    “你憑什麽這麽肯定?”蘇子淵對他的自信有點懷疑,他很清楚顏柯鋪出的攤子有多大,他能知道的消息,顏柯不可能不清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隻能證明,顏柯如今手裏握著的資源已經到了比他更高的層次。


    蘇子淵的人脈確實是廣,但是卻未必有顏柯那麽精。比如顧然,蘇子淵也好、顏柯也好,都和顧然私交甚好,然而,顏柯能讓顧然不求回報的幫助,甚至連解釋都不說一句,直接使喚他做事,但是蘇子淵做不到。


    蘇子淵這個人說得好聽是謀而後定,不好聽就是算計太過。這讓他在利益層麵無往不利,然而論私交,卻遠比不上顏柯交遊廣闊。


    “大哥,我也就能給你透個底。”顏柯眯著眼睛笑了笑,輕輕讀了個唇語,沒有任何聲音,但是蘇子淵完全看懂他在說什麽,他說的是容未。


    容家的掌門人容未,那個憑借一把手術刀殺戮全世界還沒人敢還價的容未。要是顏柯的合作夥伴是這個人,那他還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畢竟,這位在三年前在京城裏可是大出了一把風頭。他親自操刀做了十二個小時的手術,把第一夫人從心髒病的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這種‘過命’的交情,除非是那人走路摔著了腦子,不然,沒人會去觸他的黴頭。


    ------題外話------


    這個人……就是容鬱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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