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風,吹刮過荒原上的草甸。


    搖曳著莖杆的草,沐浴在春天的陽光中,愉快的接受著暖風的洗禮。


    川流不息,俱都驅領著車隊的商旅,奔行在崎嶇的路道上。


    無垠的湛藍天空中,一道金芒往來穿梭。


    有根周身裹著金焰,一邊穿行在空中,一邊注視著行走在路道上的車隊。


    行商之人,絡繹不絕。


    而本該遊走在寧川外,阻斷過往車隊的騎兵們,卻早已躲回了聯軍營寨。


    路道兩旁,青綠草甸中,百花齊放。


    蜜蜂與彩蝶在花叢間,翩翩起舞。


    野狼與鬣狗成群結隊,穿行在繁花與雜草深處。


    忍受了冬季長時間寒冷,早已饑腸轆轆的食草動物,也紛紛爬出了藏身的洞窟,並在短暫的春季中,重新將瘦脊的身軀滋養的肥碩健壯。


    此時,寧川外的白沙域,再沒有了冬季的荒涼和蕭瑟。


    唯有盤旋在天空中,隨著春日的縮短而漸厚的雲層,如正懸在荒原上,似乎隨時都將墜落的巨大隕石。


    這顆巨石,注定在日後,將壓碎白沙域內的繁美與生機。


    有根沿著路道,在天空中,飛了一萬米。


    直到來往在路道上的商旅車隊,漸漸稀少。


    大道旁駐紮著十萬聯軍,很多行商的人便隻有攜著貨物,翻山越嶺的沿著山間阡陌或草叢間的羊腸小道,匯聚在了廣袤的原野上。


    短短的三個月,攜著貨物往來寧川與白沙域的行商們,硬是在原野上走出了一條可以繞過聯軍營寨的偏僻路道。


    天下熙攘,皆為利。


    有根停在空中。轉過身眺望著聯軍的營寨,麵色冷漠。


    在來往的行商周圍,有根已經有兩個月,沒見到一個巡邏的騎兵。


    有根深吸了口氣,抬起頭,看向天空中的烏雲,眉頭漸漸蹙起。


    片刻後,有根低下頭,俯身衝向了寧川。


    劉恒雙手捧著羊皮,站在重新搭建的城樓頂沿。


    金光落到劉恒身旁。從金光中顯形的有根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


    “要下雨了。”


    “恩。”


    劉恒埋頭看著手上的羊皮紙。


    “雨季也該到了。”


    聞言,有根抿了抿嘴。


    他轉頭看著劉恒,眉間的皺紋顯的更為深刻。


    “春季要結束了,已經存了多少糧草?”


    “恩。”


    劉恒略抬起頭,雙眼平視前方,臉上一片迷茫。


    “不少了。”


    “足有兩萬袋粟米,和六百斤鹹肉。”


    劉恒轉過頭,意味深長的看著有根。臉上的疑色漸褪。


    “若算上狹壁間,草圈內的二十頭牲畜,和柵箱中的六十隻禽鳥。”


    “寧川內的肉類儲備,已接近九百斤。”


    “嗬嗬。”


    有根扯了扯嘴角。麵露輕笑。


    “將軍。”


    “讓人清理下水道中的雜物,我們可以放養些魚苗吧。”


    “哦。”


    劉恒微一頷首,便回過了頭。


    他再次低頭,將視線埋進了手中的羊皮。


    “聽你的。”


    聞言。有根長出了口氣,臉上顯露出了輕鬆之色,那銘刻在眉間的皺紋。也迅速舒展。


    “憑著這些儲備,在寧川的駐兵,應該能撐過今年的雨季了。”


    “恩。”


    劉恒麵露苦色的抬起頭,順便使勁將手中的羊皮抓揉成了一團。


    “你是怎麽做到的?”


    聞言,有根麵露不解,轉頭看向劉恒。


    “什麽?”


    劉恒捧起手中的羊皮,轉頭看向有根。


    “這些東西,你是怎麽算清的?”


    聞言,有根咧了咧嘴,搖了搖頭。


    “加減而已,有那麽難嗎?”


    聞言,劉恒微瞪起雙眼,沉默了片刻後,便回過了頭。


    他再次看向手掌中,被揉在一起的羊皮,麵露呆滯。


    “嗬嗬。”


    有根麵露笑容的伸出手,拍了拍劉恒的肩膀。


    “回頭,我給你列個表格。”


    這種低級算術,上過小學的都會。


    有根暗暗腹誹,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格外真誠可親。


    南疆。


    開蠱的瓷壇,深埋在褐紅色的泥壤中。


    開壇取蠱的時間,每次都不固定。


    經曆過慘烈的廝殺後,脫穎而出的變異蟲王,會張開嘴,發出尖細的長鳴。


    蟲王的鳴聲會穿透覆在瓷壇上的泥土,灌入日夜守衛在泥壤旁的蠻人耳中。


    這一日,蟲王的鳴聲再次響在了泥壤下。


    這一日,比以前三十二次的煉蟲時間,都短了近一半。


    聞訊而來的公孫軒日拿起拐杖,以杖尖輕點一處褐紅泥壤,便又退後。


    四名身高超過四米,肌肉盤虯如蛇,健壯如公牛的蠻人,立刻走到公孫軒日以拐尖點中的位置旁。


    他們蹲下身,伸出雙手,快速扒掘起了粘稠的泥土。


    泥壤中飽含著的褐紅毒液,不斷刺痛著蠻人們手掌的皮膚,並很快就讓蠻人們的手掌紅腫發青。


    但四個蠻人卻沒一人停手,也沒發出一聲喊叫,隻是默默的刨挖著泥土。


    四人用了十分鍾,便掘出了深達四米的坑洞,取出了埋在土中的瓷壇。


    壇體上窄下寬,鑿刻著凹紋的表麵,塗抹了淡黃色的釉彩與畫漆。


    因為長時間的掩埋,瓷壇卻沒有沾上絲毫土渣和雜塵。


    甚至,在被拿出深坑時,瓷壇在陽光下,竟反散出了金屬般亮麗的霞彩。


    蠻人們用表麵潰爛的手,將拿出深坑的瓷壇,放到了公孫軒日的麵前。


    公孫軒日揮了揮手中的拐杖,四個蠻人彎腰垂頭,恭敬的退後了數步。


    公孫軒日微微垂頭,盯著瓷壇的雙眼,一眨也不眨。


    四周都搭建著高達六米的寬敞篷屋,公孫軒日的身邊並沒有風,但他雪白的須發卻開始不斷抖動。


    一股莫名的氣勢,從他老邁的身軀中迸發而出,就如從地底噴出的炙熱融漿,攜帶著一團如漩渦般的蒸汽亂流。


    狂風從公孫軒日的身邊卷開,吹刮向四麵八方。


    “吱!吱!”


    龐大的氣勢透過狂風,碾壓向了散著霞彩的瓷壇。


    瓷壇開始不停顫動,從瓷壇中傳出,宛如老鼠低語般的吱吱聲,也不絕於耳。


    “哼。”


    似乎感覺到這一隻蟲王與之前的不同,公孫軒日微虛起雙眼,隨即便麵露喜色。


    他深吸了口氣,微提起了手中拐杖,然後重重杵在了地上。


    “嘭!”


    如旋風般的氣流,猛的匯聚,就仿佛一把利劍般,刺進了裝著蟲王的瓷壇中。


    不斷顫動的瓷壇,靜止在了原地。


    吱吱的蟲鳴,也頓時低靡了下去。(未完待續。。)


    ps:謝謝大大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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