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在他們後麵不好嗎?雖然我們有六十多人,但在野外行走時還是挺危險的。”


    有根看著臉露不解之色的老王,笑著開口道:“嗬嗬,胤水鎮距離這裏有多遠?”


    “大概三百多裏吧,怎麽了?”


    “以常人的腳力,十天之內能走到嗎?”


    聞言,老王低頭想了片刻,搖了搖頭,道:”到不了,怎麽了?“


    “到不了,人群就要休息,人一休息,他們就要吃飯,但他們有足夠的食物嗎?”


    聞言,老王臉色大變,他轉頭望向了身後的眾人,望向了人群中裝滿豬肉或雞肉的篾框。


    “郡城之人不種田,幾乎全都靠經商為生,他們手中確實不會有太多糧食的。”


    老王回過頭,神色驚慌的看向了有根。


    “我們的食物足夠我們吃好幾天,我們確實不能跟著人群走,太危險了!”


    “三百裏地,如果繞圈的話,可能要花一個月的時間。”有根微微抬起頭,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但我們卻可以在野外獵到一些獵物,食物方麵,應該可以勉強自給。”


    看著遠方路上向著胤水鎮行走的人群,看著綿延在草地間繁密如夜空中銀河一般的火把。


    緊皺著眉頭的有根,伸手拍了拍老王的肩膀,長歎了一聲。


    “帶路吧,跟在這些人的後麵,唉,這麽多人,也不知道胤水鎮,可不可以承受。”


    聞言,老王抿了抿嘴,臉上顯出了無奈的神色。


    在有根身旁,舉著火把的石腦,也哭喪起了臉。


    一行人跟在了出城隊伍的後麵,一路尾行而去。


    天色漸明,劉力帶著自己的部隊,趕到了一座塔堡前。


    塔堡用巨石堆砌,占地五裏左右,呈梯狀,呈錐形。


    高六米。


    塔頂插著一麵旗,藍底的旗麵上,畫了很多綠色的方格。


    方格很細,旗麵就好像魚網一般。


    塔堡有前後兩個出口。


    出口上安置著鐵門。


    鐵門上有明顯的鏽跡。


    其中有一麵門,此時大開著。


    三十個穿著盔甲,著裝整齊的士兵,站在門口。


    他們迎接著劉力。


    迎接著萬餘的士兵。


    而在塔堡的另外一麵,另一座鐵門正對的方向。


    有一些騎兵,正在遊弋。


    騎兵的數量有一百多,散布在塔堡的周圍。


    散布在塔堡上的弩箭射不到的地方。


    在這些騎兵身後,幾十裏的位置外,有十萬人正向著塔堡行來。


    這十萬人來自很多個地方,來自很多個部落,來自很多個郡縣。


    所以,十萬人中,有一百多個將領。


    一百多個將領中,有一個元帥。


    元帥姓陳,名甫,年齡二十六歲。


    是白沙郡郡主的兒子。


    陳甫身穿著鐵製的板甲,站在鍍鐵的輦車上,輦車的上麵,架著金黃色的鑾蓋。


    輦車有兩米的長寬。


    在行軍中的隊伍前端,輦車與輦車上的人,異常的顯眼。


    退守回來的遊騎,很快就找到了陳甫,很快就將草雲郡外塔堡周圍發現的消息,報給了陳甫。


    得到消息後的陳甫先是皺起了眉頭,然後笑了起來。


    紅潤略顯黝黑的臉龐上,淡然抿嘴的笑容中,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能夠讓看到的人感到心安。


    感到畏懼。


    “傳令,全軍止步。”


    陳甫的聲音有些尖銳,但卻並不細軟。


    聽起來每一字都很清楚。


    恰似耳畔間的低鳴。


    所以,陳甫話音剛落,位於輦車邊的傳令兵,就舉起了手中的令旗,打起了手勢。


    十萬的部隊,開始聚集,停止了前進。


    軍中有一百多個將領,就有一百多輛輦車駛出了自己的部隊。


    駛向了十萬大軍的前端,駛向了陳甫的輦車。


    塔堡中,劉力站在頂樓中,臉上的眉頭緊蹙,注視著身前的方桌。


    沉默了片刻,劉力微轉著頭,看向了方桌旁。


    方桌旁,彭伯正將一塊塊方形的石塊,堆在桌麵上平整的沙堆中。


    “你怎麽看?”


    “主上,你問的是戰事嗎?”


    “那你說我問的是什麽?”


    “主上不說,我又哪裏知道?”


    “。。。老彭,如今的戰事,如何?”


    “敵軍勢大,不宜堅守塔堡,塔堡中存儲的陳糧,足以維持我軍半年所需。”彭庸伸出手,用手指夾住了一塊橫臥在沙堆中的方石,提著石頭將之豎立了起來。


    “所以,塔堡更加不能失守。”


    “這麽說,我們必須將戰線推進至塔堡之前。”


    劉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慘笑,語氣中卻很是冷淡。


    “我分給你兩千兵,替我守好塔堡。”


    “遵命,主上。”


    劉力走到塔堡頂上,走到開口的窗戶前,目光透過窗戶,看向了塔堡外。


    看向了草雲郡的方向。


    看向了草雲郡的西方。


    看向了蠻山。


    “我倒要看看陳雲峰的兒子,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彭伯緊咬著牙邦,走到劉力的身旁,臉上流露出了憤懣的表情,道:“陳甫一小兒,用奸計驅使乞民勝過少主,陳雲峰一小人,不敢帶著白沙郡的郡兵前來,卻邀來了一群宵小,此皆鼠輩。”


    他雙膝跪地,跪倒在劉力的身旁。


    “這些人,絕不是主上對手。“


    “嗬嗬。”聞言,劉力咧嘴一笑,從他身上甲片間的毫縫內,清淡的霧氣飄起。


    籠罩著劉力臉龐上的豪霜,頃刻間就消融不見。


    抬起右手,劉力將右手的手掌舉出窗外,一陣柔和的青色光輝透過了手掌的皮膚,在其窗外的夜空中如水波般,蕩漾著。


    行走在通往胤水鎮的路上,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天。


    出城的隊伍不再聚集,人群散開了。


    他們四處尋找著食物,尋找著所有能吃的東西。


    在有根帶領下。一直盡量與大隊伍保持距離的乞民們,也開始遇到四處遊蕩的人群。


    篾框中的肉食,已經全部吃完了。


    出城逃難的郡民,更是早就斷糧了。


    民以食為天。


    看著四處都在剝著樹皮,挖著草根,在饑餓中已經不堪忍受的人群。


    看著千瘡百孔的地麵,看著隨處可見的,遭受剝皮後,光禿禿的樹杆。


    有根深刻的理解了這段話的含義。


    因此,他的內心也開始焦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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