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卻說賈璉, 那日得了張舅舅點撥, 陪同父親賈赦一同去跪勤政殿。


    也是合該賈赦倒黴,明明好好的天氣,秋高氣爽, 賈赦初時還在嘀咕曬得很,轉眼就是大雨傾盆。那賈赦多年養尊處優, 尤喜那女色,無一日不作樂, 身子絮狀, 挨不過一時三刻,身子就是麵條見水,癱倒了。


    這是在皇宮大內, 天子眼下, 賈赦別說癱倒了,就是死了, 聖上沒發話, 賈璉也不敢自行撤退,無奈,隻得將老爹賈赦背在背上,父子繼續跪罪。


    元妃早知道了自己大爺聯合張家擠兌母舅,起初不聞不問, 後見大雨傾盆,自己若再不言語隻怕要被人說成涼薄,隻得帶著抱琴去求皇後斡旋。


    皇後娘娘知道聖上不過是借題發揮做個樣子, 心裏巴不得這些勳貴們自相殘殺,殺絕了才好。臣子們若是一團和氣,鐵板一塊,做皇帝還如何睡得安穩呢!


    故而,皇後也知道,此刻自己出麵說情,必定奏效。再者,元妃尚且老實聽話,充當自己的耳目爪牙。如今不過順水人情,何樂不為?遂一笑:“祖宗規矩,後宮不得幹政,隻是本宮打理後宮,後宮嬪妃不安穩皇上也不安心,且貴妃伺候太後皇上勤謹辛苦,本宮怎麽也要替貴妃走一趟試一試。”


    元妃怎麽不知其中關礙,隻是自己無子無寵,必須要家裏宮裏,方方麵麵盡善盡美不出紕漏才成,故而對皇後恩典感激涕零。


    當今天子不過要個台階,既然發妻出麵說情,怎麽也得維護皇後尊嚴,遂一揮手:“既然知道錯了,朕也不處罰,叫他們回去自擬罪責吧。”


    賈璉早有準備,忙著將藏在腋下的折子遞上,隻是已經潤濕,卻也看得分明。


    賈赦自述有負天恩,有失體統,自請辭官歸隱。這是賈赦請罪折子。又有一折,乃是賈璉起草,言稱奉了祖母命,上折子請旨,要修葺府邸,隻因敕造榮國府匾額乃是太上皇親筆,不敢擅專,故而請旨定奪。


    聖上一看心頭暗喜,這賈府老太太還算識趣兒。隻是聖上心頭歡喜卻不能答應,反而叫了太監總領傳口諭,劈頭蓋臉一通罵:“太上皇恩寵賈府功勳,難道寡人就是薄情寡義之徒?”


    罵完了又緩和言辭:“然史老太君頗識大理,傳朕口諭,老封君在一日,榮國府牌匾就一日不換!”


    賈璉聞訊忙著磕頭謝恩不迭。


    賈璉早就聞聽舅舅說過,當今皇帝倘若罵一頓,說明還沒有真正厭惡你到除之後快境地,亦即從今而後,隻要你安分守己,自此便算雨過天晴了。


    賈赦這日回家便病了,一時冷一時熱,大熱天捂著被子打哆嗦,直鬧了半月,太上皇賜藥,賈赦之病方才了銷。


    隨後,聖上允準了賈赦辭官奏折,他原本也不是做官料子,正是求之不得,從此賈赦就專門在家守著小老婆喝酒去了。


    樹大有枯葉,賈府上下主仆三百餘人,雖然張氏治家嚴謹,難免疏漏,總有那麽幾個浪蕩水性不安分東西,知道賈赦慢撒金錢,一個個暗中綠了眼睛,來盯這個老金童。


    賈赦本來就是個渾不楞玩意兒,霸王硬上弓也幹了不少了,有人送上門,何樂而不為,於是不分香臭,摟進懷裏,反正他又不心疼頭上被拔去了的金簪銀簪子玉簪子,隻圖偷得樂嗬,漫撒銀錢買風流。


    張氏知道賈赦毛病,起初還要上朝,時間有限,如今賦閑,胡天胡地免不得。張氏早有章程,專門針對賈赦。


    她跟鄭氏想法不同,當日張氏生病,鄭氏把持內閨,隻要無人生兒子奪寵,任憑賈赦胡鬧。


    張氏反之,與賈赦約法三章,妻妾人數也有定規,上名牌姨娘二名,再有四個通房。目下,張氏根據約定已經完全配齊。前年秋雲生了賈琮血崩而亡,如今張氏便將一名叫秋玉通房補了姨娘名額。


    剩下秋桐,秋雨,秋霜三名老通房,張氏又補上一名叫秋楓的丫頭湊足四名。


    為了預防賈赦再行胡亂偷摸,張氏將四個通房丫頭全部安排在兩名姨娘院子裏服侍,讓她們既爭寵邀功,又互為犄角。借以平衡後院,不使一方坐大,生了歪心。


    張氏曉諭手下丫頭執事婆子,一旦發覺那個小媳婦不守本分,無事進了書房晃悠,勾引爺們,即刻全家清除出府。


    闔府之中倒也安寧。


    轉眼進了九月,賈母進宮,暗示元妃屏退左右,鴛鴦與抱琴守住門戶。賈母便將元春拜月敗露之事稟告。繼而規勸元妃將腰間佩戴霹靂木刻交給自己收藏銷毀。


    元妃雖然利欲熏心,卻也知道厲害,順從賈母心意。


    對於元妃省親試探,賈母婉轉回絕了。


    賈母告訴元妃,修個園子至少需要百萬,相當於賈府百年的花費。這不是賈府這種普通嬪妃人家花費得起。慢說賈府沒有這些錢財,即便有,還不如修橋補路,施粥贈藥,替娘娘祈福,求菩薩保佑娘娘一生順遂。


    元妃頓時變了臉色,賈府有多少家底,元春知之甚詳。賈母說此話不過是要把銀錢留給孫子,不願意為自己這孫女花費罷了。


    賈母活一輩子,豈不知元妃心中所想,故作無意,言笑盈盈告訴元妃,吳貴妃父親滿世界跟人挪借資金,弄得怨聲載道。那些被他勒索錢財之家當麵賠笑,背後無不咒罵他一家子死絕了。


    元妃聞言麵色訕訕,少頃問起自己母親王氏二太太何故未來。賈母看了看門口抱琴鴛鴦,故作飲口茶,拿絲絹子掩住嘴角,輕聲言道:“二太太不知怎的了,前個夜半起夜忽然就嚷嚷起來,誰是看見個女人披頭散發,手裏拖著長長白絲帶,衝著二太太}}的笑,二太太當夜就不好了,如今非得住在佛堂,金剛經念得不住口才能安靜些,否則離了佛堂,就胡言亂語,直說蓉哥媳婦夜夜邀她舞白練!”


    元妃手一哆嗦,團扇跌落。


    賈母不動聲色:“這病根兒說不得,府裏也不敢請太醫,隻叫寶玉幹娘馬道婆子替她請了碟神,說是有怨靈糾纏。”


    賈母說這話見元妃麵色蒼白,不忍心再嚇唬:“娘娘安心,馬婆子說了,隻要不出佛堂便無事。隻是二太太這般瞎嚷嚷,我生怕她進宮失了禮數,反而給娘娘招災,故而拘著她在家吃齋念佛。”


    “老祖宗做得對!”元妃眼眸瞅著賈母精光灼灼,宅門後宮是一個道理,母親之病隻怕蹊蹺。


    賈母回視元妃,眸子波瀾不興:“你大老爺失了體統,自己丟了官,大約也連累娘娘,大老爺後悔不跌,病了半月,如今羞慚不了,躲著不見人,生恐連累娘娘。”


    元妃笑得很是勉強:“本宮倒沒什麽,叫大爺安心!”


    賈母卻笑得慈祥:“這些日子熬得也可憐,年過半百嚇得夠嗆。今日娘娘這話我帶給你大爺,也好叫他睡個安穩覺。”


    元妃額首:“聖上已經開恩,自家骨肉,還計較什麽呢,大爺太謹慎了。”


    賈母點頭:“娘娘這話很是。再有,我跟大太太商議了,家中女兒一如你姑母,都是五萬妝奩,娘娘也是一樣,大太太還給娘娘準備一個千畝出產莊子,一年收益也在千兩以上,再有家裏分紅,娘娘跟兄弟們一個樣。”


    元妃動容,王氏每每詆毀張氏賈母,元妃聽得多了也犯了疑惑,漸漸心生怨懟,如今聽了賈母之言似乎不對:“分紅?這怕不好吧,本宮倒底是出嫁女兒。”


    賈母輕笑:“一家人本該如此,娘娘何必客氣,前些年娘娘還是官女子,大太太每年分紅也沒少了娘娘份。如今娘娘進位了,更加需要花費,豈能變了呢!”


    元春聞言愕然。她母親王氏可不是這般說得。王氏說她自己因為年年往宮中送銀錢貼補,惹得張氏老太太不悅,故而被剝奪了當家主母之位,攆到庵堂受苦,幾乎一命難逃。又說自從張氏當家之後,對二房刻薄狠毒,簡直一毛不拔。如今自己與寶玉都是看人臉色吃飯,給娘娘的用度則是她自己變賣妝奩所得。


    元妃原本不大相信,他心目中的祖母大伯母不是這般淺薄之人。再者,母親處境果然如此艱難,王家舅舅必定要說話。


    何不該,後來寶釵隨行進宮幾回,元妃私下詢問,竟然說的與王氏嚴絲合縫,一般無二。並言之鑿鑿,王家那時節見賈珠死了,鳳姐坐大,當時娘娘又無進位音訊,為了將來打算,王家默認了賈府對往事迫害。


    三人成虎,且這話有禮有節,當時還是貴人的元妃這才信了。自此,元妃對從小愛惜自己老祖宗有了怨懟,對一項賢惠的大太太也嫉恨起來了,也因此才打定主意,自我奮鬥。也因此,那日見了張氏,以為她是自己富貴了才貼上來的小人,心中不忿,故意給個下馬威。


    如今聽得賈母之言,竟然全班否決之前說法,不由失神:“大太太果然......”


    賈母沒想到王氏下過這樣下作絆子,凝眸道:“娘娘可是有話帶給大太太?”


    上月初六張氏進宮後受了冷遇,賈母以為元妃有話交代,熟料元妃微微一頓道:“哦,老太太替本宮謝過大太太。”


    一時掌事嬤嬤動問:“老太太留飯麽?”


    賈母忙著起身:“不了,這就走了。”賈母起身行禮:“今後娘娘但凡有任何需要直管給璉兒捎口信,你兄弟璉兒如今承蒙聖上恩典,並未奪差,尚在吏部混差事,人緣算不錯。”


    元妃應了,眼眸中消除了之前默然,多了份依依惜別情懷。


    賈母辭別未幾,元妃招了心腹丫頭抱琴:“寶玉你認得吧?”


    抱琴跟鴛鴦是一批丫頭,比之鴛鴦略大些,元春當時進宮隻是官女子,不能有丫頭跟隨,二年前元春封妃,之前丫頭都放出去了,隻有個小丫頭抱琴勉強算是舊人,就送進來了,這二年並不怎麽得元春青眼。反是更依賴宮中所派掌事姑姑。


    今日見元春動問,不知何故,老實點頭:“認得!”


    元春道:“寶玉在府裏境況如何,可比的三弟玨兒?”


    抱琴之前一直在老太太房裏當差,聞言甚是疑惑:“娘娘怎會如此問?全家老小,上至老太太,下至幾位姑娘小爺,無不把寶二爺當成寶貝,老太太賞賜曆來都是寶二爺玨三爺一個樣子,這些年寶二爺與玨三爺的飲食起居,一概都是二姑娘負責打理,二姑娘可謂一視同仁,拋開宮中的份例,二姑娘給二爺三爺東西,憑是吃的喝的,俱是一模一樣,先是花色都一樣,後來二位小爺大了,個子不樂意,這才換了花色。”


    抱琴見元妃沉默,又添一句:“奴婢跟著老太太伺候,就婢子看來,對於二爺三爺兩個,雖是三爺小些,老太太似乎更加偏疼二爺些,平日總說,闔府老爺哥兒們就數二爺酷似老公爺呢!”


    元妃眼眸一閃:“可知當年二太太為何進了庵堂?當真是自請麽?”


    這事兒抱琴一本之策,隻是他可不敢實話實說,遂道:“這事兒六七年了,奴婢當時隻是小丫頭,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當時府裏發生三件大事奴婢記得很清楚。”


    元妃眯眼:“哦,可記得清楚那三件?”


    抱琴掰著指頭:“第一件就是二太太當時去給大爺做百日,大奶奶身懷六甲不能隨行,邊去二門送二太太,也不知道怎麽地了,大奶奶忽然就跪地嚎啕,隨即暈厥,差點一屍兩命。”


    元妃眸子一冷:“有這事?後來也沒聽說緣故麽?”


    抱琴道:“沒有,因為老太太當時聽聞大奶奶暈厥,想著大爺去世臨別拉著老太太把大奶奶托付給了老太太,不想大爺才去,大奶奶母子就一死致命,當即一口鮮血吐出來就要倒了。隔天,二太太就自願去了庵堂為老太太祈福去了。府裏一下子病倒兩個,闔府大亂,全府上下都不敢高聲說話,奴婢親眼得見老太太吐血仰倒,嚇得要死。”


    抱琴說這話看著元妃臉色,見她滿眼悲哀卻無怒意,方才繼續言道:“後來老太太好了,卻又時過境遷,大太太二姑娘治家嚴謹,遂沒有人再敢提起了,故而奴婢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其他緣故。”


    抱琴說完了半天,元妃還在愣怔,半晌招招手:“你明兒出宮一趟,去國子監尋二爺書童茗煙說說話,明白麽?”


    抱琴點頭,心中隻覺得累得慌,卻是躬身退去,不敢少有顏色。


    回頭卻說賈母回府,心情大好,便張羅起來,叫迎春擬定名單,散發花箋,邀請客人,以迎春幾姐妹手帕交優先,賈母搖擺賞秋宴,請大家吃蟹飲宴賞菊賞楓葉。


    迎春得了賈母傳話,這日午後往母親房裏請安,商議宴席名單與菜色點心。賈母雖說了以迎春姐妹為主,迎春卻想著怎麽也要給賈母邀請一桌牌搭子來樂嗬一天。


    不妨頭,卻在碰見一女子慌裏慌張,見了迎春竟不避讓。被繡橘喝罵,她方才低頭請安:“奴婢是廚下新來的廚娘,給二姑娘磕頭。”


    賈府有個規矩,下人仆婦大多是從後門出入,這個婦人看著眼生,不似賈母院裏的,如何竟在這長廊晃悠。迎春心中疑惑,不免著意盯她一眼。這個女人心中有病,以為迎春看出什麽,嚇得差點打飯食盒。


    迎春如今管著廚房,當然認得廚下婦人,這個女人眼生得很,不由又盯了幾眼,心下一凜。


    無他,這個滿臉花裏胡哨的女人正是前生那個人盡可夫的鮑二家裏。


    閨名英丫。


    迎春暗啐,這個東西前生不知檢點,還不知死活,睡了主母床,竟敢唆使主子休妻,以致最後畏罪投繯,弄髒賈府地界。


    迎春最恨就是這種下作無恥東西,眼神頓時犀利起來。想起她方才似乎從前院而來,前院有寶玉與賈赦二人書房,寶玉肯定瞧不上這貨色。


    迎春頓時銀牙暗咬,這個色貨隻怕又在作怪呢!


    曾經留意過,並無這個玩意兒,怎麽就蹦出來了。


    一時到了母親房裏便一提:“我方才在廊上碰見個小媳婦提個食盒,見了我相視碰見煞神,她自說是廚下娘子,我竟沒見過,且她一身光鮮油頭粉麵,看著似乎不大像廚娘,何嫂子認得不?”


    何嫂子一嗤:“她啊,是鮑二家裏給他從鄉下買來媳婦兒,家裏窮才賣的,是個心高氣傲不甘心的。哎,她在廚房給鮑二打下手,如何竟到了長廊去?”


    迎春微微一笑:“我正是見她從書齋方向而來,這才奇怪呢!”


    言罷低頭飲茶。


    何嫂子目視張氏,張氏一挑眉,主仆達成合議。何嫂子一笑,言稱有事,便退下了。


    隔天,張氏發作了廚下鮑二與吳二兩口子,全部趕出府去,擔當倒夜香職位。


    隨後張氏又拋出殺手鐧,凡是家中有敗壞風華女兒媳婦者,其家中女兒便歸入品行不端之列,再不能挑進府中伺候,一律隻許做粗使。


    這倒不是張氏醋意橫生,乃是要致力於肅清府內環境,妾就是妾,丫頭就是丫頭,各負其責,決不允許兩不分明,敗壞風氣。


    既有嚴令,又有榜樣,賈府中在沒有人白日黑夜擦脂抹粉往書房湊了。哪個膽敢行下賤,不消等候張氏發作,早被他們自己婆婆姑子丈夫收拾沒有人色了。這還是後話不提了。


    回頭在卻鳳姐,那日得了迎春提點,有意結交李紈,又是拉攏又是嚇唬,竟然訪得元春的霹靂木刻出自寶玉幹娘馬道婆之手,再由王夫人帶進宮去。


    李紈知道馬道婆已經作法很久,要害王氏,眼見鳳姐似乎了解馬道婆許多的事情,生怕一日王夫人出事,鳳姐疑心自己,因道:“我最是厭惡馬道婆這種走千家竄萬戶雲頭鬼腳婆子,不過目下看來,她在這府裏可是大吃八方呢!”


    鳳姐是何等樣人,即刻聽出這話裏有話,心念一轉,這府裏最跟王氏合不來的就是趙姨娘,趙姨娘若跟馬道婆子黏糊,必定不會祈求康泰,她之康泰隻在賈政身上,她攏好賈政一切就有了。


    那麽剩下就是作惡了,想著王氏平日所作所為,探春差點不能出世,賈環一直躲到出生之日方才暴露,趙姨娘所受迫害不必不小。她一旦有點滴機會,必定要反噬。


    鳳姐眉峰挑一挑,話到嘴邊又忍住了,一笑:“大嫂子比我識文斷字,當知道巫蠱厲害,曆朝曆代不溶於宮廷,故而,這個馬道婆留著就是個禍害,所以,還請大嫂子瞅準時機,將其除之,否則,一個不好我們都得為她貪婪而墊背。”


    李紈聞言那嘴抿得死緊,手裏茶盞差點被他捏碎了,自己母子並未受到點滴好處,憑什麽他們作惡,且要自己母子墊背?心頭火苗子一蹭一蹭往上躥,眼睛盯著鳳姐,那眼睛紅紅的,行將滴出血來。


    她這個神情悲憤又慘烈,看的鳳姐心肝忽悠悠的亂跳,忙著一笑,打破沉寂:“大嫂子?我所說你可記下了?須知元妃可是蘭兒嫡親姑姑呢,她好了,蘭兒也有依靠,元妃一日不好了,大家好日子也就,大嫂子是聰明人。”


    李紈低頭喝茶,將眼淚忍回肚子裏:“元妃雖尊倒地出嫁之女,寶二叔心好,隻是,”半晌方才抬頭,眸光直視鳳姐:“蘭哥兒今後還要依靠二叔二嬸子照看呢!”


    鳳姐聞言露齒一笑:“這何須說得,我們大姐兒將來還不要靠蘭兒這個兄長撐腰呢!難道大嫂子會見死不救呢!”


    李紈微愣,她一向所想,隻是自己蘭哥兒是長子嫡孫,應該得到優待特權,說實話,她從未想過自己兒子應該對誰付出什麽。


    不過,李紈畢竟還算機敏之人,且不會被鳳姐看穿,隨即哂笑:“這話何須二嬸特特來提,兄妹之間正該同氣連枝才是呢,蘭兒單絲獨線,不跟大姐兒親近,跟誰親近,別人也貼不上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迎春花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溪河畔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溪河畔草並收藏紅樓之迎春花開最新章節